《纹身》 001 接触女明星 摆一摆我给女明星纹纹身的经历…… 在中国古代,纹身又称刺青,相传在三千多年前,川南一个小山庄里有个体弱多病的幼童 , 其父母担心夭折 , 请来一巫师,用死人血在他后背纹了幅蛇形刺青。 没多久 , 村子惨遭洪水突袭 , 一夜之间险些惨遭灭绝,唯一活下来的 , 正是那个幼童。 幼童能幸免于难 , 正是因为有刺青的庇护 , 因此他长大后利用自己的亲身经历 , 创出了一种新型刺青,既生死绣。 生死绣 , 绣尽死生与贵富。 生死绣可以改变人的生死、富贵、命运,作用非常大,但也很邪性,好坏均在一念之间。 我外婆是生死绣的嫡系传人,我从五岁开始跟着她学习纹身,一直到十八岁那年,外婆去世。 外婆弥留之际交给我一本破旧的札记,封面已经严重受损,只勉强可辨出繁体的‘绣’字 , 我知道这是外婆一直视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里边记录了生死绣的核心和精髓。 外婆告诫我,不要轻易动札记,也不能帮人纹生死绣 , 因为生死绣 , 保人生死,尸骨臭。 保住了他人的生死 , 自己尸骨臭。 我遵循着外婆的遗愿 , 守着她留给我的小小刺青店,做着简单纹身 , 虽然生活一直过得挺拮据 , 好在我是单身 , 一人吃饱 , 全家不饿。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一个月以前…… 那天下午,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女人 , 头上一顶鸭舌帽,大蛤蟆镜遮住半张脸,唯有一张红嘴唇露在外头。 女人先开口问我:请问石婉君,石婆婆是不是在这里? 石婉君是我外婆的名字。 知道外婆的名讳,应该是熟人。 我实话告诉她,说我外婆早已去世。 “死了?” 女人很吃惊,问了一些外婆的事情之后,很惋惜的想要离开。 我发现女人脸色惨白,暗暗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位美女,你最近是不是遇了什么麻烦? 女人停下来看我 , 反问:你是石婆婆的孙子,那你肯定也会生死绣是不是? 不仅知道外婆的名字,还知道生死绣,此人一定不简单。 我点头,外婆教过我。 女人像是看到了希望 , 很激动地摘掉自己的眼镜,问我可不可以帮她? 在看到女人脸的时候 , 我整个人惊呆了,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这个女人我认识 , 是个电影明星 , 演过不少se情电影。 她比电影上看着还要漂亮,紧身裙包裹着婀娜多姿的身体 , 一股挡也挡不住的诱人气息直往外冒。 我忍不住咽口水 , 问她是不是那个明星。 看我认出她 , 她立马带上眼镜说我认错人了 , 否认说她名叫白心,并不是我所说的那个电影明星 , 只是长得像罢了。 她的声音和电影里一模一样,我可以肯定,她就是那个女明星无疑。 她不承认,我也不好揭穿,于是问她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又怎么会认识我外婆?毕竟对我而言,明星是不可能找到我这么个破纹身店的。 白心说她从朋友那听说我外婆的生死绣可驱邪除祟,所以想请外婆帮她纹一个。 生死绣不是普通的纹身,随随便便个图案 , 想纹哪就纹哪。 生死绣讲究一个‘镇’字,首先要自己震得住纹在身上的图案,其次图案也需镇得住那些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 纹生死绣之前先了解纹身人遇到了什么事,以便‘对症下药’。 我问白心遇到了什么事? 白心有点犹豫 , 说她最近总是做噩梦 , 梦里头有个人压在她身上。 鬼压床? 如果是鬼压床似乎说不过去,因为鬼压床只能短暂影响人的意识 , 并不会影响精神和肉体。 白心不仅脸白 , 手也很白,但细看 , 会发现不是白皙如凝脂的白 , 是那种白的不正常的苍白 , 她明显是遇到了比鬼压床更恐怖的事。 我又问白心 , 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做噩梦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白心想了想 , 说噩梦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这段时间,她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白心说完话,手忽然抖了一下,同时‘啊’一声轻呼,像是有人摸了一下她的手。 我往白心身边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 出于关心,我问白心:你没事吧? 白心脸更白了,急急忙忙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我面前,问我:这个你能不能纹? 纸上画着一副观音,侧卧于莲叶之上 , 这是莲卧观音像。 莲卧观音可帮助人有个好睡觉,白心总做噩梦,睡不好觉,乍看之下 , 纹上莲卧观音确实有助于她的睡眠 , 但是纹身有讲究,类似佛祖、菩萨、死神之类 , 首先得看被纹身者命够不够硬 , 有没有能力承受。命薄之人纹上之后,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白心眉峰高挑 , 眼似狐狸 , 嘴唇丰厚 , 身形饱满婀娜 , 一看就是副纵欲像,菩萨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告诉白心 , 如果实在做恶梦,我有一个好提议。 西周有一名唤伯奇的,专吃梦魇,他有一柄茨木法杖,除魔妖斩非常厉害,可以在白心后脖颈上纹茨木法杖,说不定能保她睡梦香甜。 白心听后直皱眉,她说她找寺庙的高僧看过,只要在身上纹上莲卧观音 , 就能除她的噩梦。 我还纳闷,白心从哪来的莲卧观音像,原来有高僧帮她。既然有人帮,她又为什么找我?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白心一声嗤鼻 , 说高僧又不会生死绣。 一句话让我有点哑口。 生死绣不是普通的纹身 , 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这些材料一般人弄不到。 “小兄弟 , 这幅莲卧观音 , 你究竟能不能绣?”过一会,白心问我。 “不是我不给你绣 , 是你的身体承受不起这观音。如果强纹 , 轻则令你茶饭不思、身形剧瘦 , 重则随时暴毙。” 我不是唬人 , 曾经有人不听劝阻,强行让外婆在他后被纹了尊如来像 , 不到二十天,那人暴死在家中,死状非常惨烈,七窍流血,手脚全部被折断,肚子里的小肠从肚脐挤出来……最后出动派出所,法医却连死因都没查出来。 听说我不给做,之前还客客气气的白心瞬间变了张脸,说我没用 , 根本不会生死绣,白瞎了她大老远从香港过来找我,之后转身离开。 我挺无语的,这本来是我生死绣的第一单生意 , 没想到没做成不说 , 反倒被骂,心里说不出的不爽。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心的影响 ,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 , 店里一直没生意,就连普通的纹身都没人做。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十多天左右 , 白心再次来到我的店里。 这次白心不像上次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 因为在这短短的十多天时间里 , 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恐怖的莫过于她那张脸 ,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 整张脸瘦的只剩一张皮,远远看着,像是一个骷髅头立在脖子上。 第一眼,我竟然差点没认出她。 白心径直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程乐小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白心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她的手臂和脸一样,瘦到只剩一张皮 , 但她的双手却出奇的细嫩光滑,甚至在她手指碰到我的一瞬间,我不自觉地一阵痉挛,像电流一样从指间传遍全身。 “你……怎么回事 , 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望着白心 , 有点语无伦次。 白心没回答,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裳下摆,轻轻往上一拉…… 在白心掀起衣服之后 , 我赫然在她右胸上 , 看到一幅莲卧观音像。 观音像栩栩如生,像是随时可能从她的身体里飞出来。 这…… 白心说 , 上次从我这里离开以后 , 她朋友介绍了一个纹身师给她 , 那个纹身师自称是生死绣的嫡系传人 , 在当地小有名气。 纹身师告诉白心,胸是一个女人的根本 , 莲卧观音本是女身,纹在胸之根本上,不仅能保睡梦香甜,还能促进事业的又一春。 事实上,莲卧观音确实增加了白心的睡眠时长,以前每天睡五六个小时足以,现在一天睡上二十小时仍觉得困。 除了困,白心几乎感觉不到饿,偶尔吃点食物就觉得有东西堵在胸口 , 只能喝水,导致身体越来越瘦。 她后来找过那个纹身师,但纹身师见她急剧消瘦,怕担当责任 , 吓得直接卷铺盖卷跑人 , 她找了庙里的大师看过,说观音像纹错了地方 , 必须赶紧洗掉 , 不然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之前的纹身师在这尊莲卧观音像里注入了死人血,血液已经浸入白心的身体 , 一般洗纹身只能洗掉观音像 , 洗不掉浸入骨髓的血液 , 所以白心才再次找到了我。 白心说她见识过我外婆的本事 , 她相信我是真正的生死绣传人。 听完白心的讲解,我似乎明白了她突然暴瘦的原因 , 但我不明白的是,纹上不合适的纹身确实有可能导致身形暴瘦甚至暴毙,但是都有一定的时限,十天多时间瘦到身体变形,这其中似乎另有缘由。 我问白心:纹上莲卧观音之后,你有没有做什么亵渎神灵的事情? 白心望着我,像是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我再解释:比如说跟人滚床单。当然,一般滚床单没关系,我是问在滚床单的时候,有没有说,或者做一些侮辱这幅刺青的事情? 白心迟疑了一下 , 说没有。 她说话眼神闪烁,我断定她必定有所隐瞒。 我告诉白心:你这是第二次找我,肯定是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能帮你 , 所以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白心想了一会 , 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后说:我确实没做过,更没做过侮辱莲卧观音的事情 , 这段时间我甚至都没跟男人发生过关系 , 只是……每次我睡着以后,都会做一些很恶心的梦。 “什么样的梦?” “梦!” 白心说 , 她每次睡着以后 , 都会梦到一个男人跟她啪啪啪 , 有时候在床上 , 有时候在野外,有一次最激烈的是在大街上 , 两人走在没人的地方,直接脱掉衣裳干裸架。 说到这,白心略带羞涩地取下另一边的内衣,露出胸上的一排牙印,正好在胸部正中。 牙印很深很整齐,像是被人狠狠的咬过。 之前只露出半个胸脯,我没太看清,现在整个露出来以后,我发现白心的身体和她手臂一样 , 腰部瘦到完全能看清肋骨的形状,可两个胸却跟她的手一样饱满柔嫩。 这……实在太过诡异,跟在外婆身边十多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白心继续说 , 自从纹上莲卧观音之后 , 身上就开始有牙印出现,最开始牙印很浅 , 最近变得越来越深 , 胸上这一个是今早发现的,当时还流了好多血。 边说 , 白心边重新穿上衣服 , 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伤口 , 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 眉头紧紧凑到了一起。 我只听说过情侣之间情到浓处会相互间种‘红豆’的,不曾见过留牙印的。 由浅至深的牙印 , 让我感觉这似乎并不是情人之间的戏虐玩笑,更像是……报复,那个人对白心的报复。 我告诉白心,莲卧观音一旦纹上,想要完全清洗掉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唯一能做的,是帮她纹上幅更加凶猛的刺青,压制住莲卧观音。不过纹身之前,我必须要知道她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 得罪了什么人,亦或是碰到过什么诡异的事情,以便我选择正确的纹身手法和图案。 白心低着头思考了好一会方才抬头,缓缓道来:“我杀了人!” 此话一出,我浑身一个痉挛 , 差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 不过很快白心又补充:也算不上我亲手杀他,是他因我而死,所以他才缠着我…… 说到这 , 白心终于对我说了真话 , 说她确实是拍se情片的。一个多月以前,和她拍戏的男主角在片场突然死亡 , 经法医鉴定 , 是劳累过度 , 精气耗尽 , 气血严重受损所致。 简而言之一句话:精尽而亡。 002 桃花印 白心说,男主角是第一次拍爱情动作片,连续三天的高负荷‘工作’,导致他现场休克。 男主角倒下的时候,白心正在用自己那双柔荑般的手帮男主角的小兄弟‘挺拔’…… 虽然男主角的死是场意外 , 但白心还是很自责 , 在男主角下葬的时候特意去殡仪馆送了一程。 白心说,男主家当地有一个传统 , 下葬前会开棺 , 让亲人再看死者最后一眼,当时白心就站在棺材旁边 , 打开棺材的一瞬间 , 男主角像诈尸一样 , 突然睁开眼 , 死死盯着白心的方向,吓得白心当场跌了一跤 , 爬起来之后逃也似地离开。 就在当天晚上,白心开始做噩梦,梦里有个男人一直压在她身上,亲吻她,和她滚床单。本来以为是梦,可醒来之后床上湿漉漉的,仔细闻闻,还有一股淡淡jing液味。 白心说晚上屋子里没灯,黑漆漆的明明看不清男人的脸 , 可他就是能感觉到男人看她的眼神,锃亮锃亮的,特别吓人。 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戏里的男主角。 连续一周 , 白心夜夜被男主角折磨 , 实在没法的她找到寺庙的高僧,求了一副莲卧观音像 , 之后便是开头找我的事情。 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 , 我看到白心身体像是在发抖,额头上全是细汗 , 我刚想安慰她 , 她忽然坐到我身边 , 双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 惊恐地低喊:他来了,他来了…… 我的纹身店是个老宅子,室内光线并不好 , 哪怕开着灯,依然有些昏暗。 我顺着白心眼光看过去,对面一面落地镜清楚地照出我和白心的身影,但是并没有她说的‘他’。 “程乐师傅,快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再看到他……” 此刻的白心和电影那个优美自信的她判若两人,想必这段时间被‘男人’折磨得不轻。 她的样子让我不免有些心疼,曾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在短短不到一个月里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不自觉伸手想抱一抱白心 , 给她点鼓励,没想到刚碰到她肩膀,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 我赶忙收回手 , 手背上却什么也没有。 这次换我吓出一身汗,该不会真如白心所说,那个死了的男主角现在就在屋子里吧? 这是我第一次帮人做生死绣 , 心里难免犯虚没底。 我假装咳嗽一声 , 替自己壮壮胆,然后对白心说:你别怕 , 只要帮你纹上生死绣 , 那个男人绝对不敢再找你。 白心连忙点头 , 让我快些帮她纹。 我让白心先坐一会 , 自己走到里屋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个木箱。 这个木箱是外婆留下的,里边有生死绣的所有工具 , 外婆去世后一直被封印起来,这几年一直没再动过。 木箱上积了些灰层,用嘴一吹,灰层直接灌进喉咙,有些呛人。 这个纹身店有两间屋子,外头一间大的是纹身专用,里屋则是堆放工具和摆放牌位的。 以前外婆每次帮别人做生死绣,都会先给老祖宗的牌位上柱香,如果香顺利燃烧 , 生死绣则可做,如果香并未燃烧,则不能做。 我照外婆的规矩,先穿上生死绣特制黑色绣袍 , 点上三支香 , 对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天地宗玄,扫祟除愆 , 今日生死绣第十七代传人程乐依崇祖训 , 替白心姑娘祛除污秽,望应允。 说完把香插进香炉 , 不想刚一松手 , 一只香立马倒了下来。 我暗叫不妙 , 这是祖宗不答应啊。我再次把香插进香炉 , 言辞诚恳地说白心是个好人,她现在被鬼祟骚扰,我有能力且有义务帮她一帮…… 不想话音未落 , 香再次倒下。 我拿起香第三次插进香炉,投机取巧的想着如果实在不行,我手撑着香,待它燃烧殆尽再松手,不想不到半分钟,那只香竟从中间断开,半截掉下来,正好落到我手背上,烫的我一阵龇牙咧嘴 , 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你没事吧?” 白心听到我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我赶忙收回手,对白心说没事。 既然已经答应了白心,不管今天这香是掉还是断 , 我都不能反悔 , 大不了完事以后再来向祖宗赔不是。 孰曾想,正是因为这个简单的想法 , 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当然 , 这是后话,容后再禀! 我和白心来到外屋,我让白心躺倒纹身床上 , 然后取出纹身针一一摆放好 , 一边摆 , 一边让白心脱掉上衣。 我告诉白心 , 她总是在晚上被侵犯,这明显是犯了桃花阴劫 , 要想解除,单单由之前给她介绍的‘茨木法杖’恐怕行不通。 之前我只以为白心是单纯的噩梦睡不好觉,茨木法杖纹身有助睡眠,但不能解阴桃花。 “桃花阴劫可由桃花印解。” “什么是桃花印?”白心问我。 桃花印并非真正桃花,而是指一种极其凶残的般若,总爱带一副年轻女子模样的面具,额头点着桃花瓣妆,专吃男人,每吃一人便留下一朵桃花印。 这样的刺青最适合白心。 我简单把图案绘在水转印纸上 , 给白心看。 白心只看了一眼便把纸递回给我,皱着眉头说好丑,她是演电影的,身上顶着这么个纹身 , 就算不被同行笑话 , 也会被观众嫌恶。 桃花印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小清新,实际上是一个额头绣着桃花 , 长相十分丑陋 , 还长着长獠牙的女怪。 白心经常赤裸出现在镜头前,身上有这么个狰狞的纹身确实不好看。 可桃花印确实是帮助白心最好的纹身图 , 本身它属于生死绣中的生锈 , 对她的身体没有反作用 , 且图形明朗 , 色块统一,可在莲卧观音像上做修改 , 做出成像,既压制了莲卧观音的功效,又能吞噬她的噩梦,改善她的睡眠,一举多得。 我告诉白心,最适合她的纹身就是这桃花印,见效快,今天纹上,晚上就不会再噩梦。如果实在影响她的事业 , 可换一份工作。毕竟做色情演员,不是长久之计。 当然,最后一句,我只在心里想 , 没有说出口。 白心仍有顾虑 , 我继续劝解,告诉她再迟疑 , 害的只是她自己 , 多拖一天,她会多被折磨一天 , 而且现在的她 , 随时有暴毙的可能。 最终 , 白心同意了我的建议 , 将莲卧观音修改为桃花印。 纹身分为两个步骤:绘图和上色。上色需要特殊材料,我这里没有 , 需要购买,所以今天要做的只是绘图。 绘图是在原本的莲卧观音像上做修改,这比第一次纹身要难上许多,尤其白心身上不是普通图案,莲卧观音一旦纹上,会产生灵性,就像长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我明显感觉刺针的时候白心很疼,额头和背上不停有汗往外冒。 其实我也很紧张,第一次帮人做生死绣 , 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开始几针还好,越往后越难,每刺一针 , 仿佛都能听到一阵‘呲’的声音 , 像是火灼烧肉发出的声音,白心被刺的皮肤变得异常通红。 这种红不是受伤的红 , 是充血的红 , 像吹胀的气球,稍微不注意 , 她皮肤会像气球忽然被刺 , 里头的血液如空气般瞬间喷涌而出。 我知道 , 这是莲卧观音在警告我。 我不敢停手 , 一旦停下,莲卧观音会更加猛烈地反噬 , 让白心死在这纹身床上。 我深吸口气,取来一只碗,盛上水,用针刺破白心的食指,往水里滴三滴血,又从木盒子里取出一根红绳,在滴有血的水里浸泡半分钟后取出,穿在八枚拇指头大小的铜钱上,围城一个八卦形。 以前我见过外婆用这样的办法聚气 , 将莲卧观音在白心身上的灵气聚在一团,以免她身上的血红印扩散到全身。 我将铜钱穿成的八卦放在莲卧观音像上,又刺破自己的食指,在每一枚铜钱孔上滴上自己的血 , 等血透过铜钱孔浸到白心皮肤上时 , 铜钱以外的红皮肤果真有所改善,慢慢恢复成原本的肉色 , 但八卦内的红色越来越艳。 我拿出一根木棍子让白心咬住 , 并告诫她再痛也要忍住,接下来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她纹上桃花印。 白心听话地点头 , 接下来果真没再哼一声 , 我的描图也变得顺畅起来 , 前后约莫只花了两个多小时 , 桃花印顺利完成,只是应着下边的莲卧观音像 ,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等白心从纹身床上起来的时候,铺在她身下的白色毯子变得湿漉漉的,隐约中还透着一股暗暗的红色。 以为一切敲定,完事ok,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纰漏…… 003 生死绣,绣生死 绘完底图后白心便离开了,精疲力尽的我躺在纹身店里休息,下午五点多,我准备去找给白心上色用的特殊材料 , 刚到门口 , 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个人是我的老同学,叫吴成建。 读书的时候 , 我两关系很好 , 后来他结婚了,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吴成建老婆不仅人美 , 而且家里还非常有钱 , 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 不知道他是怎么勾搭上的。 他的婚礼我去了 , 那叫一个气派,当官的 , 经商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送他一千块礼金,走的时候,倒回我一对新人玩偶。玩偶新娘头上戴着一顶明晃晃皇冠,据说价值至少五位数。 有一段时间没见,吴成建看起来很疲倦,精神萎靡,左边脸上还有一团淤青。 我问吴成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 他没正面回答,只说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聊。 我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两人一人一瓶啤酒 , 直接抱着瓶吹 , 一瓶酒下肚之后,吴成建点上一根香烟 , 烟雾缭绕中终于开口。 他说他的婚姻并没有外人看着那么光鲜亮人。 吴成建老婆叫姚青青 , 她父亲旗下公司衍生至各个行业,姚青青长得是国色天香 , 倾国倾城 , 用外人的话讲 , 能娶到这样的老婆 , 是吴成建祖上冒青烟。 但凡是物极必反,姚青青看起来是个完美的女人 , 但有个致命缺点,就是脾气特别暴躁。 听到这里,再看吴成建,突然明白了他憔悴的原因。 我安慰吴成建,姚青青家里那么有钱,肯定打小娇生惯养,脾气大一点理所当然,咱们穷女婿忍着点就是了。 吴成建叹气,“说出来也不怕兄弟你笑话 , 我对她已经足够忍让,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坐我不敢站。就算这样,她还不甘心 , 整天在家数落我 , 说我没用。乐子,你说说 , 真有用有出息的人,谁他吗忍她的臭脾气?” 虽说以前的吴成建穷 , 但志不短,可如今的他没了当时的意气风发 , 整个人意志消沉 , 毫无朝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说人各有命…… 我的话刚说出口 , 吴成建忽然一拍桌子 ,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去他吗的命 , 老子就不信命。”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看邻桌的人纷纷头来疑惑的目光,我忙招呼着吴成建坐下。 吴成建又打开一瓶啤酒,仰头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抹了把嘴巴对我说:“乐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 吴成建移坐到我身边,压着嗓音对我说:“你帮我纹个生死绣,可以让我老婆听我话,对我死心塌地那种。” 念书的时候 , 我向吴成建提过生死绣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是无神论者,一直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找我竟为这事。 “你不是说你不相信这些吗?”我说。 “今时不同往日 , 现在我信了。”吴成建想来是怕我不同意 , 抓着我的手补充了一句:“兄弟你放心,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生死绣如果真有作用的话 , 多少钱都可以。” “不是我不帮你 , 只是生死绣的事情你也明白,弄不好是会反噬的 , 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而且 , 你纹生死绣是为了报复你老婆 , 这个忙 , 我着实不敢帮。” “乐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不是报复 , 刚才跟你说那些纯粹是为了发泄,现在说了出来,我心情好了很多。你不知道,其实我很爱我老婆,这次找你纹生死绣,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改善一下我们的夫妻关系。”吴成建皱着的眉头换成了笑脸。 “不行!” 我还未能完全掌握生死绣的因果循环,我怕一旦纹错,会给吴成建带来不好的后果。 吴成建是我兄弟,我不能害他。 听我不愿意 , 吴成建不乐意了,一阵斥责:“乐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当初念书的时候 , 有一次过马路你差点被车撞 , 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估计坟头草都有一两米了。” 没错 , 以前读书的时候 , 有一天晚上和几个同学去网吧通宵,出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没看路 , 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撞飞 , 是吴成建及时推开我。不过他当时被车刮伤了腿 , 到现在他小腿肚上还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每每提起这事 , 我都觉得亏欠吴成建。 吴成建告诉我,他很爱他的老婆 , 她老婆不发脾气的时候,也对他非常好,所以他并非报复他老婆才找我纹生死绣,只是希望他和他老婆的关系能够更加稳定,更加相爱。 当年看着吴成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我曾暗暗对自己发过誓,这一生如果他对我有所求,就算豁出性命,我也替他完成。 如今他有求于我 , 我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思考了一会,我点了点头,说:“行,我可以帮你 , 但是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 凡是都有因果报应,生死绣是强行改运 , 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反噬效果 , 到时一旦反噬,你老婆对你会比现在更加苛刻严厉 , 甚至疯狂。” 我企图用最后的劝说改变吴成建 , 但是很显然我说的对他而言全是废话 , 他完全不在意 , 笑着问我准备给他纹什么样的纹身,什么时候纹。 让女人死心塌地爱男人的生死绣只有一种‘比翼连枝’。 一雄一雌两只独眼比翼鸟共同衔接一根树枝 , 雄鸟大,雌鸟小,雄鸟在前,雌鸟在后,整个图案看上去像是雄鸟用连理枝牵引着雌鸟。 比翼连枝需要两人的血液,吴成建的好办,随用随取,他老婆比较难,毕竟这生死绣死是背着她老婆做的。 我告诉吴成建今天晚上回去取她老婆的血 , 不用太多,三四滴就成,明天下午带着血来纹身店找我。 吴成建连忙点头,笑笑咧咧的离开。 送走吴成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 我没有回家休息 , 而是打了辆出租车去往郊区一个叫安阳镇的地方,找一位周婆婆。 周婆婆是当地的神婆 , 据说招魂特别厉害。常年佝偻着腰 , 穿一身灰色的长袍,头上裹着黑色头巾 , 拄着一根蛇形的拐杖。 周婆婆是我外婆的好朋友 , 听外婆讲她年轻的时候 , 周婆婆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 如今我外婆已经离世多年,周婆婆依然那样。 我找周婆婆是为买明天需要的东西 , 第一样:经血;第二样:死人的魂魄。 经血既女孩子的大姨妈血,但又不是普通姨妈血,而是豆蔻少女初潮的经血,听起来有些恶心,但这玩意是致阴之物,对白心身上那只色鬼可谓完完全全的克制。 至于魂魄,是人去世后最后的灵气,周婆婆用特定的方法将其聚拢,便成了魂 , 这个魂魄和我们所说的鬼魂完全不一样。 我打小就认识周婆婆,她见到后我很开心,招呼我喝水。 我接过她的杯子,告诉她今天前来的目的 , 周婆婆皱着眉头看我,然后问:“你是不是动了生死绣?” 我没打算瞒她 , 也知道瞒不住,于是点了点头 , 说:“我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 , 我想帮他。” 周婆婆叹了一声气,小声嘀咕说:“哎 , 看来该来的 , 终究还是要来……”说完转身朝屋里走 , 边走边说:“你在这等我 , 我去帮你取你要的东西。” 一会之后,周婆婆回来 , 递给我两个黑色的小瓶,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两千块递给周婆婆,她退回给我一千,说:“这两样东西只值一千块。” 谢过周婆婆之后,我愉快地离开,刚走到院子里,背后传来周婆婆的声音:“小乐啊,婆婆提醒你一句,小心身边的人 , 尤其女人……”接着降低了声音,细声嘀咕:“生死绣,绣生死……”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听不清了。 004 出了什么意外? 生死绣,绣生死? 我回头再看周婆婆,她已经消失不见。 周婆婆让我小心女人,我身边哪有什么女人?如果硬要说,白心算一个 , 但她是电影明星 , 帮她做完生死绣以后咱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回到家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 想着明天帮白心和吴成建做完纹身 , 少说应该有个三四万进账。 美滋滋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大早被电话吵醒 , 朦朦胧胧中听到白心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程乐师傅,纹身我不做了……” 不做了纹身了? 我睡意全无 , 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 白心不做生死绣,那我的钱怎么办? “为什么不做了?” “不是不做了 , 是今天不做了!我今天有点急事,需要回香港一趟 , 过几天再来找你。” 白心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我猜她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昨天花两个多小时帮白心纹桃花印一分钱没捞到不说,还费我好大精力,她要是现在离开,指不定还回不回来,我昨天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昨天已经帮你把桃花印的底图做好,今天只需要上色,很快的,你现在过来,最多半小时就能搞定。”我可不想半途而废。 “对不起程乐师傅 , 我今天真有急事来不了,现在我已经在机场,飞机马上起飞,不说了,拜拜!” “喂……” 我来不及说话 , 电话已经被挂断 , 不过几分钟后收到白心的短信:你帮我纹上桃花印的底图之后,我的胃口好了很多 , 昨晚睡觉也很踏实了 , 你放心,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我给白心回信息 , 说:底图只有暂时的抑制效果 , 想要完全根除噩梦 , 必须上色。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白心的回信。 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她不回来找我 , 早知如此,昨天就该想让她先交钱 , 再纹身。 “哎!”我一阵唉声叹气,难道这就是周婆婆昨晚嘱咐我的‘小心身边的人,尤其女人’? 一上午没事,我索性在家里看电视,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电话吵醒,这一次是吴成建。 “乐子,我现在在你店门口,你在哪?” 我看一眼时间,十二点十分。 我记得明明是让他下午到店里找我的,没想到这么着急。 我急忙往店里敢 , 大老远看到吴成建小跑着朝我走来,边跑边挥动手里的一个小塑料瓶,“乐子,你看 , 这是我老婆的血 , 你可以帮我纹那个什么比翼连枝了。” 吴成建脸上的淤青,比昨天多了一道 ,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老婆揍的。 比翼连枝比白心的桃花印简单 , 纹在背上,做底图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纹身店里放着一面很大的镜子 , 外婆说是祖宗留下的 , 看似普通 , 实则可以印出一些人类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做完底图的吴成建迫不及待地从纹身床上翻坐起来 ,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阵猛看,边看边说:“你还别说 , 乐子,你的手艺真不错,这两只鸳鸯绘得栩栩如生。” “它们不是鸳鸯,是比翼鸟。”我纠正吴成建。 吴成建呵呵笑,问我是不是纹上比翼连枝后,青青就会对他百依百顺?” 我说百依百顺算不上,不过肯定会变得越来越温柔,对他越来越好。 吴成建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意,有些失落地说:“还以为这生死绣可以让那个娘们对我言听计从。” 我一边调制上色需要的颜料,一边随口说:“古话不是说夫妻间讲究一个相敬如宾 , 你倒好,希望她听你的话,你难道还希望像旧社会那样,妻子是丈夫的附属品?” 他哈哈笑,说现在有些女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老祖宗留下的三从四德都不遵守。说完一阵叹息 , “哎,世风日下啊!” 我没答话,夫妻之间的事 , 我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 , 没什么发言权。 不过,我总觉得吴成建话里有话…… 生死绣和纹身不一样,纹身的上色是个细活 , 需要很长的时间 , 生死绣则不需要 , 因为生死绣中加入了魂魄 , 是有灵性的,只要调试好颜料 , 可自行上色。 所以接下来进行最重要的一项:将昨天从周婆婆那里买来的魂魄注入到色盘当中,这个过程称之为‘引魂’。 引魂看似简单,实则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每一个魂魄都是独立的个体,要与另一个人完全融合,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一旦不小心放走魂魄,魂魄会一直缠绕着被纹身者,令人产生幻觉 , 做出一些恐怖事情。 引魂之前,我先取来一个葫芦形状的锁魂芦,将魂魄注入其中,盖上芦盖 , 然后让吴成建盘腿坐在纹身床上 , 双手捧着锁魂芦。 我告诉吴成建,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 都不能动 , 也不能说话,只需闭上眼 , 专注地祈求魂魄帮助自己 , 与自己融为一体。 比翼连枝属于生锈 , 魂魄是最普通的那种 , 我一直叮咛吴成建小心翼翼。 所幸整个过程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在吴成建的虔诚祷告之后 , 我清楚地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缕青烟,轻轻从锁魂芦里落入色盘中,同时伴着轻微的‘吱吱吱’声,就像蚊子在耳边轻鸣。 随着我用刺针轻轻搅拌颜料,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最后我将颜料倒入吴成建背后的比翼连枝上,颜料自行溶解,前后不过五分钟,一副栩栩如生的比翼连枝便完成了。 到了这里 , 只剩下最后一步,就是用吴成建和他老婆的血点缀比翼连枝。 雄鸟对吴成建,雌鸟对姚青青,我分别将两人的血用纹身针一点一点刺入比翼鸟的眼睛 , 整个刺青大功告成。 看着成图 , 吴成建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他说这对比翼鸟的眼睛像真的一样 , 隐约中还泛着白光。 我告诉吴成建 , 有了这幅比翼连枝,他和他老婆会渐渐变得非常恩爱 , 但同时相互之间不得背叛 , 不然会被反噬 , 最后有暴毙而亡的可能。 吴成建已经听不进我的嘱咐 , 笑着说:“乐子,哥们我今天出门走的急了点 , 忘了带钱,等今晚回去试试效果,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有用,明天我给你送两万过来。” 今天特意来做纹身,吴成建不可能没带钱,我知道他多少对我的生死绣有一定的疑虑。 无所谓了,就算这钱他不给我也没关系,谁叫他是我兄弟,谁让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呢? 我说用不了两万,给一千买材料的钱就够了。 吴成建没多说什么 , 穿上衣服离开了。 第二天,我在纹身店等了一天,没等到吴成建送来一千块的材料费,更没等到他承诺过的两万块 , 第三天也没有 , 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我不好主动联系他,怕他多想 , 认为我催他给钱。 一直过了四天 , 依旧没有吴成建的消息,我心里不免有心担心,会不会是吴成建出了什么意外? 005 别怪我不客气 我对比翼连枝没有十足把握,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如果吴成建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急忙给吴成建打电话 , 铃声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来 , 随着“喂”的一声,电话里还有一阵娇滴滴的女人喘息声传来。 小孩都知道吴成建在干什么。 我有点尴尬 ,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 倒是吴成建先开口,对他身边人说的:“你先等我一下”。 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 过一会吴成建说:“乐子啊 , 你这个比翼连枝的效果真霸道。” 我呵呵笑 , 吴成建哪里像有事的 , 他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也不知道跟他老婆大战了多少回合。 “乐子你等我 , 晚上我去请你吃好吃的,顺便把钱给你。”吴成建说。 之后电话被挂断,我一脸懵逼。 傍晚的时候,吴成建开着一辆全新的保时捷出现在我纹身店的门口,对我招了招手说:“走,乐子,我带你吃好的去。” 五天没见,吴成建没了之前的颓废,整个人神清气爽 , 姚青青站在他身边,显得特别小鸟依人。 吴成建夫妻俩带我去了一家豪华西餐店,人均消费一千往上走的那种。 姚青青虽是吴成建的老婆,实际上 , 我只在婚礼上见过她 , 今天再次见到,我不免由衷的感叹:真漂亮! 姚青青的美,不亚于如今当红的任何一个明星 , 而且还特有气质 ,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敬而远之的气场。 我都不敢和她对视,会觉得心跳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比翼连枝起了作用 , 姚青青对吴成建非常好 , 看他的眼神尽是爱 , 而且吴成建让她干嘛就干嘛 , 嘴里一个‘不’字都没有。 吃饭期间吴成建说没烟了,让姚青青出去外边超市买一包 , 等姚青青离开之后,我才知道是吴成建故意支开她。 吴成建告诉我,说姚青青这几天完全变了个人,对他出奇的温柔出奇的好,他想干嘛干嘛,想要什么有什么,外头那辆保时捷是今天下午刚提的,两百多万。 看吴成建发自内心的笑,我忍不住替他开心 , 毕竟他是我兄弟,我打心里希望他过的好。 又过了一会,吴成建从包里掏出两叠百元大钞放到我面前,说:“这两万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的 , 另外我再给你一万……”说着又掏出一叠钱放我面前。 吴成建说话的声音很大 , 引来周围人的注目,我瞬间觉得脸滚烫。 吴成建颐指气使的模样 , 像是在打发一个叫花子 , 令我一阵不舒服。 这不是我认识的吴成建,我的兄弟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行 ,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 , 那这两万我收下 , 算是我的酬劳 , 另外这一万,我不能收。” 我退回一万给吴成建 , 被他拦了下来:“我给你的,你就拿着,现在兄弟有的是钱,我的就是你的。” 这顿饭,我味同嚼蜡。 离开之前,一个服务员不小心蹭掉了他挂在椅子上的衣裳,被吴成建好一阵指着鼻子骂。 兴许是被欺压太久,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吴成建才会显得不可一世。 我以为他的居高自傲只是暂时的 , 时间久了,他会恢复到以往的朴实。 事实证明我错了,人心真的不易满足,得到一点好处之后会想要得到更多 , 吴成建就是这样的人。也正是他的贪婪 , 最后亲手将自己摧毁。 不过在他摧毁自己之前,白心先找到了我。 和吴成建吃完饭的第二天 , 我接到白心的电话 , 说她现在在赶往我家纹身店的路上,让我准备一下 , 帮她把没完成的生死绣完成。 经过近一周时间的修养 , 白心消瘦的身体有了大幅度的改变 , 脸蛋饱满红润 , 虽比不上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惊艳,但看起来依然是个美人。 白心心情不错 , 进入纹身店后,迫不及待地躺倒纹身床上。 她的胸还是那么饱满,我在查看她身上桃花印底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充满了弹性。 为了让自己不多想,我赶紧把脸转到一边,准备上色用的材料。 “程乐师傅,你觉得我美吗?”白心躺在纹身床上,忽然问我。 我不知所以 , 点了点头。 “如果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会答应吗?”白心又问。 “什么事?” 白心往我身边靠了些:“程乐师傅,我听说生死绣不仅可以除邪祟,还能改变时运?” 我再次点头,说是。 白心撅着嘴说:“我觉得这个什么桃花印虽然有一定的功效 , 替我治好了做噩梦的毛病 , 但真的太丑了。” “纹桃花印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我怕白心变卦,有点着急。 “我知道。”白心忽然问我,“你知道这次我回香港是为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 我没回答 , 白心继续说:“我这次是回去谈工作的。有个大导演找我演电影 , 真正的大电影,不是以前演的那种色情片 , 而且是女二号 , 戏份很多的。” 我有点惊讶,“这是好事啊!” 白心不知道什么时候 , 从纹身床上坐了起来 , 身体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靠。 “我知道,这次是你帮我纹的纹身起了作用。” “桃花印只是帮你解除梦魇 , 助你有个好睡眠,并没有帮你签约电影的功效。”我连忙否认。 “你别不承认,我演了一年多的爱情动作片,从没导演联系过我演正片,你帮我纹上桃花印,第二天就有大导演联系我,不是你的功劳,是谁的?” 我自己都没想到,桃花印竟还有如此霸道的功效。 我表面装得波澜不惊,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要不要请你先帮我签个名?不然等你火了就没机会了。” 白心‘咯咯’笑 , 颤抖的胸脯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让我全身血液忍不住沸腾。 怕再纠缠下去,会受不了。 我告诉白心躺下,我要替她上色 , 谁知道她忽然抓住我的手 , 一把放到自己的胸口,吓得我手里的颜料盒直接翻倒在地 , 颜料溅我一腿。 “你……干什么?” 白心冲我笑 , 笑得特别妩媚。 她说:“程乐师傅,实话告诉你吧 , 这次虽然是导演主动联系我 , 但我们还没正式签合同 , 导演说还想再考验考验我。” “考验?” “没错 , 考验我的演技。我以前演电影哪里需要什么演技,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的。程乐师傅 , 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帮我。” “我能怎么帮你,我又不会演戏。” “我知道,你不会演戏,但是你会生死绣啊。你既然能帮我化解噩梦,也一定有办法提高我的演技。” 我急忙摇头,我没那种本事…… “你一定有!” 白心放开我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几秒钟的功夫,上衣已经褪下一大半 , 隐隐约约露出胸口一对浑圆而结实的气球。 ‘气球’上下晃动,像电影里一样散发着她迷人的醇香。 什么意思? 白心在诱惑我? 我有些呆愣,身体不自觉有点反应,不过很快回神。 不和被纹身者发生关系 , 这是我长期以来对自己的忠告。 我别开脸不看白心 , 白心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说:“我看得出你喜欢我 , 只要你肯帮我的忙 , 我愿意跟你睡一次。” 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 之前一直以为白心虽是演色情片的,但心灵很纯洁 , 没想到她为了让我帮她 , 竟然想色诱我。 我被白心撩得心慌意乱 , 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白心继续说:“我见识过你外婆的本事 , 一副纹身让一个过气了两年多的明星,一夜之间变得大红大紫。” “那是我外婆的本事 , 我没有!与其在这跟我耗时间,不如回去报个演戏班,好好学习。”我做着最后的抗争。 白心盯着我,刹那间变得异常冷静,她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帮我? “不是不愿意,是我没本事!” “好!”白心从纹身床上站起来,简单整理衣裳,露着大半个肩膀,缓缓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咬嘴唇,狠狠地说:“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 006 风之灵 不客气? 我跟上白心,问去哪,想干嘛? 白心完全不理我,走到门口忽然一声大叫:“来人,救命啊……” 声音很大,在空空的纹身店里显得特别刺耳。 还好纹身店门是关着的 , 我快速绕到白心身前 , 问她想干什么,她说:“我不想永远做一个只能活在地下的色请演员 , 我要成为真正的演员 , 那种被很多粉丝拥戴的明星,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 , 我不想错过。如果你不肯帮我 , 那对不起了 , 我现在就到外边跟人说你想侵犯我 , 大不了鱼死网破,以后我继续演我的爱情动作片 , 而你的这个店,恐怕别想再开下去。” “你……”色诱不成,竟然用这种办法威胁我。 这一刻,我在白心眼中看到了贪婪。一个明星竟然对我做出威胁的事情,我简直不敢相信。 白心把胸口的衣裳又往下拉了一点,问我:“程乐师傅,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白心是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如果她衣冠不整的跑到外头到处诋毁我,恐怕以后真没哪个人敢到我店里来。 我不想外婆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纹身店砸在我手里。 想了想 , 我告诉白心:帮忙提高演技的纹身没有,但是有一种可以让事业一帆风顺的纹身,属生死绣中的死绣,效果立竿见影 , 但很阴毒 , 反噬也比生锈更猛烈。 “好,就这个!”白心几乎没有犹豫 , 一口答应。 促进事业的纹身叫‘一步登天’ , 是一个长着孩童模样的小金灵,手里握着一根线 , 线上绑着一只风筝。 传说金灵看似小孩 , 实则是个专吃人身上惰性的精灵 , 他全身泛着金光 , 配合高高飞在空中的风筝,像个移动的金块 , 所以这幅刺青又名‘风之灵’。 因为白心身上已经有桃花印,再加一个金灵,两种纹身会相互影响,降低彼此功效,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就是只在白心肩胛处纹一个风筝,风筝用一种肉眼看不出的颜料与桃花印相连。 这个纹身完成后,并不会影响桃花印祛除噩梦的功效,但促进事业一块相对弱很多 , 不过如果在风筝里注入一个事业有成的人的魂魄,魂魄和白心融为一体后,会影响着白心的时运,自然让白心事业蒸蒸日上。 这样的纹身连我外婆都未曾替人纹过 , 是我这些年经过对生死绣的分析自创的 , 所以究竟效果如何,又会有怎样的反噬 , 我并不清楚。 我告诉白心 , 做完生死绣后,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恶果。 白心躺在纹身床上 , 斩钉截铁地回答:“程乐师傅 , 来吧,我相信你!” 风筝是个小纹身 , 但隐藏在里头的风筝线却是个细活。 首先线是肉色 , 不能让外人看出一丝一毫,其次得非常细 , 且细中要加入一种梵文的佛家咒语。 一共十多厘米长的风筝线,花了我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我抽空给周婆婆打了电话,问她手头有没有那种事业有成的魂魄,周婆婆说前两天刚好收了一个,白手起家,五十多已经家财万贯,可惜命不长,开车上高速被一辆油罐车直接撞死。 周婆婆说她稍后叫人给我送来 , 叫我等着。 给白心做完一步登天的底图,还没等到周婆婆送魂过来,我索性配好颜料,把之前做的桃花印上色。 桃花印需要经血 , 当我打开周婆婆给我的玻璃瓶后 , 一股刺鼻又浓烈的血腥味顿时传来。 白心忍不住捂鼻子,问我什么东西? “大姨妈血!”我实话告诉白心。 她听完眉头拧到了一起,“你用这么恶心的东西帮我纹身?” 经过之前的威胁,我对白心的好感已经完全消失。 我说:“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对付你身上的色鬼 , 你要不喜欢 , 可以不用。” 白心连忙笑笑,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 就是觉得用经血纹身 , 实在有些不能接受。 我不管白心 , 一点一点将调好的颜料刺入桃花印 , 随着图形越来越完整,我在落地镜里 , 看到一个近乎透明的影子,站在纹身床边,想靠近白心却又无法靠近。 我知道,这就是死于白心手下的那个色情男主角。 从今天以后,他将完全从白心的梦中消失。 抽出最后一针,我问白心感觉如何? 白心从纹身床上坐起来,做了个伸展运动,满面笑靥地说“有种如释重负一身轻的感觉。” 我说没错,跟在她身身边的‘色鬼’已经完全根除,当然能一身轻松。 正在这时 , 传来一阵敲门声,开门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 女孩叫秋子,十六七岁年纪,是周婆婆的孙女 , 平时会帮周婆婆送东西 , 是个名副其实的假小子。 秋子把一个黑色小瓶交给我,说:“6888。” 像是知道我会问她‘为什么这么贵’ , 她又补充一句:“这是好东西 , 很难得的,婆婆说了 , 不还价。” 近七千的一个魂魄 , 真挺贵的 , 但只有它才能完全发挥一步登天的效果 , 我直接收下,反正等会这笔钱会从白心那里要回来。 “喂 , 你怎么还不走?”看秋子站在门口,对着白心不停瞅,我问。 “这就走!”秋子一边说,一边往门外去,我刚想关门,被她一把拉了出去。 到马路边上一番左顾右盼后,秋子对我说:“里头那个女人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看秋子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模样,我来了兴趣,没想到秋子说:“她跟你相克!” 我还以为她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一阵失望,“你一个小神婆,什么时候改看相了?” “你别不信我,这个女人真的跟你相克……” “行了 ,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又不跟她过日子,管她克不克,反正今天过后 , 不会再跟她见面。”我边说边推着秋子离开。 秋子什么都好 , 就是有时候神神叨叨,简单说跟个神经病一样 , 要不是因为她是周婆婆的孙女 , 我都不带搭理她的。 送走秋子,我重新回到纹身店 , 将买来的魂魄装在锁魂芦中,做生死绣最后一步:引魂! 步骤和吴成建一样 , 白心双手捧着锁魂芦 , 虔诚祷告 , 让魂魄和颜料混为一体。 因为今天的魂魄很凶猛,在引魂过程中 , 白心没忍住双手发抖,锁魂芦从她手里脱落,还好我眼疾手快,及时接住。 事后我感觉后被上全是汗,被吓的。 好不容易引魂结束,将颜料倒入白心肩胛风筝上后,风筝线忽然闪了一下,上头的梵文就像电脑打字一样,一个一个跳出来 , 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后恢复正常,只在白心身上留下一条红色血印子。 我告诉白心,这几天最好穿保守一点的衣服,遮住身上的纹身 , 至于她肩胛到胸上的这条红色长长的血印子 , 过几天便会消失,变得和身体一个颜色。 白心在镜子面前照了好一会 , 突然冲我说了声‘对不起’ , 我转头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继续说:其实今天就算你不帮我做这个纹身 , 我也不会去外边说你的坏话 , 我之前是故意吓唬你的。 “有意思吗?”纹身做完才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我对白心完全失去了耐心 , 我只希望她赶紧给钱走人。 白心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 她说:“我实在走投无路,不然不会来求你 , 因为……我需要钱,很多的钱。只有快速成名,才能满足我的需求。” “我也缺钱,但我不会威胁别人。”我说。 “我和你不一样,我挣钱不是为我自己,是为我妈。” 我望着白心,似乎她有什么苦衷…… 007 诡异的伤口 白心笑容酸涩,她说她出生于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两年多以前,她爸爸被人诱骗去了澳门一趟 , 输了五十多万 , 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开始变得不好好上班 , 成天赌博 , 短短半年时间,输掉所有家当不说 , 还倒欠高利贷两百多万。 没多久要账的找上门 , 逼他爸还钱 , 他爸还不上 , 被要债的人毒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一周才能勉强下床。 她爸好了以后 , 怕要债的上门,吓得偷偷跑路,只留下她和她母亲。 她母亲是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只有五千多块的工资,对于两百多万的高利贷只是杯水车薪。 白心那时候还在念书,为了还债,她找了两份兼职,辛辛苦苦下来一个月只有四千多块,加上她母亲的工资 , 外债利息都不够。 “为什么你不和你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问白心。 她苦涩一笑,“香港就那么大,能躲哪去?” “你爸都能躲,你们为什么不能?” “我爸能躲?”白心再次苦笑,“我爸不是能躲,是他偷跑的时候被抓住 , 打死了。那群要债的人自己说的 , 把我爸的尸体扔到了海里喂鲨鱼。” 我知道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有多狠,有千万种方法折磨借钱不还的人 , 逼急了杀人也是有可能。 白心继续说:“你没见过那些要债的人 , 他们全都心狠手辣。我和我妈前后搬过五次家,每次不到一周就被找到 , 后来那些人怕我们再逃走 , 直接脱了我的衣服 , 拍了我的裸照 , 他们威胁我,如果不还钱,就把我的照片放到网上……” 高利贷 , 利滚利,尤其赌桌上的高利贷,一旦经手,有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 白心说,她妈常年辛劳,积劳成疾,有一天终于病倒,而她一边还债,一边要照顾母亲 , 最后迫于无奈,走上演情色电影的道路。她这一年多以来赚的钱全还了债,到现在仍没还清,所以她要更加努力 , 变成一个全民皆知的明星 , 赚很多的钱。让她母亲过一个安逸的晚年。 说话的时候,白心眼睛里一直有眼泪在打转 , 我好像看到了她的无奈 , 对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最后白心给我两万块 , 我只收了一万 , 说那一万留着给她母亲买点营养品。 “程乐师傅 , 你是好人 , 谢谢你!”白心双目噙泪,手里拿着我退回给她的一万 , 说话有些哽咽。 临走之前,白心说如果她真的变成了明星,一定回来感谢我。她到我店里纹身的事情,希望我不要别往外说。 我了然的点头,看着她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恶人不一定像我们看到那么坏,而好人,也不一定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好。 给白心做生死绣收入一万 , 除掉买材料的七千,净赚三千,虽然比不上吴成建给的,但我已经很满足。 前后不过十天的时间 , 我赚了三万多 , 看来生死绣真是一个来钱的好法子。 送走白心之后,我去了一趟医院 , 住院部306号房 , 里边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叫程馨,是我双胞胎姐姐 , 十六岁那年 , 她因为意外变成了植物人。 除了姐姐 , 我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 , 我每隔一段时间会来看她一次,给她交住院费。 前段时间医生说我姐有康复的迹象 , 所以我要赚更多的钱,让我姐能接受更全面的治疗。 再次回到纹身店的时候,我给老祖宗上了一炷香,之前给白心纹身上香时香折断,这柱香算是我向老祖宗赔罪。 本以为香会折断或者点不燃,没想到三支香安安稳稳插在香炉里,看来老祖宗原谅我了。 从那天以后,再次见到白心,是她出现在电视里。那时她的名字已经不是拍色情电影时的名字。 正如她自己所说 , 一大导演找她演女二号,凭着那一个讨喜的角色,一夜之间她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电影明星 , 而她拍过那些色情片在网上全部下架。 我后来在网上查过她成名后的简历 , 她的家庭变成了书香门第,父母全是高知识份子 , 从电视里看她一头乌黑长发 , 长相甜美,声音温柔 , 看起来优美娴雅岁月静好。 如果不是她肩胛处的风筝 , 我完全无法将她和白心联系到一起。 我以为我和白心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 直到很久以后 , 她再次出现在我纹身店门口,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 但凡借助外界因素改变自己的,都不可能长久,因果报应有可能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白心的事情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生死绣的生意,为了赚更多的钱,我在网上的一些论坛里发消息,说自己可以帮人解决疑难杂症,并留下自己的电话 , 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他问我是不是真能治百病。 我告诉他,我不是医生,治病去医院,我只治那些医院治不了的怪病。 男人在电话那边挺急的 , 他说他儿子最近很怪 , 不爱吃饭不爱睡觉,整天看起来恹恹儿的没精神 , 他问我知不知道他儿子出了什么问题。 我又不是神仙 , 怎么可能通过几句话就诊断出他儿子的问题所在,而且还是隔着电话。 我告诉男人 , 隔着电话解决不了他儿子的问题 , 如果有时间 , 可以带他儿子来我店里 , 最后把纹身店的地址短信给他。 当天下午,我还在睡午觉 , 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孩子。 男人告诉我,他就是早上给我打电话的人,他叫赵熊,他妻子叫刘珊,他儿子叫赵惟一。 赵惟一看着十来岁光景,确实如他爸所说,病恹恹儿没精神,走进纹身店后 , 他爸叫他坐下他就坐下,让他喝水他就喝水,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痴痴呆呆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一点 , 我事先穿好了纹身的长袍 , 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走到赵惟一身边 , 试着叫他的名字 , 他完全没反应,跟没听见似的。 “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我问赵雄夫妇。 “大概四五天吧!”刘珊回答。 “四天还是五天?” “五天!”刘珊想了想说:“上个月我们把惟一送到农村他爷爷家 , 一号晚上的时候他爷爷打电话说他精神不好 , 我当天回去接他 , 那个时候比现在要好一点 , 至少要吃一点饭,喝点水 , 现在完全不张嘴,。” 今天是五号,将近五天。 “程师傅,你帮我好好看看,我儿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带他去了好几家医院,每个医生都说他身体没问题,检查不出病因,可你看看我儿子,无精打采的 , 饭不吃,觉不睡,哪儿像没事的?” 刘珊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的看得出她很爱他儿子。 我急忙安慰,“你别着急 , 让我好好帮你儿子看看。” 我打开屋里的台灯 , 仔细观察赵惟一,我发现他除了痴呆 , 脸色还很不好 , 苍白没血色,眼睛浑浊无神。他的手臂上有两条割伤 , 看着像才割的 , 但摸一下又没有血。 “这两条伤口怎么回事?”我问。 提起伤口 , 刘珊显得很激动 , 直接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 “说到这个就更怪了,这两条伤口一条是前天的一条是昨天的。” 怎么能,两天前的伤口看着怎么可能像才割的? “你没记错吧?” “我怎么可能记错?”刘珊指着上面一条说:“就这条 , 前天下午割的。当时我就站在我儿子身边,没人动他手臂,伤口自己出现,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拿刀割了一下,当时还流了一点血,不过现在没了。” 凭空出现的伤口? 我再次查赵惟一的手臂,发现两道伤口均不深,表面有些参差,不太像是被刀割的。 正说着话 , 忽然传来刘珊的一声尖叫:“你看你看,这只手也出现了。” 我寻声望去,在赵惟一另一条手臂上,果然多出一条伤口 , 伤口很长 , 从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肘。 怎么会有这种事,光天化日的,伤口自己出现…… 008 白九 我看得很清楚,伤口歪歪扭扭,完全不像刀割的,像是被一些很锋利但很柔软的东西割的 , 比如纸碎片、或者杂草之类。 赵惟一的手臂有血流出 , 不过很少,伤口也很浅 , 没有伤到真皮。 “是哪个畜生在伤我儿子 , 赶紧给我滚,不然老人找人弄死你……” 可能是因为太心疼儿子,赵雄忽然对着空气一阵破口大骂。 赵雄骂了好一会才停下 , 喘了口气后对我说:“程师傅 , 你在网上说你很厉害 , 专治这些疑难杂症,你能治好我儿子吗?” “我还得再看看……”毕竟还不知道赵惟一病从何起 , 我不敢妄下断言。 谁知道赵雄听完有些不乐意了:“程乐师傅,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 我专程从临县赶过来就是因为你说你能治好我儿子的病,今天你要是治不好,别怪我不客气!” 赵雄边说话边挽袖子,配上他强健的特格,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在说,如果我治不好他儿子的病,他就砸了我的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能治好他儿子了? 我体谅他心疼儿子,并不和他计较。 “一号……也就是你儿子出现这种状况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转向刘珊问。 “这个……我不清楚啊 , 我之前说了,上个月我就把他送他爷爷家了。”刘珊一问三不知,她旁边的赵雄更是一脸呆愣。 看来从赵雄夫妇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那给孩子他爷爷打个电话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给他打什么电话 , 一个农村老头 , 啥也不懂……”赵雄呲嘴,话说到一半估计看我用冷冷的眼神看他 , 忙闭了嘴 , 掏出手机拨号。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老爷爷的声音:“熊啊,惟一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好什么好?还不是那样。不是我说你 , 爸 , 你怎么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惟一他在家的时候好好的 , 一到你那里就整出这些幺蛾子 , 你孙子要真有什么事,我看你以后怎么办?你……” 赵雄语气特别冲,我实在听不下去 , 忙示意赵雄把电话给我。 赵雄又嘀咕了两句后说:“行了,我不想跟你鬼扯,我找了个很厉害的师傅帮惟一治病,师傅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好好回答。” 要想解决赵惟一的事情,必须先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我问赵惟一爷爷,赵惟一出事之前去过哪?做过什么?和什么人玩耍过? 赵惟一爷爷一一回答,说赵惟一出事那天中午还好好的,吃了两大碗饭,下午和同村里几个小朋友一起玩耍 , 晚上开始发病,没精神,不理人,睡觉还做恶梦 , 一直流眼泪。”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玩 , 你知道吗?”我又问。 “小孩子能去什么地方玩,无非就是村里村外 , 田埂山坡啥的。” 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 我索性改变策略,问赵惟一爷爷 , 他们村子里最近有没有什么过世 , 赵惟一出事那天有没有去过坟场之类的地方。 赵惟一爷爷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说:“没有!” 这就怪了 , 赵惟一神志不清 , 不说话不吃饭、睡觉,我看着分明像是中了邪的症状。 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身上的阳气较弱而阴气较强 , 所以容易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一不小心还会冲撞了邪祟,引起身体不适。 赵惟一爷爷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闪烁其词,完全没有回答到点上,直觉告诉我,他有事情瞒着我。 我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说:“爷爷,实话告诉你吧,您孙子是撞了邪 , 我想知道出事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有助于他的治疗。” “撞邪了?” 赵雄夫妇和赵惟一爷爷几乎同一时间出声。 我点了点头,说是。 刘珊受不了这个答案,抱着他儿子‘哇’地哭了出来。 我安慰他们别担心 , 只要知道赵惟一是怎么撞的邪 , 冲撞了什么邪祟,我就有办法救他。 赵雄夫妇一阵感谢 , 可电话那边的赵惟一爷爷却迟迟不开口 , 最后赵雄忍不了,对着电话一阵大喊:“我说爸 , 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赵惟一爷爷犹豫了一阵后 , 终于开口:“他和几个小娃去了河边洗澡。” 话音刚落 , 惹来赵雄暴躁的声音:“你说什么?你让惟一去河边洗澡?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 惟一他从小怕水,他不会游泳……” “不是我让他去的,他瞒着我跟他奶奶 , 跟几个小朋友偷偷去的。”赵惟一爷爷的声音很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不会24小时跟着他吗?惟一是你的孙子,你唯一的孙子,他去河边洗澡竟然还瞒着我,你怎么当爷爷的?” 赵雄暴跳如雷,就差扔手机,直到电话那边隐隐约约有哭泣的声音传来,我打断赵雄,“赵大哥,要不你先休息一会,让我和你爸聊聊?” 我走到店外 , 单独和赵惟一爷爷聊。 赵雄脾气暴躁,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就敢对他老父亲大吼大叫,要是没有外人,还不知道他如何对他爸。 我猜他爸是怕他的 , 加之这次自己的孙子出事 , 自己多少有些责任,所以一开始不敢对我们讲真话。 我想避开赵雄 , 赵惟一爷爷才会讲出实情。 果然 , 在和赵爷爷单独聊了一会之后,他终于把那天下午的事情全部托盘而出。 老爷子之前说的赵惟一吃过午饭后去河边洗澡是真的 , 当时和他一起的还有五六个小伙伴 , 因为头一晚上下过暴雨 , 河水猛涨 , 几个小朋友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下河,其中一个年龄偏小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 , 从河边冲到了河中间,几个小朋友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当时河水很急,当附近大人赶过去的时候,小孩已经消失在了河里。 赵爷爷说,原本这是一场意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失去孩子的父母非说自己的孩子是被赵惟一和几个小朋友推下去的,他们捞出小孩尸体的以后,想把几个小孩拉到尸体面前 , 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受到良心的谴责。 然而那几个小孩的父母提前知道后把自己娃藏了起来,没让找到,最后只找到了赵惟一。 赵惟一爷爷奶奶因为年纪太大 , 争不过年轻人 , 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惟一被拉走,强压着给死去小孩跪下磕头、认错。 晚上回家后 , 赵惟一便开始发烧 , 不说话,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的。 听完赵惟一爷爷的描述 , 我大概明白了赵惟一变成这样的原因。 夭折的小孩怨气很重 , 他们因为死的冤枉 , 愤怒不满让他们的灵气聚拢 , 经久不散,以至于做出一些报复的行为。 小孩淹死的时候 , 一群小伙伴在岸边看着不敢下去救,所以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到了唯一一个给他道歉的赵惟一身上,这就是赵惟一发病的原因。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很快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案——伏儿白九! 白九是神话里的人物。 传说以前有一只专门吃小孩的恶犬,有一次抓到一个小孩儿后没有吃掉,而是养在身边,小孩儿每天看着恶犬吃小孩,久而久之养成了吃人肉的习惯,后来有一次因为恶犬没能及时带回食物,小孩儿愤怒不已 , 竟反将恶狗吃掉。 没了恶狗,白九开始自己觅食,可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害了几个小孩之后 , 被人乱棍打死 , 之后化做一缕幽魂,在世间游荡 , 专门吃小孩子的魂魄。 这个小孩子就是白九 , 长得乖乖巧巧,乍一眼看上去 , 有些像春节给人送喜的福娃。 白九脖子上挂着一颗很大的牙齿 , 就是他杀掉的那只大黑狗的牙 , 有辟邪祛魔的功效。 一直缠着赵惟一 , 让赵惟一便痴呆的是一个小孩儿的阴灵,他是凶死的 , 一般的生死绣对付不了他,唯有这专吃小孩游魂白九,对付小恶魔快速有效。 伏儿白九是生锈,效果立竿见影,也没有副作用,所以赵雄夫妻两一个‘不’字都没说,直接让我给赵惟一做纹身。 伏儿白九并不复杂,前后只花了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做好了底图,期间我向周婆婆买了点特殊‘材料“——尸油。 混合着颜料一起刺入赵惟一身体时 , 我听到他‘啊’了一声。 赵雄二人听着声音笑得特别开心,尤其刘珊,简直喜极而泣。 她说自从把赵惟一从爷爷老家接过来以后,没再听赵惟一说过一句话 , 连叹息声都不曾有过 , 所以听到赵惟一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快好了。 和赵雄夫妻二人相反 , 我没有他们的兴奋 , 反而有些忧心,因为那一声叫声听着像是从赵惟一嘴里发出 , 可仔细辨别起来有些缥缈 , 总觉得不真切。 看着赵雄夫妻二人一脸的开心 , 我不好多说什么 ,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 009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赵惟一在离开的时候比来时看着精神了一些,最重要的是他父母叫他名字,他会有反应,虽然不会出声应答 , 但至少抬头 , 表示他听到了自己父母的呼唤。 赵雄因此对我由衷地感谢,握着我的手说我就是活菩萨 , 医院治不好的病 , 我给治好了。 我笑笑,活菩萨我可不敢当 , 我就是一普通的纹身师。 赵雄笑得更开心了 , 当即从包里掏出五万块递给我 , 说我救了他儿子就等于救了他一家人 , 再多的钱也无法表达他对我的感激。 送走赵雄之后,我别的想法没有,唯独一个:这家伙真有钱! 问都没问我 , 一出手就是五万,实在是阔气! 我抱着钱美滋滋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被赵雄的电话吵醒。 我有些惊恐,以为赵惟一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赵雄打电话是为感谢我,他说昨晚赵惟一回去以后开始吃饭,睡觉,精神好了一大半,今早起床脸上不再苍白,甚至有了些血色 , 唯一的问题是还是不怎么说话,他们叫他的时候他应一句,不叫他绝不主动说一句。 我告诉赵雄,可能是伏儿白九的功效还没完全发挥出来 , 我让他再等等 , 过两天赵惟一会恢复正常的。 赵雄又是一阵感谢后方才挂掉电话。 这边解决了赵雄的事,得了五万块 , 我高兴之余打电话给好兄弟吴成建 , 有几天没和他联系,一来想找他喝喝酒 , 二来顺便问问他最近和老婆关系如何。 自从昨晚纹身以后 , 吴成建整个人性情大变 , 他是我身边唯一一个纹生死绣的人 , 我想从他身上更加透彻地挖掘出纹身的作用,以免日后帮人用错方法。 听说我想请他喝酒 , 吴成建特别开心,他说既然要聚,为什么不叫上以前一个寝室的那些哥们? 毕业后大家彼此忙碌,一直没机会再聚首,趁今天的机会,索性约大家好好聚聚。 吴成建说聚会的事情他张罗,让我别操心。 确实不用我操心,他去过那些高级场所,比我上过的公共厕所还多。 吴成建把聚会安排在一个较为高级的餐厅,他出现的时候 , 我发现他又换了一辆新车,玛萨拉蒂最新款,价格绝对不比他之前那辆保时捷便宜。 以前吴成建家里贫困,在室友面前多少有些自卑 , 如今的他辉煌腾达 , 恐怕他早就想要在老同学面前展示一番,一直没机会 , 今天我提出来 , 正好合了自己的意。 几个老同学见面本该话话家常,吹吹小牛 , 忆忆往昔 ,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 好好一顿同学宴 , 搞成了拍马屁大会,大家不遗余力的夸赞吴成建 , 我卡在中间,心里觉得特别酸。 几个回合下来,吴成建已经喝得有些高,脸红扑扑的,说话也变得无遮拦。 他把着我的肩膀,说多亏我帮他纹纹身,要不然他老婆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几个同学听完后纷纷笑话我,说以前看我挺老实一人,没看出还有此等本事。 我笑笑不说话 , 几个同学更加起哄,说改天有时间一定要帮他们都纹上一个,金钱、美女双丰收那种。 我明显能感觉出来几个同学说纹身的事,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 心里根本不相信纹身能发挥作用。 我们一行六个人 , 这餐连饭菜加酒,吃了一万多块 , 我想去结账 , 被吴成建拦了下来,他说今天的局是他组的 , 这单应由他买。 我没和他争 , 毕竟一万多对我而言 , 是个不小的数目 , 但对现在的吴成建而言,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从饭店出去的时候 , 吴成建几乎无法自己行走,我怕他出什么意外,于是打了辆车送他回家。 吴成建家在本市有名的别墅区,室内装修差点亮瞎我的狗眼。 我原本打算放下吴成建就离开,没想到刚进屋听到一阵娇滴滴的喘息声传来。 我有些尴尬,这家里不是只有姚青青一个人吗,怎么会有喘息声? 吴成建喝了很多酒,不代表他意识不清楚,他抛开我的搀扶,踉跄着朝声源处跑去。 我怕他摔倒 , 跟着追去,在打开二楼卧室门后,我和吴成建顿时呆立当场。 娇喘声确实是从姚青青嘴里发出的,而令姚青青发出这种声音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 一个长相几乎和姚青青不相上下的女人。 两人女人在床上赤裸相拥 , 傻子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姚青青在看到吴成建以后,整张脸瞬间煞白 , 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 直接冲到吴成建身边,声泪俱下地请吴成建原谅她。 吴成建给了她一巴掌 , 骂她表子 , 背着他偷人 , 还是偷女人。 这时床上的女人冲了过来 , 推开吴成建一阵大骂,她说她才是姚青青的真爱 , 是吴成建拆散了他们。 吴成建像是认识那个女人,他指着女人说:“我警告过你离我老婆远点,你他妈是不是耳朵聋了?” 吴成建一边说话,一边把姚青青拉起来搂在怀里,冲女人说:“这里是我家,给我滚……” 女人上来抢姚青青,被姚青青推开,姚青青让她走,女人纹丝不动,她问姚青青,是不是吴成建给她下了什么药 , 让她这么害怕吴成建。 姚青青连连摇头,说自己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吴成建。 我站在原地一阵懵逼,什么情况 , 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很快的 , 我知道了真相。 从吴成建家离开后的第二天下午,吴成建找到了我 , 他脸上有几道淤青 , 大腿上也有几条伤口,看着像刀伤 , 血已经止住 , 但伤口血淋淋的 , 很吓人。 我扶着吴成建坐下,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吴成建大喘气 , 握着我的双手说:“乐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吴成建告诉我 , 他今天在停车场被一群人打了,他知道,这群人是余可儿找来的。 余可儿就是和姚青青玩百合游戏的女人。 我扶着吴成建,想带他去医院,被他拦了下来,他说他不去医院,他现在只想报仇,把余可儿千刀万剐。 男人,被一个男人戴绿帽 , 可以说是自己不够优秀,但被一个女人戴绿帽,怎么都会觉得心里窝得慌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吴成建,想了下说:“你先别激动 , 昨天的事可能是一个误会,你应该跟青青先聊一聊……” 话说一半被吴成建打断 , “聊什么聊,昨天的事根本就不是意外 , 纯粹就是余可儿那个女人在报复我。” “其实姚青青和余可儿早就搞到了一起 , 以前她们总是背着我去酒店偷偷私会,最近余可儿见我跟青青关系变好 , 她心里不舒服 , 所以撺掇着青青在家里给我戴绿帽 , 她是故意的 , 就像想告诉我,我是个穷屌丝配不上姚青青。” 我听得一愣一愣,什么叫姚青青和余可儿早就搞到了一起? 我问吴成建 , 余可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夹在你和姚青青中间,破坏你们的夫妻关系? 吴成建想了一会,像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然后说:“到这个时候,我也不怕你笑话,实话告诉你吧乐子,其实青青不喜欢男人……” 什么叫青青不喜欢男人? 我记得上次纹比翼连枝的时候,吴成建说过姚青青是爱他的,只是脾气暴躁,他想改善夫妻关系 , 才找我帮忙纹个生死绣。 吴成建接着说,其实一开始,他和姚青青之间的婚姻,纯属形婚。她老婆和他结婚 , 纯粹是为了争夺遗产。 吴成建是通过网上一则征婚广告认识的姚青青 , 当时他看中姚青青的漂亮,她老婆看中他的忠厚老实 , 他们结婚之前个婚前协议 , 就是婚后相互之间不干扰,各过各的。 听到这里 ,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 , 接下来吴成建的话 , 更加令我目瞪口呆。 吴成建和她老婆结婚之初 , 他曾幻想着用温柔打动老婆,让她老婆喜欢上她 , 可她老婆完全不正眼看他,刚开始尚且跟他说话,后来直接无视他,正大光明的出去和余可儿约会逛街开房间。 吴成建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余可儿送姚青青回家,两人在车里好一阵清热才分开。 吴成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平时姚青青不让他碰就算了,公然和别人调情,深深打击到了吴成建作为男人的自尊,万般思量之下 , 他找到了我,但又怕我不帮他,于是撒了个慌,让我帮他纹了个‘比翼连枝’。 我张着嘴 , 好一会才闭上。 吴成建接着说 , 比翼连枝确实改变了他和他老婆之间的关系,以前姚青青从不正眼瞧他 , 纹了纹身之后变得非常温柔 , 什么都听他的,对他非常好。 原本到这里是个很美好的结局 , 偏偏余可儿就是个搅屎棍 , 看姚青青和吴成建变得恩爱 , 她找上吴成建 , 要吴成建离姚青青远点。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吴成建怎么可能拱手让人?他不肯 , 于是便有了昨晚发生在他家里那一幕。 说到这儿,吴成建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望着我问:“乐子,你不是说只要纹了生死绣,姚青青就会只喜欢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她仍和余可儿纠缠,还到我家里滚床单,这他妈不是恶心我吗?” 比翼连枝确实能让两人相爱,彼此真心相对,这一点在吴成建和姚青青身上已经得到了应证,那么姚青青和余可儿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010 赵老爷子死了 我对生死绣的作用还没能完全掌握,所以我不能回答吴成建的问题。 犹豫的时候,吴成建再次开口:“行了乐子,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余可儿用了什么办法重新和我老婆搞一起 , 我现在就想报仇 ,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余可儿这个贱人敢找人打我,还威胁我如果不离青青远点 , 她就找人做了我 , 我他妈要是连自己老婆都不敢碰,还算什么男人。乐子 , 你帮我 , 我要让余可儿那个女人求生不得 , 求死不能。”吴成建说的咬牙切齿。 我心疼他 , 但我又不是混黑涩会的,我能帮他什么? 我说:“余可儿确实可恶,如果你真的想报仇 , 不如学她,找人打她一顿?” “打她?怎么能那么便宜那个小贱人?”吴成建嗤之以鼻,“乐子,不如你用你的生死绣,帮我狠狠折磨她。” “如何折磨?生死绣只能救人,不能害人。”我说。 “我知道,生死绣虽然不能杀人,但可以让那个女人爱上我,就像让我老婆爱上我一样。” 吴成建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特别狰狞恐怖。 我告诉吴成建不行 , 我不能害他。他身上已经背着比翼连枝,再做有关爱情的纹身会和比翼连枝发生抵触,产生可怕的后果。 我说:“之前纹比翼连枝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你们夫妻之间必须忠诚 , 一旦出现不忠的情况 , 会遭到恐怖的反噬效果。” 吴成建想用感情去伤害余可儿,这就是对他妻子的背叛。 吴成建不赞成我的说法 , 他说:“只是让余可儿爱上我 , 我不爱她,我只爱我老婆 , 这不叫背叛。”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成建继续说:“再说了 , 我老婆和余可儿上床 , 身体上已经背叛了我 , 如果有报应,怎么没报应在她身上?” “那是因为你老婆只是生死绣的载体,你才是本体 , 就算反噬,也是你被反噬。” 吴成建不甘心,他说:“我不管什么反噬不反噬,我现在只想报仇。乐子,如果你不肯帮我这个忙,我不能用感情折磨余可儿,那我只能自己动手,我要亲手杀死她,我要把她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 吴成建的眼睛里,真的有杀意 , 我拦住他,问他真的那么恨余可儿吗? 吴成建点头,说:“恨,杀她百遍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理解吴成建心里的恨,但我不能再帮他纹生死绣,这样帮他等于是在害他。 我最后还是拒绝了吴成建,“这样的生死绣我做不出来!” 他不甘心 , 沉默了一会忽然在我身边蹲下 , 一脸讨好的表情:“乐子,你是我的好兄弟,你难道真的希望我变成杀人凶手?” 我怕被吴成建继续软磨硬泡下去 , 我会心软 , 咬咬牙,我斩钉截铁地说:“你身上已经有一副比翼连枝 , 我真的没办法让余可儿喜欢上你 , 如果你真想报复她 , 我可以帮你几个人 , 吓吓她。” 看我不同意,吴成建开始死缠烂打 , 他说:“兄弟,算我求你,再帮我这一次行不行?就这一次?” “兄弟,你要是不帮我,我会亲手杀了余可儿,到时候她一死,我肯定免不了坐牢,严重的很可能被直接枪毙,你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我死?” “兄弟,看在我曾经救过你命的份上,你就再帮我一次行不行?” 我一直摇头,说这个忙帮不了。 看我确实没有帮忙的意思 , 吴成建愤怒不已,指着我说:“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认你这样的人当兄弟?早知道这样 , 当年我就不应该救你。” 说完 , 吴成建直接离开了我的纹身店,出门的时候 , 把门‘哐当’一声 , 摔得很重。 看吴成建离开,我心里多少有些委屈。 我确实有一种能让余可儿爱上吴成建的办法 , 但是余可儿长得婀娜多姿 , 体态优美 , 一看就会让男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是怕吴成建长期和她相处下去 , 被她的美色迷惑,会控制不住自己 , 和余可儿发生交体的事情,到时候比翼连体反噬,会让他比死还难受。 现在只希望吴成建不要意气用事,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在不安中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赵雄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说有事请我帮忙。 我以为是他儿子赵惟一出了什么事,急忙问他是不是纹身出了什么问题? 赵雄回答说不是,赵惟一好的很,出事的是他爸。 昨天大晚上的,赵雄接到他母亲的电话 , 说他爸失踪了,他急忙赶回老家,请人到处寻找,找了一晚上 , 最后终于在河边的一块大石板上找到。 我心咯噔一下 , 脑海里顿时想起点什么,但又不敢确认 , 可往往越是担心的事情 , 越是容易发生。 果然,赵雄接下来告诉我说 , 找到他爸的时候 , 他爸已经没有呼吸 , 而他去世的地方 , 正好就是前几天村里那个小孩被淹死的地方。 听赵雄说完,我感觉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 “程乐小师傅 , 我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诡异,可不可以请你过来帮我们看看?” 不用赵雄说,我也想去看看。 我让赵雄等我,我现在就坐车过去。 刚挂完电话,纹身店的大门忽然被推开,我吓一大跳,刚刚才落下去的汗毛又立了起来。 “去哪啊?”随着一阵女声,秋子走了进来。 “你有病啊,进来不会先敲门?”我抱怨秋子,她完全不在意,小跑到我身边说:“你刚刚说你要去哪?” 我问她来找我干嘛 , 她不回答,反问我:“我刚在外边听到你说有人死了,什么人,在哪死的?” 我不搭理她,她却像个牛皮糖似的跟在我身后 , 我出门她出门 , 我站马路边,她也跟上。 最后我忍无可忍 , 大声问她想干嘛 , 她笑得特别开心,说:“你不是要去办事情吗 , 带上我。” 秋子就是个间歇性的精神病 , 带她出门 , 我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对她指了指天上 , 说了声“你看”,然后趁着她抬头的功夫转身就跑。 秋子是女人 , 她跑不过我,我完全可以甩掉她。 可没跑几步,秋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婆婆让我来帮你的,他说今天你要去帮人查落水儿童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周婆婆怎么知道我要做的事情? 我停了下来,问秋子怎么知道的,秋子不回答反问:“你先回答我,要不要带我一起去?” 秋子长期跟着周婆婆,多少懂一点喊魂之类的事情,带上她也许对我有一点帮助。 我想了想说:“行 , 我可以带上你,但是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秋子点头,然后开开心心地跑到一边开始招手打车,我跟上去再次问她:周婆婆如何知道我今天要去帮人查落水的事? 秋子冲我笑,特得意地说出两个字:“秘密!” 这个秋子真的是神经病,要不是看在周婆婆的面子,我真不愿搭理她。 上车后秋子自顾自地睡觉 , 我和她说话她完全不理 , 到后来我索性不管她,让出租车师傅按照赵雄发给我的地址前行。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 , 终于到达目的地 , 远远地看到赵雄在村口等我。 这个村子不大,村口有一颗很大的槐树 , 郁郁葱葱的 , 站在树底下 , 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依然感觉凉风习习。 赵雄一边把我和秋子往村里引 , 一边告诉我,大约是昨晚七点左右 , 天还灰蒙蒙的,正在做饭的他母亲看到他爸往屋外去,当时他母亲还问他爸去哪,他爸回答说去地里采一点蔬菜。 她母亲没在意,过了好一会不见他爸回来,她母亲有些担心,开始屋里屋外的寻找,但并没看到他爸的影子。 母亲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忙给他打电话 , 又让村里的人一起找。 等赵雄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一二点,一村的人扩大范围,开始去山上搜寻。 赵雄说 , 当时感觉挺奇怪的 , 全村人找遍了整个村子,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去河边找 , 直到今天一大早 , 赶早集的路过河边,才发现他爸的躺在石墩上 , 走近看时 , 已经没有了呼吸 , 身体也早已冰凉。 等赵雄讲述完以后 , 我问:“赵大哥,容我问一句 , 昨天你有没有给赵大爷打过电话,说一些语气比较重的话?” 我记得前天给赵惟一做纹身的时候,赵雄不止一次大声呵斥赵大爷,当时隐隐约约在电话里听到过赵大爷的哭声,如果赵大爷心里承受力不是很强,会不会有自杀的可能? 赵雄摇头,“昨天我爸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只问了些惟一的情况,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想了想我又问:“赵惟一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带他一起回来?” “他已经好了很多了,除了不说话,几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因为他身体才好 , 我没让他回来,他和她妈在家里。”赵雄回答。 既然这样,似乎可以暂时排除自杀的可能,那么他是如何死的? 不小心失足落水? 可他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去河边,还是前些天小孩淹死的地方? 011 两只鬼? 和赵雄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一处二层小洋房旁 , 里头挂着白色麻布,写着个大大的‘奠’字,想来这里就是赵雄的家了 出于礼貌,我给赵老爷子上了柱香,刚要离开到四处看看 , 赵雄忽然拉住了我手,把我往里屋走,边走边说:“程乐师傅,你看看这个!” 很快我被赵雄带到停尸的地方,赵雄说因为定的棺材还没到 , 所以尸体先停放在一块木板上。 赵雄掀开搭在赵老爷子身上的白布,指着手臂说:“你看这些伤口……” 只看了一眼 , 我吓得呆立当场。 赵老爷子两字手上都有伤口,尤其右手臂 , 一条红印子从肩膀一直延续到手肘,而且伤口歪歪扭扭的不整齐。 这些伤,无论位置还是形状 , 都和之前在赵惟一手臂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雄在我耳边小声说:“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村子里这些人只以为我爸手臂上的伤是被水草割的 , 只有我知道不是。”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我问赵雄,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样。 赵雄说:“惟一当时手上莫名其妙出现伤口,我就怀疑跟前段时间淹死那个小孩子有关 , 现在我爸身上有同样的伤口,更加确定我的想法。” “所以你觉得赵老爷子是被那个小孩害死的?”我问。 赵雄一把抓住我的手:“那个小孩先对惟一下手 , 你救了惟一 , 他就把目标转到我爸身上。程乐小师傅,你一定要帮帮我 , 我不想我们一家人再出什么意外。” 我明显感觉到赵雄的害怕 , 抓着我的手在轻轻发抖,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之前给赵惟一纹身时,我以为害他的只是个被淹死的小鬼 ,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告诉赵雄 , 说我想去赵老爷子淹死的河边看看 , 赵雄连连点头,说这就带我去。 河在村子以外 , 几分钟的路程 , 两边错落堆着很大大小小的石头,赵雄指着其中一块很平的石头告诉我:“就是那一块!” 我走上前细细查看 , 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 和普通石头无异。 “这个地方阴气挺重的,看来死过不少人!”身后突然传来秋子的声音。 刚才一直和赵雄一起 , 竟忘了有秋子这么个人的存在。 我回头问秋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秋子慢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凑近我耳边小声说:“我看到了两只鬼,一只大鬼,一只小鬼,披头散发的,就在那,水中间,正在跟你招手呢,你看到没有?” 结尾处秋子冷不丁地一声尖叫,吓得我一个哆嗦。 谁知惹来秋子一阵捧腹大笑 , “哈哈……你个胆小鬼,我骗你的!” “你……”我盯着秋子,忽然觉得带她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秋子笑了好一会才停下 , 恢复平静说:“行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没在水里看到鬼,不过我感觉这个地方阴飕飕,肯定有问题。” “这还用你说 , 这里已经死过两个人了!一个小孩,一个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赵老爷子。” “啊呀,还真死了两个人啊,我刚才乱说的。”秋子一脸惊讶。 我懒得理她 , 刚想走 , 她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她是同赵雄说的:“不怪我没提醒你 , 如果你不早点解决这条河里的主儿,你家还得出事儿。” 赵雄成功被秋子吸引,跟了上去问道:“小美女,难道你有办法帮我?” “我才没办法 , 不过那个人可以帮你!”秋子噘嘴指了指我。 赵雄再次把希望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我是个纹身师 , 不是道士,不会帮人作法捉鬼,我能做的只是帮遇到困难的人纹身,消除他们身上的邪祟 , 不过前提是要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从而找出相应的纹身。 现在我知道 , 赵雄一家遇到的所有事情 , 全因那个被淹死的小孩,如果如之前赵老爷子所说 , 赵惟一只是在小孩落水的时候没出手救他 , 被淹死的小孩应该不可能怨气如此之重,先害赵惟一,不成后又转到赵老爷子身上。 所以 ,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缘由。 带着这个疑惑,我找到了死去小孩的家人。 那是一对年轻的父母 , 知道我是赵雄请来的人 , 他们立马翻脸,把我往外推 , 还说赵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再想进去询问 , 被小孩父亲一瓢水泼在身上。小孩父亲冲我喊:“你要是再不走 , 下次泼你的就不是井水 , 是粪水。” 我只好离开,找打赵雄再商量其他的计策。 没想到一会之后 , 秋子开开心心的找到我,说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问我要不要听。 我当然要听。 秋水一脸得意,说:“行,要听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回去以后,让我去你的纹身店上班!” “你不跟着你婆婆,跟着我干嘛?” 秋子笑得很开心,她说:“我婆婆是个神婆,而且年事已高,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找她帮忙。你就不一样了 , 年轻又有本事,跟着你不仅能学个一招一式的 , 还能领工资。” “还想要工资?”我没听错吧? “当然,不过我不要太多,一个月就……一万吧!” 我手里握着石头,差点朝她脑袋上砸下去。 我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帮赵雄一家解决事情,而不是在这讨论工作,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秋子不同意 , 说要是我不答应她,她就不把打听到的事情告诉我。 迫于无奈,我只好点头,先同意她到纹身店上班 , 套出她嘴里的话再说。 秋子不愿意 , 右手小指,非说拉钩。 简直是小孩子的把戏 , 但我不得不同意,谁叫她有本事拿到落水小孩的消息。 和秋子拉钩之后,她告诉我 , 前些天死掉的小孩叫小星星 , 男娃,死的那天刚好是他七岁生日。他确实是和几个小伙伴去河边洗澡淹死的,但据说并不是自己落下水中,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被谁推的?”我急忙问。 秋子压着嗓子,低声说:“赵惟一……” “怎么可能?赵老爷子说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 把一个八岁小娃推进河里,这未免太恐怖 , 我有些不敢相信。 秋子说:“赵老爷子宠爱自己的孙子 , 怕别人找他孙子的麻烦,说谎也是有可能的。” 我点头 , 觉得秋子说的很有道理 ,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我说:“这些事都是小星星爸妈告诉你的吧,那他们有没有亲眼看到赵惟一推小星星下水?” 秋子不急着回答,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说:“没有人看到 , 这些是小星星托梦告诉他爸妈的。” 我……如果可以骂脏话,我一定会骂秋子。 我忍不住狂砸自己的脑袋 , 明明知道秋子神神叨叨的 , 我为什么那么傻,去相信她的话? 我轻轻在秋子身上推了一把,让她离我远点 , 秋子却纹丝不动 , 看着我的眼睛由之前的充满笑意 , 慢慢变得凝重 , 然后缓缓说:“今天是第七天,是小星星的魂魄阴气最重的一天 , 如果你不赶紧处理,今天晚上,赵雄一家还会出事。” 秋子忽然的认真吓我一跳,我愣在原地,半响没有说话。 以前外婆确实告诉过我,人去世后,魂魄会在阳间逗留七日,这七日有心愿未了的会去完成自己的心愿,而有仇的 , 也会去报。 我问秋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秋子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把赵惟一叫来 , 把所有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我一阵疑惑,“赵惟一的身体确实已经好了,但还不能开口说话。” “相信我,赵惟一已经好了!”说完以后,秋子自顾自地朝一边走 , 我叫她,她说她想去河边再看看,让我别管她。 秋子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 , 让我完全琢磨不透 , 思量了一会,最终我选择相信她 , 叫赵雄把他儿子接过来。 赵雄满脸疑惑,说赵惟一刚刚好,参加自己爷爷的葬礼 , 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我忍不住一声低骂:哪有自己爷爷死了,孙子不参加葬礼的? 赵雄被我一句话说得满脸通红 , 赶忙转身打电话。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刘珊带着赵惟一出现在了村口,正如赵雄所说,赵惟一已经好了 , 脸上红扑扑的,和正常孩子无异。 但他很抗拒进村 , 手拉着车把手 , 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赵雄过去抱他的时候,被他连踢了四五脚 , 赵雄却一点没生气 , 站在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最后我走到赵雄身边,对他说:“要不你和你老婆先回去,让我和你儿子单独聊聊?” 赵雄迟疑了一下,同意了 , 不过离开的时候嘱咐我:“我儿子脾气有点大,你多担待……” 送走赵雄夫妻以后 , 我坐到车里 , 关上了车门,心里忍不住想:赵惟一 , 如果真的是你把小星星推下河,当初是不是不该救你? 012 杀人凶手 为了不让赵惟一对我产生抗拒,我在赵惟一身边坐下以后 , 先和他套近乎,试试能不能诱骗他说话 我尽量用温如的语气问身体已经好了吗?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惟一似乎不太愿意搭理我,瞟了我一眼后,自顾自地从车座上拿玩具玩。 套近乎没用,我换一种方式询问:“我听说你和小星星是好朋友?能跟我说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吗?” 没想到赵惟一听完后给我一记白眼,像是在说:你能别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吗? 依然没有用。 我想了想,又说:“昨晚我做了梦 , 梦到小星星了,他说他在水里很冷……” 一边说我一边注意赵惟一的反应,在说到‘水里冷’的时候,他手里的动作明显停了一下。 我继续说:“小星星说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他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的话没说完,赵惟一一个巴掌打我脸上 , ‘啪’地一声 , 脸瞬间火辣辣的疼。 赵惟一看着不大,下手挺重的 , 看来从小星星身上着手,没有错。 怕赵惟一再打我,我往后退了点位置 , 再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星星?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被淹死的时候你在哪,在干什么?” 我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和一个小孩子聊天不好 , 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给赵惟一做生死绣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我相信我的手艺,伏儿白九能让他完全康复。他一直不说话,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 我觉得秋子说的没错 , 赵惟一已经好了,他兴许是在用‘不会说话’来掩饰自己曾经犯过的过错。 赵惟一被宠溺惯了 , 不对他狠一点 , 他是不会开口的。 我说:“你比小星星大两岁,你是哥哥 , 他落水的时候,你有没有试着救他……” 这一次 , 赵惟一没有打我,而是忽然一声尖叫,嘴里狠狠吐出两个字“闭嘴”。 他的眼睛变得很红 , 看着我的眼神很狰狞恐怖。 我猜的果然没错,他真的已经好了。 我趁胜追击 , 说:“你既然能说话 , 为什么要假装不会,这里没有外人 , 你告诉哥哥 , 小星星落水的时候,你在哪……” “我叫你闭嘴!”赵惟一忽然发狂 , 反手将手里的小汽车往我身上砸 , 我躲闪不及,车轱辘砸我脸上 , 挺疼的。 “你干什么?”我反手想抱住赵惟一,他再一次用汽车砸我,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想拽他没拽住,被他一个翻身跳到了驾驶座上。 “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赵惟一开始哭泣,手不停地往车方向盘上扒拉,但并没有钥匙,车纹丝不动。 赵惟一捣鼓了一阵,见车仍然没有反应 ,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跟着下车 , 叫他站住,他哪里肯听,低着脑袋朝来的方向跑,边跑边哭:“我不要呆在这儿,我回家,我要回家……” 赵惟一的速度很快 ,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锻炼,跟在他后头几乎没占什么上风,跑了好一会不但没追上他,倒让他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暗叫不妙 , 这样下去 , 真让赵惟一跑丢了怎么办,我掏出手机想给赵雄打电话 , 这时,秋子忽然从岔路口跑了出来,一把抱住赵惟一。 赵惟一不停扭动身体 , 完全挣脱不开秋子的束缚 , 他气急败坏,一口咬在秋子手臂上,秋子一声不吭,死死抱住赵惟一。 等我赶到的时候 , 秋子被赵惟一咬过的手臂上已经有血流出来,我让秋子让开 , 我来抱赵惟一 , 秋子却不动,从嘴里冷冷说出一句话:“小星星现在就在前面的马路上看着你 ,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村子 , 她会杀了你。” 赵惟一不信,他大喊:“你胡说,小星星已经死了 , 死人不可能杀人。” 秋子说:“小星星死的时候,留着个小光头 , 穿一件黑色衣裳 , 他的鞋子丢了一只在河里,没捞出来。” 赵惟一依然反抗 , 但没有之前猛烈。 秋子继续说:“这些都是小星星告诉我的 , 他还说了 , 是你把他推下河的 , 如果你今天不跟他认错,他就杀了你 , 还杀你全家。” 赵惟一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秋子,一脸的惊恐。 别说赵惟一,我一个大男人都被秋子一席话说得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朝她说的前方看了看,马路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她说的小星星。 秋子缓缓松开赵惟一,看我一眼后说:“你要相信我和那个哥哥,我们是来帮你的 , 现在你爷爷死了,如果你不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 接下来你奶奶、你爸爸,甚至你妈妈都会出事,你难道希望他们出事?” 不得不说,在对付小孩子这方面,秋子比我经验丰富太多,在她的劝说之下 , 赵惟一终于说出了真相,只是事情的真相,往往很残忍。 正如之前秋子所说,小星星死的那天 , 正好是他的生日 , 他爸妈特意帮他定了一个生日蛋糕,准备晚上替他庆生日。 当时小星星请了好几个小伙伴晚上去他家吃蛋糕 , 赵惟一也是其中一个,但下午在玩耍是时候,两人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些口角。 小星星一时赌气 , 就说晚上不让赵惟一去他家吃蛋糕 , 赵惟一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本来对蛋糕没什么兴趣,偏偏被旁边的几个小伙伴一阵起哄后,变得特别生气 , 他说如果小星星不给他蛋糕吃,他就把小星星推下河。 小星星也是个倔强的孩子 , 宁死不屈 , 说什么都不同意。 赵惟一脾气就暴躁,被小星星连续几次拒绝之后 , 果然往小星星胸口推了一把。 小星星当时就站在石头边上 , 身体往后一样,直接倒进了河水里。 原本这个时候只要几个小伙伴伸出救援的小手,就能把小星星从河里救上来 , 可赵惟一因为在气头上,他拦着几个小朋友 , 说谁要是敢去救小星星 , 就把他一起推下河,相反的 , 如果不救的 , 回头他从城里给他们带好玩的玩具回来。 赵惟一的玩具 , 对这群大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而言 , 无疑是一种华丽的诱惑。 面对威胁和诱惑,一群小伙伴选择了站边赵惟一 ,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小星星被河水冲走,一直消失不见。 在意识到小星星被淹死了之后,赵惟一开始是慌的,但很快恢复镇定,他再次威胁几个小伙伴,不准把自己推小星星下水的事情告诉大人,并且统一口径,说小星星是自己下河游泳被水冲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忌惮赵惟一,事后真的没有一个小孩子说出事情的真相 , 又或者说有孩子说了,但是大人们因为忌惮赵雄的势力 , 不敢往外说。 毕竟像赵雄这样有钱有势的人,村里没有第二个,听说村里的柏油马路都是赵雄出钱修建的,他算得上是村里的一号人物。 赵惟一说出所有事情之后,第一时间不是请求原谅 , 而是拉着她妈妈的手,说:“妈妈,我现在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小星星应该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吧?” 刘珊抱着孩子并没责备,只对赵雄说:“老公 ,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小星星一家知道 , 不然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惟一的。” 赵雄沉着头想了一会,说:“这件事你不用操心 , 我会解决,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钱不能解决的。” 这样的场景让我忽然想到一句话:中国式溺爱。 赵雄一家第一次出现,我就觉得他们对赵惟一太过宠爱 , 赵雄甚至为了赵惟一 ,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骂。此时一样,在得知自己儿子害死了一个孩子以后,第一想法竟然不是去向死者家属道歉,而是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我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帮他们,是对还是错! 这时赵雄走到我身边 , 说:“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程师傅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帮我们?” 赵雄说的应该是之前秋子说的,如果小星星的事情不能解决 , 他家还会出事。 我给赵惟一纹纹身 , 是因为他当时被小星星的灵魂缠住,伏儿白九的生死绣可以去邪祟 , 现在赵惟一好了 , 小星星无法发泄愤怒,将所有的恨转接到赵老爷子身上,害死了赵老爷子。 接下来小星星很有可能报复赵雄家的另一个人 , 但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可能在他们家每人身上都纹上生死绣 , 再说 , 时间也不够了。 我看向秋子,想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 她耸了耸肩 , 说:“我来这儿是帮你查事情缘由的 , 捉鬼的事情可不是我的强项。” 我一阵焦头烂额 , 之前已经收了赵雄五万块钱,现在就不能袖手旁观 , 当一个没事人…… 可是我该怎么办,小星星的复仇很有可能随时到来…… 013 诡手印 我回到赵雄家,在赵老爷子灵前来回踱步 , 看天色渐渐变暗,心里不由地一阵阵心慌 不多会,外头传来一阵争执声,仔细辨认,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 她说:“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你儿子去我儿子坟前磕头认错,我要他坐牢。” 赵雄的声音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都说了 , 我儿子没有害你家小星星 , 我是看你们刚失去儿子,怕你们心里太难受 , 所以给你们送点钱来,安慰安慰你们。” 到了这个时候,赵雄还在维护自己的儿子 , 他愿意赔钱 , 但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杀人的事情。 “我说了不要你的臭钱,滚,现在从我家滚出去。”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小星星的父亲。 “我说你们一家怎么都不讲道理 , 我是为你们好……喂,你干什么?你……你用什么泼我?一家子神经病……” 好一会之后,赵雄回来 , 浑身湿漉漉 , 臭烘烘的,走近看后背上还贴着一坨土黄土黄的东西 , 异常恶臭。 “竟然用粪水泼我 , 神经病……”赵雄骂骂咧咧地朝卫生间走。 我急忙捂着鼻子,不让恶臭传进鼻子,就在我伸手的时候 , 忽然感觉一阵凉风袭来,我忙改用手抱住自己的手臂。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 当赵雄走到堂屋时 , 我看到地上湿漉漉的留下一串脚印。 起初我没在意,仔细看时不觉背上一阵冰凉。 赵雄长得很壮 , 但他的脚并不是很长 , 可地上的脚印却很长 , 前大后小 , 就像是有个小脚的孩子在赵雄走过的地方,又踩了一脚 , 可赵雄身后没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再看赵雄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他身上还好,他被灯光打在地上的影子说不出的奇怪。 正常人大腿中间位置的影子应该是空的,但赵雄影子里,从大腿中部开始有阴影,腰两边也突然凸出一块,整个看上去像是有人紧贴在赵雄身后,双手抱住赵雄的腰 , 随着赵雄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 我连忙喊了一声‘赵大哥’,赵雄回头 , 他地上的影子顿时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赵雄问我。 “没事,地上滑,你小心点。”我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 或许只是我自己眼花了? 我摇摇头,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晚饭过后 , 村里开进来一辆小货车,拉着给赵老爷子定做的棺材。 装棺的时候赵雄告诉我,按照他老家的风俗,老人去世一般会在家里停放三天 , 他希望这三天我一直在这里陪他 , 他还说,钱方面不是问题 , 只要让他父亲顺利下葬,他家人也不再出什么问题,他愿意再给我五万块 , 作为酬劳。 外婆说过 , 一般鬼魂只在晚上活动,今天是小星星去世的第七天,也是怨气最重的一天,只要今晚不出事 , 赵雄一家就安全了。 不过为了让赵雄安心,也为了钱 , 我同意了赵雄的决定 , 等赵老爷子下葬后才回去。 有老人去世的家庭,一般不会让人睡床 , 晚上我被安排在阳台的一个地铺 , 凌晨十二点左右,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听到一阵哗啦啦 , 像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我眯眼看了看,发现原本睡在我身边的赵雄 ,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院子里 , 对着漆黑的夜空望了一眼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赵大哥,你干什么?” 我对着赵雄的背影问 , 他完全不搭理我 , 自古自地嘀咕一句 , 然后伸出手 , 猛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度不小,‘啪’地在夜空里回响 , 吵醒不少周围睡觉的人。 赵雄的样子很古怪,身体僵硬,上半身笔直,右手打完自己换左手,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 因为有些距离,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现在的他不是真正的他。 我的第一反应是小星星,他又来了,来复仇 , 因为没办法靠近赵惟一,所以找到赵雄 , 也就是说,此时的赵雄,就是小星星。 “老公,你在干什么?”刘珊先反应过来,想冲到赵雄身边 , 被我拦了下来。 在不了解赵雄的情况之前,不应该打扰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给大家做一个‘嘘’的动作 , 示意大家别动。在不惊扰到赵雄的情况之下 , 赤手赤脚走到他身边。 赵雄对我视若无睹,仍然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自己的脸 , 嘴里不停嘀咕,仔细辨认,只有两句话:“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儿子……” 眼看赵雄两边脸颊已经透红,我试探性地小声喊了一句:“小星星?” 话音刚落 , 赵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 头缓缓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真的是你,小星星。”我一阵欣喜,如果他能听懂我的话,说不定事情会好办很多。 可是我错了 , 小星星是回来复仇的,今天是他在这世间的最后有一天 , 他好不容易等来赵雄一家 , 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咧嘴 , 冲我做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 我还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他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冲到赵惟一身边 , 把还在熟睡中的赵惟一一把拉了起来,刘珊在旁边想拉没拉住。 赵惟一美梦被人吵醒 , 尖叫着醒来 , 看爸爸拧着自己的衣领,顿时惊恐万分,挣扎着问他爸干什么? 赵雄完全不搭理他儿子 , 反手就是两巴掌打在赵惟一脸上 , 嘴里同时嘀咕:“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儿子……” “老公,你干什么?” “赵雄 , 你快放开唯一。” 刘珊和赵雄母亲想上去帮忙 , 被赵雄反手推开,嘴里加大声音喊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儿子……” 赵雄眼神木讷 , 身体僵硬,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倒像是一个被牵引着的木偶。 “老公,哦,不,你不是我老公,你是小星星?”刘珊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老公。 赵雄不说话,拧着赵惟一朝厨房走去。 “爸爸 ,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放开我啊……”赵惟一不停挣扎 , 但是没用。 赵雄最后停在厨房口,他身边有一口半人多高的水槽,槽口很大,至少能容下四个大人,里头装满了水 , 应该是赵老爷子家的食用水。 我意识到事情不妙,刚要冲上去阻止,被赵雄抢先一步,将赵雄抱起 , 头朝下扔进水槽。 随着‘叮咚’一声 , 水花四溅,打湿我半边的衣裳。 赵惟一哭着在水里一阵挣扎 , 好不容易翻个身从水里露出半个脑袋,还没站稳,又被赵雄抓住脑袋 , 按到水中。 刘珊大惊失色 , 她上去拉赵雄,被赵雄反手一推,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赵雄盯着刘珊的眼睛写满了恨,他重复说:是我的错,是我没教育好儿子…… 每说一次 , 赵雄把赵惟一的头往水槽里按一次,如此六七个轮回之后 , 赵惟一一张脸涨得通红 , 嘴里却一点没有求饶的意思,反而直呼他爸的名字 , 对他爸破口大骂:“赵雄 ,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我……赵雄你个王八蛋……” 刘珊求自己老公无望,她走到我身边,哭着求我帮忙 , 把赵惟一从水里救出来。 不是我不帮忙,不知道为什么 , 看到赵惟一被淹水槽里 , 我竟然没有一点心疼,甚至希望赵雄多按两次。 不过今天我是赵雄请来帮忙的 , 如果不做点什么 , 似乎说不过去。 我咳嗽两声 , 走到赵雄身边 , 说:“小星星,我知道你的死全因为赵惟一 , 你恨他,想弄死他给你陪葬,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即便赵惟一死了,你也不能复活。” 赵雄只看了我一眼,并没说话,然后再次将赵惟一的头往水槽里按。赵惟一吓得哇哇大哭,就是没有挣脱的能力,连呛了几口水以后开始咳嗽 , 整张脸咳得通红。 我想对赵雄说点什么,被秋子拦了下来 , 笑小声在我耳边说:“你别说了,他听不见的。” 我一阵疑惑,秋子又说了:“他只是在重复一些动作和一些话,他现在是没有自己思维和想法的。” 外婆说过,鬼魂有附身人体的本事 , 但是他们不能主宰人的思维,只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他们重复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此时的赵雄就是这样,被小星星迷惑了心智 , 所以跟他说话完全没用 , 他是听不见的。 我看着秋子,问:“那现在怎么办 ,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赵惟一被赵雄淹死吧。” 赵惟一害死小星星固然可恨,但他好歹是一条人命,佛曰:救人一命 , 胜造七级浮屠。先救下赵惟一 , 他才有赎罪的机会。 秋子说:“我听我婆婆说,你外婆有一种手印的刺青,你外婆没交给你吗?” 秋子不提,我还没想起来。 小时候确实见外婆用过一种叫‘诡手印’的刺青,是一种在刺青师自己手掌心里纹图案 , 再转嫁到被刺青人身上的纹身。 这种纹身的作用并不强劲,而且持续时间也不长 , 可暂时祛除人身上的邪祟 , 作为不时之需方可…… 只不过这种纹身需要一种奇怪的材料——鸡冠血! 014 道歉有用? 我告诉秋子我的想法,没想到秋子冲我微微一笑 , 说:“鸡冠血简单,下午我看院子里有好几只大红公鸡,我这就去给你弄” 说着一溜烟跑开,一会后院子里传来鸡叫声,再一会秋子回来 , 递给我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碗。 我让秋子帮我看着赵雄,然后开始专心绘制诡手印。 诡手印是一次性的,图案并不复杂,是一个手持钢叉 , 长相凶神恶煞的鬼夜叉。前后不过十来分钟 , 我便纹好了,我再次回到厨房 , 水槽里的水漫出很多。 刘珊跪在赵雄身边,双手抓着赵雄的腿,哭着喊着:“对不起 , 是我们错了 , 我们不应该骄纵惟一做出害人的事情,小星星,请你原谅我,原谅我们一家……” 话没说完,被赵雄踢了一脚 , 整个人往后一个趔趄,坐到了湿漉漉的地上。 而赵雄母亲蹲在一边 , 一边哭一边念叨:“老天爷,我们赵家是遭了什么孽哦……” 赵雄丝毫不受影响 , 继续不停地把赵惟一的脑袋往水槽里按,一边按,一边问:你知道错了没?知道错了没? 赵惟一精疲力尽 , 完全没有了反抗和挣扎的能力 , 只在嘴里小声求饶:“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 我让秋子把刘珊和刘雄母亲扶远一点,以免误伤 , 然后到赵雄背后,正对他心窝的地方一掌拍了下去 , 只听‘啊’地一声 , 赵雄一个前倾,直接一头栽到了水槽里。 赵雄的声音很尖锐 , 明明听着是他的嗓音没错 , 当中又像是夹杂着小孩子的声音。 赵雄落下的时候 , 溅起无数水花。 我收回手 , 心里一阵紧张,刚刚明明没有使多大的力 , 却能把长得虎背熊腰的刘雄一掌拍水槽里,怕是手上的诡手印起了作用。 来不及深究,我招呼着秋子和刘珊过来,把赵雄和赵惟一从水槽里拉出来。 挨了我一掌的赵雄栽到水槽里喝了不少水,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出于懵懵的状态,眼神呆愣地望着前方,我叫他名字,他完全没有反应,我朝他脸上连续拍了几巴掌 , 他才醒过来,望着我们一脸疑惑。 我问赵雄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摇头说不记得了 , 只记得睡觉前有一阵凉风吹过,身上冷冰冰的。 不过他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模模糊糊有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榔头一样的东西,一直敲他的脑袋,骂他不中用 , 不会管教儿子,还说如果他继续这样纵容自己的孩子,将来赵惟一长大了也不可能成气候,早晚败光他千辛万苦挣来的家产。 至于赵惟一 , 早已瘫软无力 , 拉他出水槽后他眼睛微张,整个人奄奄一息 , 但他仍不忘哭着求饶,跟她妈说他错了,他不应该把小星星推进河里…… 之前还一脸雄赳赳气昂昂,打死不认错的赵惟一 , 在短短十来分钟内被赵雄制得服服帖帖 , 看来对付熊孩子,使用武力才是最简洁有效的。 不知道是因为被水浸泡的时间太久,还是被吓到了,之后赵惟一开始发烧昏睡 , 一直到他爷爷下葬前才醒过来。 安顿好赵雄父子二人之后,我回到厨房看了看 , 除了满地的水渍 , 没有见到其他的东西,我有些纳闷 , 看赵雄的样子 , 他从水槽里醒过来之后,小星星就消失了,那小星星去哪儿了?难道被我的诡手印打跑了? 我相信诡手印能救醒赵雄,但我并不觉得能彻底赶走小星星。 接下来的半夜 , 我一直没敢合眼,就怕赵家再出什么意外 , 但并没有 , 不仅这一晚没事,接下来两晚也都很平安。 赵老爷子下葬之后 , 赵雄一家都像是变了个人 , 先去了一趟小星星的坟前 , 三人虔诚地磕头认错 , 之后又去到小星星家里,拿了些钱给他父母 , 请求他们的原谅。 起先小星星父母不接受道歉,也不要钱,叫骂着要让赵惟一给自己儿子陪葬,后来秋子在小星星父母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商量一阵,最后竟接受了道歉,也收下了钱。 后来我问秋子,当时在小星星父母耳边说了什么,秋子特别得意 , 她说:很简单,我告诉小星星爸妈 , 虽然小星星去世了,但他的灵魂还在,现在就潜伏在赵惟一身上。 “这样的谎话,小星星父母也会信?”我吃惊。 秋子斜着眼睛看我,“当然不信 , 不过我又加了一句:要不然以赵惟一恃宠而骄的性格,怎么可能给他们道歉?他是被他身体里小星星的灵魂影响着,做着小星星想做的事情。” 秋子说的没错,以前的赵惟一性格高傲孤僻、蛮狠不讲理 , 别说给小星星一家道歉 , 惹急了自己父母亲都打,怎么会服软。 无论如何 , 那次以后赵惟一脱胎换骨,完全换了一个人,很多年以后我还收到过赵惟一的电话 , 他感谢我当年帮助了他 , 还说他把小星星父母拜做了干爹妈,每年至少回去看他们一次,算是对自己以往过错的赎罪。 告别赵雄一家时,赵雄依照自己的诺言 , 给了我五万块的酬劳,回去的路上我转手给了秋子两万 , 我知道 , 这次如果没有秋子的帮忙,我不可能这么成功, 不过我有两个想不明白的地方。 第一个是赵惟一刚刚来到村子里的时候想跑 , 是秋子抱着赵惟一 , 告诫赵惟一说小星星在马路中间站着,不让赵惟一离开,当时秋子还说出了小星星的模样和死前的穿着。 我问秋子 , 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秋子听完给我一记鄙夷的眼神,她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我点头,想不明白! “当然是我提前向小星星父母打听过了。”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还有一个问题,那晚赵雄变得诡异 , 可以说是小星星的魂魄在影响着他 , 但赵雄从水槽出来以后便恢复了正常,那么小星星的魂魄哪去了?他当时为何又放弃了复仇? 对于这个问题,秋子说她也想不行白 , 也许是我的一掌‘诡手印’起了作用 , 又也许是小星星原本就没想要向赵雄一家索命 , 只不过希望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 给他道歉。 这个可能不无道理,不过思来想去中 , 我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赵惟一昏睡醒来之后的变化确实太大,大到连赵雄夫妻俩都说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赵惟一的变化加上小星星魂魄的失踪,这两者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直白一点讲,会不会真如秋子所说,小星星的魂魄其实一直跟在赵惟一身边,影响着他的性格? 这个问题,恐怕这辈子我也得不到答案!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赵老爷子,那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他是被小星星害死的 , 还是自己跳下河的,也没有人清楚 , 反正赵惟一已经改变,这件事便没有人再追究了。 处理完赵惟一家的事情之后,我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再次回到纹身店,是因为我接到了好哥们吴成建的电话。 十多天没见 , 吴成建有很大的变化,整个人瘦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没精神 , 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 , 像是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 和吴成建聊天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压住了自己的戾气与高高在上 , 几乎恢复到了以前念书时的本分。 吃饭的时候,叫我兄弟,跟我聊以前念书的事情。 聊起往事 , 多少有些感触 , 他说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当初就不该选择当上门女婿,好好的一个三好上进青年,被活生生磨成了一个没追求、只会吃软饭的废人。 我笑笑 , 说没有如果,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 就好好走下去。 我相信有比翼连枝的加持 , 姚青青不会对吴成建多差,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情 , 两人一定能白头到老 , 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璧人。 吴成建连连摇头,说不可能了,虽然现在姚青青依然对他很好 , 但他知道,姚青青依然和余可儿在一起。 吴成建告诉我 , 为了监视姚青青 , 前段时间他偷偷在家里装了摄像头,他说只要他不在家 , 余可儿就会到别墅找姚青青 , 两人在家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吴成建说这些的时候 , 特别伤感 , 他说他只想和姚青青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这个愿望怎么就那么难。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吴成建 , 只能举起酒杯,说一句:“干了这杯!” 吴成建只举起酒杯,没有喝下,他望着我,缓缓说:“如今我也没有别的追求,我只想找一个我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人。” “姚青青不就是吗?”我回答。 吴成建摇头,“我知道,姚青青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我身上的比翼连枝 , 其实她骨子里还是喜欢余可儿的,不然她绝对不会背着我和那个女人上床……” 说到这里 , 吴成建突然眼光一闪,“乐子,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015 正常的男人 吴成建让我帮忙,我一阵猝不及防,他又想干嘛? 我想了想说:“只要不是让我帮你解决余可儿,我都答应你!” 吴成建眼睛放光 , 摇头说:“不是,我已经想清楚了,青青和余可儿的事情我认了,我现在也没多恨余可儿,毕竟她和青青认识在先 , 虽然她们性别相同,但她俩是真爱,我不能强行拆散他们” “这就是了,放下仇恨,对大家都好!”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再纹一个小纹身 , 增加一点我自身的魅力……”吴成建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能够更加吸引别的女性。” “这个不行!”我直接拒绝 , 这比让余可儿爱上他还困难。 “你放心,我只是想找一个红粉知己 , 找一个可以和她互诉衷肠,彼此透明,只说事不上床的知己。”吴成建说。 估计怕我拒绝 , 他又补充:“现在每天和青青一起 , 都像是在例行公事,我们之间没有发自肺腑的真心爱情。青青她有余可儿可以发泄,可我什么都没有,再继续这样下去 , 我会疯掉的。” “既然是知己,为什么不自己找 , 要靠生死绣?你知道 , 只要是通过生死绣得到的东西,都不是真正属于你的 , 就算得到了 , 恐怕有一天也会失去。”我拒绝。 “你不知道,我被姚青青和余可儿伤得实在太深,现在只要一看到漂亮的女人 , 我就会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百合 , 所以现在我都不敢和女人说话 ,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乐子,我求求你 , 再帮我一次 , 我发誓 , 我只想找一个可以聊天的知己 , 帮我打开自己的心结,要不然长此以往 , 我一定会得抑郁症的。” 吴成建说这些的时候,眼泪流了出来,这么一刻,我是真心心疼他,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心软,酿成了他永远的悲剧。 考虑了一会,我答应吴成建的要求,增加他的自身魅力做不到,让别的女人倾心与他倒是可以 , 不过前提正如他所说,决不能和别的女人发生肌肤之亲 ,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成建点头,说生死绣的规矩,他懂。 这样的纹身其实并没有多难,和当初让他老婆爱上他一个道理,只需在他后背的比翼连枝上 , 加上一条细长的柳枝方可。 比翼连枝由原来的一雄一雌两只比翼鸟共同衔接一条柳枝图,改成雄比翼鸟爪子上,再多出一条柳枝,柳枝上柳叶越多 , 他越能招女孩子喜欢。 为避免多生枝节 , 我只在柳枝上绘制了两片柳叶。 整个比翼连枝因为之前已经注入过魂魄,所以这次不需要 , 只需在柳枝里加一样较为邪性的东西:婴儿的尸油。 此尸体并非真正出生婴儿的尸体,而是那些不足月便被母亲残忍打掉的不成形的婴儿的尸体。 在印度有一种用炼小鬼的方法,正是用这种尚未出生的婴儿的尸体 ,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 , 只要稍加供奉和引导,就能替人办事。 当然,我的生死绣不是炼小鬼,而是用这种婴儿尸体提炼的尸油上色。 这种纹身和小鬼有异曲同工之妙 , 毕竟能让大部分女人都爱的,除了万能的毛爷爷 , 还有可爱的小婴儿。 我告诉吴成建我的想法 , 不过因为婴儿尸油较为难得,所以只是暂时帮他把底图做好 , 要上色可能得等些时日。 “好 , 我等着!”吴成建笑得特别开心,他说这次要是成功了,他请人帮我重新装修的我纹身店。 纹身店是外婆留下的 , 少说也有四五十年的历史,又破又旧的 , 说实话 , 我早就想重新翻修,怎奈一直没钱。 吴成建走后 , 我给周婆婆打电话买婴儿尸油 , 原本以为会没货 , 没想到周婆婆说有 , 而且是新鲜的,现在用可以现在就去拿。 我有些迟疑 , 说再想想。 我心里多少有些矛盾,吴成建说他只要不喜欢上别的女人,就算不上背叛姚青青,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但就怕在和其他女人相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我给吴成建打电话,劝他再好好想想,比翼连枝是一种强行改变他人意愿的纹身,我真的很怕给吴成建带来无法想象的恶果。 然而此时的吴成建已经被复仇冲昏了头脑 , 任我如何劝解都没用,说多了反而让他不高兴 , 他反问我是不是不愿意帮他?还说我就是想看他的笑话,看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 我更多的劝说堵在喉咙,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特意过了两天才去周婆婆那把尸油拿过来,然后给吴成建打电话,让他过来纹身。 吴成建来纹身店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一脸期望。 我却十分矛盾 , 在下针之前再次问他,“帮你做了这样的纹身以后,你只能交友,决不能和除了姚青青意外的女人发生关系 , 否则你将遭受到很恐怖的恶果 , 最严重的可能会暴死,这样你也愿意?” “我愿意!”吴成建点头,一脸决绝。 “行 , 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吴成建再次点头:“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帮我纹纹身。” 本来是个很轻松的纹身 , 但我前后花了近五个小时 , 每下一针我心里就多一分不安,不想刚一停下,又被吴成建催促,他再三向我保证 , 他一定遵守和‘比翼连枝’的契约,他还说 , 为避免发生酒后乱性的事 , 他从今天开始戒酒。 从他眼睛里,我看到了久违的坚毅和决绝。 帮吴成建做完纹身已经是晚上 , 当他看到成品之后 , 笑得特别开心。 然而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笑……不对,确切地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再见到吴成建的时候 , 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一具被刀砍到血肉模糊 , 脸都看不清楚的尸体 , 还有他下体的生殖器官,也被人割掉…… 当然,那是后话。 时间回到吴成建做完纹身离开后没多久 , 秋子领着一个女人来到店里。 秋子说 , 这人找她婆婆收了一个死人的魂灵 , 现在想把这个魂放到自己身体里 , 这件事她婆婆办不到,所以介绍给我。 女人进屋后摘下眼镜 , 我一眼就认出她是我曾经的校友。 确切说,她曾是我暗恋的学姐,她叫甄黎。 甄黎还和当初一样,留着一头黑黑的,长长的直发,看着特别清纯。 好些年不见,再见面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忍不住心跳加速,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变得有些结巴。 她也认出了我 ,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说:“没想到秋子说的程乐真的是你 , 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我呵呵笑两声,甄黎是我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的第一个女生,这些年我对她念念不忘,她却对我冷冷淡淡,多少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问甄黎需要我怎么做? 甄黎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 , 说:“这里边是我老公的魂魄,我希望你帮我纹进我身体里。” 老公? 我一直以为她没结婚,没想到她已经成了寡妇! 我心里一阵失望,脸上假装不经意,问他老公是如何没的?她低下头 , 像是用手摸了摸眼睛 , 再抬头时,两眼泪汪汪 , 她说她和她老公结婚快半年了,一直很恩爱,前几天她老公出差 , 和别的小车迎面相撞 , 当场死亡。 甄黎还说,她舍不得她老公,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 , 将她老公永远留在身边,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看来甄黎真的很喜欢她老公。 无论是出于职业的道德 , 还是朋友间的情谊 , 我有必要提前忠告她:“这样的纹身我能做,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 你还年轻 , 将来还有更多的选择,一旦把你老公的魂魄纹到你身上,将来你若遇到更好的选择 , 再想结婚,会很难。” 甄黎没有犹豫,一口回答我:“我不会再结婚!” 我再想劝解 , 旁边秋子不停扯我衣裳 , 冲我歪嘴眨眼,似在叫我别说了。 我还能说什么 , 别人不想结婚 , 我说再多都没用 , 虽然心里觉得惋惜 , 我任然脸上笑嘻嘻。 甄黎不求平安,也不为驱邪除魔 , 她自己带魂魄,这和我平时做的生死绣不一样,我只需要问她喜欢什么图案纹上以后注入魂魄方成。 我在网上找了些比较好看的花草,问甄黎选择哪一样做底图,不想甄黎却说:“这些图案我都不要,我只想四个字。” 哪四个字? “四个字:亦洪之墓,纹在我后背上。” 亦洪是甄黎老公的名字,说实话,这种要求 , 我是第一次听说。 某某之墓我倒是见得挺多,不过那是在墓地里见的 , 这人身上的墓,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旦纹上了,岂不是在自己背上背个墓碑,且不说好看不好看,一般普通人的命格 , 只怕是背不了这墓碑的,轻则体柔多病,重则短命。 我告诉甄黎,这种纹身确实不好 , 会影响你的时运 , 而且随着时间越久,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差。 “我不在乎 , 我只要我老公在我身边!”甄黎说的斩钉截铁。 这个甄黎已经不是当初我喜欢的那个甄黎,她心里眼里都是她老公,即使我不帮她 , 她也会找别的人帮她。 最终 , 我用黑色的墨汁在甄黎后背上纹上了‘亦洪之墓’四个字。 甄黎后被又白又光滑,在灯光之下,看起来真像一个移动中的墓碑。 我告诉甄黎,因为这样的纹身我从未帮人做过 , 有什么后果也别找我。不是我想逃避责任,是因为在我内心的最深处 , 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如果她一辈子不找我 , 我会一直觉得她过得好,算是我心里的一种自我慰藉。 就在纹过纹身后的第三天晚上,我还是接到了甄黎的电话…… 甄黎叫我去她家一趟 , 她有事情想请我帮忙。 甄黎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动听 , 像是在召唤我。 明知道甄黎心系她的老公,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但因为心里残留着对她的一点点爱恋 , 我最终同意去她家。 当时秋子也在我身边,看我高高兴兴地换衣裳 , 她说:“不是我打击你 , 别对甄黎有什么幻想。” “我对她没有什么幻想,她只不过是我的顾客 , 买东西还讲究一个售后服务 , 她纹了纹身有什么不适应 , 找我去看看 , 难道我不去?”我替自己辩解。 秋子点头,说:“行 , 你要去就去,不过我有一个忠告要给你:别和她上床!” “这是什么忠告,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懒得和秋子争辩,找了件自认为还不错的衣服穿上后,直往甄黎家去。 甄黎家在二环内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进去的时候还被门卫拦住,最后是甄黎给门卫打了电话,才让我进去。 甄黎家住十八楼,电梯每上一层,我感觉心跳加速一分,到门口的时候 , 手心里全是汗。 没想到我刚抬起手,还没敲门 , 门从里边打开,甄黎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白色睡衣站在门口,冲我笑得特别温柔。 “你来了?”甄黎一边说,一边伸手拉我往屋里去。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竟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 傻傻跟着她坐到沙发上。 甄黎家里很香,明显是香薰的味道,客厅里开着暖黄色的灯,打在甄黎身上 , 有一种说不出的婀娜与妩媚 , 给我无尽的想象。 甄黎家的沙发很软,就像甄黎的手一样 , 她轻轻搓了搓我的手,问我外头是不是很冷,为什么手这么凉? 我木讷地摇头,刚想问她今晚叫我来有什么事 , 她像是料到我要问她 , 率先开口回答:“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谢谢你帮我纹纹身……” 我说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也收了钱。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 , 你说的没错,我老公已经死了 , 我不能一辈子生活在丧夫的阴影里。”甄黎笑得很温柔 , 她从旁边端过来两杯提前准备好的红酒,递给我一杯说:“程乐 , 其实我知道 , 从念书的时候开始,你就喜欢我。” 我没料到甄黎会说这句话,当即羞红了脸。 “其实……当时我对你也有些好感……” 我抬头看甄黎 , 她脸色绯红,一脸的娇羞 , 看得我心怦怦直跳。 甄黎说喜欢我? 她前两天还爱他老公爱的要死 , 非要我把他老公的魂魄纹进她身体里,今天说喜欢我? 我呆呆地盯着甄黎,想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 但是没用 , 我不会读心术。 甄黎继续说:“我们能再一次见面 ,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程乐 , 如果你不嫌弃我结过婚,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甄黎看我的眼神含情脉脉,充满很真诚 , 我一下子明白‘机会’二字的意思,她是想和我…… 我心跳越来越快,有些结巴地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甄黎双手搭在我腿上轻轻抚摸,含情脉脉看着我,柔情似水般地说:“我知道你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你愿意接受我吗?我们结婚,生子,相爱一生!” 我心里又惊又喜,“你……你别开玩笑了!” 甄黎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开玩笑。”说完,竟直接对着我的嘴吻下来,舌头撬开我的牙齿 , 像蛇一样在我口腔里游走。 与此同时,甄黎的一只手伸向了我的小腹位置 , 熟练地将我皮带解开。 我整个身体瞬间燥热起来。 甄黎将舌头从我口腔里抽出,转换到我耳旁位置,一边轻吻一边脱着她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 出门前,秋子告诫过我:别和甄黎上床…… 然而这一刻的我,已经把秋子的忠告完全抛诸于脑后…… 016 上床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我的身体是诚实的 , 我感受着甄黎唇温,渐渐迷失了自我 不得不承认甄黎的‘功夫’很好,她很会带动我。 我刚开始的时候尚且有些自我意识和动作,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融化在甄黎的温存里 , 失去自我,变得只会跟着她的动作而动,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竟记不得昨晚和甄黎做事的全部经过 , 只觉得全身精疲力尽 , 乏力的很。 我从甄黎家的床上醒过来,发现甄黎并不在家 , 我叫她的名字,也没有人答应。 我起床到处看看,没有看到人。 难道出去了? 我给她电话 , 却提示‘已关机’。 这是什么情况 , 昨晚才一起共度良宵,今天就跟我玩失踪? 我在客厅里等了一会,等不到甄黎回来,只好离开回我的纹身店。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甄黎玩得太疯狂,我总觉得都没精神 , 哈欠连天的,走路的时候感觉双腿特别沉 , 像是脚上被绑了几十斤的水泥。 回到纹身店 , 一进门看到秋子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我问她在这儿干嘛 , 她瞥了我一眼 , 回答说:“上班啊,怎么,你答应过的,忘记了?” 之前在处理赵雄一家的事情时 , 确实有答应过秋子让她来纹身店里上班,只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 没想到她真来了。 我感觉身体被掏空 , 没和她多计较,秋子这人看着神经兮兮的 , 关键时候有些用处 , 留着她说不定对我有帮助 , 我不再理她 , 让她看着店,自己正好回家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 , 传来秋子的声音:“程乐,昨晚出门前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是吧?” 我不想让秋子这个小丫头知道昨晚我和甄黎发生的事,于是故意绕开话题。 秋子给我一记白眼,“行了,别跟我装了,我知道你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儿。行了,既然你不听我的,你倒霉也赖不上我,好自为之吧!” “什么意思?”我问秋子。 秋子不搭理我,自顾自的玩自己的。 经过赵惟一的事情之后 , 我发现秋子并不简单,再加上我和甄黎发生关系后 , 身体确实有点异常。所以,我深信秋子肯定知道点什么。 我摸索到秋子身边,一脸讨好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过了好一会,秋子终于开口:“那个叫甄黎的女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有些急。 “她克夫!”秋子说的一本正经。 “胡说八道什么,她前几天刚死了老公 , 你就说别人克夫?那是不是死了双亲的,就是克父克母了?”我不解。 秋子一声冷笑,说的不疾不徐:“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女人是传说中的绝体命 , 注定一辈子无夫无子 , 孤独终老。别看她长相漂亮,她命格太硬 , 你是降不住她的,我劝你离她远点,再跟她纠缠不清 , 迟早害死你自己。” 甄黎失踪本来就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 现在听秋子这么一说,我一阵怒气忍不住往上涌,忍不住低吼:“既然只知道甄黎有问题,你为什么要介绍给我?” 秋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她说:“我怎么知道你跟她认识?我好心给你介绍生意 , 你自己犯贱,非要被她迷惑 , 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 , 昨天你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提醒过你别跟她上床,你说你听了吗?” 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 秋子继续说:“回头等我婆婆回来 , 让她帮你整顿整顿 , 驱驱邪,只要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堂堂一个生死绣的传人,什么时候轮到请神婆帮我驱邪了? “周婆婆什么时候回来?” 心里存着一丝傲骨 , 嘴里却硬不起来,因为生死绣的传人 , 是无法帮自己纹身的。 秋子已经懒得看我 , 淡淡地回答:“婆婆去湖南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前两天不是还在家吗?” “昨天才走的!” “那给她打个电话 , 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婆婆事情没办好 , 打了也是白打,你就再等等吧!” 说完秋子不再搭理我 , 虽然相信她的话 , 但心里仍然带着些许侥幸,希望她说的是假的 , 希望甄黎不是她说的绝体命。我现在只希望甄黎联系我,主动告诉我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甄黎的电话。 因为有了秋子的告诫,我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电话。 如果秋子说的是真的,那甄黎找我一定有所图,但我不过是一个只会生死绣的纹身师,她能图我身上的什么? 说句难听的话,以甄黎的姿色什么样的男人他找不着,为什么非要找我这个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色的人? 思量一会 , 我还是接起了电话,为避免甄黎生疑 , 我故意先抱怨她,为什么整整一天手机都处在关机中。 她在电话里连连给我道歉,说今天白天很忙,忙到忘了给手机充电,还说为了弥补她今天的过错 , 她决定今晚再请我去她家一趟,好好聊一聊。 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我当然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 绝体命虽然克夫,但偶尔相处 , 也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 并没有像秋子说的那么严重。 说实话,不管她长相、身材、或是床上功夫 , 都是我喜欢的型,我是真的想去再会会她,顺便深入了解一下 , 她怎么会突然之间对我有了爱意。昨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突然 , 让我措不及防,我完全来不及多问。 这次我提前和自己做了个约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甄黎上床。 甄黎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睡衣,衣服质地很薄 , 隐约透露着里边纤细妖娆的身躯。 刚进门,她递给我一杯热水 , 说这两天夜里怪凉的 , 喝点热开水暖暖身体。 我没多在意,一口闷下大半杯 , 喝完没多久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 像是喝醉了酒的感觉,之后被甄黎扶进了卧室,迷迷糊糊中和她缠绵在了一起。 等醒过来的时候 , 是凌晨的三点多,天还未亮 , 窗外外黑漆漆一片。 我看我睡在甄黎的主卧 , 但身边没有甄黎,我疑惑着从床上起来 , 赤手赤脚走了出去 , 在路过一间卧室的时候停了下来。 卧室门留有一条很小的缝隙 , 通过缝隙我看到里头黑漆漆的 , 只有一对红色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线。 除了蜡烛,房间里还设着一个香火的案台 , 供奉着一尊成年男人模样的泥像,泥像有鼻子有脸,特别的生动,仔细看看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但我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此刻甄黎正坐在案台前,背对着房间门的方向,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样的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我感觉后背一阵凉悠悠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 脑子里迅速想起前几天甄黎找我纹纹身的事情。 她在自己的后背整成墓碑,把自己老公的魂魄纹在里边 , 配合着眼前这幅场景,让我想到一个可能:甄黎囚禁了她老公的魂魄。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那尊泥像就觉得更加熟悉,和卧室里甄黎摆着的一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连右边眼角的痣都在同一个地方。 甄黎说过 , 卧室里照片上那个人就是她的老公。 我联想着卧室里照片上的那个人,再看着眼前的泥像,吓得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即也不想知道甄黎在搞什么鬼 , 拿着自己的衣服逃也似地离开了甄黎的家 , 一直回到自己屋里,锁上门 , 方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如果说之前我尚且有点怀疑秋子的说法,现在我是彻底信了。 甄黎不仅用身体封印她老公的灵魂,还在家里设置香火 , 明显是想把他老公的灵魂永远囚禁在她家里 , 永远封锁在她自己的身体中。 她和她老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她到底是有多爱她老公,要以这样的方式,把老公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我仍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 , 甄黎既然如此舍不得她老公,她为什么要拉上我,连续两晚和我做男欢女爱的事情? 想的出奇的时候 , 手机忽然想起一阵电话铃声 , 一看是甄黎打来的,我直接连电话一起给扔了。 我用被子蒙着脑袋狠狠睡了一觉 , 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大汗淋漓 , 跟刚洗了澡没擦干一样。 我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卫生间冲个凉,脚刚着地 , 腿上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等我再站起来时 , 发现腿上特别酸软无力,身上也很疲倦 , 就像背着很重的东西 , 在街上跑了一整夜的感觉。 很累 , 很乏力 , 虚脱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是甄黎吗?她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对了,秋子 , 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我收拾好疲倦的身体去往纹身店,刚开门进去,传来秋子的声音: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说完后她朝我背后看了一眼,又补充一句:“你背后是谁?” 我背后是谁? 我背后没人,我是一个人来的…… 017 疯了 “你背后是谁?” 秋子的一句话,让我好不容易站稳的腿上一软 , 顺着墙角朝地面滑了下去 秋子连忙过来扶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抓着她的手臂,问她在我背后看到了什么? 秋子冲我笑,说没有,可能是刚才我开门的时候有光射进开,她眼花,看错了。 秋子一边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 一边问我这是怎么了,一天没见,怎么虚弱成这样?说到最后还开我的玩笑,说是不是昨晚刨别人的坟去了。 我没心思和她玩笑,直接告诉她:“昨晚我又去了甄黎家……” “什么?”秋子顿时睁大了眼睛 , 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 她用手戳我的脑袋,说:“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 , 昨天我不是提醒过你,离甄黎远点,你怎么不听?红颜祸水你懂不懂?亏你还是生死绣的传人 , 被一个女人迷惑成这个样子 , 要传出去,以后还有谁会来这里纹身?”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秋子解释,恐怕在她心里,已经认定我是被甄黎的美色迷惑,才会再次去她家。 我不做解释 , 只问秋子,能不能想个办法 , 把我身体虚的毛病先治上一治 , 现在这个样子,我连门都不太敢出 , 怕晕倒在街头。 秋子说:“我没本事治你的病 , 只有等我婆婆回来,不过只要你离甄黎远点,你的病应该就不会加重。” 不用秋子提 , 我也知道不敢再接近甄黎,不过有些事情 , 一旦开始 , 便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当天傍晚,我再次接到甄黎的电话 , 和前两晚一样 , 她叫我去她家。不知道是不是怕我拒绝 , 她补充了一句 , 说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谢谢我这几天陪她。 先不说我想不想去 , 就现在我这样身体,恐怕也无法支撑我顺利走到她家。 我拒绝甄黎,说我最近太累了,想好好在家休息。 甄黎在电话那边笑,说是不是她需求太大,掏空了我。还说她今天特意为我炖了牛鞭,好好补一补。 这样赤果果的挑逗完全没让我性起,反而令我全身一阵痉挛,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明确的告诉甄黎 , 今晚我去不了,我想睡觉 , 之后不管她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我很想知道甄黎这样一直缠着我有什么目的,但我身体真的太虚了,我没办法去查出事情原委,现在只能等周婆婆回来 , 帮我整顿一下。 等身体好了,再去找甄黎问个清楚明白。 然而我还没等到周婆婆回来,先等来了甄黎。 当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左右,我在家看电视 , 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 我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看,是甄黎。 她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 我不开门 , 想装作不在家里的样子,没想到一会之后,外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 接着门从外边被打开 , 甄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顿时全身汗毛全竖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怎么有我家里的钥匙?” 甄黎一脸笑容,说昨晚趁我睡着以后,配了一把我家的钥匙。 这一刻 , 我对甄黎所有的好感全部化成了恐惧,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更恐怖 , 我甚至觉得 , 她从第一次出现在我店里开始,就在计划一个阴谋 , 虽然我现在还并不知道这个阴谋是什么。 心里虽然恐惧 , 我脸上依然带着笑意,问她这么晚来我家里做什么。 她笑呵呵地回答说:“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我怕你没吃晚饭 , 所以给你带了吃的来。” 甄黎晃了晃手里的一个保温饭盒,把我往客厅里推。 我推不过她 , 被她几步推到沙发上 , 她冲我笑,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自顾自地从厨房里拿了一个碗 , 然后打开她带来的保温盒 , 往碗里倒汤。 汤味很浓 , 闻着很香 , 但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因为我在里边看到一截粗粗、圆圆的东西 , 我知道,那就是甄黎在电话里说的牛鞭。 我一阵恶心,差点把中午吃的饭给呕出来。 甄黎端着碗,舀了一勺汤送到我嘴边,特别温柔地说:“来,喝点汤,补补身体。” 我拒绝甄黎,说不喝,她不死心 , 继续想灌我,连续三四次 , 我有些恼怒,一把推开她的手,冲他一阵低吼:“我说了我不想喝。” 碗和勺子同时落地,摔成了碎片。 我以为甄黎会生气,没想到她依然笑嘻嘻的 , 还跟我说我身体虚,不喝点汤补一下怎么行?说完又想去厨房拿碗。 我已经忍了够久,如果不把话说清楚,甄黎一定会不停地纠缠我 , 我索性一咬牙 , 把她带来的保温盒一起掀翻,汤顿时洒落一地。 我告诉甄黎 , 我不想喝她的汤,也不想见到她。 甄黎站在离我两三步的地方,顿时眼泪流了出来 , 她跟我道歉 , 说对不起,她不知道我不喜欢喝汤,她问我喜欢吃什么,她现在就去帮我做。 我说我什么都不想吃 , 我现在只想她从我家消失,立刻马上! 甄黎眼泪流的更多了,她胡乱擦了一下 , 忽然朝我跑了过来 , 一把抱住我,说她知道我喜欢她 , 只要我肯 , 她愿意跟我一起。 说着竟开始伸手脱自己的衣服,用她的胸口不停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甄黎的主动更加让我提不起性趣,我推开她 , 告诉她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 只想睡觉。 甄黎含泪看我 , 说:“好啊,睡觉 , 我陪你睡 , 你想怎么睡 , 什么姿势我都可以。” 这人,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眼看着甄黎的上衣已经完全褪下 , 只留下一件黑色的内衣,我咬牙 , 对着她胸口一阵猛推,甄黎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想伸手拉她,甄黎忽然变了一张脸,盯着我慢慢开口:“程乐,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甄黎的表情完全变了,她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去拿了个碗,装上水走了回来,当着我的面从包里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 , 往碗里滴了几滴透明液体,然后走回到我身边 , 说:“你是自己喝这碗水,还是我喂你。” 甄黎端水的样子,让我想起前晚和昨晚她分别给我的一杯红酒和一杯水,喝过之后我就觉得昏昏沉沉,当时我只以为没睡好 , 现在想想,恐怕那些酒和水里,已经提前被甄黎下了药。 我问甄黎,刚刚往水里加了什么? 甄黎淡淡吐出两个字:“情药!” 我一阵头皮发麻,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恐怖许多。 甄黎完全失去了继续和我讲理的耐性 , 她上来压坐到我腿上 , 不让我挣扎,然后一手端水 , 一手过来捏我的脸,想强行灌我。 甄黎的样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 表情狰狞。 我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甄黎 , 冲屋里大吼了一句:“秋子,你还躲里屋做什么,还不出来帮我。” 话音一落,秋子从卧室冲了出来 , 手里拿着一根系好结的绳子,捆在甄黎身上往后一拉 , 甄黎立马从我身上滚了下去。 随后我打电话报警 , 说有人擅闯民宅,没多会警察到来 , 将甄黎带走 , 同时也给我和秋子做了份口供。 秋子之所以躲在我家的卧室,是我和秋子事先商量好的。 甄黎傍晚给我打电话被我拒绝之后,我猜测她不会善罢甘休 , 虽然我是男的,但身体虚弱 , 怕不是甄黎的对手 , 于是事先让秋子躲在我家里。 没想到甄黎会真的找上门。 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甄黎为什么要和我上床 , 因为看上我了?不可能 , 我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我以为 , 这个问题将变成永远的谜题 , 没想到忽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 , 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叫甄黎的女人。 这个朋友是精神病院的护士,她说她病院里有一个叫甄黎的病人,嘴里一直嘀咕我的名字,所以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认得。 接到护士朋友电话之后,我连忙赶往精神病院,果真在一间病房里看到了甄黎。 当时甄黎蹲在病院的墙角,完全变了样,瘦了很多 , 苍白很多,头发凌乱 , 衣服脏兮兮的,像个乞丐。 护士朋友说,甄黎不让任何人靠近她,更不让人碰她,谁碰她挠谁 , 她的指甲尖尖的,被抓一把,必起几条血印子。 我走到甄黎身后,她一反常态的没有挠我 , 而是抓着我的手求我 , 求我帮她把背上的纹身去掉。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他老公每天晚上都来找她 , 跟她上床,每晚上都要上她十几次,她难受 , 她想摆脱她老公。 我苦涩一笑 , 当初是她自己说一生一世爱她老公,现在却说想摆脱。 我告诉甄黎,我能帮她洗掉纹身,但是洗不掉早已深入她骨髓的她老公的灵魂。 甄黎哭了 , 她脱掉自己的衣裳,开始用手挠自己的后背 , 一边挠一边哭着说:“你给我滚 , 从我身上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滚啊……” 我想上去拦着甄黎 , 被她躲开 , 她蹲到墙角,大力抓自己的后背,三两下的功夫 , 背上抓出十几条血印子,血顺着印子流出来 , 把‘亦洪之墓’四个字分割成了无数部分 , 像个被砸出不少裂缝的墓碑…… 018 善恶终有报 甄黎已经疯了,她除了我 , 谁也不认识,但我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后背抓得血肉模糊 甄黎一边疯狂抓着后背,一边苦苦哀求我。 那么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 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我能帮甄黎老公的魂魄注入到她的身体里,却无法抽离出来,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本事不够。 最后医院的人将甄黎带走 , 从那天以后 , 我再没见过她,听护士朋友说甄黎当天晚上 , 从十八楼的窗户口跳了下去,后背着地,当场摔死。 甄黎去世后 , 护士朋友交给了我一个笔记本 , 说是在甄黎住的病房里发现的,她不知道甄黎还有哪些家人朋友,因为甄黎在精神病院的几个月里,除了我 , 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所以笔记本只能交给我。 笔记本确实是甄黎的 , 是她的日记本 , 上面记载了很多事情。 从这本日记本里,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原来在她大学毕业后就认识了亦洪 , 当时亦洪是他公司的经理 , 帅气、多金又幽默。 甄黎很快被亦洪所吸引,并且奋不顾身地爱上他,当她和亦洪表白时 , 亦洪竟然也说自己对甄黎有好感。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且租了房住在了一起 , 这让甄黎很幸福。 然而幸福甜蜜的日子只过了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 , 甄黎在一次出差中发现亦洪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甄黎上去质问 , 这才得知亦洪早已结婚。 甄黎感觉自己的感情被亦洪欺骗 , 她找亦洪理论 , 亦洪却说他的婚姻早已经亮起了红灯 , 他说他是爱甄黎的,并且给甄黎画饼 , 说他在三个月内,必会离婚娶甄黎。 甄黎太爱亦洪,相信了亦洪的话,每天期盼亦洪离婚娶自己,时间过了三月又三月,亦洪完全没离婚的意思,反而对甄黎的态度越来越差。 甄黎预感到亦洪只是玩玩她,并不会真的离婚娶她,她威胁亦洪 , 要是不离婚,她就去找他老婆 , 把两人的事情告诉他老婆。 本以为亦洪会害怕,亦洪却没表现出任何的惧色,他甚至第一次动手打了甄黎。 以前伪装的谦谦君子,这次完全暴露出本性。 当时的甄黎尚且还有一份傲骨,还当真去找了亦洪的妻子 , 然而亦洪的妻子丝毫不在意,并且还说在外打拼的男人,谁还不采几朵野花。 甄黎气不过,到公司和亦洪大吵了一架 , 本想让亦洪身败名裂 , 然而最后倒霉的只有她。 她被公司开除,亦洪却丝毫没事。 事后亦洪找到甄黎 , 告诉她其实他心里是有她的,只要她愿意,他俩可以继续在一起。 甄黎当然明白亦洪的意思 , 他是要她做小三。 甄黎不愿意 , 她让亦洪滚,然而亦洪不仅不走,还再次打了甄黎,并且强暴她。 甄黎在日记中清楚的写着:他打我 , 把我按在在冷冰冰的地面强暴我,没有一丝怜惜 , 事后他还给我钱 , 说算是这一次的酬劳。 这次以后,甄黎彻底伤透了心 , 她恨亦洪 , 但同时又深爱着亦洪,爱恨交织,让她离不开亦洪 , 恰好这时,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孕期间甄黎想了很多 , 原本想偷偷打掉孩子 , 但又觉得自己被亦洪骗了这么些年,不能这么便宜他 , 加之自己对亦洪的爱 , 她再次找到亦洪。 亦洪和妻子结婚六七年 , 一直没孩子 , 所以对甄黎突然的怀孕便显得很惊讶,也很喜悦。 那一段时间里 , 亦洪对甄黎特别的好,只要甄黎要什么,他就买什么,但好景不长,有一天是亦洪老婆生日,亦洪要回家,甄黎不同意,两人为此发生口角,争执过程中 , 亦洪失手把甄黎推到,导致甄黎大出血 , 送到医院后,不仅孩子没保住,甄黎的子宫还被切除,从此再无怀孕的可能。 这时候的甄黎,对亦洪的恨深入骨髓 , 但她还是选择继续和亦洪在一起,不过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计算着怎么报复亦洪。 直到有一天,甄黎遇到了一个以前很喜欢她的男生 , 那个男人是搞汽修的 , 甄黎用自己的美色迷惑那个男人,在亦洪的车上动了手脚 , 导致亦洪在行驶途中撞上一辆小车,当场死亡。 这件会本该就此结束,但甄黎因为实在太恨又太爱亦洪 , 爱恨到连他的魂魄都不想放过。 她多方打探 , 最后找到周婆婆收了亦洪的魂,然后找到我,把亦洪的魂刺到自己身上。 但是在找我和周婆婆之前,其实她先找了一个颇有些本事的茅山术士 , 是那个术士给她出的主意,可以永久把亦洪的魂封锁在自己身体里 , 变成她一个人的 , 同时让亦洪永生永世不得转世投胎为人。 对亦洪又爱又恨,让甄黎接受了术士的建议 , 不过永久封印亦洪的魂不是件简单的事 , 必须要找一个懂阴阳的极阴之人,让亦洪魂魄附身三日,与甄黎夜夜交合 , 事后这个极阴之人身体会变得很虚弱,并且一辈子无法和女子行房事…… 很不幸的,我就是被甄黎选中那个懂阴阳的极阴之人。 甄黎在一篇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话:我是个罪人 , 对不起亦洪 , 也对不起程乐……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从这篇日记的日期看,是她到精神病院后写下的 , 我想那个时候她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 再后来日记里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 甚至有些完全不像是字 , 更像是鬼画符。 歪歪扭扭的字里,我看到了一句让我触目惊心的话: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 , 上我十多次,我受不了了,我要疯了,我想死…… 这个他不言而喻,指的当然是亦洪。 亦洪伤透甄黎的心,甄黎间接杀死亦洪并封锁亦洪的魂魄,亦洪缠着甄黎,导致甄黎变得疯癫,最后跳楼自杀。 整个事件里,没有谁是真正的受害者 , 只能说善恶终有报。 合上日记以后,我感觉后背上一片湿漉漉的 , 不知道是不是被甄黎日记中的文字吓到,如果那天晚上真和甄黎同了床,恐怕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弟弟永远站不起来的废人。 我一共和甄黎同房过两次,受到亦洪的反噬效果并没有很强烈,等周婆婆从湖南回来之后 , 给我做了一个三角形的纸包,放在枕头底下七天后,我身体恢复了正常。 这件事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见到美女 , 身体就会莫名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 偏偏这段时间有美女来找我帮忙。 女人不是别人,是和我好兄弟吴成建抢老婆的余可儿。 我从吴成建那里多少听说了一些关于余可儿的事情 , 据说以前是一个平面模特,不过后来那家公司出现了一点状况,倒闭了 , 于是到姚青青公司上班 , 从而勾搭上姚青青。 余可儿找我,我是很吃惊的,一来她有钱,干嘛到我这么个破地方纹身?二来毕竟她和吴成建是对立的 , 站在兄弟的角度,我不想做她的生意。 我告诉余可儿 , 恐怕我这里没有她喜欢的花色 , 让她去别的地方纹身。 “我要纹的纹身,你这里一定有。” 我故意摆出一副一想搭理她的姿态 , 自顾自地捣鼓纹身针,缓缓问:“什么纹身?” 余可儿走到我身边 , 头几乎贴到我的额头上,缓缓说:“比翼连枝……” 此话一出,我差点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我望着余可儿 , 她抿着嘴,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余可儿怎么会知道比翼连枝?是吴成建告诉她的吗? 不可能 , 吴成建恨她恨的要死 , 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些。 “你从哪知道的?”我问余可儿。 “你别管我从哪知道的,你就告诉我 , 这纹身你会不会?”余可儿笑得很开心 , 似乎很喜欢我的表现。 余可儿明显已经知道了什么 , 故意套我话来的 , 我承不承认都没关系。 我不想和她继续纠缠,反问她今天找我到底为什么事? 余可儿走到纹身椅子旁,一屁股坐下后 , 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和一叠钱递给我,说:“帮我纹个普通的纹身,就这个图案。” 纸上绘着一把匕首,刀把上有一条活灵活现的蛇的图腾。 至于钱,应该有一万左右,我把钱退给余可儿,告诉她,普通的纹身要不了这么多钱。 余可儿冲我笑,很阴森的笑容。她说:“程师傅的手艺,值这些!” 我望着余可儿 ,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她今天找我的目的不是纹身,而是想告诉我 , 她已经知道我替吴成建纹比翼连枝的事情,恐怕还想借此告诫我什么。 只是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用最普通的方式把匕首图案纹在了余可儿的小腹左侧,位置也是她自己要求的,等她离开后我忙给吴成建,想问问他究竟什么情况 , 但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从下午到晚上,六七个小时,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也给他发了不少信息 , 都没收到回复 , 一直到快凌晨的时候,我接到一通电话,问我是不是叫程乐? 当我回答是以后 , 对方说:“这里发现一具疑是吴成建的尸体,你过来辨认一下……” 吴成建死了,就在余可儿到我店里来过之后的晚上…… 019 请镜仙 接到电话之后,我直接去了殡仪馆 , 远远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移动床上 他身上全是伤口,面目全非,全身衣物被扒光,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头,他的两条腿上挨了无数刀 , 几乎只留了一层皮连接着身体,还有他的下体,那里的器官被连根切断,放在一个一次性的纸杯中,杯子里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传来…… 我只看了一眼 , 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旁边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姐姐 , 听说是法医,她问我 , 认不认识死者,他是不是叫吴成建? 法医小姐姐说,因为发现死者的时候,他躺在街头一角 , 身上没有衣物 , 只在身旁放着一张身份证和一个手机,身份证上写着吴成建的名字,而手机里有我打给他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这幅模样,别说我认不出来 , 恐怕就是吴成建亲爹妈来,也认不出 , 不过当法医翻过他的身体 , 我看到他背上的比翼连枝图后,我肯定了答案。 吴成建死了 , 距离我最后一次帮他纹身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 这段时间里他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杀了他? 我第一个想到了余可儿,她和吴成建的新仇旧恨,恐怕足够支撑她杀害吴成建 , 而且她下午到我店里让我帮忙纹身,当时不知道她的意图 , 现在仔细想想 , 她是向我示威来的,身上纹的匕首图就说告诉我 , 她要用刀杀死吴成建。 我想把这个想法告诉一旁的警察 , 可还没说出口 , 看到余可儿扶着姚青青出现在门口。 姚青青也是被警察叫来认尸的 , 余可儿应该是陪同姚青青来的。 姚青青在看到吴成建背后的纹身以后,很肯定地点头 , 说死者就是她老公。 我没有在姚青青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难过,她只看了吴成建一眼就不想再看到他,匆忙的和余可儿离开了停尸房,站在走廊里接受警察的提问,期间我注意到余可儿不停往停尸房里看。 我可以确定,吴成建的死跟余可儿脱不了干系。 我找到余可儿,开口便问是不是她害死的吴成建? 余可儿一脸吃惊的模样,她说:“吴成建得罪了那么多江湖大佬,哪用得着我对他下手?” 我不明白余可儿的意思,跟上她想叫她说明白一点,被余可儿甩开手 , 她不回答,反问我:“看到你兄弟下体的生殖器了吗?被割了 , 还被腌制在酒精里,你觉得一般人做得出来吗?” 犹如醍醐灌顶般,余可儿一句话让我意识到吴成建的死不是那么简单,但除了余可儿,还有谁恨他恨到如此地步? 我还想问余可儿,她已经带着姚青青离开,我想跟上去 , 被警察叫住,说是有几个问题想问我。 眼看姚青青和余可儿双双消失在我眼前,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吴成建的死就算不是余可儿造成的 , 她肯定知道些缘由。 总有一天 , 我要让她亲口告诉我。 吴成建的事情之后,我难过了很久 , 毕竟他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现在想来,也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帮他纹‘比翼连枝’,就算上门女婿做的再不开心 , 也不至于这么年纪轻轻就横尸街头。 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他! 至此以后 , 我再没帮人纹过比翼连枝,每次看到比翼鸟和柳枝的图案,我都会难过好久。 这天之后,我尝试着找余可儿 , 想从她嘴里知道吴成建的死因。可我和她毕竟不是同一层面的人,在没有联系方式的前提下 , 根本找不到她 , 我甚至到姚青青住的别墅区门口蹲点了两天,不仅没见到余可儿 , 连姚青青也没见到。 最后我只能放弃。 当天晚上 , 我去了趟医院,看我变成了植物人的姐姐。 虽然医生说她有好转的迹象,但几个月下来 , 她仍然没醒,不过这次我发现姐姐病床的隔壁 , 多了一个病人。 那是个中年妇女 , 一动不动的恐怕跟我姐一样,是个植物人 , 病床旁站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 , 眼睛红红的 , 说着一些含糊的话 , 我勉强听到几句:是我错了妈,我不应该让你帮我买什么自行车,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好奇 , 并没有多管闲事,这个年头,谁家还没有点难念的经。 两天之后,我再次去医院看姐姐的时候,我又遇到了那对母子,不过这次有点奇怪,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突然睁开了眼,几秒后又闭上,他儿子兴奋不已 , 忙叫医生过来查看。 医生忙活了半天,并没有叫救醒病床上的中年妇女 , 只说她有人体的代谢功能,但没有苏醒的迹象。 男孩子快哭了,求医生再救救他妈,说他刚刚明明看到他妈睁了眼,肯定是要醒过来了。 不仅他看到了 , 我也看到了。 医生很无奈,说自己已经尽力,患者确实没有苏醒,为此他还向男孩解释 , 说植物人对外界的刺激能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射 , 比如咳嗽、打哈欠等等,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醒过来了。 等医生走后 , 我再看中年妇女,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扒开她的眼皮 , 看到了一丝并不属于植物人的涣散的光芒 , 她的眼睛很有神,仿佛还在看着我,吓得我赶紧放手。 男孩跑到我身边问我是谁,为什么动她母亲? 我想了想,这年头没多少人了解‘生死绣’ , 于是说自己是道士,多少懂得一点法术 , 看他母亲的样子 , 分明像是被邪祟侵体。 男孩起先是不信的,后来被我几句话唬住。 我说:你母亲是不是突然发病 , 到医院后救治无效,医生说是成了植物人?她今天是不是一直在尝试着睁眼?手也在动? 男孩没点头 , 也没摇头,看来我说的是正确的。 我又说:如果不赶紧帮你妈祛除邪祟,不仅她很快会死 , 恐怕你、你家人都活不长。 男孩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睁眼瞪我 , 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拉着我的手问我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我实话告诉男孩 , 现在我还没想到什么解决的方法,必须先去她家看一看确定是什么邪祟 , 因物施法。 男孩挺单纯的 , 也不怕我是坏人 , 随即带我去他家。 他家住在一楼 , 那是一套套一的房,客厅很小 , 卧室也很小,里边乱七八糟的摆了很多东西。 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发现客厅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圆形的小桌,桌上有两支已经燃烧殆尽的红蜡烛,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两面镜子。 这套房坐南朝北,客厅和厨房连成一线,客厅和厨房的窗户上均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并且各挂着一面镜子 , 两面镜子完全相对,彼此照应。 我问男孩 , 镜子是谁挂的,什么时候挂的? 男孩想了想,说是大概他妈挂的,至于时间……应该是他妈出事的前一天。 我又问男孩,他母亲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愿望? 男孩摇头 , 说没有,过一会又补充一句:要说愿望,我妈出事之前,我跟她提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 “说说看!” 男孩说 , 她母亲出事的头两天是他的生日 , 他许了个生日愿望,想要一辆捷安特的自行车 , 他同学都是这个牌子的自行车。 我多少对捷安特有些了解,一般这个牌子的自行车价格都在一千以上,贵的甚至上万。 我看了一眼男孩的家 , 几乎没什么贵重物品 , 摆在客厅的电视不是液晶的,是那种块头很大,很古老的彩电,可想而知男孩家里没什么钱。 男孩说 , 他知道他家里没钱,但他现在的自行车已经很旧 , 骑了很久了 , 他就想换一辆好一点的,骑久一点 , 他觉自己这个要求并不高。 说到这里的时候 , 男孩还问我:一千多块的自行车,真的很贵吗? 有钱人家当然觉得不贵,但以男孩的目前的家庭条件而言……恐怕是笔不小的数目。 我不置可否,让男孩继续说下去。 他说当时他母亲是不愿意的 , 说要换自行车,一两百的完全足够 , 但男孩不乐意 , 说他玩的好的几个同学都是骑这个牌子的车,他一个人骑辆一两百的 , 他觉得很丢人。 他当天和母亲吵了一架 , 还把他母亲买给他的蛋糕摔在了地上 , 然后冲出门 , 去同学家过了一晚。 当天晚上,他母亲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是否真的只要那个牌子的自行车? 当时男孩在气头上 , 说要是不给他买,他就不回这个家,不认这个妈。 随后没多久,他母亲又给他发信息,说行,明天就让他见到自行车。 男孩心奋不已,但又害怕母亲骗自己,所以当晚并没有回家,只给母亲发信息说 , 不见到自行车,就不回来。 那次以后 , 他母亲没再给他回信息,一晚上没理他,一直到第二天傍晚,他实在忍不住回家,却发现自己母亲躺在客厅里 , 送往医院后,医生说她身体机能完全受损,可能一辈子变成植物人。 经过男孩的表述,我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男孩家里真的很穷 , 穷到连一千多块现金都拿不出 , 当男孩向母亲要捷安特自行车时,母亲刚开始是拒绝的 , 后来因为男孩的任性,母亲选择了妥协,但她真的没钱,所以想出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请镜仙…… 020 脱离的头颅 有关镜仙的传说非常多,原理都一样 , 无非利用镜子请出‘仙人’替自己办事,但相应的,要用自己的东西作为交换 但此‘仙人’真的是我们口中常说的仙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镜仙只是一些附身在镜子里的灵魂,他们没有实体,只靠一股念力而存在 , 而这种念力,在千百次辗转镜与镜之间变得强大,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 不管是我国的镜仙,还是国外的血腥玛丽 , 都属同一类。 我们在面对镜子的时候 , 最能看到清楚的自己,然而最真实往往也最丑陋的 , 镜仙抓住人心最丑陋的状态,请出来容易送走难,凡是反光的地方 , 都与你如影随形。长此以往 , 人体内的魂魄将变得越来越弱,直到有一天彻底消散,镜仙再将人的躯体据为己有。 男孩母亲的身体状况明显已经接近被镜仙侵蚀的晚期,她时不时睁眼就是被镜仙依附的证据 , 恐怕过了今晚,她的魂魄将彻底从这个世间消亡,她将变成另一个人! 我告诉男孩,你母亲已经没得救了! 男孩‘哇’地哭了出来 , 泪如泉涌 , 悔恨地说早知道就不要什么自行车。 我和男孩重新回到医院,男孩握着他母亲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我告诉男孩 , 最好的办法是在今晚十二点以前送走你母亲 , 不然十二点过后,她被镜仙附体,也只有一个‘死’字。 男孩抱着我的手臂 , 仍有抱有一丝希望,他问我真的没救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真的没救了!男孩哭得更伤心了。 生死绣可以帮人改命、改运 , 可以救人 , 也可以害人性命,只是这里说的结束男孩母亲性命 , 其实是在帮她脱离苦海 , 避免她的肉身被镜仙占据 , 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说到底此刻男孩母亲的魂魄已经变得非常弱 , 不可能好起来,之所以还有生命特征 , 是因为镜仙在她体内,我要做的是赶走镜仙,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男孩最终同意了我的建议,我让他在医院等我,我快速回家取来纹身的家伙。 生死绣里有一种名叫‘捆’的特殊针法,配合以红色彼岸花的图案,纹在人的胸口,可致人于死地。 不过如果是正常人,纹上这种纹身之后 , 会变得特别的痛苦,比溺水、上吊、吃农药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 像有千万只针在自己胸口扎,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在这样的痛苦中活活折磨六七天,方才能断气。 在很久以前,这种纹身是作为一种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的惩罚 , 比起满清酷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纹身对正常人而言是痛苦的,但对男孩母亲这种气息羸弱的人而言,反而是最佳方式。 真正濒死边缘的人,是感受不到痛苦的! 再次回到医院 , 我先让男孩在病房门口看着 , 然后将他母亲的衣服推至胸口处,以最快的速度纹上红色彼岸花图案 , 最后加入三滴我的血液,纹身正式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滴下血液的时候 , 我似乎听到一阵女人的哀嚎声 , 声音不大,但特别的凄凉。 我走到男孩身边,告诉他:“快去和你妈做最后的告别吧!” 之后我走出病房,站在门外,一来算是替男孩放哨 , 二来我见不得这样的生死别离。 隔着病房的大门,我能听到男孩一声一声地叫着‘妈’ , 我忍不住从玻璃口往里边望了一眼 , 看到男孩的母亲醒了过来,很虚弱地用手抚摸男孩的脸 , 嘴巴蠕动 , 不知道在说什么。 几分钟后,传来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知道 , 她母亲已经走了,她薄弱的灵魂能支撑着自己苏醒 , 并见自己孩子最后一面 , 已经是最大的欣慰。 男孩母亲去世后没多久,被医院的护士推走 , 走之前男孩走到我面前感谢我 ,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递给我 , 说他没多少钱 , 只有这些,希望我收下。还说如果不是我帮忙 , 可能他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我没收男孩的钱,摸了摸他的头,告诉她他就算母亲不在了也要坚强,好好念书,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母亲。 这个世间最无私的爱,莫过于母爱! 至始至终,男孩父亲没出现过,我不知道他父亲是在外地,还是早已不在人世间 , 我只希望男孩能够健康地长大,不枉母亲对她深沉的爱和辛苦的养育。 至于那个附身在男孩母亲身体里的镜仙 , 我没能力收复她,只能把她赶出人的身体,它何去何从跟我没关系,或许继续依附在别的镜子中,或许游离在人世间。 送走男孩以后 , 我走到姐姐身边,这些年她一直躺在病床上,靠营养液支撑着身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解决完男孩的事情 , 天色已晚 , 我回到店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刚要关门回家 , 一个男人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留这个小平头,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 看起来很斯文。 男人开口就我:“听说你这里可以帮人驱邪?” 今天在医院忙了一天 , 我觉得非常疲惫,加之时间尚晚,我不想做这单生意,于是说:“不好意思 , 我这里是纹身店,不是寺庙 , 不能驱邪。” 刚说完 ,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看一眼纸又看一眼我的纹身店 , 说:“没错 , 是这里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生死绣,可帮人改命、改运、驱邪。” 我拿过纸看一眼 , 地址是我纹身店的地址,名字也是我纹身店的名字 , 连标语也写着我外婆常说的那一句:生死绣 , 绣尽死生与贵富。 我问男人这张纸哪来的? 男人说是在另外一条街的电线杆上看到的。 我没去外边贴过小广告啊? 秋子,一定是这个女人 , 难怪前几天她一直追问我生死绣有没有什么口诀 , 还说她有办法帮我招揽更多的生意 , 原来她所谓的‘办法’就是四处张贴小广告。 我真是服了这个女人。 我告诉男人 , 今天会生死绣的师傅不在,叫他明天来。 男人没有走的意思 , 他上来一把抓着我的手臂说:“那请你帮帮忙,把那个师傅叫过来。我真的太难受了,最近一段时间每天被噩梦缠身,饭吃不香,觉睡不好,我都快疯了。” 男人手上的力气特别大,捏得我手臂生疼,我想挣脱,反而被他抓的更紧。 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客人 , 我被他弄得有点烦,更没心思帮他做生死绣 , 又怕他死缠烂打,于是故意掏出手机,说我帮他问问那个师傅愿意不愿意来。 说着我开始拨号,但拨的不是别人的,而是我自己的 , 于是电话里很快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声音,我像这次男人应该会死心了吧,可我错了,他是个执着的人 , 一次不通 , 他让我打第二次,两次不通三次…… 连续打了六次,男人似乎意识到不太对劲 , 他问我,你拨的电话号码对不对?我说当然对,男人想了一会,忽然问我:你的电话号码多少? 我心咯噔一下 , 这人执着就算了 , 还挺聪明,知道我在故意忽悠他? 不给他电话号码,他会更加起疑,报给他我的手机号码,岂不是立马露馅? 思量一会,我最终选择不给他手机号 , 我收起手机,加大声音说:“大哥 , 这么晚连猪都睡了 , 你纹什么纹身?今天已经关门了,你明天再来吧。” 我的语气很强硬 , 说完也不管他 , 直接朝门口走。 男人在店里站了几秒,估计意识到我真的不会做他生意,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我没理他 , 赶紧锁上门回家,走了大概三四米的距离 , 我回头看了一眼 , 这不看还好,一看发现男人站在纹身店的门口 , 用一种很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 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 , 忙加快脚步回家。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早 , 因为我总觉得昨晚那个人有点问题,他最后看我的眼神 , 让我想起来仍觉得背脊发凉,感觉他要对我做什么坏事。 等我赶到纹身店,看到门锁没坏,里边一样东西没少之后,总算放宽了心。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多想了,别因为别人一个眼神就认定他不是好人。 我在店里整理工具,没多会秋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放下一个包后又跑了出来。 我拽着她,问她干什么这么着急?她甩开我的手说:“街尾死人了,我要去看看!” 我一向对死人没什么兴趣 , 但听完秋子后来的话,我也决定去看看。 秋子说 , 死的是个女人,是街角一家KTV里的姑娘。 我知道那个KTV,很大很豪华,但并不是正规唱歌的地方,而是带有色情服务的KTV , 以前我跟朋友去过,当时喝的有点多,被朋友一阵起哄,叫了好几个陪酒小姑娘 , 其中一个坐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凑到我耳边问我要不要点其他服务 , 她可以出台陪我,我吓得当时酒醒了七八分。 从那以后 , 我再没去过那个KTV,不过里边的姑娘倒是认识不少,毕竟那些姑娘都爱美 , 常来我店里做点纹身什么的 , 一来二去的,有几个比较熟的…… 我们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我混在人群里 , 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姑娘,躺在垃圾堆中间 , 而她的脑袋 , 在旁边一个纸盒子上,她的眼睛还睁着,像是盯着我的方向…… 021 死亡之谜 这个姑娘我见过,来我纹身店做过一次纹身 , 但我不和她并不熟,甚至连她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 据最先发现死者的人说,她的死状很惨烈,除了被分割的头颅,还有她的胸 , 也被割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一个变态杀手所为。 我不敢久看,觉得心里难受,于是先回了纹身店,等秋子回来的时候告诉我 , 那个姑娘今年才十八岁 , 别人都叫她香香,据说昨晚跟一个男人出台去了 , 谁知道死在距离自家KTV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警察判断香香死亡时间实在昨晚十二点至一点之间,但因为没有目击证人,现场也没有凶手遗留的东西、指纹等等 , 这件事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件事本身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 但至那天之后,每晚我关门都比较早,总觉得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盯着我,让我心里毛毛的。 没想到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人 , 两天以后,有两个漂亮的姑娘找到我。 她们都是街尾罗曼蒂克KTV里边的小姐 , 平时多多少少来我店里做过小纹身 , 跟我之间还算熟悉。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名叫彩蝶,她说她今天在电线杆上看到了一个小广告 , 说我能驱邪 , 所以过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说略知一二。 彩蝶咯咯笑,说平时见我老老实实的 , 只以为我是个普通的纹身师,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高手。 我有点尴尬 , 笑了笑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姑娘异口同声的回答:“家里闹鬼!” 彩蝶说她俩和前两天去世的香香是同租室友 , 自从香香死后,总觉得家里多了一双眼睛 , 无论做什么都盯着她俩 , 而且家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声音 , 比如碗掉地上摔裂的声音 , 比如垃圾桶倒地的声音,还比如卫生间里突然响起的水声 , 每次她们听到声音去看,又发现家里没人, 旁边年龄稍小的大胸妹妹蓝蜻蜓跟着附和,说不仅如此,她俩最近还做了相同的怪梦,梦到自己被杀了,心脏都被掏了出来。吓得她俩现在都不敢回家,更不敢晚上出门,整天躲在KTV里边。 我认真看了看两个姑娘,除了穿得比较暴露以外 ,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心里猜想要不是香香死不瞑目 , 变成游魂故意回家吓她们,就是她们被香香的死吓到了,自己吓自己。 我不敢贸然的给她俩纹纹身,就说先去她俩家里看一看。 俩人住的地方并不远,就在KTV背后的一个很老旧的公寓 , 说是公寓,其实更像是一个筒子楼,每层有约莫十来家住户,上下只有一个步梯。 俩姑娘住在一个套三的房间里 , 装修粉粉嫩嫩 , 堆放着不少小姑娘的东西。 因为香香已经去世两日,她的房间被搬空 , 走进去后隐隐约约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像有人在地上放了一堆冰块,凉气从脚底心直戳脑门心。 我在两人的家里呆了大约有一个小时 , 并没有发生她们所说的‘莫名其妙’的声音 , 不过刚一走出俩姑娘家的大门,就感觉有人从背后盯着我,我猛一回头,背后并没有人。 我猛然回头的动作 , 被彩蝶看到,她走上来搂住我的手臂 , 小声说:“程师傅,你是不是也感觉有人在背后看你?” 我是纹身师 , 专门帮人解决诡事的,要是我和她们想法一样 , 岂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我笑笑说:“我并没有感觉有人在背后看我 , 不过我觉得你们这个屋子有点不正常,大门正对走廊,走廊的尽头又是楼梯 , 这在风水学上被称为断楼。” 断楼聚阴,这是外婆告诉我的 , 所以并不排除香香的魂魄有回来‘捣乱’的可能。 因为魂魄只是在家里捣乱 , 并没有真正对彩蝶二人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所以我想到了一种名叫‘青鹭火’的纹身。 青鹭火的图案是一种鸟 , 名叫青鹭 , 传说它是在晚上行动 , 周身缠着蓝色的火焰 , 最是能保人平安。 青鹭火属生死绣中的生锈,图案不大、本身很漂亮 , 保人平安的同时可除噩梦,并且副作用小,对彩蝶二人是最佳方案。 我把二人带回纹身店,依次替两人纹身,彩蝶还好,忍耐力强,很快给她做好,到蓝蜻蜓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 她怕痒。 纹身针刚一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 同时不停地摆动身体,我吓得赶忙收针,怕针会不小心划破她的皮肤。 彩蝶站在她旁边,不停地笑话她,说她是不是平时被男人摸的时候,也怕痒? 蓝蜻蜓说怕 , 谁碰她都怕,不过平时男人碰她,她就咬男人,轻轻的咬 , 有时候咬脸 , 有时候咬手,男人一般很吃这一套 , 尤其很喜欢女人用舌头舔他们。有一次最夸张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男人用嘴咬,那个男人忽然摸了下她的腰 , 她顿时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小弟弟 , 当时下口很重,男人小弟弟都被咬出了血。 蓝蜻蜓两人越说越起劲,跟我不存在似的,说到后来我都快听不下去 , 觉得全身烫烫的,忍不住咳了两声 , 蓝蜻蜓这才住口。 彩蝶当时就站我身边 , 笑呵呵地问:“怎么了,小兄弟,害羞了?” 我摇了摇头 , 刚要说话 , 彩蝶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说:“我在罗曼蒂克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去找姑娘 , 你是觉得咱们脏,看不起咱们姑娘 , 还是小雏子,不好意思去啊?” 我脸更烫了! 说实话 , 我是真不好意思去,怕里边那些姑娘笑话我。 我当然不能说实话 , 于是说:“你们里边的姑娘都太贵了 , 我是没钱去。” 彩蝶一听 , 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 她把手放到我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笑着说:“没关系 , 只要今天你帮姐姐我解决了事情,我免费送你一炮,怎么样?” 我连忙摇头,担当不起这么大的礼。 彩蝶笑得更开心了,手更是不安分地开始摸我的胸口,边摸还边说:“胸口挺结实的,鼻子也不小的,以姐姐我阅鸟无数的经验猜测,你的功夫肯定不错……”说着竟伸手要捏我,吓得我捂着挡连忙后退。 惹得蓝蜻蜓笑得前俯后仰。 彩蝶‘久经沙场’ , 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几句话被撩得全身燥热 , 毫无招架之力。 为避免她再出黄言,我压着嗓门沉声说:“纹身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你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下九流、猥亵神灵的话。” 这话很有效,彩蝶立马用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两下,说:“抱歉抱歉 , 小女子亵渎各位大神了,见怪莫怪,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床上的蓝蜻蜓再次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说:“平时看程乐哥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 没想到穿上长袍 , 颇有几分大师的模样,我要不是小姐 , 肯定追你。” 不知道蓝蜻蜓是故意恭维我,还是说的真话,反正我听着挺受用 , 心里美滋滋的 , 哪个男人不想被女人夸,还是漂亮的女人。 接下来为了纹身能顺利完成,我找了张毛巾打湿拧干水后让她含在嘴里,赶紧帮她纹好青鹭火。 一边纹身 , 我一边嘱咐两人,生死绣不是普通的纹身 , 它有灵性 , 相应的也有禁忌,绝不能对着纹身说一些低级的话 , 也不能用女人的东西 , 比如内衣裤、或者用过的姨妈巾故意遮挡纹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做好的头三天,绝对不能和男人发生交合的事情。 两个连连点头。 一切弄好之后,已经是傍晚的时候 , 她俩各给了我五千块,然后我带她们找到周婆婆。 解决她俩家里莫名其妙声音的事情 , 周婆婆是专业的。 周婆婆做事有自己的规矩 , 除了当事人,不准外人在场 , 所以把周婆婆带到彩蝶家里之后 , 我就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 , 蓝蜻蜓和彩蝶再次找到我 , 两人看起来神色严厉,我以为是我的纹身没起作用 , 俩人砸我招牌来了,没想到两人是故意摆出一副吓人的表情过来感谢我的。 她俩夸我真厉害,经过昨天我的纹身和周婆婆的打整以后,昨晚她们都没做噩梦,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都没了。 蓝蜻蜓还说明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彩蝶借机补充,说明天参加宴会的大多是女生,而是是漂亮的女生,有几个是正经工作的姑娘 , 可以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当然明白她俩的意思,看我单生已久 , 怕是想给我介绍个女朋友。 这样的机会,我虽然害羞,但并不像错过,于是答应了下来…… 离开之前,蓝蜻蜓再次嘱咐我:明晚七点 , 地点就在我家,别忘了! 没想到,最终我没能等到第二天的生日宴会,蓝蜻蜓永远停在了十七岁的最后一天,因为第二天一早 , 蓝蜻蜓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中,而她的死法和之前死去的香香一模一样…… 022 诡异 蓝蜻蜓死在香香的房间里,她头颅和两个胸被割了下来 , 放在一个纸盒子上 我到她家的时候,警察还没来,是彩蝶给我打的电话,说一回家就看到蓝蜻蜓躺在香香房间里,全身是血 , 她的头放在房间门口,正对大门的方向,眼睛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说实话 , 虽然平时见惯了怪事 , 这样的画面仍然让我很不舒服,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昨天还和我有说有笑的姑娘 , 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彩蝶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抱着我一直哭,一边哭一边问我是什么人杀害了蓝蜻蜓? 我摇头,问彩蝶最后一次见到蓝蜻蜓是什么时候? 彩蝶想了一下,说是昨晚凌晨一点左右 , 当时有个男人点了她出台。 彩蝶告诉我 , 其实她们出台要么去男人家,要么去宾馆开房,一般不会回自己家里,因为她们觉得在外头脏没关系 , 家里必须要保持干净,这是做小姐最基本的素养 , 身子脏 , 心不脏。 所以蓝蜻蜓死在家里,让彩蝶很惊讶 , 她想不通是什么人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我又问彩蝶,还记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 彩蝶点头 , 说当然知道,那个男人是罗曼蒂克的常客,经常点蓝蜻蜓出台 , 大家都认识他,应该不是他杀的蓝蜻蜓。 正在和彩蝶说话的时候 , 警察赶来了 , 先检查死者,然后依次对我和彩蝶问了话 , 期间我听到有警察说 , 杀人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宽6厘米 , 长三十厘米左右的屠刀 , 不过现在没有找到凶器,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运走蓝蜻蜓尸体之后,彩蝶不敢一个人待在回家 , 她双手抱着我手臂,问我可不可以到我纹身店去? 我理解彩蝶,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自己合租的两位室友先后去世,还是被残忍的杀害,肯定会给她留下阴影,只怕不止今天她不敢回她的岀租屋,以后都不敢再回去。 我把彩蝶带回纹身店,倒了杯水给她,她捧在手里不停发抖 , 水洒出了很多。 我想安慰彩蝶,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 , 彩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跑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说:“那个变态杀人魔,他先杀死香香,再杀死蓝蜻蜓,你说他杀人之前是不是筛选过 , 先选定我们住的房间,然后一个一个的杀掉我们?你之前不是说我们的岀租屋是什么断楼吗,断楼是不是让人短命的?” 彩蝶很害怕,身体不住颤抖,抓着我手很用力 , 她长长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我的肉里 , 很疼。 我忙安慰她,断楼只是在风水学上有聚阴的说法 , 并不是短命。或许凶手杀人是随机选择,并不是选定房间而杀人,只是凑巧香香和蓝蜻蜓住在一起。再说 , 香香是死在大街上 , 并不是死在岀租屋里。 彩蝶还是很害怕,她说:“程乐兄弟,你不是会改命吗?要不然你帮我改个命,我不要再叫彩蝶 , 我要换个人生,这样那个变态杀人魔就找不到我了对不对?” 彩蝶的情绪很不好,我知道跟她讲道理没用 , 我只能扶着她坐下 , 慢慢告诉她,纹身可以改人的未来 , 但改不了过去 , 她是彩蝶的事情永远也改不了。 彩蝶似有似无的点头,我知道她没听进去,但我也没办法 , 我不知道那个凶手为什么要杀香香和蓝蜻蜓,又为什要把她们的头颅割下来摆在盒子里 , 我只知道那是个变态。 我告诉彩蝶 , 要不然最近段时间先别去上班了,回趟老家 , 或者去外地旅旅游。 彩蝶摇头 , 她说她哪也不去 , 如果那个杀人凶手真的认定了她 , 就算她去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并杀死。她现在只想待在我这纹身店里 , 她觉得我能保护他。 我劝不动她,只能任由她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傍晚的时候,我准备关店回家,被彩蝶阻止,她拉着我问我可不可以别关店? 最近这条街连续发生两起杀人事件,很多商家都提前关门,让我不关店,我心里多少有些恐惧。 我说如果彩蝶实在害怕,可以去我家 , 反正有空房间。 正在彩蝶犹豫间,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 我一眼认出来,这个人是前几天半夜非要缠着我给他纹身的男人。 男人今天依然穿着一身中山装,不过看起来状态比那天好一些,那天他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今天却很正常。 他自顾自坐到纹身床上 , 对我说:“你,过来帮我纹身,帮我驱邪。” 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 , 谁知他顿时有点不高兴 , 大声说:“看什么看,害怕我不给钱啊?”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叠钞票放在桌上 , 说:“赶紧的,纹好了,这两万块就是你的。” 我刚要朝男人走过去 , 被彩蝶拉住 ,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她身体紧贴着我的手臂,因为穿的很少,胸口两朵被挤得变了形的棉花一览无遗。 我安慰彩蝶 , 让她等我一会,彩蝶却直摇头 , 抓着我的手臂不肯撒手 ,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办,谁知道男人忽然瞪了彩蝶一眼 , 彩蝶吓得立马松开了手。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 我总觉得要是不帮他纹身,他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于是我把彩蝶安排在另一边坐下 , 然后走到男人身边,问他想纹什么? 男人也不啰嗦,说自己最近总是做噩梦 , 梦里有人要杀他 , 他叫我帮他纹一个可以除噩梦的纹身。 说到后来估计是怕我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再跟我说什么会生死绣师傅不在的话 , 这几天我一直在对面看着 , 你帮两个娘们纹过生死绣。” 我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悠悠 , 这几天一直有人在对面看着我 , 我竟然不知道,难怪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今天这单生意看来我想做的做 , 不想做,也得做。 我说:“行,我帮你做生死绣,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做恶梦?是不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做过什么?” 男人狠狠瞪我,我忍住惧色说:“你看我也没用,你不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帮你,就算纹了生死绣,也解决不了问题。” 男人想了一会 , 说:“我老婆死了,我女儿也死了……” “死了多久了?”我问。 “一个多月!” “怎么死的?” 男人犹豫了一会,“自杀 , 我老婆抱着我女儿从十三楼跳下去,摔死了,我在楼下正好看到她们尸体。” “你刚才说你梦里有人要杀你,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吗?” 男人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男人因为老婆和女儿同一时间去世 , 受不了打击。 这应该与他老婆和女儿的魂魄没关系,纯粹是被吓到了,突然失去亲人的伤心无助,让他夜不能寐 , 寝食难安。 所谓日思夜想 , 白天想多了老婆和女儿的死状,晚上自然噩梦连连。 说到底 , 这其实算不上邪祟侵体,纯粹是男人的心里作用,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 给他做一个看似驱邪的纹身 , 让他心里暗示自己有生死绣的保护,心里不再恐惧和害怕,晚上自然不会再做恶梦。 我给他做了和彩蝶一样的纹身,只不过‘青鹭火’的颜色由蓝色 , 给改做了红色。 整个过程用了两个多小时,做完以后男人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 , 似乎有些不信任我 , 问我这么个小小的纹身,真能让他晚上不再噩梦? 我点头,说既然你找我两次 , 肯定相信我的手艺 , 如果没效果,明天你大可以来砸了我的店。 男人点头,把两万块给我以后 , 转身朝门口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彩蝶问:“你是不是住在街尾那家KTV后边的槐心公寓?” 彩蝶估计没料到男人会问她这个问题 , 不自觉地看了我一眼后 , 方才点了点头。 男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彩蝶有点被吓到 , 走到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 一直到男人完全消失在夜色里 , 她才松手。 等我收拾完所有的东西以后 ,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我想着把彩蝶带回我家 , 让她暂时平复心情,没想到刚出门,她接忽然到了一个电话,挂掉之后她告诉我,她现在必须回家一趟。 我拦着她,问她为什么,难道不害怕杀人狂魔了吗? 彩蝶摇头,说当然怕,不过她有一个好姐妹来找她,现在已经去了她住的地方 , 她必须回去。 说完不管我,转身离开 , 我跟在后头,问她要不要我送她回去,她说不用,反正没多远,而且现在时间尚早 ,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彩蝶说的没错,根据之前杀人狂魔作案的规律,一般都是在凌晨十二点以后动手,现在才十点多 , 应该没事。 我这样想着 , 便自己回家了,可到家之后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那个男人突然的出现已经很诡异,他做完纹身走的时候又问了彩蝶那样的一个问题,他似乎认识彩蝶…… 这样一想 , 我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 难道真如之前彩蝶的猜测,杀人凶手是根据住所杀人:先选定一个地方,然后杀掉住在里边的所有人? 我感觉全身汗毛全立了起来,忙给彩蝶打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电话一直接不通 , 我顾不了太多,从厨房里掏了把菜刀 , 往彩蝶住所跑去,一路上由衷地祈祷彩蝶千万别有事…… 023 我等你很久了 十多分钟以后,我停在彩蝶小区楼下 , 我再次给她打电话,依然提示无法接通,我从下往上看了一眼,她家并没有开灯 我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心,如果彩蝶没回家是不是证明她没事?但很快又开始担心,如果她已经被杀害了呢? 我不敢犹豫 , 一口气冲到六楼,对着彩蝶家的门一阵猛敲,同时大声朝里边喊:彩蝶,你在不在家? 最后把隔壁邻居全喊了出来,却没得到彩蝶的回答。 我看一眼时间 , 十一点三十 , 越来越接近十二点,我心里越来越慌 , 也顾不了其他,直接一头撞开了彩蝶家的门,打开灯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 , 除了一股还没散去的血腥味 , 哪有彩蝶的影子。 刚刚彩蝶明明告诉我她姐妹到她家,她应该回家才对,可家里没人…… 我彻底慌了,一时间脑子也变得有点不好使,脑海里全是晚上那个男人看彩蝶的眼神 , 和他离开纹身店时对彩蝶说的那句话。 我犹豫了一会,掏出手机 , 按下了报警电话。 我告诉警察 , 我一个朋友失踪了,并且很可能遭到了杀害。 这样的报警电话 , 警察一般不会受理 , 但是我又补充说,我朋友的两位合租室友,这几天一前一后被杀害 , 现在我怀疑杀害他们的凶手和她们是认识的,大概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 穿一身中山装 , 他的肩胛上有一个刚纹的红色的青鹭火纹身。 我以为警察不会相信我的话,但令我惊讶的是 , 那边说他们会很快派警车过来。 我在彩蝶家楼下等了十多分钟 , 两名穿制服的警察赶到 , 先问了我些情况 , 我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大致说一遍,两个警察均经手了蓝蜻蜓的案子 , 所以对我的话并没怀疑,并且当即叫来了一名画师,根据我的描述,将下午到我店里纹身的男人的面相画了下来。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 警察开始寻找彩蝶,我也到附近寻找,并时不时地拨打彩蝶的电话。 一直找不到彩蝶,也联系不上她,我隐隐觉得她已经凶多吉少 , 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走到了香香遇害的地方。 那是整条街最脏的地段 , 周围全是垃圾,隔着一段距离已经能闻到股酸臭。 我没想进去查看,捂着鼻子想走,忽然听到一阵‘嗯嗯啊’的声音,我跟着声音走过去 , 发现在一个大垃圾桶后边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我认识,也是罗曼蒂克KTV里边的小姐,别人都叫她桃子。 桃子身上捆着绳子,嘴上贴着一张黑色的胶带 , 看到我之后忽然变得很兴奋 , 不停地扭动身体。 我连忙过去扶起桃子,把粘在她嘴上的胶带撕掉,同时问她是什么人把她绑在这里的? 桃子并不回答我的话,而是冲我大喊:“快躲开……” 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 就感觉手臂上挨了一刀,我痛得一声大叫,回过头时 , 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彩蝶手里头握着一把手臂长短的刀 , 满脸凶神恶煞地瞪着我。 我满脑子的问题没来得及问,彩蝶又要上来用刀砍我,我吓得直往后退,手不知道推到了什么 , 一大坨硬邦邦的东西掉了下来,直接砸我脑门上 , 我顿时眼睛一花 , 晕了过去。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被自己薅东西给砸晕 , 还以为再也醒不过来 , 没想到第二天就醒了,当时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秋子坐在我旁边 , 看我醒过来后叽叽喳喳地说我命真大,被花盆砸、被刀捅都没死。 我这才想起来 , 昨晚上手臂被彩蝶刺了一刀。 我稍微抬起左手手臂 , 很疼,上边绑着纱布 , 纱布上有点点鲜血浸出来。 我问秋子到底怎么回事? 秋子说:“你昨晚被罗曼蒂克那个叫彩蝶的小姐砍伤了……” “这个我知道。”我打断秋子的话 , “说点我不知道的。” 秋子皱着眉头想了想 , 说她只知道我被彩蝶砍伤 , 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我正想骂她没用 , 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猜隔壁病房的桃子应该知道。” 我当即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隔壁病房,果真看到桃子坐在病床上,脚上打着石膏,看到我到来,她笑得特别开心,说谢谢我昨晚救她,要是没有我的出现,可能她已经死在了彩蝶的刀下。 我一阵莫名其妙 , 彩蝶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就变成了持刀的杀人凶手? 我问桃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彩蝶现在又在哪? 桃子忽然低下眉头 , 沉默了一会告诉我:“其实杀死香香和蓝蜻蜓的真正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彩蝶。” 此话一出,我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桃子继续说,其实香香、蓝蜻蜓和彩蝶之间的关系,没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好 , 她们之间可以说并没有真正的友情,不过是相互间的利用罢了。 以前彩蝶是会所里数一数二的头牌,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皮肤略微松弛 , 加之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 尤其在香香和蓝蜻蜓两位既年轻、又漂亮的美女到会所之后,点彩蝶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那时候彩蝶有个儿子 , 才两岁,有白血病,每天都得用钱养着。 彩蝶为了给儿子赚医药费 , 她选择靠拢香香和蓝蜻蜓 , 与她们姐妹相称,本以为念在姐妹情分上,香香二人多少会帮助她一些,就算不给她经济上的帮助 , 至少在选择客人上,会把多金的留给她。 可事实上香香并没有这么做 , 她甚至在背后拉拢一些姐妹故意疏远彩蝶。 有一天晚上 , 彩蝶儿子重病,医院打电话到她手机 , 但因为她当时陪客人去了 , 手机留在更衣室里,是香香接的电话。 事后香香不仅没有把儿子重病的事情告诉彩蝶,还故意隐瞒 , 等到第二天彩蝶去医院看儿子的时候,她儿子已经死了四五个小时 , 尸体都被拉去了医院的停尸房。 当时彩蝶抱着自己的儿子哭了一上午 , 嗓子都哭哑了。 后来不知道谁把香香接过医院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彩蝶,彩蝶找到香香 , 质问她为什么隐瞒她儿子病逝的消息 , 害她连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 当时香香表现得特别寡淡,只说了一句:忘记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 彩蝶对香香产生了恨意,并且不止一次在KTV里和香香产生口角 , 里边很多姐妹都见到过。 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是香香骂彩蝶是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彩蝶气不过当场用指甲抓了香香的脸,香香因此差点毁容。 香香是个犟脾气,不甘心受彩蝶的气,随即绑上一个黑道上的大哥,请他找人教训彩蝶。 原本只是简单的教训,可那些黑道上的人哪里懂什么‘简单’二字,直接用刀在彩蝶胸口上划了两刀,在动刀之前 , 当中几个手下贪念彩蝶的美色,就地轮了彩蝶 , 事后彩蝶满身是血的回到KTV,胸前的两刀差点把胸给割下来。 之后彩蝶向经理请了个假,第二天便消失了,直到三个月后再回来。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彩蝶去了哪,回来之后的她变了样 , 完全换了个人,胸大了很多,脸也精致很多,她像是忘记了与香香之间的矛盾 , 人前人后一口一个‘香香妹妹’ , 叫得特别甜,然而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 然后香香被发现死在了街尾的垃圾堆旁,凶手正是彩蝶。 至于蓝蜻蜓的死,桃子说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 兴许是她俩在相处过程出发生过什么矛盾 , 又或者是在彩蝶消失的几个月时间里,蓝蜻蜓抢走一直以来只选择彩蝶陪侍的男人。总之这样的事,只有彩蝶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呢,你昨晚为什么会被绑在垃圾场?”最后 , 我问桃子。 她冲我笑笑,说这也怪她自己 , 她说她昨天上班的时候忘了带化妆包 , 刚好彩蝶没在,想着借她的用上一用 , 却不下心从里边翻出来一个小布袋 , 打开袋子里边是把刀。 香香和蓝蜻蜓是被刀杀死的事情,桃子是知道的,所以她给彩蝶打电话 , 想叫过来问问清楚,没想到彩蝶当场失控 , 把桃子给捆了 , 还要杀她,还好我及时出现 , 阻止了彩蝶的杀戮。 我笑笑 , 说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桃子摇头 , 说我到之前 , 彩蝶已经要杀她,如果不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 她恐怕已经死了。 说到后来,桃子开始说一些感谢的话,我听着不太舒服,忙转移话题,问桃子,我昏迷过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是如何到的医院? 桃子说彩蝶原本想连我一起杀掉,好在我身后跟着有警察,及时逮捕了彩蝶。 关键时候,还是警察叔叔最顶用。 离开桃子病房之前 , 桃子再次感谢我,说我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 还说出院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我。 我婉拒她的感谢,心里隐隐觉得有点难受,就像丢了一样非常喜欢的东西。 其实我挺喜欢彩蝶的,虽是小姐,却大气、温柔 , 尤其她的笑容,特别甜,能融化雪一样。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攀比 , 尤其像大型娱乐场所 , 里边女人扎堆,漂亮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 , 长江后浪推前浪,彩蝶被新人比下去无可厚非,但香香隐瞒医院电话的事确实不该。 挚爱的儿子去世 , 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 这对哪个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伤痛。 我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后我去了一趟派出所,想见见彩蝶 , 原本以为见不着,没想到当中一警察看到是我 , 给我开了个小灶…… 看我出现以后 , 彩蝶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 几秒之后她突然张嘴 , 低低说:程乐,我等你好久了! 024 犬灵恋主 “程乐,我等你好久了!” 和彩蝶隔着一张宽桌,她看着我的眼睛通红 , 似要滴出血来 我在彩蝶对面坐下,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只问她:你后悔吗?三天时间杀害两个好姐妹,且都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如果昨晚不是我的出现 , 你即将杀害第三个姐妹,做这些,你有觉得后悔过吗? “后悔?”彩蝶一年无所谓的表情,“我从没有把她们当成我的姐妹,香香害我儿 , 抢我生意 , 还拉拢别人,想把我挤兑出罗曼蒂克,她是死有余辜!” “那蓝蜻蜓呢 , 她什么时候伤害过你,你为什么杀她?” 彩蝶忽然一声冷哼,咧嘴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可明明是笑 , 看起来却说不出的诡异。 她说:“蓝蜻蜓不是我杀的,是你害死她的……” 这话一出 , 我有些坐不住,我身边站个警察,要是听信了彩蝶的话,把我当成凶手可不好办。 我急忙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过蓝蜻蜓了?” 彩蝶不疾不徐地回答:“生死锈,绣尽死生与贵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彩蝶继续冲我阴笑 , 笑得我风湿病都快发作。 好一会后她说:“还记得前几天你帮我和蓝蜻蜓纹的青鹭火吗?” 青鹭火和蓝蜻蜓的死有什么关系? 彩蝶说:“那天我和蓝蜻蜓找你纹纹身,其实我骗了你 , 那段时间我根本就没有做噩梦 , 是因为蓝蜻蜓说她一睡着就会梦到香香,我怕她怀疑 , 只能说我自己也做噩梦。”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彩蝶 , 听她继续说:“你纹的生死绣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毕竟我此前并没有做噩梦,不过蓝蜻蜓说效果很好 , 纹好的第一天她没再噩梦了,不过第二天她又做梦了 , 这次不是噩梦 , 而是香香给她托梦,说是我杀了她。 你知道蓝蜻蜓当时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 , 我是怎么想的吗?我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你的生死绣效果真好 , 能让已经死了的人给活着的人托梦。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 彩蝶笑了 , 很苦涩的笑容 , 我却笑不出来,问她:“这就是你杀蓝蜻蜓的原因吗?因为她做了个梦,梦到香香说你是杀人凶手?” 我觉得这个理由真是牵强 , 甚至很可笑。 彩蝶摇了摇头,“当然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这样的梦,我完全可以找个借口蒙混过去,关键是蓝蜻蜓说出了我杀香香的全过程,包括我用刀割下她胸的事情,她说是香香托梦告诉她的。我看这完全不像是做梦,根本像是我杀人的时候,蓝蜻蜓就在旁边看着。” “因为一个梦杀人 , 这是我听过最奇葩的杀人理由。” 彩蝶再次冷笑,“没错 , 我也觉得蓝蜻蜓死的挺无辜,不过这不是我的错,因为你,是你帮她纹的生死绣起了作用,如果你没帮她纹身 , 她充其量做做恶梦,绝不可能有香香托梦给她的事情,她更不可能知道我杀人的细枝末节,她自然不会死。所以 , 是你害死了蓝蜻蜓。” 有那么一瞬间 , 我竟然觉得彩蝶说的没错,是我间接害死了蓝蜻蜓 , 想着那天她叫我参加她生日宴会的事情,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第一次觉得生死绣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完美 , 救人的同时 , 也害了人。 “对了,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一会后,彩蝶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在杀死蓝蜻蜓以后 , 我是想连你一块解决掉的,因为我担心你的生死绣会再给我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 所以那天我一直跟着你 , 不是因为我怕,是我在寻找一个杀你的时机 , 只可惜后来遇到个纹身的 , 好不容易做完了,又接到了桃子的电话,要不然 , 你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望着彩蝶一脸不可思议,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单纯的姑娘 , 没想到真的人心隔肚皮 , 一张单纯的脸却是蛇蝎的心肠。 心里有很多的问题,但此刻我不想再问下去。 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 , 好人可以好到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 坏的人可以坏到用别人的命换自己一个笑容。 彩蝶不应该叫杀人凶手 , 应该叫变态杀人狂。 我没敢再待下去 , 赶紧让警察带我离开,在出门之前 , 彩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迟早死在你的生死绣里。 彩蝶的话让我心里特别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咽不下又挠不着,跟在我旁边的警察挺贴心的,他安慰我,叫我别把彩蝶的话放在心里。 我点头,听警察忽然问我:刚刚你和彩蝶一直在说什么生死绣,什么是生死绣? 一般人并不知道生死绣,警察大多相信科学,不信鬼神之说 , 我自然无法给他解释,只说是一种纹身的手法。 警察点了点头 , 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警察送我到派出所门口,走了两步,我想起那个在我店里纹了红色青鹭火的男人。 之前我误以为他是杀害香香和蓝蜻蜓的凶手,报警抓他,现在知道凶手是彩蝶 , 那就是我误会了他,我是不是应该给他道个歉什么的。 我问警察:“之前我向你们报警,说可能是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杀了香香二人,还给你们描述了他的长相,不知道后来你们有没有找到他?” 警察听完笑了 , 他说:“这事我们警察还得谢谢你。” 此话怎讲? “我们根据你对他的外貌描写 , 很快在槐心公寓抓住了他,当时我们闯进他家里的时候 , 他正抱着老婆女儿呼呼大睡。” 槐心公寓正是彩蝶和蓝蜻蜓所住公寓,没想到他们住一个小区,当时男人会问彩蝶那样的话 , 兴许只是看彩蝶眼熟 , 随口问一句而已。 “他不是说他老婆和女儿都已经死了?”我问。 “的确死了,他抱的是他老婆和女儿的尸体……” 此话一出,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听警察说,那个男人的老婆和女儿确实在一个月前死了,不过不是跳楼自杀而亡 , 是大半夜的时候,被男人失手推下楼的。 原因是男人怀疑自己的老婆出轨 , 不过男人很爱他老婆 , 老婆女儿死后,他买了很多冰 , 把自己老婆和女儿冻起来 , 白天他继续上班,晚上就抱着自己已经死了一个月的老婆女儿睡觉。 最后警察问我:“你说变态不变态?” 我点头,还真没见过如此变态的人。 警察感谢我 , 说我误打误撞的报警,抓获了一名杀人凶手 , 理应好好感谢我 , 但因为最近太忙了,一直没腾出时间。 我笑笑 , 说警民一家 , 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错手杀死自己的妻女 , 还把尸体留在身边 , 每日同寝,她老婆女儿不缠着他才怪。 没想到通过彩蝶的事情 , 会牵扯出一起弑妻女案,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反正这个男人最后不得善终,听说被判了死刑,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妻女,日后活着每一天都在自责和痛苦中度过,与其这样,不如死了干净。 至于彩蝶 , 我不知道她最后的审判结果,或死 , 或一辈子在牢里度过,反正她自己说过,从她儿子去世后,她活着就只为复仇,香香一死 , 她是死是拘,又有何区别?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没有开店,因为手臂有伤,纹身又是个靠手吃饭的活,我只能暂停歇业。 过了大概十来天的时间 , 桃子到家里来看我 , 自己瘸着腿不忘拿很多的东西,说是特意感谢我来的 , 看我纹身店一直没开,这才找到我家里。 我请桃子进屋坐,一番感谢之后 , 桃子突然问我:“我之前听蓝蜻蜓说你的纹身帮她治好的噩梦的毛病,我想问问是真的吗?” 提起蓝蜻蜓 , 我忍不住想起彩蝶对我说的话,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纹身,蓝蜻蜓不会死。 我犹豫了一会,不回答反问桃子为什么这么问 , 桃子面露难色,说她一个姐妹最近遇上点问题 , 夜夜被噩梦缠身 , 所以想问我是否有真的帮人治疗噩梦病办法。 我很想回答桃子说我不会治病,但又怕她朋友真遇到什么困难 , 如今这个社会疑难杂症数不胜数 , 有些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治病。 我让桃子把她朋友的说清楚一点,先确定其中有没有问题,我再决定帮不帮。 桃子告诉我 , 她姐妹叫水水,以前跟她一样 , 是罗曼蒂克的小姐 , 前几年遇上个来内陆投资的台湾富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 把台商迷得团团转 , 没多久 , 富商便休了前妻 , 把她娶进了门儿。 台商特意在本市帮水水买了栋豪华别墅,把水水当金枝玉叶一样供养着 , 水水这几年也顺势过上了上层人的生活。 桃子说,水水的老公是商人,经常出差,水水没什么事做,便在家里养了一条狗,那种大型的猛犬高加索。 高加索犬全很凶猛,体型又大,对外人极其凶猛,对主人很温顺 , 是看家护院的小能手。 水水住在大别墅里,平时老公不在家时多少有些惧怕 , 有了高加索后,整个人安心许多,可不知道前段时间怎么回事,高加索犬莫名其妙的死了。 毕竟水水养了狗一年多,是有感情的 , 她很伤心,甚至夜夜做梦梦到狗,后来实在太难过,她索性又买了条高加索犬。 所谓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启一段新恋情 , 这养狗也一样 , 要想用最快的速度从失去狗的悲伤走出来,就是赶紧养一条新的狗。 水水给新买的小狗取了和之前狗一样的名字 , 叫啰啰,诡异的事情正式从小啰啰到家第二天晚上开始的。 小啰啰到家之后,水水和平时一样 , 总是做一些关于啰啰的怪梦。 等水水醒过来 , 准能看到新买的啰啰坐在她身边,用一种特别怪的眼神看她,而且她的脖子和脸每天都湿漉漉的,像是沾着狗的唾液…… 犬灵恋主? 025 晕针 所谓犬灵恋主,是狗在去世后 , 犬灵不散,一直回来守着主人 犬灵恋主的几率是非常小的,前提是狗非常依恋自己的主人,主人对狗也非常的好,甚至完全没把狗当做宠物看待 , 同寝同睡。 这样在狗去世后,它会觉得主人离开自己后会难过,于是它灵魂不散,一直守着主人。 犬灵恋主本身是件好事 , 但水水犯了个大忌 , 就是在啰啰去世不到七天她又买新狗,且给狗同样取名为啰啰。 犬灵本身已有灵性 , 已经不是普通狗类,它会认为主人移情别恋,于是潜移默化地影响小狗 , 在睡梦中舔舐主人 , 严重的甚至会啃咬主人,甚至要了主人的命。 这和人类间因为争宠而闹出人命,差不多一个意思。 我把我想到的可能告诉桃子,她惊得一身汗 , 忙问我:“你的意思是不是那条新买的高加索犬,有可能在水水睡梦中,要了她的命?” 我点头 , 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我见过那条狗 , 是一条小奶狗,看着毛茸茸的 , 特别可爱 , 特别听话,它怎么会咬水水?” 我说:“但凡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动物也一样,外表好看 , 并不代表它的牙齿不够锋利,不能咬破人的血管 , 而且那不是它自己的意思 , 是死去狗灵在影响它。” “哦!”桃子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你觉得 , 我朋友应该怎么办?要不要我让她过来 , 你帮她做个生死绣,帮她度过这个劫?” 我摇头 , 告诉桃子说 , “如果你姐妹胆子够大,不怕做怪梦 , 可以把新买的狗卖掉,或送去别的地方饲养。狗灵其实已经有了人的思想,它们甚至知道争宠和吃醋,只有没有新的狗出现,狗灵就不会对你姐妹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桃子再次点头,随后和我道别,走之前问我,如果她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不可以再来找我帮忙。 我说当然可以 , 大家都是朋友嘛。 桃子笑得特别开心,和我说了拜拜之后离开 , 不过只过了短短五天的时间,她再次找到了我,这次她带来了她那个名叫水水的姐妹。 水水不愧是桃子的姐妹,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眼睛又大又有神 , 皮肤又白又光滑,还有她傲人的胸脯和纤细的柳枝腰,走起路来左右摇摆的身姿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难怪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拿下台商,并赶走台商前任 , 顺利扶正。 水水的到来 , 让我感觉很惊讶,不过很快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水水来的时候 , 还带了一个很大的笼子,她打开笼子抱出里边一条高加索犬,让我顿时身体一紧 , 全身忍不住直冒鸡皮疙瘩。 高加索犬不大 , 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没精神,因为它的嘴里没有一颗牙齿,看样子是被机械什么的外力强行拔掉 , 它没死真是奇迹。 我一脸毛骨悚然地望着水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水水说,上次桃子把我的话转告给她以后 , 她想了很久 , 不能因为啰啰的死就永远不再饲养新的小狗。 而且小高加索犬她养了一段时间,已经有感情 , 送走她觉得很不舍 , 留下心里又着实恐惧,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把狗的牙齿全部拔掉。 这样一来 , 她既可以继续饲养小啰啰,每天醒过来后脖子上有狗的唾液 , 她也不再担心狗会咬它的脖子。 我听说过对待宠物最残忍的办法 , 是因为不喜欢猫总挠人,于是拔掉猫的爪子 , 却从未听说因为怕被狗咬而拔掉狗的牙齿。 再看水水 , 我总觉得瘆得慌 , 真是披着好看脸皮的毒蛇蝎。 我没有由来的心疼小狗 , 说话也有些冲。 我问水水:“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狗的感受 , 以后它怎么吃狗粮?作为狗,连骨头都不能啃骨头,它的狗生还有什么意思?” 水水嗤之以鼻,她说她给狗买的全部是进口的高级软狗粮,是完全不用嚼直接吞咽的。再说,骨头有什么可啃的,没营养不说,啃的时候口水流一地,恶心死了! “那你养什么狗?”水水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我已经不想帮她的忙。 一旁的桃子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她赶紧把水水拉到一边 , 对她小声说了些什么,水水走回来的时候 , 竟然给我道歉,说她给狗拔牙确实是一时兴起,当时没考虑太多,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但狗牙能拔不能安 , 现在她要做的是好好善待她的宠物。 吗的,这态度让我更加不爽。 看在桃子的面,我没有发作,我问水水 , 既然现在不担心狗咬她的事情,她还来找我做什么? 水水掀开自己的衣领 , 问我:明明狗牙已经被拔了,为什么她脖子上还会出现血印子? 我看了一眼,水水脖子上确实有两条血印子。 我对水水完全没好感 , 说话也不讲究:“会不会是你自己睡着了之后抓的,或者是你老公给你抓的?” 水水摇头,说这几天她老公一直没在家,至于她自己 , 每次睡觉都很老实 , 不会把自己抓出这么长的两条印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语气冷冷的。 估计看我爱搭理不搭理,水水有些着急,她走到我身边,扯了扯我的衣裳,娇滴滴地喊了一身:“程哥哥……” 这一叫差点把我骨头给叫酥了。 我甩开她的手 , 很正经地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我忘了水水是小姐出身,什么样的男人她摆不平? 她放低身段 , 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 甚至眼睛里硬挤出了两滴泪,柔柔地说:“程哥哥 , 我知道知道自己做错了 , 求求你帮帮我吧。” 桃子在一边搭腔,“是啊程乐兄弟,你就帮帮水水吧 , 她是因为太喜欢她的高加索犬,不想离开它 , 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到后来 , 桃子从包里掏出两叠钞票,再说:“来之前水水把钱都准备好了。” 我看了一眼钱 , 又看一眼水水 , 最后念着钱的面子 , 我决定帮她。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水水身上的事 , 所以我决定帮她做一个天狗吞月图。 天狗吞月和我们平日见的月食的传说有些相似,都是神犬吞月 , 图案里只可见非常小部分的月亮,被吞在一只长相非常恐怖的天狗口中,它嘴的周围泛着淡淡的月光。 水水只有在晚上才会做恶梦,所以天狗吞月的意思是狗吞掉月亮,让死去的啰啰的犬灵误以为没有晚上,再加之注入在纹身里的生魂,彻底压制住犬灵,让它不敢再造次。 天狗吞月属生绣,本身没有太大的副作用 , 不过为避免拔狗牙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警告水水 , 以后必须善待动物,否则生死绣会反噬,让她生不如死。 水水说她记住了,她会好生养着啰啰,给它最舒适优渥的生活。 我说不止是啰啰 , 是牙善待所有的生灵,要不然以后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水水不停点头,说她记住了! 天狗吞月的图必须纹在上身,又不能时常暴露,所以胸口是最适合的地方。 我告诉水水以后 , 她很自然地躺到纹身床上 , 快速解开外衣后,手在背后轻轻一拉 , 内衣随之解开,露出胸口两团软绵绵的棉花。 我吓得赶紧别开眼,低声斥责:只叫你脱掉外衣,你干什么连内衣一起给脱了? 水水冲我笑 , 不停道歉说:“不好意思 , 习惯了,程哥哥你别介意。” 说句实话,她的胸真的挺大的,也很诱惑人 , 但我提不起性趣,我对她没好感。 我很快准备好纹身的工具 , 坐到水水身边,下针之前我问她:你之前养的那条高加索犬是怎么死的? 水水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 那天我一早出门办事,晚上回家后就看到啰啰躺在客厅里 , 送去宠物医院后 , 医生说它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 “那它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伤口?”我又问。 水水顿了一下,告诉我说:“这个……我没太注意,应该没有吧!” 既然没有明显的伤口 , 那应该是意外而亡,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死后要一直缠着自己的主人 , 但动物不比人 , 它们没有人的思维,做事也没有规律可循 , 应该是舍不得自己主人 , 死了后选择继续陪在主人身边。 天狗吞月的图案看起来热别凶恶 , 一点也不美观 , 我以为水水会很嫌弃,但她反而说她挺喜欢的 , 问她喜欢的原因,她说可能是自己太爱狗,所以什么样的狗图案,她都觉得很可爱。 天狗吞月的纹身并不难,但确是我花了最长时间的一次纹身,因为在纹了不带三分之一的时候,水水出现了晕针的情况。 最初我没发现,只觉得每下一针,水水的脸就变得红一分 , 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迷离。 终于在下了一针之后,她身体忽然一抖 , 同时嘴里发出‘啊’地一声,特别销魂,特别刺耳,吓得我赶紧停下针来,问水水什么情况? 水水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甚至伸手摸我的腿 , 嘴里小声说:“程哥哥,我想要……” 我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男人都想的事情。 水水这是典型的晕针! 晕针是人在被针刺的时候产生了快感的意思,就像有些人喜欢玩SM的游戏,又像有些人在最高快感时喜欢被人掐脖子、或者被指甲挠一样 , 都是在感受痛楚的时候让自己达到快感的最高度…… 026 我与狗 从水水纹身开始,桃子就离开了 , 整个纹身店里,就我和水水两人 水水长得确实漂亮,是我这种人一辈子都高攀不上的女人,此时她就躺在我身边,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大腿 , 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轻轻蹂躏起来,嘴里发着轻轻的‘嗯嗯’声。 只要我愿意,立刻就能和她绸缪缠绵。 但是我不能 , 生死绣是神圣不可冒犯的,我怎能在这时候和她行苟且的事? 我连忙大声斥责水水 , 也顺带告诫自己:“生死绣是神圣不可冒犯的事情,把你的手收回去 , 要不然别想我再给你做。” 不知道是我的大声音唤醒了水水,还是她被我的话吓到,她果真快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 不过脸上的潮红不见褪去。 她红着脸低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 , 于是告诉闭上眼睛睡一会,醒过来纹身便做好了。 接下来我每一次下针都尽量轻一点,水水闭着眼,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睡 , 时不时地身体抖一下然后赶紧捂着自己的嘴,估计是怕自己像刚才那样 , 情不自禁地叫出来。 这个纹身 , 我只收了水水一万块,毕竟是个简单的纹身 , 注入其中的生魂也是最普通的那种。 等水水离开后 , 我在收拾纹身床时,发现她屁股的位置一片湿漉漉的潮水。 水水这个女人,和她的名字一样 , 水水嫩嫩。 看她年龄不过二十三四岁,正是青春正旺 , 热血沸腾的时候 , 桃子说她老公长期出差,估计夫妻那点床事会很少 , 加之她本身小姐出身 , 那方面的需求比正常女性要多 , 有这种反应是人之常情。 送走水水以后 , 天色已晚,我也就回家休息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 , 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摸我,我迷迷糊糊的地喊了谁啊,翻个身想继续睡觉。 不想那个人根本不给我机会,甚至伸出手从背后保住我,双手在我胸口不停地摩擦。 贴近我身体时,我明显感觉她胸口有两个软绵绵的‘东西’,借着窗外洒进来的灯光,看到我胸口的一双手异常纤细白皙,我吓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 瞌睡也醒了七八分:我的身后,正躺着个女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脑子快速转动 , 这个女人是谁,她想干什么,她是怎么进我家门的,我今晚回家的时候有没有锁门? 一连串的问题绕得到我脑袋晕,到后来我甚至在想,这个女人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我不敢回头看 , 这大半夜的,我怕回头后看到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我怕被吓晕死过去。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啰啰 , 今天晚上你好像很不乖哦。 啰啰? 水水? 越听越觉得声音和水水很像 , 我猛回头,果真看到水水躺在我身后 , 穿一件非常性感的白色睡裙,睡裙半透明,若隐若现露出里头巍峨的山峰和白玉般的酮体。 看我回头看她 , 水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 特别妩媚,如果换做平时,我肯定会陶醉其中,但是现在 , 我的内心只有恐惧,我只想知道,这他吗的发生了什么事? 水水为什么会在我家?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还冲我笑。 她的手不停在我胸口摩擦 , 这样子 , 分明就是想诱惑我跟她做那事儿。 我想拒绝,推开水水 , 但是一伸手 , 忽然发现我的手动不了……不对,确切的说不是我动不了,而是我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 我明明想着推开水水,却意外地上去迎合她 , 我伸出舌头 , 不停在水水脸上、脖子上,甚至胸上来回地舔舐 , 每舔过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口水。 水水不仅不生气 , 还冲我笑。 当我脑袋停在她胸口的时候 , 她抱着我的头 , ‘咯咯’直笑,还说:“啰啰 , 你真色,你是我见过的最色的狗狗……” 什么,啰啰?狗狗?我他吗什么时候变成狗了? 我想反驳水水,一开口却发出‘汪汪’两声狗叫。 这下我彻底不淡定了,我想爬起来,想告诉水水我不是狗,我是人,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且当我看向四周时,发现眼前的屋子很陌生,装修很豪华 , 大房、大床、大吊灯,根本不是我的小窝。 这里,是水水的豪宅? 水水摸了摸我的头 , 很开心地在我鼻子上亲了一下,她说你等我,我去洗个澡回来。之后踩着小碎步,扭着小蛮腰朝卫生间走去。 我满脑子的问号,我知道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 我想赶紧离开,可身体不由自主地一跃从床上跳下,跟着水水一路朝卫生间里跑去。 很快的,我看到水水脱掉了自己的睡衣 , 再是身上内衣物 , 晶莹剔透的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撒在水水的身上,我竟然莫名地觉得下身开始有反应…… 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洗澡的水水身上 , 好不容易用余光瞟到一眼对面的镜子,这一看,吓得我瞪大了眼 , 全身一紧。 镜子里根本没有我的脸 , 而是一张长满长毛的狗脸,嘴角依稀还有口水流出来。 这他吗的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变成狗了? 我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慌,身体不由地猛烈挣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之前完全不能动的身体忽然能动了,一个反手不知道打在了什么上 , 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有光打进来,我仔细一看 , 我仍在自己屋里 , 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我打开灯,身上湿漉漉的 , 全是汗水,手背上有一团红红的伤 , 估计是刚才挣扎的时候撞到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 掉了一层皮。 我坐了一会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洗个澡 , 脱掉衣物后发现内裤上一片牛奶色 , 我一阵恶心 , 赶紧把内裤扔进了垃圾桶。 洗完澡回到床上之后,我怎么也想不通刚才那些画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梦吗? 为什么我在梦里是一条狗?为什么我会看到水水对我又亲又抱 , 还在大摇大摆地站我面前洗澡?为什么感觉那么的真实?完全就像是发生在我身上一样。 不是梦吗? 不是梦又能是什么,难道我还穿越了? 如论如何都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最后我索性安慰自己 , 估计是昨天受了水水的刺激,加上她给我说的她家狗狗的事情,脑子里潜移默化地被影响,才会做了这样的一样梦。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梦里的事情,但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水水婀娜的身姿和洁白的皮肤,害得我完全没有睡意,最后爬起床玩手机游戏到天亮。 我单纯的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可接下来几天 , 夜夜都在做这样的梦。 每次在梦里我都是一条高加索犬,每次水水都抱着‘我’ , 亲切地叫我‘啰啰’,我开始觉得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是单纯的梦,不可能每晚都做相似的。 我想起之前彩蝶在派出所的时候告诉过我,在我帮蓝蜻蜓做完纹身以后,去世的香香给蓝蜻蜓托梦 , 告诉了她彩蝶杀人的全部过程,这也是蓝蜻蜓被彩蝶杀害的直接原因。 香香托梦给蓝蜻蜓的事,是不是说明阴魂可以影响人的大脑,让人做一些特定的梦?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这几天所做的梦,会不会是受了‘啰啰’的影响? 啰啰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 不然不会发生‘犬灵恋主’的事情 , 既然它不普通,那么它给我托梦就是有可能的事情。 只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每次我在梦里看到的都是水水特别温柔地对它 , 这和水水之前说的‘她对自己的狗很好’,这是成立的。 为了印证我的梦,我找到了桃子 , 托她带我去找水水。 只要到水水家里去看一看 , 确定她家陈设是否和我梦中一样,就能确定我的梦是真的梦,还是啰啰在影响我。 我给桃子打过电话之后没多久,她给我回电话 , 说自从我给水水纹身以后,水水的梦靥便消失 , 水水一直想找机会当面答谢我 , 但怕我拒绝,所以一直没敢提。 现在听说我想见她 , 水水一口就答应了 , 还说让我今晚去她家吃饭。 当天傍晚,桃子开着车到纹身店门口接我,我以为她会跟我一同去水水家 , 没想到她只是把我送到了水水家的门口,然后开车离去。 说实话 , 我其实挺害怕和水水单独相处的 , 毕竟最近夜夜都梦到自己舔她,她抱我、亲我 , 我还看她洗澡 , 虽然那个‘它’不是真的我 , 但那种感觉是真实的。 尤其当水水出现在我面前时 , 虽然她穿着完全不透明的白色连衣裙,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 回忆起梦中她没穿衣服的画面。 我暗暗朝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但是没用,水水在我面前就是一个活动的没穿衣服的人体艺术。 水水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见到我以后,很热络地给我端水、递水果,俨然把我当恩人一样。 我借机在她家里转了一圈,豪华几近奢侈的欧式装修风格,无论客厅还是卧室,都跟我梦中的画面 , 一模一样…… 不过当我转过楼梯拐角,停在二楼楼梯口的时候,我震惊了…… 027 恶狗托梦 二楼走廊尽头摆着一个半米左右的白色木桌,木桌上一只高加索犬匍匐着前身 , 龇牙咧嘴,一副随时扑向我的模样,吓得我忍不住后退好几步,要不是水水在后边扶着我,我估计连滚带爬地摔下楼梯 我多少对高加索犬有些了解 , 凶猛异常,论战斗力,看恐怕比藏獒还凶上几分,要是和它搏斗 , 估计我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我心里多少有点害怕 , 问水水为什么家里还有这么一只凶猛的高加索犬,没有提前告诉我? 水水冲我笑,叫我别怕 , 说那不是真的高加索犬,是标本。 她说她实在舍不得之前的狗,所以在它死后 , 让朋友帮她做成了标本 , 放在家里也算是每天陪着她了。 我忽然觉得水水并不像外表看着的柔弱,舍不得狗死了就做成标本,那如果舍不得的人死了,是不是要买一桶福尔马林把人泡在里边永久保存? 我没说话,走到标本前端详了一阵。 高加索犬毛很长 , 我在它身上几乎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 我就觉得整个标本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 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怪。 这时候水水在身后催我,说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 , 让我下去吃饭。 水水家不愧是有钱的人家 , 保姆都是四个,而且个个长得年轻,水灵灵的。 不过吃饭的时候 , 三个女人站我身边笔直地站着,再美味的珍馐 , 我都嚼不出味儿来 , 只能简单吃几口垫吧垫吧,想着吃完饭赶紧开溜 , 反正今天来的目的是看她家装修是否和我梦中一样 , 现在任务完成 , 早走早好。 没想到在我告辞之前 , 水水忽然对我说:“程哥,最近我看到个很特别的纹身 , 我也想纹一个,想问问你会不会?” 说着水水掏出手机,一阵划拉之后将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顿时有点愣住。 照片上有男与女,约莫着七八个人,当中一男一女尤其引起了我的注意。 男的四十岁左右,大肚子小平头,一脸横肉。女的红头发,低腰露肚脐装 , 小腹左侧有一个黑色的匕首图案。 这个女人我认识,因为她腰上的匕首纹身是我给纹的 , 她就是余可儿,也就是跟我好兄弟吴成建抢老婆的女人。 余可儿和男人很亲密,男人紧紧搂着余可儿的腰,余可儿面带笑容,一脸含情脉脉地盯着男人。 水水怎么会有余可儿的照片?照片上搂着余可儿腰的男人又是谁? 水水把照片放大 , 定格在余可儿的腰上,对我说:“我觉得这个纹身上的小蛇图案很精致很特别,跟真的一样。我生肖属蛇,一直想在身上纹一个蛇的图案 , 但怕太丑 , 没敢尝试,第一眼看到这个我就很喜欢……” 水水自顾自地说,我却完全没听进去 , 看她久久不停,我忍不住打断她:“这个纹身是我做的。” 水水一脸吃惊,问我真的吗?那你能不能也帮我纹一个?” 我点头,指着照片里的余可儿和搂她的男人说:“当然可以 , 不过在纹身之前 ,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他和这个女人什么关系?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 水水明显对我的问题很惊讶,不过她还是告诉我,说这个男的是他老公生意上的伙伴,一个房地产公司老总 , 挺有钱的。 这张照片是昨天才拍的,是本地政府举行的一个酒会 , 参加的人非富即贵 , 有漂亮老婆的带自己老婆,老婆是黄脸婆或者没老婆的 , 会有专门的人提供陪酒女郎。 我一脸目瞪口呆 , 这么说来,余可儿是绑上有钱人了? 水水嗤之以鼻,说什么绑上有钱人?她就是临时找来陪酒的小嫩模。对外说是嫩模,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 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小姐而已。 前段时间余可儿还和姚青青那个富二代你侬我侬,怎么转眼变成了陪酒女郎?难道她和姚青青分了? 我又问了些关于余可儿的事情,比如她是哪个公司的 , 家住哪里等等。 水水摇头 , 说她一个陪客小姐,谁知道她住哪。 言语之外 , 充满了对‘小姐’二字的鄙夷 , 她似乎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出生。 我一门心思全在余可儿身上 , 差点忘了水水跟我提的纹身 , 直到离开之前水水问我:“程哥,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 我去纹身店找你,帮我纹一条蛇。不过我希望帮我纹的蛇再大一点,精致一点,就纹在我肩膀上。” 我告诉水水,蛇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是有灵性的,所以不能着急,等我画好底图后发给她瞧瞧,觉得好我们再纹。 水水连连点头 , 心满意足地派司机送我回纹身店。 余可儿是陪酒女郎的事情,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 她明明喜欢男人,还跟吴成建抢姚青青,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惑人的本事? 我忽然有点心疼吴成建,连一个小姐都抢不过,他死的真是憋屈。 当天晚上吗,我以为我不会再梦到水水和啰啰 , 毕竟睡觉前我一直在想余可儿的事情,可我还是做梦了,而且这次的梦,比以往来的更加刺激、猛烈、香艳 , 又或者说低俗、恶心、甚至变态。 梦里头我依然是那只叫啰啰的高加索犬 , 水水也像以往一样抱我的头,全身上下抚摸我 , 但是最后她的手停在了我的大腿中间。 她看着我充满邪性地说:“听说你的小弟弟和人的不一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事后每每想起来,仍觉得恶心 , 反胃 , 因为水水竟然用她的手在我下身来回的拨动,还冲我舔舌头,做出诱惑人的表情。 如果这个时候是真的我,我觉得事情并不恶心 , 但偏偏那个‘我’是一条狗,水水诱惑一条狗 , 并且在接下来的时候 , 和狗一起沐浴,后来还用嘴吞吐狗器官,到最后甚至还和狗结合在了一起…… 我明明知道这是梦 , 但画面感却又非常真实 , 我依然忍不住的恶心想吐。 不过只持续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水水是带着探究的姿态和我‘结合’,渐渐的她的表情开始变化 , 她喊疼,受不了 , 身体轻轻挣扎 , 然后叫‘我’从她的身体里边出去。 ‘我’明明想脱离水水的身体,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我’不仅没收回 , 还越发的使力 , 几分钟后 , 水水已经疼得瘫软在地上 , 她全身全是汗,她开始用手打‘我’的头 , 用脚踢我的腿,叫‘我’滚出去。 可能因为实在太疼,水水的力气并不大,她的脸、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通红,打我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无力,直到最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疼晕死了过去,这时的‘我’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 ‘我’用舌头舔舐水水的脸,看她慢悠悠地睁开眼 , 那一瞬间,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怨毒。 水水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很虚弱,走路一瘸一拐的。 当时‘我’,跟在水水身后 , 不停蹭她的手,但被她甩开,她回头狠狠瞪我一眼,说:“别跟着我,在那坐下!” ‘我’乖乖听话 , 坐在走廊上看着水水走下楼去 , 过了一会,她回来 , 手里拿着‘我’的碗,里面装着我平时爱吃的狗粮。 那时候,天真的我还没意识到水水要做什么 , 很开心的吃东西 , 吃完没多久觉得困乏,钻到床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嘴上套着一个宠物狗专用口罩,‘我’四肢被绳子捆在一起 , 躺在走廊的尽头,水水蹲在我身边 , 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 看我醒过来之后,冷冷地说:“终于醒了……你个狗东西 , 敢弄疼我 , 我也让你尝尝疼的滋味。”说完,对着我的下身一刀砍了下来。 那里原本凸出来的部分,瞬间被砍断 , 鲜血直流,接着水水再次举刀,对准‘我’的脖子砍下来…… 这幅画面 , 吓得我立马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头上全是汗 , 那种被阉割和脖子的痛楚随着我醒过来后慢慢消失,但那种感觉久久忘不了。 是水水杀了啰啰! 水水之前明明告诉啰啰是意外死亡 , 还跟我宣称她是如何如何疼爱她的爱犬 , 没想到 , 她的疼爱是指这种方式。 我在客厅里一直坐到天亮 , 怎么也想不通外表看着如此清纯的水水,会在私底下做如此低俗的事情 , 说句难听的话,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要跟一条狗玩? 难道她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满足不了她? 现在想起来,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看水水家那个高加索犬的标本有点怪了,怪的地方正是它的下体。 一条公狗生殖器是凸出的,但水水家那个狗标本下体是平的,是用黑色的线把下身器官缝合在了一起。 我猜不透水水的心,她不是我纹身生涯中遇到的最变态的,却是最让我觉得恐惧的,现在只要想起她在杀啰啰之前那个冷冰冰的眼神 , 仍让我背脊发凉,比看到一个冷血杀手还让人恐慌…… 再次见到水水 , 我多少有些心理阴影,当时她一脸开心地站在纹身店门口,问我是不是已经画好了给她纹身的蛇图案? 我看着水水,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028 超度 我听说过替自己父母、妻女报仇的,今天 , 我想为啰啰报个仇 明明是水水主动勾引啰啰,为什么最后倒霉的是啰啰,就因为它是一条狗,不会说话,不能讲出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这段时间,我在梦里感受到了啰啰被残忍杀害时的悲痛、绝望 , 也体会了啰啰所有情感,它虽是动物,却一心一意守护水水,把水水当成自己的唯一 , 可水水却将它视作发泄、玩乐、消遣的工具。 甚至在和水水发生苟合的事情时 , 都是水水自己亲手把小东西送进去的。 整个过程,啰啰并没有主动做一件事 , 如果非说有错,是不该让自己性起。 我第一次见到水水,多少受她外表的影响 , 觉得她是一个柔弱善良的姑娘 , 没想到私底下却是阴狠歹毒的,她对啰啰如此,对后来新买的小狗亦如此,一个正常的女人,谁会心狠到拔掉狗牙? 不过仔细想来 , 如果她没有一点点手段,又怎么可能在几个月时间里赶走台商的前妻 , 顺利上位。 我把水水引进纹身店 , 将精心画出来的蛇形图案放在她面前,问她如何? 看着水水那张脸,我脑子里全是她残忍杀害啰啰的画面。 水水拿着纸上下左右看了很多遍 , 然后笑着回答 , “嗯,好看,不愧是程哥你的手艺 , 真漂亮。” 我笑笑,不置可否。 我打小跟着外婆 , 这绘图的技术少说也有十几年 , 别说一条蛇,一只公鸡我也有本事把它画成凤凰。 我让水水躺在纹身床 , 在她肩膀上绘出蛇的底图 , 在上色之前 , 我往颜料里加了一点尸油 , 同时打算改变纹身手法,也就是把原本普通的纹身 , 变成生锈。 如果只是普通蛇形纹身,不会对水水有什么影响,但一旦变成生锈之后,会强化蛇纹身在水水身体里的作用,且与之前纹的天狗吞月发生抵触,导致水水产生幻觉,无形中像是看到有一条蛇和一条天狗在打架。 这个画面是虚拟的,只有水水自己能看到,别人都看不见。所以她就算告诉别人 , 也不会有人相信。 当然,长此以往下去 , 水水的心智难免会受到影响,但这种时候,我已经顾不了太多,我只想替死去的啰啰出一口气。 我端着调配好的颜料走到水水身边,刚准备上色 , 秋子走了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颜料盒打翻。 我微怒,瞪着眼睛问秋子干什么? 秋子以同样的眼神看我,反问我:“你干什么?” 我告诉秋子,我的事情不要她管,她有些生气 , 说只要是害人的事情 , 就不允许我做。 我和秋子一言一语,惹得水水一脸疑惑,看着我们问:你们在吵什么? 秋子不管水水 , 拉着我走到纹身店外,斥责我,“你是不是忘了你外婆的遗训?生死绣只可救人 , 不可有害人 , 否则必将横死,死无全尸。” 我甩开秋子,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啰啰是怎么死的,你要是知道 , 你肯定比我更讨厌水水。” 秋子冷哼,她说:“不管啰啰是怎么死的 , 它终究只是一条狗 , 你见过这个社会有因为杀狗而偿命的人吗?没有吧?狗是动物,不是人 , 它们的存活只为有人的存在 , 所以它们才叫宠物。再说,就算是水水害死了啰啰,但你觉得它真的恨水水吗?” “不恨他,为什么给我托梦?” “动物不比人,托梦让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 让人替他报仇,动物不一样 , 它们思想没那么复杂 , 它或许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善良,想让你知道它死的真相 , 仅此而已。” 我并不同意秋子的话 , 但是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对水水的复仇 , 因为秋子最后告诉我 , 她可以请她婆婆帮忙,给啰啰的魂魄找一个好归属 , 让它下辈子不在有如此悲惨的结果。 我重新回到纹身店,水水的声音从纹身床上传来:“程哥,你们刚刚在争吵什么?” 我摇头,不想跟她解释太多。 我说:“你躺好,我帮你上色。” 水水听话地乖乖躺好,我现在一看到她的脸,脑海中忍不住会想她用刀砍啰啰时凶狠的模样,我只想赶快给她做完纹身,再不想看到她。 水水不知道我的想法,她冲我笑 , 很甜地叫我‘程哥’,然后问我:“听说生死绣可以驱邪、改命,那有没有办法保持青春永驻?”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 来我这里纹生死绣的,大多是为驱邪,别说我,就连我外婆,我么没见过她帮人纹过这样的纹身。 我问水水 , 为什么要纹这样的问题,现在整容业那么发达,别说青春永驻,换性别都可以。 水水直摇头 , 说整容不好 , 痛且不说,一旦整不好就变成永久毁容了 , 现在整容失败的比比皆是。 我笑笑,不置可否。 水水不甘心,又说:“程哥 , 你再帮我纹一个可以永葆青春的纹身呗 , 多少钱都没关系。” 心黑了,脸再漂亮,都是徒劳。 我告诉水水,她身上已经有一个天狗吞月的生锈 , 再纹生死绣,两个纹身会发生抵触 , 产生不好的后果。 水水完全不在意 , 说没关系,只要能一直这么年轻漂亮 , 什么后果都没关系。 我发现水水除了心狠毒辣 , 她还贪婪,贪婪的人,一般没有好结果。 我明确告诉她 , 我不会这样的纹身,而且就算会 , 我也不会给她纹。 水水估计没料到我会用这种生硬的语气跟她说话 , 她愣了几秒,忽然眨巴眨巴眼 , 顿时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缩 , 她楚楚可怜的语气说:“程哥 , 我有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 , 我不是故意的。” 马达,我瞬间鸡皮疙瘩起一身。 要不是我见识过水水凶狠残忍的一面 , 我真会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姑娘,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实在太会演戏,太懂男人心,懂得如何博取男人的同情。 她的这种行为,也许就是现在流行的‘绿茶’吧。 我对她完全失去了耐性,以最快的速度给她做完纹身,不过走之前,我对她说了一句算是威胁 , 又算是告诫的话。 我说:“水水,你身上有两处纹身 , 今天的蛇形图案是普通纹身,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但是之前给你纹的天狗吞月是生锈,生锈是很邪性的东西,如果从今往后你多行善事 , 尤其对你自己养的宠物多多上心,不虐待,不伤害,你将一辈子相安无事 , 但是如果你心存邪念 , 恐怕你后半辈子不会好过。” 我之所以没直接说出她残杀啰啰的事,是想给她保留一分面子。 水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 , 一脸无辜,她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想你之前养的宠物狗是怎么死的,你就应该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 水水一听 , 顿时脸涨得通红。 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我话的意思 , 反正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不过几个月后,她再次找到我,那个时候的她 , 已经不是现在的模样,一边脸上全是疮 , 溃烂到简直认不出她的模样 , 不过那是后话了。 水水走后,我找到了周婆婆 , 请她帮忙替死去的啰啰做一场法事 , 算是超度它的灵魂。 周婆婆问我,为什么要替一条狗超度,我说因为在梦里 , 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 它的痛楚 , 我完全感受过,我甚至还体会到了它死前的绝望和无助。我希望来生 , 它别再是一条狗 , 即便还是投胎成宠物 , 千万别遇上像水水这样的女人。 周婆婆没再多问 , 她去水水家收走了啰啰的犬灵,然后简单设了个向台 , 点上香蜡纸钱,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没多久,我看到周婆婆身前已经燃成了灰烬的黄纸忽然从地上卷起,成小旋涡状向四周扩散。 我往身后看一眼,并没有感受到有风吹过,或许这是啰啰在以我看得见的方式在跟我告别吧。 事后我给了周婆婆五千块,她只收了两千,退回三千给我,她说我姐姐要治病 , 这些钱让我自己存起来。 从周婆婆家回来,远远看到纹身店门口有个身影在徘徊 , 是个年轻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至少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我走近女人身旁,告诉她我是纹身店的老板,问她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神色慌张地把我引进门 , 开口便说:“程师傅,听说你能驱邪,你帮帮我。” 女人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得抓着我的手臂 , 我明显感觉她手心里有汗 , 湿漉漉的。 借着夕阳的余晖,我看女人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 好像最近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 我招呼着女人坐下,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让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递水给她的时候 , 我明显看到她是肩膀在微微颤抖。 她把杯子接在手里 , 喝了一口后,缓缓说:“我见到鬼了……” 来纹身店里的客人有说做恶梦的,有说得怪病的,一来就自己说‘见鬼’的,我还很少听到。 我问她 , 见到的是什么鬼,长什么样? 女人说:“小孩,我见的鬼是一个小孩 , 他全身白的可怕 , 脸上有眼睛没有黑色眼珠,两只眼睛看起来像颗纯白奶球 , 他总是蹲在墙角指着我笑 , 还对我的肚子说他要变成我的孩子……” 029 盗胎鬼 我安慰女人,让她别着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 又是什么情况下遇到小鬼的说详细一点 , 越详细越好,我才能根据情况纹纹身。 女人摇了摇头,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小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有一天晚上回家,突然就在门口的墙角看见一个小孩,当时给她吓得还跌了一跤,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那个小孩指着她的肚子 , 说要变成她肚子里的孩子。 “除了说他要变成你的孩子 , 小鬼还对你说过其他什么话吗?”我问。 女人再次摇头,说没有,每次小鬼出现的时间都不是很长 , 最多一分钟,先是对她笑 , 然后指着她的肚子说要变成她的孩子 , 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她这是遇到了盗胎的鬼? 这样事情我听说过 , 据说有些游离在人间的阴魂 , 因为长时间无法投胎转世,他们会自己选择孕期中的妈妈 , 投胎做她的孩子。这种游魂 , 以六岁以下夭折的小孩和未出世的胎儿颇多。 但是这种盗胎鬼在选择母体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很随便,他们会选择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或者有近亲关系的人做‘代孕妈妈’,这样是为了离自己原来父母近一点。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原本就是这个女人的。 如果她曾经生过小孩并早夭或者打过胎,胎儿因为无法降临这个世间而心生怨念,会化成游魂长期萦绕在母亲身边,等待自己母亲再次怀孕时,盗走原来的婴儿。 于是我问她:“素我直言 , 你以前有没有生过孩子,孩子早夭,或者……打过胎?” “没有!”女人的回答斩钉截铁,她说她以前不仅没生过孩子、没打过胎,甚至连男朋友都没谈过 , 她老公是他第一个男朋友 , 两人才在一起一年左右的时间。 如果盗胎鬼不是她自己的 , 那就只能是她身边人的 , 我又问她身边亲戚朋友有没有打过胎,或者有六岁以下夭折的儿童夭折。 女人说夭折的儿童没有 , 有没有打过胎的就不知道,毕竟打胎是别人的私事,怎么可能随便告诉自己。 看来是找不出盗胎鬼的出处。 既然这样,那我得好好想想能用什么样的办法。 生死绣不比其他的东西,有生魂和尸油的注入,本身令它有很深的怨念和邪性。 女人现在有孕,一旦处理不好,生死绣将会影响到胎儿,造成胎死腹中 , 或者胎儿异变,生出怪异小孩。 没想到我办法还没想出来,女人接了个电话 , 挂掉之后告诉我今天有点事 , 不能纹身,改天再来找我,说完便要急匆匆的离开,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问我的手机号。 然后她告诉我她叫王晴,她叫我先帮她想好纹什么样的纹身,想好之后给她打电话 , 之后一溜烟的消失在了拐角。 我纳闷 , 这人性子怎么这么急。 目送她离开之后,一直坐在门口的秋子走了进来,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我瞪着秋子,没想到她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秋子低着脑袋想了一会 , 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让我把手机给她。 我不知所以,看她打开我手机的相册 , 停在一张照片上 , 冲我说:“你看你看,她和照片上这个女人像不像?” 我看了一眼 , 顿时和秋子一样的惊讶。 秋子让我看的这张照片是水水给我的。上次我去她家时 , 她为了指一个蛇形的纹身给我看,把这张照片递给我 , 我在上边看到了余可儿抱着一个男人 , 当时觉得奇怪,就让水水把照片发给了我保存着。 刚才那个叫王晴的女人,和这张照片上一个坐着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照片上的女人是坐着的,她穿的衣裳也比较宽松,不仔细看,看不出她已怀孕,所以第一时间我没有认出她来。 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手很亲密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我记得水水说过,那天参加酒会的女人 , 但凡年轻漂亮的,不是陪酒女郎,就是小三转正的。这个女人怀着身孕,不可能是陪酒女郎 , 所以有可能是转成正室的小三。 我对她 , 忽然没了刚开始的那种同情心 , 对她的事情也变得不上心 , 可是没料到三天以后,我忽然接到她的电话 , 她说那个盗胎鬼又来找她了,她很害怕,让我带上纹身的工具,去她家里纹。 说句实话,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想怎么帮她纹身,她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是有些惊讶的。 我问她:“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来纹身店,要让我去你家帮你纹身?” 王晴声音很惊恐,说:“不是我不想离开 , 是那个小鬼不让我走,他说了,只要我敢离开家半步 , 他就杀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恐怖甚至嚣张的鬼 , 但是没想好纹身怎么做,我去了也白搭,徒增一条性命罢了。 我告诉王晴,说我现在有点事情,可能走不开。 王晴一听慌了,她说我再不去她的孩子就要死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慌张,我是真怕她会出什么事 , 于是安慰她说 , 让她等我,我做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找她。 挂掉电话之后,我叫来秋子 , 让她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秋子瞪着我,说她又不是纹身师,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你不是纹身师 , 但你是小神婆啊,周婆婆收魂的本事你应该多少会一些吧?” 秋子看着我没说话。 我继续说:“如果实在不行 , 你干脆想点办法 , 把那个小鬼给收了,你看行不行?” 秋子没好气地回我 , “我只会收一些不会反抗的最普通的生魂,那些带着怨气的可以称之为‘鬼魂’的东西 , 我是没办法。” 正说着 , 我的电话又响了,是王晴打来的,她更加急促,让我快去,不然她孩子要真的没了。 我来不及和秋子辩论,带着工具箱,硬拉着秋子坐上出租车,按王晴给我们的地址飞奔而去。 一路上秋子告诉我,就算她去了 , 她也不会进屋,更不会帮忙,她说一看这个盗胎鬼就是个很厉害的小东西,她还想多活几年。 为了让她帮忙 ,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 , 好话说尽 , 最后告诉她 , 如果这次王晴的事情顺利解决,所得的钱我愿意与她五五分。 秋子不乐意 , 逼着我三七分,她七我三,这才勉强同意进去看看,不过她不能保证绝对能降服盗胎鬼。 我点头,有秋子在,我心里颇有几分底气。 王晴家在一处豪华的别墅公寓,现在有钱人都住别墅,一个厨房比我们一整套房还大。 别墅的门半掩着没关,我试探性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 冲里边喊:“王晴,我是程乐,你在家吗?” 一会后,里边传来王晴的声音:“进来吧,程师傅!” 王晴坐在沙发上 , 看到我和秋子出现 , 明显有一种舒了一口长气的动作,她对我说:“程师傅,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哭泣和颤抖,估计是被盗胎鬼吓到了。 我朝王晴走过去,边走边安慰她别担心,我会帮她的。 她点头 , 忽然一声惊叫:“程师傅 , 你小心,它就在你后面。” 我吓得一个哆嗦,猛地一个回头 , 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秋子跟我一样,也被吓到 , 她忍不住抱怨王晴 , 大吼大叫什么 , 没事都给你吓出点事儿。 王晴不理她 , 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迫不及待的问我有没有想好帮她纹什么纹身 , 我告诉王晴 , 因为她有身孕,无论生锈还是死绣,都将影响她肚中孩子的健康,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生死绣,而是把那个盗胎鬼赶走。 王晴已经被吓得有点事神志不清,她直点头,说怎样都好,只要不让她再看到那只小鬼。 我让王晴躺下,让她闭上眼 , 深呼吸,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别想。 这样做事为了降低她心里的恐惧,孕妇一旦被惊吓过度 , 很容易造成流产。 我放下工具箱 , 刚准备穿上长袍 , 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的秋子走回到我身边 , 忽然小声在我耳边说:“这个女人在骗人,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鬼。” 我以同样低沉的声音回她:“你又不能看到鬼。” 秋子白我一眼 , 又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不见鬼?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个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鬼。” 我看了一眼王晴,又看着一脸肯定的秋子,心里很矛盾。 王晴说有鬼,秋子说没鬼,我该信谁? 秋子继续说:“这个屋里没鬼,但我觉得这个女人的肚子有问题。” 我吃惊地望着秋子,“什么问题?” “她的胎儿,我觉得不正常 , 你最好先检查一下再下针,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你吃不完兜着走。” 王晴的肚子挺得高高的 , 外表看起来没有诡异的地方。 估计看我久久没动 , 王晴睁开眼,问我:“程师傅你在想什么,还不赶快动手,我已经感觉我肚子有些隐隐犯疼,肯定是那只盗胎鬼搞的鬼,他要害死我孩子。” 我看一眼王晴,又看一眼秋子 , 思量了一会 , 从带来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根红绳和一张半透明的纸,红绳套在王晴两只手的手腕上 , 透明纸放在王晴隆起的肚子上。 这个方法叫‘问孕’,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辨别胎儿是否健康的方法。 不管秋子的说是不是真的 , 我都选择相信她的话 , 我知道她不会骗我。 我让王晴别动 , 取她手指上三滴血 , 混合着一种名叫朱砂血的特殊材质,在她手背上纹出‘观音送子’的图案。 如果王晴的胎儿健康 , 观音送子图的颜色是鲜红色的 , 如果胎儿不健康,那么图案会由红色逐渐变淡。 颜色越浅,胎儿的健康状态越不好。 刚开始的时候,纹在纸上的观音送子图颜色是鲜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逐渐变浅,我开始有些相信秋子的话。 可接下来,图案的变化让我彻底惊呆了。 约莫十来分钟以后,原本红色的图案变成了白色 , 完全消失在白纸中。 图案变成白色,意味着,王晴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气息,换句话说 , 她的胎儿已经死了。 但是图案的颜色还并没有因此停止变化 , 接下来图案再次显现出来 , 可已经不是之前的红色 , 而变成了黑色…… 我和秋子同时惊呆了,王晴的孩子不是死了,完全就是个鬼胎…… 030 吃发阴灵 王晴怀了个鬼胎,这也许就是秋子说的‘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鬼’的原因,因为那个小鬼完全是在王晴的肚子里。 王晴看不懂‘观音送子’图的含义,估计还以为我刚才画的图案是在测试帮她纹什么样的纹身,她望着我问:“怎么样,程师傅,现在可以帮我纹身了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怀了几个月的孩子,突然告诉她是鬼胎,我不知道王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了想,我决定说出实话,“接下来我说的话,有可能你会接受不了,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孩子,已经死 王晴一听,顿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死了,昨天我还去医院照了B超,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特别健康,而且他每天都在我肚子里动来动去,怎么可能死了? 我告诉王晴,“有心跳声,是因为你的孩子,是个鬼胎,鬼胎的形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一开始就是怀的鬼胎,第二种可能是怀孕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胎儿死亡,变成了鬼胎。”王晴再次惊愕,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冲我低吼,“程师傅, 你可别乱说 “有心跳声和胎动,都是因为鬼胎在作祟。因为鬼胎和胎儿一样,他同样在生长,会动,只是足月之后,他不会像普通婴儿一样乖乖听话,由你将他生下来,而是撕开你的肚子,自己爬出来,到那时候,你的使用价值也就到期了,最后只剩一个‘死’字。 为了让王晴相信我的话,我尽量描述仔细,告诉她如果这个胎儿不早点打掉,会危及她的性命。我想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正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可王晴依然不愿相信,她顿了一会,忽然说:“程师傅, 是不是你解决不了那个什么该死的盗胎鬼,就骗我说我怀的是鬼胎,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我安慰王晴,这里没有盗胎鬼,是我之前根据她的说法误会了,她看到的那个小鬼,是她肚子里的鬼胎给她的幻觉。王晴还是不愿相信,她说没有什么鬼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自己的。我给她解释,孩子是她的孩子,但是确实已经死了。 王晴听不下去,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下逐客令,说她不行再听我说话,让我和秋子赶紧离开。 我还想给她解释,她已经不耐烦,直接开始哄我们走,把我和秋子赶出了她家大门,关上门之前,她还低声挖苦了一句,说我根本就不会驱邪,早知道就不该找我,简直在浪费她的时间。我敲了敲王晴家的大门,告诉她:“鬼胎和正常胎儿不一样 ,他们的孕期要短一些,一般不出八个月就会出生,到时候你就危险了。”王晴不为所动,隔着门冲我咆哮:“你们两个骗子赶紧走, 再不走我就叫门卫了。”我再次敲门,依稀听到里边传来王晴打电话,叫门卫的声音,秋子赶忙拉着我离开。 原本我真的不想管王晴的事情,但知道她怀的是鬼胎以后,我多少有点怜借她,事后我给她发过信息,告诉她鬼胎一旦出生,不仅她没命,但凡和鬼胎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人,包括他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婆,叔、等等,都将活不了。 因为鬼胎是吸血的,而且是根据自己的血缘寻人。一旦降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最开始几条信息王晴会回我,还算客气的叫我别管她的事,连续几条之后她真的生气了,她骂我神经病,叫我别再管她的事情,还说她已经找了个懂阴阳的人帮她看过了,她的孩子没问题,说我纯粹是在骗她,想讹她的钱。 后来估计直接拉黑了我的手机号,给她打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我不是圣人,面对这样的人只能选择摇摇头,自己已经尽力,对方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什么怪事也都可能发生,我能做的只是帮助那些愿意相信我的人。 这样过了几天,有一个中年男人找到了我,他看起来很朴实,穿一件黑色的夹克,头上戴着定鸭舌帽。 八月最热的天气,很少看到有男的戴帽子,走进纹身店后,我看他头上有不少的汗,但他依然没有摘下他帽子的意思,我不免猜测他头上是有什么恶疾,毕竟像他这种年龄的人,很少用帽子做装饰,更不可能因为发型丑陋而带帽。 很快的,我的猜测得到了应证。他取下帽子后,头上一片光秃秃。 男人告诉我他姓程,程兴。我笑了,遇到了‘家门’,于是我叫他程哥。 程哥是个生意人,大约三个月以前,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后脑勺秃了一块,当时他没在意,以为是不小心在哪里蹭到了,但没过两天,头顶又秃了一块,再几天又秃-块如此循坏,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头发变得跟狗啃过似的。 原本留的小平头,程哥一横心,直接剔成了光头。 本以为光头以后不会再有掉发的烦恼,但是他错了,很快的,那些被剃的头发长了起来,但自己秃的那些部分,依然光秃秃,用手一摸,丝毫感觉不到有头发,就跟摸自己手心一样光滑。程哥的这种情况,在生物学上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斑秃。在民间,它也有一个很通俗且诡异的名字,叫‘鬼剃头’ 鬼剃头可大可小,因为它有可能是得病了,但也有可能,是真的遇见了‘吃头发’的阴灵。 程哥说,最近两个月,他走了不少医院,看了不少医生,花了不少的钱,但是无论吃的药还是涂抹的药,用了许多,却一点用处都没有。程哥的样子看起来很焦急,恐怕这两个月的寻医路,走的不是很轻松。 我摸了摸程哥的脑袋,确实和他说的一样,有些地方很光滑,完全感觉不到有头发的生长。我问程哥,三个月以前就是第一次发现秃发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程哥想了一会,忽然变得很激动,他说:“做梦算不算?”“说来听听!, 程哥说,每次早上发现有脱发的头一天晚上,他都会做怪梦,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头上痒痒的,他很自然地用手挠了挠,这一挠,给他把瞌睡都吓醒了。因为他在自己头上,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猛地一回头,竟然看到一个小孩躺在他的身后,正在用手抓着他的头发放到自己嘴里,还发出‘吧唧吧唧’,吃的很香的声音。程哥还说,明明当时房间里没有声音,但他就是很奇迹地看清楚了小孩子的模样,脸上和手上都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眼睛里没有黑色的眼球,一片奶白色。程哥吓得从床上翻了下去,打开灯之后,发现床上并没有他看到的小孩,只有一个睡的很沉的老婆。 程哥把他老婆叫醒,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没有眼球的小孩,他老婆说没有,还反问程哥是不是做噩梦了。 程哥向来都是和他老婆睡同一个被窝,如果真是有小孩咬他的头发,他老婆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所以他觉得那个小孩应该是他在梦中看见的。每一次发生脱发前,都梦到那个.孩我怎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问程哥,除了梦到小孩,还有没有遇到别的诡异的事情? 程哥想了想,很肯定地说没有。说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很激动地说: “程兄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最近被脱发的事情搞得我都快精神分裂了。”生死绣里有一种纹身是可以帮助人修复毛囊,促进毛发再生,但是相应的让头发长起来以后,身体其他部位的毛囊也会受刺激,导致体毛的再次生长。通俗了讲,就是头发是长起来了,身上的汗毛、胡子,甚至腋毛、胸毛等等,都会跟着长,只不过生长的速度和比例没有头发快。 我把这种纹身告诉了程哥,同时又告诫他最好别纹,男人光头没关系,有些电视明星,还特意给自己弄个光头,挺好看的,但如果全身都长了毛,就不好弄了。程哥直摇头,说他的光头和别人特意剃的光头不一样,别人剃了能长起来,但他自己的剃了之后有发的地方还好,秃掉的地方会反光,跟镜子似的。这几个月来他深受斑秃的伤害,再热的天都不敢摘下帽子,现在别说朋友在背后笑话他,连他老婆都开始嫌弃他。到最后程哥还调侃的语气说了一句:“男人嘛,长点胸毛、汗毛长一点都没关系,说不定看起来会更有男人味。 我不能体会程哥这段时间以来没头发的悲哀,所以我再次劝他,如果一不小心,体毛生长过于茂盛,会有可能变成毛人,像猴子一样。程哥笑笑,说:“这有什么关系,现在脱毛膏到处都有卖,便宜,使用起来也方便。再说了,脱毛总比没头发好吧?” 我不苟同程哥的说法,但迫于他的不停哀求,最终我同意了帮他纹身,只是我没想过,生发的纹身,近乎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031 千丝女 可促进生发的纹身叫‘千丝女’,底图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的背影,手握木梳,轻轻梳理着自己坠地的长发。关于千丝女有一个很凄惨的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名大家闺秀,名唤邱氏,有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嫁与夫家之后的第二日,丈夫死在了婚床上,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缠着些许长发。夫家人认定是邱氏在夜梦中,长发勒死了男子,于是将她捆了起来,剪断了她的长发,绑在木棍上,活活给烧死了。邱氏死后怨气久久不散,变成了一只厉鬼回来复仇。 她用自己头发勒死了夫家所有人,并且剃掉了他们的头发,之后隐居山林一座木屋中,夜夜背对木门梳理自己的长发,如果遇到有人借宿,她会问一句:你喜欢我的长发啊?如果过路人说喜欢,她会好好招待他,但如果敢说不喜欢,她会立马杀死此人,并剃掉他的头发,接到自己发尾。当然,这个传说的真假已无从考证,反正外婆留下来的手艺里,这千丝女确实可以帮人促使毛发的再生。 我把底图绘好以后交给程哥看,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后,很高兴地点头,说:“好好好,这图好看,我喜欢,就给我纹这个。”说完,程哥皱了皱眉,略带怀疑的语气说: “这真的会有生发的效果吗?” 生死绣的威力能达到什么程度,我琢磨不透,但它的基本效果,我还是有把握的。我把生死绣的利与弊再次讲了一遍,程哥点了点头,让我快些纹。 千丝女的图不大,约莫成年人两个手指头的宽度,最佳位置是在耳朵后方。纹好了以后只需往里边加入一个长发美女的生魂,这个纹身便可大功告成。 不过当我打电话向周婆婆购买美女魂魄的时候,她告诉我暂时缺货,毕竟美女已经很难求,还要长发美女的魂魄,那是难上加难。最后我告诉程哥,“纹身暂时只能做一半,还有一样材料暂时缺贷,等到了之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他。 程哥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说:“程兄弟,那我的事你上点心,早点弄到原材料,给我把纹身弄好,不然一日不长头发,我一日寝食难安啊。我不停点头,答应程哥我会的。 程哥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万块钱,说是给我的幸苦费,我说太多了,现在只做了底图,一千就已经算是足够多了。程哥摇头,说给出来的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如果实在嫌多,就算给这次纹身的定金。 我不好再回绝,把程哥送到门口,看他上了门外一辆宾利的后座,一会后吩咐司机开车离开。我不由地感叹,程哥看着挺朴实一人,没想到这么有钱。仔细想想,恐怕这就是他急于想治好斑秃的原因吧。 真正有钱的人,是不允许自己身体出现任何一点点小问题的。 送走程哥之后,秋子忍不住在我身边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手真阔气,说完就要拿我手里的钱,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白了她一眼说:“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 ”秋子‘切’了一声,转身走到纹身椅旁开始整理工具,过一会之后她忽然问我: “有没有觉得这个程哥有点怪?”我摇头,反问她哪里怪? 秋子仰头想了一会,说:“你有没有注意他的身体, 好像站得不是特别直。” 这个问题,程哥一进门的时候我就有注意到,但是我想一个人的身体直不直,跟他平时的生活习惯有关,有些人天生就站不直。 还有个原因,他自己说了,这两个月深受斑秃的侵害,可能让他失去了自信。这人一旦不自信,就容易挺不起胸膛,上半身自然会呈弯曲的姿态。秋子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错,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当天我晚上,我给秋子下了个早班,请她去吃一顿好的,毕竟她跟了我这么久,我一直没好好招待过她。 我们去到一家还算不错的自助餐店,刚把东西端上桌,还没来得急吃,我的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我看一眼,竟然是王晴打的。距离上次去她家已经有五六天的时间,我给她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还以为她再也不会联系我。我迟疑了一下接起来,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她的声音:“程乐师傅, 你快来救救 我和秋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晴家,远远看到她家门上贴着-整排的黄纸,走近看到每张黄纸上都画着特定的图案。 这些图案我多少了解一些,应该是出自一些懂阴阳之术的术士之手。显然上次我离开王晴家以后,她找了某位阴阳术士帮她。只是我好奇,既然有阴阳术士帮她,为什么还要找我?我没有心思深究这些,和秋子推门走了进去。 不仅门口贴着黄纸,客厅里也贴满了黄纸,沙发上、墙上,甚至吊灯和天花板上都是,看着莫名觉得渗得慌。王晴满脸苍白地坐在客厅角落的地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一双大腿下淌着鲜红的血液。我赶忙上去扶她,被她使劲抓着手臂,她哭着求我,让我救救她。 我没有问王晴发生了什么事,她怀孕六个月左右,不到生产的时候,所以我猜测她是滑倒或者什么意外,导致动了胎气。我赶紧扶她起来,同时告诉秋子打120,但被王晴阻止,她说她不要去医院,去了医院,她的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我告诉王晴,“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能要,现在打掉还来得及。 王晴摇头,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王道长告诉过我, 这个孩子是可以保住的,他给了我很多黄符,还有药,说只要连续吃药和贴黄纸七七四十九天,这个孩子就能恢复正常,变成我的孩子。 “谁是王道长?”秋子在我旁边,抢先间。“他是峨眉山上修道的道士。” 秋子说:“如果 真的是修道的道士,绝对不可能告诉你孩子能保住,那是骗子,骗你钱的。 “胡说!”王晴喝住秋子,“不许你这么说王道长,他没有骗我钱,他是真心真意的帮我。” “帮你?”秋子一声冷笑,毫不客气地说: “好,既然你说他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打电话让他来帮你,要找我们来?’“他是修道之人,不用手机。 王晴一句话气得秋子差点吐血,她翻了个白眼,甩开王晴的手对我说:“这么愚蠢的女人,就算帮了她也没用,干脆让她死了算了。”我做不到秋子的绝情,毕竟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告诉王晴,她的孩子是鬼胎,永远不可能变成正常的胎儿,如果今天把他保下来,在不久的将来,她将殒命于他。 不 王晴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她求我帮帮她,帮她抱住这个孩子,但是我并没有答应,我强行打了急救电话,不多会120的车开进来,几个医生护士将她拉上车,开去了附近的医院。在上车之前,王晴还在挣扎,大喊着她不要去医院,但没有用,那些医生护士没听她的。 我和秋子随后打了辆车跟着去医院,但因为不是家属,我们不能去急救室看王晴,不过后来听说王晴到医院以后已经疼的死去活来,没有太多的意识,医生看她的孩子保不住,便替她做了引产手术。还听说引产出来的‘孩子’并没有即刻死去,他长着尖尖的牙齿,对准身边护士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那个护士当场给吓晕了过去。 至于后来那个‘孩子’是怎么处理的,我并不清楚,毕竟医院引产出这样一个怪胎,对医院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医院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发酵,广为流传出去。 后来我去医院看了王晴一次,那个时候她还没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醒过来,她看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谢谢’,而是冷泠地、带着些许怨恨地语气对我说:“亏我叫你一 声程乐师傅,你为什么不 救救我的孩子?” 听到她说这句话,我当场放下手里的水果,一句话没说走出了病房。 秋子说的没错,王晴是个愚蠢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她的愚钝让她根本分不清楚谁在帮她,谁在害她。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王晴,毕竟她的‘鬼胎’已经没了,她恨我,不可能再找我,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现在了纹身店门口。这一次,她的态度和以往都不同,她先跟我道歉,说之前的她太笨了,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我觉得好奇,是什么让她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她说她请朋友查到了之前那个帮她保孩子的阴阳术士,他根本不是峨眉山上的修道人,只是对道术略知一二的江湖骗子,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本事到处招摇撞骗。秋子坐在门口,听到这里发出一声冷笑,我知道她是在嘲笑王晴,我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挖苦的说话。秋子一扭头,直接朝店外走去,似乎对王晴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王晴继续说,她找人打了江湖骗子一顿,从他嘴里知道她之前怀的确实是鬼胎,她误会了我,所以今天特意来向我道歉,为表示歉意 ,她还递给我一万块钱,说是这几天的辛苦费。我笑了笑,把钱退回给她,告诉她我没帮什么忙,她的孩子是医院给引产的,要谢也应该去谢医院。 王晴不仅没收回钱,还从兜里又拿出两万块,对我说:“我今天来,一是为了向你道歉,二是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看一眼摞在一起的三万块,问她:“什么忙?”“我知道是谁把我的孩子变成了鬼胎。“谁?”“程兴!” 程兴,那个找我帮忙纹‘千丝女’的程哥?他和王晴之间有什么恩怨? 032 诡异死亡 王晴认识程兴,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我问王晴,你和程兴什么关系? 王晴似乎不想提及,她说:“我知道前几天程兴来找过你帮他纹身 ,我希望你别帮他。只要你答应我不帮他,我可以给你一一笔钱,你开个价。”王晴的眼睛里写满了恨,我大概猜测她和程兴的关系一定很不好。 我并没有理会王晴的要求,而是问王晴:“你是 不是和程兴有什么恩怨?” 王晴一昂头,说她和程兴之间没什么恩怨,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不想我帮他纹身。这还说没什么恩怨,她满脸都写着恨。 不过我对他们俩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只告诉王晴:“我已经答应程兴帮他纹身,而且已经纹了一半,我的职业操守不允许我半途而废。况且我已经收了他的定金,如果不做,我以后的名声话没说完,传来王晴的一声冷笑,她看一眼摆在桌上的钱,说:“不就是钱吗?只要你肯帮我,不仅这三万归你,事后他给你多少钱,我再双倍给你,怎么样?王晴的这番话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嘲讽的笑,因为我突然觉得有种被王晴侮辱的感觉。 说到底,她今天不是来找我帮忙的,她心里压根就看不起我,无非是看我帮程兴纹身,心里不爽,想来阻止。 面对这样的人,我知道多说无益,我转身朝里屋走去,边走边说:“对不起, 王女士,我还有事情要忙,你请回吧。”走了两步我又停下来补充,“对了,别忘了把你的钱带走。”可能王晴根本没意识到我已经生气了,又或者她觉得钱是万能的。 她又从兜里拿出好几沓百元大钞,说:“如果双倍不够,我给五倍,他给你一万,我给你五万,他给你五万,我给你二十五万。”有钱了不起? 没错,有钱确实了不起,但我不想要她的钱。 我完全不搭理她,直接走进了里屋,并且关上了门。 王晴在外头冲我喊:“程师傅, 你要怎样才肯帮我这个忙?你开个条件? 我说:“你走吧, 如果失信于人,叫我这纹身店以后怎么开下去?你给再多钱我也不会答应你。”王晴不死心,开始敲我的门,她说只要我肯帮她,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我索性放上歌曲,带上耳机,不再和她聊下去,我怕她还会说出什么侮辱人的话,与其到时候受辱心里不舒坦,不如什么都听不见。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以后,我摘下耳机,听到外头没有声音以后方才走出去,看到秋子坐在纹身店门口,看着我低低说了一句:“这个女人真是神经病。“此话怎讲?” “刚刚你不理她,她就开始烦我,让我劝你,别帮程兴纹什么生死绣,让他永远秃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才好。”我哼了一声,听秋子继续说,“也不知道她和程兴有什么恩怨,非得看别人变丑才好,这种人心理真是变态。”我笑笑,并没有说话。 我记得水水给我的那张照片上,王晴确实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还挺亲密的样子,但是那个男人的模样和程兴不一样,他比程兴看着要老一些,也要丑一点,不过胜在头发茂盛,看着挺精神一人。所以我排除了王晴是程兴老婆、或者情妇这种最容易伤人心的关系,那就奇怪了,王晴为什么恨程兴恨到入骨?这样的问题,如果当事人不主动告诉我,我想也白想,这个世界的事情,永远比我想象的要精彩狗血。 下午的时候,程兴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纹身的原材料找到了没有,我告诉他还没有,让他再耐心等几天。 程兴在电话那边显得有些急躁,他说都等三四天了,继续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明白程兴焦急的心情,但是美女的魂魄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况且对他纹身最有用的美女魂还得是有一头秀丽的长发。我只能告诉程兴再等等,如不然随便弄一阴魂是达不到理想中的效果的。 程兴叹气,很无奈但没辙,只能选择妥协,说让我多多上心,早点处理他的事,只要处理好了,再多钱都没问题。我嘴里应着,心里却想,果真物以类聚,他和王晴几乎同一德性,三句话不离钱。刚和程兴挂掉电话,手机铃声又想了起来,是王晴打来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秋子在旁边搭话:“估计 又是让你别帮程兴纹身的事情,还是别接了,我现在听着她声音都觉得烦。” 我想了想,觉得秋子说的没错,于是便挂了电话,过一会又打了过来,我再次挂掉,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我接了,电话里很快传来王晴的声音。 她说:“程乐师傅,今天上午我多少有些唐突,我先给你说声抱歉,请你原谅我,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帮我,程兴那个畜生,他太狠心了,是她害死的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听 似乎这话里有话啊。 我问王晴,“什么意思,程程兴他怎么害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王晴说:“具体情况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程兴他简直不是人,他就是个禽兽,他为了钱,连自己孩子都害,他这样的人,活该变成秃子。王晴噼里啪啦一大堆,我只抓住了两个重点,程兴害死了王晴的孩子,程兴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么王晴的意思是不是王晴之前怀的孩子就是程兴的? 我把我的怀疑说了出来,王晴很快回答,“没错,我怀的孩子就是他的,但是他说这个孩子不能要,他让我去打掉,我不听他的,他就找人整我,把我的孩子变成了鬼胎。他变成秃头,全是因为报应,他活该。” 我能感觉到王晴的愤怒,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越来越好奇她和程兴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程师傅,如果你还有一点人的良知,就不应该帮他。不仅不帮,还应该给他点教训,这种连自己孩子都能狠下心肠害死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该下十八层地狱。我想安慰王晴冷静一点,她完全不听,在电话那边声嘶力竭地说,只要我肯帮她,让程兴身败名裂,她愿意把她所有的家产都给我。 尽管隔着手机,我仍感觉王晴的声音很刺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可怜她,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帮程兴纹身的想法,毕竟我已经答应程兴在先,而且我相信天道有轮回,如果程兴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的反应让王晴很生气,她说:“程师傅,我再请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帮我?”我想了一会,最终摇头,说了声:“对不起!”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以为王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两天之后的中午,再次接到了王晴的电话,她说:“程乐,你帮程兴,就是在纵容他杀人,果然你们姓程的没有一一个好东西,我会让你后悔的。我刚想问王晴什么意思,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噗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挣扎声和厚重的喘气声。 我冲着电话里大喊王晴的名字,并没有得到回答,几秒之后,电话被挂断。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对面什么情况,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两个警察找到了我,其中一个我认识,上次因为彩蝶的事我见过他,听别人都叫他秦警官。秦警官认识我,所以他找到我的时候语气还算平和,告诉我说有一件自杀案,想请我去警察局协助调查。一个自杀案跟我能什么关系? 我疑惑,但不得不跟秦警官走,到警察局后才知道,原来王晴死了。据秦警官说,王晴是自杀的,吊死在公园一个僻静的树权上。 秦警官还说,王晴死的时候穿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画着大浓妆、大红唇,双手和双脚的指甲,都除成了大红色,最重要的是,她的双脚被捆着,上头吊着一个秤砣。之后秦警官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照片里是王晴确实一身红装,脖子上挂着红绳,长长的头发散落到身前,看起来特别的阴森恐怖。 这样的画面让我全身忍不住起痉挛,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重庆红衣男孩’的事情,同样是穿着一身红裙子,双腿上吊着一个秤砣。 网上有很多关于男孩死状的分析,最全面的一种叫‘蛤蟆续命’,说是男孩遗体的额头前有一个蛤蟆续命小孔,全身被捆缚,是一位得到邪修的人,自知自己命将休矣,于是用倒掉杀人的方式,取男孩魂魄,炼成小鬼,强行为自己续命。 这种说法正确与否,暂不定论,因为我并不知道重庆红衣男孩生前的情况,但王晴不一样,她死前曾给我打过电话,她在电话里无比愤怒地说她会让我会后悔,这句话足以证明她是蓄意将自己打扮成那副模样自杀的。 她是自己想出的这种死法,还有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干什么? 纯粹报复程兴,还是想恐吓我? 033 神秘莫测的余可儿 秦警官说,之所以请我到警察问话,是因为王晴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而且在王晴自杀前一段时间里,有人多次看到我出现在王晴家里,还与她还发生过争执。我当然明白秦警官的意思,他怀疑王晴的死和我有关。 我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于是告诉秦警官,前段时间王晴遇到了一点事情,请我去她家里帮她忙。至于发生口角争执,是无中生有,完全没有的事情。我还告诉秦警官,当天和我一起去王晴家中的,还有我店里的一个员工,如果不信可以请来我的员工问话。 秦警官盯着我看了一会,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今天中午在哪里,有没有去过王晴去世的公等等问题,我一一回答之后,秦警官并没有为难我,毕竟王晴确实是自杀,即便对我有所怀疑也无法定罪。 最后秦警官放我离开,送我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他带着玩笑的语气忽然问我:“上次听 你提到过什么生死绣,是真的可以驱邪、改命的吗?'我没料到秦警官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警察,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方式都是‘无神论’,这和我的生死绣是相悖的,跟他讲实话,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我正犹豫,秦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说:“行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了,赶紧走吧。” 我不知道秦警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突然问生锈的事情,我走了几步回头,看到秦警官依然站在门口,看着我的方向,冲我微微笑。明明是笑,我却看得一阵毛骨悚然然,感觉怪怪的。 我回到纹身店,刚休息了一会,秦警官忽然走了进来,我心里一慌,忍不住想难道是王晴的案子又出了什么问题,秦警官来找我问话来了?事实上秦警官确实是找我来的,但不是找我问话,而是说请我吃午饭。 我一阵摸不着头脑,被一个警察请吃饭,我总觉得心里有点疹得慌,不过我还是乖乖听话,跟他去了附近一家小酒馆。 几盘菜上桌以后,秦警官坐到我身边,叫我别紧张,现在是他的下班时间,叫我完全不用把他当警察,完全是两个朋友吃吃饭、聊聊天。就算再蠢我也知道秦警官找我吃饭,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聊天,他一定是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可我似乎没有什么话可套啊!我嘴巴里说着‘好’,心里却万分谨慎小心。 秦警官呵呵笑了两声,一杯酒下肚以后,他告诉我说,他听彩蝶说过生死绣的事情,今天约我,就是想问问我,生死绣是不真的那么神奇,可以驱邪、改命?说完估计怕我多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他纯粹好奇,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毕竟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是秦警官今天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很显然他已经多少知道一点关于生死绣的事情,如果继续隐瞒,我怕会惹怒他,到时更加没有好果子吃。毕竟他是警察,得罪一个警察,绝对是不明智的。两次和秦警官接触,让我觉得他这人还不错,而且我有自己的私心,如果派出所里有一个自己的朋友,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所以我想交秦警官这个朋友。我点了点头,告诉秦警官,生死绣是我家祖传的手艺,确实可以驱邪改命,不过一旦处理不好,是会反噬,引起不好的后果,彩蝶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秦警官微微点了点头,同时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接下来这顿饭变得轻松了很多,毕竟让一个警察相信‘鬼神之说’ 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秦警官忽然手把着我的肩膀,问我如果有一天找我帮忙,我愿不愿意? 我以为秦警官是开玩笑,笑着回答当然没问题,秦警官笑得更开心,一口一个兄弟的叫我,不清楚的人,还真以为我俩是多好的朋友。有了秦警官这个警察局的朋友,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充实感,可能因为打小就崇拜警察的原因,还是一刑警。第二天下午,我换身黑色衣服去了一趟郊区,王晴的灵堂设在郊区的一个殡仪馆里,我去为她上炷香。 说到底,虽然不是我直接害死的她,她的死多少和我有一一些关系,我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刚走进殡仪馆,迎面看到两个同样穿黑衣服的女人走出来,我扫了一眼,其中一个女人竟然是我找了很久的余可儿。自从我兄弟吴成建暴尸街头后,我想了很多办法寻找余可儿,没想到今天的机缘巧合下遇到她。很明显,她看到我之后也愣了一下,她和她旁边的美女说了几句话之后,走到我身边。 以前我以为再次看到余可儿的时候,我会忍不住上去扯她头发,问她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兄弟,但今天我很冷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殡仪馆的原因。 我告诉余可儿,我找了你很久了。 余可儿笑了一声,好像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问我找她干什么? 她的笑让我很生气,我没好气地说:“你害死了吴成建, 好意思问我找你干什么?” 余可儿冷哼了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她说:“吴成建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全是他咎由自取。 “这样说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尽量压着自己的情绪。余可儿一声冷笑,她说她的良心永远也不会痛,因为她从没有到外面乱搞。 这话听着有点刺耳,我问余可儿什么意思,她不回答,反问我:“你知道你兄弟死之前,都做了些什么恶心的事情吗?”我一脸懵逼。 佘可儿继续说:“你兄弟死之 前的一两个月时间里,睡了至少不下三十个女人。当然,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他每睡一个女人就会照一张照片发给青青,他说青青给他戴一顶绿帽子,他就给青青戴一百顶。” “你说八道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给吴成建最后一次纹身的时候,我特意警告过他不能和别的女人睡觉,他当时答应过的。 “不相信是吧?”余可儿拿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在微信里翻出一条聊天记录,正是吴成建抱着一个女人躺在床上的照片,从两人裸露在外的肩膀来看,他们当时肯定没有穿衣服。我看了一眼聊天记录的日期,是吴成建最后一次纹身后的一周左右。我彻底懵了,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余可儿继续说,这张照片是吴成建第一次出轨后发给姚青青,姚青青又转发给她的照片。说到后来,余可儿忽然问我:“你知道 你兄弟是怎么死的吗?” 要换成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杀的”,但此刻我犹豫了,我问:“怎么死的? ”余可儿说:“是被一个黑社会老大叫人杀的, 因为你兄弟睡了他的女人。” 我再次震惊,良久后问出一句话:“杀我兄弟的人是谁?, “知道是谁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替你兄弟报仇?”余可儿的语气充满了鄙夷,“你别逗了,人家是混黑社会的,你这辈子别说别想报仇,就算想见他一一面都很难。” 说完余可儿不再搭理我,她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说:“对了, 还有句话忘了说:我知道你兄弟之所以变成那样,和你帮他纹身有关,他背上那副纹身叫‘比翼连枝’,是一种帮助改善夫妻关系的纹身,又称生死绣。” 我从没对余可儿说过这种话,我相信吴成建也不会告诉她,那她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出自己的疑惑,没想到余可儿冲我笑了笑,说:“因为我身上也有。 ”看着余可儿,惊讶得出不出话来。 余可儿继续说:“程乐,可能你并不知道,比翼连枝根本就不能让两个人相爱,而是强行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吴成建和青青就是。即便吴成建纹了生死绣,青青也从没喜欢过他,她每次和吴成建 在一起,只是因为无形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对吴成建好。青青跟我说过,很多次,她从吴成建床上醒过来后,都想拿刀砍死他,好在最后吴成建作茧自缚,惹了不该惹的人,不然早晚青青也会亲手剁了他。” 余可儿临走前还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劝你一句 ,以后规规矩矩做你的纹身,别再动什么生死绣,要不然你早晚有一天也得死在这里头。”看着余可儿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余可儿很了解生死绣。 据外婆说,她是生死绣的唯一传人,她只把这门手艺传给了我,那么余可儿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似乎比我更加了解生死绣。余可儿走了很久以后,我才回过神来,去给王晴上香,期间看到两个老人坐在棺材旁,哭得死去活来。我想他们应该是王晴的父母吧! 我没敢上去跟他们说话,因为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如果之前同意王晴的请求,不给程兴纹身,她或许就不会自杀。从殡仪馆回去的时候,我找了个地方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回纹身店,发现秋子在等我。 看我一身酒气的回去,秋子忍不住骂我一天到晚的到处跑,什么不学,专学别人嗜酒的毛病。我不跟她一般见识,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秋子瞪我一眼,递给我一个褐色的小瓶子说:“这里面是你要 了好几天的美女生魂,婆婆说让我给你。” 我拿着瓶子一阵喜悦,终于等来了程兴的原材料,我连忙给程兴打电话,想告诉他明天来店里上色,但电话拨出去以后我又按下了挂断。我想起了王晴的死,她说程兴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真的,程兴这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我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帮他做这个纹身。“赶紧给程兴打电话啊!”秋子在旁边催我。 我摇了摇头,想告诉秋子先不打,但被秋子抢过手机,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那边传来程兴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找到纹身的材料了?我顿了一会,回答程兴说‘是的’,并叫他明天来店里上色。 程兴在电话那边笑得特别开心,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开心日,明天以后,开启了他真正的苦难 034 生魂噬主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程兴的电话吵醒,赶到纹身店的时候,他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脸焦急地问我,是不是今天帮他上完色以后,他就能完全摆脱斑秃。我点头,按照惯例告诉程兴纹生死绣后的弊端。 我对他说,‘千丝女’ 纹身是强制改变发囊,有可能导致体毛过于茂盛的生长,还有,千丝女是生死绣,纹过之后还有可能发生一一些无法想象的恶果,即使这样,你也要纹吗?程兴处在兴奋中,想也没想,一口气答应:“纹, 当然要纹!”同时还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问题,都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我拿出所有颜料,调好需要的颜色,在打开装有生魂的塑料瓶时,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像空气中的氧气被突然抽走一样我猛吸了两口气,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当我将生魂倒入色盘时,隐约中我甚至听到了女人的哀嚎声,借着对面的镜子,我似乎看到一丝鲜红的呈雾状的东西从塑料瓶中滑落出来,跌入色盘中。我眨了眨眼,那抹红色又消失不见了。 生死绣的上色很简单,加上图案并不复杂,所以几分钟以后,程兴耳背后的千丝女就变得绘声绘色,泼墨般的黑发隐约中发着淡淡的光芒。程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难以掩饰心里的喜悦。 他从兜里拿出两万块,说感谢我的帮忙,我笑笑,买生魂花了8888,加上之前程兴给的一万定金,这单生意赚 了二万行一,虽然算不上特别暴利,但算赚了很多了。程兴走的时候,对我再三言谢,看得出他这段时间以来被斑秃毒害的不浅。程兴上车之前,对我招手,说了声‘再见’,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我心里并不想再与他见,生死绣最怕的是见到回头客,因为他们再次来纹身店,就预示着他们又遇到了问题,或者之前纹的生死绣出现了问题。 对于程兴,我尤其希望别再见到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是因为王晴怪异的死法和她临死前的那句话,她说我在在纵容程兴杀人,还说我会后悔,我总觉得她在蓄谋一个什么计谋,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计谋是什么。 不过很快的我就知道了。 在程兴纹完纹身后第二天一大早,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去一趟。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让我去他家里看了就知道了。程兴的语气特别焦灼,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事情。 程兴给了我一个公寓的地址,七楼,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估计因为太慌乱,还穿着很短的睡衣,睡衣上沾着鲜红的血。而程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手指缝可见不少的鲜血。看到我到来,程兴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让我帮他看看。 程兴拿开手,我看到他后脑勺的头皮不知道被什么利器狠狠砍了一块,砍下来的头皮还挂在头上,看着触目惊心,特别的恐怖。我全身一阵不舒服,忙对他说:“这个时候了还看什么看 ,还不赶紧去医院。程兴不同意,说他伤口已经上过药了,不需要去医院。 我告诉程兴,脑袋的事情可大可小,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程兴直摇头,说除了这块头皮被掀了下来,并没有其他问题,因为这块肉是他女人弄的。 我一阵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女人,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看起来一脸慌乱,她试着上去扶程兴,却被程兴狠狠瞪了一眼,低骂一句‘滚开’。 女人一声不吭,缩着身体后退了两步,不敢再靠近。 我扶着程兴在沙发上坐下,听他说,今天早上睡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到背后的床震了一下,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女人手里头正拿着菜刀,对着他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程兴越说越气愤,一边说一边凶狠地看着女人。 我听完程兴的话后,脑子瞬间冒出一个想法:谋杀亲夫?这种事应该报警,而不是叫我来啊。 我心里嘀咕,但并没有说出口,听程兴继续说,“这个臭娘们当时跟中邪了一样,砍了我一刀之后,我问她干什么,她不回答,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呆呆地坐在我旁边,吓得我狠狠踢了她一脚,她才猩过来。” 旁边的美女一直站在沙发的一角,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 程兴冲美女招了招手,凶神恶煞地说:“你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把当时的事情告诉程师傅。” “哦!”女人恍然大悟,往前走了两步,到我身边,说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迷迷糊糊里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喊:砍他,砍他的脑袋。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迷住了 稀里糊涂地走到了厨房,拿着把菜刀走回床上,对着程兴的脑袋砍了下去。女人再三强调,砍程兴的头不是她所为,她从没想过伤害程兴。 “还好当时我及时醒过来,躲得快,要不然不知道我这条命还有没有。”程兴长舒了一口气,一幅劫后余生的表情。 美女听后,顿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放在程兴大腿上,不停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迷住了,我做的那些事情全都不是真心的,全是那个东西在主宰我程总,你原谅 一边说,眼泪一边吧吧往下掉。 程兴一把推开美女,满脸嫌恶地低骂:“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程兴不再理美女,转头看我,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是不是和昨天纹的纹身有关? 我看一眼旁边的美女,楚楚可怜,但程兴一点不心疼她,我隐约觉得她和程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夫妇,美女的唯唯诺诺,让我觉得她更有可能是程兴的情妇。当然,这样的问题,我是不会问程兴的,我反问程兴:“前天给纹身 上完色到今天,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身体觉得不舒服?”程兴挽起袖子看了看手臂,说:“除了汗毛和头发长了一点, 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说到这,他不忘感谢我一番,说生死绣果真是好东西,上次纹了底色之后,他头上那些秃掉的地方就有长发的趋势,昨天上完色,今天那些头发开始冒出头,用手摸一下还能感觉到扎手。我笑笑没说话,生死绣的效果立竿见影,这点我是清楚的。 生死绣出问题只会处在被纹身者身上,而不是他身边的人,所以一开始,我觉得问题应该处在美女身上,我转身问美女最近有没有遇到过诡异的事?美女摇头,说没有,这几天要么陪闺蜜逛街看电影,要么宅家里看电视,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我选择相信美女的话,从她对程兴毕恭毕敬的模样,我相信她不会说谎。 既然如此,那问题出在哪? 我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程兴做好底图已经好几天,一直没出问题,刚上完色就出事,那证明问题出在昨天上色的工字里,颜料是最普通的,那么有问题的会不会是秋子给我的那个生魂?我以前听外婆讲过,生死绣里有一种很恐怖的恶果,叫‘生魂噬主’ 一个横死的人,如果死前带着深深的怨气,那么死后的生魂也会相应的变得凶狠,要是用了这种生魂做生死绣,极有可能发生生魂噬主的可能。但是如果被纹身者本身体格较硬,生魂无法反噬给主人,就会反噬给主人身边一些命格较软的人。我看程兴身边的美女弱不禁风,岂不是生魂噬主最好的反噬体? 外婆说,这种生魂噬主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但几率非常小,至少我跟在外婆身边十几年,从没见到过。难道今天让我遇到了?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让程兴等我一下,我走到窗前给秋子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前天给我的生魂是什么人的?秋子估计在电话那边很疑惑,反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说电话里解释不清楚,让她告诉我生魂的主人到底是谁? 秋子想了一会,回答说我:“这个我也不知道, 是我婆婆给我的。我听婆婆提了一嘴,好像是她一个朋友卖给她,你也知道,我婆婆年纪大了,没有精力逐一去收那些生魂,所以有时候她会向别人购买再转卖给你们。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身份的生魂,我怎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妙。 我告诉秋子,现在给她外婆打电话,问她卖生魂的人的电话和地址,秋子问我要这些干嘛,我让她别问,照做就行。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走回答程兴身边,说我现在还不确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和纹身有没有关系,我要回去查查。程兴心里已有惧色,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快一点,他不想每天晚上都担心受怕,怕同床的女人拿刀砍他。 我告诉他,为了以防万一,最近最好一个人睡,且睡觉的时候锁紧房间门。还有,尤其不能单独和柔弱的女人或者小孩在一起。 程兴应着,等我离开他家的时候,他跟着我一起出门,对我说是去公司,其实我知道,他是怕继续留下来,他女人还会对他做什么恐怖的事情。走出程兴家的小区,程兴说要开车送我,被我拒绝,打了辆车赶往纹身店。 在路上接到秋子打来的电话,她报给我一一串手机号,告诉我说卖魂魄给周婆婆的人姓张,曾经是个道士,不过现在生意不景气,就靠帮人做点丧事,顺便收点死者的生魂卖。每次周婆婆买魂魄都是给他打电话,让他送过来,所以周婆婆并不知道他住哪。 我连忙拨打秋子给我的手机号,可是很快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越渐感觉事情不妙,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王晴死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会让你后悔。后悔 我双手捂着额头,脑子不停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记得我第一见到王晴的时候,她留着一头齐肩的中发,可秦警官给我看她吊死后的照片时,她却留着一头长发,浓密的黑发自然垂在身前。 女人爱美,把短发接成长发没什么问题,但王晴在死之前接长头发,加上她蹊跷的死法,分明就是让自己死后的魂魄变得凶残。难道王晴为了报复程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凶魂,然后设计把凶魂转手到我这里,纹到了程兴的千丝女中?如果真是这样,程兴岂不是很危险? 035 阴阳道士 我来不及多想,让出租车师傅掉头,去往周婆婆的所住地安阳镇 周婆婆可能已经从秋子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 看到我的到来 , 她忙拄着拐杖迎过来,喊我小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把周婆婆卷进来,只告诉她没什么大事,就想知道前几天给我,的生魂到底是谁卖给她的,又是属于谁的? 周婆婆重复了一遍秋子的说法,她并不知道生魂主人是谁,卖她魂魄的人叫张启生,是个阴阳道士 , 具体住哪不清楚。 我问周婆婆 , 可还记得张启生给他送生魂来的时候 , 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 或者奇怪的话。 周婆婆想了想 , 说奇怪算不上 , 不过一来就告诉她 , 瓶里装的是一个长头发的、美丽的女人的魂魄 , 还说这种魂魄很难得 , 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几个 , 当时张启生要价是三千块。 周婆婆长期和张启生做生意 , 以前并没有出过问题 , 所以这次自然没有怀疑他,给了钱后张启生便离开了。 张启生卖周婆婆三千块 , 周婆婆收我8888,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 , 但周婆婆是生意人。 我并不怪周婆婆,只是觉得好奇 , 一个普通的生魂都得两千往上加,这么个极品才卖三千? 要价便宜,一来就道出生魂的特点,张启生这还不是明显有预谋的? 我问周婆婆,张启生长什么样?脸上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 周婆婆摇头,说张启生就是一个普通的四十来岁的男人,整天邋里邋遢的,看起来更像个五十岁的老头。 我感谢周婆婆 , 离开的时候,周婆婆补充了一句 , 说张启生湖南人 , 说一口塑料普通话 , 一年到头都背着个黑色的帆布背包。 即便周婆婆告诉我这些 , 在这偌大的城市,仅凭我的肉眼 , 怎么可能认出他来。 回纹身店的路上我再次拨打张启生的电话,依然提示关机,越是联系不上他,就越证明他卖给周婆婆的生魂有问题。 现在我几乎已经肯定,给程兴纹身的魂魄就是王晴的。 之前我怀疑过王晴的死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如果这个人是张启生,他作为阴阳先生,有这样的本事无可厚非。 思量了一会,我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瞒着程兴 , 让他知道事情原委,他才会更加保护自己。 我打通他的电话,直接告诉他 , 今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 和他的纹身有关,因为纹身材料里的生魂,可能是王晴的。 程兴听完一声大喝,隔着手机,我几乎能看到他挑起的双眉和睁大的双眼,一张惊讶的脸。 他问我:“怎么回事,生死绣不是帮我解决事情的吗,怎么越弄越糟 , 现在还扯出王晴 ,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 你竟然把她的魂魄弄到我身体里,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告诉程兴 , 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 , 上色前没有弄清楚生魂的来历 , 所以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 我会帮他解决的。 我隐约听到程兴在电话那边哼了一声 , 我知道他生气 , 换做任何人 , 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我告诉程兴 , 他给我那些钱,我会还给他…… 话没说完 , 被程兴打断,他说他不缺钱 , 那三万是我给他纹身应得的,但是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 , 就不是区区三万块可以解决的。 我当然明白程兴的意思,他是在告诫我 , 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因为他最不缺的就是钱,随便在身上拔一根汗毛,就能压死我。 和程兴挂掉电话之后 , 我也回到了纹身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 想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 我第一想法是找周婆婆 , 周婆婆不是神婆吗 , 也会收魂 , 说不定可以帮我。 我满怀希望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很快的希望变成了失望 , 因为周婆婆说,她能收的只是那种游离在世间的生魂,而不是这种存在人体内,需要剥离的魂魄。 周婆婆还说,张启生本事不小,兴许他可能有办法帮我。 我重新跌回到沙发上,越来越发愁,如果是张启生帮王晴布下了自杀的局,害程兴 , 那么程兴的事情请他帮忙,他会帮吗? 虽然我不知王晴和程兴之间的恩怨,但王晴宁愿用自己的死去报复程兴,可想而知她有多恨程兴。 我现在觉得 , 程兴今早被砍掉一块头皮 , 并非是他反应快,及时避开,而是王晴根本就没有想一刀结束他的性命,她只是想先吓吓程兴。 让程兴整日生活在恐惧中,玩耍他,戏弄他,比直接要他的性命,更加有意思。 事实证明 , 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 因为当天晚上 , 我又接到了程兴的电话 , 他说他在逗自己孩子的时候 , 他年仅只有三岁的小孩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把折叠的水果刀 , 刀尖直接冲他头顶扎了下去。 如果是平时 , 被小孩子用刀尖扎一下 , 最多流点血 , 不会很严重 , 偏偏程兴被扎的位置是他的伤口 , 给他痛得当时就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我听着 , 一时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心里无比的沮丧。 我告诉程兴 , 在我想出办法前,最好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程兴说他知道 , 他现在俨然成了惊弓之鸟,看到有人靠近都觉得别人会对他不利 , 从明天开始,他会一直待在家里,哪也不敢去,直到我想出办法。 在无比煎熬中过了一天,到第二天晚上 , 手机里传来一阵铃声,我看一眼 , 竟然是那个阴阳相生 , 张启生打来的。 张启生开口问我:“你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问他:“你是张启生先生吗?” 张启生说是 , 然后反问我是谁。 我也不啰嗦 , 说我叫程乐,现在经营着一家纹身店。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问我:“你找我什么事?” 我说:“我知道你之前卖了一个生魂给周婆婆 , 我想请问你,那个生魂的主人是不是叫王晴?” 张启生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也没想瞒我,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一声,反问我:“那个生魂好用吗?” 此话一出,我瞬间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一堆脏话汇聚口中,最后却变成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启生笑了,毫无掩饰地大笑,他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了,要不然还为什么?” 张启生告诉我,他只是一个糟老头 ,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有大本事,挣不了活人的钱 , 只能挣死人的钱。 我心里堵得慌 , 忍不住说:“你这是为自己造孽障,将来会受到业报的。” “业报?如果我连活都活不好,还管什么业报?”张启生的语气特别无所谓。 我还想说点什么,被张启生抢先,“行了,我没时间和你闲扯,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等一下……”我阻止张启生 ,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萦绕 , 几秒后我说:“听周婆婆说你是个阴阳先生 , 你收魂的本事不小。” 张启生毫无遮拦地笑 , “哈哈 , 没错 , 不然我怎么能让王晴死后变成个厉害的生魂。” 我忍着心里的怒气 , 问他:“王晴的生魂现在在程兴身体里 , 我想请你帮忙把她收回去,你看行不行?” 张启生不同意 , “我答应帮王晴整程兴 , 现在你反过来又要我救程兴 , 这不是让我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王晴的魂魄现在在程兴身体里 , 程兴也确实受到了惊吓,你答应王晴的事情就算是做到了 , 不算出尔反尔。” 张启生没有回答我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 我继续说 , “只要你愿意帮这个忙,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真的吗?”电话那边传来张启生喜悦的声音 , 我暗叫一声不妙,因为我预感张启生会提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果然他说:“如果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我要你家的纹身店。” 草! 我真的很想骂脏话,但有求于人,我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下去。 我说:“纹身店是我外婆留下来的 , 如果送人,将来死后无法向外婆交代,你看能不能换个条件?” 张启生又是一阵大笑 , 特别疯狂 , 特别自信的笑 , 他说:“不想给纹身店也行 , 你准备五十万吧。” 五十万,我特么的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告诉张启生 , 我确实没这么多钱,而且就算卖掉纹身店也不值这么多,能不能便宜一点。 毕竟这个钱我不能让程兴出,事情之所以搞成这样,确实是我的错,这个钱我只能自己承担下来。 本来以为张启生听完我的话,会直接挂电话,没想到他想了一会,说:“行 , 我看在你外婆的面子,我给你便宜一半,二十五万 , 绝无二价。” 最终 , 我和张启生达成协议,以二十五万的价格让他收回王晴的魂魄,时间就选在明天下午,先给钱,再办事。 二十五万对我而言是个不小的数目,我东拼西凑,加上前段时间纹身挣的,凑到十五万 , 又给同学朋友借了一点 , 勉强凑齐…… 有了张启生的保证 , 我心里总算有了底 , 晚上睡觉也觉得香了很多 , 只是我没想到 , 第二天看到程兴时,会是这样的景象…… 036 那是我的孩子 我和张启生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因为张启生说,傍晚六点昼夜交替的时候 , 也正是一天中阳气与阴气交替之时 , 两者皆很弱,这个时间替程兴收回身体里的生魂最为安全 初见张启生,和周婆婆的形容差不多,穿着邋里邋遢,留着长长的胡子和头发,带着顶黑色的帽子,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背还有些佝偻 , 像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他看到我之后 , 先让我把钱给他 , 我想说先给一半 , 剩下一半等事情解决后再给 , 他不同意 , 说他做事都是先收钱 , 不然今天这忙就不帮了。 我犟不过他,谁让我有求于他? 最后看到二十五万到账之后 , 张启生才高高兴兴地跟我出发 , 去往程兴的住所。 这一次 , 程兴给我的地址不是上次那个 , 是一个别墅区 , 我和张启生到的时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开的门。 女人身形圆润 , 眉毛高挑,双目圆睁 , 面容看着有些凶悍,应该是程兴的正妻 , 因为她对我们说:我老公今天一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们快去看看吧。 程兴老婆把我们引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后敲了敲门,对里边说:“老公,程师傅来了,快开门。” 房间里没有传来程兴的回答 , 程兴老婆再次敲门,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 等了几秒 , 还是没有等到回答。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程兴老婆小声嘀咕一句。 第三次敲门依然没有得到程兴的应答之后 , 我和张启生对视一眼 , 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我忙问女人 , “有没有钥匙,拿过来。” 女人估计也预感到事情不正常,定了一下回答说:“我老公说怕有人偷偷拿钥匙进去,所有的钥匙被他一起锁在了房间里。” 我暗叫一声不妙,虽然程兴一个人呆着可以远离伤害,但这也并非绝对的安全。 我忙用身体撞击大门,但是没用,别墅区的门都特别结实,我的撞击完全无法撼动它分毫。 现在多耽搁一秒 , 程兴就多一分危险,我快速走出别墅,绕了半圈 , 找到程兴所在房间的窗户 , 从一楼顺着窗户沿爬到二楼。 二楼的窗口紧闭着,窗帘也给拉上,我无法第一时间看到房间里的状况,于是让程兴老婆找来一块铁锹,三两下砸烂玻璃翻了进去,当看到里边景象时,我震惊了。 房间里的吊灯上挂着一条鲜红色的丝巾,丝巾缠着程兴的脖子 , 将程兴高高吊起。 程兴勉强脚尖着地 , 双手胡乱抓着脖子上的丝巾 ,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 他就是抓不着 , 就像丝巾是透明一般。 程兴整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 双眼微微翻着白眼 , 踮起的脚尖不自觉地想要放平 , 可刚才放低一点 , 丝巾勒着他脖子的力气就会增大 , 他赶忙又踮起脚尖。 我来不及犹豫 , 赶忙过去救他。 说来也奇怪 , 程兴自己抓不住的丝巾,被我轻轻一扯就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 我扶着程兴在床上坐下,他双手捂着脖子 , 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咳嗽。 眼看程兴没什么危险之后,我才打开房间门 , 让张启生一行人进来。 张启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丝巾落下的位置,捡起丝巾在手里掂了又掂。 程兴喝了好几口水,咳嗽总算缓和以后,我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程兴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闲得无聊 , 就睡了一会,没想到醒过来之后自己就被丝巾勒住脖子 , 掉在天花板上 , 后来听到我们敲门的声音 , 他很想回答 , 可开不了口,一张嘴喉咙就传来剧痛。 说完以后 , 程兴抓着我的手臂问我:“程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说话,传来张启生的声音:“这条丝巾是谁的?”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不自觉望向程兴老婆,她连忙摆手,说她不喜欢这种鲜艳的大红色,丝巾不是她的。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是我的!” 我转头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和程兴老婆有几分相似,应该是程兴的女儿。 小姑娘走进房间,小心翼翼的告诉我们,她今天一直围着这条丝巾 , 下午的时候给她爸爸送过饭之后,丝巾莫名其妙不见了。 她当时来敲过他父亲的门,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 因为今早他父亲吩咐过 , 没有特别的事,不准打扰他。 小姑娘是怕她父亲的,所以也不敢再打扰,心里想着可能丝巾掉到了别的地方,毕竟她给她父亲送饭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不可能这么巧。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 之前程兴两次受伤,都是人为的,可这次被一条丝巾莫名其妙掉在天花板的吊灯上 , 暂且不说丝巾是如何自己挂到吊灯上的 , 为什么一个吊灯竟然能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 而且程兴当时还在不停挣扎 , 吊灯却丝毫不受损。 程兴这次是真的怕了 , 他抓着我的手一直叫我帮他 , 我没办法 , 只好转头望向张启生。 张启生收了钱 , 还算讲信用 , 他说他答应过帮我 , 就一定帮程兴解决这个麻烦。 接下来他让除了我、程兴之外的人全部离开 , 然后叫我关上门 , 打开窗户,让夕阳从窗户口照进来 , 再搬一根凳子放在屋子的中间,叫程兴脱掉上衣 , 坐在凳子上。 张启生将自己的包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依次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塑料瓶、一堆灰色的土 , 一个银色布袋,以及一个铜铃铛。 张启生先拿土撒了个圈,将程兴围在土中间,然后对程兴说: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动 , 更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听到没有? 程兴点头,一张苍白的脸上里写满了忧虑 , 他看了我一眼 , 我告诉她可以完全相信张启生张道长 , 他再次点头 , 坐的笔直。 到傍晚六点整时,张启生拿针在程兴纹有千丝女的周围扎了八个小孔 , 待有血冒出来之后,左手将铃铛压在程兴的纹身上,嘴里一阵小声嘀咕,低喝一声‘收’,右手瞬间收回铃铛,只听耳朵里传来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之后,我似乎看到一抹淡淡的红色的烟烟雾从程兴耳朵背后飘了出来,拉扯进了张启生手中的铃铛里。 整个过程里,程兴一直皱着眉头 , 刚开始看起来还算轻松,越到后来,眉头皱得越紧 , 额头上不停有细汗冒出来。 我知道 , 要从人体中抽出魂魄,比抽筋拔骨还痛,整个过程里,程兴一直紧紧闭着嘴不让自己出声,到最后双手抓着自己的大腿差点给掐出血来。 约莫两分钟以后,张启生低喝一声‘成’,快速将铃铛套入布袋之中,系紧袋口。 我以为大工告成 , 正准备上去谢谢张启生 , 忽然听张启生对程兴说:“你先坐着别动 , 我有事和程乐商量一下。” 我小时候多少见过一些收魂的 , 铃铛相当于锁魂炉 , 只要将铃铛装入布袋之中 , 就表明收魂结束 , 但看张启生的一脸严肃的样子 , 我预感事情不太妙。 我跟着张启生走到别墅以外 , 他先开口说话 , “程乐 , 王晴的魂魄我已经替程兴收走,但是……” 我心里有一种不行的预感,急忙开口问:“但是什么?”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 , 方才接着说:“实话告诉你吧,程兴身体里 , 还有一个不属于他自己的生魂。” 此话一出,我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叫不属于他的生魂? 张启生说 , 程兴体内还有一个小孩子的魂魄,而且这个魂魄应该在他身体里存在了很久。 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 问张启生,为什么不把那个小孩子的魂魄一起给收了? 张启生迟疑了一会,说:“我如果猜的没错,那个小孩子的魂魄因为长期吸食张启生的血液,已经和张启生混一体,如果硬把它抽离出来 , 程兴也活不久已,而且整个过程会让程兴痛不欲生 , 堪比凌迟之痛。”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给程兴纹身之前 , 并没有发现他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小孩子的魂魄? 张启生说小孩的魂魄已经完全和程兴融为一体了 , 没有点本事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我问张启生 , 之前程兴掉头发,是不是和那个小孩的魂魄有关? 张启生皱了皱眉头说,可能有 , 但他不太确定,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我给程兴纹的千丝女压制住了小孩的魂魄。 现在王晴的魂魄被抽离出来,自然千丝女的作用就会变得非常弱,甚至完全失去了作用,如此一来之前那个小孩子的魂魄力量又会释放出来,而且有可能会更加激烈地反噬、报复程兴。 我问张启生,现在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助程兴? 张启生摇摇头,缓缓说:“没用的 , 除非找到一个比王晴更加凶狠的魂魄,重新注入程兴的纹身里,不过这种魂魄上哪去找?” 是啊,王晴是带着深深的恨 , 带着自己的目的自杀的 , 现在这个和谐的社会,上哪找比她还凶的魂? “行了,别想了,进去吧!”张启生在我肩膀上拍了怕,转身进了别墅。 程兴看我们一脸愁容的回来,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忙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没办法将王晴的魂魄从他身体里抽离? 我摇头,酝酿了一会说:不是,王晴的事情 , 张道长已经帮你解决 , 只是……你现在遇到了新的问题 , 你身体里有一个小孩子的魂魄 , 我想知道,他是谁? 听到‘小孩子的魂魄’三个字 , 程兴顿时脸色煞白 , 有一种被别人看穿了阴谋的挫败。 他刚开始似乎并不想解释 , 或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 但思考了一会之后 , 他最终还是决定讲出前因后果…… 他说:那是我的孩子…… 037 阴冷的恐惧 程兴说,他身体里那个孩子的魂魄是他的孩子 我有些吃惊,问怎么回事。 程兴没再隐瞒 , 然后讲诉了整个过程。 那是在大概两年多以前 , 程兴生意遇上了瓶颈,打拼了二十多年的财富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那个时候的他特别颓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认识了一个养小鬼的道士,道士说有办法把他失去的东西全部找回来,事成之后只要给道士一笔钱就行,不过前提是要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恰好那个时候程兴养了个小三,小三怀孕两个月左右。 程兴正愁不知道怎么劝小三堕胎 , 道士突然的建议不仅可以帮他东山再起 , 又可以解决情妇肚子里的孩子 , 可谓一石二鸟。 程兴没有任何考虑便答应了道士。 接下来 , 程兴先欺骗小三说把孩子生下来 , 他会和老婆离婚再娶她 , 小三当时并不知道程兴已经面临破产的地步 , 于是满怀期许相信了程兴的甜言蜜语 , 可等到孩子六个月完全成型后 , 突然有一天 , 程兴把小三带到私人医院 , 强行逼迫她堕胎。 堕下的胎儿当即被那个道士带走 ,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后,道士回来 , 同时带回来一个玻璃盒,玻璃盒中放着一个深褐色的 , 被晒干的小人。 道士说,这个小人就是用程兴孩子做成的小鬼 , 因为与程兴血肉相连,所以只要程兴诚心供养,可达成他所有的愿望。 喂养小鬼不是普通的香蜡纸钱,而是程兴的血。 一开始,程兴会每天取一个小碗 , 盛上半碗水,在水中滴入一滴自己的血液 , 小鬼吃了程兴的血 , 便替程兴办事 , 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 , 程兴不仅找回了他失去的一切,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有钱。 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 , 被强行堕胎的小三因为受伤太深,害了一场大病,不多久便杀手人寰了,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 小三的死没有激起程兴一点涟漪,因为他的心思全在如何变得更加有钱上。 人的心,是很不容易被满足的,程兴一样,有了一颗糖,想要第二颗糖 , 他不停向小鬼提要求,小鬼要完成当然需要吃更多的血,所以到后来演变成每天早上程兴出门前都把手放在小鬼的嘴边 , 让它自己啃噬。 据程兴自己说 , 那段时间里,他十根手指头的指尖,没有一根是好的,当然,换来的是程兴越来越庞大的生意,和养的越来越多的情妇,王晴就是其中一个。 程兴说,他大概是在半年多以前认识王晴的 , 当时王晴是作为他一个好朋友的女伴出现。 不知道什么原因 , 程兴第一次见到王晴就被她迷得移不开眼 , 甚至在一次酒会过后 , 背着王晴当时的男朋友 , 偷偷和王晴上了床。 那次以后 , 尝到甜头的程兴曾多次和王晴上床 , 那个时候程兴要风得风 , 要雨得雨 , 一帆风顺的他什么都变得索然无味 , 偏偏这种私下勾搭自己朋友的女人让他觉得很刺激。 可是不久后 , 王晴告诉他怀孕了 , 孩子是他的。 程兴刚开始当然不信,自己才和王晴上床多少次 , 他认为王晴平时和自己男友上床的次数绝对比自己多,他不承认这个孩子 , 认为王晴想骗她的钱。 偏偏王晴是个犟脾气,说如果程兴不信 , 她会生下这个孩子,验DNA以证自己清白。 眼看王晴的肚子越来越大,程兴慌了,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一定会损坏自己名声 , 将来没人敢再跟他做朋友,做生意。 程兴试着劝王晴打胎 , 只要把孩子流了 , 他愿意给一笔钱给王晴。 王晴不同意流产 , 程兴被逼急了 , 强制把王晴带去了私人医院,却被王晴偷跑了。 那次以后 , 王晴再不见程兴,只告诉程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程兴去找了王晴几次,均见不到人,后来别无他法的程兴,选择求小鬼帮忙。 小鬼答没答应他不知道,反正那次小鬼在他手腕的血管上咬了一口,吸了很多血,当时程兴就觉得一整天旋地转 , 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 第二天王晴给程兴打电话,说肚子痛 , 程兴很高兴 , 以为小鬼吃了他那么多的血,帮他除掉王晴肚子里的孩子,可没想到王晴到医院里去检查一番后,医生说没问题,可能动了胎气,痛了大半天又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程兴知道后变得很生气,他骂了小鬼,说小鬼吸了他那么多血却没能帮他办好事 , 并且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 , 他没有给小鬼喝过一滴血。 第四天的时候 , 程兴把手伸到小鬼面前 , 小鬼都不咬 , 程兴把血滴在碗里 , 小鬼也不吃。 程兴以为小鬼生气 , 自己走了 , 于是从那以后 , 便不再给小鬼喝血。 哪知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 他开始脱发 , 斑秃的厉害 , 去了很多医院都没用,最后才找到我。 程兴说 , 他知道他的脱发和小鬼有关,但是他第一见我的时候不敢跟我说实话 , 怕我不帮他,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我 , 不过他说晚上睡觉看到有小鬼吃他头发的事情是真的,就连他老婆也看到过。 我相信程兴的说法,毕竟到了这个时候,他没必要骗我。 我看向张启生,问他程兴身体里那个小孩的魂魄,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小鬼? 张启生深沉地点头 , 说不无可能。 小鬼因为长期食用程兴的血,又因为是程兴的孩子 , 血肉相连让他逐渐和程兴融为一体 , 他依附在程兴身上 , 把程兴完全当做了自己的载体。 只是我很好奇 , 王晴肚子里的孩子变成鬼胎,就是这只小鬼所为吗?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程兴摇头 , 说他不清楚,张启生则说,应该是,因为小鬼无法使人直接滑胎,所以影响王晴肚子里的孩子,使其死亡,变成了鬼胎。 张启生还说,当时王晴觉得肚子痛,估计正是小鬼影响了胎儿 , 但后来程兴误会小鬼没帮忙,他骂小鬼,小鬼生气 , 由此变得恨程兴。 说到这儿 , 程兴似乎有些悔意,但他的‘悔’是对小鬼,而非王晴,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自己怪错怪了小鬼,他对不起小鬼。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我感觉很恶心,小鬼是他的孩子 , 王晴怀的孩子也是他的 , 他前后害死了两个自己的娃 , 最后的悔恨竟然是对小鬼。 有那么一瞬间 , 我觉得程兴并不可怜 , 他的斑秃都是咎由自取 , 王晴因为恨而报复他也变得并不可恨。 从小跟在外婆身边 , 看多了人性的丑陋 , 但从没有一次让我感觉像今天这么恶心 , 程兴真的给我恶心透了 , 所以后来当他再求我的时候 , 我一点不同情他 , 我冷冰冰地告诉他:小鬼已经和你血脉相融,化为一体 , 我实在没办法帮你。 他转过身求张启生,得到和我一样的答案。 最后程兴开始变得愤怒 , 他先指着我,说我不讲信用 , 收了钱没替他办成事,还说他不会放过我。 对于程兴这样的有钱人,要解决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 但良知告诉我不能帮他,况且我现在确实没办法帮他。 至于张启生 , 他是受我的委托帮忙 , 看到程兴对我恶语相加的时候 , 他转身就走 , 临走前在我耳边小声说: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程兴试图上去拦张启生 , 说他有钱,请张启生帮他解决身体里的小鬼,张启生摇头,说了声‘对不起,我有心无力’后,离开了。 张启生离开以后,程兴变得更加愤怒,他甚至动手打了我,一拳砸在我左边脸上 , 火辣辣的疼。 我没有还手,淡淡地对他鞠了个躬,说了声‘对不起 , 你给我的钱我会还你’之后 , 也离开了。 走出门的时候吐了口口水,红红的,全是被程兴打过之后流的血。 程兴的事情,后来我没在过问过,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我都接起来跟他说对不起,他刚开始还求我,后来索性威胁我 , 如果不帮他解决掉小鬼 , 他不仅砸了我的纹身店 , 还让我坐牢 , 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人啊 , 一旦翻脸比翻书还快 , 有求于人的时候可以摇尾乞怜卑微到尘埃里 , 一旦发狂 , 瞬间可以置人于死地。 我忍住怒气 , 心平气和地回答程兴:我帮不了你 , 即使把小鬼抽离出你的身体 , 你也无法继续活下去。 程兴在电话那边停了一会儿 , 忽然说:“王晴的魂魄能压住我体内的小鬼,那么找一个比王晴魂魄还凶狠的魂放到我的千丝女纹身中,是不是就能压制住小鬼?” 我没多想 , 点了点头说,“按道理讲确实可以……” 程兴一听像是看到了希望,他说:那你帮我找一个这样的魂魄吧。 我忍不住在心里呵呵 , 这种魂魄别说找,就算让人故意去死 , 也不一定能成功。 我告诉程兴,这种魂魄很难得,要讲究一个运气,如果运气好,明天就能有 , 如果运气不好,这一辈子也遇不上。 程兴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 忽然问我:如果刻意做呢?把一个女人像王晴那样穿一身红衣服吊死,她的魂魄是不是就能用了? 程兴的话让我背心一凉 , 我真怕他的丧心病狂指使着他去杀人。 我忙说:没用的 , 人一旦去世后 , 魂魄的怒气由天不由人,刻意为之是达不到效果的。 程兴在此在电话里怒气冲天 , 警告我如果帮不了他,就等着下地狱。 第二天,一泼人忽然来到我的纹身店,二话不说,见到东西就砸,什么纹身床、凳子、桌子、灯……所有能砸的东西,统统砸得稀巴烂,可偏偏贴在墙上的镜子毫发无损,其中一个人拿铁锤往镜子上砸都没用 , 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后来估计被镜子吓到,一群人撒腿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迹。 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传来程兴的视频电话 , 我犹豫了一会接了起来 , 程兴的脸立马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的模样令人触目惊心。 视频里清晰可见程兴身处一个公园里,背后是茂密阴森的丛林,他带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上有个很大的帽子,帽子戴在头上。 当他取下帽子和口罩的时候,我看到他头上和脸上全是浓疮 , 个个泛着白点 , 简直无法直视 , 我当时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 差点没忍住给吐出来…… 短短三天的时间,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正要问程兴干什么 , 他先开口:“程乐,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说完对我咧嘴 , 露出一个异常诡异的笑容 , 我忽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一种阴冷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038 灵蛇 程兴脸煞白,站在一颗树前边,正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在他身上 , 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直立着的尸体 我莫名的一阵紧张,问程兴在干嘛? 程兴不急不惜地回答我:“等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的 , 视频镜头转移,画面里由程兴,换成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我认识,正是上次用刀砍程兴脑袋的他的情妇。 此刻女人被绳子捆绑在一颗树上,嘴里塞着一块白布,她身穿一条鲜红色的连衣裙,裙长到女人的脚裸位置,她嘴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 , 手和没穿鞋子的脚趾甲上是同样鲜红的指甲油。 这样的画面 , 让我瞬间想起王晴死亡的照片 , 简直如出一辙。 程兴把他的情妇打扮成王晴死前的模样 , 他是想……复制王晴的死亡。 程兴实在太疯狂……太变态…… 我一边让程兴别激动 , 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 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 , 这个时候不能慌 , 程兴随时可能要了女人的命。 这时秋子从纹身店外走了进来 , 我脑子里浮现出王晴死亡照片 , 既然程兴要复制王晴的死,那么他会不会也选择王晴吊死的地方? 人一旦疯狂 , 做事情有可能就会变得没有条理性。 这样想以后 , 我连忙示意秋子帮我拨通秦警官的电话,告诉他去王晴死亡的公园去一趟 , 可能有命案要发生。 秦警官因为相信我,大概听完秋子讲了事情的原委之后 , 让秋子转告我放心,他立刻驱车前往。 有了秦警官的允诺 , 我心里多少放心一些,因为担心我的移动会惹来程兴的怀疑,所以至始至终我都待在纹身店里,尽量拖住程兴,给秦警官足够的时间去营救。 我冲着电话里大喊 , 告诉程兴,他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电话里没有传来程兴的回答 , 画面越来越靠进女人 , 接着一只手取下了女人嘴里的白布 , 瞬间传来女人的声音:“程总你干什么 , 快放了我。” 程兴没有回答她,而是又把画面转回到自己的脸上。 他说:“程乐,你应该知道我想干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 他想要一个跟王晴一样凶死的女人的魂魄。 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让程兴冷静,就算他害死了女人,他也不一定能得到一个充满怒气的魂魄,相反的,他还会变成杀人凶手。 程兴完全不听我的,他找了个地方将手机放下,确定视频可以完全拍摄到女人和他的位置后,他后退到女人身边 , 从兜里取出一根绳子。 女人预感到了自己的危险,她开始哭泣着向程兴求饶,让程兴放了她 , 可程兴一心改变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放过她? 我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 , 只能冲程兴喊,即便得到的魂魄也没有用,我不会帮他。 程兴似乎料想到了我会这样说,他冲我低笑,“只要有了魂魄,我相信你会帮我的,因为我知道你还有个姐姐住在医院里。”程兴说完笑得更大声了。 我再一次感觉到了程兴的邪恶与疯狂,竟然用我姐姐威胁我。 程兴继续说:“给你打这个电话 , 是因为你说 , 我可能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魂魄 , 我今天就要用事实告诉你 , 只要我程兴想要的 , 就没有我程兴得不到的。” 程兴已经疯了 , 他满脸通红 , 将手里的绳子用力往上一抛 , 穿过一根树杈从另一边落了下来 , 他快速把绳子打个结 , 然后走到他情妇身边 , 说:“你记住你要恨,越愤怒越好……” 女人向程兴求饶 , 程兴丝毫不为所动,相反的 , 程兴还往女人脸上打了两巴掌,一直重复要女人愤怒 , 这样她死后的怨气才会变得很重,也更加对程兴有帮助。 女人越是反抗 , 程兴越是兴奋,他将女人从树上放下来,抱到树杈地下,将女人的头穿进打结的绳子里,女人顿时不住地挣扎 , 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完全无法挣脱开程兴的束缚,只能任由程兴摆布…… 我看着干着急 , 帮不上忙让我心里一阵一阵难受 , 我只希望我的猜想是对的 , 更希望秦警官快一点赶到。 我拖延时间 , 让程兴住手,他这样是在犯罪 , 是要坐牢的,程兴完全不搭理我,甚至很疯狂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女人身体扭动,张着嘴想喊喊不出来,只能双手不停抓脖子上的绳子,可她手腕的力度完全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从绳子中脱离出来,一会之后,她反抗的力度变得也越来越小…… 程兴满脸希望地看着女人,等待着女人的死亡 , 就在这时,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挂在树杈上的绳子像是被人从中割断 , 连同女人 , 一起落到了地上。 女人劫后余生,捂着喉咙不住咳嗽。 程兴呆愣了几秒,估计没料到绳子会自己折断,他捡起绳子望着树杈,又看看女人,片刻之后,他走到女人身后,忽然将绳子勒住女人的脖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身影出现在了手机画面里 , 正是秦警官。 秦警官会些功夫 , 加上程兴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 直接一个踢腿 , 程兴便倒在了地上 , 等反应过来时 , 秦警官已经用手铐铐住他的双手。 事情的最后 , 女人被救 , 程兴被抓 , 以故意杀人未遂定罪 , 判了十二年。、 我听说他在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 他总是疯言疯语 , 说有个小鬼在啃他的头皮,啃完头皮又啃皮肤。可是他的那些牢友并没有看到有小鬼 , 只看到他自己每天每夜地扣自己的皮肤,有时候刚结的痂 , 又给抓烂,鲜血直流。 后来听秦警官说 , 因为他当场抓获嫌犯,救了女人,他被局里表扬,更是在没多久直接升成了队长,对此 , 他非常感谢我。 不过对于此事,他有一个觉得很蹊跷的地方。 据他说 , 程兴杀人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 像是有个声音告诉他往王晴死亡的公园去 , 我让秋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公园附近 , 所以他才能那么快的赶到案发现场。 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或许是程兴的报应来了,又或许是女人命不该绝。 女人第一次被挂到绳子上的时候,绳子离奇断掉,或许是有‘谁’在暗中帮她,又或者是‘谁’在与程兴唱反调,总之这个结果是好的,程兴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只是这个‘谁’究竟是谁 , 已无从得知。 程兴的事情之后,我忍不住感叹:有钱人世界真的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我们只需要每天衣足饭饱 , 有二三存款 , 家人平安,这一辈子遍不再多求。 程兴这样的人不一样,他有更高的追求,有钱想更有钱,有了女人还想要更漂亮的女人,不停撒网播种,有了孩子只想叫别人打胎,从未想过这对女人而言是多大的伤害。 其实在他一次次伤害别人的时候 , 他已经在给自己种下业报 , 所以最终落下个悲惨的结局。 我以为这件事以后 , 我的纹身店会关停一段时间 , 毕竟之前被程兴找人打砸过 , 里边很多东西需要置办 , 恰巧我的钱全支付给了张启生 , 完全没多余的钱装修纹身店 , 只能靠和秋子两双手慢慢整理。 没想到这个时候 , 一个美女找到了我。 当时我正和秋子在打扫屋子 , 美女站在纹身店门口 , 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是秋子先发现她,问她是不是有事? 她说:“我找程乐 , 程师傅。” 秋子向女人指了指我后,把她引了进来。 女人告诉我 , 她的名字叫闫薇,是余可儿介绍来的 , 有点事情想请我帮我。 余可儿三个字让我瞬间一惊,她跟我可谓势不两立,为什么要介绍客人给我? 我简单收拾了个空地儿请闫薇坐下,问她找我什么事? 闫薇停顿了一会 , 似乎在想怎样开口,几秒之后开口:“我的一个小姐妹死了,我觉得……我可能也要死了。” 我和秋子不由地互看了一眼,闫薇确实脸色煞白,但看着不像短命之人。 闫薇说 , 她是一个平面模特,前段时间和小姐妹受邀去参加一个宴会 ,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 当时开车经过了殡仪馆 , 就在门口的时候 , 忽然从殡仪馆门口窜出来一条蛇。 那天开车的是她的小姐妹,因为参加晚宴多少喝了一点酒 , 没有刹住车,直接撞到了蛇身上,等车停下来下去看的时候,那条蛇和她们拉开有五六米左右的距离,蛇身被车轮子严重压扁,偏偏蛇头还昂着,正直愣愣盯着她和她的小姐妹看。 她小姐妹原本脾气就不好,加上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 , 她觉得一个畜生两眼盯着她看是在挑衅她,索性坐上驾驶位,一个后退 , 对准蛇的脑袋直接压了下去 , 蛇头瞬间变得和蛇身一样干扁。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从那天以后,她总感觉身边有眼睛在看她,认真看又什么都没有,到了晚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明显,隐约中还感觉有东西在她身上游走,她用手摸 , 能摸到冷冰冰的触感 , 分明像是蛇。 闫薇说 ,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小姐妹 , 没想到她小姐妹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她俩商量着去庙里上柱香 , 以为求求菩萨保佑就能好 , 不想拜完佛的那天晚上 , 她听到她小姐妹从房间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 进去看时 , 只见她小姐妹脖子上有一个蛇的牙齿印 , 送往医院的第二天就死了。 记得很小的时候 , 我听外婆说过 , 人在死后会变成一些有灵气的生物,比如蝴蝶、再比如蛇 , 它们以动物的姿态再回自己家中,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人。 所以 , 从殡仪馆里出来的蛇,多少带着一点灵性…… 难道闫薇二人,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灵蛇? 039 孛之 闫薇脸色很不好看,苍白无血色,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 , 她放在双腿上的手 , 依稀还在打颤 我安慰闫薇,兴许是凑巧。 闫薇直摇头,说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她们住在二十八楼,蛇不可能爬到那么高的楼去,所以她断定,是那条被碾死的蛇回来报仇来了,先杀她姐妹 , 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虽然有灵蛇的传说 , 但我没我亲眼见过 , 只靠闫薇简单的阐述 , 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 于是我又问闫薇 , 除了那晚碾死了蛇,还有没发生什么其他的怪事? 闫薇摇了摇头说没有 , 不过过一会后又忽然“哦”了一声 , 说那天晚上宴会的时候 , 好像还真发生了一件怪事。不过说是怪事也不是特别怪…… 我正要问什么事 ,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 她看了一眼后忙起身去去到纹身店外接电话 , 几分钟后她折返回来,忽然说:“对不起程师傅 , 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走到门口 , 问闫薇什么事如此着急,她却不搭理我 , 小跑着上了远处的一辆红色法拉利。 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小声嘀咕:“没看出来这个姑娘这么有钱,开的法拉利跑车,手里拿的包和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香奈儿的最新款。” 我白了她一眼,惊叹于秋子这么一个神婆小姑娘 , 竟然认得那些奢饰品,我一个大男人都不认得。 我说人家是平面模特 , 将来说不定是要闯进娱乐圈的,有钱怎么了? 秋子说:“你不懂 , 这些东西不是一两万就够的 , 她今天身上的那一套 , 衣服、鞋子、包包,还有项链、耳环 , 加起来的总值足够我们重新翻修这家纹身店,还搓搓有余。” 这下我彻底惊讶了,“那至少的十几二十万吧?” 秋子不点头,也不摇头,瘪了瘪嘴,给我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后,转身进了纹身店。 看着开车远去的闫薇,我不由地咂舌,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是我能想象的 , 一身行头比我纹身店还值钱,那她日子过得得有多奢侈。 我转身,刚想跟随秋子进去 , 又一个人来了纹身店 , 是我的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姓宋,名兰心,念书的时候虽算不上大美女,但婀娜多姿也算班里姿色靠前的,可此刻的她身体壮硕,体型庞大,估计体重不下两百斤。 她喊我的时候,我第一眼完全没认出她来 , 甚至当她说出自己名字以后 , 我仍觉得不信 , 后来对照着当初的毕业照 , 来来回回来了好几遍 , 才终于觉得眉宇间有几分相似。 念书的时候 , 我和宋兰心不算很熟悉 , 只听同学说过 , 她高中毕业以后就结婚的 , 嫁给了一个拆迁户 , 据说家里陪了五六套房 , 总价值至少超过八位数。 在我那些同学里 , 宋兰心算是嫁的比较好的,她出现在我店里 , 多少让我有些吃惊。 我引着她进屋坐,走到门口的时候 , 她望了一眼里头有些杂乱的陈设,立马停了下来 , 捂着鼻子娇里娇气地说:“你这纹身店怎么这个样子,听同学说你本事不小,还以为开了个大纹身店。啧啧啧……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我有点尴尬,但好不容易来了一单生意,我不能赶走不是。 我笑笑 , 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 你是老同学 , 来这里肯定是看中了我的手艺,而不是看我纹身店的吧?” 宋兰心没答话 , 被我引到一张凳子旁坐下。 好家伙 , 她屁股刚一着凳子,‘啪’一声 , 凳子腿直接断裂,给宋兰心摔了个四脚朝天。 因为身体太胖,她在地上扑腾了好几下,硬是没能站起来,惹得秋子在旁边捂着嘴不停地笑。 我赶忙过去扶宋兰心,同时低声冲秋子喊,“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一下。” 秋子估计是不高兴宋兰心之前的话,努了努嘴才走过来 , 和我一左一右把宋兰心扶起来。 宋兰心整张脸涨的通红,我怕得罪她,不停给她道歉 , 解释说我的纹身店开了有些年头 , 可能是凳子老化严重,凳子腿不结实。 看我给她找台阶下,她也没多说什么,重新找了个沙发坐下之后告诉我,说她从同学群里得知我的纹身可改命、驱邪,所以问问我,有没有可以减肥的纹身? 能减肥的纹身当然有,但我并不建议别人纹。 最健康的减肥方式是管住嘴、迈开腿,少吃多运动 , 但凡借助外作用 , 比如减肥药、抽脂 , 等等的速销减肥方式 , 都是不可取的 , 一来自己身体遭罪 , 二来容易反弹。 纹身减肥一定程度上和吃减肥药有异曲同工之妙 , 都会降低人的食欲 , 改变人的身体基质 , 长此以往 , 有可能造成厌食和营养不良。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宋兰心 , 却被她一口回绝 , 她说从三年前怀孕开始,她的体重便呈直线趋势向上增长 , 由孕前不到一百,变成如今的两百二。 一开始她的家人并没有说什么 , 还鼓励她多吃,但自从孩子断奶以后 , 她撑大的胃再无法被食物填满,她的婆家人开始嫌弃她,她老公也不爱跟她一起出门,说是怕别人笑话,甚至连娘家人都劝她减肥 , 还说以她的胃口,估计不出一年 , 就能把娘家给吃破产了。 前段时间 , 她老公更是和他分房睡 , 说她一个人霸占了一整张床。 所以最近几个月里 , 她开始疯狂减肥,尝试了各种不同的减肥方式 , 什么针灸减肥、控制饮食减肥、运动减肥,健身房、瑜伽、游泳……但凡能用的都试过了,完全没用,好不容易瘦下来五斤,一两天时间能涨六七斤回去。 宋兰心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所以病急乱投医,找上我。 宋兰心是我的老同学,我并不想用生死绣束缚了她的体重,于是告诉她减肥纹身有 , 但有副作用,要想身体好,最好用健康减肥法。 谁知道宋兰心完全听不进我的话 , 从包里拿出一万块 , 告诉我说,只要能帮她减肥,哪怕只帮她减掉十斤二十斤也成,事后她会再给我两万块作为酬劳。 不然怎么说钱是万能的呢? 现在的我连两百块的家当都没有,还倒欠朋友几万块,一万块虽然还不了同学,至少能请几个工人帮我整理纹身店,再买几件纹身器具 , 早一天重新开张 , 也早一天营业赚钱。 犹豫片刻之后 , 我同意了帮宋兰心纹减肥纹身。 因为之前的纹身床已经坏了 , 我用破了几个洞的沙发搭上一张被单 , 勉强当纹身床用。 减肥纹身的名字叫‘孛之’。 原本孛之是王母坐下一只神兽 , 长相似蛇 , 有八条足和一张大口 , 因为偷吃 , 触犯天条被赶出天界 , 贬下凡间变成了一只怪兽。 因为一直耿耿于怀王母的怪罪 , 它到凡间后怒气大盛 , 见到什么活的生物吃什么,人、鸟、鱼、虫 , 通通不放过。最严重一次,血洗了整个村庄 , 一百多口人和数不胜数的家畜无一幸免。 王母知晓后,派天将下凡抓捕 , 后关押于地府的十八层地狱,以铁链锁住,不给水喝,更不给东西吃,饿了九九八十一天后死亡 , 死的时候身体里已经完全没有水分,变成了一个干巴巴的孛之干。 孛之贪吃 , 却长不胖 , 遂以做减肥纹身最合适不过。 纹身之前 , 我告诉宋兰心:‘孛之’减肥纹身不同于别的减肥 , 它有可能导致你身体不适,呕吐、腹泻等 , 还有可能带来不良的后果,现在我并不能确定那些不良后果是什么,但有可能是非常严重,甚至危及生命。即使这样,你也愿意纹吗? 只要是找到我这里纹生死绣的,哪一个不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我的这番话显得有些多余,但我还是得说在前面,避免带来没有必要的麻烦和纷争。 宋兰心没有半点犹豫,点了点头,说:“愿意!” 我让秋子帮忙 , 分开宋兰心肚子上三层肉的最上层,将纹身纹在肚脐周围。 孛之的长相似蛇,细长 , 脑袋在肚脐的左面往右延伸 , 弯弯曲曲,近乎到了右腰的位置。 一个简简单单的底图,花了我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大功告成以后,我告诉宋兰心,因为她很肥胖,等瘦下来之后,图案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 到时候如果变得不好看 , 可以过来我免费帮她修正。 宋兰心翻着自己肚子上的肉 , 从镜子里看纹身 , 视乎有些不满意 , 她说:“怎么黑漆漆的,不能带点颜色吗?” 我说:“这是孛之的底图 , 因为上色还需要一些特殊材料 , 今天店里没有 , 等有了之后 , 我会第一时间通知。” 宋兰心仍有些疑虑 , 皱着眉头问我,这个纹身真的有用吗? 我点头 , 没用欢迎你来砸我的店。 宋兰心最后带着不放心离开的 ,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对我说:“程乐 , 咱们是老同学了,你不能忽悠我 , 要不然你的名声传了出去,可不好听。” 我真想把一万块退还给她 , 告诉她我不想做她的生意,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放心吧老同学,我就是骗别人,也不敢骗你啊。你等着 , 只要材料一到手,给你完成一整幅的‘孛之’ , 别说瘦一二十斤 , 五六十斤也绝对不在话下。” 宋兰心的孛之图需要一个很瘦胃口很小的人的魂魄 , 我给周婆婆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的时候 , 她说好像有,不过年纪大了 , 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让我等一等,她给我找。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周婆婆让秋子把魂魄带给了我,我给宋兰心打电话,让她来纹身的时候,听到电话那边有争吵声,而且吵得很大。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宋兰心出现在了纹身店门口 ,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脸上有三道被指甲抓过的血痕,从眼睛下方直到嘴角 , 看着挺触目惊心的…… 宋兰心一边往纹身店里走 , 一边小声低骂:你这个臭婊子,我早晚弄死你…… 040 死亡光环 宋兰心气鼓鼓的满脸怒气,走进纹身店以后,自己找了沙发坐下 , 嘴里依然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 出于同学间的关心,我安慰她别生气,气坏自己的身体反而得不偿失。 谁知宋兰心听后瞪我一眼,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就让我别生气?” 我立马闭上了嘴,走到一边开始捣鼓颜料和魂魄的的事情。 宋兰心脸上抓痕明显,应该刚刚才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她在气头上,逮谁骂谁 , 我可不想做冤大头 , 自然离她远一点 , 免得引火烧身。 我配好颜料 , 倒入魂魄的时候 , 特意打开瓶盖往里头看了一眼 , 透明的 , 没什么颜色 , 也没有阴冷的感觉。 有了上一次王晴自杀害程兴的教训 , 秋子今早给我魂魄的时候 , 我问她知不知道魂魄的主人是谁?现在在不清楚魂魄来历的情况下 , 我会选择慎用 , 避免发生类似程兴和王晴的事情。 秋子告诉我,说这个魂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 , 病死的,死前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 什么都吃不下,死前瘦如干柴 , 是个很普通的魂。 这样的魂魄很适合宋兰心。 不知道是不是摆弄颜料的时间有些长,宋兰心等不及了,她冲我喊道:“我说程乐,你捣鼓什么呢,不是你叫我过来上色吗,还不赶紧的?” 我给宋兰心解释 , 说我在搭配颜色,弄好之后上色就快了。 等我端着颜料盘过去的时候 , 她完全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 往沙发上一趟 , 命令似的语气让我快点帮她上色 ,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瘦下来。 我嘴里应着,心里有些不舒服,感情我是欠你的? 可能在她心里 , 她是消费者,给了钱的就是我的上帝,我该一门心思不问缘由的听从她的吩咐。 宋兰心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幅老佛爷的模样,问我:你这纹身最快多久能瘦下来? 我告诉宋兰心,只要能管住自己的嘴,别再暴饮暴食,一个月瘦上十来二十斤是没问题的。 宋兰心听完有点不高兴,脱口而出道:“一个月才瘦这么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孕前的体重?” 我告诉宋兰心 , 凡事欲速则不达,一个月瘦二十斤已经是极限,如果瘦太多 , 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 生病是其次,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宋兰心还是不甘心,她想了一会,忽然问我:有没有再速效一点的,最好可以在一两个月以内瘦到两位数体重的纹身? 我摇头,说没有,宋兰心似乎不相信,她说她听同学说了,生死绣让一个不喜欢吴成建的人变得喜欢他 , 既然生死绣能让一个人的意识和喜好都能改变 , 改变区区体重,有什么难的? 我实在不想和宋新兰纠缠 , 告诉她我真的没办法。 宋兰心一脸不乐 , 说给我三万块就是想快速瘦身 , 没想到还是等要半年 , 早知道这样 , 就去一趟韩国 , 估计比这破纹身瘦起来快多了 , 将来肚子上也不会留下这么个难看的东西 , 蛇不像蛇 , 龙不像龙 , 也不知道她老公看了会不会嫌弃。 这个女人怎么睁眼说瞎话,什么时候给过我三万块了 , 昨天明明只给了一万。 我脸上尽量维持着一贯的微笑,告诉宋兰心说 , 如果她觉得不满意,之前她答应给我的两万块我可以不要了。 宋兰心摆了个很惊讶的表情 , 说:“不要?是不是觉得赚我这个老同学太太多,不好意思了?” 我心里忍不住骂了声娘,一万快帮宋兰心纹个生死绣,除了买生魂的钱、材料费,以及我的人工费,加起来赚她的不足五千 , 算是我所做生死绣里赚最少的一次。 以前念书时候的宋兰心是挺善良一小姑娘,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市侩 , 说话咄咄逼人 , 完全像个悍妇 , 送走她以后 , 我只想和她再无交集,管她能瘦多少斤。 可偏偏我越不像见到她 , 她越像幽灵一样缠绕在我身边。 纹身后的第三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里,被宋兰心的电话吵醒,大声质问我为什么三天时间,她才瘦了一斤? 她说我之前允诺过她一个月瘦二十斤,分算下来三天应该瘦两斤才是。 我真不想搭理她,但还是尽量解释,二十斤只是一个估算值,真正能瘦多少,跟每个人的体制有关。 宋兰心听完不乐意了 , 开始说我骗她的钱,到最后威胁我想点办法,帮她快速瘦身 , 要不然让我身败名裂。 我的纹身店都让人给砸了 , 还怕什么身败名裂。 我告诉宋兰心我有心无力,然后挂掉了电话。 不想不到十分钟以后,我在同学群里看到宋兰心发的消息,说我是骗子,骗了她一万块钱,让群里的同学都小心一点。还说前段时间我的纹身店被砸,就是骗了别人的钱,让人给找上门来砸了。 期间有同学替我说话 , 被宋新兰一阵好怼 , 说他跟我是一丘之貉 , 估计我骗人的钱分一些给他 , 气得那个同学当即退出了同学群。 宋兰心在群里说的绘声绘色 , 有鼻子有眼 , 让人不相信都难。 到最后果真有同学私心我 , 问我为什么要骗宋兰心的钱 , 让我把钱还给她 , 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吴成建的死跟我有关?是不是我骗了吴成建的钱以后 , 被吴成建知道了 , 他找我还钱我没还,所以我找人杀了他? 我的天啊 , 这真的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宋兰心如果把她编谎话的功夫用到减肥上 , 我不相信她不成功。 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宋兰心发生了什么事 , 她最开始找我纹身的时候尚且客客气气,第二天上色的时候开始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 当时只以为她和别人吵架,心里不舒坦,所以尽量让着她。 不曾想,我越是忍让,她越是得寸进尺 , 如今才过三天,她竟在同学面前编谎话诋毁我 , 被她这么在群里一闹腾,以后哪个同学还敢找我帮忙? 思量了一会 ,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倒是挺直接的 , 说对我的纹身不满意。 我问她哪里不满意 , 她一开始说图案不好看,后来又说瘦的速度太慢 , 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瘦到一百斤。 到最后还说她知道我的本事,肯定有办法帮她更快瘦身,她不想一个月瘦二十斤,她要的是一个月瘦到两位数的体重。 我真的被她气疯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当即挂了电话,退了同学群,眼不见为净。 我的再次退让,并没让宋兰心放弃对我的诋毁 , 她见我退群以后,干脆到我纹身店来闹,站在门外 , 指着我的纹身店骂 , 说着和同学群里一套的台词,说我骗她钱。 短短十来分钟,左领右舍的人纷纷站了出来看好戏。 后来我忍无可忍,当即告诉她,把她给的一万还她,可她不乐意了,非说她给我的是三万,不是一万 , 要换也该还她三万块。 我要有三万块 , 我真的会给她 , 只求她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 但是很无奈 , 我没钱 , 别说三万 , 她之前给的一万花了三千买生魂 , 又置办了一些纹身用具 , 现在连三千都不剩。 外婆从小教育我万事和为贵 , 我想跟宋兰心好好说 , 但在我开口之前 , 秋子先走了出去,对着宋兰心的脸就是一巴掌。 宋兰心一脸呆愣 , 估计没料到秋子敢打她,缓了好一会才回神 , 大喊一声“你竟然敢打我”,张牙舞爪地就朝秋子扑了过去。 秋子个子小 , 身体灵活,很敏捷地躲开宋兰心,绕回到纹身店里,宋兰心跟着追进来,因为太肥胖 , 没注意到门口防着的凳子,脚绊倒凳子腿上 , 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我第一反应是上去扶她 , 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 因为宋兰心破罐子破碎 ,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坐着,她撒泼 , 说我和秋子联合起来打她、欺负她。 哭声震耳欲聋,片刻的时间惹来更多看戏的人,对我和秋子指指点点。 这他吗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宋兰心不要脸,我还要,最终我选择妥协,我走到宋兰心身边,问她:“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宋兰心满脸的泪水,她抹了一把脸,哽咽着说:“我要减肥 , 一个月时间,我要瘦到两位数。” 看我不做声,宋兰心又补充说:“只要成功了 , 我不仅把之前答应你的两万给你 , 我再给你两万。” 我算是看出来了,宋兰心不是蛮横无理,她是在装蛮横,至少此刻的她看起来异常冷静,和刚刚那个撒泼打滚的宋兰心判若两人。 她铁了心要我帮她纹身,肯定是从哪里得知了生死绣的功效,让她坚信生死绣无所不能,所以唱这么一出戏 , 只为让我帮她快速减肥。 如果我不帮她 , 以她不要脸的性格 , 很有可能一直在我纹身店里闹下去 , 到时候别说生意 , 估计蚂蚁都不会进来一只。 思考了一会 , 最终我选择答应宋兰心的要求 , 能快速瘦身的方法我有 , 只不过纹过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我并不清楚…… 宋兰心的心实在太贪婪 ,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 我依稀从她脸上,看到了‘死亡’的光环…… 041 剥人皮 我把宋兰心从地上扶起来,告诉她:我确实可以让你一个月瘦到两位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 突然的暴瘦 , 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住? 宋兰心很决绝地点头,说:只要能瘦,让我吃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忍 “即使可能会死,你也愿意?”我问。 “要么瘦,要么死,我没得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宋兰心讲出这句话的时候 , 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丝无奈 , 我叹了一口气 , 最终不再多说什么。 生死绣不同于其他瘦身 , 其他瘦身在身体突然暴瘦后 , 皮肤会变得松弛 , 很难看 , 生死绣不一样 , 人即使暴瘦 , 皮肤会跟着变紧致 , 就像充满弹性的橡皮筋 , 能伸能缩 , 从外表是完全看不出暴瘦痕迹的。 我让秋子把门外看好戏的人纷纷遣走,然后关上门 , 让宋兰心躺在沙发上,在她左边小腹上 , 再纹上一只更大的‘孛之’,头与之前的孛之相缠绕 , 整个图案看起来就像是两条长着腿的蛇在相互缠斗。 孛之是猛兽,善独居,纹一只可让宋兰心吃下的食物全部分解掉,纹上两只之后,会更加猛烈的分抢食物 , 加上之前给她注入纹身里的生魂,让她没有太大的食欲。 吃的少 , 两只孛之不够分食 , 会吞噬宋兰心身上的肉和脂肪 , 瘦起来自然非常的迅速。 不过这很危险 , 因为两只孛之相互抢食,一旦一方分食不均 , 很有可能产生噬主的可能。 在纹身结束之前,我告诫宋兰心,只要体重达到自己的要求之后,一定要再来我店里,将她身上的一只孛之洗掉,这样纹身便可恢复之前的效用。 也就是说,宋兰心的肉一旦喂不饱孛之,它会食宋兰心的五脏六腑。这种情况下外表是完全看不出,但时间一久 , 她的各器官会发生萎缩,各机能受损,这是连药物都无法修补的。 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不敢给宋兰心纹两只孛之的原因 , 这种可能一旦发生 , 宋兰心随时会死。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得选择,不帮宋兰心纹身,以后我的纹身店只怕是再难开下去,帮了她,她有可能发生暴毙,但她自己不在乎,我说再多又有何用?况且各种非常严重的后果我已经给她说得非常清楚。 纹第二只孛之比第一只花了更多的时间 , 因为我的手时不时地抖一下 , 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 这种明知道有可能发生意外还要做的事情 , 真的让人很难受。 到晚上八点多 , 孛之底图总算大功告成 , 当我注入颜料 , 将链接两只孛之的最后一针纹好之后 , 我恍惚从镜子里看到了一阵淡淡的光线分别从两只孛之的头部慢慢扩散到尾部 , 像是忽然有了灵性一般 , 看起来特别生动好看。 我把宋兰心从纹身床上扶起来 , 她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 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似乎对这次的纹身很满意。 她啧啧啧的笑 , 说这样看起来才像生死绣嘛,孛之像活了一样漂浮在她的肚子上 , 一看就觉得特别的厉害。 我懒得理她。 她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继续说:“程乐 , 我可告诉你,这纹身如果没用的话,我跟你没完。当然,如果有效果,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让宋兰心放心 , 这纹身绝对有瘦身的效果,但同时副作用也很强 , 让她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 宋兰心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副作用 , 只要能瘦身就行。 离开纹身店之前 , 宋兰心给了我两万块 , 说是之前答应过我的。 她还向我道歉,说早上的事情是她的错 , 她其实也不想那样,但她有太多的苦衷,如果不瘦,她宁愿死。她回去之后会到同学群里解释,消除大家对我的误会。 我想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我告诉她没事,相信我的人自然信我,不信我的人怎么都不会相信 , 而且我已经退出了同学群,不管别人怎么想。 宋兰心没再多说,出了纹身店 , 晚一点的时候 , 有同学邀请我回原来的同学群,还说宋兰心在群里解释了,之前是她误会了我,我没有骗她的钱。 这样的同学群无非平时吹吹牛,一旦出事,是找不出一个可以帮忙的人,真正的好友多选择私信,所以加不加入都没关系 , 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加入 , 毕竟宋兰心已经道歉 , 如果我不加回去 , 别人会骂我小肚鸡肠 , 没点男人气概。 到此为止 ,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 , 如果接下来不发生那件事的话。 大约十天之后 , 我在朋友圈看到宋兰心发了一组照片 , 整个人看起来瘦了好多 , 圆下巴瘦出了尖尖的幅度 , 脸小了一圈 , 下头不少同学留言,说她瘦了 , 漂亮了,还有人问她是不是去整容了? 宋兰心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当然,这还不算完 , 之后几乎每一天,宋兰心都会在朋友圈发几张自己的全身照 , 那段时间她的体重是眼看着的减少,约莫二十天左右,她已经和原来的她完全不一样,瘦的锁骨都变得明显,穿一条吊带装 , 加上原本就清秀的五官,惹来不少人点赞和留言。 宋兰心逐一回复 ,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但这种开心很快变成了伤心。 距离宋兰心第二次纹身一个月左右 , 她朋友圈里的照片已经完全变成了窈窕淑女 , 体态婀娜多姿 , 穿紧身衣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赘肉,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有气质。 那天上午十二点左右 ,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很简单、粗暴,甚至带着些许张狂的一句话:bitch,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哈哈哈…… 当天晚上十一点,我准备睡觉,一条新闻忽然跳了出来,标题很醒目:小三不满原配太漂亮,竟敢杀死原配,并剥下原配整张脸皮。 我忍不住点进去看了一眼 , 顿时傻眼。 新闻里有几张配图,第一张是小三和老公合照的,小三的脸看着挺可爱 , 也挺稚嫩 , 男人长得也还行,算得上清秀。 第二张是死者原配的,这张脸我很熟悉,分明就是宋兰心前几天放在朋友圈里的照片。 第二张照片旁边还有一张,是死者死后的照片,因为脸部毁容,被打上了马赛克,即便如此 , 我依然能感觉到她血肉模糊的脸。 三张照片让我目瞪口呆 , 底下的内容更是刷新了我三观。 新闻有点长 , 大概意思是说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 小三化名小凤 , 一年多前和男主化名小伟一起 , 当时原配小兰又胖又丑 , 小伟答应小凤 , 在一个月内和小兰离婚并娶她。 小兰不同意 , 说自己十七岁跟着小伟 , 十九岁给他生儿 , 如果要离婚 , 必须给她一千万的分手费。 小伟家是拆迁户 , 手头有几套房子,但一时间拿不出上千万 , 而且就算能拿出来,小伟也不会给小兰。于是他每天对小兰冷暴力 , 分房睡,每天骂她黄脸婆 , 死胖子。 小伟越是作践小兰,小兰越是不同意离婚,后来小伟干脆不回家,每天跟小凤腻在一起,小凤很快怀孕 , 但小兰一天不离婚,小凤就一天当不了正室 , 她的小孩自然名不正言不顺。 眼看肚子越来越大 , 小凤终于沉不住气 , 主动找上小兰 , 让她离开小伟。 小兰当然不同意,当时就和小凤吵了一架 , 小凤有孕当然不是小兰的对手,于是花钱请了一群人,光明正大地到小兰家里找麻烦,她骂小兰是丑八怪,死胖子,活该老公出轨。 小兰气不过,想冲上去打小凤,被小凤带来的人拦住,当时小凤用手在小兰脸上使劲抓了一下 , 长长的指甲让给小兰脸上留下三道血印子,差点毁容。 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宋兰心到我店里上色那次 , 脸上有三道被指甲抓过的血印子 , 当时宋兰心很气愤,嘴里口口声声骂着婊子,想必骂的应该就是这个化名小凤的小三。 继续往下看新闻:就在小三找人打了小兰以后,小兰开始减肥,不知道用了什么速效法,短短二十多天左右的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原本小兰长得就挺好看的,减肥之后变得更加漂亮 , 无论气质和脸蛋 , 都甩小凤一大截。 这个时候的小伟见到妻子变漂亮 , 忽然看小凤哪哪都不顺眼 , 加上小凤天天在他耳边要他离婚 , 他一时愤怒 , 推了小凤一巴掌。 说来也巧 , 小凤当时脚上没站稳 , 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 送到医院以后 , 医生说孩子没了。 之前有孩子做牵绊 , 小伟尚且有所顾忌 , 没了孩子,小伟对小凤完全没有了眷念 , 给了她两万块之后果断分手,回到了前妻的怀抱。 到了这里 , 原本皆大欢喜,原配和老公重修旧好 , 两人恩爱如初,小三滑胎,也算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偏偏小三就是个倔脾气,她不服,出院以后找到原配的家里 , 又吵又闹的让小兰和小伟陪她的孩子,小伟被折腾烦了 , 当即甩了小凤两个嘴巴 , 让小凤滚 , 永远别出现在他视线里。 小凤离开原配家的时候 , 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偏偏这个时候小兰给她打来电话 , 在电话里各种嘲讽,把以前她对小兰的说过的话全数送还给她,还说小三就是小三,永远扶不正。 小凤只有十九岁,年轻气盛加上刚掉了孩子,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窝囊,她回家之后在包里放了一把刀,然后约小兰傍晚在公园里见面。 小凤在新闻里有一段原话:我感觉当时像是有一个隐形人站在我身边,他强行拉着我的手拿刀砍人 , 这个隐形人还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杀死她,她不死就是你死! 趁着公园没人的时候,小凤拿出刀,对着小兰的脖子 , 一刀砍了下去 , 当时小兰就倒地不起,手捂着脖子不停有鲜血流出来。 小凤看到小兰倒地之后,她有那么一瞬间想上去救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蹲下之后,拿刀的手由救变成了继续砍,连续三刀,刀刀砍在小兰的头上 ,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 小兰便没了意识。 小兰的死 , 并没有让小凤感觉到复仇的快感 , 她看到小凤那张脸后 , 冒出了一个剥掉脸皮的想法 , 她心里有个声音说:只要把她的脸剥下来 , 她就没办法跟我抢小伟了。 小凤把小兰拖到一出僻静的地方 , 很笨拙地用刀剥下小兰的整张脸皮 , 正在她要离开的时候 , 有人散步到了公园里 , 发现满身是血的小兰后赶紧报了警。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看完新闻之后 , 我坐在沙发上久久无法平静,新闻里的原配小兰 , 既宋兰心,她的死,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042 一步登天 宋兰心第一次找我的时候,她老公正在和他闹离婚,但那时小三没有找上门 , 或许她并不知道她老公已经有了小三 , 又或者说她知道有小三事,但并不知道小三已经怀孕,她老公和她离婚,势在必行 后来小三找上门,打她、辱骂她,让她萌生了想要快速瘦身的想法,她或许是想挽回老公,又或者是想证明给小三看 , 她不是所谓的死胖子 , 她的姿色远远高于小三。 我在想 , 如果一开始宋兰心听从我的建议 , 把速效减肥 , 变成每个月减一点 , 用半年时间恢复到孕前体重 , 她或许不会死。 但是相反的 , 如果她没有用这种快速减肥的方式 , 等小三的孩子出生以后 , 说不定她老公会强制跟她离婚 , 她完全等不到用姿色去挽回自己老公的时候。 说到底 , 宋兰心是贪婪的,为达目的 , 不择手段,甚至要求离婚必须给她一千万。 同时 , 她又是可怜的,她嫁给了一个只看相貌的男人 , 她为她老公生孩子,身材变了形,却换不了她老公一辈子的温柔以待,最后还用这种方式和自己小三抢自己的老公。 这件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我不太清楚 , 宋兰心死了,小三少不得面临一顿牢狱 , 而始作俑者 , 那个化名小伟的男人 , 他抛弃糟糠之妻 , 让小三怀孕又使其堕胎,最后法律却无法制裁他 , 他可以继续逍遥,用家里的赔偿款再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 宋兰心的事情让我看到了一个人不同的两面,她第二次找我纹身的时候,我打心里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可当知道她的事情以后,多少有点心疼她,毕竟长胖不是她自愿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相反的,可恨之人,也必定有可怜之处 , 怎奈我们在看人的时候 , 往往只能看到一面,于是便有了好人和坏人之分。 在宋兰心死前二十天左右,那个时候她已经瘦到了一百七八,她来纹身店找过我一次,给了我之前允诺的两万块。 也就是说我一共在宋兰心身上赚了五万块,抛掉之间花掉的,还有四万多,用两万还债 , 两万简单装修店面 , 没多久后 , 纹身店重新开张 , 没想到开张的头一天 , 就来了个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人——秦警官。 一开始秦警官是说请我吃饭 , 上次逮捕程兴之后 , 他得到了局里的奖励 , 他说他早就想请我感谢我 , 可惜一直没抽出时间。 和秦警官相处了几次 , 觉得他的为人挺不错的 , 于是给自己下了个早班 , 找了附近一家还算不错的中餐厅。 我是个纹身师,秦警官是警察 , 我和他的生活没什么交集,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 不过秦警官对纹身很感兴趣,问了不少纹身的事情 , 聊到后来,他忽然问我:“听说生死绣可以驱邪改命,那前程这一块,是不是也有用?” 秦警官突然问这句话,我似乎预感到他的意图,于是告诉他 , “确实可以,前程本来就属于改命的范畴 , 只是这生死绣是个挺邪乎的东西 , 一旦纹上以后 , 有可能会上瘾。” 秦警官喝下一杯酒之后一声叹气 , 说他为警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为人民服务 , 最近才被提拔成队长,对于快三十五岁的他而言,实在有些晚了。 警察的事我不懂,也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 秦警官继续说,警局里有后台的比比皆是,说到升官,如果不是能力特别的突出,恐怕一辈子都排不上号。 秦警官是农村出来的,当年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考进警校 , 编入刑警队,这些年破过不少的案子,有很多升官的机会 , 但是明明说好的升迁 , 过几天就被别人替代。 这种情况,各种行业都存在,并不仅仅是警察。 我想安慰秦警官,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替他倒上一杯酒,说一声:“干杯。” 秦警官一口喝干,缓缓对我说:“程乐兄弟,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 , 自从遇到你以后 , 我发现我运气变好了 , 先破了彩蝶杀人案 , 又当场逮捕犯罪的程兴 , 两起案子都是有你的帮忙 , 所以我升为队长 , 当中少不了你的功劳。” 被秦警官这么一说 ,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 忙说:“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 是你破的杀人案 , 救人的也是你 , 我只不过就提供点线索,充其量算得上是一个积极配合警务人员工作的好市民。” “哈哈……”秦警官笑得很开心 , 然后放下酒杯,说:“今天跟你说这么多 , 其实我说想请程乐兄弟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秦警官压低嗓音说:“你能不能帮我整一个有助事业发展的纹身?” 我的预感果然应验了,恐怕这才是秦警官今天找我吃饭喝酒的原因。 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想了想说:“我听说好像警务人员身上是不能有纹身的?” “这个我想过了 , 纹在看得见的地方当然不行,不过可以纹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哪儿?” 秦警官举起左手,右手往胳肢窝指了指,我瞬间领悟。 这里确实是个够隐秘的地方,平时极少向外展示是其次 , 最主要的是对于一些腋毛旺盛的人,即便是纹了纹身 , 举起手来也不易被人发现。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 , 生死绣是个邪性的东西 , 纹了之后虽然可以帮你的事业节节攀升 , 但一旦你内心了有了一点杂念,有了贪欲 , 它极有可能反噬,最后落得个悲剧收场。 我身边有一些人正是因为纹身之后,管不住内心的贪婪,导致最后丢掉性命。 秦警官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说他也没想升多大的官,只是希望公平一点,他的付出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他现在功劳被抢,升不了关是其次 , 薪水是真的严重不够,快连房贷都交不上了,女儿还在上幼儿园 , 一学期学费少说也得上万块。 他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五年 , 他已经耗不起,等不起,他希望我能帮帮他。 秦警官一边说着一边叹气,我能感受到他的心酸与无奈。 平时看秦警官是蛮豪爽一人,此时谈起自己的事业变得很感伤,我一时有点为他难过,当自己努力工作兢兢业业办事,到最后只得到口头上的表扬 , 升职加薪的好事全落在那些有后台的人身上 , 换做谁可能都无法忍受吧。 最后 , 我同意了秦警官的要求 , 替他纹一个可助事业增长的纹身 , 不过我用的是生锈 , 效果不及死绣来的猛烈 , 也就是说可能成效不会特别明显 , 但绝对有效。 秦警官说他相信我。 他的信任让我一阵莫名的感动。 因为他是警察 , 怕纹身被别人看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于是我选在晚上帮他纹 , 在纹身之前 , 我先找到了周婆婆,向她购买一个霸道一点的生魂。 周婆婆在屋里捣鼓了一阵后 , 拿给我一个黑色的塑料瓶,上边沾了少许灰尘 , 应该放了不少时间。 周婆婆告诉我,这个是生魂的主人原是一个高级警员 , 在一次扫毒中牺牲,是一位难得的人民英雄。 当时她去收魂的时候,在他死亡的地方摆着很多鲜花,都是一些听说他事迹后慕名前来祭奠和缅怀他的。 周婆婆还讲,这个魂魄其实已经在她那放了两年多 , 一直没卖出去,一是因为普通人的命格背不住这样的生魂 , 二来他是英雄 , 周婆婆不想把他放在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身上 , 辱没了英雄的名号。 周婆婆听说这次我是给一个刑警纹身 , 还是个破过多起大案的刑警,这才拿出来给我。 离开周婆婆家前 , 周婆婆嘱咐了我一句,警察的魂魄本身比较刚硬,加上死在坏人手里,所以这个魂魄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用的好效果事半功倍,用的不好有可能害纹身者性命,所以让我一定谨慎。 经过和秦警官的几次接触,我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品性,挺刚正不阿的 , 如果他都扛不住周婆婆给我的生魂,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扛住。 我拿到魂魄之后,先给秦警官打了个电话 , 让他晚上八点来我的纹身店 , 我提前把秋子支走,等秦警官来了之后将门锁上,不被任何人打扰。 有助事业发展的纹身叫‘一步登天’,底图是一个长着孩童模样的小金灵,手里握着一根线,线上绑着一只风筝。 第一次动生死绣时,我替白心纹过‘一步登天’,只不过当时她身上有别的纹身 , 所以只纹了图案里的风筝 , 此刻帮秦警官纹身 , 则需要纹上整个图。 我让秦警官先躺在纹身床上 , 用剃刀先剃掉他胳肢窝下的腋毛 , 然后在纹身纸上绘出大拇指般大小的‘一步登天’图 , 问秦警官是否满意 , 得到秦警官肯定的答案之后 , 方才把图过到他胳肢窝下。 纹身的过程里我一直小心翼翼 , 生怕一不小心将图绘出胳肢窝外。 秦警官人不错 , 我不能害他。 一步登天图如果放在一般人的身上 , 应该有半个手掌大小 , 因为等比例的缩放,让图变得更加难 , 尤其细细的风筝线,特别考验我的技术和忍耐力 , 后来实在盯着小图案看太久,我感觉眼神变都有点飘 , 看东西重影,只好休息下再继续纹,纹生死绣一定不能马虎。 我在纹的过程中,不停强调,生死绣纹好以后 , 千万不能有邪念、贪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到时候想挽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秦警官让我放心 , 我说的所有话 , 他都铭记在心 , 一定会遵守。 约莫四个小时以后,底图总算完成 , 我松了一口气,这是我有史以来纹得最辛苦的一次。 考虑秦警官的纹身不能被外人看见,我没用五彩色给他上色,只用了一点黑色颜料,兑上从周婆婆那里买来的高级警员的魂魄,一起注入到一步登天中。 完事之后,秦警官高高举起左臂,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似乎很满意我的手艺。 我提醒他:无论现在 , 还是在腋毛长起来之后,都要小心谨慎一点,别在别人面前赤裸上身 , 最好连背心都别单穿 , 让人看到他身上的纹身可不好办。 秦警官冲我笑,他说他比我更加懂得保护自己,保护身上的纹身,最后还跟我开玩笑,说自己又不是裸露狂,除了自己老婆,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裸露上身。 我点头,又告诉秦警官 , 这次的纹身有点猛 , 如果感觉到身体不适 , 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 , 我帮他想办法解决。 秦警官点头 , 说他知道 , 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万块 , 其实我只让他给八千块 , 但他多给了两千 , 说我不容易。 秦警官对我说了很多次谢谢 , 还说我帮他这个忙 , 他会记一生 , 以后要是我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义不容辞二话不说地帮忙。 看着秦警官离开 , 别的我不担心,只有一点 , 我稍微有些担心,周婆婆说他身体里那个生魂有点猛 , 虽然我相信秦警官能扛住,但就怕有意外。 所以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特意给秦警官电话,想问问他纹身过后感觉如何,哪知道他直接给我挂断了电话 , 我再打过去时,已经提示关机…… 我心咯噔一下,莫不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了? 043 蛇女 给秦警官打电话关机,让我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越想越感觉恐慌 昨天刚给他纹身 , 如果今天他出事 , 我一定会恨我自己。 在万分纠结之下过了一下午的时间,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真的出事,我就把这纹身店关了,从此不再碰生死绣。 等到大半夜的时候,在睡梦中接到了秦警官的电话,他在电话那边似乎很激动,也很喜悦 , 一开口便问我:“乐子,你猜今天我做了件什么事?” 他的声音让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我问他什么事? 秦警官大笑了一声说:“你现在方便出来吗?出来我请你吃宵夜 , 我们好好聊一聊。” 秦警官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 , 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喜事。 我答应了秦警官 , 然后约在了龙虾一条街见面。 挂了电话 , 我利索地穿好衣服裤子 , 打车去了约定号的地方。 我见到秦警官的时候 , 他异常的兴奋 , 搂着我脖子往一家龙虾店里走。 我们一边吃着龙虾一边聊着 , 原来秦警官抓了一个大毒枭 , 那个大毒枭他们派人跟了快半年了 , 抓了几次都没抓到。今天中午的时候 , 局里接到线人的消息,大毒枭在码头与人交易 , 他们当即展开行动,赶到的时候大毒枭刚好坐上游艇要逃走 , 是他及时发现,潜入游艇内部 , 一人单挑六七个人,活生生擒住了大毒枭。 秦警官说,本来这件事是他们警察内部的事情,但是现在忍不住想跟我分享,因为他觉得是我昨晚帮他纹的纹身起了作用。 他在一人单挑大毒枭一伙的时候 , 莫名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冲劲,无论动作还是身手 , 都感觉比平时要迅捷一点 , 身轻如燕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老天眷顾还是真的自己命好 , 他一个人解决掉对面一伙人 , 自己却没受半点伤,对方每一次冲他开枪 , 子弹都和他擦肩而过,有一枪甚至从他耳朵边上穿过,当时他就感觉耳边有一阵热气,不过并没有打中他。 我一直静静听他说,他的喜悦变成我的喜悦,只要他没事,就证明我给他纹的纹身没有问题。 我心中忍不住一阵感叹,没想到这生死绣这么霸道,想必和那高级警员的生魂有着一定的关系。 到后来 , 我告诉秦警官,希望他以后出去办案的时候,别像今天这么拼命 , 毕竟不是每一次都会像今天这么幸运。 秦警官说他知道 , 今天纯粹是冲动了,事后回想起来,他也觉得挺惊险的,稍有不注意,就没命给我打这个电话了,坐在一起吃夜宵了。 言语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也替秦警官开心,举起酒杯和他干了一杯。 秦警官还说,今天抓到大毒枭以后 , 局长当着全局人的面表扬了他 , 日后也不管什么加官进爵了 , 只要能为名除害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昨天纹身时还一门心思想着要升官 , 没想到今天就转变思想 , 也不知道是生死绣改变了他的想法 , 还是抓住大毒枭让他体会了不一样的英雄情结 , 从而发生改变。 无论如何 , 他的转变是好的。 秦警官不停地谢我帮他纹的纹身 , 说如果没有‘一步登天’ , 他肯定没有勇气 , 也没有魄力跳上大毒枭的游艇 , 更不可能抓住大毒枭。 我恭喜他的同时,告诉他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初衷 , 别被利益熏黑了心。 我见过太多纹过生死绣后,因为贪婪而葬送了自己性命和前程的事情 , 我希望秦警官别和他们一样。 后来听说,这件事以后 , 秦警官由原来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刑警,变成了警队里的大红人,连市局的高层都亲自接见并表扬了他。 当然,这些是后来的事情,在秦警官抓住毒枭两天后 , 店里来了一单大生意。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我纹生死绣这么久 , 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男人来纹身店 , 他长得挺硬朗 , 用女人的话就是挺帅的。 当然 , 我不是同志,我不喜欢男人 , 他的帅在我眼里和我换个新发型一样,是秋子在我身边小声嘀咕‘好帅好帅’,一脸花痴相让我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男人说他姓唐,单名一个栗字,最近新买了一二手的别墅,重新装修搬进去后,发生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听见‘吱吱吱’的声音,一开始他以为是耗子的叫声 , 但声音比耗子声小,还细一些,仔细辨认后发现 , 有点像蛇吐信子的声。 不仅如此 , 他还在晚上的时候,感觉身边躺着‘东西’,用手一摸,冷冰冰的,像是蛇一样的触感,可他睁眼后,发现身边躺着的不是蛇,而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 , 然而当他打开灯以后 , 那个美女又消失不见了 , 房间里空空的 , 只有他自己。 最后唐栗问我:“我是不是遇到传说中的蛇女了?” 蛇女 ,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光听唐栗一个人说 , 并不能判断事情真伪 , 说不定是他自己做梦 , 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别墅 , 有可能胡思乱想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问唐栗,我能不能去他家里看看? 唐栗想了想说可以 , 不过现在是白天,就算去了也见不到什么 , 要等晚上再去。 我和唐栗约定晚上八点去他家的别墅,因为秋子想去看帅哥 , 所以自然跟着前去。 唐栗所住的别墅区距离市中心不算很近,但因为是别墅 , 价格上应该不算便宜。 当唐栗把我引至他的别墅前时,我看到了一丝古怪。 别墅区的建筑都是呈一字型,无论横纵都是整整齐齐的,这个别墅区乍看之下是一样的,唯有唐栗的别墅打乱了这种整齐。 唐栗别墅的左方、右方和后方都有房子 , 偏偏在正前方没有,把所有的房子比作一个‘凹’字 , 他的别墅就处在‘凹’字的凹槽里 , 正前方一整片都没有房子 , 站在他家别墅大门口 , 抬头便可看到别墅区的大门。 我不懂风水,但这样的建筑看着有点怪。 我问唐栗 , 前后左右这么多空着的别墅,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一套? 唐栗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一会才说:“不是有句口诀是‘门前空,完事松’吗,住宅外视野空旷,做什么事情都会很轻松,很容易达成。”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宅基地口诀,不过倒是听过‘凹宅’聚阴的说法。 当然,我没把我的想法说出来 , 毕竟我对风水完全是一窍不通,怕说了惹唐栗不高兴。 我跟随唐栗进屋,看到他家里面张贴着很多他的照片 , 秋子跟在唐栗身边,问他是干什么的? 唐栗对秋子不感冒 , 简短回答说:“平面模特。” 秋子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做平面模特的工资都很高吗,怎么个个看起来都很有钱,不是穿戴名牌,就是买豪宅,真是令人羡慕。 唐栗听完脸上有些红红的,他没搭理秋子,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对秋子的话不感兴趣 , 专心在唐栗家里上下看了一遍 , 最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 甚至连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 , 隐约还有一股热气 , 像是被太阳余晖照耀的感觉。 最后我站在门口 , 抬头望着远处的别墅大门 , 正好一辆车开进来 , 灯光打在我脸上 , 我仿佛看到一只眼睛铮亮的怪兽朝我冲过来 , 我下意识了别开眼 , 余光忽然扫到沙发一角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我走近一看 , 露出来的白色东西,竟然是一小块蛇皮。 我招呼唐栗过来看 , 当他认出蛇皮后,顿时呆立当场 , 好一会后才开口,结结巴巴地说:“这……这里怎么会有……蛇皮 , 我下午出门之前才清扫过,当时是没有的。” 蛇皮在农村很常见,毕竟丛林多,利于蛇生长的环境也多,但这里是高档别墅区 , 每天都有人整理花丛,别说蛇 , 连老鼠都极少见。 我看向唐栗 , 刚想问他点事 , 他又说话了:“我就说这栋别墅里有蛇 , 之前睡在我身边的肯定就是这条蛇,她就是一条蛇精 , 每天晚上躺在我身边,目的是想诱惑我,然后杀死我。” 他的脸瞬间变白,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安慰唐栗别激动,一条蛇的蛇皮说明不了什么,况且这条蛇皮看起来约莫只有成年人小指一般大小,能修炼成精的蛇应该是像白素贞那样的吧? 唐栗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他说:“白素贞是千年蛇精,小蛇自然是小蛇精。” 说完他很用力地抓我的手,让我帮他 , 他不想死。 唐栗一口一个‘死’字,似乎很断定蛇是来寻仇。 我问唐栗:“就算是蛇精,你为什么断定它是来寻仇,而非报恩来的?白素贞不就是去向许仙报恩吗?” 一句话让唐栗瞬间愣住 , 缓了好几秒才说:“白素贞是神话里的人物 , 不是事实,如今社会,只听说过蛇杀人的,哪有蛇救人的?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我没有反驳唐栗,确实神话不能等同于现实。 我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但并没有别的发现,最后我问唐栗,希望我怎么帮他? 唐栗说,“你看到了 , 我家里有蛇皮 , 那证明这里确实有蛇 , 不管我之前我睡觉时见到的蛇和女人是真的 , 还是做梦 , 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们。程师傅 , 你驱邪的本事不小 , 就帮我纹一个蛇见了就怕的纹身吧 , 赶走他们就行 , 我不想杀生。” 这样的纹身我当然会纹 , 但是总觉得唐栗遇到的事情 , 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 他有隐瞒。 第一,在看到蛇皮的时候 , 他第一反应是蛇要杀他;第二,一般人如果确定蛇要害自己 , 第一反应不是弄死蛇吗,他却只想赶走蛇。 为什么? 我看着唐栗一脸慌张的表情 ,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女人——闫薇。 前段时间闫薇找到我的纹身店,慌里慌张的说有蛇要杀她,当时她的说辞是半夜和朋友回家时,在殡仪馆外碾死了一条蛇,事后朋友死亡 , 死前脖子上有蛇的牙齿印。 当时的闫薇,也是满口笃定有蛇要杀她 , 让我帮她 , 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 她没再找到我 , 如果不是唐栗,我都快忘记了这件事…… 据闫薇说 , 她是平面模特,唐栗也是平面模特,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这样想着,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唐栗,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闫薇的女人? 当我说出闫薇的名字时,我明显感觉唐栗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恐慌地看着我,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结巴地说:“闫……薇?她……她也去找过你吗?” 044 毛骨悚然 从唐栗反应来看,他和闫薇之间,恐怕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我不好问他俩的关系 , 告诉唐栗 , 说闫薇前段时间找过我,也是为蛇的事情,不过当时她接了个电话后,便匆匆离开了,之后一直没再联系过我。 唐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说:“闫薇生病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住院。” 这次换我惊讶,上次闫薇来找我的时候 , 脸色确实很不好看 , 不过她当时对我好像有所隐瞒 , 不想所有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 我自然也帮不了她。 我问唐栗,知道她生的什么病吗? 唐栗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 好像是车祸 , 在医院住了不少时间了。 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唐栗身边 , 一脸花痴相地盯着唐栗,问他:“你和那个叫闫薇的女人很熟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是同事。”唐栗的回答带着一点犹豫。 秋子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 “你之前说了 , 你是平面模特 , 闫薇也是 , 你俩是同事 , 所以你们公司的人,都跟你们一样 , 男的帅,女的美吗?” 说话间,整张脸几乎凑到了唐栗的下巴旁边。 唐栗有点尴尬 , 脸微微泛红,往后退了两步与秋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 方才开口,“可能吧,我们公司模特很多,工作人员也很多,我不是每一个人 , 我都认识。” 秋子似乎还有问题要问,这时忽然一辆车停在了别墅外的停车位里 , 接着一个长得很胖 , 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 , 一身富贵相的女人 , 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挺有钱的 , 因为她双手带着四五个戒指,每一个上头都是明晃晃的钻石,她脖子和耳垂上,也都亮晶晶的,看起来应该不像是假货。 看到女人,唐栗忽然有点紧张,忙拉开和秋子的距离,朝女人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刘……刘总,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女人说:“我来看看你。”说完眼光在我脸上扫了一眼 , 最后定在秋子身上,有些不悦地说:“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栗连忙解释,“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来看我的……” 话没说完,被女人打断:“我不是说过,以后离你那些朋友远点?你听不进我的话是吗?” “不是的 , 刘总 , 他们两位其实是我远房的亲戚,刚来这个城市不久,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他们特意来看看我,马上就走。”边说,唐栗边冲我和秋子使眼色。 之前跟着唐栗到别墅区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他年纪轻轻的 , 看起来估计也就二十来岁 , 如果不是富二代,怎么有能力买这么一套价格上几百万的别墅? 此刻看他对女人唯唯诺诺的态度 , 以及女人盛气凌人的气势 , 我大概猜出了点什么。 为了让他不难做 , 我忙附和着说:“没错 , 我们是栗子的远房亲戚 , 最近刚从老家过来 , 想着一年多没见 , 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她。是吧,秋子?” 说话间 , 我在秋子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 她立马会悟地点头 , 跟着我说:“对啊,对啊。” 女人皱着眉头 , 脸上写着不信,我最怕和这种有钱人接触 , 于是对唐栗说:“既然现在看也看过了,我们就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 , 背后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很不悦,她指责唐栗,“我不是说过,不准带人来家里 , 尤其是女人。”她完全不怕我和秋子听见,又或者说 , 她是故意让我和秋子听见的。 唐栗想替自己争辩 , 但说出的话 , 全被堙没在了女人的声音里。 女人咄咄逼人 , 她冲唐栗低喝:“如果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或者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这里 ,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秋子也听到了女人的话,嘟囔着嘴大喝,“她说谁是不三不四的人?” 我赶忙一手勒着她的脖子,一手捂着她的嘴,拉着她快速离开,我怕以她的性格,会冲回去和胖女人理论。 显而易见,唐栗是怕胖女人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可能是简单的男女朋友,更不可能是普通朋友或者亲人 , 很明显女人对唐栗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如果我猜的没错,唐栗应该是女人包养的小白脸,而且极有可能 , 这套别墅也是女人送给他的 , 所以他才会唯女人的命是从。 女人对唐栗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不知道是外形上与唐栗的强烈方差,让他对唐栗不信任,还是以前唐栗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反正这些不是我该管的,我也不想知道。 一直把秋子架到很远的地方我才放开,秋子拿眼睛瞪我,问我为什么不让她回去跟女人理论。 我告诉秋子 , 她回去跟女人理论 , 输了她吃亏 , 赢了 , 事后女人的气一定全数撒在唐栗身上 , 如果她不想唐栗难做 , 就赶紧闭嘴 , 乖乖跟我走。 秋子看了我一会 , 又转头往唐栗的别墅看了一眼后 , 方才悠悠地说:“真是可惜 , 好好一颗白菜让母猪给拱了。” 我瞪她 ,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 说话真是没遮拦。 走到别墅区大门口的时候,我特意停了下来 , 走到门卫室,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哥坐在里边玩手机游戏 , 我敲了敲玻璃窗,他抬头看我 , 问我什么事。 我冲唐栗住的别墅指了指,问他知不知道那栋别墅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子修建? 大哥一脸不悦的表情说他又不是设计师,怎么知道为什么这样建?说完冲我挥手,说不是这里的住户别再门口晃荡,赶紧走。 我还想问点什么 , 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威胁说再不走就要赶我走 , 说着从桌子上拿起电击棍 , 在手里挥了挥 , 我只好选择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 ,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别的别墅都挺正常 , 灯火通明,清晰可见,唯独唐栗住的别墅,亮着的灯光发散着一层光晕,把整个别墅包裹起来,就像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看起来挺美的,却让我莫名的觉得背脊发凉。 阴宅里有句话叫‘烟雾缭绕主成仙’,阳宅被烟雾缭绕……必有妖啊! 难道唐栗说的没错,他的别墅里真的有妖,还是一只能幻化成人形状的蛇女? 我赶忙在附近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 心里毛骨悚然的,想着以后最好永远别再来这儿。 不曾想,第二天一大早 , 被唐栗的电话吵醒。 接起来后听到他在电话那边很焦急地说:“程乐师傅 , 你快来我别墅一趟,我觉得刘总好像一点怪怪的。” 我很不想去的,但看在钱的份上,最后还是去了,远远看到唐栗站在小区门口等我,看我出现后忙迎了上来。 他告诉我说,今早他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刘总睁着一双大眼睛 , 他以为刘总醒了 , 就叫她的名字 , 连续叫了五六声没得到回答 , 他往刘总身上推了一下 , 这一推发现刘总身上冰凉。 唐栗说他当时吓坏了 , 以为刘总死了 , 当即想要打急救电话 , 可一转头 , 看到刘总胸口有起伏 , 也就是说她的心脏是跳动的。 唐栗又试着叫了两声 , 刘总仍然没有反应之后 , 他试着在刘总脖子大动脉和鼻子下方各探了一遍,动脉是跳动的 , 而且非常有力,鼻息也正常 , 说明刘总没有生命危险,但就是醒不过来 , 怎么叫都没用。 我问唐栗:“你有没有报警?” 唐栗摇头,说:“没,刘总到我这里来是瞒着她的……家人的,我怕报警会把事情闹大。” 唐栗说到‘家人’二字的时候,有明显的停顿 , 我想他一开始可能不是想说这两字,他是想说‘老公’。 如果唐栗真的是刘总养的小情人 , 那她有老公有家庭就无可厚非。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我问唐栗。 唐栗说 , 刘总身体冰凉 , 但鼻息和心脏跳动都正常 , 我认为刘总身体是没问题的,之所以醒不过来 , 有可能是被这栋别墅里的蛇妖给迷惑住了。 唐栗说我懂阴阳,所以才请我过来帮他看看。 在唐栗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栋别墅里有蛇妖精,我不置可否,跟着他去到二楼的卧室。 刘总躺在床上,被子盖住了双腿和肚子,头、手臂和胸口露在外头,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脸上没什么血色 , 乍看一眼,怪渗人的。 我走到她身边,对她鼻子和脖颈动脉进行探析 , 确实和唐栗说的一样 , 呼吸匀称,脉搏跳动有力,不像生病的样子。 我问唐栗,昨天晚上睡觉前,刘总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唐栗想了几秒后摇头,说没有,一切都挺正常的。 我又问唐栗,刘总是不是经常凶他? 唐栗再次摇头 , 有些尴尬地说昨天的事是他的错 , 刘总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 他找我帮的事是瞒着刘总的 , 所以昨天他不敢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刘总。 唐栗还说 , 刘总不喜欢别人到家里来 , 所以刘总昨天看到我和秋子之后才会生气 , 她平时是一个很好的人 , 对人和和气气的。 我一边听着唐栗说的话 , 一边在卧室走了一圈 , 最后停在窗户边,问唐栗可不可以把窗帘拉开? 唐栗走了过来 , 一把拉开床窗帘 , 清晨暖黄色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一部分打在床上的刘总身上。 这时候 , 我忽然发现刘总的手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唐栗也看到了,他满脸欣喜地喊了一声:“刘总,你醒了?” 可当他走到刘总身边是 , 突然一声大叫,身体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 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时说:“蛇,有蛇……” 我走到床边,果真看到刘总手臂地下有只蛇冒了出来,昂着脑袋,正吐着信子…… 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 一把将盖在刘总肚子上的被子掀开,场面吓得我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045 报复 刘总的肚子上竟然缠绕着无数条小蛇 见我把被子打开,每一条小蛇都昂起头来,齐刷刷地看向我的方向 , 瞪着眼睛 , 吐着信子。 刘总的肚皮和肚子里的器官早已被这些蛇掏空,只留下腰俩侧和背部的肉,她的肚子宛若一个椭圆形的碗,把一群小蛇装在里边,刚刚被我掀开的被子上全是鲜血。 我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隔夜饭都差点没忍住给吐出来。 唐栗的反应比我更大,直接在旁边吐了起来。 那群小蛇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反应,然后整齐划一地从刘总肚子里钻出来 , 朝着卧室的一角溜去 , 所过之处 , 留下一串鲜红色的血印。 我和唐栗一直处在震惊和恶心当中 , 竟然完全忘记了要去弄死那群蛇 , 或者拦住它们 , 眼看它们从眼前消失。 好一会之后 , 我才回神 , 冲唐栗大喊:“别吐了 , 还不赶紧打电话报警。” 唐栗从地上爬起来 , 抹了一把嘴准备打电话 , 可他一转头看到肚子里空空的刘总后 , 没忍住,‘哇’地一声 , 再次吐了出来。 最后的报警电话是我打的,一直到警察来了之后 , 我心里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之后警察分别对我和唐栗录了口供 , 并拖走了刘总的尸体。 大半天之后,别墅里总算恢复了宁静,可唐栗已经不敢再回别墅区,跟着我到了我的纹身店。 我看他的身体时不时在发抖,肯定是吓坏了。 试想一个女人躺在自己身边睡了一晚 , 早上醒来发现女人死了,死后肚子被一群蛇给掏空 , 关键这个过程里 , 自己完全不知晓 , 在女人死后还摸了女人的身体,唐栗心里该得有多恐惧和恶心? 过了很久 , 唐栗才勉强镇定下来,他说:“我就说别墅里有蛇 , 刘总她不相信我,现在好了,她被蛇吃了……” 我安慰唐栗冷静,现在刘总死亡的事情已成定局,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那群蛇是哪里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杀刘总? 唐栗直摇头,他说蛇就是别墅里的,肯定是因为刘总昨天晚上说了一些亵渎它们的话,它们在报复刘总。 唐栗抓着我的手臂,说:“你帮帮我,帮我赶走那些蛇……不然它们早晚有一天也会像杀刘总那样杀了我的 ,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程师傅,求求你帮帮我……” 我在唐栗手上拍了拍,让他别激动。 一只蛇咬人是很件很正常的事情 , 但是一群蛇吃人的五脏六腑 ,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而且这群蛇在啃噬刘总的时候,似乎很刻意地没有吵醒唐栗。 看起来,它们确实是在报复刘总,但似乎并不像唐栗说的‘因为昨晚刘总说了一些辱骂性的话’,这种报复不仅血腥,还很恶毒,让人死无全尸。 还有一点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 今早我刚到别墅的时候 , 刘总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 说明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 可是她却还有心跳 , 也有鼻息,为什么? 我问唐栗 ,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蛇确实是很灵性的生物 , 但是不至于因为几句辱骂就对人做出如此残忍的报复。 唐栗不住摇头 , 说没有了 , 他知道的已经完全都说了。 他不想再讨论蛇的事情 , 只求我帮帮他 , 帮他纹一个可以制衡蛇的纹身 , 他不想像刘总那样,死在睡梦中。 我告诉唐栗 , 如果蛇真的是别墅里的,不如从别墅里搬出来 , 别墅可以卖掉,换成现金再重新买一套房子岂不是更好? 唐栗一口否决,说不行 , 他奋斗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套别墅,他不想搬出去。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给他纹身,怕他没对我说实话 , 到时候纹了不合适的,不仅帮不了他 , 还会害了他。 正在这个时候 ,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 他忙起身走到门外接电话 , 一会后折返回来,对我说:“是闫薇的电话 , 她听说我在你这里,说想见见你,问你可不可以去医院一趟?” 我总一种感觉,闫薇和唐栗的事情看起来像是两件事,但当中必有关联。 我决定去医院一趟,想听听闫薇的说法。 住院部七楼,闫薇住在一个单人病房,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她正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 , 脸色很不好。 看到唐栗出现,闫薇先开口,问唐栗:“到底怎么回事 , 为什么刘总会死,你……” 唐栗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 像是在告诉闫薇,‘这里有外人在’,果真闫薇一句话没说完就闭了嘴。 不过唐栗还是简单解释了刘总的死法:“蛇吃了她肚子里的所有器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闫薇没再多问,而是看向我,告诉我说上次从我纹身店离开之后,自己遭遇了一场车祸,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躺着 , 一直想找我 , 又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看闫薇虽然脸色不太好 , 但整个人的状态还不错 , 至少精神挺好的 , 一点也不像她之前找我时说的“有蛇要杀她” , 要是蛇真要杀 , 她肯定活不到现在。 不过有些事情 , 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 因为闫薇接下来说:“程师傅 , 我知道你本事不小 ,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 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掉的。” 我完全确定闫薇和唐栗之间有事情瞒着我。 既然找上我 , 就是相信我能帮他们,可他俩对我欲言又止 , 完全不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帮忙不说 , 心里还一阵不舒服。 我很明确地告诉闫薇:“如果相信我,请把你们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不想你们遮遮掩掩的,防我跟防贼一样。” 闫薇似乎很惊讶,看了唐栗一眼 , 我没明显看到唐栗在向她使眼色,我顿时一阵不舒服 , 转身把腿就往病房外走 , 既然不信我,又找我来干嘛? 看我要离开 , 闫薇慌了 , 她连忙叫住我,说:“程乐师傅,请你等一下……” 我停下来 , 看闫薇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说:“程乐师傅,因为这件事牵连很大,当中涉及了一些富商和政府官员,我不能说出他们的名字,也不敢道详细说出整个事情的原委,只能告诉你事情的大致经过。” 我找了根凳子坐下,准备开始聆听闫薇的故事。 闫薇说:“程乐师傅,可能已经猜出来 , 我对外说是平面模特,事实上并不是,只是打着模特的旗号 , 做着‘陪客’的事情 , 也就是现在人常说的‘外围女’。我们公司很大,不仅有外围女,也有外围男,平时主要负责陪那些富婆。” 说完看了唐栗一眼,很显眼,唐栗就是闫薇嘴里说的那种‘外围男’。 难怪闫薇能穿品牌,开豪车,做他们这一行的 , 只要稍有紫色 , 嘴甜 , 会哄人 , 钱啊 , 车啊 , 甚至房啊 , 还不是手到擒来。 闫薇继续说 , “前段时间 , 我们公司参加了一个酒会 , 当时去了十几个人 , 有外围男 , 也有外围女,我和栗子就在其中。这场酒会上受邀的客人全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 随便给我们这些做外围的小费都是上千打底。当时的酒会安排在海边,有三艘游艇供客人使用。” 闫薇说 , 当天晚上,一个市级以上的官员因为多喝了一点酒 , 伙同几个同样喝了酒的朋友,带上各自男伴和女伴上了一条游艇,让船长驶出海,夜观海景。 她和唐栗都不在那群人里,并不知道他们出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 反正他们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回来之后每一个人都很兴奋 , 为首的人还说带回来一件好东西 , 而且肯定是在坐所有人都没吃过的。 当时那人就吩咐厨师去游艇上拿东西 , 煲成了一锅汤 , 当时闫薇和唐栗都喝了汤,也吃了肉 , 味道确实独特。她说做外围这两年,她也算吃过不少好东西,但那种味道从未尝过,很鲜很嫩,吃了会让人上瘾。 喝完汤当时没什么,当晚回家后,闫薇就拉肚子,拉得手脚无力,连路也不能走。 当时 , 和闫薇同住的姐妹是市局级官员的女伴,她那晚跟着一起出了海,回家之后 , 她比闫薇更惨 , 上吐下泻,一开始吐出的是食物,后来食物吐光,又吃不下东西,吐出来的东西变成了鲜红的血,之后多久,她好姐妹就死了。 我问闫薇,她姐妹死之前,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 闫薇摇头 , 说没有 , 不过她从后来的事情大概猜出来 , 那天晚上 , 他们吃的不是别的东西 , 肯定是蛇肉。 闫薇还说 , 上次她找到我时 , 告诉我说在殡仪馆门口遇到蛇的事情是真的 , 不过当时遇到的不是一条 , 而是七条。 整整七条小指大小的蛇一前一后站在殡仪馆门口 , 她姐妹当时用车碾死了五条 , 有两条是她搬石头给砸死的。 当时她好姐妹的样子特别吓人 , 跟中了邪一样。 说到这里,闫薇停了下来 , 她眼睛直直看着我,嘴里幽幽吐出一句话:“那些吃了蛇肉的人,统统都得死!” 声音很清澈 , 但是很悠远,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 但确确实实是从闫薇嘴里说出来的……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句话不是闫薇想说的,是什么‘东西’借助她的嘴巴发出来的声音…… 046 命悬一线 那些吃了蛇肉的,统统都得死! 闫薇嘴里说出一句不属于她的话,话音刚落,忽然一个痉挛 , 全身开始止不住地抽搐 , 像羊癫疯一样,四肢不停抖动,胸口此起彼伏,眼睛也开始翻白眼,模样说不出的恐怖 我赶忙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告诉护士有紧急情况,很快的,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生赶了过来 , 我和唐栗被赶出门外 , 从门上的玻璃口往里探望 , 可看到医生护士都很慌乱 , 不停给闫薇坐着应急处理。 没多久 , 闫薇从病房里推了出来 , 去了重症室。 唐栗很紧张 , 想跟着去 , 但被关在了重症室外 , 他急的在走廊里来回不停地走 , 我隐约看到他手捏成拳头 , 指甲都掐进肉里 , 他却浑然不觉疼。 想起昨天他第一次听到我提闫薇这个名字时的惊愕,我突然感觉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太一般 , 再看唐栗和闫薇二人的脚裸,瞬间明白了。 “你好像很关心闫薇?你们应该不只是同事那么简单吧?”酝酿了一下 , 我故意问唐栗。 唐栗转头看我,像是很惊讶于我问的问题 , 他忙想否认,说他和闫薇确实只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同事之间相互关心很正常。 我笑了,这是一个很没有技术含量的谎言。 我说:“你们两人脚裸上都纹了个小纹身,你的是一个红桃心加一个‘wei’的拼音 , 闫薇的是红桃心加‘li'的拼音,这难道不是你们之间彼此爱的印记?” 唐栗顿时脸通红,扯了下自己的裤子想遮住脚裸上的纹身 , 但是为时已晚。 他的反应 , 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 回不回答都一样。 唐栗可能也意识到再隐瞒下去没有意义 , 于是他在我身边坐下,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 问我说:“我把我和闫薇的故事告诉你,你有兴趣听吗?” 我看着唐栗,没说话,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唐栗家和闫薇家是邻居,两人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 闫薇家中很穷,底下有两个弟弟,高中没毕业,父母以没钱供养她为由,强行勒令她辍学。 闫薇休学以后 , 开始在家附近工作,什么饭店服务生、超市营业员,甚至扫地的清洁工纷纷做过 , 但是每一份工作都不长久 , 因为她人年轻,长的又漂亮,在他们那个小镇子里,算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常常有男人骚扰她,而有些女人嫉妒她的容貌,会集体挤兑她。 这样过了半年,工作换了五六份 , 工资却少的可怜。 她妈觉得她没用 , 整天言语辱骂 , 说她只会吃饭不会挣钱 , 是个不折不扣的赔钱货。 恰好这个时候镇上有一个死了前妻的男人找上闫薇母亲 , 说自己看上了闫薇 , 愿意拿二十万作为聘礼 , 娶闫薇。 二十万 , 对于闫薇母亲而言 , 那是大半辈子从未见到过的巨款 , 当即应允了这场婚事。 可当时闫薇年仅十六岁 , 而那个男人已经快四十岁 , 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年龄几乎和闫薇一般大。 闫薇当然不同意这场婚事 , 她求她母亲去退掉婚事,她以后会努力挣钱 , 养活两个弟弟,养起整个家。 她母亲不同意 , 因为她已经收了男人两万块的礼金,她对闫薇软硬皆施,均得不到闫薇点头之后,她找来男人,两人商量出了个主意:迷奸闫薇。 先去药房买点安眠药 , 偷偷放在闫薇的晚餐里,等闫薇吃了药睡着以后 , 男人霸王硬上弓 , 事后生米煮成熟饭 , 闫薇不嫁也得嫁。 不过因为当晚闫薇胃口不好 , 只吃了一点点晚餐,所以安眠药的药效不是很猛烈 , 男人头摸到她床上,脱她衣服的时候,她醒来过来,她先是挣扎,求男人放过她,男人眼看美女在前,哪有半途收手的道理,他一咬牙,索性用强的 , 逼迫闫薇就范。 闫薇性格烈,她在男人肩膀上狠狠咬上一口,趁男人喊痛的时候 , 用膝盖猛顶男人的裆部 , 同时拿放在床头上的一个陶瓷玻璃杯,照着男人的太阳穴狠狠砸了下去。 闫薇下手很重,当时明显看到男人颤了一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裆部,痛得晕死在了床上。 闫薇年龄小,她被男人的反应吓到了,忙逃出自己家,冲到隔壁唐栗家里 , 告诉唐栗说自己杀人了。 唐栗当时在本地念高中 , 他知道发生在闫薇身上的每一件事 , 他以为闫薇真的因为愤怒而杀了人 , 当即带着自己仅有的三百块零花钱 , 拉着闫薇 , 离开了小镇。 他们徒步走到县城里 , 用仅有的钱买了最远的票 , 坐最早的一班客车 , 到了现在的城市。 唐栗说 , 他们当时真的以为那个男人被闫薇打死了 , 他们不敢给家里打电话 , 怕警察会通过电话找到闫薇,抓闫薇回去坐牢。 他们身上的钱全部买了车票 , 没钱吃饭,也没钱住宾馆 , 在陌生的城市更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举目无亲。 他两在火车站露宿 , 靠捡别人扔掉的食物过了两三天,忽然遇到老乡的一位姓杨的大姐。 据唐栗回忆,杨姐初中毕业后就来了这座城市,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不过听她家人讲 , 她在做大生意,很有钱 , 住豪宅 , 开豪车 , 每次回家都买很多好东西 , 特别让人羡慕。 唐栗二人看到了杨姐,像是看到了亲人和希望 , 他们哭着求杨姐收留他们。 杨姐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她把她俩带回自己的家里,给他们一人换了套干净的衣裳,然后告诉他们,她可以留下他们,但是他们必须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当天晚上,唐栗二人被杨姐带到一个豪华的KTV,他们只看到杨姐和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说了一会话 , 然后杨姐离开,走的时候,那个女人给了杨姐一些钱。 那个时候 , 他们并不知道 , 杨姐已经把他们卖了,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等杨姐走后,他俩被分别交给两个人,他们当时不愿分开,又吵又闹的,最后各自被扇了两个巴掌,强行拉开带走。 后来唐栗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地方 , 有人每天对他进行训练 , 他起初是不愿意的 , 甚至想过逃走 , 但是那个人威胁他 , 如果敢走 , 就打电话报警 , 告诉警察闫薇杀了人 , 唐栗害怕 , 只能选择妥协。 他被关了一周 , 强行进行各种训练 , 后来他被安排到了KTV里上班 , 每天伺候各种各样的女人。 再见到闫薇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当时闫薇脸上和身上都有伤 , 明显挨过打,他靠近闫薇 , 被闫薇躲开。 唐栗说,那段时间对他而言 , 是最黑暗的,一边闫薇不理他,一边又要应付着各种女人对他的骚扰,他几度想过要逃离,最后都因为放不下闫薇而选择留下来。 直到一年后 , 闫薇被检查出怀孕,唐栗才知道 , 闫薇那个时候不理自己 , 是因为有人胁迫她接客 , 不答应就挨打 , 关黑屋,还被威胁报警 , 把她杀人的事情告诉警察。 堕胎以后的闫薇很虚弱,每天都需要很多药物的维系,以唐栗那点当服务生的工资,完全不够用,直到后来,他想到了一个来钱快的方式,就是做‘鸭子’。 因为他长相俊朗,身高又高,很嫩 , 很多有钱的女人就喜欢他这款。 唐栗说,做鸭子前半年的工资全给了闫薇治病,他以为病好的闫薇会离开KTV , 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 甚至就算不工作,他也愿意养她一辈子,但是闫薇不愿意,她说她不想依附着唐栗过一辈子,她欠唐栗已经太多太多。 闫薇继续回到KTV,唐栗为了守护她,依然选择继续做鸭子。 这样过了大概两三个月,他遇上一个男人 , 是个GAY , 他说他愿意带唐栗离开这个泥潭 , 唐栗当然愿意 , 不过他希望能带上闫薇。 那个男人起先是不同意的 , 但唐栗说愿意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 男人同意了 , 把唐栗带去了自己的家里。 那段时间 , 唐栗说他自己就是个性奴 , 每天被男人各种蹂躏 , 男人用皮鞭抽他 , 让他跪着给他口,还用小辣椒摩擦他的下身…… 那个男人很变态 , 变态到就喜欢听唐栗的惨叫。 好在男人也守信用 , 一个月后,他把唐栗和闫薇一起从KTV里带走 , 一番包装后,带进了如今的模特公司。 唐栗以为到了模特公司生活将会变得更好 , 可是他错了,有钱人更喜欢玩 , 而且玩的更疯狂。 他在公司的两年时间里,见到了各种变态的有钱人,表面看着衣冠楚楚,私下里说不出的猥琐恶心。 三四年的时间,把当初单纯可爱的小男生 , 变成了隐忍且内敛的男人。 唐栗说,为了赚钱 , 他现在可以忍受别人任何的侮辱和践踏 , 他的自尊心早在当年的KTV丢的一干二净。 不过 , 他身子是脏的 , 心却是干净的,因为从始至终 , 他心里都喜欢闫薇,为了闫薇,可以做任何事情。 唐栗一直不敢把自己心里的爱告诉闫薇,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大约在半年前,有一天闫薇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心情大好,拉着唐栗去纹身店做纹身。 当纹身师问她要什么图案时,闫薇想也没想 , 直接说小红心,旁边加一个‘li’的拼音。 唐栗不傻,他当然知道闫薇的心意 , 当即让纹身师在自己脚裸纹上红心加‘wei’的拼音。也就是是那一天开始 , 唐栗和闫薇走到了一起,两人事前谁也没说过‘喜欢’,彼此心照不宣,已不需要多的言语。 那天回去的时候,闫薇还主动拉他的手,给他高兴坏了。 唐栗和闫薇在一起后,两人相互约定,等赚够了足够的钱 , 就从模特行业里抽身 , 两人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城市重新开始 , 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为了这个约定 , 唐栗更加努力工作 , 用自己的姿色和灵巧的大脑 , 把刘总拴在了身边。 只是他没想到 , 刘总会突然去世 , 还是被一群小蛇吃光了内脏 , 这种死法简直闻所未闻 , 见所未见。 说到这里 , 闫薇和唐栗的故事我已经大致明白 , 两人为了将来美好的生活,彼此努力着。 只是仔细想来 , 各种似乎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后来总算想起来。 我问唐栗:“后来你们有没有给家里人打电话,那个被闫薇打过的男人怎么样了?” 唐栗听完苦涩一笑 , 缓缓说:“提起这事,我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的很傻 , 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那么脆弱,被闫薇踢了一下裆,用陶瓷杯砸了一下太阳穴就能死?” 唐栗告诉我,那个那人当时只是晕了过去,没到早上就醒了。不过这些事是在他们到这座城市半年后才知道的。 当时唐栗实在太想他爸妈,忍不住给他们打电话 , 是她妈告诉他的,他妈还说让他回去念书 , 但他拒绝了 , 因为对于当时的他而言 , 守护闫薇 , 比念书更加重要。 再看唐栗时,我对他多少有些丝敬佩 ,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四年多的时间精心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尽管那个时候完全不知道女人是否爱自己,好在他的牺牲,换来了心爱女人的真心回馈…… 只是现在,他心爱的女人正面临着一个难题,她是否还能醒过来,和唐栗一起完成他们彼此许下的一生的愿望? 047 石棺 唐栗的故事,让我或多或少的有些心疼他们,毕竟这个社会的‘真爱’已经越来越少 , 更多的‘爱’都是建立在金钱和物质之上 如果说之前我对‘闫薇请我帮忙的事情’尚且有些犹豫 , 那么现在我是从心里希望她好,我想帮她,让她好起来,我希望真正的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我记得今天闫薇刚看到我的时候,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我帮她,要不然她要疯了。 最近半个月以来,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问唐栗,知不知道闫薇住院以后 , 还遇到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刚才身体痉挛 , 口吐泡沫 , 完全不像是车祸的后遗症。 唐栗说 , 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 , 只是每次在半夜的时候 , 他总接到闫薇的电话 , 说病房外的玻璃上有蛇 , 还说蛇在冲她笑。 蛇怎么可能笑? 唐栗说没错 , 闫薇告诉他那条蛇不仅笑 , 还像是长了一张女人的脸。 我记得唐栗第一找我的时候 , 他跟我说他家里有蛇女 ,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闫薇的影响。 闫薇的姐妹是被蛇咬死的,如果蛇安心杀人 , 为什么当时不连闫薇一起杀掉?要留着闫薇,每天趴在窗户上吓她,这不是有病吗? 我想不明白 , 问唐栗也说的不清不楚,只能等闫薇醒过来 , 问清楚缘由之后,再想用什么纹身帮她。 闫薇从重症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当时她仍昏迷着,我看继续呆着没什么意义 , 于是便离开了,走之前告诉唐栗 , 等闫薇醒过来后给我打电话。 唐栗点头 , 送我到医院门口 , 分开之前 , 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 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说,我自然不好问,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纹身店。 秋子见我回来,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缠着我,问我唐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瞟了他一眼,不回答,而是说:“你别对唐栗有什么想法了,人家名草有主,不会看上你的。” 秋子说他对唐栗没什么想法 , 单纯地觉得他人很好,想要关心关心。 我拆穿秋子,来这里纹身的那么多好人,怎么没见她关心过? 秋子努嘴 , 给了我一个白眼 , “行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懒得理她,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准备睡个午觉,不想秋子说:“我昨天晚上回家翻了一下我婆婆的笔记,我看到了一个很惊人的消息,就是‘凹’形建筑不是聚阴 , 也不是什么‘门前空 , 万事松’ , 而且是为了饲养某一样有灵性的动物。” ‘凹’形建筑是唐栗的别墅。 我顿时来了兴趣 , 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问秋子这话怎么讲? 秋子说 , 她在奶奶的笔记中看到 , 大约在一百多年以前 , 慈溪在位期间 , 京城发生过一起惊天动地的故事。 说是当时的一个贝勒爷 , 特别喜欢蛇 , 且日日用自己的血饲养蛇 , 后来有一天 , 大雨滂沱,雷鸣交加 , 一记闪电过后,天空竟出现了一条龙 , 从贝勒爷家破瓦而出,直冲天际。 据说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条龙 ,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和书中说的一模一样。 龙在贝勒爷屋上盘旋了几圈以后,忽然朝着东南方向而去,片刻的功夫便没了踪迹。 当时贝勒爷家的建筑正是‘凹’形状,那条蛇五十年里 , 一直被养在凹槽里。 我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小时候确实听过有蛇、鳝鱼等修成正神的故事 , 但那些都是传说啊 , 我从未见过。 秋子估计是怕我不信 , 她说:“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骗你?” 我摇头 , 不是觉得秋子骗我,只是太过震惊。 天下之大 , 无奇不有,我没见过的,我不会轻言不信。 我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问秋子:“你的意思是,唐栗住的那栋别墅里,别人养着一条蛇?” 秋子不摇头,也不点头,她说:“养没有养蛇我不知道,不过反正我觉得那栋别墅很怪,我走进去后明显感觉到里头有股热气 , 就像被太阳照着的感觉。” 秋子的话再次让我惊讶,因为昨天我刚踏进唐栗家时,也有这种感觉。 我问秋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秋子连忙点头,笑着说:“太有兴趣了!” 很快的 , 我和秋子打了辆车去往唐栗所住的别墅区 , 因为已经是晚上,天空漆黑,别墅区里灯光闪闪,唯独唐栗的别墅没亮灯。 恰恰是因为没灯的缘故,四周的灯光更让这个‘凹’字显得突出。 我和秋子停在大门口,看到门卫室里依然坐着上次那个四十来岁的大哥。 我走近,在门上敲了敲,冲里边喊了一身‘大哥’ , 没想到这人眼力劲还特好 , 黑灯瞎火地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 他不开门 , 只打开半扇窗户 , 对我说:“怎么又是你,干啥啊?” 有求于人 , 我要尽量显得卑躬屈膝一些 , 我说:“大哥,我有点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一听‘事情’两字 , 大哥直接开始哄人 , 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 说完开始关窗户 , 正在这时 , 秋子忽然走了上来,从我身边将手伸进门卫室里 , 我看到她手里捏着好几张折叠过的百元大钞。 门卫大哥顿时脸一横,问秋子:“姑娘,你啥意思?” 秋子冲门卫大哥笑 , 说:“这些是孝敬你喝酒的。” 门卫大哥左顾右盼一番,像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 , 然后忽然冲我们笑笑,说:“你说你这个大妹子,还挺会来事儿的。” 接着大哥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手里一手拿个手电筒,一手拿个电击棍 , 冲我和秋子努了努嘴:“走,那边说。” 门卫大哥带着我和秋子来到一颗桂花树旁 , 问我:“说吧,你俩想问什么事?” “我们想知道那个房子有什么古怪 , 为什么这么建?”秋子抢在我前面问 , 顺便向守门大哥指了指唐栗的别墅。 门卫大哥说 , 他不知道这栋别墅有什么古怪,他只知道别墅地下的这块地 , 有一个传说。 “说来听听。” 这块地原先是一座寺庙,寺庙后方有一棵长了几百年的大槐树。 门卫大哥说,他爸爸小时候还见过那棵槐树,长得是郁郁葱葱的,特别茂盛,但是大约在五十年前左右,一天晚上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 第二天一大早,那棵老槐树竟然倒了。 奇怪的是,好巧不巧 , 老槐树竟倒在寺庙的位置 , 将寺庙压了个稀巴烂。 原本当年寺庙就破破烂烂的,没什么人进庙里上香,被老槐树砸了以后,更加没人在意,只有附近的人把老槐树砍走了当材烧。 这样过了十多年,被压塔的寺庙渐渐变成了一地的废墟。 忽然有一天,上头来人,说寺庙的土地已经卖了出来 , 过不了过久 , 会有人来这里建房。 果然 , 没多久这里来了很多人 , 破土动工 , 要建一个大型的豪华的住宅小区。 然而就在动工后没几天 , 挖掘机在寺庙的旧位置上,挖出来一口棺材…… 据见过那口棺材的人说 , 那是口石棺 , 看起来有些年限 , 因为上头雕刻的那些花鸟鱼虫和龙纹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以前在这一带有人曾挖到过墓穴 , 出了好些金银首饰 , 当时那群人喜出望外 , 以为真的挖到了宝贝,直到打开棺材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048 修炼的蛇精 石棺里根本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有的只是一具人的尸体,旁边还有一条约莫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花蛇 那具尸体明显是个女人的 , 虽然尸体早已腐烂 , 变成一堆白骨,但白骨外包裹着一件非常华丽的衣裳,完好无损。 听说那是一件大红色的嫁衣,上头绣着很精致的鸳鸯图。 当时工头们很奇怪,尸体早坏了,为什么衣服还好好的,一点没有腐烂?而且,棺材里为什么有这么一条蛇? 他们在石棺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有孔 , 说明蛇是一直都存在于石棺中的。 虽然奇怪 , 但工人们并没有觉得诡异 , 相反的觉得那件衣服一定是件好东西 , 于是便要上去拿。 可那条蛇不让 , 盘旋在女人尸体上 , 谁要敢上去 , 它就昂着脑袋想要咬他。 几个人围在石棺周围用了近半个小时 , 都未能成功取出衣裳 , 后来工头怒了 , 说他们五六个大男人,难道还干不过一条蛇? 于是几人拿铲子的拿铲子 , 拿棍子的拿棍子 , 蜂拥而上,对蛇一阵毒打。 慌乱中 , 蛇咬了工头一口,这更加激起了大家的愤怒 , 索性两人合力搬来一大块石头,照着蛇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 顿时脑浆四裂,溅得满棺材里都是。 工头看着自己被蛇咬出的伤口,又看看蛇的尸体,心里憋着一口窝囊气,思考片刻后 , 找来一口大锅,把蛇扒了皮 , 切了段 , 当晚在工地上做了一大锅美味的蛇汤 , 一群人吃的是津津有味 , 好不开心。 当然,处理完蛇 , 几人拿出了棺材里的衣裳,心想着改明儿去古董市场问问,指不定能卖多少钱。 可是,工头没有等到明天。 当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有人起夜的时候听到工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山里的小动物。 可当第二天他去找工头的时候,发现工头早已经气绝身亡 , 死状很恐怖,据说是双目圆睁,舌头伸的老长 , 脸因为充血而涨得乌青 , 双手的手臂和脖子上分别有淤紫,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缠绕过,而他全身,没有一处外伤。 当时几个参与挖石棺的都吓到了,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工头被缠绕的痕迹,很明显是蛇用力在他手臂上盘旋过后,勒住他脖子 , 勒死了他。 几个人连忙找到昨天挖出的石棺 , 想连同那件衣服和煮蛇肉抛弃的蛇头、蛇内脏 , 一起葬回原来的地方 , 可他们找遍了整个工地 , 那件衣裳和蛇头仿若人间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 , 最后他们只得将棺材放回去 , 还买了好些香蜡纸钱给死者赔罪。 他们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事 , 可是还是晚了。 接下来两天 , 每天一早起床 , 都会发现死了一个人 , 且死状都和工头一模一样。 几人吓得不敢再在工地上工作 , 纷纷找借口回家,可他们前脚刚走 , 没几天都被发现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家里。 这件事不胫而走,都说工地挖土挖出了千年石棺 , 石棺里躺着一具尸体和一条蛇,那条蛇死了以后变成了鬼 , 它要出来吃人。 事情越演越烈,传言也是越来越离奇,到后来竟演变成石棺里的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只正在修炼的蛇精,因为工人打扰了它的修炼 , 它无法成龙,所以它要报复人类 , 要杀足足一百人。 有了这样的传言 , 别说工人不敢来 , 似乎连开发商上都吓到了 , 之后好些年里,这里一直空着 , 荒草杂生,没人敢踏足。 这样过了大概有近二十年时间,总算来了一波人,说是带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先生,他们挖出石棺,照着当年工头等人留下的有关红色嫁衣的描述,从新定制一件衣裳,穿在尸体上,再放一条小蛇在棺材里 , 埋回原来的地方,最后在棺材上方,建造出如今这样一个‘凹’形别墅。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 阴阳先生重做一件衣裳无可厚非,可为什么还在棺材里放上一条小蛇? 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 , 守门大哥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我,说:“当然是为了还原棺材里的原貌。”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说他做这个的目的是什么?”我说。 “这个……可能是他觉得那个死者一个人躺在棺材里会孤单,所以找一条蛇跟她为伴吧?”门卫大哥自己并不知道。 简直胡说八道,哪有见过死人孤单的? 我没对门卫大哥的话做出回应,而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算是谢谢他的帮忙,然后小声问他,可不可以给我们走个后门 , 让我们进去看看。 守门大哥一口回绝 , 他说这里是高级住宿区 , 没有客人的邀请 , 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 哪怕我又试着给门卫大哥的钱 , 他也不让 , 说要是上头知道他私自放人进去 , 他丢工作是其次 , 还会被罚款 , 严重的可能被里边的住户告 , 毕竟能住这种别墅的人 , 非富即贵 , 他一个门卫可是惹不起的。 最后我只能和秋子离开,刚回到家 ,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唐栗打来的 , 连忙接起来,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口便问:“你是小乐子吗?” 同学一般都叫我程乐 , 关系好一点或者家人是叫我乐子,或者小乐,我印象中只有一个叫我小乐子的人。 “你是赵燕?”我对着电话,试探性地问。 电话那边很快回答:“是我是我,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赵燕 , 脑海中迅速想起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瘦瘦高高的 , 小时候住在我家隔壁 , 占着自己比我高 , 经常欺负我。 在我八岁那年 , 他们一家搬家了,听说是他当官的老爸升迁 , 去了市中心比较繁华的一带。 她搬走后我高兴了好久,终于没有人欺负我了。 十多年没联系的邻居小伙伴主动找我,我多少有些兴奋,忙问她现在在哪,干什么…… 赵燕一一回答,但很不走心,直觉告诉我,她肯定有事。 于是我问她,这次给我打电话,是为什么事? 赵燕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会后,问我:“我听以前的小伙伴说你现在继承了你外婆的本事 , 在搞什么生死绣,甚至还可以驱邪,是不是真的?” 果然是为这种事。 我下意识地点头,说没错 , 别的本事没有 , 只有靠外婆留下的手艺混口饭吃。 “那你能来一下我家里吗,我妹妹最近出了点状况。” 赵燕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妹妹今年十七岁,念高三,本来是一个很开朗,很活泼好动的姑娘,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变得不爱吃饭 , 不爱说话 , 更不爱运动。 家里人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 她不肯说 , 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 , 就躺在床上 , 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我按照赵燕给我的地址找到她家 , 虽说是官二代 , 她家里看起来挺朴实的 , 没用华丽的装修 , 家具看起来也挺老旧的 , 她母亲也特别慈善 , 看我到来连忙招呼我进家门,还笑呵呵地对我说:“一段时间没见 , 乐子你长这么高了。” 阿姨是个好阿姨,就是不怎么会聊天 , 十多年我从一个小屁孩变成了个大小伙,如果只长年龄 , 不长个子还了得。 我跟阿姨寒暄了几句之后,让赵燕带我去房间里看她的妹妹。 她妹妹叫赵岚,确实和赵燕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听到母亲和姐姐叫她的名字 , 她转过头来看一眼后,又转回去继续望着天花板。 我问赵燕,赵岚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赵燕想了想 , 说大概三四天。 赵燕告诉我 , 上周末赵岚的一个同学过生日 , 弄了一个小派对 , 邀请同学们去吃吃喝喝,当天晚上赵岚没有回家 , 第二天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模样。 我又问赵燕,知道那群同学在哪开的派对,派对上都做了什么,或是遇到过什么事情吗? 赵燕说她问过了,就是小女生的派对,吃吃生日蛋糕,玩玩小游戏,唱唱歌什么的,很普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好一姑娘不可能无端端的变成这副模样。 我在赵岚身边蹲下 , 试着叫她的名字,当她转过头看我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很暗淡、没有光彩 , 甚至完全不聚焦。 也就是说她的目光是散的。 这种情况 , 只有一种可能,丢了魂。 道家有云:人有三魂,一则胎光,二则爽灵,三则幽精,三魂各司其职,主宰了人的一生。 当中的‘幽静’,既是掌管着人的言语、动作 , 精神的 , 如果此魂魄丢失 , 人就会变得木讷无神 , 像个行走的木头 , 行尸走肉。 赵岚此时的模样 , 正是和丢了‘幽静’一模一样。 我把赵岚的情况告诉赵燕母女 , 两人均是吓了一大跳 , 赵燕母亲更是止不住自己的情绪 , 问我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可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我安慰赵燕母亲别激动 , 因为不知道赵岚此前发生了什么情况 , 所以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 不过丢魂其实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只要找到魂魄丢失的地方 , 我就有办法让其魂归本体。 现在问题是,上哪找赵岚丢失的魂魄? 赵燕母女二人听了我的问题,均摇了摇头 , 确实不知道那天晚上赵岚去过什么地方。 此时是晚上十点多,找赵岚同学问话不太可能 , 毕竟他们都是高三的学生,都需要休息,于是我和赵燕商量,明天下午抽空,我们去一趟赵岚的学校 , 亲自问问她同学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赵燕点头,将我送到楼下 , 刚走出电梯门 , 忽然接到赵燕母亲打来的电话:“燕子 , 你快回来 , 你妹妹她不见了。” 我和赵燕连忙赶回去,在门口的时候 , 赵燕母亲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说刚我和赵燕离开后,她去上了个卫生间,出来看到她妹妹的房间门开着,大门也开着,她还以为是赵燕回来了,进房间一看,躺在床上的赵岚不知去向。 赵燕母亲急的额头上不停有汗冒出来,赵燕忙安慰她母亲 , 说大晚上的,她妹妹应该走不远。 赵燕将她母亲送回屋,告诉她在家里等着 , 如果她妹妹回来了 , 就给她打电话。 我和赵燕来到电梯口,忽然有点犯难,因为不知道她妹妹是去了楼上,还是楼下,最后我俩决定分别行动,她去楼上,我去楼下。 以赵岚行尸走肉般的模样,我笃定她不可能用电梯 , 于是我也决定跑楼梯 , 以免在半路上错过。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一楼 , 走出单元门口 , 忽然有点迷茫 , 眼前有三条路 , 不知是哪一条。 犹豫间 , 我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 , 我忙小跑着跟上去 , 借着路灯的光 , 看到赵岚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位置。 我忙喊‘赵岚’ , 可她完全没听见似地 , 很缓慢地拿着门卡刷了一下后走了出去,我到门口的时候 , 她已经到了马路上,恰好这时一辆车迎面开了过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 , 也顾不得没开的大门,直接一个翻身跳 , 越过伸缩门,可是还是晚了,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从赵岚的位置开了过去,五六米开外才完全停下来…… 完了完了,赵岚被车撞了…… 049 鬼屋 我整个人呈懵比状态,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看到小车的车主从驾驶室走下来 , 一脸的恐慌、焦急 我跟他一样急 , 赶紧走到马路中间,却没看到赵岚的身影。 “我看花眼了吗?”小车车主一边挠头,一边检查自己的车底。 我和车主一样的疑惑,我刚刚明明看到小车车头撞到了赵岚,为什么会没人? 我四下张望,最后在离我四五米开外的一根电桩子旁边,看到了赵岚。 她笔直地站着,眼光正直直望着我的方向,而在她的身边 , 我竟然看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看到我正在看她 , 她忽然咧嘴 , 对我展开一个笑容 , 那口白牙 , 在夜里显得特别的阴森。 不过眨眼的功夫 , 那个女人便消失不见 , 我四周望望 , 没再看到她 , 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眼花 , 可刚才的画面明明很真实 , 尤其她最后的那个笑容 , 让我想起来就觉得后背一阵凉悠悠的。 这时候小车的车主也看到了赵岚,他朝赵岚走了过去 , 边走边说:“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呆着 , 出来吓溜达什么?吓死我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不过我还是听见了。 赵岚没有说话 , 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忙抢在车主之前跑到赵岚身边,冲车主道歉,说小姑娘正梦游呢,希望他谅解。 车主又说了几句赵岚,估计看她完全不动 , 也不回嘴,相信了我说的‘梦游’ , 于是骂骂咧咧的地往自己的车走去 , 同时嘴里小声低咕:“真他妈的撞鬼了 , 明明看到撞到了 , 怎么一溜烟儿地跑那么远?”说完之后,车主可能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对劲 , 立马加快了步伐,开车疾驰而去。 等我带着赵岚回家后,我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赵燕母女,同时告诫她们,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她们一定要好好看着赵岚。 赵燕母亲急的不停流泪,说感谢我,今晚要不是我,可能她就再也见不着她的女儿了。 我摇头 , 其实算不上我救了赵岚,而是刚才对我笑的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不,她不是人 , 人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不过这些话我只是在心里想着 , 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之前救赵岚的白衣人不是人,那她只能是一样东西——魂。 我听外婆讲过,这个世界并没有鬼,只有‘魂’:生魂、死魂,还有鬼魂。 生魂即人死亡后七天之内的魂,死魂是死亡七天以后的魂,这两类魂都没有明显的善恶之分,最后一样鬼魂则是恶魂 , 就是死前带着各种怨气 , 死后有明显报复意图 , 并且还保留着身前仇恨意识的魂魄。 一般肉眼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 , 除非魂有意的让人看见。 那么刚才那个救了赵岚的 , 到底属于哪一类?她为什么要救赵岚,她和赵岚什么关系? 赵岚的事情 , 不是急就能解决的 , 安顿好赵燕一家人以后 , 我打了辆车回家 , 因为实在太累 , 倒下床便睡下了。 醒过来是第二天上午 , 还是被唐栗电话吵醒的 , 他告诉我闫薇醒了,让我过去看看。 到医院首先见到的是唐栗 , 他看起来很憔悴,我猜他这一晚上都在担心闫薇 , 所以没休息好。 进病房之前,唐栗告诉我 , 闫薇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希望我不要跟她提蛇的事情,最好连‘蛇’这个字眼都别提。 我点头,明白唐栗的担心。 昨天闫薇昏迷之后,我从唐栗那 , 大概听说了他俩的事情,我今天来就是想办法解决事情的。 闫薇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差 , 脸和嘴唇都很苍白 , 看到我进来之后 , 想强行从病床上坐起来 , 被唐栗给压了回去。 闫薇很抱歉的眼神看我,问我有没有想出什么可以帮助她的办法。 这件事我回去想过 , 以昨天她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遇到了蛇的报复,各种原有现在没办法细细追究。 为避免节外生枝,惹来更多麻烦,只能先想办法帮她躲过这一劫。 蛇怕的动物有很多,比如刺猬、浣熊、鼬、鹫、雕……等等,但以闫薇此时孱弱的身体,太凶猛的动物纹身,她招架不住 , 太阴柔地又怕治不了那条凶猛的蛇,所以我给她选了鹰的底图。 鹰纹在背上,鹰头昂立于后脖颈 , 双翅张开呈飞翔状态 , 屹立于肩膀上,整个图案约莫一个手掌大小,看起来威武却又不损伤闫薇的命格。 只不过在医院纹身是一件略显困难的事,毕竟医生、护士来来去去,要是被撞见,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后我让唐栗守在病房外,在没有我的应允下,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唐栗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 当即出了病房。 我把闫薇的病床摇起来 , 让她上身微微直立 , 在将衣裳褪到背部 , 用最原始的纹身针 , 一针一针在她肩上纹出雄鹰图。 闫薇身体看着挺柔弱 , 耐受力还挺强 , 我整整纹了两个半小时 , 她双手抓着被子几乎变了形 , 却没喊一声痛 , 不像有的小姑娘 , 受不了一丁点痛还纹身 , 几分钟下来就开始喊不纹了。 整个纹身过程还算顺利,毕竟唐栗长得帅 , 又是长期混迹在女人堆中,应付那些小护士有的是办法。 收回最后一针后 , 我让闫薇穿上衣服,同时告诉她 , 纹身只做好了一半,还有一点材料今天暂时没货,明天一早我给她送来。 闫薇点头,她对我一阵感谢,眼光忽然瞟了一眼门外的唐栗 , 小声问我说:“程乐师傅,你有没有觉得栗子有点怪?” 我不明所以,看了唐栗一眼 , 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 挺帅 , 挺招女孩子喜欢。刚刚纹身的两个多小时里 , 我看到好几个女生上来跟他搭讪,但都被他拒绝了。 我问闫薇哪里怪? 闫薇想了想几秒后摇头 , 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最近的唐栗让她觉得很忧郁,很深沉,总是一个人发呆,偶尔还自言自语,说一两句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笑笑,安慰闫薇,可能是最近她生病,唐栗太过担心。 闫薇皱着眉头 , 恰好这时候唐栗从门上的玻璃口望了进来,闫薇忙冲他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这对小情侣挺搞笑的,女的昏迷 , 男的担心 , 女的好不容易醒过来,却怀疑男的有问题。 感情的事,我无法帮忙,只能安慰闫薇别胡思乱想,然后告诉她我还有事,得先回去。 闫薇冲我点头,问我如果她遇到了问题,可不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说当然可以,她现在是我的客人 , 可享受三天随叫随到的福利。 从闫薇的语气里 , 我似乎感觉到她对唐栗的不信任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走出病房之后 , 我回头看了一眼 , 正好看到唐栗背对着我 , 隐约中好像看到他背上有一对翅膀 , 仔细看又立马消失了 , 我想可能是有光照进来 , 让我产生了错觉。 离开医院 , 我按照和赵燕的约定 , 去往赵岚的实验中学。 当时是下午六点 , 正好是放学时间。 我们在赵岚的手机里找到一个备注小瑶瑶的手机号,赵燕说 , 当天过生日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 不过小小年纪就画着大浓妆,黑眼影加大红唇 , 看着特别老气,特别社会。 当时赵燕就忍不住小声说:我妹妹怎么跟这种小姑娘混在一起? 小瑶瑶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双手抱胸,嘴里嚼着口香糖,有些傲慢地问我们有什么事,找她干什么? 赵燕有些被小瑶瑶的态度激怒 , 不觉大声说:“我今天是想来问问你,你生日那天 , 都带我妹妹去过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小瑶瑶一听这种话 , 顿时不高兴了 , 她说:“你问的这问题真是搞笑 , 腿长在你妹妹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去过哪?” “你……”赵燕看着小瑶瑶,气得差点上去打她。 我拦住赵燕 , 示意等一下,让我和小瑶瑶单独聊一聊。 赵燕背过脸,走到走廊的一头,我心平气和地对小瑶瑶说:赵岚最近生病了,可能是前段时间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受到了影响,所以我希望她能帮帮我,把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小瑶瑶又嚼了几口口香糖,看着我问:“我有什么好处?” 我心里一阵纳闷,好处?聊天还要好处? 我问小瑶瑶想要什么,她想了想说:“听说最近下个月周杰伦要来我们这里开演唱会……” 我瞬间明白,忙说:“行 , 只要你把那晚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我帮你忙。” “说到做到!”小瑶瑶伸出右手小指 , 跟我拉了钩后方才告诉我说:“那天晚上我们先是去KTV唱歌 , 吃蛋糕,还喝了点酒,晚上十一点左右,赵岚说想回家,童磊没同意……” “童磊是谁?” “我们班的一个男生,他喜欢赵岚,想多和她呆些时间……”小瑶瑶继续说,“后来童磊提议,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别墅 , 听说里边闹鬼,问我们想不想去探探鬼屋?” “鬼屋?” 小瑶瑶点头 , “当时我们一起去的一共六个人 , 赵岚也在里边 , 当时我们只以为那是个普通的荒废的别墅,没想到……” 050 进鬼门 小瑶瑶告诉我,他们一行六人,在荒废别墅里玩了一个见鬼的游戏 游戏是她们从网上看来的 , 在十多个见鬼游戏中挑选了一个名字叫‘进鬼门’的游戏 , 因为她们觉得这个‘进鬼门’的游戏相对而言最刺激,最好玩。 我很想口头教育小瑶瑶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告诫她这种游戏不要轻易去尝试。 网上关于进鬼门游戏的说明很多也很详尽。 大概步骤是:由六个左右的人,女生多为好,找一个背阳,且平时极少有人来往的房子,夜半左右全体进入 , 大家编好号码 , 在屋外门口处点上三根蜡烛 , 成相对等边的三角形。 首先由一号开门出去 , 走到三根蜡烛摆成的三角形内将门关上 , 面对着门 , 低着头 , 心里默数十下 , 数完再敲三下门 , 之后由二号开门让一号进来 , 二号再出去 , 重复一遍刚才一号的做法 , 以此类推。 此过程中,屋内的人切记不要喧哗 , 除了接下来要出去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别靠近门 , 三米开外尤佳。 据网上说,几个轮回下来之后 , 当某一号给某一号开门时,将会看到门外那个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鬼’,这就是所谓的引鬼进门。 关于这个游戏,还有一个禁忌,就是如果真的看到了门外的‘鬼’ , 切不可大喊大叫,更不能关门 , 要几个人齐心协力朝门外吹气 , 直到看不到那个‘鬼’为止。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 门外的人不能回头 , 否则极有可能发生生命危险。 小瑶瑶一群人里只有一个男生,五个女生 , 玩这种游戏非常合适。 一开始,大家玩游戏都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甚至还带着些许嘲讽,因为他们以前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玩这个游戏完全就是在寻求刺激,可当轮到五号赵岚走出门外,默数十声敲门后,给她开门的六号正好是喜欢赵岚的男生童磊。 当童磊打开门的一瞬间,瞧见赵岚的身后真的站着一个女鬼魂。 小瑶瑶告诉我 , 童磊后来告诉她们,那个女鬼魂看起来挺年轻的,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 头发很长 , 自然披散在自己脸的两侧,看到童磊之后,竟还对他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童磊胆子算是很大的,但那个女鬼魂的笑特别阴森恐怖,瞬间有种阴冷的感觉从脚底散发至全身。 童磊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恐惧让他慌乱,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其他几个同学因为站得比较远 , 看不到门外的景象 , 纷纷靠过来时 , 门外忽然传来赵岚‘啊’一声的大叫 , 等屋内几个人打开门以后 , 只看到赵岚躺在地上 , 三根点燃的蜡烛完全熄灭 , 而之前童磊看到的女鬼魂 , 也消失不见。 虽然童磊执意说见到了鬼 , 但小瑶瑶和其他几个同学都认为是童磊是在恶作剧 , 故意在吓大家 , 因为除了童磊外 , 其他同学都没见到鬼。 小瑶瑶说,赵岚昏迷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 , 醒过来之后就变了副模样,不爱笑 , 也不爱说话,他们只以为赵岚是受了惊吓 , 睡了一晚后便送赵岚回了家。 童磊对女鬼魂的形容,和昨晚我在马路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可以断定童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难道这段时间,这个女鬼魂一直跟着赵岚?她这样有什么目的? 我正在思考时,小瑶瑶再问我:“喂 , 大叔,赵岚到底怎么了 , 这几天为什么都没来上学,难道那天晚上她真的见到鬼了?” 小瑶瑶用一双很渴求的眼神看我 , 还叫我大叔 , 我瞬间不乐意 , 老子也就大你七八岁,叫声大哥会死? 我懒得理她,跟她说了声谢谢以后 , 准备离开,没想到小瑶瑶缠了上来,抓着我的手臂问:“等一下大叔,我想问问赵岚是不是真的被鬼缠上了?那天晚上我隔得太远,没看到那只女鬼,你跟我形容一下呗,那只女鬼是不是真的长头发,穿白裙子,眼睛睁的很大 , 舌头老长,长得特别恐怖?” 我本来对小瑶瑶无感,拽拽的无非是自己的个性,可听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 言语里似乎没有丝毫对赵岚的事情感到伤心 , 顿时一股怒火往外冒。 我甩开小瑶瑶手,大声对她说:“我说你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赵岚是你的好朋友,她出了事你不关心,反而关心那只女鬼魂,要不是那天晚上你们拉她去什么鬼别墅,玩什么破游戏,她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你们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回事?” 小瑶瑶估计没料到我会忽然凶她,愣了几秒钟回过神来,用更大的声音冲我吼:“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 又不是我硬拉她去鬼屋的 , 腿长她自己身上 , 她不去我还能背她去还是咋的?再说了 , 游戏的规则是见到鬼以后不能关门 , 当时见到鬼和关上门的又不是我 , 你冲我吼什么吼,神经病啊!” 说完一个转身 , 钻进了自己的教室 , 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惹来好些小同学的瞩目 , 我老脸瞬间一红 ,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小瑶瑶。 等我离开的时候 , 往教室里望了一眼,正巧看到小瑶瑶也在看着我 , 当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后,她忽然伸出右手中指 , 对我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惹不起。原本我还想问她一点关于童磊的事情 , 但是问不了。 倒是后来我又找了个班里的小男生,问他哪个是童磊? 那个男生却告诉我说:“童磊生病了,已经有几天没来上学了。”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童磊生了什么病?男生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感冒吧。 同学并不知道童磊家住哪,我没办法去找他询问那晚发生的事情 , 于是和赵燕离开学校之后,去了小瑶瑶说的那栋废弃别墅 , 去之前 , 顺便带上了秋子。 我的想法是先去别墅看一眼 , 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 , 再把赵岚带过去,把魂给她找回来。不过找魂这件事 , 我不太懂,秋子是专业的,所以带上她。 说是别墅,其实更像是民宿,在一个小镇子的尾巴上,赵燕开车过去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别墅一共三层,建在山与山之间的凹缝里,看着倒是颇有几分别墅的影子。 它的墙体并不是石头或者砖混结构,而是夯实的泥土 , 三楼楼顶上盖着红色的瓦,看起来特别的古典。 门前有一棵很大的黄角树,枝繁叶茂 , 特别的葱郁。 可能正是这棵大黄角树的原因 , 让别墅看起来特别的阴沉,走进去后,依稀有种阴冷的感觉,当时赵燕就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手臂,问我说:“我妹妹丢失的魂魄,真的在这里吗?” 我告诉招赵燕,如果小瑶瑶说的是真的,当时他们在这里玩的进鬼门游戏,那么她的魂魄必定丢失在这里 , 至于现在还在不在 , 得找过才知道。 活人丢失的魂魄 , 和人去世七天以内的魂 , 都叫生魂。 区别在于 , 人死后的生魂带有自己的意识 , 可以自由活动 , 想去哪就去哪。但活人的生魂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 它可能会移动 , 但不是因为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 而是被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影响着去什么地方。 我们在一楼转了一圈 , 没找到什么实质性东西之后 , 我们去了二楼,当时我走在最前面。 二楼楼梯的尽头有一扇木门 , 我打开之后,顿时一阵烟雾飘了过来 , 我用手挥了挥,挥之不去 , 刚准备退回去找个什么扇子之类的东西,忽然看到前面有一道影子,仔细一看竟是赵岚。 当然,此赵岚不是赵岚本人,而是赵岚的魂魄 ,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后,直直往前走去。 我跟在她后头 , 忙喊她的名字 , 可她完全听不见 , 直直往前走 , 且越走越快。 终于找到赵岚的魂魄,如果不赶紧抓住 , 让她走丢了怕不好找。 我忙回头,想让秋子上来收魂,可当我回头后,发现原本跟在我身后的秋子和赵燕不见了踪迹,只有厚重的烟雾。 我冲着门口的方向喊了声‘秋子’,没有得到回应,我想回去找她们,转头又看到赵岚的魂魄即将消失在雾气中,最后我选择先去追赵岚的魂魄。 我一边朝赵岚魂魄方向跑 , 一边喊秋子的名字,一来告诉秋子我的位置,二来示意她快点跟上来。 我一直跟在赵岚魂魄后头 ,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 , 完全无法靠近她,我快她快,我慢她慢,每次感觉我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又往前挪动几步,就像在故意引诱我似的。 我这暴脾气,越不能靠近,我越想要抓住她 , 我忙加快脚步 , 就在我快抓到她的时候 , 忽然脚踝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 , 我忍不住‘哎哟’一声疼出声音来 , 等我停下来往脚下看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知道什么时候 , 身边的雾气完全消失 , 我则爬到了三楼的栏杆上站着 , 只要再稍微往前一小步 , 我就会从这里摔下去 , 而地下是一堆乱石 , 当中有几块尖尖的 , 像被特意打磨过一样,只要我摔下去 , 身体必定被戳出一个个的血窟窿,当场毙命…… 我刚刚不是在二楼追赵岚的魂魄吗,怎么突然间到这里来了? 051 招魂 我望一眼底下的石头,每一个都像是昂着脑袋的蛇头,等待着我摔下去 , 把我身体啃噬得一干二净 “程乐 , 你在干什么?赶紧下来!”身后传来秋子焦急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秋子抓着我的右腿,腿上刚才传来的剧痛,正是被秋子用力咬了一口,被咬过的地方还清楚可见一排整齐的牙齿印。 而刚才烟雾缭绕的房间变得窗明几净,哪有什么烟什么雾,空空如也的,全是我的幻觉。 我忍不住双腿发软 , 直打颤 , 赶忙着从栏杆上跳下来 , 坐在地上问秋子,“我怎么会爬到栏杆上去?” 秋子恨我一眼 , 大喘一口气回答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爬栏杆上去?刚刚你上了二楼之后就跟疯了一样 , 直接往三楼跑 , 我和燕姐在后头一直追 , 一直叫你的名字 , 你都不回答 , 就是一个劲往栏杆上爬。” 旁边的赵燕喘着粗气 , 附和着秋子 , “是啊 , 刚才要不是秋子抓住你的腿,咬你一口 , 你估计已经跳下去了。” 我觉得一阵后怕,刚刚明明是在追赵岚的魂魄 , 期间我还叫了好几次秋子的名字,现在听秋子和赵燕的意思 , 我根本没叫过她。 我问秋子,刚才有没有看到赵岚的魂魄? 秋子摇头,说没有,她并没有在这栋别墅里看到赵岚的魂魄。 这就怪了,连秋子这个小神婆都没见到赵岚的魂魄,难道……我撞邪了? 我看向秋子,发现她也正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我,我试探性地问她:“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别墅有点怪?” 秋子没回答 , 而是向我指了一下别墅左边那棵很大的黄角树说,“我听婆婆说过 , 黄角树聚阴 , 是一种很有灵性的树 , 一般不种在自家院子里 , 容易招来阴魂,况且还是这么大的一颗黄角树。” 我同意秋子的说法 , 不仅黄角树有问题,整个别墅也有问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而且这里又不是属于那种极为偏僻落后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夯实泥土的建筑? 别墅看起来挺新的,估摸着也就才建成几年的时间,如今的现代人,还有多少会这门技术的? 赵燕听着我和秋子的话,有点慌,她问:“那现在怎么办?我妹妹还有得救吗?” 秋子让赵燕别急,相信会有办法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腿没有之前抖得厉害。 我说 , 要不然我们去附近问问吧,先确定这间别墅里有什么故事,再想怎么办。 秋子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 , 我们一行三人从别墅里出来 , 向着镇上的人多的地方去,走了没多远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没关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什么‘人’关上的。 一边走,我一边我回想着刚才在别墅里发生的状况 , 感觉很奇怪,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产生幻觉? 这个镇子不大 , 人口也不多 , 加之傍晚时分 , 路上没什么行人 ,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出来扔垃圾的大爷 , 我忙拉住他 , 向他打听别墅的事情。 老大爷一听 , 顿时摆手 , 说那个地方不吉利 , 让我们别去。 我来了兴趣,又问老大爷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老大爷说 , 很早以前那间别墅是个很破旧的茅草屋 , 原本一直没人住,大约六十多年前 , 那个时候老大爷才五六岁的样子,有一天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 , 男的长的帅,女的长的美 , 两人无处落脚,便住进了茅草屋里。 据说,没人知道那对夫妇是哪里人,从哪里来,以前又是做什么的。只知道那个男的很有文化 , 写的字、画的画特别的漂亮,而女人特别爱唱歌 , 歌声也特别悠扬好听。 两人来了以后倒是挺勤快的 , 在前院开了一块荒地 , 种点蔬菜 , 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很幸福。 可是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 镇子里来了一伙人,强行把男人带走了,女人哭的特别伤心,没多久后便在门前的黄角树上吊死了。 从此以后,每到夜里,那个茅草屋里总传出女人的歌声,给吓得镇里的人全都不敢出门,有些胆子小的,更是直接搬家 , 导致整个镇里的人越来越少。 不过约莫五六年前,有一个年龄很大,拄着拐杖的老人来到这里 , 请人重新修葺了茅草屋 , 建成如今的模样。 之后老人住进了这栋屋子里,可刚住进去的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同样吊死在门外的黄角树上。 按理说,老人一大把年纪,拄着拐杖,连身体都站不直,怎么有力气往树杈上扔绳子,并搬木凳放在自己脚下,以做吊死的垫脚蹬? 说到这里 , 老大爷降低了声音 , 在我耳边小声说:“别人都没认出来 , 只有我认出来了 , 那个老人 , 其实就是当年被人强行带走的男人 , 他回来肯定是来缅怀他妻子的 , 只是她妻子是自杀 , 死的冤枉 , 心里有气 , 所以在老人来了之后就把他给杀了 , 现在两人在阴间团聚呢。” 对于老大爷的猜测 , 我觉得不无道理,如果当初男人被人强行带走 , 女人心生怨恨,在男人再次出现的时候 , 是有可能因为愤怒而杀掉他的。 只是这些事,和赵岚有什么关系? 我问老大爷,可还记得女人长什么模样,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 老大爷摇了摇头 , 说时间太久了,谁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不过我倒是清楚记得她死前穿的白色裙子,哎哟……白色的裙子嘞,死后变成鬼都是厉鬼,可吓人了。 白裙子 , 果真和我昨晚见过那个跟在赵岚身边的鬼魂一样。 老大爷继续说,“老人死了这些年里 , 晚上再没有人听到女人的歌声 , 你说怪不怪?不过啊 , 现在这些年轻人 , 就是喜欢刺激,也不知道从哪知道这栋屋子闹鬼 , 隔三差五就有一堆年轻人来探险,可那个女鬼早就不在了,他们还能看到啥,最后全都败兴而归。” 老大爷看着六七十岁年纪,他知道的多,见得多,我认为他没有骗我的必要。 只是如果真如他最后所说,老人去世这五六年的时间,再没听见女人的声音 , 是不是代表她在杀了自己丈夫以后,心中仇恨已消? 可为什么她要跟着赵岚? 老大爷说隔三差五就有年轻人来探险,全都没问题,为什么偏偏赵岚出了事?仅仅因为他们来这里做了一个进鬼门的游戏? 我想不通,秋子和赵燕也同样一脸懵逼的状态。 最后我告诉秋子二人 , 现在先别管别墅的问题了 , 先想办法把赵岚的魂魄召回来才是正事。 秋子点头,说她现在回去跟她婆婆借一样东西,晚上的时候,我们带上赵岚,再来这里一趟,帮赵岚招魂。 招魂的事情我不懂,这件事全权交给秋子,我只负责在秋子招回赵岚魂魄之后 , 在秋子身上纹一个锁魂的纹身。 一旦出现过一次离魂的事情之后 , 人会变得很脆弱 , 稍微遇到一点惊吓 , 魂魄会轻易地再次脱离本体 , 所以必须锁魂 , 确保不再有离魂的情况。 当天我晚上 , 十一点左右 , 我、秋子和赵燕姐妹来到别墅。 这次我带上了纹身的工具 , 秋子也背了个小背包 , 她是小神婆 , 别的本事不大 , 喊魂很厉害。 她先从包里取出一瓶红色血液,她说是鸡血 , 在别墅门口画了个没有封闭的圆圈,像个加大号的‘c’形。 秋子让赵岚站在圆圈里 , 又在赵岚身前点上两排白蜡烛,一共十二根 , 呈‘二’形,从赵岚身边,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往外延伸,最前边两根蜡烛正好立在‘c’形鸡血圈没有封闭的两头。 做完这些以后,秋子从背包里取出来一个布扎的小人 , 将赵岚的生辰八字、名字和性别写在小人的背上,再取赵岚两只手大拇指指尖的血 , 分别滴在小布人的双手上。 秋子将布人交给赵燕 , 告诉她招魂必须由被招魂者的亲属完成 , 今天赵岚父母亲没来 , 所以这件事让赵燕来做。 她吩咐赵燕,不管待会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 , 都别出声,也别害怕,还让赵燕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做什么做什么,不许不做,也不许离开她半米开外。 赵燕点头,一一应着。 最后秋子拿出最后一样东西,像是个罗盘,但比罗盘小很多 , 约莫一个成年人手掌心大小,她吩咐我在这里守着赵岚,不许蜡烛熄灭 , 她则拿着‘小罗盘’和赵燕一起出去了 , 说是赵岚的魂魄没在这里,但肯定走不远,她现在要去喊魂。 这是我第一次看人喊魂,也是第一次看秋子做一个小神婆的工作,和我完全不一样,不过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听从秋子的吩咐,不敢乱动,一门心思地守着十二只蜡烛 , 生怕它们熄灭。 等了大约两个小时 , 远远地看到有灯光一闪一闪 , 我知道是秋子和赵燕回来了 , 我起身去迎接她们 , 可当看到她们身后的景象之后 , 我吓得当时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秋子和赵燕的身后 , 竟然跟着四个‘人’ , 低着脑袋 , 亦步亦趋 , 看着就像湘西的赶尸。 但她们和赶尸又不一样 , 因为她们全是女的 , 而且全都是半透明的状态,她们不是人 , 分明就是鬼魂。 因为普通的魂魄,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 只有鬼魂,而且是那种死前带着怨恨 , 死后仍不瞑目的鬼魂,他们用自己强烈的怨念将自己呈现于普通人的视线里,这也就是人为什么一般人不能见到普通的魂,只能见到那种穷凶极恶的鬼魂。 在这四个人当中,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 就是昨晚在马路上救了赵岚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完了完了,秋子招魂怎么招来一堆鬼魂 , 要是她们发怒,我们四个人哪还有命回去? 这可怎么办? 052 骨罄 我还没想出办法,秋子和赵燕已经带着四只魂魄走到赵岚身边,她们所过之处的蜡烛全都像被风吹过一样 , 扑闪两下 , 齐刷刷地灭掉了 秋子最后停在‘c’形大半圆的外头,让赵燕拿着写有赵岚生辰八字的小布人赶紧进圈里去,趁着几只鬼魂游荡在蜡烛边缘的时候,拿出鸡血将‘c’形半圆补齐,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就像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四只鬼魂隔离在鸡血圈外,她们想靠近赵岚的身体,在触碰到鸡血后立马传来一阵滋啦啦 , 似火烧脆纸发出的声音。 尽管这样 , 它们仍然一次一次地撞击鸡血圈 , 没有别的动作。 一般情况 , 恶鬼魂不会轻易让人看到 , 一旦看到 , 就是对人有什么企图 , 可此时的四只鬼魂就像之前丢了魂的赵岚一样 , 完全没有思考能力 , 只不停地重复着撞击的动作。 我不由地对秋子产生了一丝丝敬畏 , 肯定是她做了什么事 , 把这几只鬼魂暂时控制住了。 这时 , 秋子对赵燕吩咐,将赵岚双手手掌折叠放到大腿上 , 再将小布人放于她掌心之中,让赵燕不停低声呼唤她妹妹的名字。 我是肉眼凡胎 , 能看的只有那些恶魂,赵岚的魂魄我看不见 , 不过看现在这番景象,赵岚的魂魄应该是回来了,果真很快的,秋子对我说:“程哥,赵岚的魂魄已经回到身体里 , 你赶紧帮她纹身,锁住她的魂。” 我忙钻进鸡血圈里 , 褪下赵岚的上衣 , 在她后心窝的地方开始扎针。 锁魂的纹身很简单 , 叫‘绕绳’ , 最早出自佛教中的八大地狱,又称八热地狱 , 当中有一黑绳地狱,传说人在世间时若是作恶多端,残害人或者动物性命,死后将堕入黑绳地狱。 黑绳地狱是用一种特制的黑绳捆住作恶之人的脖子,将其死死勒住,没日没夜饱受那勒脖断气的刑罚,永远不能再度投胎转世为人。 生死绣里,用一种特殊黑色颜料绘制出交织的‘黑绳’网,纹于人的后心窝处 , 可保证人的魂体不落,不过这种方法在生死绣中有一个弊端,就是百年之后 , 人若去世 , 即便没了气息,也停止了心跳,魂魄都不会从身体里脱落。 也就是说,凡人魂魄有再度转世的可能,但纹了绕绳纹身的人,将永远无法再次转世。 当然,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札记里边记载的,我没有试过 , 自然不知道当中的真实性。 不过绕绳确实能锁魂 , 我用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帮赵岚纹好绕绳 , 期间我觉得她的身体会间接性地的发烫 , 每次发烫的时候 , 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 , 似要撞破她的身体冲出来 , 好在绕绳结束以后 , 这种感觉也随之消失。 当我落下最后一针后 , 赵岚紧绷着的身体陡然一软 , 像泄气的气球一咕噜地朝地上滑了下去。 我赶忙扶起她 , 并让赵燕跟我一起将她扶到车上。 当我们三人均上了车以后 , 秋子还站在原地,她手里依然拿着那个手掌心大小的‘罗盘’ , 高高举起,我冲她喊了一句‘上车 , 走了’,她应一声 , 缓缓转身,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秋子的速度很慢,徐徐前进,每走两步还要停一下,那四只鬼魂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 亦步亦趋。 当走到车前时,秋子忙冲赵燕喊一声‘开车’ , 猛一个弹跳 , 坐到驾驶座上 , 连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 , 赵燕一踩油门,车顿时飞驰了出去。 我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 转头间忽然看到几道幽幽的绿光,刚才还没有任何思维和自主动作的四只鬼魂,忽然像是有了灵性,猛地一抬头,直直盯着我们方向。 我吓到了,因为它们的眼睛,就像黑夜里的猫眼,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忽然明白,刚才它们之所以一直埋着脑袋 , 是因为秋子手里那个‘罗盘’影响了它们,此刻秋子坐上车,收回了手 , ‘罗盘’不再能束缚它们 , 所以它们活了。 我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手心里有汗冒出来,生怕那几只鬼魂跟上我们,还好,我再次回头的时候,黑暗里清楚地看到她们仍然站在原地,望着我们车的方向,不过那个长头发的白衣女鬼魂看起来很不一样 , 她的嘴 , 此时正裂开一个小小的幅度。 没错 , 她在笑 , 笑得特别自信 , 笑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活了二十几年 , 见到过各种各样的怪事 ,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到鬼魂。 都说不做亏心事 , 不怕夜半鬼敲门 , 我一向自恃没做过害人的事情 , 连小动物都不会轻易伤害 , 所以从不怕有鬼魂来报复我 , 可今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 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恐惧。 直到车开出很远以后,传来驾驶座上赵燕略带颤抖的声音:“刚刚那几个女鬼……没跟上来吧?”说完 , 还咽了咽口水,明显吓得不轻。 我看她抓着方向盘的手也在发抖 , 忙安慰她说没有,她们还在刚才那个地方,没跟来。 赵燕这才松了口气,问秋子,刚刚怎么回事? 秋子告诉我们说,她只是个小神婆 , 没有太大的本事,平时会做的无非帮人喊喊魂 , 招招魂什么的 , 都是一些没什么危险的生魂或者死魂 , 像今天这种鬼魂 , 她是搞不定的,不过她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 所以向她婆婆借了‘骨罄’,可以暂时控制住鬼魂的怨念。 那骨罄就是之前秋子手里拿的像罗盘一样的东西,听说是用人的头盖骨做的,很有灵性。 赵燕太害怕了,让秋子别再说关于鬼的事了,为了活跃气氛,我开始转移话题,讲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笑话。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把赵岚送回家 , 当时她还没有醒过来。 我告诉赵燕母亲别担心,赵岚的魂魄因为离开身体太久,刚回来有些不适应 , 这才导致她的昏迷 , 等她睡饱,魂魄和身体完全融合以后,她自然会醒过来。 赵燕母亲点头,泪眼汪汪的,拉着我的手不停感谢我。等我和秋子从她家离开的时候,她给我转账了三万块,说是这次帮助赵岚的报酬。 我没有推诿,毕竟这次的事情我和秋子出力不少 , 可谓算得上我动生死绣以来 , 最危险的一次。 回去的路上 , 我直接给了一万给秋子 , 不是工资 , 而是作为这次招魂的分成。 秋子笑得特别小心 , 直夸我是个好老板 , 还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 还叫上她。 我脸上笑嘻嘻 , 心里在想最好永远不要再遇到这样的事 , 今天是有秋子的骨罄 , 那几只鬼魂才没敢追上来 , 要是没了那东西,还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被那几只鬼魂撕成肉片。 因为时间太晚 , 秋子住的地方又在郊区,所以我让秋子去我的住所 , 反正有空房间,秋子并没有拒绝 , 到我家跟回自己家一样,倒头就睡。 我没她邋遢,不洗漱总觉得睡不着。 等我洗漱完站在镜子面前吹头发的时候,隐约看到门外像是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我以为是秋子 , 从浴室出来,没见到秋子 , 只听到她房间里传出来如雷般的呼噜声。 我走回卫生间 , 拿起吹风机准备再次吹头发 , 可抬头的一瞬间 , 忽然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我吓得立马转头 , 身后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女人? 我有点被吓到,忙安慰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可越想不害怕,心里越忍不住害怕,脑海里止不住地回忆起今天离开别墅时,那个白衣女鬼魂对我微笑的脸,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 我三下五除二地给自己捯饬干净,钻上床准备睡觉,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 一闭上眼就是那个白衣女鬼魂的脸。 说起来倒是搞笑,我堂堂一生死绣的传人,帮别人解驱邪除祟的 , 今天竟然沦落到怕鬼魂怕到连觉也不敢睡 , 要说出去,估计再没人会来找我帮忙。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想睁眼,发现眼皮子上像是被粘了胶水,怎么都睁不开,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我说:你别再多管闲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声音很悠远 , 却又像是在我耳边 , 我挣扎着问她是谁 , 她并没有回答 , 只是重复了一句:记住了,别再多管闲事…… 话音一落 , 我忽然感觉眼皮上的‘胶水’消失 , 眼睛猛地睁开 , 房间里开着灯,哪里有什么女人的影子? 我起床来到窗户边 , 看到东方已升起鱼肚白。 我刚在是在做梦?但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是谁在跟我说话?让我别多管闲事,又是指什么事? 我摇摇头 , 安慰自己可能是昨晚受了太大的刺激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致。 可第二天晚上 , 我再次做了这个梦 , 且这次比第一次更真实,我仿佛能感觉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我床边 , 狠狠瞪着眼睛看我,对我说出一句“你别多管闲事” , 我醒过来后,女人又消失不见了。 是梦 , 还是真的,我连自己都快分辨不清。 我早早起床去到纹身店,中午的时候想起来赵燕还没给我打过电话,不知道赵岚醒没醒过来。 我忙给赵燕打个电话,问她妹妹怎么样了?她在电话那边似乎很开心 , 说赵岚已经醒了,刚醒没多久 , 喝了一大碗粥 , 她原本想给我打电话 , 一时激动给忘了。 我笑笑 , 嘱咐赵燕最近几日别让赵岚出门,也别晒到阳光 , 之后挂掉了电话,不想还没放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开头便问我:“请问你是程乐师傅吗?” 我说是,电话那边又说:“我是童磊的父亲,我儿子最近出了一点事情,可不可以请你过来帮忙看一看?” 童磊?那个喜欢赵岚的小男生? 053 反岁 我按童磊父亲给我的地址打车过去,他家里看着挺大挺有书卷气息的 家中全是红木的家具,红木沙发、红木桌椅、红木的墙柜……客厅的墙上贴着好些书画 , 旁边的书柜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 当中夹着一张照片,是一个满头银发老人与国家前总理合照的照片。 照片里两人都笑得特别开心,老人一脸和蔼,总理一脸亲和。 我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那张照片,对我而言,国家领导那是高高在上永不可高攀的,老人是什么人,竟能与总理合照? 很快的,童磊父亲给了我答案。 他说:“照片上的老人是我爷爷 , 去世好些年了。” 我点头 , 看来这家子有些本事 , 心里多少有了些敬畏。 我随着童磊父亲走进一间卧室 , 看到一位四十来岁 , 包养很好、穿戴很优雅的妇女 , 坐在床前不停地抹眼泪 , 她旁边的床上 , 躺着一个男的 , 应该就是童磊。 我走到童磊身边 , 发现他脸上全是皱纹 , 他露在外头的手和脖子上也像是被抽干了水分 , 干瘪瘪的,但他的头发很黑很清秀 , 看不到一根白丝。 童磊的头发和他的皮肤完全不匹配,头发看着很年轻 , 皮肤却像个老人。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由地问童磊父亲,童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童磊父亲告诉 , 他儿子前几天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回来之后开始生病,发烧,说胡话 , 前天病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还以为他要好起来了 , 可不知道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 今早他母亲起床一看 , 变成了这幅模样。 说起这件事 , 童磊母亲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哭着求我说:“程师傅 , 我听说你本事不小,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磊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年才十七岁,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童磊父亲看了童磊母亲一眼,低喝了一句:“别哭了,去帮程师傅沏一杯茶进来。” 我想说不喝茶,童磊母亲已经朝门口走去。 等她完全离开之后,童磊父亲告诉我 , 昨晚半夜的时候,他隐约听到童磊和什么人在说话,他偷偷开门看了一眼 , 发现童磊坐在床上 , 对着空气一个人自言自语。 当时他就吓到了,直接开门走了进去,童磊看到他以后不是跟他说话,而是对着空气大声了两声:别伤害他,别伤害他…… 童磊父亲以为儿子发烧烧糊涂了,连忙扶着儿子睡下,哪料到今早起床后是这番景象? 说到这儿的时候,童磊父亲降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这件事我没敢告诉孩子他妈,她胆子小,我担心她知道了会害怕。” 我点头 , 明白童磊父亲的意思 , 儿子生了病 , 不能再让妻子生病。 我在童磊身边坐下 , 用手探了探他手腕的脉搏 , 很微弱 , 我试着数了一下 , 一分钟只有三十次左右。 正常人的脉搏是一分钟六十到一百次 , 年轻人多一些 , 老年人相对少一些 , 但一分钟三十次实在太少。 我又翻开童磊的眼皮 , 眼睛里瞳孔泛白 , 毫无聚焦,鼻孔里只见出的气息 , 不见进的气……这分明就是濒死的状态。 我把我看到的情况告诉童磊父亲,没想到他还没说话 ,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落地声,童磊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房间门口 , 她显然听到了我刚才的话,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童磊父亲上去扶她,被她甩开,她走上来拉着我的手说:“程师傅,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儿子只是生病了 , 他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就要……要……” 我想她想说的应该是‘怎么可能就要死了’,但‘死’字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一个母亲口中说出来。 我想安慰童磊母亲几句 , 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 白发人送黑发人 , 向来是这世间最为悲痛的事。 童磊父亲对我说:“程师傅 , 我听说你本事不小,求求你帮帮我家磊子 , 你要什么要求我都同意。” 童磊父亲的眼睛里,依稀有泪光在闪烁,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他刚才对我说的那番话,昨晚童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人的生死在出生的一刻已经注定,是长寿或短命,是寿终就寝还是他杀凶死,这些都是天数,我无法左右的,但是如果是有‘人’要违背天意,提前终止他人的性命 , 我作为生死绣的传人,是有能力扭转乾坤的。 现在就看童磊是天生的短命,还是后天有‘人’蓄意伤害了。 生死绣里有一种可以让人暂时恢复清醒的纹身 , 叫‘反岁’ , 是一种可以让人回光返照的纹身。 这种纹身针对童磊这种因病突然倒下的人有用,可让他暂时清醒过来,像个好人一样与人交谈,最多可持续十分钟。 如果此人本身已经病入膏肓,并且命将休矣,用这种纹身后可让其醒过来,交代身后事。 像是一些老人突发大病,卧床不起 , 银行里存有些养老金未及时取出 , 如果就此病逝 , 那些养老金儿女自然领不了 , 但如果有了这个纹身 , 老人可告诉儿女有养老金的存在 , 并告知儿女密码 , 不至于死后让一生的血汗钱归了银行。 同样的 , 如果此人是被什么‘人’蓄意加害 , 想强行剥夺性命 , 醒过来方可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 我能想办法帮他。 我现在要做的 , 就是替童磊纹‘反岁’。 ‘反岁’是一种很特殊的纹身,一次性的 , 这种方式在纹身行业里又被称为笔绘。 笔绘纹身在如今的纹身行业里算是较为常见的一种,一些拍电影电视 , 或者爱美又怕伤及皮肤的人常用,是以纹身笔沾上一种特殊的颜料后在人体上作画 , 事后几天的时间纹身可自行消失,也可以用酒精洗拭,方可不见。 反岁是在被纹身者双眉正上方一点的距离,绘上一只横着的眼睛,乍看之下有些像二郎神的三只眼。 眼睛要求逼真 , 所以我花了不少的时间。 当底图完成之后,我抓起童磊的右手 , 往他中指上扎了一针 , 挤出一滴血滴在他额头中间的眼睛里 , 血液瞬间被‘眼睛’吞噬 , 像是活了一般,仿佛中还眨了一下眼。 很快的 , 童磊苏醒了过来,睁开满是褶子的眼睛。 童磊母亲忙迎了过去,一边问他怎么样了,一边想要扶他起来,被我阻止,我告诉童磊父母,他现在特别的虚弱,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让他晕厥,我让他们离他远一点 , 我有话要问他。 童磊看着我,眼睛里尽是疑惑。 我也不管他,直接问:“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童磊眼光在我和他父母脸上打转,并没有及时回答。 童磊父亲有点着急 , 走到我身边对童磊说:“磊子 , 这位是程师傅,他很厉害的,你赶紧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可以帮你。” 童磊依然没说话,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定格在某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童磊的样子有古怪! 我告诉他:“童磊,你看你爸妈多关心你 , 我想你应该是个孝顺的孩子 , 不希望你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快说,你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童磊怔了一样 , 扯动嘴角轻轻喊了一声“妈” , 童磊母亲连忙应着 ,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又说:“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 ,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 你让他们二老下半辈子怎么办?童磊 , 昨晚的事情你爸已经告诉我 , 他说你昨晚对着空气讲话 , 我知道 , 你不是在自说自话 , 你是在和一个女人谈话,是不是?” 其实我是在猜测,一边猜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童磊的反应 , 看他睁大眼睛看我,想来我是猜对了。 我说:“前几天你去参加了一个女同学的生日宴会 , 事后你们去了一栋鬼屋玩‘进鬼门’的游戏,你的病,是不是因为那个游戏引起的?” 我明显看到童磊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 , 不用回答我也知道我猜的没错。 我继续说:“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天晚上赵岚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应该知道事后她生了重病,前两天赵岚姐姐找过我,让我救赵岚,我帮了她 , 已经成功让赵岚清醒过来,所以我想告诉你 , 你要相信我 , 我能帮你。” 我的语速很快 , 因为反岁纹身只能维持十分钟 , 所以我必须在十分钟之内了解到童磊的情况。 听到这里,童磊总算有所动容 , 他垂眉想了几秒后终于开口。 他说:“我见鬼了!” 童磊父母同时震惊,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童磊。 我没有任何反应,盯着童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童磊说:那是个女鬼,是那天晚上我们玩‘进鬼门’的时候,我在赵岚身后看到的那个女鬼。 从那天以后,那个女鬼经常出现在我身边,有时候在梦里,有时候在我醒着的时候,她跟我说我和我曾爷爷长的一模一样 , 还说我曾爷爷死了,他欠下的债,要由我来还…… 女鬼?曾爷爷?欠债,还债…… 我想起前天傍晚老大爷跟我讲的那个有关别墅的故事 , 再结合童磊的这番话,我似乎明白点了什么…… 054 斩情丝 童磊客厅摆着一张老人照片,童磊父亲说那是他爷爷,那么老人就是童磊的曾爷爷 , 照片上看着八九十岁的模样 , 头发全白,皮肤松弛,挺精神的,也挺有气质,一副老艺术家的模样 我问童磊父亲,他爷爷哪一年去世的,又在哪去世的? 童磊父亲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件事,皱了皱眉头 , 几秒后才回答:“老人家死了六七年了。哎 , 说起这件事 , 我就觉得难过 , 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直生活在北方 , 八十六岁高龄了 , 非得搬回来 , 我们一家怕他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 于是跟着一起回来 , 结果回来的第二年 , 他非得说要去年轻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养老,结果死在了那……” 提起了曾爷爷 , 童磊父亲像是有很多的话要讲 , 但时间不允许,我赶紧打断他 , 直奔关键问题问:“老人家去世的地方,是不是一个叫‘一松桥’的小镇?” 一松桥就是童磊一群人去探鬼屋的所在地。 童磊父亲猛地点了点头,说:“没错 , 没错,就是那个小镇 , 当时他还请工人在那个小镇上修了个很老式小别墅,结果修好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童磊父亲的话,和我在一松桥那个老大爷嘴里打听到的一模一样,越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没时间和童磊父亲多啰嗦,转身问童磊 , 那个缠着她的女鬼魂是不是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很长,散着垂在身前? 童磊没做任何回答 , 看了我一眼后把眼光转到另一边。 我已经确定了答案 , 他的沉默让我忍不住加大声音问:“那只女鬼魂,现在是不是就在这个房间里?” 此话一出 , 顿时传来童磊母亲的一声尖叫 , 不过很快被童磊父亲喝住,让她别吵 , 她立马捂上自己的嘴。 我告诉童磊,人怕鬼魂,同样的,鬼魂也有怕人的时候,白天到处都是人影、人声,阳气重,而鬼魂属阴,他们无论多厉害,在阳气足的地方都无法作恶。 我让童磊别害怕 , 把想说的事情全部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他。 过了好一会之后,童磊终于再次说话 , 他很小声的告诉我 , 那个女鬼魂现在就站在床尾,盯着他,他很害怕,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看不到女鬼魂,不知道童磊说的是真的,还是看到的幻觉,这种时候,我只能尽可能的安慰他 , 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讯息。 据童磊说 , 前几天女鬼魂跟着他 , 似乎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 , 只是他自己害怕 , 所以生了一场大病 , 前天的时候明显感觉身体好了很多 , 可昨天那个女鬼魂再次找到他 , 这次她变得很疯狂 , 说童元良当年没有实现的诺言 , 就要他曾孙替他实现 , 而当年童元良许下的诺言就是:陪杜采莲一生一世。 童元良是童磊的曾爷爷 , 杜采莲则是那个女鬼魂。 说完这些,童磊深吸一口气 , 忽然闭上了眼睛,我叫他的名字 , 怎么也叫不醒。 我看一眼时间,距离他清醒一共九分钟 , 看来是反岁的时间到了。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但是知道的已经足够。 童磊病入膏肓,看来杜采莲是不打算放过他,现在是白天,她无法作妖 , 但一到晚上,她肯定会强行带走童磊 , 所以我必须赶在傍晚六点之前 , 救活童磊。 我给秋子打电话 , 让她赶紧找周婆婆拿一个凶一点的魂魄过来 , 最好是屠夫,杀过很多畜生的那种 , 而且必须是男的。 挂掉电话之后,我让童磊父亲搭把手,把童磊从这个房里移出去。 据我所知,鬼魂是无法自己害人的。 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影像,就像投影仪投影出来的人影一样,是虚拟的,没有任何的实体,他们能做各种夸张的动作表情吓人 , 却无法自己动手杀人。 他们的恐怖在于,能控制一些意识比较薄弱,命格较浅的人的思维 , 影响他们做出自杀或者杀残杀他人的事情。 据童磊父亲说 , 童磊昨晚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杜采莲没有直接杀他,是因为她想和童磊完成‘一生一世’的愿望,现在一生是不可能了,只有两人都变成鬼魂,才能在一起。 但是,童磊心中无怨无恨,即便是死了 , 充其量变成一只死魂 , 无思维 , 无想法 , 终日游荡在世间 , 根本不能和杜采莲一起 , 所以我猜测,杜采莲应该是用了一个很阴毒的方法:结阴缘! 结阴缘和冥婚有些相似 , 均指两人当中一人是人 , 一人是鬼魂 , 两者达成姻缘的桥梁 , 不同的地方在于冥婚需要结婚 , 且婚后对人的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 , 结阴缘不需要结婚,只需要阴婚的契约 , 但一旦达成这种契约之后,人将在三天之内慢慢死去。 童磊一夜间皮肤变皱 , 仿若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这种情况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和童磊父亲两人搀扶着把童磊搬到客厅 , 让他趴在沙发上,然后脱掉他的上衣,掀开他的衣服,赫然在他背上看到一行竖着的红色的字。 字很小,犹如针线 , 分别写着童磊的生辰八字和另一个的生辰八字,不用解释 , 这个八字就是杜采莲的。 在八字的后边还有一句话:两人自愿结姻缘。 这些字不是用普通笔墨写上去的字 , 而是像纹身一样 , 用针在背上刺下的。 这行字不大 , 却笔直地立在童磊后背的脊梁骨上,分外刺眼。 我告诉童磊父母 , 这行字,就是童磊和杜采莲之间结阴缘的契约,恐怕是昨天晚上才刻上去的。 童磊母亲心疼地又要流出眼泪来,哽咽地骂杜采莲真是缺德,得不到童磊的曾爷爷,就来害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孩子。 童磊父亲也是拧着眉头,不过他还算清醒,他问我:“童磊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家里,他自己不可能把手伸到后背上刻下这一排字,那这些字是谁刻上去的?” 我问童磊父亲 , 昨天一整天里,有没有人有来过他家里?童磊父亲没说话,童磊母亲插嘴。 她说昨天傍晚的时候 , 童磊父亲有事出去了 , 有一个医生来过,是他们请的私人医生。当时医生和童磊独处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现在仔细想来,那个医生刚进屋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变得有些奇怪,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当时还问了童磊出生的年月日,以及时辰 , 但因为是医生 , 她并未在意。 提起这件事 , 童磊母亲止不住地生气 , 骂医生无德 , 害了她的孩子。 我忙劝他 , 这不是医生的错 , 即便没有医生 , 那杜采莲也极有可能依附在她或者童磊父亲身上 , 替童磊刻下这一行字 , 如果是那样 , 相信他们两老会更加难过。 童磊母亲仍带有怒气 , 我继续安抚她,好在现在童磊的气息尚存 , 只要他还没死,我就能救活他。 童磊现在的情况是 , 他身体受到了契约的限制,无法移动 , 无法挣脱,而他的魂魄也在慢慢脱离他的身体,所以他才会看起来就像一个活死人,只要解封他脊背上的契约,他就能活过来。 这行契约是童磊与鬼魂定下的 , 所以想要解除契约,先要制服杜采莲 , 即便制服不了 , 也要赶走她 , 不让她靠近童磊。 送鬼魂这样的事情 , 我不在行,所以要等秋子来。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 秋子背着个大包赶来,先把我要的工具和一个黑色的玻璃瓶递给我,说了一句:“你要的东西,听说特别凶残,不仅杀畜生,还杀过人。” 秋子无遮拦的话让旁边的童磊母亲顿时愣住,我瞪了秋子一眼,她忙笑笑,说她开玩笑的。 来的路上 , 我已经对秋子打电话说明过情况,所以她很利索地在客厅的地上摆上八根红色蜡烛,呈八卦形状 , 然后用红绳将每一根蜡烛连接起来 , 链接好之后让我们把童磊搬到八卦里。 期间,我质疑过秋子如此简单的办法就能把童磊和杜采莲的鬼魂隔离开来? 秋子告诉我说,这些绳子是周婆婆特殊处理过的,在尸油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鬼魂绝对无法靠近。 就算不相信秋子,我也应该相信周婆婆。 解除契约的第一步是让童磊和杜采莲隔离,第二步则是销毁童磊身上的契约文字。 契约文是刻在童磊身上的,所以要想完全抹掉不可能,唯一的办法是纹身 , 用其他的图案掩盖契约文字。 图案早在秋子来之前 , 我已经绘制在了纹身纸上 , 这幅纹身有一个粗俗的名字 , 叫‘斩情丝’ , 原本这样的纹身是纹在分手情侣的身上 , 借以早日忘掉情人 , 今天纹在童磊身上 , 是为了斩断他和杜采莲的阴缘契约。 斩情丝的图案很漂亮 , 是一只纤纤玉手 , 用食指和大拇指捻着一根长约二十厘米左右的红丝 , 但红丝在手指尖下方十厘米左右折断开来 , 一分为二。 童磊还小,如果在他身上纹一些魑魅魍魉之类 , 我怕他身体会吃不消,所以选择这种温和的纹身 , 红丝的粗细刚好盖住他背上的一行小字。 纹身的过程倒是挺顺利的,只不过当我准备上色的时候 , 摆成八卦的蜡烛的火苗开始闪烁,一下一下的,像是有人在对着它们吹气,与此同时,童磊的身体动了一下。 屋子里的窗户全都紧紧锁住 , 不可能是有风进来…… 遭了,肯定是杜采莲 , 见我要解除她和童磊的阴缘起契约,她发怒了…… 蜡烛火苗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 , 我心跟着扑通扑通 , 隐约听到杜采莲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警告过你别多管闲事 ,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不听话?你坏我好事,我让你死! 声音特别的愤怒 , 我抬头间,看到杜采莲站在八卦之外,睁大双眼狠狠瞪着我,眼里写满了想要杀人的愤怒…… 055 我的 杜采莲站在蜡烛摆成的八卦外狠狠瞪我,身边的童磊父亲却仿若看不见,他催促我问 , “程师傅,你在看什么?” 我为了不让童磊父母担心 , 忙收回眼神,冲童磊父亲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 有秋子和八卦的保护,我相信杜采莲闯不进来,可我莫名的觉得背脊凉悠悠的,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我忙加快速度,将颜料倾注到童磊的纹身里,只见童磊一个痉挛 , 眼睛陡然睁开又瞬间闭上 , 陷入昏睡的状态。 我伸手探了探童磊的鼻息和脉搏 , 比早上好了很多 , 我想应该是斩情丝起了作用。 斩情丝的图案是为解除与杜采莲的阴缘契约 , 屠夫的凶魂则是为保护童磊 , 让杜采莲以后不敢再靠近他 , 毕竟越凶的人 , 死后变鬼魂也不会是什么善类 , 以恶制恶。 做完这些以后 , 已经是下午 , 我在房间里看了一圈 , 确定没有看到杜采莲的身影后,总算安心许多。 我让童磊母亲把童磊的房间收拾一下 , 他用过的那些东西撤下来换新的,换下来的那些被褥什么的 , 找个偏僻的十字路口全部烧掉。 童磊母亲一一应着,最后把童磊搬进房间后 , 我告诉童磊父母,我已经赶走了杜采莲,以后杜采莲也不能再靠近童磊,让他们放心。 为避免横生枝节,我和秋子一直在童磊家待到晚上 , 大概九点左右,童磊终于醒过来 , 虽然他身上皮肤依旧皱皱的 , 但他精神好了很多 , 他母亲扶着他坐起来 , 还喂了他一些粥。 看到童磊醒过来,并且恢复正常 , 我安心很多,至少证明我的斩情丝起了作用。 虽然童磊还不能像他之前那样活蹦乱跳,但他父母已经很开心了。 晚上十点左右,我看时间已晚,也觉得安全了,便和童磊一家人告辞,童磊母亲抓着我的手不停感谢,童磊父亲则直接给我转账了五万块,看到到账金额的时候 , 我惊讶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给这么多的酬金。 我原本说只说三万块,童磊父亲说我救了他儿子的性命 , 这点钱完全不足挂齿。 童磊父亲多给钱 , 肯定是信任我,感谢我,我怎好意思悖了人家的心意,于是开开心心地收下来。 等离开童磊家时,童磊父亲原本还想送我一副山水画,说是童元良童老爷子亲笔画的,被我拒绝了,一来我是粗人 , 不懂欣赏这些美好的东西 , 二来我家里挺破旧的 , 挂上山水画总觉得有点侮辱它们 , 不挂又怕放哪给弄丢了。 不过我决绝童磊父亲时 ,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 , 我没看懂什么意思 , 直到出了童家大门以后 , 秋子小声在我耳边问:“程哥 , 童叔叔送你字画,你干嘛不要?” 我反问秋子,为什么要要? 秋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你知不知道那副字画值多少钱?” “多少?” 一幅画能值多钱? 秋子对我比了个二字 , 我脱口而出,“两百?” 秋子看我跟看一个傻逼 , 我明显看她深吸了口气 , 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几秒后说:“老程啊,你怕是没看到童家客厅里摆着的那张照片吧?” “哪一张?” “童家老爷子和前总理的照片啊!” 我点头,“当然看到了,那又什么?” 秋子说:“那你知道那个童老爷子是什么人吗?”说完不给我回答的机会 , 又自己补充一句:“他可是有名的大书法家童元良老先生唉,听说他现在一幅普通的画作可卖到二十万以上 , 经典的至少上百万。” 秋子一句话差点把我打入地窖,也就是说 , 我刚才至少拒绝了二十万。 “啧啧,难怪这家人看着气派,原来是童老先生的后代……”秋子自顾自地说着,我差点就倒回去,让童磊父亲重新把画送给我。 说出去的话 , 泼出去的水,再无法收回来 , 我只能自认自己和那幅山水画无缘。 在童家呆了一天 , 出去之后 , 我和秋子找了个地方吃宵夜 , 吃完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外婆留给我的,是很久以前的旧楼 , 连个小区都算不上。 下了出租车以后,还有一段小巷子,时至半夜,巷子两边的商家早已经关门,看不到半个人影,我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毛毛的感觉。 这不是我第一次一人半夜走在这个巷子里,但今晚这种阴森的感觉特别明显。 大概走了十多步以后,我仿佛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我们猛地一回头 , 身后没人,也没有什么脚步声。 我不住安慰自己别害怕,肯定是我的心里作用 , 可我越往前走 , 心里的恐惧感变得越强,那厚重的脚步声也变得越大,这个时候,背后忽然有灯光打过来,我心里一阵安慰,以为是有人过来了,可没想到,人没等来 , 倒是从灯光里看到了自己诡异的影子。 背后的灯光和我有些距离 , 所以把我的影子拉得特别的长。 正常的影子应该是人的双肩正上方是空的 , 可此时我影子的双肩 , 分明立着一个东西 , 而且那个东西很长 , 就和我的腿一样。 我忙地下头看了一下我的肩膀 , 顿时吓得差点一声尖叫。 我的肩膀上 , 模模糊糊地立着一只脚 , 而且是一只被裹过的 , 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杜采莲!”我顿时反应过来。 我阻止她和童磊结阴缘 , 她威胁我不会放过我 , 我只以为她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我吓得一个痉挛 , 慌忙用手拍肩膀,想拍走杜采莲 , 可我越是拍,那小脚变得越加清晰 , 同时脑袋正上方传来杜采莲的声音:“我说过,你敢坏我好事,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我虽是生死绣的传人,但我没办法给自己纹身,自然也就没办法用生死绣替自己驱邪。 以前我从没遇到过杜采莲这样凶的鬼魂 , 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遇上,她的突然出现让我不知所措 , 慌乱中我的第一反应是跑 , 想用速度甩开她 , 但我忘了她是鬼魂 , 她根本用不到腿,估摸着我跑十分钟 , 她一瞬间就能追上我,况且此刻她还站在我的肩膀上,我去哪,她便跟着去哪。 可我真的慌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头顶上头却传来她尖锐而又讽刺的大笑声。 大笑过后,她说:“程乐,你别跑了,就算去到天涯海角 , 你也休想甩开我,还是乖乖拿命来吧。”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头顶上一个花盆忽然砸了下来 , 落在我前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 我猛地停了下来,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站在四楼的阳台上。 小女孩约莫十来岁,杜采莲正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看着我。 小女孩明明闭着眼,手却吃力地搬着花盆朝再次朝我扔下来。 杜采莲不能亲自用手杀我,就控制意志薄弱的小女孩 , 让小女孩朝我扔花盆 , 想砸死我。 我想继续跑 , 头顶传来杜采莲的声音:“程乐 , 你要是再跑 , 我就杀死这个女娃。” 我抬头 , 看到小女孩自己缓缓爬到阳台的围栏上 , 夜风一吹 ,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 随时可能摔下来。 四楼的高度 , 就算摔不死 , 至少也的落个残疾。 我不敢再动 , 我怕杜采莲说到做到,我冲杜采莲大喊 , 让她别伤害无辜的小女孩。 杜采莲一听笑了,笑得特别诡异 , 她徐徐说:“不想这个女娃死,就自己死。” 说完小女孩再次搬起一个陶瓷的花盆朝我扔下来 , 这一次,我没躲没闪,花盆直直砸中我的脑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我身体一软 , 直接趴到了地上,之后感觉视线变得模糊 , 在最后一秒 , 我看到杜采莲来到我身边 , 阴森森地冲我笑。 我醒过来的时候 , 天还没亮,东方一片红云 , 我身边蹲着一个女人,仔细一看,是罗曼蒂克KTV的桃子,她不停地拍我的脸,看我睁眼以后冲我笑笑,问我为什么躺在这个地方? 头上的剧痛让我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我缓缓从地上做起来,一摸头顶,传来剧烈的疼痛。 “要不要去医院?”桃子又问我。 我摇了摇头,在周围看了一圈 , 我身前落了五六个摔碎的陶瓷花盆和散落的泥土,昨晚朝我扔花盆的小女孩趴在阳台上,而杜采莲不见了踪迹。 杜采莲竟然没有杀我,为什么? 带着疑惑我回了自己家 , 桃子因为担心我 , 跟着我回去,在帮我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忽然对着我的脑袋一声大喊:“程乐小兄弟,你看你脑门上是什么?” 我脑门上是什么?当然是头发。 看我疑惑的样子,桃子把旁边的镜子递给我,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看到一个黑色的图形,因为昨晚被花盆砸过,看不清图形的样子 , 只能看到一个用黑色颜料绘制的圆。 活了二十多年 , 竟然不知道我脑门上有这么个图案 , 用手一摸 , 有些刺手 , 以我多年纹身师的经验 , 可以肯定这是个纹身 , 可我并不记得我脑袋上什么时候纹过纹身。 我每天洗头 , 没事挠头顶痒痒 , 从未摸到过这个纹身…… 纹身是谁给我纹的?是什么时候纹的?为什么要纹在我脑门上? 056 念珠 昨晚被花盆砸过,脑门上流了很多的血,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 , 血液已经凝固 , 凝在头发上,全是结,用劲扒了几下,扒不开 我走到卫生间,打开热水,花洒对着脑门一阵冲,虽然痛,但几下的功夫 , 将凝固的血液清洗干净 , 我走到镜子面前一照 , 顿时惊讶不已。 我脑门的上的图案 , 竟然是一个骷髅 , 一个拳头大小的人形骷髅 , 两只眼睛和嘴巴的地方各有一个窟窿 , 里头刻有一堆很细很小的文字。因为长着头发 , 根本看不清楚那些文字写的什么。 这时候桃子走进了卫生间 , 盯着我脑门上的骷髅看了好一会 , 脸上一阵难看的表情 , 我喊了她一声‘桃子姐’她没听见 , 我又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我问她看什么这么入神 , 她忙摇头,问我:“什么时候在脑门上弄这么大个骷髅?”说话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摇了摇头 , 表示我自己也不知道。 骷髅纹身,我记忆中 , 连我外婆都不曾帮人纹过,那是谁给我弄的? 肯定不是我自己,难道是昨天晚上杜采莲给我留下来的? 仔细想想排除了这个猜测,她是鬼魂,看我被花盆砸晕以后,杀我还来不及,不至于在我头上弄什么纹身。而且 , 这个纹身明显不是最近才纹上的,感觉已经有些年成了。怪就怪在这里 , 我可以肯定 , 以前我头上是没有任何纹身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个年成已久的骷髅纹身?这不科学! 我越想越觉得头大 , 脑子里充斥着满满的疑惑 , 头上的纹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我对它没有一丝的记忆?是谁将它纹在我头上的,有何用意? 看我没说话,桃子继续告诉我 , 刚才看我躺地上,一开始以为我被花盆砸死了,差点打电话报警,后来探我鼻子有出的气,这才放心。 我笑着感谢桃子,如果不是她,不知道我还会在地上躺多久。 过一会,我问桃子今早看到我的时候,我身边有没有什么人? 桃子摇头,说我身边没人 , 只有四楼的阳台上躺着个小女娃,她问我那些花盆是不是小女娃扔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总不能告诉桃子 , 是因为有一个女鬼魂在背后操控小女娃吧 , 说了桃子也不一定会信。 谁知道桃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后,忽然说,“程乐,我看你今天的样子怪怪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不是我说你,你每天帮人纹生死绣,难免会接触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说你又没办法帮自己纹身 , 要是遇上个厉害的鬼啊怪的,你要怎么解决?” 我没料到桃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 就像知道我遇到恶鬼魂一样。 我想问桃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 她又开口了 , 说:“程乐小兄弟 , 别怪姐姐话多 , 姐姐比你虚张几岁 , 虽然驱邪除鬼这方面不如你 , 但姐姐阅历丰富 , 在KTV里见过的诡异事情也多 , 你最近脸色苍白 , 一点血色都没有 , 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姐姐不知道你会纹生死绣之前,如果遇到什么怪事 , 会去桐灵山上的道观去请道符,佩戴在身上 , 感觉很有效果,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我忙谢过桃子,告诉她不用了 , 我好歹也是干这行的,如果真遇到什么怪事,我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昨晚杜采莲站我肩膀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虽说我确实能用生死绣替别人解决怪事 , 但说到底我不是阴阳先生,我不会捉鬼魂 , 也无法替自己纹生死绣以驱邪 , 甚至看到鬼魂我也只能像普通人一样逃跑。 桃子的话 , 激起了我兴趣 , 如果真能佩戴上一道驱邪的符,以后就不用怕什么鬼魂 , 做起事情来岂不是方便很多。 有了这个打算,下午我找了顶帽子带上,遮住头顶的骷髅纹身后,按照桃子说的地方打车而去。 桐灵山在郊区,是一座很高的山,山中郁郁葱葱,种着许多伟岸的大树,而桃子说的那个道观名叫凌霄宫,坐落在桐灵山山顶 , 爬上去花了我整整两个消失,累得气喘吁吁。 道教的起源很早,民间传说盘古开天辟地就已存在 , 到了隋唐五代以及宋朝时 , 发展到了一个鼎盛的时期,清朝时因为佛教的兴盛,国家对道教采取了严格的防范和抑制政策,导致道教走向衰落,民国时更是大量废除道观,以至于现在的道观少之又少。 平时我们说的上庙,一般都是只去寺庙,很少有人去道观 , 所以凌霄宫上一样没多少游客 , 我进去的时候 , 偌大的道观只有寥寥数十人在上香。 我在庙里转了一圈 , 看到两个穿道服的小道长在清扫院落 , 看到我后冲我点了点头 , 我回以淡淡的微笑。 桃子跟我说这个道观很灵验的 , 可我看到的景象只有凄凉和落寞 , 连一个看起来有资历一点的老道长都没有 , 让我顿时对求符不带任何的希望。 最后走得又累又热 , 我找了个石凳子坐下 , 取下帽子当扇子对着自己的脑袋一整猛扇。 正在这个时候 , 身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拿着根桃木枝不停冲我身上拍打 , 一边拍还一边念念有词,但听不清他具体说的些什么。 我以为是熊孩子 , 站起来就要开怼,没想到回头竟然看到一个穿黑袍的老道长 , 花白的长头发,留着长胡须,一只手执桃木,一只手持拂尘,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我问道长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 他不回答,继续用桃枝拍打我 , 打得桃枝上叶片都快掉光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有点恼怒 , 往后退了一步 , 很大声地重复问一句:“道长,你干什么?我好想没有得罪你吧?” 老道长这才停下来 , 露出淡淡的笑容对我说:“小伙子,你身上有浊气 , 贫道在帮你祛祟。” 以为老道长是青铜,没什么本事,没想到竟是个王者,一眼就看出来我邪祟跟着我。 我立马紧张了起来,问道长怎么这么说? 道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盯着我,但就是不张嘴说话,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又接着问道长可有解决的办法,道长扔掉桃枝,轻抚了把胡须对我说:“你身上的邪祟不止一个,我能做的是帮你祛除看得见的 , 看不见的,还需你自己去想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句我能明白,后面的我怎么完全不懂 , 什么叫‘看得见的’,什么又是‘看不见的’?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没想到道长再次捻了捻胡须,将手中的拂尘轻轻往我额头上指了指,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个啼笑皆非的问题:“道长,你是说那个邪祟在我脑袋上吗?” 道长明显抿了下嘴,一副想笑却不能笑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从身上取下来一串珠子递给我说,“这串念珠本道长带了几十年了 , 今日赠与你 , 可驱邪保你平安 , 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忙接过念珠 , 问道长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 道长却说他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 让我好好带着念珠。 我知道再问也没有意义 , 看了一眼佛珠说:“道长赠我念珠,我该怎么感谢您?” 道长笑笑 , 说随便往功德香里布施一点即可 , 多少随你心意。说完转身离开 , 边走边念叨:“邪从心生 , 邪从面生 , 邪不由人,人不由邪……” 我追上去 , 想问道长这话什么意思,没想到刚转过拐角就不见了 , 我在附近看了看,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没想到老道长看着年龄大 , 动作倒是挺快的,比我还麻溜。 凌霄宫和一般的寺庙一样 , 在大堂里设有一个功德香,道长送了我一串念珠,我理应回以功德,思考一阵,往功德箱里放了五百块 , 走出凌霄宫后,我把念珠待在左手手腕上 , 心里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满足感。 不管昨晚杜采莲为什么没有杀我 , 她的这个决定一定是错误的 , 因为我相信有了道长送的念珠 , 日后她再想动我会难上加难。 光想着心里就一阵开心,但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 我很快记起道长说的那句话:你身上的邪祟不止一个。 道长说他能帮我祛除看得见的邪祟,提到看不见的邪祟时,他指了指我的脑袋,当时没反映过来,现在仔细想想,忽然有种阴冷的感觉,难道他指的是我头顶上的骷髅纹身? 可一个骷髅纹身怎么会和邪祟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样,光靠自己的脑子是想不通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小心翼翼 , 以杜采莲对我的仇恨,我相信她不会轻易放过我,昨晚没能杀掉我 , 不知道是不是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 , 说不定今晚还来找我,我心底多少有些担心念珠是否真能抵挡那只恶鬼魂。 浑浑噩噩地睡到半夜,忽然感觉脸上一阵冷气,像是有人对着我吹气,我猛地睁开眼,竟然看到杜采莲双腿倒掉在壁灯上,头朝下,睁大眼睛盯着我看。 她的头与我的头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 , 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 睁眼看着杜采莲 , 不知如何是好…… 这只恶鬼魂真的又来找我了,怎么办? 057 婴灵 我躺在床一动也不动,怕稍微动一下,杜采莲会要了我的性命 , 而杜采莲也纹丝不动 , 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我 杜采莲倒吊着一动不动,我躺着,一人一鬼魂就那么相互对视,仿若时间静止了一般。 大概过了半分钟,我觉得这个姿势是在有些诡异,还有些……说不出的亲密。 我想往旁边挪一挪,不想刚一动,杜采莲立马从我头顶闪开 , 同时 , 天花板上的吊灯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 我脑子反应快 , 身体却无法及时躲开 , 于是快速伸出手 , 想用手肘拍开吊灯 , 在吊灯接触到我手臂是时候 , 手腕上的念珠线忽然绷断 , 十三颗念珠同时散开 , 一些落到床上 , 一些弹了出去 , 有两颗正好打中杜采莲 , 立马传来她一声惨叫,接着她接触珠子的地方发出一阵火光 , ‘滋滋滋’的,很快整个身体化作了一缕青烟。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 ,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那个差点把我吓得屁滚尿流的恶鬼魂杜采莲,竟然轻而易举地被道长送我的念珠打成一缕烟雾。 我从床上起来 ,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往窗外看看,确定没再看到杜采莲,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我不由地佩服道长,他还真是厉害 , 一串小小的念珠就能消灭一只恶鬼魂,想来他的本事肯定不小 , 只可惜念珠线断了。 我把散落在地上的珠子捡起来 , 数了一下 , 只有十一颗 , 在床上、地上柜子里到处翻一遍,始终没找到另外两颗 , 最后我只能猜测可能是刚才攻击杜采莲的两颗珠子,随着杜采莲一起消失了吧。 这么厉害的珠子,我的好好保留着。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一次凌霄宫,一来道长帮我解决了杜采莲,我理应去感谢他,二来串珠子的绳断了,像这种充满灵性的器物,肯定不能用普通的绳线穿坠 , 我得去道观里求一条串珠绳。 到凌霄宫的时候快接近中午,我在道观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昨天那个道长 , 于是找来一个小道长 , 问他道观里那位头发花白,留着长胡须的道长在哪里? 小道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后,说:“我们道观里,没有你说这个人。” 我一脸呆愣:“怎么可能没有,昨天下午我才见过他,胡子老长,快到肚子的位置,穿一件黑色的道袍。” 小道长摇头,告诉我说:“对不起 , 我们道观里 , 真的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我据理力争 , 甚至拿出昨天道长给我的珠子 , “你好好看看 , 这串念珠就是道长昨天送我的 , 只不过昨晚发生了一点事 , 串念珠的绳子断了。” 小道长看到念珠后明显惊了一跳 , 接着把我引到一个大堂里 , 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画像 , 问我:“你看看 , 你说的那位老道长,是不是长这样?” 我顺着小道长的手指看过去 , 在中间位置看到一张画像,虽然和现在的素描有些差距 , 但一眼就认出来他的发髻和胡须。 我猛点头,说:“对对对 , 就是他。小道长,这里明明有他的画像,你为什么说没这个人呢?” 小道长缓缓说:“他是我的师叔祖 , 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他死……死了?” 小道长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得背脊发凉,良久嘴里数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昨天……明明见过他,怎……怎么可能已经死了,还死了……十多年了!” “你自己看看吧,画像上我师叔祖手腕上戴的念珠,和你的那一条是不是一样的?” 尽管没有颜色 , 念珠的造型我完全能分辨出,因为每一颗念珠上都雕刻着小小的鹤形 , 鹤的翅膀清晰可见。 小道长还告诉我 , 他们道观里每一位道人用的念珠都不一样 , 有蛇形 , 龙形,他师叔祖是用的鹤形。 “真……真的死了!”良久后 , 我发出感叹。 小道长点头,又对我指了一个牌位,上头写着凌霄派云阳道人之灵位。 小道长说:“我师叔祖道号云阳,距今去世十三年整,他去世那年,我才六岁,到凌霄宫不足一年。” 这次我不信都不行! 没想到我来道观里求符,求出个死了十多年的道长,我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离开凌霄宫之前 , 我向小道长求了几根串珠子的红绳,谢过之后又在功德箱里放入两千块钱。 云阳道长送我念珠,助我祛除恶鬼魂杜采莲 , 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 如果我现在手头宽裕一点,我一定再多放一点,怎奈我还欠着外债,还有姐姐的医药费等着为去缴,两千块意思意思。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能见到一个已经死了十多年的老道长,他有思维,有想法 , 和正常的人无一点差别 , 他不作恶 , 而是帮我,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帮的地方? 还有,他临别前跟我说过的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我回到纹身店 , 依然没想通。 我前脚刚一踏进纹身店的门 , 秋子忙迎了过来 , 问我去哪了 , 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 我掏出手机看一眼 , 有秋子打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五条未看讯息。 刚在在出租车上想的太入神 , 竟没注意有电话。 我告诉秋子 , 说手机调成了静音 , 没听到。 秋子嘟囔了几句 , 引着我走到纹身店里去,边走边说 , 店里来了一位客人,像是遇到了麻烦事 , 等我了快一个小时了。 秋子说的客人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 , 约莫也就二十来岁,长得挺秀气的。 看到我出现,她立马站了起来,我让她坐下,告诉他我叫程乐,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让我叫她小桑 , 她是一名中医院的护士,最近遇到了一点怪事 , 想请我帮忙。 护士找我还是第一次 , 我不由地来了兴趣,问她什么事? 小桑想了一会 , 说:“我是妇产科的护士 , 最近总是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我问,“妇产科婴儿听到婴儿哭声不是很正常吗?” 小桑摇了摇头,告诉我说 , “不仅仅是医院,回家之后,出租车上,甚至有时候在公交车上、地铁车上,以及一些人很多的商场,都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奇怪的地方在于,有时候听到婴儿哭声的地方,周围根本就没有婴儿。” 这是遇到了传说中婴灵? “除了婴儿的哭声 , 还有没有其他奇怪的事发生?”我问。 小桑低着头想了一会后,说:“最近同事们说我的背有一点驼,我自己对着镜子照过 , 确实有一点 , 可我以前是没有的,我从小养成‘昂首挺胸’的习惯,无论做什么都会刻意挺直自己的背,现在就算用力挺,也挺不直。” 我看了一眼小桑,确实如她说的一样,明明坐得很端正,可背部就是微驼 , 就像肩膀上长期被什么重物压着 , 造成了驼背。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驼背的 , 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诡异、或者给你留下特别深刻印象的事?” 小桑告诉我说 , 驼背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的 , 至于诡异的事情并没有 , 但确有一件令她印象很深的事。 小桑说 , 大约在半个月以前 , 医院里来了一个孕妇 , 当时已经怀孕足足有六个月 , 做B超时能看到一个很完整的孩子 ,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 那个孕妇不愿要这个孩子,要医院帮她做人流。 人流是针对妊娠九十天以下孕妇做的 , 六个月胎儿已经成型,无法做无痛的人流 , 只能引产。 当时孕妇坚决不要这个孩子,在医生护士的再三追问下 , 孕妇说了实话,原来她找过私人医院,鉴别出肚子里怀的是女孩。 这是孕妇第三次妊娠,头两胎生了两个女儿,因为丈夫是家中几代单传 , 所以婆家坚决一定她要生一个儿子,否则死后无颜见她家列祖列宗。 孕妇远嫁 , 原本就出生于重男轻女的家庭 , 所以应允了丈夫家的这种做法 , 一定要生个男孩以正自己在婆家的地位 , 因此才有了这势必要堕胎的决心。 医生护士多说无用,最后只能替孕妇做了引产手术 , 小桑就是手术中的一员。 据小桑回忆,当时确实引产出来一名女婴,刚一落地就哭了,声音特别清脆,就像一个正常生产的婴儿。 小桑说,六个月胎儿各项器官均已发育完全,一些因为意外造成六个多月胎儿早产的,如果救治及时,胎儿完全能活下来 , 可是这名女婴是不幸的,因为她的家人不要她,她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小桑接住女婴的时候看了一眼 , 长得挺可爱的 , 可她也无力帮她,只能像处理那些死婴一样,将其放进医用垃圾袋。 事后小桑因为忙着别的事,暂时忘记了这个女婴,等第二天一早来手术室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微弱的小婴儿哭声传来。 小桑顺着哭声找去,在墙角发现了昨天那个没来得及扔掉的女婴,她在垃圾袋中 , 竟然在不停地哭泣。 小桑吓到了 , 从没见到过被丢弃这么长时间还活着的引产儿 , 她的每一声哭泣 , 都像是在向大人求救 , 她顽强的生命力令小桑惊讶。 小桑随即找来昨天引产的医生 , 那医生当时也很震惊 , 但这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 他不想惹来麻烦 , 于是吩咐小桑处理掉婴儿。 迫于医生的威严 , 她选择做掉婴儿 , 过程很简单 , 只需要用一次性注射器,抽一点酒精 , 或者直接用空气,注入到婴儿的囟门中。 囟门下方是脑膜 , 是婴儿最为脆弱的地方,一针下去 , 能让婴儿瞬间静止,变为死尸。 小桑说,当时她给婴儿注射空气的时候,因为实在不忍心,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 可是她没有办法,即便她不做 , 也会有别的人来做 , 这个婴儿从受孕那一天起就注定活不了…… 说到这里 , 小桑哭了 ,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我不知道如何安慰 , 尽管那只是一个被引产的胎儿,可她依旧是一条性命,小桑她这是在杀人…… 058 开启新生命 医院一向是阴气最重的地方,里边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阴魂,各种年龄、各种死法的都有 成年人带着怒气和怨气死后变成的鬼魂 , 一旦报复会带有一定的指向性和针对性 , 但引产儿不一样。 因为引产儿一直生活在母体内,从未睁眼看过这个世界,所以关于引产儿死后化作鬼魂的可能有两种。 第一种是在引产过程中死在母体里的。 据小桑说,在引产过程中,有些胎儿的头颅骨骼会比较大,而母体宫缩不强烈,无法顺利引产,这种时候 , 医生会采取将胎儿直接杀死在子宫内 , 将他们的头、手臂、身体在子宫里搅碎 , 再一块一块拿出来。 对于这种引产儿 , 他们生前未落地 , 未见过生人 , 所以如果他们死后化作阴魂 , 会一直跟在自己母亲身边。 第二种引产儿就是小桑遇到这种 , 活着从母体脱落。 这样的引产儿落地之后会牢牢记住他们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 也会记住害死他们的人 , 相对的 , 他们对母亲的记忆会弱很多。 小桑的问题在于 , 引产儿从母体出来的时候,不仅是第一个去接手的 , 之后又是她亲手杀了引产儿,所以引产儿将心底的所有怒气都施加到了小桑身上。 但引产儿就像一张白纸 , 即便死后化作鬼魂也不会有太大的攻击性,她只会一直跟着小桑 , 形影不离。 我告诉小桑,婴儿不会害她性命,但会一直跟着她。 即便知道不会受到伤害,如果身边一直有婴儿的啼哭声,时时刻刻提示着自己曾经用狠毒的手段杀死过一个引产婴儿 , 时间一长,恐怕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小桑现在的模样除了脸白没血色 , 精神确实有一点受到了影响 , 她拉着我的手 , 说她快受不了了 , 感觉自己要疯了,现在每次听到婴儿的哭声就想起那个引产儿 , 有几次她都很想一死了之。 我轻拍小桑的手背,安慰我会帮助她。 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自己出手,如果对症下药,帮小桑纹一个祛除引产儿的生死绣,确实帮了小桑,但并不能赎小桑心里的罪恶,所以我打算请周婆婆帮忙。 上次那条叫啰啰的高加索犬因为被它主人水水屠杀,我找周婆婆帮忙做了场法事 , 超度啰啰狗灵,这次请周婆婆不是为超度,而是送魂。 我小时候见过周婆婆帮死去的人送魂 , 大概的意思是帮助死者从这个世间脱离 , 重新轮回,转世为人。 这一世引产儿活的太苦、太不幸,希望她下一世,不要再摊上这样的家庭,投个好胎。 周婆婆听到我的建议后一口就答应了,她说这是积德的事情,她愿意做,而且是无偿帮助 , 除了买香蜡纸钱等必要的支出 , 不额外收取任何的费用。 当天晚上 , 我们提前买好纸钱和一些祭奠用品 , 半夜的时候去到了医院的手术室 , 里边没人 , 因为小桑提前花了些钱安排过 , 今晚这个手术室里都不会有医生护士和产妇进来。 孩子是在这里被引产 , 也是在这里结束的性命 , 所以在这里让她走上轮回路 , 开启新的生命 , 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手术室不大 , 关上门就是个密室。 周婆婆让我们在门口点了两根红蜡烛,又取来一些灰色的土 , 在蜡烛中间到手术台的位子撒出来一条路,最后点上香和纸钱 , 在丢弃引产儿尸体的地方焚烧,同时嘴里小声叨念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大概一分钟左右后 , 手术室里忽然起来一阵风,三只香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猛烈地燃烧,同时那些刚刚才燃烧过的纸钱全部飞了起来。 小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当时就吓到了 , 一声惊呼后,有些哆嗦地问我:“程师傅 , 怎……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小孩子她不肯走?还是……她想报仇?” 我明显感觉到小桑的害怕 , 她双手拄着我的手臂不停地颤抖。 我忙安慰小桑 , 说这里是医院 , 除了那个早产婴儿,还有别的很多阴魂 , 这些阴魂有些是没有人祭奠的,所以遇到纸钱会发生争抢的情况。 小桑一听更害怕了,吓得咽了咽口水,很惊讶地问我:“这里还有别的鬼魂?”说话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 小桑的话音刚落,传来周婆婆一声严肃的低喝:“安静,都别说话!” 小桑立马闭上了嘴,双手紧紧抓着我胳膊,身体微微颤抖,躲在我身后看着周婆婆。 不知不觉中 , 那些飞起的纸钱越来越多,三炷香也在短短两分钟时间里燃烧到底,预示着此时手术室里的阴魂越来越多 , 我心里有点慌乱 , 阴魂越多,越容易出意外,我怕周婆婆无法精准地送走那个早产儿。 我想上去帮忙,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周婆婆从兜里抓出一把米,用力撒在那些飞起的纸钱灰烬上,顿时,灰烬完全落下 , 刚刚还燃烧猛烈的三炷香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这时周婆婆吩咐我 , “乐子 , 赶快打开门 , 让她出去。” 我听从周婆婆的吩咐立马打开手术门 , 忽然一阵阴冷的气流从我身边散了出去 , 接着门口两只蜡烛扑闪了两下 , 熄灭了。 与此同时 , 我隐约听见对面产房里似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 等我们收拾完手术室出去的时候 , 那间手术室里正巧有个护士抱着个小婴儿出来 , 走到手术室外对家属说:凌晨12:01分 , 顺产一位小公主,来抱好了。 当时手术室外站了六七个人 , 听到这句话纷纷围过来,争着抢着想要抱女婴 , 最后女婴被一个看起来像是她奶奶的女人接手抱着,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一大家人守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女婴 , 每个人都带着无尽的宠爱,和之前引产掉的女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都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命运如此迥异。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 叹息一声。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忍不住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周婆婆让我开门 , 正是送走那个引产的婴儿 , 正巧同一时间对面手术室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 不知道是凑巧 , 还是引产女婴已转世到了这个初生小女孩身上。 我宁愿相信是后者,这样一来 , 至少引产女婴也有了个好的归属。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很难受,想不明白现在的社会,为什么还有人重男轻女,哪个人不是母亲生的,重男轻女是否是看不起自己的母亲,看不起自己家中所有的女性? 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发生。 如果不想要孩子的,可以选择正确的避孕方式,如果真的不小心受孕,且又无法生下来 , 可选择早日堕胎,而不是等孩子完全成型了后引产。 不管怎么样,堕胎就是替自己种下业报 , 想要完全偿还是不可能 , 唯有后半生多做善事,以弥补自己的罪恶。 最后对于小桑,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没几天便辞了护士的工作,她说虽然她身上的不适感消除了,引产儿也有了新的归属,但她始终无法对这件事情释怀,现在在医院只要一听到婴儿的哭声 , 她的心就会感到恐慌 , 就会想起那个被她亲手结束生命的引产儿。 小桑是护士 , 她有她的不得已和无奈 , 虽然结束引产儿的生命是她的职责所在 , 但无论如何她确实杀了人 , 辞掉护士工作对她来说 , 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 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从医院回去的第二天下午 ,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 是个女人 , 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她是闫薇。 闫薇……我猛地记起来 , 之前因为她做外围,吃了蛇肉后导致被蛇缠上 , 我给她纹了个纹身,原本答应第二天拿到阴魂后去帮她上色 , 没想到之后一直忙忙碌碌的,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她不给我打这个电话 , 我真没想起来。 我连忙给她道歉,说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时间。 闫薇挺能理解我的,她说没关系,上次帮她纹身以后 , 她好了很多,身体健康了 , 也很少出现幻觉。她问我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去医院一趟 , 她有一点事情想请我帮忙分析分析。 我当然说好 , 毕竟帮她纹的纹身还有一半没完成。我告诉她晚七点左右 , 我去医院看她,却被她拒绝 , 她说七点太早,晚上十二点行不行? 什么事情需要晚上十二点说? 我推诿,闫薇却说这件事只能在晚上说,到最后开始求我,说她找不到别人可以商量,希望我能帮帮她。 最后,我选择答应她,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对于美女的请求,总是没办法拒绝。 闫薇在医院,还生着病 , 所以我并不担心像上次甄黎那样,对我施行床上诱惑,我先去周婆婆那里买了个普通的魂 , 晚上十一点左右 , 打了辆车往医院去,远远看到闫薇站在医院门口等我,我没来得及下车,她直接钻了进来,还对出租车师傅吩咐去往唐栗所住的别墅。 闫薇火急火燎的行为让我惊讶,我不由地问她去唐栗住的地方做什么?唐栗人呢,他又去哪了,为什么没跟着一起来? 闫薇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着我 , 很认真地说:“程乐师傅 , 我发现唐栗真的有问题 , 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去查查他。” 我盯着闫薇有些不明所以,“他有什么问题?” 闫薇看了一眼出租车师傅 , 然后再看向我说:“等会再说。” 出租车很快停在了唐栗的别墅区外 , 下了车后 , 闫薇缓缓道来:“程乐师傅你可还曾记得我跟你提过 , 之前我们参加一个酒会的事情 , 但是有几个人半夜驾驶轮船出游 , 回来之后带回来一些奇怪的肉 , 我联系过当时的几个姐妹和客人 , 他们表示但凡吃过那些肉的人 , 都出了问题,但唐栗没有 , 最近几天我看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有精神了。” 我想了想,问:“会不会他当天并没有吃蛇肉?” 闫薇摇头,很肯定地说他吃了 , 而且吃了不少。 这次换我惊讶,迟疑了一会 , 我问闫薇,“你觉得唐栗有什么问题?” 闫薇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很怪,但具体哪里怪 , 我也说不上来,所以才想着请你跟我一起去他的别墅看看。” 女人的知觉一向都比较准 , 以前闫薇和唐栗是一对恋人 ,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 闫薇对唐栗肯定很了解 , 她觉得唐栗有问题,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但我始终觉得不太好 , 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要是被唐栗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报警抓我? 闫薇看出我的犹豫,她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由她一力承担。 我想了一会,最终同意了,因为那怪异的‘凹’形建筑,我早就想再进去探个究竟。 我看了一眼别墅大门口位置,正愁该怎么进去时,闫薇竟直接拿出了钥匙和门禁卡 , 刷卡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想来应该是唐栗给她的钥匙和门卡。 晚上的别墅区很安静,除了门卫 , 几乎没有看到别的人 , 这对我和闫薇的探查很有好处。 闫薇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 走进屋子还没站稳,我用余光扫到旁边沙发地下的一堆白皮,仔细一看,是蛇皮。 上次来唐栗家,也是在相同的位置看到了一条蛇皮,我忍不住想,看来这栋别墅里藏着不少的蛇啊 , 还真是危险。 因为上次唐栗请我帮忙的时候 , 我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别墅 , 今天大致看了一遍 , 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 我甚至跑到别墅外转了一圈 , 依然毫无所获 , 我问闫薇有没有什么发现 , 她同样摇头。 最后为了不惹来别人的注目 , 也怕唐栗突然回来抓我们的现行 , 我俩关掉屋里所有的灯 , 黑灯瞎火地坐在一楼的楼梯口。 我打开手机 , 借着微弱的光问闫薇,是否还要继续找下去? 闫薇想了一会,很肯定地点头 , 说找。 她告诉我说,最近唐栗的举止很反常 , 每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他会找各种借口离开病房 , 一开始闫薇没在意,直到后来有一次唐栗回来时,衣服上粘上了红色的印记,她以为是口红,质问唐栗哪里弄的 , 唐栗含糊其辞,说可能是在电梯里跟人蹭的。 男人衣服上有女人的口红印 , 如果排除是不小心剐蹭的 , 最有可能就是劈腿了。 我当然不能当着闫薇的面说出这种话 , 只能安慰她可能真的是唐栗不小心跟人蹭上的。 闫薇不置可否 , 说最开始她也这么想,可直到后来她又在唐栗身上看到过几次红色印记 , 经过她仔细的辨别之后,她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口红,而是血…… 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问闫薇究竟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闫薇缓缓说来:我怀疑现在的唐栗不是人…… 059 罗刹镇鬼图 唐栗不是人? 那他是什么?阴魂?鬼魂?还是……妖怪? 我见过唐栗两次,最久的一次和他相处了整整一天,期间他告诉了我有关他和闫薇的过去 说实话 , 我心里挺佩服他的 , 那么些年一直守护在闫薇身边,以为赚了钱,就能和心爱的人一起远走高飞,孰曾想,现在钱还没赚够,情人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缝。 我安慰闫薇,以我看人的能力,唐栗不可能是鬼魂 , 更不可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妖怪 , 他确实是人 , 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闫薇对我的话不太满意 , 她说:“什么人会在每天晚上的半夜消失,回来之后身上还沾着血?” 我问闫薇,“那你觉得唐栗是什么?” “吸血鬼!”闫薇脱口而出 , 三个字让我呆愣当场。 唐栗是吸血鬼? 吸血鬼可是西方神话里的怪物 , 如果说他是僵尸 , 我估计还能多信一点。 我想纠正闫薇错误的认知 , 不想她已经完全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 我说再多也没用。 她说她今天来唐栗家 , 就是来查他的蛛丝马迹的 , 还说如果他真的是吸血鬼 , 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他吃了蛇肉以后还能相安无事,因为吸血鬼不怕蛇。 虽然我不认为唐栗是吸血鬼 , 但闫薇的话提醒了我,明明这个别墅很危险 , 可唐栗为什么偏偏要冒着生命危险待在这里,不愿意搬走? 我和闫薇正在讨论的过程里,忽然听到‘咚’的一声 , 我和闫薇同时住嘴,第一反应是有人回来了。 我拉着闫薇的手,刚想要找个隐秘的躲起来,耳朵里再次传来‘咚’的声音。 这一次比第一次大声了一些,虽然不明确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 但可以排除有人回来,因为这不是开门或者脚步的声音 , 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墙壁。 闫薇看我一眼,压着嗓子问我什么声音? 我摇头 , 闫薇忽然抓住我的手,急着问:“不会是唐栗在家吧?” 我再次摇头 , 如果唐栗在家 , 我们刚才在别墅里四处走动的时候,肯定已经惊扰了他 , 他不可能这么久还不出来。 这时传来第三次声音,比前两次都更大声,也更清晰。 这次我听的很分明,声音不是从外边传来的,是别墅里的声音,而且是从下边传上来的。 “楼下有人?”闫薇也听出了声音的出处。 我没回答,声音的确是出于我们脚下,但我们此时站的位置是一楼,哪有什么楼下 , 除非……这栋别墅有地下室。 我看一眼闫薇,很明显,她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我们心照不宣 , 各自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开始寻找通往地下室的门 , 这一次我们找的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转了一圈,依然毫无所获,最后准备放弃的时候,灯光一扫,我发现厨房有一丝怪异。 一般人家的冰箱为了能更好的散热,会放在比较宽阔的地方 , 可偏偏这里的冰箱非卡在一个很窄的角落里 , 右边是一堵厚厚的墙。 看我盯着冰箱 , 闫薇凑了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我告诉闫薇 , 把冰箱放在这样的犄角旮旯里 , 每次从里边拿东西的时候,岂不是很费力? 闫薇兀自朝冰箱走去 , 打开冰箱门后因为顶着墙壁 , 只能开出一个很小的幅度 , 她试着从里边拿东西 , 确实很难。 “厨房和餐厅里明明都有很多的空间足够放下冰箱 , 为什么要放在这里?”闫薇关上冰箱朝四周望了望。 别墅里有的是空地方,为什么非得把冰箱放这里?难道是因为背后有什么无法示人的东西? 这样想着 , 我问闫薇 , “要不要把冰箱挪开看一看?”不管有什么猫腻,搬开就能知道了。 闫薇想了想,点头:“好!” 本以为冰箱会很重 , 搬起来很费力,没想到出奇的轻松 , 像是经常被人移动。 我和闫薇合力,很快把冰箱从墙角里完全拉了出来 , 顿时一道门立马呈现在了我俩的眼前,只是当灯光扫到门上的东西以后,我和闫薇同时吓了一大跳。 门上竟然贴着一张很大的画像,是一个双目圆睁,手持刺刀 , 脸上泛着绿光,长相极为丑陋的罗刹。 闫薇往后退了两步 , 一阵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 嘴里小声嘀咕:“这个唐栗,没事在门上贴这么个吓人的东西做什么?” 我拿手机电筒往画像上照了照 , 看起来是一张普通的罗刹图 , 但当中却暗藏玄机,它四条边上分别画上了红色的符印。 如果我记得没错 , 应该是道家专用的镇鬼符,每一条线条都非常顺畅,一般人不可能会画这个东西,就算依葫芦画瓢,画出来的也不专业。 我用手摸了摸镇鬼符,凹凸不平,不是颜料,而是真正的朱砂。 我可以确定,这幅罗刹图是出自道家大师之手。 如果说之前我对唐栗并未有心生太多的怀疑 , 这幅罗刹镇鬼图让我彻底相信他这个人不简单,而且更不简单的可能是这道门后边藏着的东西。 闫薇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伸着一只手就要去推门 , 被我拦了下来。 我让闫薇跟在我身后 , 我走前边,对着门敲了三下,用力跺了三下脚。 这种做法是外婆教给我的,如果不确定一些陌生屋子里的情况,最好先敲三下门,再跺三下脚,如果半分钟内屋里没有别的声音传出来,方才进去。 这扇门上的罗刹镇鬼图让我不得不行事小心一点。 随着三声敲门声落下 , 久久没有传来回应 , 我一把将门推开 , 还没站稳 , 又是一顿惊吓。 一个满脸煞白 , 没有半点血色 , 头顶没有头发 , 睁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的人 , 忽然从黑暗里探出脑袋 , 吓得我倒退三步 , 而闫薇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明显听到胸口砰砰砰的 , 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 等我再拿手机照时 , 发现这个脑袋根本不是人的脑袋,而是一个纸糊的人。 纸人和正常人一般大小 , 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是用笔画的,他的头上沾着一条一条的黑纸 , 像是头发一样在脑门上挽了个髻。估计之前靠在门边,我推开门的时候碰到了它 , 才会忽然倒下来,露出一整个脑袋。 我忍不住一声低骂,这个唐栗真是怪,门上贴罗刹镇鬼图就算了,还搞什么纸人,简直有病!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 这间地下室里有古怪。 我怕忽然再出来个像纸人这样吓人的东西,我先将门完全推开 , 用手电筒往里边照了照 , 发现门后头果真还有五个纸人。 个个和刚才纸人一般大小 , 当中三个和倒下的一个分别立在门两边 , 另外两个用绳子倒吊着挂在门后边。 每一个纸人的眼睛都直直盯着门口的方向,此刻我就站在门口 , 他们就像齐刷刷的在看我一样,其中被吊着的两个纸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开门的风吹到,竟开始荡了起来,发出轻轻的‘哗哗’声,听起来就像是人的笑声。 说不出的诡异和瘆人,我鸡皮疙瘩忍不住起一身。 “这……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纸人?”我听到身后闫薇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我把她从地方扶起来,她的手也在抖,连站也快站不稳了。 “你要不要到那边坐会儿?”我想扶着闫薇在餐厅坐下 , 被她拒绝了,她摇头,说:“既然今天来了 , 就算里头有豺狼虎豹 , 也要进去探个究竟。我想知道唐栗瞒着我,在这地下室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一手拿着手机照亮,一手拉着闫薇,弯着身子,尽量避开这些纸人往里边去,还没走几步,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060 打探 突出出现的这道人影一把将我和闫薇从地下室里拉了出去,借着手机灯光,我看清楚他的长相 , 竟然是张启生 , 那个从我这里讹了整整二十五万的阴阳道人 我疑惑,也很吃惊,问张启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启生不回答我,而是让我和闫薇赶紧把这里恢复成原样,唐栗快回来了,如果让唐栗发现,就麻烦了。 我有太多的疑问,但碍于张启生一张铁青又严肃的脸,我只能照着他说的做 , 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 , 搬回冰箱 , 布置成最开始我们见到的模样 , 然后跟着张启生跑出别墅。 跑出门口不到十米的距离 , 远远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 , 张启生忙拉着我和闫薇躲到一边的草丛。 来人正是唐栗 , 他把车停到车库以后 , 小跑着开门回家 , 先是客厅里的灯亮起 , 紧接着 , 厨房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透过窗户 , 我看见唐栗走进了厨房。虽然我的位置看不到他在厨房里做什么,但以他方才慌乱的神色来看 , 肯定是去查看地下室的情况了。 我现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唐栗有问题,还好刚才张启生及时到场带走我和闫薇 , 不然我们被唐栗堵在地下室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一阵后怕 , 想到刚才在屋里所看到的一切,再联想到这一切都和唐栗有关系,突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比见到恶鬼魂还让人恐惧。 唐栗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了解鬼魂,以前我肯定唐栗不是鬼魂 , 可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突然发现 , 我对唐栗完全不了解 ,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人 ,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这种未知的恐惧让我心里很没底。 等彻底看不到唐栗之后 , 我感谢张启生,多谢他出手相救。 张启生冷着一张脸说没关系,说完以后问我:“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正好也是我想问张启生的,我先向他介绍了闫薇是我的客户,然后又告诉他闫薇是唐栗的女朋友,是闫薇发觉最近唐栗不正常,想来看看。 说完后我将张启生刚才问我的话反问给他,他似乎并不想回答,告诫我说:“以后没事别再来这儿,不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话 , 张启生从草丛里钻了出去,朝着别墅的别一个门走去。 看张启生的反应,他明显知道这栋别墅里的情况 , 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 于是跟着钻出草丛跟了上去,边走边问他,“你是不是知道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藏着什么东西?” 张启生看也不看我,低声说:“我要是知道里边有什么,我还来这儿干什么?”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又问张启生,刚刚是怎么知道唐栗快回来的? 张启生说他没我那么蠢,大半夜的光明正大闯别人的别墅,他说他每次来都会提前给门卫一点好处,让门卫看到唐栗回来就打电话通知他。 我不由地佩服张启生,果真是做大事的人 , 凡事设想周全 , 不像我和闫薇 , 莽莽撞撞闯进来。不过听张启生话里的意思 , 好像另有深意啊,什么叫他‘每次来’? 我问张启生:“你经常来这个别墅?你来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张启生不回答 , 给了我一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张启生是阴阳道士 , 可能早就发现唐栗的不正常 , 所以特来查证。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大门口 , 闫薇忽然追上张启生 , 对她说:“大哥 , 我看你应该是个高人吧 , 可不可以请你帮忙,查查我男友到底有什么古怪?” 闫薇这倒戈的速度挺快啊。 张启生看了闫薇一眼 , 明显拒绝地说他查的是唐栗住的那栋别墅,而不是唐栗那个人。 闫薇不死心 , 想继续缠着张启生,怎奈张启生是个不近女色的主 , 后来看闫薇眼泪都快流出来,我于心不忍 , 于是告诉张启生,如果他肯帮闫薇的忙,闫薇可以付给他酬劳。 我知道张启生爱财,跟他说再多都不顶一句‘钱’有用。 当然的,我有自己的私心 , 在我看来唐栗和他别墅地下室里的东西肯定都不简单,不是我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制服的 , 我只想做个简简单单的纹身师 , 不想趟这趟浑水 , 有张启生帮闫薇的忙 , 我就能抽身不管了。 谁知道张启生犹豫了一下,先说:“行 ,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就帮这个忙……”然后眼光忽然转向我,再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在查别墅和唐栗期间,你必须听我的,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 这事跟我什么关系?原本还想着只有要张启生的帮忙,我就能不再插手这件事,没想到张启生不打算放过我。 张启生继续对我说:“如果你不答应,那不好意思 , 这件事我也不想插手,反正我只想知道别墅地下室里藏了什么东西,唐栗这个人 , 跟我完全无关。” 我说:“我只是个纹纹身的 , 没什么本事,帮不上什么忙。” 张启生拍了拍我肩头说:“你这可不是简单的纹身,你的本事大着呢。” 我看看闫薇,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犹豫半响,我答应了张启生的要求。 闫薇是我的客人,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半路撤走似乎的确不太地道,再说张启山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 有他帮忙 , 事情应该会容易很多。 看我同意 , 张启生顿时笑了 , 明明是很开心的笑 , 可我总觉得当中夹杂着什么阴谋 , 我想反悔已经来不及。 张启生把我和闫薇拉上一辆三轮车 , 一踩油门 , 车疾驰而去。 行驶半个多小时以后 , 停在一家烧烤店门口 , 张启生点了一堆的荤菜 , 就一瓶啤酒 , 告诉我们说,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 , 那么有必要把他查到的情况先告诉我。 他说加上今晚这次,他去唐栗别墅三次了 , 奇怪的是,每一次他一到唐栗家 , 唐栗就跟回来,中间相差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张启生对别墅不太熟悉,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仍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价值。 我问张启生:“有没有去过别墅的地下室,里边有些什么东西?” 张启生喝了口酒,很郁闷地说:“地下室只下去过一次 , 穿过那些纸人后是一个长长的楼梯,目前为止 , 我只走到过楼梯的尽头 , 里边黑漆漆的 , 什么也看不见。”说到这里 , 张启生压低嗓子,小声说:“当时我进那个地下室的时候 , 觉得很热,而且越往下走越热,感觉就像是……被火烤一样。” 别墅里确实有热的感觉,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已经发现。 如果是阴冷的感觉,我尚且能想通,毕竟一般鬼魂都呈阴性,如果别墅的地下室里藏着鬼魂,那进去后会有凉飕飕的感觉,可是这发热……是个什么情况? 我望向张启生和闫薇,两人均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跟他俩差不多。 一顿宵夜吃了近一个小时,到结束的时候,我们三人依然没讨论出一个有用的结果 , 商量到最后 , 我们决定再去一次别墅。 这次我们分工合作,闫薇负责拖住唐栗,而我和张启生去别墅的地下室一探究竟。 时间选在第二天晚上。 这一次,我特意早点出门,到街上买了套黑色的衣服,黑鞋子,还有一个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 黑夜里想要不被人发现,黑色是最佳的装扮。 没想到张启生看到我之后用一脸嫌弃的表情从上往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演电影电视呢?搞得这么夸张!” 我钻进他的电动三轮车里 , 告诉他:“我这是策略 , 你不是说地下室里很黑吗 , 我穿着这身 , 就算被唐栗堵在地下室里 , 我随便找个角落藏起来 , 绝不会被轻易发现。” 张启生发白眼 , 他说 , 人家地下室不会有灯吗?而且就你这样 , 别墅小区的大门都进不了。 我想想也是 , 这种打扮不明白的人一看 , 特定以为是做贼来的。我把口罩和帽子取下来以后 , 这才好了很多。 我们到别墅区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左右 , 我给闫薇发短信,让他拖住唐栗 , 得到闫薇回信以后,我和张启生偷摸着进了小区 , 在门口的时候,他和门卫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严格说,这是我第四次来唐栗的别墅,第一次是唐栗请我查看他家怪异情况 , 第二次是唐栗金主死在床上,第三次是昨晚 , 今天是第四次。 前两次我都在客厅的沙发底下看到了蛇皮 , 这次进去之后 , 我下意识地往沙发底下看一眼 , 果真有一条白森森的蛇皮,我心里纳闷 , 怎么每次都有,是巧合,还是一开始蛇皮就没被清理干净? 我索性在沙发边上趴了下去,想着把蛇皮从沙发底下拿出来,看看里边有没有藏着什么猫腻,可我刚往沙发底下望了一眼,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因为蛇皮的旁边,竟然有一条蛇,一条有两颗脑袋的蛇。 蛇身缠绕 , 盘成无数个层层叠叠的圆,两个脑袋同时昂着,四只眼睛直直盯着我 , 像兔子眼睛一样 , 发着红色的光,一副只要我敢靠近,就会扑上来咬我的表情……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双头蛇,它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 061 生目蛇 双头蛇并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毕竟新闻里偶有报道 , 只是它火红的眼睛和它盘旋的姿势 , 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看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的 看我趴在地上,张启生往我腿上踢了一脚,问我趴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别浪费时间。 我缓缓告诉他说沙发下边有蛇。 张启生不以为意,他说:“有蛇又怎么样?又不是没见过蛇。” “那你见过一条身子 , 两颗脑袋,眼睛还发红光的蛇吗?” “什么意思?”说完 , 张启生跟着在我身边趴了下来 , 在看到沙发底下的蛇以后 , 忍不住一声低骂:“我艹,这什么玩意儿?” “我说的没错吧 , 你肯定没见过这种蛇吧?”他的惊讶竟然让我觉得有些得意。 不过他恢复挺快的 ,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催促我快点 , 晚点唐栗那小子就回来了 , 这条蛇先别管。 我跟着张启生往厨房的方向去 , 走了几步之后我回头用手机电筒照了照 , 那条蛇已经移动到了沙发的边缘 , 同样昂着两颗脑袋 , 盯着我和张启生。 我倒回去两步,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花瓶 , 作势要打它,它丝毫不怕 , 隐约中还昂了下头,像是在挑衅我。 我第一次见如此不怕人的蛇 , 真是稀奇。 “行了,别玩了,赶紧干正事。”张启生站在厨房门口冲我喝了一声,我赶紧放下花瓶跟上去。 来过多次的张启生对别墅比较了解,他走到厨房后 , 很熟练地搬开冰箱,刚要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 , 我的手机里忽然传来电铃声。 是闫薇打来的电话 , 接通以后很快传来她的声音:“程师傅,你们现在还在别墅里吗?” 我告诉闫薇 , 说我们在别墅里 , 进来不到五分钟,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闫薇说:“刚才栗子跟我说有事出去,看他样子好像有点慌张 , 不会是知道你们去他别墅,赶回来逮你们了吧?” 我开着免提,前面的张启生听到这话立马停了下来,他对着电话,也像是对我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里里外外检查过这栋别墅,没有看到监控器之类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来了?” 闫薇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也有可能他不是回来了,而是去其他地方,总之你们小心一点 , 赶紧查清楚以后出来,别让他看到你们。” “好,我们知道了。有什么情况 , 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 , 我望着张启生,总觉得这栋别墅里有种让我心神难安的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咚咚咚的停不下来。 张启生像是看出我的不安,他安慰我,先别想了,唐栗现在才从医院离开,就算开车回来至少也得半个小时 , 我们抓紧时间 , 检查完地下室就开溜 , 不会让他发现的。 我点了点头,说:“好!” 我跟着张启生走入地下室的门 , 昨天那些纸人依然摆在门后边 , 用它们大大的眼睛盯着我和张启生。 我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 一把拍在最近一个纸人的头上 , 只见它左右晃动了两下 , 朝地上倒了下去。 张启生回过头来瞪我,低声问我:“你干什么?” 我回答说:“这些纸人看得我很不舒服。” 张启生说这些纸人也让他不舒服 , 但是不能把他们推倒 , 更不能改变它们摆放的位置 , 这样一来唐栗回来后会知道有人来过 , 对我们查事情没有好处。说完蹲下去把纸人给扶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重新站起来的纸人表情看着有些变化 , 眉毛高挑着,竟有一丝丝愤怒的神情。 我想一定是我看错了,纸人怎么可能会有表情? 正如张启生之前所说 , 地下室里有一个很长的楼梯,穿过几个纸人后楼梯呈现在我眼前 , 楼梯很窄,约莫只有三十公分左右宽,立在地中间,两边没有墙壁,也没有装护栏 , 黑漆漆的走在上头像独木桥一样。 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空 , 从楼梯上跌落下去。 一会后 , 我和张启生站在了地下室里 , 我用手机往四周照了照 , 最远处有一张床,一个沙发 , 还有一些墙柜之类的东西,整个陈设和一般卧室无异。 我忍不住说:“这里看起来就像一间正常的屋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启生想法跟我差不多,他说:“确实像一间普通的屋子,但是别墅这么大,为什么要在地下室里再装一间屋子?” 联合之前我在门卫室打听到的那个有关别墅的故事,和闫薇跟我提过的‘吸血鬼’,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我说:“该不会唐栗不是人,而是死了多年了僵尸?因为死后一直被埋在地下,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挖了出来 , 因为习惯了长期睡地下,所以每天白天的时候他和普通人一样,到了晚上回来之后就睡在地下室里 , 闻着泥土的芳香。” 张启生给我一记白眼 , “这里边哪有什么泥土的芳香?再者,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唐栗应该睡在棺材里,而不是地下室。” 我点头,张启生说的没错。 而且我记得昨晚我和闫薇来时,明明听到这里发出了三次‘咚’的声音,现在看着,并没有能发出那种声音的东西。 我问张启生,这里边该不会有什么机关或者暗道吧? 张启生摇头 , 表情和我一样懵逼。 我往前走了两步 , 停在一个书桌面前 , 上面摆着一个日记本 , 我拿起来看了看 , 是个手绘本 , 里头是一些用手画的图画 , 是什么我认不出来 , 但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 忍不住‘啊呀’一声 , 吓了张启生一跳。 之前进别墅看到那条双头蛇 , 我一直觉得有些眼熟 , 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此刻这个手绘本终于让我想起来。 我小时候在外婆的札记里看到过那种蛇的图案 , 旁边还有标注,称为生目蛇。 生目蛇不是山里自己长大的野蛇 , 而是经人刻意喂养的。 据说这种生目蛇万里挑一,会巫蛊之术的人先在众多刚出生的小蛇中选出双头蛇 , 每日喂以主人的右手中指血三滴,再配以死人尸体上的肉,养足九九八十一日,蛇便会和主人心灵相通。 无论将生目蛇放在什么地方,它四只眼睛看到的画面 , 他主人就能看见,只不过看到的画面只有人的大概轮廓 , 而且还有些模糊 , 完全看不清人的长相 , 所以唐栗只知道有人来过 , 并不清楚来的人是谁。 早在西汉武帝刘彻晚年,巫蛊之术盛行时 , 有人在他的寝宫就看到过这样一条蛇,后来经人查证,蛇是被当时太子刘据派人用巫蛊之术饲养的,用以监视刘彻。 当然,知道事情真相的刘彻后来杀死了太子刘据,除了一尚在襁褓的胎儿,刘据的妻儿也通通被杀害。 外婆札记中写着,生目蛇难以养成,当中最难的部分便是它的双头四目 , 一般如果不是专业人工饲养,很难找出一条,而且因为长期食用主人的鲜血 , 它的眼睛呈红色 , 如血一般通红。 唐栗在别墅里喂养生目蛇,难怪张启生说之前他每次来,不到二十分钟唐栗就会赶回来,根本不是凑巧,而是他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通过生目蛇随时了解这栋别墅里的情况。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生目蛇这种灵物放在古代是个好东西,现在有了监控摄像头 , 不仅能随时关注有没有到访 , 更能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 唐栗为什么不用,反而坚持用这种古老的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 ,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他以前是做外围的 , 要经常陪客人 , 那种时候不能随时看手机关注监控画面 , 所以才用这生目蛇。可一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 房子可是金主买的。 我正思考的时候 , 张启生停在了我身边,问我怎么了? 生目蛇说起来麻烦 ,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 我只能告诉张启生‘快走快走 , 恐怕唐栗就要回来了’。 张启生一脸呆愣,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肯走 , 说这次好不容易进来,没查出点什么就出去会很不值当。 我喝他:“是命重要,还是查这个地下室重要?” 张启生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 我索性在他背上推了一把,用最简短的话向他解释说:“刚才在门口沙发底下看到的那条蛇 , 是生目蛇,就像监视器一样可以把它看到的画面完全传递给他主人的灵蛇。” “生目蛇?”张启生小声嘀咕里一句,像是对这个名字多少有一些了解,几秒后他忽然对窝一阵低骂:“我艹,既然知道是生目蛇,怎么现在才说?” 我再次在他背上推了推 , 告诉他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并催促他赶紧走 , 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时的张启生跑的比我还快 , 跟贼似的 , 一溜烟的功夫已经跑到了楼梯的半中腰 , 我几步跟上去,却见张启生停了下来 , 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地下室门口。 我埋着脑袋跑,没看到他停下,一头撞在他身上,鼻子顿时传来一阵酸酸的感觉,有眼泪要流出来。 我问张启生突然停下来干什么,然后听他很严肃地说:“这些纸人有问题。” “有问题也出去再……”我一边说一边抬头望向纸人,当看清楚它们此刻的样子以后,我连最后一个‘说’字都忘了说出口。 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些纸人的脸全是对着门口方向 , 可现在的它们全都望向了我和张启生,六个纸人六张脸,看得我头皮发麻。 像是看到我和张启生看着它们 , 它们忽然发出一阵‘吱吱吱’ , 像小孩子在掩嘴笑的声音。 张启生低喝一声不妙,小声让我一定要紧跟着他,然后朝门口跑去。 我跟在他后头,想着一口气冲出门去,不想那些纸人通通侧过身来,像活了一样,双手拦着我和张启生…… 纸人活了,我他妈做梦也没见过啊…… 062 通灵纸人 小时候我见过类似的纸人,一般只在死人的时候才用,给人当灵童 , 人下葬的时候 , 随着纸钱一起焚烧掉,所以长大后,我对纸人多少有一些敬畏和恐惧,总觉得是死人用的东西 即便我现在为人做生死绣,见过不少诡异的事情,这种对纸人的恐惧感仍然存在。 此刻这些‘死人用的东西’突然之间‘活’了,甚至还上来拦着我和张启生,不让我们离开 , 我心里莫名觉得很慌张。 我和张启生往外跑 , 它们全围了上来 , 把我和张启生堵在里边。 它们的力气很大 , 我和张启生两个大男人 , 和起力来竟然都推不过它们。 这栋别墅已经完全刷新了我对蛇和纸人的认知 , 这个时候我只想出去。 我告诉张启生 , 硬的不行 , 不如来软的 , 我们蹲下找个缝隙钻过去 , 没想到我的话刚一出口 , 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 低头一看,原本吊在房顶上头的纸人此刻落到地上 , 头朝下,正咬在我的小腿上。 那种痛 , 比被人咬一口还严重。 张启生比我好不了多少,两只倒吊的纸人 , 一只咬我,一只正咬着他的大腿,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张启生彻底怒了,他沉沉说:“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在空中挥舞几下 , 同时嘴里念了几句咒语,黄纸‘扑’地一声燃了起来。 随后他让我帮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瓶子 , 倒了一口透明的液体在他口中 , 他对着黄纸猛地喷出液体 , 刚刚只是小火的黄纸 , 顿时火花四开,把他身前的纸人点燃。 火从一个纸人传到另一个 , 片刻的功夫,六个纸人全部被点燃,刚才还咬着我不松口的纸人,此时变成了一堆熊熊烈火。 张启生立马又从包里拿出一把短小的桃木剑顺势往下一甩,原本短小的桃木剑瞬间被拉长,紧接着张启生用桃木剑对着纸人用力一挑,几个纸人顿时四散开来,我和他连忙跑出去,也来不及整理冰箱和地下室的门。反正地下室里已经一塌涂地了 , 整理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刚走出别墅,背后便有车的远灯光打过来,我知道是唐栗回来了 , 我们没有半点犹豫 , 直往小区另一个门出去,开着电动三轮快速离开。 张启生把车开到闹市区才停下,我俩从车上下来,看一眼身后确定唐栗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蹲在地上大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 张启生找了个吃夜宵的地方坐下,止不住对唐栗一阵大骂:“那个小东西 , 年龄不大 , 心肠倒挺歹毒 , 竟然用通灵纸人守门 , 换作一般人 , 指定已经死在那地下室了 , 肉就正好喂养他的生目蛇。” “通灵纸人?什么玩意?”我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 立马问张启生。 张启生告诉我说 , 这种纸人看起来是纸 , 其实是‘人’ , 制作这种纸人的材料很特殊 , 需要长时间在尸油里浸泡 , 制成之后还在每个纸人里注入一道生魂,让他们充满灵性 , 一般情况它们是不动的,但如果得到主人的召唤 , 会发狂,拦着我们 , 不让我们离开,严重的就像刚才那样咬我们,直到咬死为止! 说完后,张启生不忘再添上一句骂唐栗的话:“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别人学这些下作的阴阳术,简直太毒辣了 , 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据我所知,唐栗今年才二十岁 , 年纪确实不大。 我记得他之前告诉我 , 他在十六岁的时候放弃学业 , 和闫薇一起从家乡逃出来 , 这些年先在KTV工作,后来换成‘模特’ , 性质一直没发生改变,都是伺候那些有钱的女人。 按道理讲,应该没有时间去学那些歪门邪道才是,而且还是那种很古老的巫术。 我问张启生,能不能看穿唐栗,他究竟是人,还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张启生把一条腿放在身边的板凳上,查看着刚才被纸人咬出的伤口,低骂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小畜生是什么东西。不过不管他什么,这小东西一定很毒 , 不然不会想出用几个吃人的通灵纸人看房子,差点给老子把这条老腿咬断,他奶奶的!” 我顺带看了一眼小腿肚上的伤口,整整齐齐的 , 像被人咬了一口 , 依稀还能看到牙齿印。 我问张启生,还去别墅吗? “去什么去,老子都快变瘸子了。”张启生瞪我,顿了会又说:“我们捣毁了唐栗的老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用不着我们去找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会自动来找咱们。” 我心里一阵发虚,以前看唐栗 , 只当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男生 , 现在的他满身都是疑点 , 我还真有点恐惧 , 不知道再见到他时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张启生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 , 他说:“行了 , 你也别担心。你不是知道那个生目蛇不能看清楚人的模样 , 只能看出个大概 , 唐栗只能靠猜测 , 猜出是你我做的 , 到时候他真要正的找上门 , 我们来个打死不认账,他还能严刑逼供不成?” 我想也是 , 毕竟生目蛇不是监控摄像,唐栗看不清楚我们的模样。 有了张启生的劝解 , 我心里多少放心一点,只是可能暂时确实没办法再去别墅。 我给闫薇打了个电话 , 大概告诉她我们在别墅里看到了什么,同时还说我和张启生都受了伤 , 可能暂时去不了别墅,没办法帮她了。 闫薇这个人挺好的,听我说完后连忙问我和张启生伤的严不严重,我刚想说‘不严重’,电话被张启生一把抢了过去。 他对着电话里的闫薇说:“严重 , 当然严重,现在我连路都不能走。小姑娘 , 你说我们是在帮你查事情的时候受的伤 , 算工伤吧 , 这治伤口的钱,是不是应该由你出?” 我没听到闫薇如何回答 , 不过在挂断电话十来分钟以后,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的转账信息 , 整整一万块。 张启生说:“这一万块是闫薇打给我们的疗伤费,一人五千。” “被纸人咬一口医药费要五千?”这个张启生还真是黑。 张启生恨我,低声骂道:“你知道个屁,别看只是一道小伤口,如果治疗不及时,五千块还不一定够用,而且还有可能要了咱两的命,知道吗?我劝你待会就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你可是生死绣的传人 , 万一真的死了就亏大了,这门手艺就绝种了。” 张启生的话也真是够难听的,不过我没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 想着一个小伤口 , 连血都没怎么流,怎么会有什么大问题,加之忙了一晚上,被吓了一晚上,实在太累太疲惫,全身无力,现在只想回家葛优瘫。 和张启生分开以后我直接回家睡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我觉得饥肠辘辘的 , 想起床找点吃的 , 刚一着地 , 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 我没站稳 , 直接跪到了地上。 等我扶着床从地上站起来时 , 我看到我的右腿小腿全部肿了起来 , 昨晚被纸人咬过的地方泛起一阵白白的东西 , 用手一碰 , 黄水立马流了出来 , 看得我一阵恶心。 我想起昨晚张启生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 , ‘如果不及时治疗 , 五千块还不一定够用,而且还有可能要了咱两的命’ , 我忽然心里一颤。 我赶忙着往身上套件衣裳,想去医院 , 不想刚走两步,腿上立马传来剧痛 , 要不是及时扶着墙,我铁定再一次坐到地上。 伤口真的很疼,我瘸着腿,一个人别说去医院,连这栋楼都下不了 , 最后我给秋子打电话,让她帮我买一根拐杖 , 如果实在买不到拐杖 , 找一根粗一点、长一点的棍子给我送来也成。 秋子在电话在电话里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 , 还笑话我说:“程老板 , 你要拐杖,不会是瘸了吧。” 秋子就是少一根筋 , 说话不经大脑,我忍不住对她一阵大骂,她才收起玩笑,说自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最后不知道秋子上哪弄的拐杖给我送来,搀扶着我去往医院。 秋子帮我挂了个急诊,一会之后有医生过来帮我检查伤口,先是认定为伤口中毒反应,且按着中毒的方式治疗,可到了第二天一早 , 伤口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整条腿都肿了起来,连医院的病服都快给撑破了。 医生吓到了 , 叫了好几个医生一起过来帮我诊治 , 可看来看去,这些医生全都束手无策,最后来的是副院长,说是伤口已经严重感染,他们医院无法治愈,要求我转院。 我心里一阵好笑,我他妈来的是中医院,可谓是本市排名至少前五的医院,再转院能去哪? 我真怀疑他们是怕我死在他们医院 , 想赶紧把我送走。 我当然不愿意 , 且不说转院能转到哪去 , 如果在转院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 , 我整条腿全肿了起来 , 我怕转到别院 , 依然治不好 , 又让转院……如此来来回回的 , 最后死在哪都不知道。 就在我和医院起争执的时候 , 病房走进来一个人 , 而且是个女人 , 她说:“你的腿 , 我能治……” 我和所有医生,顿时全住了嘴,齐刷刷地看向这个女人…… 063 苗蛊 这个女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穿一件很长的风衣,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 因为她的名字叫余可儿 , 就是那个和我死去的兄弟吴成建抢老婆的余可儿 在医院碰到余可儿已经足够让我惊讶,她还说能治疗我腿上的伤,让我更加惊讶。毕竟这个伤口不仅医院说没办法,连我自己也看不出门道道。 一群医生没见过余可儿,先问她是谁,余可儿不回答,只说让把病人转给她。 当中一位较为年轻的医生质疑余可儿,兴许在他认为 , 本院最有具权威的外科医生都无法治疗的伤口,一个小小女人竟能治? 余可儿完全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 走到我身边问我:“你是宁愿留下来等死 , 还是跟我走。” 虽然以前跟余可儿有过节 , 但到了这种时候 , 即便待在医院也得不到好的治疗 , 既然余可儿说她能治我 , 应该是有独特的办法 , 而且自从上次她提到生死绣 , 提到比翼连接这个纹身的时候 , 我就开始觉得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 所以我选择相信她一回。 最后我选择跟余可儿离开 , 走到门口的时候传来刚才那个年轻医生的声音:要走记得办出院手续,别到时候出了事 , 又来赖我们医院。 余可儿直接把我带回我纹身店,吩咐秋子关上店门 , 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秋子一脸疑惑,但还是照着做 , 不过她挺好奇余可儿的,趁着余可儿整理东西的时候,小声在我耳边问:“这个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随便说是我的一个朋友。 秋子从上到下的打量余可儿,半响之后说:“我看她有点怪,你确定要让她帮你治疗伤口?” 不然还能怎么样?医院都说没办法,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秋子还想说什么 , 被我阻止,毕竟现在有求于余可儿 , 要是看到我和秋子背着她讲悄悄话 , 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我让秋子去门口守着 , 她虽然不太乐意 , 但还是很听话。 余可儿从她随身的包里先取出来一个装有褐色液体的小瓶,又取出一个‘Ω’形状的透明玻璃杯 , 最后拿出一个小袋子,打开后是一扎很细很长的针,像银针,余可儿告诉我,这是针灸针,是帮我打通腿上血脉。 余可儿让我在纹身床上趴着,她拿着针,在伤口周围扎了一圈。 说实话,一直以来都是我让别人趴纹身床的 , 这是我第一次趴在上边让人扎针,感觉挺奇妙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我转头看时 , 发现我整个小腿肚上被扎满了针灸针 , 估计得有三四十根,围在被纸人咬过的伤口周围一圈又一圈。 接着余可儿取来褐色液体倒在伤口上,拿‘Ω’形的透明玻璃杯,用一张黄纸点燃扔里边抽干空气,对着我的伤口快速压了下来。整个过程看起来像中医里边的拔火罐,但是感觉却和拔火罐不一样。 当透明玻璃杯接触到我伤口的时候,只觉腿上传来一阵奇痛,痛很快传遍全身 , 天旋地转一般。痛的同时 , 隐约感觉腿的肉里边像是有东西在游走 , 从大腿到小腿 , 最后停在伤口的位置。 整个过程约莫不过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 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抽筋剥骨般的疼痛让我汗水止不住往外流 , 直到余可儿拔下伤口上的‘Ω’形玻璃杯 , 喊了一声‘好了’ , 我趴在纹身床上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 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忽然从背后传来秋子的一声尖叫:“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我勉强转过脑袋 , 看到余可儿手里拿着的‘Ω’形玻璃杯里 , 有一条成年人大拇指一般大小的虫子。 我脑子里瞬间想起英国著名野外探险家贝尔·格里尔斯 , 他有一幕经典的吃虫的视频,那条虫和此时玻璃瓶里的虫子长相差不多 , 白白的,软软的 , 肥肥的,扭着身子往前蠕动 , 像是想从玻璃杯里钻出来。 我望着余可儿,和秋子一样等着她的回答。 她对我说:“这是栗实象鼻虫的幼虫。在苗族,有些会巫蛊术的人会把这种虫子炼成蛊,过程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听了觉得恶心 , 我只能告诉你,这种蛊主要以受精卵的形式存在 , 通过人皮肤表面的伤口进入人体内 , 在人的身体里孵化 , 成长 , 且一边长大,一边在身体里缓缓游走 , 一旦它们长成为成虫以后,会啃噬人的肉,让人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余可儿还说,这是蛊虫,医院一般检查不出来,简单的治疗方法也无法根治,有人遭了这种虫蛊的,大腿里的肉被啃噬干净,只剩一张皮包裹着 , 最后活活疼死了也查不出原因。 我听得毛骨悚然,以前我曾听说过苗疆有蛊毒这么一说,但从没见过 , 更没亲身体会过 , 现在真是开了眼界。 余可儿还说,这些多种多样的蛊毒不仅能从口入,还能从伤口进入人体,侵蚀人的肉身。 我小腿上的伤口是前天晚上在唐栗别墅里,被纸人咬的,之后没有再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也就是说,唯一的可能是蛊虫藏在纸人的嘴里 , 随着被咬出的伤口进入到我的身体里。 难怪我的腿肿的这么厉害 , 医院里又查不出什么问题 , 原来是中了蛊毒。 我一阵后怕 , 如果不是余可儿帮我 , 再过几天 , 等这什么象鼻虫长成成虫 , 恐怕就会开始啃噬我的肉 , 到时我的死相一定很难看。 我想再问一些关于蛊虫的事情 , 余可儿似乎并不想多说废话。 她说:“有些事情 , 知道的越少 , 对你越好。”说着放下手中玻璃杯 , 将我小腿上的针灸针全部取下来,又在我伤口上喷洒了一些褐色的药 , 接着说:“蛊虫我已经帮你取出来,你注意调养 , 一周左右方能好起来。” 我谢谢余可儿,问她我该怎么感谢她 , 她冲我一声冷笑,说:“我要是贪你的感谢,就不会救你。我今天救了你,只有一句话,以后别再去唐栗的别墅 , 你斗不过他的。” 听余可儿话里的意思,好像她知道点什么 , 我忙问:“你是不是很了解唐栗,知道他别墅里藏着什么?” “我不知道!”余可儿一口否定 , “我也不想知道 , 我劝你一句:好奇心会害死猫。你想长命 , 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死绣,哦不 , 最好连你的生死绣都别做了,简简单单做个普通纹身就算了吧。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打唐栗的主意。还有,你最近先避一避吧,万一让唐栗知道你身上的伤,到时候可能会很麻烦。相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说完这些,余可儿已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包往肩上一挎,直接朝纹身店门口走去 , 到秋子身边时,嘱咐了一句:“好好看着他,在他腿消肿以前 , 最好少下地走路 , 不然以后变瘸子可赖不着我。” 我看着余可儿的背影说了句“谢谢”。 余可儿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举起右手晃了晃。很快,余可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忍不住一声叹息,最开始的时候,我只当余可儿是个花瓶,摆着好看,没什么实质性地用 , 此刻看她挺拔的背影和一头干练的短头发 , 我忽然觉得她深不可测 , 俨然就是个高人。 只是我搞不懂 , 一个‘高人’为什么要去当别人的小三 , 跟人搞什么百合 , 还做外围 , 伺候那些有钱人?以她的本事和长相,随便做个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这个余可儿就和唐栗一样 , 让我充满了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听从与余可儿的话 , 接下来一周一直待在床上静养 , 连纹身店也没开 , 权当给自己和秋子放假 , 期间闫薇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再去查唐栗的事 , 我告诉我不查了。 闫薇很惊讶,问我为什么。 我想起余可儿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 我告诉闫薇说:“我还想多活两年,我劝你也别再查他 , 对你没什么好处。如果可以的话,你和唐栗最好还是……分开的好。” 闫薇在电话里求我,她说她真的很想知道唐栗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帮帮她,还说她和唐栗不容易 , 以前没钱,各自有说不出的苦衷 , 不能相爱 , 现在好不容易排除万难 , 也有了一点积蓄 , 可以在一起了,却又发现唐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唐栗。说到后来 , 电话那边开始有哭音。 这一次我没心软,毕竟女人的眼泪和我的性命相比,还是我的性命来的更重要。 我整整在家休养了十天,每天靠玩游戏和点外卖过活,十天以后腿上的肿完全消失,被纸人咬出的伤口也已经结痂,只有走路的时候有点微疼。 我重新回到纹身店上班,还没坐稳,一个小男孩冲了进来 , 急匆匆地问我是不是程师傅。 小男孩看着十来岁模样,背着个书包,满头的汗 , 应该是剧烈奔跑过后造成的。 我点头 , 告诉小男孩我就是程兴,原本想让他坐下,喝口水慢慢说,他却直接上来拉我的手臂,跟我说:“程师傅,我家里出了件怪事,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小男孩火急火燎的让我觉得他应该遇到了急事,但跟着他走了几步后我又停了下来 , 毕竟这般大年纪的孩子最喜欢玩 , 要是跟我开玩笑,我跟着去了岂不是很耽误事? 我让小孩坐下 , 告诉他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 我再选择要不要去帮他。 在我的劝说下 , 小男孩慢慢道来。 他叫吴东 , 家里人叫他小东子 , 今年十岁 , 家住在城边的一个村子里 , 十天前他母亲去世了 , 在家停放了三天后下葬 , 下葬的第二天一早 , 他起床上学,竟然在堂屋里看到了他的母亲。 堂屋正中间放着一张太师椅 , 他母亲就坐在太师椅上,穿着寿衣 , 低着头,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他以为母亲活过来了 , 跑过去叫他母亲,却发现他母亲通体冰凉,根本不是活过来,而是……诈尸! “诈尸?”我不由地低喃。 小东子点头,说这个词儿是他听到他爸和他爷爷谈话时说的。 当时因为怕诈尸的事情惹来村里人的议论,他爸和爷爷趁着天未完全变亮 , 赶紧把尸体背上山埋起来,可到了第二天一早 , 她母亲又诈尸了 , 而且依然是坐在堂屋中间的太师椅上。 一连三天 , 天天如此 , 小东子吓到了,后来在机缘巧合下 , 看到一张贴在电线杆子上的广告单,上头写着我的纹身能帮人驱邪除祟,只可惜电话号码被人撕掉了,于是小东子照着广告单上的地址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他。 小东子说,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来纹身店,前两次都没开门。 我看小东子说话一脸真诚,并不像是在说谎,权衡之下 , 我决定去他家看看…… 如果真的是诈尸,那这当中,肯定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064 抽走记忆 小东子家离我的纹身店不是很远,打车过去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挨着大城市 , 这个名叫玄庙村的村子却很破旧 , 我们打车经过的所有村庄,都比这个村子繁华,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小村落,连进村的路都很崎岖,我不得不得好奇小东子是如何走出村子去找我的。 对此,小东子笑得特别开心,他说他在镇上上学,每天一早他爸骑摩托车送他去镇上的学校 , 镇上有直接到城里的公交车 , 只需两块钱就能到纹身店外的马路上。 出租车把我们放在村口 , 还没进去就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袭来 , 正中午的时间 , 太阳高挂 , 但阳光一点照不进村子里来 , 因为东面和西面各有一座很高的山 , 山中有茂林 , 村子完全坐落两座山的山谷之间 , 树木完全遮住了太阳光。 这个村子背阳 , 不止中午 , 恐怕一整天也没有多少的太阳光照进来,难怪如此凉飕飕 , 我不觉抱了抱双臂。 整个村子不大,约莫也就二三十户人家 , 小东子家在村尾,是个两层的小楼房 , 看起来蛮新的,应该才修不久,但里边的陈设很简单,堂屋里只有一张很旧很旧的太师椅、一张圆桌和几根凳子,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看到小东子带着一个陌生人来 , 他父亲和爷爷都很惊讶,质问小东子我是什么人。 我有些郁闷 , 没想到竟然是小东子擅自主张带我来的 , 他家里人毫不知情。 小东子年龄不大 , 倒是挺会说话的 , 几句话解释了我的身份,但他父亲明显无法接受我 , 他把小东子叫到旁边的卧室里,小声斥责他:“我们家刚盖了房子,又死了你妈,家里哪还有钱请人?” 小东子很快回答:“你们没钱,我有钱,我用我自己的零花钱。” “你有屁的零花钱。”小东子父亲开骂,“再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就算要请人打整你妈的事情,也要请一个有本事的阴阳先生,你看你带回来的人 , 那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 “不要你管!”小东子一句话打断他父亲的低喝,说完从房间里小跑着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带我去他母亲的坟墓看看。 两人的争吵我听得很分明 , 一则无非是小东子家中贫寒 , 恐拿不出酬劳,二则小东子父亲质疑我的能力,怕我是一个骗小孩的江湖骗子。 我是看小东子小小年纪懂事又善良,心中心疼他,才答应来他家里看看,说到底我是帮他来的,即便他父亲不同意,我也决定要先看上一看。 我拉着小东子停下来 , 转身对他父亲说:“大哥 , 可能你对我有些怀疑 , 请你放心 , 如果我不能解决你家的事 , 我分文不要。”说完由小东子带路 , 去往他母亲的坟墓。 小东子父亲犹豫片刻后 , 勉强点了点头。 小东子母亲被埋在村子后山的半山腰上 , 和他家之间有一段距离。 在去的路上 , 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小东子母亲的事情。 小东子年龄小 , 知道的事情不多 , 小东子父亲对我爱答不理 , 最后我把重点放到了小东子爷爷身上。 他爷爷看着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虽对我不似小东子般热情 , 但没有小东子父亲的冷淡,我问他什么 , 他答什么,一阵交谈下来 , 我大概得知:小东子母亲是病死的。 小东子母亲生前性格较为泼辣,和村里不少人发生过口角,但是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也没有说记仇的事情。大概在今年年初的时候 , 她开始生病,最开初是咳嗽 , 后来开始发烧、厌食不吃饭 , 导致卧床不起 , 身体暴瘦。 小东子父亲带着母亲去了很多医院 , 都说查不出病因,后来在一次从医院回来的途中去世了。 她的葬礼很简单 , 因为这里实行土葬,所以在家里停放了三天后,便葬到了后山上。 现在全国提倡火葬,没想到这个离城不远的小村庄竟还保留着土葬的习俗。 我忍不住偷偷想,要是火葬,就不会发生诈尸的情况了。 想归想,我没说出来。 在我看来,诈尸无非和两件事情有关: 第一种诈尸的情况是出自尸体本身,人死后如果怨气不散,被黑猫横着从尸体上跳过之后 , 会出现诈尸的情况,且这种诈尸很恐怖,尸体犹如僵尸一般全身僵直 , 无法弯腰屈腿 , 直立跳跃行走,见人就咬,见畜生就啃,直到将自己尸体里最后一口气耗尽,方才就地躺下,变成一具尸体。 据之前小东子说,她母亲的诈尸是在下葬后的第二天发生的,且诈尸回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堂屋里的太师椅上 , 并没有出现咬人和咬牲畜的事情 , 所以这种可能排除。 第二种诈尸是和坟有关 , 人死后长眠的坟就像活着时候的家 , 所以坟墓又有名‘冢’。如果坟墓选择上除了问题 , 比如埋到了聚阴之地 , 阴气长期侵蚀人的尸体 , 也可能发生诈尸的情况。 但是一般这种诈尸会在尸体下葬后三到五天之后方才出现 , 同样和小东子母亲的诈尸不一样。 说话间 , 已经来到了小东子母亲的坟前 , 因为才去世三天 , 她坟前还有很多之前燃烧后的碎屑。 我在附近转了一圈 , 上下左右看了看,这个坟背靠大山 , 正前方也是一座大山,右边有一条蜿蜒的河流。 这样的坟墓并没有什么问题 , 无法保佑后代有大作为,也没什么害处 , 并非聚阴之地,算是个普通的坟墓。按理说,这种普通坟,不该出现诈尸的情况。 看到最后,我一点收获都没有 ,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 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和小东子父亲对视 , 怕他鄙视我 , 觉得我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 思量了一会 , 最后我觉得在小东子家呆一夜,我要亲自看看小东子母亲是如何诈尸的。 不过在之前 , 我回了一趟纹身店,带了些纹身的家伙。 当天晚上,我和小东子睡一屋,他父亲没说什么,只吩咐小东子早点休息,明天还上课。 小东子乖乖听话,但他父亲刚一走,他便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的凳子上坐下 , 一双眼直直望着窗外。 我小声问他干什么,他说他今晚不睡觉,他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母亲是如何诈尸 , 如何从坟墓里走回来的。 小东子还说 , 之前的三天晚上他也都是坐在窗户边,想等她母亲诈尸回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会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她母亲坐在太师椅上。 我在小东子身上,看到了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坚毅,于是我也搬了跟凳子在窗户边坐下。 为避免打瞌睡 , 我一直和小东子小声地聊天 , 到半夜的时候 , 我看他已经哈欠连连 , 眼皮子都快撑不住 , 我安慰他要不睡会 , 我替他守着 , 一旦看到他母亲回来 , 第一时间叫醒他。 兴许实在太困 , 小东子同意了我的建议 , 他躺到床上 , 仍不忘告诉我一定要叫醒他 , 还提醒我千万要看仔细,别打瞌睡 , 错过了她母亲回来的瞬间。 我点头应着,熬夜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 别说等到明天早上,最夸张的一次是连续48小时没睡觉。 当然 , 为了能够让我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我选择用手机游戏来替自己提神,不过我玩得很敷衍,时刻关注着窗外。 游戏开的是静音,我想如果小东子母亲真的诈尸回来 , 必定要通过院子的大门和堂屋的门,这两扇门都被紧紧锁住 , 打开必定有声音 , 在这寂静的夜里 , 我一定能听得见。 然而 , 我错了,大错特错。 前一秒我明明记得自己在玩游戏 , 下一秒只听到‘哆’一长声拖动木椅的声音,我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客厅一看……一直摆在角落的太师椅被放到了屋子正中,上头正坐着一个女人,穿一身黑色寿衣,微微垂着头,闭着眼,一脸熟睡的模样。 我吓得一个痉挛,忙冲到隔壁小东子父亲的房间 , 看他和我刚才差不多的姿势,坐在窗户边的凳子上,唯一不同的是 , 他此刻双手和头趴在木桌上 , 睡得很沉。 恐怕他和小东子有一样的想法,想看看小东子母亲是如何诈尸,如何回来的,只是他耐不住瞌睡,或者有其它外在因素,睡着了。 我叫醒小东子父亲,他明显很惊讶,走到客厅看到小东子母亲时 , 整张脸变得异常阴沉。 他也顾不上之前和我的嫌隙 , 拉着我的手臂,颤颤巍巍地说:“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 我听到了拖动太师椅的声音。”我说。 感觉自己现在和东子父亲一样惊讶 , 但我是来帮他们的 , 所以尽量表现得冷静。 “你刚才有看到她是怎么回……来的吗?”小东子父亲又问。 我摇头 , 实话实话 , “没有。” 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游戏的画面里 , 甚至这一局游戏还没结束 , 也就是说 , 小东子母亲诈尸回来 , 就在我睁眼之前的一瞬间……可是我刚刚明明在玩游戏 , 我可以肯定,我没有一点睡意 , 更没有睡过去,为什么就是没看到她如何回来的? 难道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抽走了我那段时间里的回忆? 065 鬼刺压尸 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小东子母亲回来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我坐在窗前也不可能一点看不到,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我控制着自己因为恐惧而异常猛烈跳动的心 , 走到小东子母亲身边 , 她身上已经有一股尸体开始腐烂而发出的臭味,头上戴着黑色的寿帽,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可见脸上和手上有一块块的尸斑,看得我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低头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双脚上穿着一双和衣服一样黑色的寿鞋,鞋底有不少的泥巴,看起来像是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踩的 , 鞋底还有磨损的痕迹 , 就像有人和她背对背的背着她 , 拖行一般。 有了这个想法 , 我忽然想会不会小东子母亲根本不是什么诈尸 , 而是有人故意把她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 , 背到她家,伪装成诈尸的样子? 但很快的 , 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 毕竟我一直坐在窗户边守着 , 从未见过有人进来 , 而且所有门都是从内锁住 , 如果是人为的 , 不可能翻进屋里,打开门锁后 , 将尸体背进来,再从内锁住门锁 , 逃出去。 再看小东子母亲的脚,之所以有磨损 , 有可能她移动的方式和我们人类不一样,人每走一步会抬高脚走下一步,但因为尸体是僵硬的,她无法抬脚,如果不是跳着走 , 就是双脚摩着走。 有了这个猜忌,第二天偷偷下葬小东子母亲的时候 , 我在坟前逗留了许久 , 我再次查看坟墓四周 , 风水上来讲 , 坟确实没什么问题,属于最普通的一种。 坟的外观看不出问题,会不会是内部出了问题? 我让小东子父亲搬出棺材 , 往坟墓地下挖。 一些阴阳先生会在尸体下方放上一些奇特的东西,造成反尸现象。 反尸现象为尸体的忽然坐立或移动,就是人们常说的,上坟时听到棺材里发出诡异的声响。 这种反尸现象会给人带来恐慌,但并不会诈尸,只是让已经下葬的尸体‘活’过来,走回自己的家。 最后小东子父亲在坟下挖了三四十厘米的深度,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我让他住了手 , 重新将他老婆装殓。 为避免再次发生诈尸的事情,这次我们找来八根长铁钉,在装殓尸体完成后 , 将八个铁定从棺材盖压下去 , 和棺材牢牢定住。 完事后在坟前烧了三炷香,说了一些‘请原谅’的话,方才折回小东子家,期间他爸爸问我,今晚是否还有诈尸的可能? 我没回答,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告诉小东子父亲,今晚我们再守一晚,无论如何要找出诈尸的原因。 下午的时候 , 我和小东子父亲去了附近的镇上 , 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铃铛和鱼线 , 回家后在院子、堂屋以及太师椅上 , 分别套上铃铛 , 尤其院子里。 用鱼线套着铃铛 , 仿照蚊香的模样 , 沿着院子四壁到正中间套了十几个圈 , 这样一来 , 只要晚上尸体再回来 , 必定会踩到铃铛 , 发出声响。 做足了这些准备 , 我和小东子一家多少安心些,整个屋子加起来三四十个铃铛 , 这个不响,那个总是要响的。 可是 , 我们还是错了。 当天晚上,我和小东子父亲一起守在窗户边 , 凌晨一点左右,隐约听见一阵铃铛声,我和东子父亲立马冲到院子里查看,并没有人,仿若是被风吹动的铃声。 我和小东子父亲回到屋里 , 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门口,可一整晚下来 , 再没有听到铃铛的声音 , 家里的太师椅也安安静静摆在堂屋的角落里 , 完全没有被人动过。 没再出现诈尸的情况 , 小东子父亲不免得意地笑,说不知道是昨天他的大骂起了作用 , 还是院子里这些铃铛有了功效,总之这个结果是好的。 说完他跨过院子里的铃铛,朝院子门口走去。 我没他那么乐观,无端端的诈尸,又无端端的好起来,真有这么简单? 我刚想让小东子父亲完事小心点,他已经走到院子门口,双手拉着门栓将门打开…… 当时我站在院子里,只见门前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门打开的瞬间,‘影子’直接扑在了小东子父亲身上 , 吓得他一声尖叫,顿时朝地上倒了下去。 那个‘人’分明就是小东子的母亲。 我连忙跑过去把小东子母亲的尸体推开,把他父亲扶起来 , 看他被吓得满脸煞白 , 站起来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昨天买铃铛和布置铃铛的事情,并没有对村里人说起过,铺设铃铛的整个过程里一直关着院子的门,也并没有人来过,按理说,除了我和小东子一家三口,并没有外人知道才是 , 那么为什么尸体像是知道我们的布设一样 , 停在院子门外。 我越渐觉得事情不像我想的那般简单。 继续这样下去 , 不仅我 , 恐怕小东子一家都会被诈尸的事情 , 弄得神经兮兮。 想了很久 , 我告诉小东子父亲 , 为今有一个办法可以杜绝诈尸 , 那就是‘烧尸’。 谁知道小东子父亲听后连忙摆手 , 说不行 , 他们整个村子有记载开始 , 就不准烧尸 , 前些年国家曾有明令要求去世的人必须火葬。 当时有一个老人去世,被强行拉去火葬场焚烧尸体 , 结果尸体还没放进火炉,给他烧尸体的工人自己先燃了起来 , 旁边有人去救他,给他扑火 , 却怎么也扑不灭,最后活生生烧死在了火炉旁。 这件事当年闹的挺大的,听说还上了报纸,不过后来有人不信邪,再一次有人去世被强拉去火葬场的时候 , 灵车半路与一辆货车相撞,车上所有送行的人包括尸体 , 都没事 , 偏偏开灵车的司机给货车撞死了 , 头活生生被拧了下来。 再后来 , 没人敢拉他们村的死人去火葬场,说他们整个村子的死人都是受神灵保护的 , 不准外来人侵蚀和亵渎。 我听得是头皮发麻,难怪这里的人全施行土葬。 既然无法焚烧尸体,又无法杜绝诈尸的行为,最后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替尸体纹身。 外婆的札记里记载过一起给尸体纹身的事件,说是大约在四十多年以前,贵州东部某个小村庄,有尸体埋在了一处极阴极寒之地,短短四日之后 , 发生诈尸的情况,尸体从坟里爬出来,吸人血 , 食用人肉 , 短短两日,村子死了十几口人。 当时外婆正巧在临村做事,听闻此事之后赶赴现场,见一群人用旧被单撕成条状编织成的一个布网,将一个目光无神,身体僵硬的‘人’困在中间,那个‘人’手上拿着一条人的残肢在啃噬。 他的手臂直立着完全无法弯曲,却依然不妨碍他啃人肉。 当时旁边围了很多人 , 男人们勒紧网子 , 拿棍子往他身上捅 , 女人和孩子们躲在一边哭的哭 , 呕的呕。 外婆札记里说 , 诈尸后的尸体已经不是人 , 身硬如铁 , 别说一般的棍棒刀剑之类无法伤他 , 就连火也烧不烂。留着他是继续伤人 , 外婆只能破釜沉舟 , 想出一个‘鬼刺压尸’的办法。 简单来说 , 就是在尸体上纹身 , 纹身的方式和活人不一样,活人的叫刺青 , 死人的叫鬼刺。 尸体属极阴之物,想要降住他 , 只能用极阳之物,所以鬼刺需要一种特殊材料:黑狗血。 狗越大越好 , 颜色越黑越好。原本狗血为极阳之物,对付鬼怪均有奇效。 以捉鬼大师钟馗做底图,配合以大黑狗鲜红的血液做上色颜料,可让尸体瞬间止动,再无法移动半分。 这种方法是外婆独创的 , 虽然当时外婆确实用这种方法镇住了那具尸体,但外婆在后来的札记里说 , 她并不太确定鬼刺压尸纹身的功效 , 所以在札记最后标注了一句:此法慎用。 事到如今 , 我也管不了许多 , 尸体每天回家,就算不作恶 , 也让人胆战心惊的,觉得恐慌,而且时间一久,尸体慢慢腐烂,所过之处一片腐肉的臭味,只怕到时候全村人都知道小东子家诈尸事情。 我把这种方法告诉了小东子一家,并说此法并非万无一失,如果无效,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此时的东子父亲已经和初见是不一样 , 他信我的话,说不关成不成,总是要试一试 , 万一有效呢 , 总比现在这样整天抓瞎的好。 我点头,让东子父亲去准备黑狗血的事情,我则开始绘制鬼刺压身的底图。 这人和尸体的纹身不一样,人的皮肤比较松软,容易下针,尸体的肉是硬的,不好下针不说,还很容易出错 , 所以必须先在纹身纸上画上钟馗手持大刀 , 怒目圆睁的镇鬼魅底图 , 印到尸体上后再下针。 整个纹身的过程很简单 , 毕竟是静止的 , 不过因为是尸体 , 我心里多少有些恐惧 , 所以时间花了多一些。 约莫过了四五个小时 , 临近中午的时候 , 东子父亲牵着一条很大的黑狗回来,问我:这条狗的狗血怎么样? 我让他取狗血 , 却带回来一条狗 , 我忍不住问他干嘛…… 他瞪我一眼 , 说要狗血,当然现杀的好 , 于是将狗拴在一旁的树下,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尖刀与一个碗 , 对着狗的脖子,一刀刺了下去…… 066 诈尸元凶 我想阻止小东子父亲,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东子父亲在自己院子里屠狗,这是我没想到的 , 我还以为他之前只是开开玩笑。 虽说我经常接触到诡异的事情 , 但这杀狗的事,我是第一次见,说真的,很血腥,也很残忍,大黑狗被套着嘴和脖子,几乎连一声凄惨的叫声和一次有力的挣扎都没有,瘫到地上 , 四条腿蹬了几下 , 便咽了气。 整个过程 , 小东子父亲没有一丝丝的怜惜 , 也许在他看到 , 狗是畜生 , 它们的存在只为人服务 , 他花钱买回它 , 自然有资格决定它的生与死。 很快的 , 小东子父亲端着一碗狗血到我面前 , 我心里心点不舒服 , 但还是接过手来 , 却并不急着上色,反手倒入一个塑料瓶里 , 加入少量抗凝剂,尽量不让血液凝固。 这鬼刺压尸之所有能压住诈尸的尸体 , 是因为纹身过后,犹如在尸体上放上千金重担 , 让整个尸体变得特别的沉,致使其无法移动。 所以不能在小东子家里上色,一旦纹身完成后,我和小东子父亲、爷爷三人,是很难将尸体从家里运到半山上去的 , 所以只能等晚上,先将尸体放回到棺材里 , 再上色。 晚上八点左右 , 天黑人静 , 我们将尸体背上山 , 将其放入棺材整理妥帖后,开始上色。 给死尸上色的过程比活人纹身要难 , 狗血无法自动淌入纹身中,所以只能用纹身针沾血一阵一阵刺上去,好在死尸对纹身的成图没什么要求,只需让纹身气势看起来够磅礴,压的住尸体就成。 在小东子父亲给尸体整理身上寿衣时,我在周围看了一圈,棺材和昨天我们埋下的时候一样,坐东向西,棺材盖放在棺材旁边 , 昨天我们用了八根大铁钉将棺材盖和棺材牢牢钉住,此刻八根铁钉放在棺材盖上面的,棺材上只剩八个被钉子钉过的小孔。 棺材是最普通的实木 , 很沉 , 别说一个女人无法搬动,就连我这么个大男人也搬不动,还得和小东子父亲一起抬上去,东子母亲作为一具死尸,她究竟是如何爬出棺材,再刨开坟上泥土,从坟里钻出来的? 我围着坟墓走了几圈,越走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棺材有棺材盖加八颗长钉,再有泥土压着,诈尸的尸体力气能有多大?能以完全大过这些的力度推开它们 , 并使棺材盖丝毫不受损伤。 我记得今天给尸体纹身的时候 , 我从始至终 , 没在它身上感觉出有半点的阴气 , 也就是说 , 她其实就是一具尸体 , 根本不像是什么所谓的诈尸。 我越发觉得我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不是就错了? 带着这个疑问 , 我告诉小东子父亲 , 今晚我决定守坟墓。 小东子父亲一脸疑惑 , 估计在好奇我明明在尸体上纹了鬼刺压尸的纹身,为什么还要守坟? 我告诉小东子父亲 , 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还是不对 , 所以今晚必须再查看一次 , 如果没在发生诈尸的事情,那么我之前的做法就是正确的 , 如果还是诈尸,那说明我真的错了。 小东子父亲脸煞白煞白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 我管不了许多,回小东子家拿了个手电筒后 , 回到山上,找了个僻静又能看到坟墓的地方躲起来。 夜很静,杂草与树丛让我看不到天上的星星与月亮,我手里紧紧拽着云霄宫里云阳道人送我的念珠,告诉自己要冷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 时至夜晚十点左右,远远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 我顺眼望去 , 竟然在黑暗中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刨坟。 我顿时一惊 , 原来我真的猜错了 , 小东子母亲不是诈尸,而是有人每晚把她的尸体从坟里刨出来 , 再带回她家。 我很想立刻冲过去撕开此人的衣服,看看底下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但是最后我停下了,这里四处都是荒野,如果我贸然冲出去惊扰了他,他乘机逃跑,再想抓他就难上加难。 索性让他刨坟,把尸体带回小东子家,到时候他前脚进院子 , 我后脚就把院子门锁住,叫他无从逃窜。 有了这个想法,我接下来一直小心翼翼 , 生怕惊扰他 , 让他逃走。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小东子母亲的坟被彻底刨开,黑影将尸体从棺材里拉出来,可能因为尸体实在太沉,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将尸体背在背上,弓着腰,一路异常缓慢地拖行着下山,每走一会 , 他会停下来歇一会 , 再继续前行。 从他背上尸体的一瞬间 , 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 , 我和小东子父亲、爷爷三个人都无法搬动的尸体 , 他竟然徒手背到了身上 , 虽然行走有些吃力 , 但他的大力让我惊讶不已。 除了他的大力 , 还有一件让我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 就是他的动作很僵硬。刚开始挖坟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 , 刨坟的时候一下一下的 , 并不连贯 , 他走路的姿势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膝盖抬起的高度比正常人要高 , 每走一步要小停顿一会,看起来都像是个木偶 , 被什么操控着一样。 我心里不由地猜测这是何方神圣,他是故意这样做,还是腿脚不方便导致的动作僵硬? 我跟在后头几十米的距离 , 不敢靠太近,又怕太远给跟丢,一直快到小东子家时,我加快速度蹑手蹑脚地跟上去,待他进院子之后 , 我紧跟着进去,反手将院子门关上 , 同时冲里屋大喊:“吴大哥快出来 , 偷尸体的凶手找到了。” 声音刚落 , 房间里瞬间亮起灯 , 等我进到堂屋以后,彻底惊住了 , 因为小东子母亲依然坐在屋子中间的太师椅上,太师椅已经摇摇欲坠,一副随时可能因为受力太大而裂开的模样,至于刚才那个背她回来的黑影,完全消失无踪。 消失了,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我在小东子家四处翻找,以为他是趁机躲了起来,但是来来回回找了两三遍,丝毫没有看到那个黑影,我回到堂屋 , 望着椅子上的小东子母亲,心里说不出的疑惑。 最后我把眼光放到在场的小东子父亲和爷爷身上,他俩意识到我的怀疑 , 连忙摆手 , 说不是自己,我想也是,一个普通人,确实不可能搬动千金重的尸体。 可是我明明看到黑影进来就没出去,家里也只有院子一个大门,那个人去哪了?难道说遁地了? 遁地? 我脑子里瞬间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除了昨天早上,小东子母亲每次诈尸回来,为什么都要坐在堂屋正中间的太师椅上,莫不是…… 我让小东子父亲找来铁锹、铁锤和铁凿子,搬开死尸 , 往放太师椅的正下方开始凿。 小东子父亲最开初有些不乐意 , 说自己刚装的房子 , 给堂屋正中间凿了窟窿 , 多难看 , 我喝他 , 是好看要紧,还是处理他老婆诈尸的事情要紧? 思考片刻 , 小东子父亲还是妥协了 , 一手拿凿子 , 一手拿铁锤 , 没一会的功夫 , 水泥地面被凿出个窟窿 , 我顺着窟窿刨开地下的泥土,约么十厘米左右的厚度以下 , 赫然出现一个铁盒子。 我看看小东子父亲,他也正看着我 , 一脸懵逼,“我……我家堂屋地下怎么有个铁盒子?”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只叫他把窟窿眼砸大一点 , 把铁盒子从地下取出来。 小东子父亲这次没有犹豫,加快速度砸地面,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盒子被取出来,长大约五十厘米 , 宽大概三十厘米,铁盒子上有一个很大挂锁 , 没有钥匙 , 小东子父亲连掰了两下 , 没掰开 , 索性拿锤子照着锁砸下去,只一下 , 挂锁被砸开。 当我打开铁盒子以后,我看到小东子一家明显睁大双眼,一幅无法置信的表情…… 我想我应该和他们差不多的表情,因为铁盒子里的东西,就是造成这次诈尸的元凶…… 067 一只眼睛 由于长时间放在地下,被潮湿泥土包裹着,铁盒子有些生锈 , 但盒子里的东西丝毫不受影响 , 完全没有发霉的迹象 盒子里放着一样东西,一个四十厘米左右长的木偶。 木偶整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一个女人,脸上画着五官,头上沾着长长的头发,头和四肢可以转动,同时双手的手肘和双脚的膝盖也是可以弯曲的。 我翻过木偶,在它背上看到一串字 , 写着一个人名和生辰八字 , 我问小东子父亲,这是不是东子母亲的姓名和出生年月? 小东子父亲从愣神中缓过来 , 点了点头说是 , 就是孩子他母亲的生辰。 我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从小东子家堂屋下挖出的木偶被称之木偶灵 , 相应的还有布偶灵等等 , 统称偶灵。 偶灵是一种邪术 , 由民间阴阳术士开创出来害人的东西。 木偶灵经过特殊处理后做成人的模样 , 画上眼睛、鼻子、嘴巴 , 背后贴上人的生辰八字 , 放在人家里的堂屋正下方的泥土里 , 可让人慢慢害病 , 且医院查不出病因,长此以往身体越来越差 , 最终撒手人寰。 这是最初级的偶灵邪术! 小东子家里挖出这个铁盒子的木偶,还做了进一步的处理 , 就是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不是画的,而是在木偶上挖出两个小孔 , 往孔里滴入被害人的血,它头上沾的头发,恐怕也是小东子母亲的。 人血和头发都是通灵的。 这个铁盒子肯定是在小东子家建新房的时候放进去的,具小东子父亲说,他们去年年底搬进新家 , 今年年初开始,小东子母亲开始生病 , 很明显 , 小东子母亲当时正是受了这木偶灵的影响。 后来小东子母亲去世后 , 在堂屋里停了三日 , 这三日里,尸体一直在铁盒子的正上方 , 因为木偶的特殊性,将尸体里的灵魂吸入到自己身上,如此一来,木偶便有了小东子母亲的习性。 这个木偶本身就不是个普通木偶,它有灵性,加之吸纳了小东子母亲的魂魄,身体里保留着东子母亲最后的气息,以及‘夜晚归家’的意识,即便小东子母亲尸体被埋在厚厚的泥土之下 , 木偶依然夜夜去到山上,将她的尸体刨出来,背回家。 所以 , 小东子母亲不是诈尸 , 她每日出现在自己家里也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而是木偶将她背回来的。这也是我纹鬼刺压尸时,没在尸体上发现有半点阴气的原因。 我把灵偶的事情全数转告给小东子一家,听完后大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小东子率先说话,望着我问:“程乐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妈妈的死 , 不是因为生病 , 而是有人故意在我家堂屋地下埋下木偶灵,害死了她?” 我望着小东子点了点头 , 小东子立马哭了起来 , 一边抹眼泪 , 一边问我,“那你知道是谁害死我妈妈吗?” 我摇头 , 转头看向小东子父亲 , 这个问题的答案 , 他比我更清楚。 小东子父亲坐在地上 , 他脸上从没有表情到渐渐变得通红 , 显然是因为憋着一股怒气。 他问我:“程师傅 , 你确定这个木偶是你刚说的什么木灵偶,就是它害死了我老婆?” 我点头 , 告诉他木偶的头发和眼睛里的血都是小东子母亲的,如果不信 , 可到医院鉴别。 小东子父亲沉默了一会,又问我:“能弄到我妻子头发和血液的,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 , 毕竟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回答 , 我只能说:“你好好想想,小东子母亲生病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小东子父亲想了一会,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低喝一声:“狗日的潘阳 , 老子今天要跟你拼命。”说完顺手拿起旁边的铁锹往院子里的摩托车位置走去。 我意识到他的行为,忙要上去拦他 , 但是没拦住 , 他一个大跨跳上摩托车 , 一踩油门 , 开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这时候小东子爷爷从屋子里跟了出来,一边喊他的名字 , 一边问他要去哪。 我拉住小东子爷爷,问他知不知道潘阳是谁,小东子爷爷顿了一会,双手往大腿上一拍,说道:“孽啊,都是孽啊。” 看小东子父亲刚才的样子,肯定知道是什么人在他家里步施灵偶,他急匆匆的,恐怕正是去找人算账去。 我催促着小东子爷爷 , 快点让他带我去那个叫潘阳的家里,去晚了怕是要闹出人命。 小东子爷爷告诉我,潘阳家就住隔壁村 , 距离没多远 , 在去的路上,他大致告诉了我有关他们两家的恩怨。 小东子母亲名叫潘红,是潘阳的亲姐姐。 潘阳今年二十六岁,从小没读什么书,没什么本事,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不务正业,以前全靠家里唯一的老母亲养活。 前两年的时候 , 潘家老母亲意外死亡 , 只剩潘阳一人 , 以为潘阳总该长大 , 学着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 可他不乐意 , 非得说自己耍惯了 , 不想也干不来那些重活 , 每日只想游手好闲 , 偶尔靠肯蒙拐骗赚点钱 , 没钱的时候就来潘红家要。 一开始潘红念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 会给他一些钱 , 但时间一久,落谁都不愿意 , 于是潘红给潘阳下最后的通牒,这是最后一次给他钱 , 以后再不会给他。 潘阳以为潘红跟她开玩笑,很快挥霍干净这笔钱后 , 再次找到潘红。 这一次,潘红说什么都不愿意给他钱,潘阳好话说尽,潘红仍是不答应后,他气急败坏 , 竟直接从潘红家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将院子里一群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鸡仔 , 全部砍死 , 每一只都是一刀切断脖子。 当时小东子父亲不在家 , 潘红吓到了 , 把家里唯一的两千块钱现金给了潘阳,让他离开 , 从此以后别再来,潘阳走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可整日好吃懒做的他没有丝毫金钱来源,没多久,两千块钱直接见了底,他再次找到潘红。 这次,潘红说什么都不给他钱,他气得又去厨房拿刀,想对她家牲畜下手 , 正好这时候小东子父亲回来,见状后直接拿着锄头上去怼他。 小东子父亲长的壮实,而潘阳比较瘦小 , 完全不是小东子父亲的对手 , 三两下的直接给打趴下了。 这次以后,潘阳老实了一段时间,直到去年小东子家修建新房,落基当日他上门来,当着所有宾客人的面向潘红要钱,潘红说没有,他就开始耍无奈,说她有钱盖房 , 没钱给自己弟弟 , 还说这钱不是自己用 , 是用来娶媳妇的。 原本家中没太多积蓄 , 又架不住潘阳的无理取闹 , 只能给他了一千 , 但短短三日之后 , 潘阳再次回来 , 一手拿刀 , 一手抱着小东子 , 要他姐姐姐夫一次性给他十万块 , 以后他再不来她家 , 若是不给,他就对小东子不客气。 小东子父亲想上去救儿子 , 怎奈潘阳这次学聪明了,只要敢靠近 , 他手里的刀就往小东子脖子上紧上一分,后来眼看小东子脖子上开始流血 , 潘红哭着拿出两万块,告诉潘阳,十万没有,只有两万,买清她和潘阳之间的姐弟情 , 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两万也是钱,潘阳拿着钱心满意足的离开。 晚上小东子父亲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 这钱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改建新房的 , 却让一个无赖小舅子骗去 , 越想越觉得窝囊 , 于是乎趁着天未亮,他拿了根铁棒子冲到潘阳家。 当时潘阳正抱着钱睡大觉 , 被小东子父亲连人带钱一阵胖揍,揍完后告诫潘阳,若是以后再敢到他家去,拿小东子威胁他,他定不放过他,之后拿着钱回了家。 当时小东子父亲下手特别很,潘阳右腿直接给打骨折,住了一周的院才出来,出来的第一天就瘸着腿到小东子家 , 指着潘红大骂冷血无情,连自己亲弟弟也下得了手,还说他会让他们一家后悔。 两天之后的半夜 , 小东子爷爷睡觉听到有声响 , 起来时用手电筒照到潘阳站在他家堂屋的位置,当时房屋还未建起来,是土胚子。 小东子爷爷并未在意,现在想起来,那夜潘阳鬼鬼祟祟的,定是在他家堂屋下埋铁盒子。 事情说到这里,我已经听得很明白,一直以来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的潘阳 , 因为无法再从亲姐姐手里索取到金钱 , 又因为被姐夫打伤右腿 , 心中记恨 , 所以请阴阳道士弄了这个一个木灵偶来害自己姐姐。 说话间 , 我们已经来到了潘阳家外 , 那是个很破旧的茅草屋 , 隔着很远的距离 , 听到里头传来小东子父亲的大喝声和潘阳的求饶声。 进到屋里以后 , 我看到一个身形娇小的男人跪在地上 , 双手拉着小东子父亲的衣袖 , 不停流眼泪 , 同时说:“姐夫,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想来这就是潘阳了 , 和小东子母亲确实与几分相像,只不过此时额头上鼓着个大包 , 两边脸上和手臂上都是淤青,小东子父亲下手挺狠的。 小东子爷爷忙上去拉他 , 让他别打了,别害出人命。 小东子父亲满脸怒气,说潘阳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这种人渣不配活在世上。说着一棒子打在潘阳的肩膀上,只听潘阳‘啊哟’一声 , 跌坐到了地上。 这是小东子家的家事,按理说我不应该插手 , 但我担心以小东子父亲暴躁的性格 , 杀一条黑狗都不带眨眼的 , 气急败坏下 , 真的会下狠手杀了潘阳,到时留下小东子和爷爷 , 一老一少,只怕日子难过。 我于是安慰小东子父亲,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如果杀了潘阳,确实为她妻子报了仇,那又如何,自己不是和潘阳一样,变成了杀人凶手?况且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教育小东子,他是潘红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 如果他疼惜自己的妻子,就对自己儿子好一些,把儿子养大成人。 我不知道我的话究竟有没有作用 , 反正小东子父亲听完后有些犹豫 , 良久后,他咬牙切齿地问潘阳是怎么害他妻子的。 潘阳说出了整个害人的细节,包括他是如何找到阴阳道人,又是如何花钱请道人帮他炼成灵偶,以及半夜将铁盒子埋在小东子家堂屋下…… 小东子父亲对着天空哀嚎了几声,然后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我回到小东子家时,小东子父亲坐在堂屋发呆,脸色很难看,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 于是和他交谈了一阵 , 开导开导了他。 随后 , 我将小东子母亲身上纹的鬼刺压尸纹身给洗掉 , 既然不是诈尸 , 尸体上就不该背上这鬼刺压尸的纹身 , 这是对尸体的亵渎。 但是因为狗血已经浸入皮肤 , 无法完全根除 , 所以我只能向小东子一家道歉 , 是我在未查明真相之前 , 擅用了纹身 , 导致尸体的不完整 , 如果他们要怪罪,我无话可说。 小东子一家并未怪我 , 同时还感谢说,尤其小东子父亲 , 说如果不是我的帮忙,他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小舅子给杀害 ,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如果早知道潘阳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初绝不会半夜去潘阳家打他,两万块给他就是了,又不是挣不回来。 我很欣赏小东子父亲的豁达 , 于是告诉他这次我不收他的酬劳,算是对我过错的改正。 当晚 , 小东子父亲请来八个人 , 将潘红尸体重新抬回到墓地下葬 , 在给她焚烧纸钱的时候 , 我将铁盒子里取出来的木偶一起焚烧,从火焰里 , 我似乎看到了一抹女人的笑脸,兴许是我的幻觉,但我希望是真的,是潘红的魂魄从木偶中解脱出来。 整理好一切事务,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小东子父亲用摩托车我回家,这几天一直在查探诈尸的事情,完全没休息好,现在事情总算水落石出 , 我只想回家睡大觉。 小东子父亲起先不同意,说我帮了他的大忙,非得要请我好好吃一顿 , 被我拒绝了 , 还是自己家舒服,尤其是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 正当我游戏玩得起劲,忽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我不经意地抬起头,顿时一阵汗毛竖立…… 我头顶正上方的位置原本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花板被钻出来一个小孔 , 而此时天花板的对面,竟然有一只眼睛在看着我…… 068 续命 一只眼睛顺着天花板上的小孔直直盯着我,我吓得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 比夜晚一个人走坟堆里,更让人觉得恐惧 我壮着胆子,冲楼上的眼睛大喊一声,你是谁,你看什么看? 那只眼睛的主人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声音,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怒不可遏,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茶杯,指着那只古怪的眼睛一阵大骂 , 什么破玩意 , 趁着我出门办事 , 偷偷在我家天花板上砸个窟窿 , 还偷窥我,你丫是不是变态? 我的声音很大 , 并非真正的骂他 , 而是为我自己壮胆 , 因为这只眼睛让我莫名觉得恐慌。 骂了估计足足得有一分钟 , 可那只眼睛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 我彻底怒了 , 又冲他喊了一句:“有胆子你别走 , 我现在就上来找你。” 说完我先是跑到厨房 , 拿起一把菜刀藏在身后,然后咬着牙直接朝楼上跑去 , 找到我家对应的房号,抬手就要敲门 , 却发现门半掩着,并没有锁。 虽然我心里一万个疑惑 , 但还是架不住我内心的愤怒,我一把推开门,大喊了几声,准备要质问屋里人,却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屋子里不仅没人 , 连家具也没有,我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 , 只在卧室里看到一张硬板床 , 没有被褥 , 也没有丝毫住人的痕迹 ,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我一阵疑惑,怎么会这样,空屋子里怎么会有一双眼睛看我?难道说刚才是我的幻觉? 不可能 , 客厅里的那个小孔还在,我走了过去,趴在上头往下边看了看,正好是我沙发的位置,由于孔不大,看不了多远,连我家阳台和沙发对面的电视都看不见。 我再次转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别的东西之后,我回到自己屋子 , 一路走一路想:这家伙一定是知道我上楼了,所以趁机跑了,可他为什么要在我家天花板上打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监视我吗?可我有什么值得监视的?还是说有其它原因? 我满脑子全是问号 , 一个一个问题的叠加 , 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三天前我去小东子家的时候,这个小孔是没有的,所以肯定是这几天里才被打出来的,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屋里原来的户主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坐在沙发上沉思,准备拿出电话报警,可当我掏出手机的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小孔在我的天花板上,按理说打孔的时候,应该有石灰之类的掉落 , 可我身下的沙发上却干干净净 , 看不到半点小石子或者石灰。 有了这个想法 , 我吓得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 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的小孔位置 , 虽然那只眼睛已经不见了 , 但看着那空洞的小孔 , 我依然吓得汗毛直立 , 额头有汗珠冒出。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 立马又低下头看着小孔对应的位置 , 也就是茶几。 我虽然不记得我离开家时 , 茶几以及沙发上的摆设是怎样的 , 但是很明显,茶几和沙发 , 甚至客厅似乎都被人打扫过,尤其地板上 , 平时我懒,加上空气中有很多的粉尘 , 地上难免脏兮兮,此刻光洁的地板仿若镜子一般,像是刚刚才被人清洁过。 家里来过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再次觉得惊恐 , 不由地有点慌乱,赶忙冲到房间里四处查找 , 我害怕那个人现在就藏在我的家里。 我为了给自己壮胆 , 一边找 , 一边大声喊。 厨房、卫生间 , 衣柜、床底下,甚至窗帘后边我都看了一遍 , 没人,确实没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了,原本困得很只想睡觉,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待在家里总觉得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我连忙找到物管,先是一阵抱怨,然后让他们找人帮我把天花板上的小孔堵上,之后凭着这个原因,在物业找了个看起来较为诚实的大哥 , 问了一下关于楼上那件屋子的事情,得到一个很惊人的消息。 那间屋子里之前住的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人,两天前被发现死在客厅里 , 据说是割腕自杀。 最先发现她自杀的是一个邻居 , 一早看到她家门没关,想着应该提醒她一下,没想到开门以后发现她已经死了,那个漂亮女人趴在客厅里,等警察来翻过她的尸体后,看她睁大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说完,那个门卫大哥还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 是死者身前的照片 , 看着二十多岁 , 长得确实挺漂亮。 这个女人我有印象 , 毕竟住楼上楼下 , 免不了偶尔碰面 , 但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 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哪个房间 , 只不过偶尔遇到时点个头 , 微笑一下 , 或是寒暄几句 , 表示邻里之间的友好。 说实话 , 这个女人给我的印象是很开朗,很活泼的 , 以前隔着墙,偶尔我都能听到她唱歌的声音 , 黄鹂鸟般动听。 忽然得知她的死讯,让我觉得很惊讶。 我问门卫大哥 , 当时发现女人去世的时候,可否注意到她家地板上有个小孔? 门卫大哥摇头,说不记得了,当时去的人特别多,有警察,有邻居 , 乱哄哄的,根本看不真切 , 等女人尸体运走之后 , 也没人敢进那间屋子。 我又问门卫大哥,真的确定女人是自杀的吗? 门卫大哥一脸疑惑 , 反问我说:“割腕自杀 , 我偷偷听到警察是这么说的,要不然还能怎么死?” “那她家里那些家具呢,怎么全都没了?”我再问出自己的疑惑。 门卫大哥想了想说 , “好像是被他男朋友拿走了。” “男朋友?” “他是那么说的,挺好看一小伙,那个女人死了的第二天,找了辆搬家公司来把她家里东西全部拉走。” 楼上楼下那么多年,我向来只看到那个女人一人上下楼,从未见过她男朋友。 仔细想想,兴许是别人最近才交的男友,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门卫大哥把他知道的情况已经全部都告诉了我,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多的消息 , 于是我向门卫大哥表示了感谢之后,折身想回自己的家,临走前门卫大哥拉着我的手 , 压着嗓子在我耳边说:“不过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 听说明明是割腕,刀子就放在身边,可地上没有血,一滴都没有。” 没血,割腕怎么可能不见血? 不过刚才我去楼上看的时候,确实没再地板上看到有半点血迹。 纵然有太多觉得奇怪的地方,但我不是警察,我没必要参合这件事,于是回了自己家。 天花板的小孔已经被堵了起来 , 我坐在沙发上 , 忍不住胡思乱想 , 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时不时地会抬头看一眼天花板 , 害怕什么时候再出现一只眼睛。 好在接下来一整天里 , 都没再看到那只眼睛。 我忍不住安慰自己 , 可能是女人想要在客厅里安装个什么东西 , 在打孔的时候不小心打深了一些 , 把我家的天花板也给戳破 , 只是后来东西还没安装上就死了。 虽然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说法很牵强 , 不太可能 , 但这种时候,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 要不然我肯定会更加恐慌。 在家里呆着实在不踏实,觉也睡不着 , 索性去到纹身店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生意上门。 因为之前腿上受伤的事情 , 加上去了小东子家几天,等我回到纹身店,距离上次开店做生意,已经有十多天的时间。 秋子再次看到我,挺开心的 , 开玩笑,说没想到我的腿好的这么快 , 边说边围着我转了一圈,停下来后很诧异地盯着我的头顶问:“你头上这个骷髅纹身是怎么回事?” 之前被一个叫杜采莲的鬼魂半夜追着用花盆砸 , 第二天头顶上莫名奇妙出现一个骷髅形状的纹身 , 之后因为遇到的事情太多 , 我一直没有时间关注头上骷髅纹身的事,加之那段时间我出门都带着帽子 , 所以秋子并不知道,今天忘了戴帽,她才发现的。 猛然被秋子提起纹身,我用手摸了一下,骷髅似乎更加扎手。我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发现骷髅纹身不仅变得更加突出,隐约中还泛着一点点红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明明是黑色的,怎么还能变色? 秋子看出我的疑惑 , 她皱眉眉头问我:“你不要告诉我,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纹身怎么来的吧?”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确实不知道纹身怎么来的,在后街上睡了一觉就有了。 此刻再看头顶骷髅纹身 , 我觉得特别的扎眼 , 尤其我还不知道它的来历和作用,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有刺在喉,咳不出,咽不下,出奇的难受。 我忽然想起了天花板上看见的那只眼睛,难道和我这个骷髅纹身有关系吗? 秋子看我的表情里写满了惊讶,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想了好一会 , 说:“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 头顶的纹身是辟邪专用的。”说着摇了摇头 , “哎呀 , 好像不是辟邪 , 是续命……”说完再次摇头,“好像也不是……” 辟邪?续命?我一个纹身师怎么没听过续命这样的说法? 我问秋子打哪听来的 , 她想了想说确实不记得了 , 然后又说:“要不然你去问问我婆婆吧 , 她年龄大 , 见识广 , 兴许她知道你头顶纹身的意义。” 我觉得秋子说的有道理 , 毕竟周婆婆是我身边最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 说不定她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特意下了个早班,在纹身店里找了个帽子戴上 , 和秋子一起去她家。 去的路上,我又想起了天花板上的那只眼睛 , 以及我那干净的屋子,于是我问秋子 , 这两天有没有去我家里帮我打扫房间什么的。 秋子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她根本就没我家的钥匙,怎么进我家?然后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家里掉东西了想冤枉她。 我很无奈地叹了叹气,感觉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不多久 , 来到了秋子家里,当时周婆婆正在帮人处理事情 , 我们在院子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 客人离开后 , 我方才进屋。 我取下帽子 , 让周婆婆帮我看头上的纹身,她刚看到纹身的时候 , 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回神,她告诉我说,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纹身,更不知道这个纹身有何用。 我打心底不相信周婆婆的话,她一开始的愣神等于在告诉我,这个纹身有问题。 我让周婆婆好好想想,以前有没有听我外婆提起过这种纹身? 因为我猜测,这个纹身很可能是我外婆帮我纹的。 周婆婆摇头,说没有 , 从未听过,更未见过,纵然我如何问她 , 她只咬定三个字:不知道。 后来我看实在问不出什么 , 索性对周婆婆说:”周婆婆,你不知道骷髅纹身就算了,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骷髅的双眼和嘴巴里,都写了些什么字?” 周婆婆听到这话,似乎来了兴趣,她问我:“纹身里还有字?” 我点头,第一次看到骷髅纹身时,我已经注意到它的双眼和嘴里刻着很细小的字,可能因为时间太久,加之这些年头皮的生长 , 让那些字看不清楚模样。 周婆婆对我头上的纹身研究了很久 , 最终还是放弃了 , 不过最后她告诉我 , 城西古董一条街有一个姓方的师傅 , 开了家雕刻店 , 一辈子与文字雕刻打交道 , 兴许他能看出点什么 , 让我去问问他。 我谢过周婆婆 , 并记下了方师傅的联系方式和店名 , 想着等明天抽空去古董一条街找他帮我看看 ,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古董街 , 我先遇到了麻烦。 麻烦来自我的家里,当晚我回家已经是十点左右 , 由于对天花板上的孔以及眼睛的恐惧,一进屋后 , 我首先抬头望了一眼,这不看还好 , 一看发现早上被堵住的小孔,此时再次被打开,而且同样有一只眼睛透过小孔看着我。 这次的眼睛,比早上看着更加清楚,眼白里全是红血色 , 狠狠瞪着我,像是在怒视着我…… 069 震惊 这次,我真的吓到了,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 第一次在天花板上看见小孔,我可以安慰自己是不经意的 , 但早上才堵上的孔 , 晚上又被打开,我无法再平静 而且更恐怖的是,那只盯着我的眼睛明显睁得比之前那一次大了不少,尽管看不到它的表情,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它的怒气,像是在狠狠地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孔堵起来?你为什么要把孔堵起来? 我神经越绷越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我无法坐视不理,捏着拳头再次冲到楼上去。 早上的时候,我尚且觉得是有人在搞鬼 , 但现在这个时候 , 我已经完全排除了这种可能 , 这个屋子里死过一个女人 , 所以那我断定 , 打孔的就是那个女人 , 而此刻 , 正是她隔着天花板盯着我看 , 确切地说是她的魂魄 , 不知道她是单纯地想吓唬我 , 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手里一直紧紧拽着凌霄宫里云阳道人送给我的念珠 , 我知道这念珠的功效一定能够镇堵住那些阴魂。 想来也真是好笑 , 我堂堂一生死绣嫡系传人,时常接触到阴魂之类 , 却连一个属于自己的护身符都没有,还得依靠别人送我的念珠来保护自己。 想纵是这样想 , 我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着楼上走去。 这一次 , 门依然没有关,当我走到门口时,门竟然自己从内部打开,像是在替我开门一般,吓得我差点转身 , 拔腿往回跑。 我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 然后缓缓朝屋内走去 , 刚跨进门槛 , 铁门‘咚’地一声从背后关了起来。 除了死在这里的那个女人 , 谁还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内心已经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脑子里飞速回忆 , 想想自己曾经有没有得罪过这个女人,还好,记忆里没有与她发生过任何争执的情况。 我总算安心许多,因为我知道,鬼魅一般不会招惹普通人,我素日与她没有恩怨,她自然不会找我麻烦,只是她刻意引着我来她家,究竟为何事? 我壮着胆子咳嗽一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 确定没看到别人以后,对着空气里问:“楼上的姑娘,是不是你?” 空气里没有传来回答,当然 , 如果有回答 , 就不是鬼魅的问题,而是人作怪。 很快,我看到窗台上的窗帘动了一下,却没有风吹进来,像是女人在用这种方式在回答我。 我定了定神,走到窗户边不明所以,问:“你引我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这次,窗帘没有再动。 我心里忍不住想,阴魂无法说话 , 无法回答,难道是在用窗帘的晃动来回答‘是’与‘不是’? 于是我又问:“你是楼上的姑娘对不对?” 这一次 , 窗帘又动了 , 我心里由先前的恐惧变得开心 , 看来我猜对了。 我继续问:“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窗帘又动了 , 我心里一阵欢喜 , 之前的那种恐惧感渐渐被喜悦代替 , 我问话也变得越来越快。 “是和你的死有关吗?” 我一边问 , 一边盯着窗帘 , 看着它动了之后 , 继续问下一个问题:“我听说你是自杀的,你真的是自杀的吗?” 这个问题问出以后 , 窗帘没急着动 , 而是在过了大概五六秒之后,开始猛烈地摇晃 ,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熊孩子在用力扯动窗帘 , 窗帘上的塑料环被拉得‘咯咯’响。 我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简单,忙又问:“你不是自杀对不对?是有人杀了你 , 你死不瞑目,所以才找到我,想让我帮你是不是?” 此话一出,窗帘的剧烈晃动猛地停了下来,接着恢复之前的晃动速度,很缓慢 , 像被微风吹过一样。 我知道我又猜对了。 “可是,我要怎样才能知道是谁杀了你?” 一句话说完,窗帘的晃动立马停了下来 , 我想她和我一样 , 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我自己被杀的事情吧 , 毕竟我不知道她的情况 , 无法用她能回答的是与不是问她。 我和她不过点头之交,她认识的人 , 我不认识。 事情暂时陷入僵局,我忍不住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当走到卧室的时候,猛然抬头看到有个地方的墙壁上有石灰脱落,看起来像是那个地方原来贴着什么东西,之后被撕掉,由于浇水的粘性,撕开时石灰跟着脱落。 墙上能贴的东西,无非是画、照片等等 , 以这个高度,贴照片的可能性最大。 我走回到客厅,对着窗帘位置问:“你客厅的屋子里之前是不是贴了很多的照片?” 话音疑惑,窗帘开始晃动 , 我又问:“那些是你个人的照片,还是……” 说到这里 , 我脑海里忽然想起早上在物业是和门卫大哥的对话。当时他告诉我说,在女孩死了的第二天,她家里的东西就被她男朋友全部搬走。 照理说,虽然警察认定女孩是自杀,但男友即便再急,也不应该在女友死亡,还未下葬的时候,便急着搬走女友家里的所有东西 , 除非那些东西里 ,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了这个想法 , 我开始好奇女人她男友的身份。 思考片刻后 , 我问女人:“你的死 , 是不是跟你男友有关。” 话音一落 , 隐约中听到‘嘤嘤嘤’的声音 , 像女人的哭泣声 , 我顿时有点慌 , 莫不是被我说中 , 女人心里难受,忍不住哭泣? 我忙安慰她别哭 , 我一定想办法帮他找出她的男朋友 , 帮她报仇,可那‘嘤嘤嘤’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 反而变得越渐清晰,在两三秒之后 , 忽然感觉一阵冷风从我脸上吹过去,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接着那‘嘤嘤嘤’的声音开始由近变远,片刻的功夫,消失在了耳边。 我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忙冲着屋子里问:“发生了什么事?” 空气里没有回答,窗帘也没有动,我继续说:“小姑娘 , 你还在不在?在的话就晃动一下窗帘,让我知道你在这。” 等了几秒 , 依然没有回答 , 而此时 ,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启动引擎的声音 , 在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我忙从窗户口往外望,只见楼下有一辆大红色的跑车 , 我从窗户探出脑袋的同时,那辆跑车一轰油门,疾驰而去,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车牌号,只隐约看到它是一辆大奔,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眼看车子离去,我是追不上的,只能把脑袋缩回来,试着再问女人的事情 , 希望能得到她的回答,可我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没再见窗帘动一下 , 房间里非常的平静。 我忍不住想 , 莫不是刚才那辆红色大奔里的人就是女人的男友,不仅杀人,连女人的魂魄都不放过? 想归想,没有证据,我无法肯定我的猜测,只希望女人再出现一次,哪怕只需短短一秒,让我知道她还在这个屋子里也好,但最终我的希望落空了。 当天晚上回到自己家后 , 我特意躺在沙发上 , 想透过天花板上的小孔看到那只让我惊恐的眼睛 , 很遗憾 , 那只眼睛再没出现过 , 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 , 第二天到纹身店以后 , 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秋子 , 想让她帮我分析分析。 秋子听完后 , 很兴奋地说要去女人家看一看 , 我想也没想 , 答应了下来。 以秋子小神婆的本事 , 兴许去了现场会有不一样的发现,于是我二人在傍晚关店以后 , 一起去到女人的家中。 这一次房间门是锁着的,我找到房东 , 以想租房子为由,让他开门让我看看。 房东不知道是不是害怕 , 说他现在没空,不能带我去看房子,不过房子钥匙门卫那里放着一把,我想看房子的话,去找门卫拿。 我在门卫那里拿到钥匙后 , 快速去了凶宅。 秋子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很肯定的告诉我:“这个屋子里 , 没有阴魂的痕迹。” 昨天晚上无端摆动的窗帘 , 以及那双血红的眼睛 , 无一不在说明这个房间里有阴魂的存在 , 现在秋子说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 , 阴魂已经消失了,而她消失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昨晚突然出现在楼下的那辆红色大奔。 最后,秋子蹲在地板上的小孔边,很肯定地告诉我,我在楼底下看到的那只眼睛,一定就是这间屋子里的女人的。 她还说,不是每个人去世后,都会化作鬼魂 , 不过有遗愿未完成的人,在去世的前七天里,可以凭借着死前强烈地意愿 , 幻化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 去做某件事情,只不过这个过程很短暂。 我之前隔着天花板看到的那只眼睛,就是楼上那个死去女人幻化的,所以当时我才能看的很分明,连她眼睛的红血丝也看的一清二楚。 但因为持续的时间不可能很长,所以当我去到楼上以后,那只眼睛便消失了,后来因为我的提问 , 让女人相信我可以帮她 , 才用最后的意念摆动成风 , 吹动窗帘。 其实秋子的说的和我猜测的相差无几 , 所以我和秋子同时断定 , 女人死于她男友之手 , 且他男友是个懂阴阳的人 , 因为怕她的魂魄向别人说出她遇害的整个过程 , 所以将她的魂魄一起收走 , 给她来个尸毁魂散的结局。 昨晚莫名出现在楼下的大奔 , 里边的车主很可能就是她男友。 只可惜 , 我昨晚没看清楚开大奔的那个人 , 也就无法知道女人男友是谁。 当天晚上,秋子没有回自己的家 , 借宿在我家里,就睡在我躺过的沙发上 , 睡觉前,她隔着墙对我说 , 程哥,你说楼上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找你?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想过。 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知道我是纹生死绣的,她觉得我可以帮她? 秋子没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小,相反的,我宁愿相信她找你和你是不是纹生死绣的 , 没有直接关系,兴许不管她楼下住的什么人 , 她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引来注意 , 以帮助她找到杀害她的真正凶手 , 只是碰巧你住在她楼下。 我仔细想想 , 似乎有些道理,我和她不过点头之交 , 彼此之间并不清楚相互的职业,所以她应该不知道我是纹生死绣的。 说到最后,隔壁传来秋子幽幽的声音,“只可惜……你没看到那辆红色大奔里的人。” “哎!”我忍不住叹息,这也是我所惋惜的。 这样过了一晚,第二天中午,闫薇忽然来到我的店里。 我上次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不会再帮她查她男友唐栗的事情,以为她不会再来找我 , 没想到会忽然出现在纹身店…… 不过更让我惊奇的不是闫薇的出现,而是她停放在纹身店外那辆大红色的奔驰…… 070 朋友圈里的照片 闫薇停在纹身店外的大红色奔驰跑车,和我前晚在家楼下看到那辆,几乎一模一样 我脑子有短暂的短路 , 忍不住想:难道杀害我楼上那个姑娘的不是她男朋友,而是闫薇? 仔细想想又排除了这种可能 , 之前我的推测是杀害楼上那位姑娘的人一定懂阴阳,闫薇柔柔弱弱,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很清楚她完全不懂阴阳之术,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蛇的事情,弄得住医院那么久,人也憔悴不堪。 再者天下间的红色大奔跑车何其多,闫薇可以有 , 别人为什么不能有 , 总不能每一个开这种车的人 , 都是杀人凶手吧。 纵然是这样想 , 我还是多留了点心眼 , 想着待会和闫薇聊天的时候 , 试着套一套她的话 , 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点端倪来。 我把闫薇迎进店内 , 心里很清楚她找我 , 是为查唐栗的事情 , 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她找我什么事? 闫薇满脸祈求地对我说:“程乐师傅 , 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 求你一定再帮我这一次,帮我查一查栗子最近到底都瞒着我在做些什么 ,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她的脸色比上次在医院看到更白,不是因为被疾病缠身的苍白 , 而是因为缺乏活力与生气,长期焦虑导致的惨白 , 没有血色,随时处恐慌与焦躁的状态。 上次去别墅查唐栗,害得我腿上被纸人咬伤,蛊虫折腾了我十多天,现在小腿肚上的伤口还未完全康复 , 我确实不想再管唐栗这趟浑水,不过看闫薇的模样 , 憔悴的着实让人心疼。 我想了一会 , 看闫薇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 索性不如先让她把事情说一说 , 我再权衡要不要帮她。 我问她,“你先告诉我 , 最近唐栗又怎么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能分开,我劝你还是远离他为好,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闫薇摇了摇头,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一副不情愿离开唐栗的模样,然后她告诉我说,她是上周一出的院 , 当时她原本想着出院后直接去唐栗的别墅住,趁唐栗不在的时候,顺便去查一查别墅里藏着什么猫腻 , 但被唐栗拒绝了。唐栗在附近租了间还算豪华的屋子给她养伤 , 平时不准她出门,更不允许她去别墅。 闫薇还说,“最近唐栗变得越来越怪,常常夜里出门不说,偶尔回来身上还有一股很明显的血腥味……” “血腥味?”秋子站在一边打断闫薇的话。 闫薇点头,“我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有明显的血迹,但是那种血腥味特别刺鼻,哪怕他洗了澡,依然挥散不去。” “你是不是怀疑 , 唐栗杀了人 , 还喝了人的血?”秋子睁着一双大眼睛 , 忽然瞪着闫薇厉声问。 闫薇像是有点被吓到 , 忙解释说:“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 所以才来找程乐帮忙。你是唐栗的枕边人 , 他杀没杀人 , 你肯定清楚。”秋子从上到下俯视闫薇 , 压着嗓子低低逼问。 这次闫薇真的吓到了 , 她忙不停地摆手 , 替自己、也替唐栗辩解:“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 栗子跟我解释过他身上的血腥味 , 说是最近他一个朋友因为出车祸,流了很多血 , 他去救了他,所以可能无意间粘上的。” “出车祸的朋友 , 呵呵,如此荒唐的借口你也信?”秋子冷哼。 “我……我……” 眼看闫薇越来越慌乱 , 想来这段时间她待在唐栗身边的日子不太好过,每天都提心吊胆,只怕继续下去,早晚弄出个神经质或者抑郁症。 我拦着秋子,不让她再靠近闫薇 , 转而对闫薇说:“你别管她,有什么事情 , 跟我说。” 闫薇点了点头 , 摸了一把眼角不经意流出的眼泪 , 继续说:“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他说的 , 但他是我男朋友,我不愿意相信他杀了人。不过昨天发生的一件事 , 让我对他差生了恐惧,昨晚上十点左右,我和栗子在家看电影,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他有急事要出门一趟,我问他去哪,他没说,只说一会就回来。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回来 , 之后我总觉得他身上凉飕飕的,就是那种阴冷的感觉。程师傅,你能明白吗?” 闫薇一脸迫切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 , 当然明白 , 她的意思是,昨晚唐栗回家后,可能身边跟了个看不见的鬼魂。 我没发表看法,让闫薇继续说下去。 闫薇顿了一会,像是在回忆昨晚的事情,然后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一阵嘤嘤嘤的声音,就像有什么女人在哭泣 , 但仔细听 , 那种声音又没了。” 嘤嘤嘤的哭泣声? 我想起昨晚我家楼上去世女孩魂魄消失前最后发出的声音 , 也正是‘嘤嘤嘤’的 , 像低低的哭泣声。 想事情的同时 , 闫薇又开口了:“今天一大早唐栗出门去 , 我这才抽空来找你 , 程师傅 , 我求求你再帮帮我 , 我不想唐栗变成这样。我和他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不幸 , 我现在只想和他平平淡淡过一生。” 说完闫薇上来抓我的手 , 我感觉她的手特别冰凉 , 她的表情里充满了期待,仿若我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 , 一旦我不答应她,她随时可能精神崩溃。 我没急着做回答 , 而是望着纹身店外的红色奔驰问:“外头那辆车,是你的,还是唐栗的?” 闫薇像是没料到我有此一问 , 愣了一下,满是疑惑地回答:“是我的,怎么了,那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我依然不回答,而是继续追问:“你说昨晚唐栗十点多出了一次门,当时他是开自己的车出去,还是你的这辆?” 闫薇继续疑惑 , 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是开的我的车,当时他说他的车没油了。”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去了什么地方 , 做了什么事?”我再次问。 闫薇摇了摇头 , “他出去做事情 , 做什么事 , 见什么人,从来不会跟我多解释。” 我轻轻点了点头 , 忽然想起来我手机里有一张楼上去世姑娘的照片,之前我去门卫处打听事情的时候,我让门卫大哥给我的,现在不如拿出来让闫薇看看,是否认识。 我掏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闫薇,问她认不认识照片中的女人? 闫薇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边看边自言自语,说好像见过,有一点面熟 , 过了一会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 “在哪?”我有些惊愕地问。 “唐栗的手机里!” 闫薇说 , 前几天晚上无意间翻看唐栗的手机 , 在朋友圈里看到过这个女人发的照片,而且连发型和拍照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如果说单纯一辆红色奔驰说明不了什么,刚刚闫薇说的‘嘤嘤嘤’的哭泣声也说明不了什么,唐栗交友软件里有去世的邻居也说明不了什么,那这些种种联合到一起,就一定有问题了。 所有事情不可能如此凑巧的刚刚联系在一起,除非,唐栗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原本不想再管闫薇的事情 , 现在无端端引出楼上去世的邻居 , 我又开始犹豫了 , 像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跟我说:去查他 , 查一查唐栗 , 究竟是不是他杀死了楼上的美女邻居。 可我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邻居已经死了 , 即便真让我查出凶手是唐栗又能怎样 , 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 , 法律一样无法制裁他。 但是闫薇又说了 , 最近唐栗身上无端端的有血腥味 , 怎么都去不掉 , 加上他诡异种种 , 和他别墅里的那些奇异怪类,吃人肉的生目蛇 , 看门又咬人下虫蛊的通灵纸人,还有黑漆漆的地下室…… 我现在怀疑他不仅仅和我楼上邻居的死有关,还可能牵扯到其他的人命。 闫薇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 , 开口说:“程乐师傅,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 , 上次正是因为查这件事情,你受了重伤,差点丢掉性命,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帮我,我无话可说 , 不过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愿意拿出十万元作为酬劳。当然 , 如果期间遇到什么意外 , 我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说到最后 , 我告诉闫薇 , 我想再考虑考虑。 考虑的原因有两点,第一 , 我想找派出所的秦警官了解一下情况,看最近有没有其他类似楼上邻居那样死法的人;其二,我一个人肯定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我想问问张启生,看他是否有意愿再查这件事。 基于以上两个考虑,我先找到了秦警官,经过上次我帮他纹身以后,他连破了警队两起陈年杀人案,一下子升为刑警队里最荣耀最闪亮的一颗星。 有一段时间不见秦警官 , 他看起来特别精神,熠熠生辉脚底生风,和之前那个萎靡不振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我知道他的改变和我给他腋下做的纹身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 但我不会以此作为炫耀的资本 , 我很谦恭地叫他秦警官,他却很熟络地挽着我的肩膀,让我叫他秦哥,他说这样听起来亲热一点。 秦警官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中餐店,说好久没见,今天要好好喝上一杯。 全程是他在喝酒讲事情,像是恨不得把最近自己在警队里的光荣事迹全部告诉我。 我有事相求,当然不好悖了别人的好意 , 微笑着听 , 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 之后趁他停下来的空档 , 我问他最近警局里有没有什么比较诡异的死人案件 , 诸如明明是割腕自杀,死后地上和身上却没有半点血迹? 我说的是我楼上姑娘的自杀 , 当然 , 现在我已经认定为他杀 , 只是不知道秦警官他知道否。 听我这样问 , 秦警官立马变得警惕 , 看我的眼睛充满戒备。 秦警官了解生死绣 , 所以我觉得我没有必要瞒着他 , 于是把之前我与楼上去世姑娘魂魄之间的事情告诉了秦警官。 关于唐栗的事情,我给隐瞒了下来 , 只说我怀疑邻居的死可能是一个懂阴阳之术的人做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让姑娘自杀而不见血。 秦警官听完后明显愣住了 , 兴许在他看来生死绣改命可以接受,但这阴阳之术却无法苟同。 我告诉秦警官 , 阴阳之术其实和生死绣差不多,好的可以帮人出邪祟,但坏的可杀人于无形,还可练就一些邪门歪术,替自己延长性命。 不知道秦警官什么想法 , 反正他听完后挺震惊的。 我没给他反应的适应,告诉他 , 我怀疑我楼上姑娘的死 , 是一个懂阴阳术的人有预谋的杀害 , 而且这种有预谋的杀害有可能不止一个死者 , 所以想问问秦警官,还有没有其他类似这种死法的案子…… 秦警官想了一会,告诉我一件惊人的消息…… 071 满口獠牙的生目蛇 秦警官说,最近一个月来,确实发生了三起年轻女子自杀的案子 , 每一起都是女子割腕自杀 , 且现场都没有留下丝毫血迹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几个女孩的尸体在送到殡仪馆冷冻起来之后,不出两天,尸体一准会失踪。调查所有殡仪馆里的摄像头,都看不到偷走尸体的人是谁。 还有,除了三个女人的自杀,最近警局里还接到报案,有两名年轻女子失踪 , 不知道和这三起自杀案有没有直接的关联。 秦警官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时候 , 特意压着嗓子 , 说因为三起女子割腕的事件里 , 并没有查到任何他杀的痕迹 , 所以全部认定为自杀 , 只是后来的盗尸案颇为引起上级的注意 , 警队里最近开始成立专案组 , 就查年轻女子尸体被盗案 , 正巧他就是负责这起案子的其中一员。 他还告诉我 , 这些是刑警队内部的事情 , 千万不能对外宣传。 我当然明白秦警官的意思 ,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引来社会慌乱。 和秦警官吃完饭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 , 他特意把我送到小区外的步行街才离开。 上次在这里我被杜采莲的鬼魂追过,现在走在这里已经没有之前的恐惧 , 只是心情特别的复杂,唐栗究竟和刚才秦警官说的几起年轻女子自杀案和失踪案,有没有关?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唐栗的时候 , 他看起来特别的单纯,明显就是一个小年轻,后来包养他的金主死了,他吓得一大早哆哆嗦嗦给我打电话。 那个时候的他胆小又怯弱,我不禁疑惑 , 他的胆小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那时的他 , 本身就是那样,只是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他? 如果我记得没错 , 距离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 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一边想一边摇头 , 这种事情,凭我一个人的脑袋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到家之后 , 我给张启生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是否还有兴趣去唐栗别墅一探究竟。 过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起来,里边传来张启生慵懒的声音:“谁啊?” 晚上九点多就睡觉,这张启生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惬意。 我不啰嗦,告诉他我是程乐,问他有没有兴趣再去唐栗的别墅探上一探。 电话那边的张启生明显很惊讶,他说:“上次的苗蛊没弄死你,你想再去送死?” 我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说:“你没死,我自然不会死。行了,不开玩笑 , 说真的,这次闫薇出手十万,让我去查唐栗的事情 , 如果你愿意 , 咱俩一人五万。” “五万?”张启生语气里明显充满了鄙夷,“五万就想让我去那间鬼屋送死,我才不干。” “那你要多少钱才愿意?”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之后张启生说:“要不这样,你把闫薇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去跟她谈。” 我犹豫了一下,我一个人不可能去唐栗别墅,如果张启生愿意去 , 我也愿意再去看看。 于是把闫薇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 , 张启生给我回电话 , 开口便说:“刚才我跟闫薇那个小姑娘谈过了 , 她愿意给我们一人十万块 , 如果期间发生什么意外 , 譬如像之前那样被纸人咬伤之类 , 她会再给我们适当的金钱作为补偿。” 一人十万 , 说实话 , 这是我做生死绣以来最高的一次买卖 , 看来这张启生是个天生会做生意的料 , 五分钟又给我赚了五万块。 十万快我得纹多少个纹身才能赚回来? 说心里话,我真心想要再去唐栗的别墅上一探 , 毕竟人都是好奇的生物,我也不例外 , 唐栗越是遮遮掩掩,我越想知道他的别墅地下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更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再者,我们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别墅,对里边的陈设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次再去,只要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 相信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意外。 张启生和我想法差不多,他说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的去 , 要去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 还说他明天一早来纹身店接我 , 去古董一条街买点东西 , 顺便商量商量去别墅的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 是张启生打来的,一接起来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变从听筒里传来过来:“我说姓程的小子,太阳晒屁股了,你在哪?” 我以为很晚,一边道歉一边从床上翻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结果一出门发现太阳还没出来,时间不到六点,因为家里拉着窗帘 , 所以并不知道天还未大亮。 我顿时剁了张启生的心都有。 平时我睡的晚,一般九点左右起床,慢悠悠到纹身店十点左右 , 毕竟去早了也没客人 , 与其在店里打瞌睡,不如在家睡懒觉。 我慢悠悠走到纹身店,隔得老远听到张启生骂我懒,顺带骂了当下所有年轻人,说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没个规矩,不懂早睡早起身体好,我不以为意,年轻人哪一个像他那样的? 说话间我上了他的小三轮车,任由他开着小三轮往古董一条街去。 按理说这么早 , 古董店没开才是 , 但张启生告诉我 , 这家店专做早七和晚七的生意 , 不抓紧时间去 , 他们快关门了。 这家店的名字叫金銮店 , 很霸气的名子 , 店的装修也很贴合店名 , 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 , 一个个店员全是漂亮小姐姐 , 穿着短旗袍 , 露着光洁的大腿 , 一口一口叫着帅哥,笑容特别甜。 要不是我还算沉得住里 , 估计得被这群小姐姐甜甜的声音腻死。 我就搞不懂了,一个古董店 , 搞的像娱乐场所,有什么意思? 张启生在旁边瞪了我一眼,低声喝我:“你知道个屁 , 你晓得这家店是做什么生意的不?不知道就给我闭上嘴。” 我连忙闭嘴,不敢多话,跟着张启生在店里转了一圈,看他买了好些东西。 这期间我看到玻璃柜里陈列着一件半透明,如玉石般晶莹透亮的东西 , 很漂亮,玉石里还有一个和手表一般大小的器械 , 滴答滴答 , 发着很均匀而又有力的声音。 我觉得特别好看 , 并且想让店员小姐姐拿出来给我瞅瞅 , 但接下来看到旁边贴着的价格以后,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 小数点前边的零都有五个,我所有积蓄加起来也买不起。 等从金銮殿出来的时候,张启生把他的背包给我,让我好生保管,这将是我们夜探唐栗别墅的护身符。 我和张启生约定,今晚十点,我们去唐栗别墅,为了保证事情的顺利性,闫薇必须跟我们合作 , 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唐栗,不让他回来打扰我们。 晚上九点半我们就到了唐栗的别墅区外,九点五十五 , 我们先和闫薇发了信息 , 确定她已经拖住唐栗之后,我和张启生一起慢慢摸索着走进别墅。 上次张启生火烧纸人,我猜想唐栗已经知道他的事情败露,所以如果他想继续保证地下室里的秘密,可能将会设置更多的障碍,我们尽量小心翼翼,首先要突破的就是门口的生目蛇,那只吃人肉 , 和唐栗心有灵犀的双头蛇 , 千万不能给它机会向唐栗通风报信。 昨晚昨晚和张启生通完电话以后 , 我特意翻看过奶奶的札记 , 里边记载着 , 纵然生目蛇是灵蛇 , 但它终究是蛇 , 蛇最是怕刺激的东西 , 譬如酒精、烟草、雄黄 , 以及醋等 , 所以今天我准备了这些东西 , 只是我没料到 , 这只生目蛇比外婆札记里的记录要凶残,因为它长大了…… 在我们上次来过之后 , 不过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它的体型增加了不止一倍 , 它立在我面前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流出的唾液像鲜血一般殷红…… 072 青衣纸 生目蛇和饲养它的主人心灵相通,通过眼睛将自己视线里的画面传递给主人 在来别墅的路上,我已经和张启生商量过 , 尽可能地避开生目蛇 , 如果实在避不开,先对它的眼睛下手。 我来别墅几次,每次都是在沙发底下看到生目蛇的蛇皮,所以断定它平时一定都躲在沙发下,眼睛盯着别墅的大门,只要有任何动静,它都能尽收眼底。 我们要想避开生目蛇,最好的办法是不直接从大门进去 , 而是翻窗 , 选择距离厨房最近的一个窗口翻进去。我提前和闫薇商量好了 , 让她把那扇窗户打开。 来到唐栗的别墅 , 因为有了闫薇先前的帮忙 , 我和张启生很顺利地从窗户上翻了进去 , 刚一落地 , 我掏出包里的雄黄和酒撒在厨房门口 , 想着用这种刺激的气味阻止生目蛇过来 , 没想到我在撒酒的时候 , 隐约看到一抹红色的光芒缓缓从沙发底下散发出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 , 外头路灯光照了一些进来 , 让别墅里不至于漆黑一片,就是这昏暗的灯光下 , 沙发底下那抹红色才显得尤为的刺眼。 我连忙招呼张启生,告诉他生目蛇好像快要出来了 , 他当时还趴在窗户上,没来得及跳下来。 我忽然灵机一动 , 叫他退回去,我在厨房里弄点声响,把生目蛇引过来,借机用酒精泼它的眼睛…… 张启生摇头,说酒精不行,如果把生目蛇眼睛弄瞎了 , 唐栗肯定会知道有人来了家里。 他让我按照自己的说法,去厨房藏起来弄点声音 , 他自有解决生目蛇的办法。 我虽是疑惑 , 但还是一头钻进了厨房 , 看了一圈 , 没找到合适的东西,于是操起一把菜刀站到门后边 , 用刀轻轻敲击地面,想将生目蛇引过来。 期间我试想着探出脑袋看看生目蛇来了没来,但又怕被它看到,只能缩着脑袋,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听到呲呲蛇吐信子的声声音,一开始很小声,几秒之后开始变得很大声,接着连续‘咚’两声 , 像有什么东西落地后再撞到了墙上。 我正要探出脑袋查看,传来张启生焦急的声音:“程乐,快……快出来帮我。” 我赶忙跑出去 , 只见张启生四脚朝天地躺在角落里 , 像乌龟一样想起起不来,生目蛇立在他身边,昂着脑袋,龇牙咧嘴,想要咬他,看着分外狰狞。 上次看到生目蛇,它的两颗脑袋约莫不过成年人大拇指般大小,现在的脑袋至少大了两倍 , 身体最粗的位置有我半个拳头大 , 它的眼睛上被蒙上一层半透明软纸 , 像卫生纸一样。 它想甩 , 甩不开 , 纸贴在它眼睛上令它视觉受到了影响 , 它看不见我和张启生 , 昂着头对着半空一阵龇牙。 这种像卫生纸一样的软纸 , 又名青衣 , 是张启生早上在金銮殿里买的 , 和地下室那些纸人的纸属于同一类 , 原本想着待会进地下室后 , 如果再次遇到通灵纸人守门,可将青衣纸粘在它们嘴上 , 就不会发生上次那种被纸人咬的事情了。 没想到张启生把青衣纸用到这里,不过看样子挺有用的。 青衣纸是一种特殊材料的纸 , 普通的火烧不烂,水也泡不坏 , 又是半透明,粘在生目蛇眼睛上之后,让它的视线里变成灰茫茫一片,就像生目蛇仍然藏在沙发底下,看着别墅的大门一样。 “你愣着做什么 , 还不赶紧扶我起来啊。” 思考间张启生冲我低声喊,我忙上去扶他 , 刚走了两步 , 脚上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 软软的 , 还会动。 我很快意识到我踩到了什么,连忙把脚提起来 , 可还是晚了,只听生目蛇‘呲’一声,猛地扭过头来,双头面向我,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流出的唾液像鲜血一般殷红…… 我踩到的不是别的东西,是生目蛇的尾巴,它眼睛看不见但感觉到了我的位置,咧着嘴,吐着信子 , 一个纵身跃起来,嘴几乎和我肩膀同一高度,作势要咬我。 我赶忙从包里掏出雄黄 , 往它身上洒 , 它看不见,雄黄落在它身上传来它的一声嚎叫,身体直直朝地上掉了下去,不过很快又立了起来,发狂一般朝我扑过来。 我被它嘴里鲜红又充满血腥味的唾液恶心到,手里捏着菜刀就要朝它脑袋上砍下去,给它来个一刀毙命,可刀才高高举起还没落下 , 传来张启生的声音:“别砍 , 千万别砍 , 砍死它唐栗就会知道我们来了。” 我猛地缩回手 , 身体却没来得及躲开 , 肩膀上被蛇狠狠一口咬住。 我真没料到生目蛇凶猛到如此地步。 外婆的札记里明确记载着生目蛇是为看门而炼 , 它们虽然不怕人 , 但也不会攻击人 , 一般和人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 你进它退 , 你退它进。 可我面前这只生目蛇 , 完全就是一只猛兽 , 双头两嘴,咬着我的肩膀丝毫没有撒嘴的意思 , 我扯它的身体,想把它拽下去 , 没想到它的尾巴直接卷上来缠住我的手臂,像是要吃了我一般。 虽然张启生让我不要杀生目蛇 , 但此刻我性命已经受到严重威胁,我不可能让生目蛇一口一口吞噬我,我举起菜刀,对准生目蛇的头部,准备要它的命 , 可我还没来得及砍下去时,张启生竟然将我手中的菜刀夺了过去,对我呵斥:“不能杀!” 说完 , 整个人又倒在了地上 , 同时传来他的一声痛苦呻吟声。 我愤怒地看了张启生一眼 , 立马想起我手腕上戴着的念珠 , 上次把杜采莲那只恶鬼魂给赶走,对付这只小畜生应该也有用。 我来不及多想 , 迅速扯下一颗念珠,重重往生目蛇脑袋上砸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像是点燃火苗的声音,生目蛇立马松开了嘴,软趴趴地朝地上掉了下去,落地的瞬间蜷缩成一团,耷拉着脑袋,像瘫痪了一样。 这时候,张启生那只四仰八叉的‘乌龟’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 , 走到生目蛇旁边,用脚轻轻踢了踢,确定它没死之后才看我 , 问我刚才用什么东西打它,让它瞬间乖乖听话? “一个老道人送给我的念珠。”我回答说。 张启生听完像是来了兴趣 , 问我什么念珠?哪个道人送的?说出来听听,说不定他认识。 我白一眼张启生,刚刚听到他的呼救,我不要命地跑出来救他,但我被生目蛇咬的时候,他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抢我手中的刀,要不是有念珠 , 估计我肩膀得让生目蛇活生生咬下两块肉。 这会他不关心我 , 反而关心我的念珠和送我念珠的老道人 , 让我心里有点不太舒坦。 我懒得理他 , 反问他刚才抢了菜刀之后,为什么又倒地上? 张启生解释说刚才受到生目蛇的攻击 , 身体本身有点疼 , 加之夺我菜刀时用力过猛 , 重心不稳才倒下。 我现在没心情和张启生废话 , 担心唐栗知道了别墅里的情况,于是问他还要不要去地下室? 他点头 , 但依然对念珠的事情念念不忘 , 要我给他看看 , 后来被他问烦了 , 我把念珠塞到他手中,说 , “看看看,但我警告你 , 别给我弄丢了。” 张启生接过念珠以后停在了原地,手里拿着手电筒翻来覆去地查看 , 然后沉声问我:“老实跟我说,这串珠子谁送给你的?” “一个早就去世的老道人,道号云阳。”我如实说。 “凌霄宫的云阳道人?”张启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怎么,你认识他?”我问。 张启生不回答,反问我:“什么时候送你的?” “前段时间啊!当时我遇上点事,本来想去云霄宫求一道符戴戴,结果遇上个老头,送我这串珠子……” 话没说完 , 被张启生打断:“说谎,云阳道人去世十多年了 , 怎么可能给你这串念珠?小子 , 别骗我 , 说实话,这串珠子到底谁给你的?” 看张启生不相信的样子 , 我只好将去云霄宫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第二天小道长转告我云阳道人早已去世的事。 我告诉张启生 , 我以前并不认识云阳道人,也没听过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送我这串念珠。当然,兴许那天我见到的老道人不是云阳道人,而是某一个和他长得像的,恰好送了我这么一串和云阳道人所执一样的念珠。 张启生眼光在我和念珠上看了好一会,表情变得怪怪的,我再问他有关他和云阳道人的事情,他明显不愿回答 , 沉默片刻后只说赶紧去地下室,再磨叽唐栗就该回来了。 地下室的门在冰箱后头,进去之前 , 我和张启生做足了充分准备 , 猜想着打开门的瞬间,可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怪物冲出来,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门后不仅没有怪物,连之前摆在里头的几个纸人也全部消失不见。 门后空空如也,用手机灯光往里头照了照,黑漆漆的,一眼望到底。 我和张启生不禁同时陷入疑惑,按道理说上次我们火烧唐栗的纸人 , 他肯定知道有人闯进来过 , 他应该会加强对这个地下室的保护才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原本藏在地下室里的‘东西’,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忍不住小声说 , 被张启生否决:“不可能!像这栋别墅这样的‘凹’形建筑 , 别说本市找不出第二个 , 就连整个国家恐怕也没几栋。” 张启生还说 , 对普通人而言 , 可能这只是一栋别墅 , 可对那些懂阴阳术的人来说 , 这就是个得天独厚的聚阴之所。 张启生说的没错 , 唐栗不惜牺牲色相 , 让他的金主富婆买下送给他 , 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能掉以轻心。暴风雨前的宁静听没听过?有时候往往看着越是没有危险,隐形的危险就更大。”张启生压着嗓子小声对我说…… 他走在我前边 ,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一把铜钱和红绳捆结的长剑,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073 真假闫薇 除了门口没有纸人,地下室和我们上次看到的一样,一个长长的楼梯直通底部 , 我拿着手机电筒查看的时候 , 在室壁上摸索到一个灯的开关,打开以后,整个地下瞬间室变得通亮 地下室里的陈设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正中一张床,床上罩着白色半透明的帷幔,周围陈列着一些书。 我和张启生在地下室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丝毫没有看到有什么诡异或者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最后我停在床边,隐约感觉一股热气往我身上袭来。 我往帷幔看了看 , 很普通的床 , 床上铺着一床粉色的棉被 , 棉被上两个卡通人物 , 一男一女 , 分在棉被两侧 , 二人手牵着一条红色的线 , 笑容灿烂。 床上的棉被看着特别整齐 , 帷幔上没有半点灰层或者脏的地方 , 看着像是经常有人整理 , 我忍不住想 , 难道唐栗每天晚上不是睡在楼上 , 而是在这地下室里睡?还有,这两个卡通人物是什么意思? 看我犹豫,张启生走到我身边 , 问我:“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摇了摇头,问张启生:“你说楼上那么多房间 , 唐栗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地下室里再弄一间房,而且还弄这么张粉粉嫩嫩的床 , 像是给女人盖的。”说着,我指了指床上的两个卡通人物,继续说:“还有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启生恨我一眼,“唐栗一个大老爷们,可能在楼上弄粉色不好看吧!行了 , 快别研究床了,赶紧找找 , 这地下室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密室之类。” 唐栗在别墅里养生目蛇 , 又在地下室门口布置通灵纸人 , 不可能单单只为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地下室。 但这个地下室里 , 确实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我围着床转了两圈,发现越靠进它 , 越有那种暖暖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不是很明显。 思想再三,我决定对床下手,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套,发现下面依然是粉红的被单,再掀开以后,是块石板,石板上刻着一条三头一身的犬。 此犬通体黑色,头是狗 , 尾巴却似狼,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分外狰狞。 “这是……地狱犬?” 张启生有些不敢相信 , 边说边看我。 没错 , 确实是地狱犬,最早出自罗马尼亚的传说,是冥土女神赫卡忒的宠物,后来演变为看门人,以啃食尸体为生。 “床上雕刻地狱犬?”张启生手撑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 我看出了一些猫腻,摇了摇头,说:“恐怕这不是床 , 而是……棺材。” 此话一出 , 张启生顿时眼睛放光 , 犹豫了几秒之后 , 爬到石板上 , 用手摸了摸地狱犬尾巴的位置 , 然后转头对我说:“热的……程乐 , 你过来 , 咱俩合力把这块石板搬开 , 我倒是要看看 , 这地下究竟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我有一丝犹豫 , 但最后架不住心里的好奇 , 同意了张启生的话。 不过在搬动石板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 这石板看起来比我家里一米八的床还要大上一些 , 长宽至少都是超过两米,加上十厘米左右的厚度 , 估计有一吨左右的重量,我和张启生俩人完全没奈何 , 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拖拉硬拽,根本无法撼动石板半分。 最后我和张启生累得气喘吁吁,头上全是汗,坐在地上一筹莫展。 随时害怕唐栗回来,我提议要不然出去找几个人来帮忙 , 被张启生一口拒绝,他说此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 现在连石板下边是什么都不知道 , 要真是藏了什么怪兽 , 找来一堆人恐怕最后都得葬于它腹。 我们不能害人。 我想也是 , 况且我们本来是偷偷进来,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我让张启生想办法 , 他思考良久后,想到一个巧妙的方法,就是凿石。 在石板的一个角落凿出一个孔,先看看里边是什么,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让我们知道里边藏着什么,如果是吃人的怪兽,可阻断它出来撕咬我们,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上哪找铁锤和凿子? 张启生挑眉 , 冲我邪魅一笑,然后从大黑包里掏出一个铁锤和一根铁凿子。 他告诉我说,他猜测地下室里可能有暗格 , 怕找不到机关 , 无法开启暗格,所以带上这些凿墙的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张启生这个老油条,估计没少做这种偷偷潜入别人家的事情,铁锤尚且能想象,带凿子真是过分了。 敲石头的事情我是外行,没做过,张启生却很顺手的样子 , 连拿铁凿子的姿势都显得特别专业 , 几分钟的时间 , 便在是石板上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 而且没有一点点石渣掉到石板下方去。 当整个洞完全呈现到我眼前时 , 我明显看到石板下方有红色的光照出来 , 虽然不是很强烈 , 但比这地下室的光要亮上几分。 张启生说 , 洞是他凿的 , 所以他要先看里边是什么 , 我不跟他抢 , 因为我怕看到一张狰狞的怪兽脸。 张启生趴在石板上看了一眼 , 像是不太确定,又看第二眼 , 抬起头后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又看了第三次。 我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 , 但从张启生的反应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凶猛的怪兽 , 我忍不住笑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惊讶,他沉着一张脸,缓缓说:“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附身,从石洞往下望,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暖黄色的灯 , 就在石壁上,顺着灯看过去 , 看到一张脸 , 人脸 , 美人脸 , 而且是一张我和张启生都认识的美人脸,她的名字叫——闫薇。 没错 , 我在石板底下看到了闫薇,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双目和嘴唇紧闭,像是睡着了。 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润,竟比昨天我看到她时,脸色好上几分。 怎么会这样,闫薇怎么会躺在石板地下? 不对,确切地说是:我和张启生同时认定的石板底下的‘怪兽’,怎么会是闫薇?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和张启生差不多,兴许比他还惊讶与疑惑。 缓了好几秒我才回神 , 第一反应是给闫薇打电话,在进这栋别墅之前,我才和她通过电话 , 让她拖住唐栗 , 那个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开心,嘱咐我们一定要帮她查清楚这栋别墅里边藏着什么端倪,如果现在我告诉她,我们在地下室里看到了她,她会怎么想? 我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拨打了闫薇的电话,电话很快拨通,我刚要说话 , 被张启生一把抢了过去 , 按了挂机键。 我问张启生干什么 , 他瞪我,反问我现在要跟闫薇怎么说? 我说实话实说 , 告诉她我们在地下室里看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张启生骂我:“你个傻子 , 她如果问你这个女人是谁,你怎么跟她解释?” “我……” “你什么你 , 等一会 , 先查一查石板里边躺着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 , 再给闫薇打电话。” 张启生说完 , 一把将我手机放到了自己兜里 , 走到石板边 , 对着小孔小声冲里边喊:“闫薇,是不是你?” 里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 张启生加大声音又喊了一遍,确定女人没有任何反应之后 , 他拿出铁锤和铁凿子,将石板的洞凿大了一些 , 然后将手伸进石板,一番探测后拿出手 , 说了句令我惊讶的话:“这个女人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她是个……死人。” 虽然刚从石板里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但被张启生证实 , 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更加令我不可思议的是张启生接下来的话。 他说:“但是 , 这个女人的身体是暖和的 , 她有体温。” “怎……怎么可能?” 我明显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 没有呼吸 , 没有心跳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体温? 我不信,一把推开张启生 , 自己把手伸进了石板里,在女人鼻子、胸口和颈部大动脉探了探,确实没有生命的体征,但她的身体是暖的,我所能触摸到的每一个地方也都是暖和的,皮肤也很软,和活人完全一样。 我不敢相信我的手,把脑袋趴到石洞上往里边探望,她的脸和闫薇一样 , 眼睛、鼻子、嘴巴,以及左眼眉毛边的那颗黑痣,都和闫薇完全相同。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 可我现在这是亲眼看到的 , 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很疑惑,这个女人她是不是闫薇?或者说,之前和我通电话那个女人,她是不是闫薇? 在整容行业如此发达的如今,我忍不住怀疑,她们之间,究竟谁才是真的闫薇? 这时张启生说话了,“你是不是怀疑她不是闫薇?” 我盯着张启生没说话,几秒后,他又说:“不用怀疑了 , 她就是闫薇。我这个人有个小本事 , 对人脸有特别的辨识力 , 石板里头这个闫薇和之前我们见到那个闫薇 , 是同一个人 , 而且她们身上 , 有相同味道。”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张启生没说话 , 我想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彼此沉默了几秒 , 我让张启生把手机给我 , 我要给闫薇打电话 ,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她…… 张启生想了会后掏出手机 , 但并没有给我 , 而是对我说:“这个电话,我来打……” 074 守尸魂 我满脑子的疑惑,千万个问题想要问闫薇,可张启生不给我手机 , 我只能站在一旁 , 看着他拨通闫薇的电话 张启生拨通电话的同时开启了免提。 闫薇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只响了一声后便接了起来,并且传来她焦急的声音:“程师傅,真是巧,我刚要准备给你打电话,我之前跟唐栗说想逛街,没想到他把我拉到距离别墅没多远的商场,我现在怕他随时会回来 , 所以骗他说想上厕所 , 躲到卫生间来跟你们打电话 , 你们赶紧出来吧 , 别被堵个正着。” 等闫薇说完了 , 张启生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 “好的 , 我们知道了 , 不过这件事先不着急 ,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 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我想闫薇在电话那边一定很疑惑 , 停了一小会才说:“什么事啊,张师傅?” “第一个问题 , 你之前告诉过我,说你一个多月前参加了一次宴会 , 那次宴会上,但凡吃过蛇肉的人 , 都不同情况出现了问题,死的死 , 伤残的伤残,我想问问,在你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 “什么事?”闫薇语气很困惑。 这次不仅闫薇疑惑,我也有些搞不懂张启生葫芦里卖什么药。 虽然张启生没有面对面和闫薇交谈,但他下意识地点头,说:“你之前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的?” “因为出现幻觉 , 总看到有蛇每天围绕在她身边,长时间处在惊吓之中 , 导致精神衰弱。”我替闫薇回答。 上次我去医院看她时 , 她面容憔悴 , 脸色煞白 , 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张启生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他问闫薇:“真的吗,你住院的原因是被蛇吓到了吗?” 难道这事还有假? 闫薇那边很快回答 , “程师傅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蛇吓到了,不过我觉得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明显感觉有蛇在我身上游走,那种冰冷的触感很真实,不是我想象出来的。” 张启生继续问:“现在呢,还有没有看到那些蛇?” “没有了,自从上次程师傅帮我纹了纹身以后,那种感觉全都消失了。”闫薇回答。 张启生沉默几秒,又问:“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没问好 , 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和遇到蛇之前 , 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说经常感觉精神不集中 , 容易感到疲倦,或者厌食,不喜欢吃东西,却感觉不到肚子饿?” 像被说中了事实,闫薇满口应答:“没错没错,最近我确实感觉精神很不好,而且不想吃东西,却不饿。”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说不上来,好像很早以前就有这些感觉 , 当时我只以为是因为被蛇的事情吓到 , 并未太注意。” 听到这 , 张启生微微点了两下头 , 说:“好了 , 我知道了。”说完刚要挂电话 , 传来闫薇的声音:“等一下张师傅 ,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在别墅里查到什么?” 张启生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板 , 以及石板下那个长的和闫薇一模一样的女人 , 说:“暂时还没有 , 如果有什么发现 , 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好 , 那你们抓紧时间,唐栗可能快回来了!” 等闫薇说完最后一句话,张启生便挂断了电话 , 我满脑子狐疑,问张启生刚才什么意思?他刚才问闫薇那些话有有什么意义?还有,为什么不把地下室了这个和她一样的女人告诉她? 张启生看我一眼后 , 走到石板旁边,望着石板下和闫薇长得一样的女人,问我:“你能在她身上看出点什么吗?” 能看出什么? “和闫薇一样的脸。”我不明所以。 张启生对着石棺洞口观看了几秒 , 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没错,她确实是和闫薇一样的脸,不仅她们的脸一样,她们身上每一个部位都一样 , 包括他们的名字、经历,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完全一样 , 因为……这个女人 , 她就是闫薇。哦……不 , 确切来说 , 真正的闫薇是我们面前这个躺在石棺里的女人。” “什么意思?”有点懵。 “这位大叔意思是,你们面前躺着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闫薇 , 而刚才和你们通话那个,是闫薇的魂魄,是这个意思吗,大叔?” 地下室门口忽然传来唐栗的声音,接着我看他徐徐从门口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出刚才这番话。 刚才和闫薇通电话,她说唐栗刚走,怎么才几分钟的时间,唐栗就出现在了别墅里?不过相对于这个问题 , 唐栗方才这番话更加让我震惊。 他说跟我们通电话的是闫薇的魂魄? 我看了看唐栗,又看一眼张启生,满脑子浆糊 , 同时不由得一阵恐惧 , 不知道唐栗的道行到底有多深,今天会不会栽在他手里。 张启生倒是显得非常的冷静、镇定,直勾勾地看着唐栗,先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了一句“我果然猜的没错”,然后有些疑惑地问唐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栗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为什么?当然因为我喜欢闫薇,我舍不得她离开我。” 张启生低骂:“你把一个死人留在身边,真是变态!” 唐栗不以为意,眼光在我和张启生身上打转 , 然后看着我 , 冷冷说:“程乐 , 我就知道是你 , 上次你来我别墅捣乱 , 看在你帮闫薇纹过纹身 , 救过她一次 , 我才没去找你 , 今天又来 , 是不是虫蛊的苦头没吃够 , 还想再尝尝?”说完看向张启生 , “这位大叔,你又是什么人?好像有点本事啊!” 听唐栗的意思 , 看来知道上次烧掉他纸人的人是我,但好像并不知道有张启生。 “本人张启生 , 受人嘱托,前来特意查你!” “你就是那个姓张的臭道士?”唐栗一脸的怒气,“上次烧我纸人的 , 是不是你?还有,之前你是不是也来过我这个别墅几次?” 张启生不喜欢别人叫他道士,尤其前边还家个‘臭’字 , 顿时不开心,要上去怼唐栗,被我拦了下来。 “小小年纪不懂尊重别人,可惜闫薇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看上你 , 死后还不得安宁,被你用邪术控制 , 真是冤枉。”张启生挖苦唐栗。 提到闫薇‘死不安宁’时 , 唐栗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 咬牙切齿地指着张启生,愤怒地骂:“你死个臭道士懂什么?” 我时刻提高警惕 , 生怕唐栗随时会对我和张启生下毒手,毕竟他现在的能力 , 我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唐栗站在原地并没有动,缓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外头的生目蛇……双头蛇摊在地上一动不动,是不是你们弄的?” 我没来得及说话,张启生伸出手指指着我说:“他弄的,要报仇找他。” 我明显感觉唐栗在强制压住自己的怒气,慢步从长楼梯上走下来,似乎每走一步都踏着仇恨一般,他边走边说,“纸人被你们烧毁就算了,吃了我那么多血和尸体肉的变异生目蛇也看不住你们 , 我甚至装了摄像头仍然也发现不了你们,呵呵,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们了。说说吧 , 三番五次到我别墅里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我就提出过别墅里有摄像头这事 , 但张启生当时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虽然他没有给我解释太多,但我知道他肯定有办法解决,果不其然。 张启生伸出手在房间里指了一圈,说:“很简单,就想知道你这地下室里,藏着什么好东西,还有……” 唐栗立马打断了张启生的话,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 一阵威胁:“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趁我现在心情还不是很糟糕 , 不想死的话 , 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明显感觉出来唐栗的眼神里已经带有杀气 , 但对于唐栗的威胁 , 张启生一点不害怕 , 甚至还想笑 , 他说:“知道是知道了 , 但是有句忠告需要提示你一下。” “什么忠告?”唐栗似乎有点兴趣。 “我知道你用了一种传说的邪术 , 叫守尸魂 , 但是你知不知道 , 你这样是留不住闫薇的。”张启生说。 唐栗一句反驳 , “胡说,我怎么就留不住她了?她现在身体躺在这里 , 魂魄每天跟我一起,不知有多快乐。滚,赶紧滚!” “快乐?”张启生嗤之以鼻 , “现在的闫薇没有一丝快乐,她只有无尽的痛苦。” 我听着唐栗和张启生的对话 , 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闫薇虽然身子确实有些虚弱,但她各个方面明明和人一样,怎么可能是魂魄?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我不太愿意相信闫薇是魂魄这个事实,因为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况且连秋子这个小神婆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如果闫薇真的已经死了,唐栗的能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不知不觉 , 唐栗已经走到了石板旁边,在看到石板上的孔以后 , 顿时大怒 , 满脸涨的通红 , 张嘴就要大骂 , 被张启生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想骂我们破坏了你的好事 , 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把闫薇的尸体困在这石板底下,这是对她极大的侮辱。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闫薇的魂魄长期游离在人间,她会变得越来越弱,终有一天,从这个世间消失,永世不得超生。” “你个半吊子臭道士不懂就不要乱说。道长说了 , 只要每三天供给闫薇足够的年轻女人的血,她的魂魄就不会消……散……”唐栗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最后一个‘散’字说得极其小声。 “道长?哪个道长?”张启生瞪大了眼问 , 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075 手枪 当唐栗说出道长时,我也很惊讶,难道唐栗所做的一切,全是那个道长在后背指点? 唐栗明显看不起张启生 , 冷哼了一声 , 说:“哪个道长你就别管了,反正他比你厉害多了” 张启生并不生气,而是继续追问:“所以把闫薇尸体放在地下室,用石棺封印,地狱犬守护,再把她的魂魄炼得跟她人一样,可以说话、做事,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 让她的魂魄每天陪在你身边 , 就像她还活着一样……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口中那个‘道长’所为?” “是又如何?” “呵呵……”张启生一声讽刺的冷笑。 如果一开始张启生和唐栗的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 , 听到这里 , 我算是大概明白了。 闫薇其实早已经死了 , 因为唐栗是在太爱闫薇 , 舍不得闫薇离开 , 所以找了一个阴阳道人 , 将闫薇的尸体封存 , 每隔三日用年轻女人的鲜血将其滋养 , 使尸体不腐坏 , 一直保持着死前的模样和温度。 那么也就是说 , 唐栗根本就没有什么道行,真正有道行的高人是唐栗嘴里的‘道长’。 我看着唐栗 , 内心的恐惧感慢慢消退,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 只要他是一个普通人,那对我和张启生就没有太大的威胁。 年轻女人的鲜血 , 让我想起昨天和秦警官的一番对话,思量了一下,我立马问唐栗:“前几天,有一个住在我家楼上的年轻女孩子自杀了,割腕 , 但死后无论地上还是她身上,或者她家里任何一个地方 , 都没有半点鲜血 , 这个女孩子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唐栗转头看我 , 并未说话。 我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 于是又说:“当然,我知道你没胆量 , 也没本事做那种杀人不见血的事情,我就想知道,那个女孩子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包括前段时间有两个和这个女孩子差不多死法的姑娘,另外最近还有几个失踪的姑娘,全都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她们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唐栗犹豫,兴许在想该不该回答,几秒后,张启生开口了 , “这件事还用问吗,要想闫薇的尸体不腐坏,就得不停用人血滋养 , 而且越是年轻姑娘的血 , 效果越好。” 我盯着唐栗,缓缓问:“那几个失踪女孩子,是不是也全都遭了你们的毒手?” 唐栗终于说话,他说:“她们的死,不是我做的,我只不过花钱买她们的鲜血而已。” “你不是花钱买血,你是在花钱买凶杀人。”虽然早已料是此结果,从唐栗口中听到这句话,我依然觉得心痛不已。 张启生摇了摇头 , 长叹一口气说:“当然不是你 , 你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能做出杀人不见血 , 还完全不给警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 肯定是长期修道之人。不过唐栗啊唐栗 , 你说你小小年纪 , 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 , 为了保证一具尸体不腐烂 , 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唐栗开始为自己辩解:“我说了 , 人不是我杀的 , 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时候 , 唐栗还在为自己开脱 , 可那又怎样,如果不是他舍不得闫薇 , 执意保存闫薇的尸体,并且想和闫薇的魂魄永结同心,他口中那位‘道人’怎会去杀人? 只是有些事情 , 并没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世间根本不可能存在人与魂魄长相厮守的事情 , 不然这个世界岂非早就乱套了。 张启生接下来说:“年轻女人的血只能保证闫薇的尸体一直保持着温热温度,不腐坏,魂魄不行。人的魂魄属阴,而人属阳,让闫薇的魂魄长期穿梭在活人当中 , 被阳气包围着、腐蚀着、影响着,却得不到尸体和坟墓的滋养 , 我敢断定 , 不出九九八十一天 , 她定会魂飞魄散。难道你没发现 , 她最近脸色越来越差,这就是魂魄即将走向消亡最直接的证据。” 唐栗似乎听不得别人说闫薇不好的话 , 他顿时瞪大双眼,怒视着张启生,破口大骂:“你他妈放屁!”说完,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长说了,只要让薇薇少出门就可以了。” 张启生并没有和唐栗一般见识,继续解释说:“少出门充其量只能延长她消亡的时间,不能改变消亡的事实,而且你和她每天同床共枕 , 你们二人之间相互影响阴阳,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 , 她魂飞魄散 , 而你也落不了什么好结局,轻则体虚无力,重则瘫痪,变成一个只有思想,不能动弹的废人。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被那个所谓的‘道长’利用了,知道吗?” 这些话让唐栗睁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半响之后才说:“你骗子 , 道长跟我说了 , 可以把闫薇一直留在我身边。” 张启生肯定地说:“他骗了你!世界上根本没有一种办法能让一个死人留在活人身边 , 我相信再过不久 , 闫薇的魂魄就会消失 , 而在她魂魄消之前 , 你口中那个道人也会跟着‘消失’ , 无论你用尽何种办法 , 都无法联系到他。” 此时的唐栗 , 已经没有刚开始的信心十足 , 也许他也有怀疑 , 毕竟现在闫薇的魂魄 , 确实很憔悴。 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除了她苍白无血色的脸 , 我还感觉她很没精神,尤其她从纹身店离开时 , 站在门口被光打在身上,隐约像是透明的。当时我还纳闷 , 怎么还有身体透光的人,岂不就是传说中的透明人? 现在想想,恐怕这正是她即将消失的证据。 “我劝你,趁着现在闫薇的魂魄还没完全消失,赶紧终止你这些荒唐的游戏,尽早把她的尸体下葬 , 找个寺庙给她做场法事,说不定她还能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张启生说。 话音刚落 , 被唐栗在肩膀上推了一把 , 他冲我们喊:“滚 , 我的事情 , 不要你们插手,赶紧滚 , 从我家里滚出去,再不走别管我不客气。”说完他眼睛里竟然有眼泪流出来。 张启生还想说话,又被唐栗往他肩膀上推了一下,接着从包里掏出一把黑的发亮的‘武器’出来,我看了一眼,顿时有点慌。 因为他拿的,竟然是枪,手枪,铮亮铮亮的 , 看起来特别有手感,不像是假东西。 唐栗长期伺候那些有钱有权的金主,我完全相信他有钱并且有本事搞到抢 , 以前只有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儿 , 现在被唐栗用手枪指着,别说,心里真有点慌。 我拉了拉张启生的衣袖,示意他‘要不先离开’,毕竟我们已经查出这栋别墅里的秘密,接下来怎么办,等出去以后再商量。 没想到张启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甚至比我溜得还快 , 一眨眼的功夫跑到了楼梯边上 , 不过不忘对唐栗说:“记住我的话 , 别再作孽了 , 不然你和闫薇都不会有好下场。” “滚 , 给我滚……”唐栗一声咆哮 , 张启生转身拔腿就跑 , 我跟在后边 , 快到地下室门口时 , 背后传来唐栗的声音:“今天晚上的事情 , 我希望你们别告诉闫薇 , 不然后果……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我当然明白唐栗的意思 , 有高人在背后帮他,能把死人的魂魄变得和活人一样 , 那他杀我这个小小纹身师,岂不易如反掌。 我其实并不想把这里的事情告诉闫薇。 我跟着张启生小跑着出去 , 一路上无数的疑惑堵在脑子里,好不容易停下来后 , 我忍不住问张启生,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闫薇已经死了的? 张启生告诉我,其实他一开始也没看出来,是在后来和闫薇的通话中,大胆猜测有可能闫薇早已经死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吓死的。 我有些惊讶 , 不由地小声重复一遍‘吓死’二字。 张启生继续说,因为他有识人的本事 , 所以一开始便断定石板下的闫薇与找我们帮忙的闫薇是同一人 , 只是他一直想不通她们二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共同存在 , 后来得知闫薇住院是因为受到惊吓 , 所以大胆猜测,可能闫薇在住院之前 , 已经死了。 这么说来,我在医院给闫薇纹身的时候,她已经不是人?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丝毫不是人的迹象,就连秋子也没看出来。 一个魂魄的身上,怎么可能做出生死绣?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听张启生说,“守尸魂原本就是这样,利用邪术把魂魄炼成活人一般,只不过有时间的限制,刚炼成时最为接近人 , 时间越久,魂魄的体质越是显现出来。你帮闫薇纹身时,可能她刚刚被炼制成守尸魂。” 张启生的解释很清楚 , 但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张启生又说 ,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说过你帮闫薇纹的生死绣是一只鹰,纹在背上,展翅过肩,之前我看过石板下的闫薇,她的肩膀和背上,并没有纹身。” 之前一直处在震惊中,竟然忘记看纹身的事情 , 还好张启生记得 , 不过他方才这番话 , 足以证明 , 我是在闫薇死亡化作魂魄后 , 帮她做的纹身。 如果真的是这样 , 很有可能只有我第一次见到的闫薇是真正的人 , 后来在医院见到的闫薇 , 全是魂魄…… 那么问题来了 , 既然那个时候闫薇已经是魂魄 , 蛇应该不能把她怎样,唐栗为什么还要找我帮闫薇纹身? 076 报复(为晨的天道碎片加更) 在明知道闫薇已经死亡,变成了守尸魂,唐栗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她纹身? 难道……是因为闫薇不知道自己已死,她仍然怕蛇 , 怕到产生幻觉 , 唐栗为了安抚她,所以请我帮她纹身,算是给她一个心灵上的慰藉?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想不通,同样的,张启生也想不通 相对沉默了一会,我想看时间,才想起手机还在张启生那里,我让他给我,打开后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 , 全是闫薇打过来的 , 还有几十分钟以前她发来的短信 , 说她从厕所里出来 , 没看到唐栗 , 让我们小心。 恐怕那个时候 , 我和张启生已经被唐栗堵在了地下室里。 我拿着手机问张启生 , 要不要把今晚我们看到的事情,告诉闫薇? 张启生想了想 , 唉声叹气地说:“还是先别说了 , 她是一抹魂魄 , 而且明显到了守尸魂中后段 , 现在的她很不稳定 , 如果她知道自己早已经死了,很可能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 从而加速她的消散。” 我觉得张启生说的对,昨天的闫薇明显比前段时间更加憔悴 , 只怕是距离她魂飞魄散的日子不远了。 这世间的魂魄很多,但是肯定没有一个是像闫薇这样 , 生活在人群当中的,那些所谓的游魂或者鬼魂,都是长期隐居山林,尽量避开与人的硬碰硬,毕竟阴阳相克。 如果阴大于阳 , 当然是魂胜,撞阴的人或死或伤 , 若阳大于阴 , 则是人胜 , 鬼魂灰飞烟灭。 唐栗一开始将闫薇的魂魄炼制成守尸魂 , 带在身边,就注定了她的存在不会太久远 , 即便有大师在背后替他做法,用人血养着她,依然难逃这世间的轮回命运。 只是我不太明白,既然大师能够想出守尸魂这一招,那他肯定也知道闫薇的魂魄是不可能长存的,可他为什么要骗唐栗?是单纯的想骗唐栗钱,还是有其它目的? 我问张启生知不知道唐栗嘴里说的道长是谁? 张启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又继续问:“你说实话,闫薇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还有投胎转世的可能吗?”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儿,说:“她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 说不准,或许能,或许不能 , 这得取决于唐栗以及他所谓的道长。不过九九八十一天之后 , 肯定灰飞烟灭,谁也阻止不了。” 我一阵感叹,张启生盯着我又补充说:“怎么,你还想帮闫薇不成?我告诉你,没用的,守尸魂是唐栗和那个道长炼的,只有他俩才能左右闫薇的魂魄。” 我刚想开口说话,手机铃声却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 是闫薇发来的短信 , 说她现在别墅门口,问我们在哪?” 我和张启生对视一眼 , 本想回她说我们已经离开了别墅 , 短信还没编辑完 , 又收到闫薇的信息:我看到张道长的三轮车停在前面 , 我在这里等你们。 是福不是祸 , 是祸躲不过 , 这闫薇 , 我们今天见得见 , 不见也得见了。 我和张启生走出别墅的时候 , 远远看到闫薇站在三轮车旁 , 对着我们的方向。 这时正好对面有一辆车开过来,灯光打在闫薇的身上 , 她整个人顿时变成了半透明,我看得全身一阵颤栗 , 这么久以来,找我帮忙的 , 竟然只是一个魂魄,虽然明明知道她不会害我,甚至比一般人更加善良,我仍抑制不住心里对于见到她的恐慌。 我正要喊闫薇的名字,手机再次传来震动声 , 竟然是唐栗打来的电话,问我和张启生现在在哪? 我如实回答,说在别墅的大门口 , 准备离开。 唐栗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 , 说:“我想再说一遍:今晚你和张道长地下室里看到的所有事情 , 希望不要告诉闫薇 , 这件事我想自己告诉她。” 我明白唐栗的意思,我也尊重他 , 给他一个向闫薇解释的机会,毕竟如果从旁人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死了很久,并且被自己的爱人炼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闫薇一定不能接受。 我和张启生约定,这件事暂时对闫薇保密,让唐栗自己解决。 刚约定完,闫薇走到了我们身边,彼此打过招呼以后 , 张启生非常鸡贼,说自己今天很累了,有什么事让闫薇问我 , 然后跳上三轮车直接‘跑路’ , 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问闫薇要不要打辆车送她回去,被她拒绝,她说她答应唐栗在旁边的商场等他,所以现在不能回去。 说完她问我,今晚有没有去到唐栗的地下室? 我犹豫了一下,如果说没有,她肯定下次还让我去,如果说去了 , 她一定又会问里边有什么。 正愁该怎么跟闫薇解释 ,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 听她说话的语气 , 像是唐栗打过来的。 一会之后 , 电话被挂断 , 闫薇望着我说:“唐栗知道我现在跟你在一起 , 他说他有件事情要告诉 , 叫我现在去他的别墅。” 我点头 , 说好。 看着闫薇离开 , 我一点不惊讶 , 今天唐栗说过 , 他知道上次夜闯别墅的人是我,所以他肯定知道是闫薇找我帮忙查他。 此刻他说有事情要告诉闫薇 ,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通了,决定对闫薇说出事实真相 , 如刚才张启生对他说的话:早日将闫薇尸体下葬,兴许还能有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 只可惜 , 我低估了唐栗,他太喜欢闫薇,喜欢到近乎疯狂与变态的地步,他怎么可能轻易送走闫薇?甚至因为害怕我把在地下室里看到的一切告诉闫薇,他对我发起了报复。 等闫薇完全从我眼前消失后 , 我准备打车离开去医院,今晚刚进别墅的时候 , 被守门的生目蛇咬了两口 , 虽然已经没有流血 , 也不是特别痛 , 但我依然心有余悸,毕竟上次被纸人咬了一口 , 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一次我不能掉以轻心。 不知道这吃死人肉的生目蛇,会不会比纸人更毒,我要赶紧就医才是。 没想到我刚走到马路边,一辆跑车忽然疾驰而来,我下意识地往人行道上退,跑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开上人行道。 我吓到了,一时也不管背后高高院墙上一堆长刺的蔷薇花 , 一个纵身跳了上去,手抓住院墙墙砖,顿时感觉身上一阵刺痛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跳上的位置比较高 , 跑车撞不到我 , 它往后退,直退回到马路上。 我以为它要离开,加上身上的刺痛,让我落回到地面,没想到还没站稳,那辆跑车忽然再次向我撞了过来,还好我闪得快,及时跳到一边 , 车头从我屁股边上擦过去 , 重重撞在院墙上 , 右边的车头灯被撞得粉碎 , 很明显这是要我命的节奏。 可能因为撞击的声音太大 , 引来一边别墅的守门大哥 , 他拿着手电筒走到马路上 , 对着我和跑车的方向一阵猛照,同时嘴里大声喊:“干什么的?” 在知道有人来了之后 , 那跑车忽然后退 , 原地一个大转弯 , 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跑车完全消失 , 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双腿不自觉一软,蹲到了地上。 门卫大哥跑着过来扶我 , 问我有没有事,在确定我除了皮外伤意外 , 没有别的伤以后,替我招了辆出租车 , 目送我离开。 坐到车上我仍觉得一阵后怕,一开始我以为跑车抛了锚才会撞上人行道,可当它撞第二次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不是车抛锚,而是故意要置我于死地。 当时我太慌张 , 没看清楚驾驶座上那个人的脸,但我心里清楚 , 此刻最希望我死的人 , 只有唐栗 , 所以方才想要撞我的人 , 一定是他…… 只是我不明白,我已经答应他不会将他的事情告诉闫薇 , 他为什么还想要我死?即便要杀,刚刚在地下室里完全可以用枪一并解决掉我和张启生,何必如此麻烦? 077 小婴儿 我想不明白唐栗为什么要杀我,这大半夜的我也不可能去找他问清楚,只能打辆车去医院 , 把身上蔷薇花刺伤的伤口和被生目蛇咬过的地方一起给治疗 肩膀上被生目蛇两张嘴咬出的两个伤口虽然没有流血 , 也不怎么疼,但周围一圈有一点发痒,那个小畜生吃的是人尸体的肉,嘴里肯定特别毒,得赶紧治治,千万别像上次被纸人咬那样,差点给我弄歇菜了。 大晚上的,我挂的是急诊 , 在等待治疗的时候 , 听到一辆急救车开进医院 , 接着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门口小跑着进来。 我扫了一眼 , 病床上躺着个女人 , 看着蛮年轻的 , 像是伤到左手手臂 , 白色的睡衣上 , 染着鲜红的血 , 看着挺吓人。 我不以为意 , 等医生帮我处理完伤口 , 被安排进病房之后 , 隔壁床的病人,竟然就是那个女人。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 , 挺漂亮的。 这个时候,她的左手臂已经上了药 , 贴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还有丝丝血迹。她的病床前坐着个男人 , 年龄挺大的,我以为是她父亲之类,没想到她叫他‘老公’,我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现在怎么都流行老牛吃嫩草?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我无权过问 , 于是闷着脑袋玩手机,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女人说:“蕊蕊现在越来越怪 , 看我的眼神特别恐怖 , 我告诉你 , 赶紧找个高人看看。” 男人说:“她只是个婴儿 , 能有多恐怖,我说你就是自己在吓自己。” “我自己吓自己?难道昨天晚上也是我自己拿刀割伤自己不成?”女人声音渐渐提高 , 明显有些生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一个八九个月的小婴儿,怎么可能用刀割你?我看就是你自己平时不爱收拾,用过的水果刀不收好,让她不小心拿到。”男人不以为意。 “我不收拾?”女人真的生气了,“我清楚记得昨晚削完苹果,把水果刀放到了刀架上,怎么可能是我乱放?就算乱放我也不可能放床上去吧?再说,这不是她第一次弄伤我 , 你看看我手上脸上,到处都是被她指甲挠出来的血印子。” “小孩子本来就喜欢挠人,你把她指甲剪掉不就行了。”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我帮她剪 , 得要她愿意啊 , 平时当着你的面特别乖巧,你一不在,她看我跟看仇人一样。” 男人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说,“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女人降低了声音说:“我刚不是说过了,找人看看,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让他们帮你问问有没有认识的阴阳先生……” 男人很气愤,打断了女人的话 ,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九个月不到的小孩……”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 病房里忽然进来了一群人 , 应该是二人的朋友 , 特意来看受伤女人的 , 一群人吵吵闹闹 , 害得我完全无法正常看手机 , 索性带上耳机睡觉。 等我醒过来后 , 原想抽个空 , 问问两人什么情况 , 毕竟听他二人的对话 , 像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 可惜没再看到他们,下午趁着护士给我上药的空档,我问护士隔壁床受伤的女病人呢? 护士说她伤口不是很严重 , 已经出院了。 我一阵惋惜,这件事只好不了了之。 没想到等我出院以后没几天 , 那个男人竟然找到了我的纹身店,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 , 估计他也没料到,我这个纹身店的老板,竟然是前两天跟她老婆住同一病房的病人。 因为在医院里听过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我大概已经知道他今天找我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他那个将近九个月大的小孩子。 谁知道 , 男人却告诉我,他找我不是为他那个孩子 , 而是他的老婆。 男人说 , 他叫刘辉 , 今年已经四十有五 , 他老婆叫李倩,刚过二十二 , 属于老少配。他们是去年结婚的,奉子成婚,李倩怀孕六个多月才结的婚。 我疑惑刘辉为什么跟我讲这些事,来找我办事的不是一般都直接说正事吗? 出于我的职业操守,我没打断刘辉的话,听他继续娓娓道来。 原来在他和小妻子李倩结婚初期,二人甚是相爱,李倩虽是年龄不大,却很懂刘辉的心,照顾他、体贴他 , 一度让刘辉觉得自己娶了个善良贤惠,且适合自己的妻子。 但在他们的女儿蕊蕊出生以后,李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李倩还未大学毕业便怀了刘辉的孩子 , 所以毕业后一直没工作 , 蕊蕊出生后变成全职太太。 在蕊蕊大概两个月左右的时候,有一天李倩跟刘辉说,蕊蕊很奇怪,偶尔会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李倩看,刘辉当时看了自己的女儿,胖乎乎的很可爱,根本没有李倩说的那种诡异的眼神。 刘辉安慰李倩,可能是她带孩子太累 , 产生了幻觉。 李倩当时并没多说什么 , 但是没过多久 , 李倩旧事重提 , 非说蕊蕊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凶光 , 并且坚信自己的女儿有问题。 一个三个月不到的婴儿眼神里有凶光 , 可能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 刘辉也一样 , 他觉得肯定是李倩每天带孩子 , 跟孩子在一起 , 很辛苦 , 没睡好 , 产生了幻觉,于是找了个保姆 , 替他们带孩子,让李倩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这样相对平静了三个多月 , 到蕊蕊六个月大时,开始喜欢用手抓东西 , 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抓到了一把水果刀,李倩看到后忙上去抢,一大人一小孩争抢的过程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刀子割伤了李倩的手指 , 当时流了不少血。 事后李倩告诉刘辉,当时蕊蕊拿刀割伤她之后 , 对她露出了一个特别诡异的微笑 , 像是做坏事得逞后的笑容。 刘辉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会像李倩说的那么不堪 , 他找来保姆问 , 保姆却说当时她在厨房里做饭,并没有看到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 不过保姆又说了,她觉得蕊蕊挺正常的,至少在她带着的这三个月以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从蕊蕊六个多月不小心划伤李倩的手指开始,李倩变得神经兮兮,隔三差五就说蕊蕊会用恐怖的眼神看她,虽然没长牙齿,但会用嘴咬她,还用指甲挠她。 刘辉说 , 虽然蕊蕊喜欢咬人,挠人,但是都是正常现象 , 哪个婴儿不做这些?至于恐怖的眼神 , 他从未见过,保姆也说没见过,完全就是李倩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现在孩子八个多月大,李倩已经被刀划伤过五六次,前几天那次是最严重的,刀在她手臂上割出一条近十厘米左右的伤口。 我问刘辉,李倩身上那些伤口,究竟是不是蕊蕊造成的? 刘辉摇头说不知道,每次李倩受伤 , 他都不在身边。据李倩自己说 , 是孩子拿刀伤她 , 但一个九个月不到的孩子 , 怎么可能三番两次的故意拿刀伤人,伤的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刘辉说 , 李倩说的孩子那些怪异行径 , 不仅他没见到过 , 连保姆也未曾见到过 , 所以他大胆猜测 , 觉得一定是李倩得了产后抑郁。 现在很多女性在生完孩子后因为生活重心的转移 , 或者身材的走样 , 亦或是老公的不贴心 , 或者婆婆的刁难,导致抑郁 , 严重的可能有自杀的倾向。 这种可能并非没有,毕竟李倩实在太年轻 , 又是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一瞬间变成孩子的母亲 , 说到底,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如果处理不好心里的落差,确实容易抑郁。 不过抑郁不是应该去找心理医生吗,刘辉找我做什么?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刘辉却说:“现在问题是 , 李倩已经认定蕊蕊是撞了邪,非要我找个阴阳先生帮她看看 , 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 上哪去找阴阳先生?要不是我偶然间看到你发在网站上的帖子 , 说什么生死绣可驱邪除祟 , 我也找不到你这里。” 刘辉说,希望我能去他家看看 , 哪怕是装模作样看看蕊蕊,当着李倩的面,给蕊蕊施个法,让李倩认为我已经对蕊蕊做了治疗,给她一个心理作用,说不定她的抑郁病就好了。 我心里一阵好笑,还施法?以为是玩游戏呢? 我本来想拒绝,因为从刘辉讲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老婆李倩是产后抑郁症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种病还是看医生比较合适 , 但仔细一想,我又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我越想越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李倩有问题 , 还是他们的孩子蕊蕊撞了邪。 最后 , 我还是答应了刘辉。 我和秋子打过一声招呼,让她守着纹身店以后,坐刘辉的车去到他家。 刘辉家里看起来很普通,不过在客厅的一角上有一处很大空白,像是之前放过一个很大的柜子,后来被移开,柜子周围的墙面长期接触空气,变得有些泛黄 , 而放着柜子的地方一片白色。 刘辉的老婆李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 她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 , 想必是上次受的伤还未痊愈 , 看着我的到来 , 她很热情地上来迎接我 , 一口一句‘程道长’叫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微笑着告诉她我不是阴阳先生 , 只是一个略懂阴阳的纹身师 , 如果不介意 , 可以叫我程师傅 , 她却不同意 , 说道长听着比师傅霸气。 我只能无奈地笑笑,随后问她孩子呢? 李倩对着卧室喊了一声“吴嫂 , 把蕊蕊抱出来’,接着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出来。 乍看一眼 , 蕊蕊是个普通的婴儿,但是她看我的眼神 , 让我觉得有一种很沧桑的感觉,就像看透世态炎凉的那种老练。不过这种眼神转瞬即逝 , 当她看到自己的爸爸之后,又咧嘴笑得像个正常孩子。 我不禁为之一惊,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078 死了 我一向不太会逗小孩,尤其像蕊蕊这种还不会走路、没有自主能力的几个月小婴儿,因为我怕他们哭 , 没有办法哄他们 但是我很想抱抱蕊蕊 , 不是因为我多喜欢她,而是我想看看刚才在她眼睛里看到的沧桑和老练是不是真的。 我让保姆把孩子给我,没想到我刚接过手,顿时传来她哇一声的大哭声,我惊慌失措,以为把她弄疼了,忙换了个姿势,可她不仅没有止哭 , 反而哭得更加厉害 , 上气不接下气。 吴嫂忙上来把她接过去 , 不停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 好久之后方才停下来。 我不敢再碰蕊蕊 , 甚至连靠近也不敢 , 对此刘辉的解释是小孩子认生 , 我笑笑 , 没多说什么。 为了方便聊天 , 我让保姆先把孩子抱到房间里 , 我有一些问题想和李倩聊聊 , 等关上房门之后 , 我问李倩,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现蕊蕊不正常……就是有怪异行径的? 李倩的回答和刘辉差不多,说蕊蕊一两个月大时 , 偶尔会用诡异的眼神看她,一开始她没在意 , 后来看的次数多了,她觉得不正常 , 她在网上查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解释,所以她猜测,这是不是中邪了? “那她用刀刺你,又是怎么回事?”我又问,并看了一眼她的手臂。 李倩明白我的意思 , 告诉我说那天晚上孩子她爸加班,吴嫂有因为有事请假 , 所以晚上是她带的孩子。 一开始孩子总哭 , 什么都不吃 , 李倩便给她削苹果 , 因为蕊蕊平时最喜欢嚼苹果条,但削好之后她依然不吃 , 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把放到了刀架上的水果刀藏在了身上。 后来她带蕊蕊睡觉,先把蕊蕊放上床,再自己躺下去。 就在她躺下的同时,发现蕊蕊拿出水果刀用手掌着立在床上,她躲闪不及,手臂正好落在刀刃上,被割出一条近十厘米长的伤口,伤口很深,流了不少的血。 说到这里 , 李倩忙要取下手臂上的纱布给我看伤口,被我拒绝,我说之前在医院看过了 , 不需要再看。 李倩仍然不死心 , 嘴里一边说着“程道长,你就看看吧,伤口特别深”一边动手拆纱布,被刘辉拦住,“程师傅说了不看,你就别取纱布了,免得待会又要给你包扎。”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李倩的担心,刘辉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 , 李倩听着顿时不开心,瞪着刘辉低喊:“你凶我?你竟然凶我?” 刘辉忙道歉 , 李倩却不依 , 嘴里说着:“我为你生孩子 , 你竟然凶我?凶我就算了 , 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神经病 ,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你女儿差点用刀杀死我,是我说谎骗你?” 李倩越说越激动 , 明显情绪不稳定 , 只怕是近段时间以来 , 受了不小的打击。 本以为刘辉会安慰李倩 , 不想他很没好气地说:“这都是你作的 ,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蕊蕊是你的女儿 , 你非说她要杀你,她这么小个孩子 , 她懂什么?她为什么要杀你,她怎么就不杀我?怎么不杀吴嫂?你天天就只知道神叨叨的 , 我看就是你太闲了。” 两人越吵越凶,刘辉觉得李倩胡搅蛮缠,不像婚前那般温柔善解人意,像个泼妇,李倩则骂刘辉不信她 , 怀疑她,不想像前那样宠她、疼她 , 无条件相信她。 眼看两人吵得面红耳赤 , 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 我忙上去劝慰 , 拉开二人后让刘辉暂时去屋里陪陪孩子,我和李倩单独聊聊。 之前刘辉跟我说的那些话 , 虽然可能大部分是事实,但多少带有他自己的猜测和想法,我想听听李倩的说法,兴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果然李倩说,“可能你不信,蕊蕊真的有问题,每次有外人的时候,她都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但是一旦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 她就完全变了样,她恨我,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 搞得我现在很怕她 , 只要和她单独在一起,就担心她随时会从身上掏出把小刀刺我。程道长,你说说她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撞邪了?” 李倩说话的时候,我特意留意过她的眼神和动作,很真实,不像是在说谎,我打心里愿意相信她的话。 可她情绪实在太多变,很容易激动。 正如刘辉所担心的那样 , 李倩似乎已经抑郁了 , 随时处在精神崩溃的边沿。 刘辉和李倩各有各的道理 , 我无法评判 , 所以现在的想法是 , 先查一查那个让李倩变得疯狂的孩子。 我重新让刘辉把蕊蕊抱出来 , 支开吴嫂以后 , 问李倩 , 在第一次发现孩子用怪异眼神看她之前 , 他们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 , 或者那段时间有没有接触过一些刚刚去世的人,又或者去过什么古怪的地方? 在我看来 , 事出必有因 , 李倩不可能无端端变得极端,同样的 , 蕊蕊也不可能无端端地恨李倩。 李倩想了很久,最后很肯定的告诉我“没有” , 她说她向来处事小心翼翼,自从怀了孩子以后 , 更加谨慎,别说去奇怪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都很少去。 我又将同样的问题向刘辉问了一遍,得到和李倩差不多的答案。 “这就奇怪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了走了一圈 , 最后把视线定在墙角那块泛白的墙面上,问李倩二人,这里原来放了什么东西? 刘辉回答说 , 是一个很大的书柜 , 他和李倩结婚后就撤走了 , 本来想重新装修一下房子 , 但因为刚生了小孩,怕装修后甲醛重 , 对孩子有影响,于是暂时搁置下来。 我又问刘辉,既然没有买新的书柜,为什么要搬走旧书柜?放在这儿并不挡地方,反而搬走后墙壁灰的灰,白的白,显得特别不协调,也不好看。 刘辉看了一眼李倩,停顿几秒后 , 说:“因为那些书柜上的书,都是我前妻的。” “前妻?” 刘辉点头,“我和前妻离婚以后 , 觉得这个家里仍然留着她的东西 , 对倩倩不太公平,所以全都扔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刘辉在提到前妻时,李倩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出于我职业的敏感性,我怀疑李倩和刘辉前妻之间,必定有什么渊源。于是我问刘辉,可不可以将他和他前妻的事情对我讲一讲? 李倩听完顿时脸一僵,看我一眼后,狠狠瞪向刘辉 , 表情很是愤怒。 见此状 , 刘辉哪里还敢提自己的前妻 , 只说那是过去的事情 , 恐和蕊蕊的事情毫无关系 , 让我别问了。 越是遮掩 , 当中越是有问题。 既然刘辉不敢当着李倩的面提前妻 , 只能背了李倩再论。我当即和刘辉夫妻二人道别 , 说今天天已晚 , 正好我纹身店里还有点事 , 我先回去 , 明天下午再过来。 等我走出小区之后 , 我给刘辉发短信,让他出来坐坐 , 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很快回我 , 让我在小区对面的茶楼等他。 二十多分钟以后,刘辉来到茶楼 , 我也不啰嗦,直接问他和她为何离婚? 刘辉一阵叹息,缓缓道来。 刘辉前妻名叫华真真,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很喜欢文字,她曾有一好姐妹 , 在一起自驾游中,好姐妹和她丈夫双双殒命 , 留下一个女儿 , 正是李倩。 当时李倩才十二岁 , 被爷爷收养 , 但因为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她。 刘辉和华真真结婚十多年 , 一直无所出,所以华真真出于对闺蜜的情感,将李倩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经常去看她、照顾她,还为她支付学费、生活费等等。 后来在李倩上高三的时候,她爷爷忽然去世,华真真怕影响她的学业,便接过来与他们同住。 话说到这里,刘辉忽然停了下来 ,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剧情。 无非李倩和刘辉长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李倩被刘辉大叔气质吸引 , 而李倩的单纯又打动着刘辉 , 二人暗生情愫,时间一久,彼此爱得难以自拔,也顾不得是世俗的眼光,开启了这违背常伦的叔侄恋。 接下来,刘辉的话印证了我的这一猜想,不过刘辉说,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 他觉得对不起华真真 , 后来在一次生日宴会上 , 他因为喝多了酒 , 和李倩发生了关系 , 也就是那一次 , 李倩怀孕了。 刘辉说他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渣男 ,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老婆 , 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 , 他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华真真子宫天生有问题 , 无法受孕 , 即便做了几次的人工受孕 , 都没有成功,随着年龄越来越大 , 医院说华真真怀孕的几率将更小,所以当得知李倩怀了自己的孩子以后 , 刘辉是开心的。 “所以你就和你前妻离婚,娶了李倩?”我问。 刘辉点了点头 , 将头埋得很低,看得出他内心是纠结的。 过了一会后他说:“一开始真真不愿离婚,她说如果李倩不愿打胎,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她来养 ,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她忽然给我打电话 , 说她愿意离婚 , 成全我和李倩。也就是从那一天起 , 我再没见过真真 , 她的电话打不通,她的所有同事朋友 , 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已经死了!” 079 线 “也许,华真真已经死了” 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 当我对刘辉说出这句话时 , 他先是愣住了 , 紧接着挥了挥双手,有些着急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真真虽然无法生育,但是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很少生病吃药,她怎么可能死了?” 像是一句问话,但不需要我的回答。 一个女人如果被自己视作亲生女儿的女人抢走了老公,我想她一定不会好过。 被丈夫背叛,被‘女儿’背叛 , 那种犹如被亲人拿刀一刀一刀割自己 , 将自己凌迟的绝望 , 恐怕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方法。 加之刘辉说离婚之后再联系不上华真真 , 这一点更加证实我的猜测。 我告诉他 , “人去世并不一定非得是病死 , 有各种意外死亡 , 比如车祸、意外坠楼 , 还有……自杀。” 最后两个字 , 我特意加重语气 , 刘辉听完目光闪烁 , 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半响之后 , 刘辉眼角有眼泪流出来。 他抹了抹眼泪,说:“其实我知道 , 在真真和我离婚之前那算时间,她一直过得很辛苦。她跟我说过 , 如果我执意跟她离婚,她的人生将变得昏暗无光 , 她活着也没有希望。但是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倩倩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我选择了无视她。现在想想,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只是我实在太蠢、太渣,竟然没有看出来 , 还坚持和她离婚,我真的是混蛋!” 说完,刘辉举起手 , 狠狠朝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我看得出来他下手很重 , 打过之后脸上瞬间红了起来 , 隐约有几个手指印。 我没有拦着他 , 这是他对自己良心的谴责,也能看出来 , 他对他前妻是有感情的。 缓了一会后,刘辉继续说:“可我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真真会自杀。” 看着刘辉一脸的伤心的表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于是换了话题问他,“你和你前妻是什么时候离婚的?她最后一次联系你,大概是什么时候?” 刘辉想了想,“去年八月。” “也就是说这一年多以来,你们没再有任何联系,包括电话、短信、微信……等等所有的聊天工具?” 刘辉点了点头,过一会后忙又摇头。 “我想起来了,大概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 , 也就是蕊蕊出生前一个月左右,倩倩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 内容大概意思是说‘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当时我和倩倩都没在意 , 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结果第二天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信息,同样重复那句话,后来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七天,每天晚上的十二点,准点发过来,我试着拨打那个手机号几次 , 每一次都被人接起来 , 但对方并没有说话。” “现在那几条短信还留着吗?”我问。 刘辉摇了摇头 , “没了 , 倩倩觉得刺眼 , 当时就删了。”说完望向我 , 忽然又说:“程师傅 , 是真真 , 那几条短信一定是真真发的,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 , 听刘辉之前话里的意思 , 几条短信分明带着满满的恨意 , 肯定是极度恨李倩的人发的 , 否则什么人会如此无聊,每天晚上大半夜的给别人发这种瘆人的消息 , 而且一发就是整整七天。 “程师傅,如果真真真的去世了 , 有没有可能就是在发完那几条消息后就死了?”刘辉又问我,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与自责。 我摇头 , 其实华真真的死,全是我根据刘辉、华真真与李倩三人的过往,以及蕊蕊怪异行为,做出的大胆猜测,毕竟我不认识华真真 , 也没见过她,自然无法确定她真的死亡与否。 我试着安慰刘辉 , 先别多想 , 也许我的这个猜测是错误的 , 当然 , 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正在这个时候,刘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 是李倩打来的,尽管没开免提,我依然隐约听到李倩在电话那边撕心裂肺的哭声。 挂掉电话之后,刘辉说:“倩倩刚刚告诉我,说蕊蕊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根很小的螺丝钉,放在倩倩的脚下,倩倩一时没留意,踩在了螺丝钉上,流了好多血 , 倩倩在电话那边都哭了。程师傅,你快想想办法帮帮她,我怕再这样下去 , 她真的会疯掉。” 我说:“那你现在相信你老婆的话吗?” 刘辉发愣地看着我,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你老婆说你女儿蕊蕊有问题 , 平时总是像看仇人一样看她。”我说。 刘辉脸色有些难看,极不情愿地说:“程师傅您的意思是……我女儿蕊蕊真的有问题,而且还和我前妻有关?” 我摇了摇头,说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好说。 刘辉深深叹了一口气,细声细语呢喃着:“可我平时看见蕊蕊很正常啊,抓东西之类的这都是小孩的天性,她不像有问题的小孩啊!” 因为现在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蕊蕊存在问题,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安慰刘辉 , 让他不要多想 , 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刘辉沉默了很久 , 说:“程师傅 , 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 , 你先帮帮倩倩吧。” 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 毕竟在没了解事情真相之前 , 我不敢贸然给李倩或者蕊蕊做生死绣 , 一旦用错 , 必定带来无可挽回的结果。 我告诉刘辉 , 要想解决蕊蕊和李倩的事情 , 必须先查清楚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以此刻状况来看 , 最有嫌疑的应该是他的前妻华真真,所以我希望他能帮我个忙。 刘辉疑惑,问我什么忙? 我告诉他 , 现在手机都有拨打记录,让他回家或者去电话营业厅 , 把去年十二月份那个连续七天给李倩发恐怖短信的电话号码找出来。顺便再让他好好想想,华真真和他离婚后 , 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华真真的生死,方才能对蕊蕊和李倩做进一步的整治。 刘辉说好,他立刻回家,查到电话号码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送走刘辉之后 , 我又在茶楼坐了一会,临走前去了趟厕所。 这段时间因为头顶上的骷髅纹身 , 以及之前被大花盆砸出的伤口还未痊愈 , 我一直带着帽子 , 今天下午也一样。 洗完手后取下帽子准备撩一撩头发 , 忽然发现头上的骷髅图形发生了些变化,之前纹身一直是特别深的黑色 , 可此刻图案的颜色变得特别的浅,有些地方甚至完全消失,尤其骷髅眼睛和嘴巴里的文字,已经消失了一部分。 我以为是卫生间里光线不好,用手机手电筒对着头顶再照镜子,骷髅纹身依然很浅,连之前受伤的伤口也快看不清楚。 我用手摸了摸,之前那种明显凹凸不平的感觉也变得很不明显。 我不由地一阵惊讶和恐慌,这纹身本就来的蹊跷 , 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原因,怎么又像是要离奇消失了?这简直太离奇了。 这种事我还从来没遇见过,我越想越感觉恐惧 , 立马跑到马路边上打了辆出租车去往古董一条街道 , 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麻麻灰。 我知道古董一条街向来关门早,所以提醒出租车师傅快一点。 上次我去找周婆婆帮我看头顶上的骷髅纹身时,她说她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她给我介绍说城西古董一条街,有一位姓方的师傅,开了家雕刻店,一辈子与文字打交道 , 兴许他能看出我纹身当中的奥秘 , 让我去问问他。 当时周婆婆给了我方师傅的联系方式 , 因为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 把我头顶纹身的事都给耽搁了。 我在出租车上拨通了方师傅的电话号码 , 电话很快被接通 , 我告诉方师傅我有一点事情想请他帮忙 , 电话那边方师傅似乎不太愿意 , 说他已经关门了 , 有事明天请早。 我担心明天纹身会完全消失 , 于是告诉方师傅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他 , 过了今晚可能就不行了 , 然后我又把周婆婆搬了出来,说是周婆婆介绍的 , 方师傅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行吧 , 你赶紧过来,我等你。” 方师傅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 , 我不禁有些怀疑他的本事,毕竟有些东西,确实越年长经验越丰富,也越是能看出当中隐藏的玄机。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方师傅根本不是他声音那般年轻 , 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他的雕刻店里 , 带着一副老花眼镜。 看到我走进店门,他先是问了我一句:你就是程乐? 在得到我肯定回答之后,方师傅问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 我立马把我头顶纹身的事告诉了方师傅 , 不过我说得比较简略 , 没有提及女鬼的事 , 只是说头被东西砸了之后,这纹身就出现了。 我说完之后 , 方师傅显得很淡定,让我坐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右手拿着一柄放大镜,然后用一盏台灯打在我脑门上。 台灯的光很暖,不多会让我脑门一阵发烫,我不自觉扭了扭身体,想避开灯光,被方师傅一阵低喝:“坐好,别动!” 我赶紧坐直了身体,不敢再动弹半分。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 头顶越来越烫,我实在有些受不了,问方师傅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方师傅并未回我,而是又看了一会后 , 方才移开台灯。 他告诉我说 , 因为我头上的文字不全面,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所以他并不能解读其中的意思。 本来满怀希望,可听到方师傅的话,让我顿时一阵失落,不过他接下来又说了,这些文字全是梵文,看起来像是佛家咒语。 咒语? 为什么要在我脑门上纹上佛家的咒语 , 还是梵文?难道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什么大怪物,想用这些咒语来压制住它? 我摇头 , 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 , 我可是生死绣的传人 , 如果我身体里有异样 , 我肯定能察觉出来。 我又问方师傅 , 能否看出来我头顶的纹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慢慢消失? 方师傅摇头 , 说他只是个雕刻匠 , 不懂纹身。 说完这些 , 方师傅开始收拾东西 , 一副不想再搭理我的表情 , 我忙对他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感谢 , 并从兜里掏出两张一百块的人民币递给方师傅,谢谢他的帮忙。 方师傅并没接钱 , 但也没说不收,我只好把钱放在旁边的玻璃柜台上 , 转身出门,前脚刚踏出门槛 , 方师傅后脚便将店门关了起来。 我准备想离开,转身看到旁边店铺里灯火辉煌,原来是上次和张启生来过的金銮殿。 没想到方师傅的雕刻店就在金銮殿旁边,刚才来的时候太急,金銮殿也没开门 , 所以没注意到。 早知道这样,上次和张启生来金銮殿的时候 , 就该让方师傅帮我看看 , 那个时候纹身还没有消失 , 方师傅肯定能从中看出更多的东西 , 真是可惜。 我在金銮殿外站了好一会儿,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 , 从方师傅的店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像是个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她说:“你怎么不告诉他纹身线,猪围院……” 我不能确定女人说的具体是那几个字,但发音确实是,‘纹身线,猪围院’。 听着这句话时,我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纹身线,猪围院,是个什么鬼东西?我从未听说过! 080 究竟是谁 我蹑手蹑脚靠近方师傅的雕刻店,想听清楚一些女人和方师傅的对话,怎奈二人像是知道我在外边偷听一样 只听方师傅说 , “行了 , 别在这儿说这些,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 接着里边传出来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我赶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一会后看到雕刻店门重新打开,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挽着方师傅的手腕从里边出来,两人徐徐前行 , 不多会消失在了街尾 , 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呆愣。 方师傅告诉我说他不知道我头顶纹身的意义 , 但刚刚听他和红旗袍女人的对话 , 他明显知道点什么,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脑子里又回荡着刚才红旗袍女人说的那一句:“纹身线,猪围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头顶纹身的背后,真的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了这个想法 , 我再摸脑门上的纹身 , 总觉得瘆得慌 , 像是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 让我很不舒服。 我琢磨着要不要明天再来找方师傅一次 , 看能不能用金钱腐蚀他 , 让他告诉我有关脑门心上骷髅纹身的秘密 , 但仔细一想 , 人家已经是耄耋之年,一看就历经百事 , 殚见洽闻,只怕是区区金钱无法将其买通的。 我越想越郁闷 , 最后选择先离开,在出租车上的时候 , 我接到了刘辉打来的电话,说他查到了去年连续七天给李倩发同样信息的手机号,而且他还顺便请人帮他查过那个手机号的使用情况。 应该是去年十月才被人买下的,当时买这个手机号的身份证正是华真真,不过这个手机号只使用了短短三个月 , 之后一直处于停机状态,直到现在。 听到这个消息 , 我心中忍不住想 , 看来我猜测对了 , 刘辉的老婆倩倩并没有说谎 , 蕊蕊确实有问题。 刘辉还说,他查到去年华真真用这个手机号给李倩发短信的那段时间 , 曾用此手机号给两个人打过电话,其中一人是华真真的好朋友,而另一个是个陌生号码,当中给这陌生号码打电话的次数比较多,最多的时候,一天打了十几个电话。 刘辉问我,要不要他现在拨打那个陌生号码? 我拒绝,告诉他先别打电话,我现在在去他家的路上,等我到了再打 , 我怕刘辉在通话过程中会有什么疏漏。 我们约在下午喝茶旁边的一个饭店,一边商量事情,一边把晚餐解决。 一下午没吃东西 , 这会饥肠辘辘的。 等我到饭店时 , 刘辉已经坐定,点了好几个菜等着我。 刚坐下,刘辉拿出一张A4纸递给我,指着上头的一个手机号告诉我,“这个就是华真真去年给倩倩发短信的手机号。”接着又递给我好几张同样的A4纸,继续说:“这些则是去年十月至十二月期间,华真真用那个手机号码的所有拨打和接听电话记录。” 我大致扫了一眼,确实只有两个手机号 , 其中一个估摸着只有三四次的通话 , 剩下的全是另一个手机号。 “少的这个是真真的好朋友 , 叫袁萍 , 我手机上存了她的号码 , 所以知道是她 , 多的这个我不知道 , 我和倩倩的手机通讯录里都没有。我给袁萍打过电话 , 问了真真的情况 , 袁萍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 当初真真给她打电话 , 也没说什么事儿 , 就是简单聊了一些家常。” 我想了一会告诉刘辉打那个陌生号码吧,华真真去年十一和十二月几乎每天和他联系 , 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关联,或者……某种交易。 刘辉忙掏出手机 , 拨打陌生号码,很快那边接了起来 , 刘辉忙按下免提键,并将手机放到饭桌上。 “你好,请问你是?”电话那边的人先说话,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挺年轻 , 也很低沉。 “你好,鄙人姓刘 , 给你打这个电话可能有些唐突 , 主要是因为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刘辉说话很谦恭。 “什么问题?”陌生男人还算客气。 “华真真 , 请问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刘辉问 , 不过电话那边并没有传来回答,等了几秒钟 , 刘辉又问:“去年十一月和十二月期间,你经常和真真联系,你不记得她了吗?” “华真真?”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你跟我打听她的事情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是真真什么人,那段时间她为什么一直和你联系,还有,你知道真真现在在哪吗?”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你是华真真的老公……哦不,应该是说是华真真的前夫刘辉,是不是?” 我和刘辉同时惊讶,看来这人真的认识华真真,而且似乎对华真真的事情很了解。 刘辉有点慌,忙说:“你是谁?”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笑声 , 很猖狂,“你给我打电话,你问我是谁?哈哈……” 刘辉满脸酱色,明显电话那边的笑声让他很不舒服。他又问:“你到底是谁?你和真真什么关系?” “你已经和华真真离婚 , 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行了 , 我没时间跟你闲扯,挂电话了,拜拜。” “等一下……”眼看刘辉什么都没问出来,我赶紧出声,怕对方挂电话,我忙快速问出藏在我心里的问题:“去年年底华真真一直和你联系,你们之前是不是在筹划什么?” 在听到我的声音以后,电话那边果真没挂电话,不过他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很疑惑地语气说:“程乐?” 我不由得身体一震 , 这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他认识我? 不对 , 能凭着电话里几句话就判断出是我的声音 , 这个人恐怕不仅仅认识我 , 而是对我非常的熟悉,可是为什么我对他的声音如此陌生? 这次不仅刘辉疑惑他是谁 , 我也开始疑惑。 “你是谁?”我问。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笑声 , 接着他说:“程乐,为什么你总这么爱多管闲事?” 我没空理他的问题,继续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问我是谁?如果我告诉你 , 我就是你,你会怎么想?” 我感觉自己一阵毛骨悚然 , 这个人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 就像自己被扒光衣服 , 站在他面前一样。 他可以洞悉我的一切 , 我却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别胡说八道 , 你到底是什么人?去年十一月到十二月期间,你是不是一直和华真真在一起?”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没想到他说:“没错 , 我那段时间确实一直和她在一起。” “那真真现在在哪?”刘辉抢在我之前问。 “刘辉,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华真真 , 但是我是不会告诉你她在哪的,因为是你对不起她在先 , 你家里现在发生的所有的事,全是你们咎由自取,是报应。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娇滴滴的现任老婆 , 她做过些什么事,你最好回去好好问问 , 说不定能让你大开眼界。” 这个人所说的话 , 完全证明了刘辉家里发生的事和他有关系。 “倩倩她做了什么?”不知不觉间 , 刘辉已经满脸通红 ,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被人戳穿过往而恼羞成怒。 “我说了 , 她做过些什么事,你应该自己回去问她,亲口从她嘴里得知她心肠有多歹毒,肯定比我这一个外人告诉你,更加刺激。”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家里的事情这么了解?真真到底在哪?她现在怎么样了?”刘辉问。 “我答应过替华真真保密,她的事情以及她在哪,绝不对外人透露半句,这是我的职业操守。行了 , 我不想跟你多说话,把手机给程乐,我还有句话想告诉他。”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直懒洋洋的 , 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 他的这种自信让我非常不舒服,真想顺着手机爬过去,看看对面是怎样一张脸。 刘辉还想说话,但对方明显不想搭理他,我怕他挂电话,忙抢了过来,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说:“程乐,我嘱咐你一句:别再多管闲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问他什么意思 , 他明显不想再回答 ,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 他却不想再多言 , 丢下一句‘记住我的忠告’之后 , 手机里顿时传来‘嘟嘟’挂断的声音 , 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没用。 之后刘辉试着再次拨打,但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刘辉还在试着拨电话 , 我却陷入一阵沉默 , 不停在记忆里对年轻男子进行筛选 , 试着寻找刚刚电话里相似的声音 , 但是很可惜 , 我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与之匹配的声音。 难道他只是一个熟悉我,但我却不认识他的人? 听他话里的意思 , 他是知道我的职业的,也就是说 , 他肯定多少了解生死绣。 同样知道生死绣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个——余可儿 , 上次我去唐栗的别墅被纸人咬伤,中了虫蛊 , 是她救了我。 难道这个陌生人就是余可儿? 不可能,余可儿声音冷冰冰的,不是这样,就算变声器,恐怕也变不出如此低沉的男生 , 而且如果是余可儿,她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 她一般都劝我别再动生死绣 , 而不是叫我别再多管闲事…… 这个人究竟是谁? 081 迷石村 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突然说认识我,还告诫我以后别再多管闲事,恐怕再沉得住气的人也无法平静 加之他似乎对我非常了解 , 而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 这让我非常恼火,有种挫败和无力感。 我正在思考间,传来刘辉的声音:“程师傅,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打不通,现在怎么办?” 我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明确说不会把华真真的事情告诉我们,恐怕我们无论怎么纠缠,都得不到他的回答,于是我告诉刘辉 , 要不再打打袁萍的电话吧 , 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既然华真真去年和她联系过 , 那证明袁萍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华真真的事情。 刘辉脸色有些难看 , 他说他之前打电话给袁萍问华真真的事 , 不仅没问出任何问题 , 反倒被袁萍骂了个狗血淋头。 犹豫了一会儿 , 刘辉决定再给袁萍打个电话问问看 , 果不其然 , 袁萍丝毫并不想跟我们提及华真真的事情 , 而且刚一听刘辉的声音便怒不可遏 , 大声骂刘辉:“你个恶心的东西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 抛弃糟糠之妻,是要得报应 , 要遭天打雷劈的。” 刘辉自知错在自己,所以一直没有丝毫反抗 , 任凭袁萍骂,到最后索性自己骂自己 , 说自己是白眼狼,辜负了华真真,他现在只想请问袁萍,知不知道华真真现在在哪? 袁萍又是一声大骂后,说:“我怎么知道她在哪,从去年十二月开始 , 我就一直联系不上她。”说着又是一阵大骂,似乎这样方能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 以此抚慰自己好姐妹受伤的心。 眼看袁萍骂得停不下来嘴 , 我忙抢过手机,问袁萍是否真的不知道华真真在哪? 袁萍满口肯定 , 说当然不知道 , 说完又补充,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她在哪。 “刘辉 , 你就是个王八蛋,没人性的畜生,真真跟你结婚,真是瞎了她的眼……” 眼看她又开始新一轮的骂声,并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我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华真真可能遭受到了意外,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果真此话一出,袁萍立马停下骂人的嘴,半响后问结结巴巴地问我:“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心为你姐妹好 , 就好好想想,她和刘辉离婚之后,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我们想找到她。” 不知道袁萍是被我的话吓到 , 还是明白了当中的厉害关系 , 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我见袁萍态度有所好转,立马追问:“那你好好想想,你们以前有没有什么约定,或者对将来退休后有什么憧憬,喜欢哪个城市,去哪里旅游,甚至到哪定居等等。” 说到这儿,电话那边忽然传来袁萍的一声大喝:“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去年真真和刘辉离婚后大概有两个月左右 , 我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 她说她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 不过后来她再次跟我联系的时候 , 我问她在哪 , 她一直不肯说。” “没人的地方指哪?”我问。 袁萍叹了一声气 , 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 , 传来刘辉的声音,“可能……我知道!” 我盯着刘辉 , 他说:“真真指的没人的地方 , 可能是我的老家。” 刘辉的老家在黔北一个非常偏僻的大山里 , 名叫迷石村。从我们所在的市区开车过去 , 得足足两天的时间 , 还得步行小半天,可以说是很贫穷落后的地方了。 刘辉告诉我 , 因为他家乡的山特别高,特别偏僻 , 离市集很远,村里的年轻人全都出门打工 , 久而久之,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而老人年岁一高,去世的去世,搬离的搬离,致使村里人越来越少。 前几年清明节的时候 , 刘辉曾带华真真一起回老家祭过一次祖,那时候村子里只有两户人家 , 而且是两户八九十岁的老人 , 去年听同乡说 , 几位老人已相继去世。 他的家乡同河南一个名叫封门村的村子一样 , 成了一个废村。 “真真会不会真去了我的家乡?”刘辉问我。 虽然刘辉的家乡很偏僻,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 毕竟现在这是唯一的线索,虽然不一定有华真真的消息,为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和刘辉约定明天一早上路,所以回家后,我早早的睡了觉。 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心有点凉,我下意识里想扯被子盖住胸口,抬手的时候忽然摸到一阵冷冰冰的感觉,我吓得立马睁开眼 ,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床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外……外婆。” 没错 , 床边站着的老太太正是我去世多年的外婆 , 她的模样和她去世时一模一样,慈眉善目,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但她去世的时候,不过才五十九岁。 外婆伸着手,像是要替我盖被子,看我坐起来以后 ,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心里很清楚 , 我是在做梦 , 但是心里一阵暖洋洋的 , 尤其外婆叫我小乐的时候 , 仿佛她还活着一样 , 顿时感觉眼睛涩涩 , 有眼泪要流出来 , 我忙伸手抹了一把。 外婆在我床前坐下 , 悠悠地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 , 有些事也得给你说说了。” 我正疑惑外婆话里的意思 , 只听她突然问我 , 小乐,你是不是特别好奇脑门心上的骷髅图案? 我越听越迷糊,完全不明白外婆为什么会在梦里问我这个问题 ,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外婆指了指我头顶,说:“这个图案是外婆亲手帮你纹上的,那一年你只有九岁……” 九岁? 按理说我已经有记忆,可为什么我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纹身的画面? 虽是疑惑 , 我没打断外婆,听她继续说:“现在外婆无法给你解释整个纹身背后的秘密 , 但是你记住,这个纹身是好的,是对你身体有益的,只有当你头顶受伤见血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它是在保护你。所以 , 你不用太忧虑。” 我盯着外婆,很多的问题想问 , 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 最后只能说 , “那上次纹身突然出现 , 正是因为我脑袋被花盆砸出了血,现在头上的伤口好了,纹身又自动隐藏?” 外婆点点头 , 算是回答了我。 我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地看着外婆,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纹身,还能隐藏?” 外婆伸出手摸着我的头顶,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乐子,你一定要记住,你头上的纹身以后千万别再给任何人看。” 我很想问为什么,但我知道外婆她一定不会说,因为能说的她一定会告诉我 , 而不能说的,我问了也白问。 外婆继续说:“还有,你明天跟一个朋友去外地 , 外婆知道劝你别去 , 你肯定不会听,所以外婆只能告诫你有三件事不能做。第一件:别打开村子里的棺材,而且但凡看到棺材一定要绕开走;第二件:别喝村子里的水;第三件: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无论大人还是小孩。记住没有?” 我点了点头,刚要说话,面前外婆的影子忽然变得模糊,我知道外婆要消失,心里一阵紧张 , 大喊了一声外婆 , 同时身体往前扑 , 想留住外婆 , 没想到这一扑扑了个空 , 我身体瞬间传来一阵失重的感觉 , 接着‘咚’的一声 , 全身传来一阵剧痛 , 让我立马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完全醒过来之后 , 我趴在地上 , 下巴、肚子和脚上一阵疼 , 尤其是下巴 , 磕在地上,差点磕出血来。 我扶着床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 ,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奇怪,怎么会做这种梦? 外婆去世这么多年 , 这是我第一次梦到她。 我坐在床上,仔细回忆她跟我说过的话 , 第一段是有关我的纹身。 我依稀记得我九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是如何得病的我已经记不起来,只记得醒过来之后父母亲没有了,姐姐也变成了植物人。 难道外婆当年就是在我头顶纹了骷髅纹身,才救活了我? 外婆让我以后别再把纹身给别人看,是不是因为昨天我去找过古董一条街的方师傅? 我记得当时我在金銮殿外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和方师傅说了一句‘纹身线 , 猪围院’,可外婆明明在梦里告诉我纹身出现是因为我受了伤 , 头顶见了血。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外婆告诉我的第二件是有关我明天去迷石村的事情 , 她告诫我三件事情不能做 , 似乎她提前预料到了什么。 虽然这是一个梦 , 但我深信,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我忍不住一声叹息 , 可惜梦的时间不够长,要是再长一点,我一定让外婆跟我详细说明。 在床上坐了一会,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借机在镜子里照了照我头上的纹身,和昨天相比又变得浅了很多,加上浓密的头发,现在不戴帽子,几乎看不出来。 等我重新躺回床上 , 脑子里全是外婆的样子,以及外婆在梦里给我说的那些话,怎么睡也睡不着 , 最后只得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我早早去到纹身店 , 因为昨晚已经和秋子提过去迷石村的事情,让她好好看店,没想到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上背着一个背包,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干什么,她倒是先开口,说要跟我一起去迷石村,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不同意 , 她晃了晃手里的‘骨罄’。 秋子一脸自信地告诉我 , 说别忘了她是小神婆 , 关键时候说不定可以帮我 , 而且她又向她婆婆借了骨罄 , 如果不巧遇到鬼魂什么的 , 可以暂时控制住他们的怨念 , 给我们逃走的时间。 秋子主动请缨跟着去 , 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而且只要有秋子在 , 确实也会提升安全性 , 毕竟她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过的。 大概九点左右 , 刘辉开着一辆越野车出现在纹身店外 , 上车后发现车上除了刘辉,还有他的娇妻李倩 , 和一个与刘辉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男人自我介绍说叫郑天泽,可以叫他天哥 , 是刘辉的同乡,两人一起长大 , 这次听说刘辉要回老家,特意跟着一起回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郑天泽第一眼的时候,我发现他神情异常的诡异,但瞬间之后 , 他又给我一种热情大哥的感觉。 我心生怀疑,于是试探性地问了问郑天泽一些问题 , 比如问他回老家干什么 , 现在从事什么职业等等。 郑天泽都是一副笑脸回应着我 , 而且回答都非常自然 , 让我看不出丝毫端倪。 我心想,或许 , 刚才的那一瞬间,真的只是我的错觉…… 082 血婴魂 去往迷石村路程较远,一个人开车很累,所以一路上是刘辉和郑天泽换着开 整整两天以后 , 我们停在一座大山山脚的一个村庄外 , 刘辉告诉我,接下来的路无法再开车,只能步行,所以我们就地扎营,明天一早再上路。 我们在村口找了块较为平坦的空地装上一大一小两个帐篷,秋子与李倩睡小帐篷,我、刘辉和郑天泽睡大帐篷。 刘辉和郑天泽是本地人,负责出去找吃的 , 我则在附近拾柴火。 我刚抱着一堆干木头棍子回帐篷边时 , 有一个老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 指着我们帐篷一阵手舞足蹈。 因为地域的差异 , 我听不懂老人在说什么 , 只看他表情有些不开心 , 说话的口吻也不好 , 我以为是帐篷占了他的土地 , 他不开心 , 忙给他道歉。 老人估计也听不懂我的话 , 继续大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 一边整理背包的李倩看不下去 , 掏出两百块钱递给老人,老人似乎并不想要 , 但李倩硬塞给他,并在他背上推了推 , 示意他赶紧离开。 最后老人拿着两百块走了,但他三步一回头地看我们 , 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原本想着晚一点等刘辉二人回来,让他们去找老人问问,结果给忘记了。 当天晚上,我们在帐篷外点了一堆的火,夜晚偶尔传来火烧棍子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 让我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一早醒过来 , 发现身边的郑天泽不见了踪迹。 我以为他一早起床找吃的去了 , 没想到醒过来之后看到他四仰八叉地趴在火堆旁 , 头朝着村子的方向 , 脚向着对面的山林,正闭着眼睛 , 睡得特别香。 我走上去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问他为什么趴在这个地方睡觉? 郑天泽醒过来,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几秒后一声低骂:“草,我怎么睡在这儿?我明明记得我昨晚是睡在帐篷里的。” 这时候刘辉从帐篷里走出来,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是梦游症又发作了吧?” 郑天泽从地上爬起来,冲刘辉说:“我梦游症早好了。”说完似乎很是不能理解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我瞟了郑天泽一眼,他头上有点灰层,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成年人后脚跟的脚印 , 随着郑天泽连续挠了好几次后,印子变得很淡很浅,只剩一点泥土的灰色。 “你的脑袋没事吧?”我问郑天泽。 他摇了摇头 , 说没事 , 就觉得有点痒,可能是昨晚趴地上睡觉,给山蚊子叮了。 我想可能是我看错了,人的头上怎么可能有脚印,要是真的,他的脑袋就不是觉得痒,而是会觉得疼。试想自己趴在地上,被人踩着脑袋过去 , 就算是被小孩子踩 , 也会多少觉得疼吧。 等天完全大亮以后 , 我们简单吃了点干粮 , 收拾好东西 , 开始正式向迷石村进发。 这一路上全是上坡 , 而且树木茂盛 , 因为长期没有人走动 , 原本的石板小路两边被杂草围住 , 走起来非常困难 , 几乎每走几步 , 就得用棍子翻一翻两边的杂草 , 避免撞上蛇之类的猛兽。 早上六点出发,走到十一点 , 整整五个小时,在一个峭壁上 , 终于看到了迷石村,坐落在半山腰上 , 全是几十年前那种泥土夯实的墙壁和青瓦。 长期没人居住,这些房屋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站在高处往下望,很多屋顶都有大大小小的洞,还有一些墙壁坍塌 , 远远望着就是一个空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 , 仍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冷和诡异。 重回家乡 , 刘辉和郑泽天都显得特别兴奋 , 四十多岁的年纪 , 却笑得像个小孩,一路快速朝村子走去 , 没走多远,二人又停了下来,指着远处一块只有半边的石头,彼此分享着小时候的趣事。 我走在最后,对于刘辉二人的乐趣插不进半句嘴,索性四处张望,远远看到一处石崖底下,像是悬挂着什么东西。 我叫住秋子,问她有没有看到山上突出一块的石头,石头下挂着什么? 秋子看了好一会后,有些惊讶地说出两个字:“悬棺!” 经秋子提示 , 再看石崖下的东西,正是悬棺无误。 我朝悬棺靠近一点距离,看到棺材和悬挂棺材的木头、绳子等已经腐朽 , 棺材一头被吊着 , 另一头向下垂落,棺材盖子不知所踪,一个阴森森的骷髅吊在棺材下方,被风一吹,轻轻地左右晃荡,说不出的诡异。 我不敢再待下去,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赶紧跟着刘辉二人往村子里去。 从高处看 , 这个村子似乎很小 , 走进来之后觉得特别大 , 而且每间房屋的都是一样的结构建造 , 连转了几个弯以后 , 我开始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很快的 , 我看到刘辉站在一座房屋的大门处 , 停滞不前。 “你怎么还不进去?”镇天泽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 我看到刘辉刚才还一脸轻松的表情 , 此刻眉头紧锁 ,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之前我们通过与华真真好友的通话 , 得知华真真在和刘辉离婚以后 , 有意找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居住。 华真真是城里长大的姑娘 , 身边自然没有这种地方,所以最有可能 , 她是来了刘辉的老家。 此刻刘辉所担心的,正是在这扇大门后边 , 停放着华真真的尸体。 我明显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 伸出手往木头门上用力一推,只听‘嘎吱’一声,门从里边打开,接着一口黑色的棺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看到刘辉的脸,明显阴郁了不少。不仅他 , 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沉了下去。 棺材放在屋子的正中间 , 下边用两根很长的凳子承重。 大家都知道 , 棺材一般都是一头大 , 一头小。大的一方放尸体的脑袋 , 小的一方放尸体的脚。此刻棺材大的一头、就是尸体的头朝的门口,最顶上放着一只碗 , 碗里虽然很脏,落满了灰尘,但我依然在里边看到一根燃烧过的引线。 很明显,这是一盏简易的油灯。 很多地方的人去世以后,会在棺材正下方放一盏油灯。 这油灯,又叫引魂灯,人在去世后的三天里,要一直用引魂灯为死者点亮前行的道路,引导死者魂魄走向阴间 , 期间不可熄灭,一旦熄灭,很有可能造成魂魄迷失方向 , 乱行、倒退 , 严重的也能发生诈尸的现象。 可以说,引魂灯就是死者的指路标,但是如果在人去世的前三天,将引魂灯放在死者棺材上方,如现在我们面前这样,其目的就不是单纯的为死者照路,而是照亮她的眼睛,让她看清楚眼前的世界 , 死后莫忘心中仇恨。 看到这盏油灯,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刘辉缓缓走近棺材 , 每走一步 , 我都能感觉到他步伐的沉重 , 直到最后停在棺材前。 刘辉抬头问我:“程师傅 , 如果里边躺着的是真真 , 是不是证明蕊蕊和倩倩的问题,能够解决了?” 我没料到刘辉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 , 但我仍然点了点头。 鬼魂缠人只有两种可能 , 第一种是人冲撞了鬼魂 , 第二种则是鬼魂在活着的时候候与人结了恩怨 , 死后报复。 李倩与蕊蕊的问题 , 明显是后者,否则为什么只有李倩能看到蕊蕊诡异的一幕? 黑色棺材特别沉 , 刘辉一个人打不开,于是请我和郑天泽帮忙 , 一开始我没想太多,觉得不过是举手之劳 , 可当我打开棺材盖子,看到里边景象以后 , 陡然间一阵毛骨悚然,脑海里回忆起昨晚睡梦里奶奶对我说过的话: 她告诫我这次到迷石村有三件事情不能做,当中第一件就是别打开村子里的棺材,我现在岂不是违背了外婆的嘱咐? 我一阵害怕,但不敢表现出来,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兴许外婆说的是别打开村里人去世后的棺材盖子 , 华真真不是迷石村的人。 黑色棺材里躺着的人,正是华真真。 去世了近一年的时间 , 她的尸体早已经腐化 , 不过她身上整套白色的衣物完好无损。 除了尸体 , 棺材里还有一样很特别的东西 ,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玻璃娃娃,约莫成年人两个拳头合并一般的大小。 玻璃娃娃明显是个女的 , 因为她肚子很大,看起来像是怀孕了,而她凸起的肚子里,有一丝猩红,看起来像血一样的东西。 “血孕换胎!” 秋子站在棺材正中间,望着玻璃娃娃,幽幽从嘴里吐出四个字,说完后,整张脸 , 变得特别难看。 “什么血孕换胎?”旁边的刘辉三人一脸疑惑。 我也有半瞬的呆愣,不过很快回神,缓缓说来:“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 , 以血做孕 , 交换他人胎儿。” 刘辉几人,更加疑惑。 我再行解释,就是本没有怀孕的人,用一种特制方法,短时间自己血液凝聚于小腹之内,看起来就像是孕妇一样,然后找一个极阴之地自杀,将自己魂魄凝聚于小腹里 , 练成血婴魂。 再找一个怀孕的人 , 在孕妇生产之前 , 将血婴魂和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的魂魄发生交换。孕妇生下来的孩子仍然是她自己的孩子 , 但孩子的魂魄 , 却变成了那个血婴魂…… “如果我猜的没错,蕊蕊很可能就是血婴魂!” 083 出事了 血婴魂是茅山术里的一种,很歹毒,将还未出生胎儿的魂魄和血孕里充满怨恨的魂魄发生交换 , 变成血婴 这种血婴从一出就带着别人誓要报复的怨念和愤怒 , 他虽然长着婴儿天真可爱的脸,但内心却不是小婴儿,而是实实在在充满怨气的阴魂,并且还带有生前的记忆。 当我说蕊蕊很有可能是血婴魂时,刘辉和李倩几乎是同时抓着我的手臂,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我说:“你说什么?” 尤其李倩,抓狂地摇晃着我的手臂,不停地咆哮:“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立马安抚李倩:“你先别激动,别多想,我只是猜测 , 这极有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 秋子也帮着安慰李倩 , 好一会儿后 , 李倩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我和秋子这才仔细看了看棺材里躺着的尸体 , 尸体已经完全腐烂 , 但从穿在她身上的衣物来看 , 她去世时 , 肚子必定很大。 她小腹位置的衣服有明显突出的痕迹 , 想是因为死后尸体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时间才开始腐烂 , 在腐烂之前 , 肚子上的衣服一直紧绷着 , 所以形成个半圆形的凸出。 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 , 无法辨别生前的模样,我无法断定她是否就是华真真。 我问刘辉 , “你能不能根据这具尸体辨别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华真真?” 刘辉还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他几乎不太敢看尸体 , 眼睛里有眼泪。 在听到我的话以后,他看了尸体一眼 , 然后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哽咽告诉我:“我……不知道……” 这时旁边的李倩忽然有些激动地说:“她就是华真真……真真阿姨。”我可以明显听出来,李倩原本想直呼华真真的名字,但可能觉得不太合适,后面才又补充了一句“真真阿姨”。 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同时看向李倩,听她继续说 , “我最后一次见真真阿姨的时候,她左手受了伤 , 听她说是出了车祸 , 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被折断 , 你看这具尸体 , 她的左手和真真阿姨一样,没有小指和无名指。 之前一直在关注尸体的轮廓 , 没发现左右缺少手指的事情,被李倩提示,发现尸体的左手确实不完整。 李倩似乎还有话要说,刘辉忽然瞪着她,问:“真真受伤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找过你?” “就你们离婚的前一段时间。”李倩回答。 “她找你做什么?”刘辉继续问。 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李倩一副难启齿的模样。等了十几秒,刘辉没等到答案,加大声音问:“我问你真真那个时候找你做什么?” 李倩像是有点被吓到,结结巴巴地回答:“那会真……真真阿姨找我,是想劝我离开你……” “她受伤和找你的事情 ,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刘辉脸上有怒气。 “是真真阿姨让我别告诉你的,而且那个时候,我正怀着蕊蕊 , 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到后边 , 李倩声音越小。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想起前几天出发前和刘辉一起拨打过的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是去年十月到十一月期间,华真真联系最为密切的人。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陌生人和华真真之间的关系,现在出现血婴换胎的事情,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个陌生人就是帮华真真炼制血婴魂的阴阳术士。 既然是帮华真真炼血婴魂的术士,肯定对华真真的事情万分了解 ,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知道刘辉。 我还记得当时他对刘辉讲过这样一句话:‘你那个娇滴滴的现任老婆 , 她做过些什么事 , 你最好回去好好问问 , 说不定能让你大开眼界’。 在刘辉问他‘李倩做过什么事情’之后 , 他又说 , ‘她做过些什么事 , 你应该自己回去问她 , 亲口从她嘴里得知她心肠有多歹毒 , 肯定比我这一个外人告诉你 , 更加刺激。’ 我当时不以为意 , 现在结合李倩的反应 , 越渐觉得这些话里隐藏着诸多秘密。 显然,刘辉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和疑惑 , 因为他接下来对李倩说:“去年我和真真离婚之前,你是不是去找过她?你当时跟她说过些什么 , 又做过什么,之前她明明不同意离婚 , 为什么和你见过面之后,突然就同意了?” 估计是被说中了心底的隐私,李倩变得很紧张,她上去拉刘辉的手臂,替自己狡辩说没什么,就是告诉她要好好照顾刘辉 , 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刘辉显然不信,他甩开华真真的手 , 告诉她说:“我们结婚的时候 , 我们说过要彼此忠诚 , 你瞒着我去找真真 , 事后不告诉我,你觉得你忠诚吗?你是不是用孩子去威胁过真真?” 李倩被刘辉一阵大吼,忍不住眼泪往下流 , 哭得梨花带雨,刘辉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说:“李倩,现在我是给你一个坦白交代的机会,如果你今天不说,日后被我查出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李倩又哽咽了几声,缓缓道来:“都是为你,为了我们家蕊蕊。当时真真阿姨一直拖着不和你离婚 , 我怕时间一久,等到孩子出生我们还不能结婚,孩子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 所以我就去找了真真阿姨 , 希望她看在我孩子的面,同意和你离婚,没想到她不仅不同意,还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给她养。当时我一生气,就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了马路上,正好有辆车过来,撞在她身上……” “所以真真手上的伤 , 是被你害的?”刘辉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 , 明显感觉他在隐忍着。 李倩再次抓着刘辉手说:“我不是故意的 , 当时真的是因为太生气 , 随手推了她一下 , 都怪她自己 , 非要穿一双高跟鞋 , 没站稳才会摔倒。” “你……”李倩对责任的推卸 , 使刘辉的脸涨得通红。 李倩说:“当时还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 医生说她没什么大问题 , 只是断了两根手指头而已 , 并不会影响将来的生活。” “什么叫只是断了两根手指头?李倩 ,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女孩儿,没想到你心肠如此的毒。” “主要责任又不在我,我怎么就心肠歹毒了?” 对于刘辉的责骂 , 李倩显得特别无辜,“再说了 , 你没听到她当时是怎么骂我的,她说我是狐狸精 , 骂我不要脸。我叫了她十几年的阿姨,一直将她当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她却骂我是狐狸精,让我去死,还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 , 我一时气不过才会推她,她不就是断了两根手指头而已 , 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 又不是不能活 , 总比我打胎,或者生下孩子给她养好吧?” 李倩越说越愤怒越激动 , 最后竟然还说:“她那种人,当时那辆车应该撞死她才对。” “你……”刘辉再次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辉说的没错 , 李倩就是歹毒,而且心智特别不成熟,她只记得自己把华真真当做亲生母亲,却不想华真真也将她视作自己女儿一般的疼爱。 华真真被‘女儿’抢走丈夫,她心有不甘,骂李倩几句,却遭来李倩报复性的一推。 马路上车来车往,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丧命,李倩不是单纯 , 她纯粹就是杀人未遂。 当然,这种话我不能说,只能站在一边 , 静静看着李倩如何替自己开脱。 李倩继续说:“真真阿姨只在医院住了两天 , 可见她的伤并不十分严重,出院后她又找到了我,威胁我如果不离开你,她就报警,去警察局告我故意杀人未遂。我在网上查过,如果‘故意杀人未遂’罪成立,最轻的惩罚是三年有期徒刑。我特别害怕,所以暂时同意了她的这个提议 , 回家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托朋友帮我弄了一点硫酸……” “硫酸?”在场所有人均吓了一大跳 , 不自觉同时出声。 李倩忙说 , “我没有用硫酸做什么 , 只是花了点钱 , 请了一个社会上的人用硫酸吓吓她 , 不过请的那个人实在太笨了 , 自己没掌握好度 , 撒了一点硫酸在真真阿姨脸上 , 那个人自己手上也沾了些 , 后来他还找我给了他医药费。” 我已经找不出话形容李倩 , 真是一个把无知当个性的人 , 可怜华真真一直待她如己出,却养了一只白眼狼。 李倩还说 , 她最后一次见华真真是在刘辉离婚的前一天,当时华真真戴着口罩 , 不知道是不是脸上有伤。她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像是被硫酸腐蚀出来的。 这一次 , 华真真真的生气了,她告诉李倩,无论如何,她都会去派出所告李倩,她要让李倩受到法律的制裁。 当时李倩真的吓到了 , 当着一整个咖啡厅二三十个人的面给华真真下跪道歉,还扇自己巴掌 , 说自己做错了 , 她对不起华真真。最后她还说如果华真真正的要告她 , 她就不要这个孩子 , 免得生出来的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在监狱里受罪。 说完开始打自己的肚子。 那个时候李倩怀孕四五个月,已经很明显 , 在咖啡厅里哭得楚楚可怜,不明真相的人,全以为是华真真在欺负她,加之李倩有几分姿色,惹来旁边男人的怜香惜玉,上来对着华真真一阵怼。 第二天,华真真便给刘辉打电话说同意离婚,并且在民政局整理好离婚协议,正式结束了十多年的婚姻。 李倩说 , 华真真同意离婚的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兴许是可怜李倩肚子里的孩子,兴许是觉得累了 , 又兴许是看到了李倩对刘辉的真心 , 与其三个人一起受罪,不如自己退出。 “就这样?”在李倩说完以后,刘辉问她,“后来你还有没有对真真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李倩摇头,说没有,就这些。 刘辉有些自责地低声说:“是我的疏忽,当时和真真离婚时,看见她下巴位置贴着纱布,手上戴着手套,可我……” 虽然李倩做过的这些事情很过分 , 但我认为似乎并未升级到要让华真真用自己身体炼血婴的地步。 而且这血婴换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炼制血婴可以完全交给阴阳术士 , 但交换血胎的过程 , 并非华真真单方面就能完成的 , 必须经过母体 , 也就是李倩之手。 思至此 , 我看向李倩 , 问她在结婚之后 , 还有没有做过其它事,或者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李倩摇头 , 说没有 , 但她明显底气不足 , 紧紧咬着嘴唇,手捏成拳头 , 这是紧张的表现。 刘辉见状,忽然大喝一声‘李倩’ , 然后沉声说:“我再问你一次,是不知真的没了?你应该明白 , 这件事要是查起来,并非无迹可寻。只要查一下你的手机和你那些聊天软件,事后如果你还联系过华真真,你今天说过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李倩定了一会 , 再说:“没错,我后来的确有再联系过她 , 不过是给她发的信息 , 她没回过我 , 估计没收到。” “什么样的信息?” “一些照片!” 接着 , 李倩把事情交代了出来。 原本华真真离开,李倩和刘辉结婚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 偏偏李倩被华真真宠大,心智严重不全,甚至很傻很愚蠢,或者说她就是想故意报复华真真。 她结婚的当天,李倩把自己和刘辉的婚纱照、结婚证拍成照片发给华真真。 当时华真真并未回复李倩,让李倩以为华真真没有收到,于是在接下来的整整七天里,每天中午都给华真真发信息,每条信息都是带着一张照片 , 每张照片都是她和刘辉的合照,而且每张照片都不一样,要么她亲吻刘辉的脸 , 要么刘辉亲吻她的脸 , 或者亲吻她隆起的小腹。 反正就是各种秀恩爱。 李倩说,她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了,跟中了邪一样,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想把自己的幸福向华真真炫耀,但华真真一直没回复她,直到一个多月以后,在连续七天夜里 , 她突然每天都会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李倩知道 , 发这条信息的人 , 一定是华真真 , 但是她不敢告诉刘辉 , 怕把之前她害华真真的事情牵扯出来 , 所以当做不知道…… 就在收到这几条信息之后没几天,李倩出事了…… 084 鱼和熊掌 一共一周时间,每天晚上十二点李倩手机都会准时收到威胁的信息 一开始,李倩以为华真真会去派出所告发她 , 她担心了几天 , 后来一直没等到警察的传唤,她放宽心,也想明白了。 无论当初她在马路上推华真真的事情,还是后来请人对华真真泼硫酸,时间过去这么久,两件事想要寻找目击证人或是收集证据,都会变得非常难。 这样过了两天,那天是她朋友生日 , 参加完生日宴会之后她回家 , 在小区门口的时候 , 远远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 披散着头发 , 像是没有脚 , 在地上飘着走。 因为时间很晚 , 四周没什么人 , 刘辉又在加班没陪她 , 她一个人吓得当场跌倒 , 等她好不容易站起来之后 , 那个穿白衣的人消失不见。 李倩坚定地说 , 那天她看到穿白衣服的人,一定是华真真 , 只是不知道她是鬼还是人,毕竟那个时候的她 , 已经完全联系不上华真真。 那天以后,她生了一场大病 , 即便好了以后,依然过得很糟心,每天都担心华真真会回来找她报仇,茶饭不思,夜不能寝 , 常常噩梦,短短十来天时间 , 她瘦了很多 , 营养自然跟不上 , 肚子里的孩子跟着遭罪。 后来一次去医院产检的时候 , 她在医院门口遇上一个男人,那男人说看她脸色发青 , 像是撞了邪。 那个男人自称是阴阳先生,有办法帮她。 李倩不信,于是阴阳先生在李倩身上随便念叨了几句,然后告诉李倩,说他刚才已经念了驱邪的咒语,但这咒语时间有限,只能维持两天时间。 结果当天晚上李倩就有胃口了,晚上睡觉也不再噩梦,第二天起床觉得神清气爽。 病急乱投医的李倩相信了阴阳先生的话 , 再次找到阴阳先生,被告知她是被邪祟侵体。 阴阳先生给了他一个透明的玻璃娃娃,并告诉她若想要完全根治 , 需要她每天取中指的一滴血 , 滴在玻璃娃娃的小肚子上。 李倩说,那个玻璃娃娃,和此刻华真真棺材里的玻璃很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阴阳先生刚给她的玻璃娃娃的时候,娃娃的肚子是平的,不过在她连续滴了一周左右的血以后,那个娃娃肚子开始变大,并且肚子里出现一抹殷红。 她拿着玻璃娃娃去找阴阳先生 , 被告知说是正常现象 , 现在她身上的邪祟随着她每天滴血 , 被转移到了玻璃娃娃身体里 , 只需再十四天的时间 , 一共二十一天 , 就可痊愈 , 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李倩是相信阴阳先生的 , 毕竟自从阴阳先生给了她玻璃娃娃之后 , 她每天胃口都变大了 , 身体也更好 , 而且明显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成长的越来越快。 二十一天结束 , 李倩找到阴阳先生,将玻璃娃娃给他 , 被告知身体里的邪祟已经被完全根治,以后不必再担心。 之后她确实好了一段时间 , 可临到生产之前,又开始不舒服 , 而且比之前更加难受,肚子疼,就像有东西钻进她肚子里,把她孩子硬扯出来一样。 她肚子干疼,不见血 , 也不破水,加之离预产期有一段时间 , 所以在整整忍受了一周腹痛之后 , 实在忍受不住选择剖腹产 , 生出蕊蕊。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 只是后来随着蕊蕊越来越大,便发生了蕊蕊用怨恨的眼神看她 , 以及用刀刺她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倩和华真真之间的恩怨算是完全交代了清楚,虽然不知道中间李倩是否还隐瞒了些什么,但从这些事情里完全可以推断出:华真真的报复,完全是对李倩一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李倩一个人能看到蕊蕊的诡异。 听完这些,我们四人全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是刘辉打破沉默,他盯着李倩,以一种极度不敢相信的语气说:“我跟你同床共枕一年多 , 竟不知道你是如此毒蝎心肠。” 李倩替自己解释,说自己做这些全是因为她实在太爱刘辉,不想失去刘辉 , 被刘辉喝住:“如果爱一个人可以作为伤害另一个人的借口 , 那么这就不叫爱,这叫自私。” 我一直静静听着,不插话,心里却止不住的想:难道这是李倩一个人的错误吗? 答案是否定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一开刘辉明确拒绝李倩,不和李倩发生不正当关系,哪怕是后来在李倩怀孕之后,刘辉不贪恋李倩的年轻貌美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抛弃华真真,不给任何一丝李倩可以上位的机会 , 事情都不至于演变成今天这样。 当刘辉在骂李倩的时候,是否考虑过自身的错误? 当然 , 这些也只能我在心里想 , 没说出来。 不过从李倩刚才的叙述中 , 我得知了一件很重要的信息 , 就是那个给她透明玻璃娃娃的阴阳先生。 华真真棺材里有透明玻璃娃娃 , 几乎和李倩那个一样 , 两者一联系 , 不难发现给华真真练出这血婴换胎的阴阳先生 , 就是给李倩玻璃娃娃的那一个。 如此一想 , 我立马问李倩,是否还记得阴阳先生长什么模样? 李倩愣了一下 , 像是没料到我由此疑问 , 回忆了一会后说:“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说实话,刚开始看他我一点不相信他是个阴阳先生 , 阴阳先生不就是道士吗?道士不是都应该长得特别老特别丑吗?那个人不仅年轻,长得还挺帅的。” “那他叫什么还记得吗?” 李倩摇头 , “他只告诉我他姓何,让我叫他何道长。” 姓何的? 之前和他通话的时候 , 他在电话里就听出我的声音,可见他对我是熟悉的,可我身边,似乎没有姓何的阴阳先生,别说阴阳先生 , 连姓何的男人,好像也没有。 到底是谁? 我正想的出奇 , 传来刘辉的声音 , 他先是对李倩说:“你做过的这些事情 , 等回去我再慢慢跟你细算。”说完望向我 , “程师傅,既然确定这里的尸体就是华真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回过神来 , 想起刚开始和刘辉一家接触时,刘辉告诉我他怀疑有问题的是他妻子,我当时正是朝这方面猜测,当后来与李倩聊过之后,我否定了之前的想法,试想可能是蕊蕊撞了邪。 当后来知道华真真有可能早已经死亡后,我再次否定自己的想法,大胆猜测蕊蕊是不是被华真真的魂魄附体,所以她才会如此恨李倩?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蕊蕊的身体是个完全没有自主能力的小婴儿 , 她仍然用她仅有的力量报复李倩。 如果真如这样,蕊蕊被华真真的阴魂附体,我尚且有办法救治 , 只需一个生死绣 , 将阴魂赶出人的体内,三五天的时间人便可恢复正常。 刚刚听完李倩的概述,我完全肯定蕊蕊并非魂魄附体。华真真心中对李倩满满的仇恨,化成最极端也是最阴毒的报复方式——血婴换胎。 在蕊蕊还未出生以前,将自己的凝聚成血婴的魂魄和蕊蕊魂魄发生交换,把自己变成蕊蕊,然后以李倩女儿的身份去复仇。 这样一来,我无法找到蕊蕊的魂体 , 而且就算找到了 , 因为尚未出生的关系 , 蕊蕊原本的魂体很羸弱 , 所以根本就没办法再送回她的身体。 也就是说 , 如果要想蕊蕊健健康康的长大 , 那么她势必一直依靠着华真真的魂魄 , 如果将华真真的魂魄从蕊蕊身体里抽掉 , 那么蕊蕊将变成一个没有魂体的人 ,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 , 有生命特征 , 却不会说话 , 也不会动。 虽然我不想把真相告诉刘辉,但他是蕊蕊的父亲 , 也是真真的前夫,他有权知道真相。 于是我问:“你是希望蕊蕊生,还是死?” 刘辉满脸疑惑的表情 , 但还是说:“当然生……不是,程师傅,你什么意思?” 我说:“现在华真真的魂魄已经和蕊蕊的身体合为一体 , 若想蕊蕊生,华真真的魂魄必将永远存在于蕊蕊体内。” 刘辉没说话,但李倩明显受不了,自己女儿身体里住着老公前妻的魂魄,我想换了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李倩说:“不行 , 我绝对不能接受我孩子体内有那个女人的魂魄。” “那蕊蕊只有一条路,死!” 显然,这个结果刘辉与李倩依然无法接受 , 李倩昂着头要上来跟我说话 , 被刘辉拉住 , 很是卑躬屈膝地求我 , 他老来得女,不想失去她…… “这个世间 , 哪有什么两全法?鱼和熊掌,只能选择一个……” 085 锁忆 蕊蕊和华真真的魂魄共存亡,这样的事情,对于李倩而言 , 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仇人 , 只怕日后她再无法和蕊蕊和平相处,一看到蕊蕊势必会想起自己曾经对华真真做过的恶劣行径,同时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蕊蕊的复仇。 长此以往,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相对李倩,刘辉更加能接受,他说: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那只能选择让真真活在蕊蕊身体中。不然怎么办?难道要为赶走真真的魂魄而杀了蕊蕊?这我做不到 , 蕊蕊可是我的亲生骨肉。 这句话让李倩陷入一阵疯狂 , 她完全不能接受 , 冲刘辉低吼 , 她不愿意华真真的魂魄和蕊蕊共存 , 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孩子的体内 , 生活着另一个人女人的魂魄 , 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华真真。 她说现在孩子才八九个月就敢用刀刺她 , 等孩子慢慢长大 , 不知道身体里的华真真还会用何种方式对她 , 恐怕早晚会要了她的性命。蕊蕊用了华真真的魂魄 , 那就已经不是蕊蕊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华真真! 李倩的话说得并没有错 , 严格意义来讲,只要华真真的魂魄存在蕊蕊身体中 , 那她便不是蕊蕊,而是华真真。而李倩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 华真真对她的怨恨极深,肯定是想置她于死地。 我想了想 , 告诉李倩二人:“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在不伤害蕊蕊的前提下,把华真真魂魄从她身体里抽离,不过有办法压制住华真真的怒气,并让她忘记生前的一切。” “什么办法?”刘辉转眼看我,眼睛里像是看到了希望。 “生死绣里有一种名叫‘锁忆’的方法 , 可以封存人的记忆。如果用在蕊蕊身上,可以封存住华真真大脑中的记忆……” 我的话没说完,被两眼放光的刘辉打断 , “程师傅,你的意思是可以用这种锁忆封存住华真真的恨?” 我点头 , “现在蕊蕊还小 , 即便长大了 , 婴儿时期的记忆也是没有的。现在给她纹上锁忆的生死绣,封锁住华真真的记忆 , 蕊蕊便如她刚出生时一样,是一张完全干净的白纸,没有半分记忆。” 刘辉欣喜若狂,但旁边的李倩却仍然无法接受,她不停地摇着头,说:“不行,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孩子身体有华真真那个贱女人的魂魄。” 说完,狠狠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棺材上,咬牙切齿地盯着华真真的尸骨一阵辱骂:“你这个贱人 , 死了都不安宁,连孩子都不放过,真恶毒 , 你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 永世不得超生。” 李倩还想捡起地上的一根木头砸华真真的尸骨,但被刘辉拦了下来。 李倩不依不饶,说刘辉护着华真真,没把自己女儿当成一回事,更没把她当成一回事,还说今天非要把华真真的尸骨砸成粉碎。 刘辉是真的被李倩激怒了,抬手一巴掌扇在李倩脸上,并冲她大吼:“你还有完没完了?这事如果不是你 , 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吗?我警告你 , 别再给我废话 , 老老实实给我待着。” 李倩重心不稳 ,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捂着脸 , 抬着头 , 一脸委屈地看着刘辉。可见刘辉这一巴掌扇得有多狠。 虽然刘辉打骂了李倩 , 但我能看出来 , 他还是很爱李倩 , 因为接下来他立马蹲在李倩身边 , 开始心疼李倩 , 确定她不再大吵大闹以后,很耐心地跟她讲道理…… 经过刘辉的一番劝解,李倩也没有之前那般疯狂 , 变得很安静,似乎觉得此方法可行 , 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就不清楚了。 刘辉和李倩表示能接受之后 , 我又向他俩解释:“虽然生死绣能封存华真真魂魄的记忆,但也有弊端。蕊蕊现在还小,纹上锁忆之后,恐怕多多少少会影响她以后的记忆,就是说即使她长大以后 , 记忆力可能也比不上别的普通人。” 刘辉和李倩对视一眼,问我:“程师傅 , 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蕊蕊会比较笨?” 我摇头 , “记忆不好并不代表人笨 , 只是说在以后的生活中 , 可能会发生丢三落四的情况,又或者在念书的时候 , 背课文、记公式,会别比的同学花更多的时间。” 刘辉明显舒了口气,李倩也没再纠结华真真魂魄的事情,我本不想打击他们,但是有些可能,我必须提前说出来。 接下来我说:“还有一个问题,‘锁忆’是封存记忆,而不是抹掉记忆,如果日后蕊蕊在精神上遭受到了华真真以往遭遇过的情况 , 有可能会促使她记忆的恢复,不过这种刺激记忆是零零碎碎、不完整的,只要蕊蕊将来的人生不是和华真真完全一样 , 那么她是不可能完全恢复记忆 , 一些零星的记忆片段只会让她觉得疑惑,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李倩刚刚才恢复镇定的脸,又拧到了一起,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害怕自己对华真真做过的事情有一天被蕊蕊想起,只怕到时候母女决裂,养了真么多年的女儿最后变成仇人。 她的担心我无法替她平息,我只是个纹身师 , 无法主宰蕊蕊将来的命运。 只能说 , 在她当初对华真真使下那些小伎俩 , 迫使她和刘辉离婚 , 自己小三上位的时候 , 就应该想到‘善有善报 ,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 , 时候未到’。 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些关于锁忆的事情的 , 并且商量好从迷石村回去 , 就给蕊蕊纹生死绣 , 将她变回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一切商量结束以后 , 刘辉问我,华真真的身体应该怎么处理? 我看一眼外头的天 , 才半下午,太阳明明还未落山 , 村子里却阴森森的。 我说,华真真的尸体在这里停放了近一年的时间 , 现在贸然动她,可能不太好 , 而且我们五个人,没有工具,无法替华真真挖出一座坟来,所以索性就让她停放在这儿,反正村子里已经没有人 , 自然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离开刘辉家之前,我们将棺材盖给盖上 , 又在屋里找来一张破旧的白布搭在上头 , 然后离开村子 , 找来个较为平坦 , 一眼可以望见整个村子的山头,搭架帐篷。 我们上山花了五个多小时 , 下山可能快一点,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就算铆足了劲,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下山。 像这种没人开发更很少有人走动的山路,根本不知道会突然窜出个什么野兽,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找个宽阔的地方就地扎营,等明天一早再下山。 十月的天气,白天时间越来越短,加之是大山里 , 日照不充分,才下午五点多,天已经灰蒙蒙 , 晚风吹在身上上一阵凉飕飕的。 我们早早搭好帐篷 , 生好篝火,简单吃了一点干粮之后躺到帐篷里睡觉,想着早睡明早早起,早一点下山回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在陌生的环境,尤其是在这种充满未知的环境中,我的睡眠一般比较浅,而且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着的 , 所以 , 当我感觉身边人动了一下时 , 立马便睁开了眼 , 看到郑天泽蹑手蹑脚地从睡袋里钻出来 , 我问他要干嘛 , 他不咸不淡地回了我一句‘上厕所’。 我没管他 , 继续闭着眼睡觉 , 过了一会后 , 果真从外边传来水淋在石头上传出的‘哗啦哗啦’声 , 接着是脚步声。 我很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郑天泽上完厕所回来了 , 可我等了好一会 , 一直没等到到郑天泽在身边躺下,我下意识地从睡袋里钻出来 , 想看看郑天泽去哪了,没想到刚一抬头 , 看见郑天泽站在帐篷的门口,猫着腰直直盯着我 , 一动不动。 因为篝火在郑天泽背后一两米的距离,逆光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他的眼睛却意外的明朗,看得我一阵毛骨悚然,吓得我瞬间往后退了退。 “天哥 , 你干嘛呢?”我忍住背脊发凉的感觉,问他。 听我说话 , 他如梦初醒一般地重新钻回到帐篷里 , 不过他没有回我 , 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才认识郑天泽几天 , 对他不是很了解,所以并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 只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刚刚可能是想事情想的太入迷。 纵是这样安慰自己,想起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犹如芒刺在背。 在一阵惊慌与恐惧之中,我渐渐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是被刘辉拍醒的,我睡得迷迷糊糊以为天亮了,不想天依然黑漆漆的。 刘辉问我:“程师傅,有没有看到阿泽去哪了?” 郑天泽? “他不是躺我旁边吗?” 我回头看,身后郑天泽的睡袋里哪有人? 我一个翻身坐起来 , 伸手往郑天泽睡袋里摸了摸,凉的,证明他已经出去了很久。 奇怪 , 按理说 , 如果郑天泽离开了,我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毕竟在这种坏境下,我不会睡得太沉。 我想归想,但还是问刘辉什么情况? 刘辉摇头,说他醒过来就发现郑天泽没在帐篷里,他刚刚出去在帐篷周围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他也打了郑天泽的电话,发现他的手机掉在篝火旁边。 我越发觉得奇怪 , 刘辉都在我外面走了一圈 , 而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我问刘辉 , 郑天泽是不是以为自己手机掉在了村子里,所以去找手机了? 刘辉摇头 , 昨晚睡觉的时候 , 他看到郑天泽在玩手机 , 不可能去村子里找手机。 我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 才凌晨一点多,这么晚他能去哪? 我想了想 , 把刚才郑天泽上厕所回来后 , 弯着腰站在帐篷门口看我的事情说了出来 , 想问问刘辉什么情况。他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想他跟我一样 , 满脑子浆糊。 相对沉默了一会 , 我问刘辉,要不然我们现在出去找找他? 刘辉有些犹豫,说大半夜的 , 山里路不好走,再说还有秋子和李倩两个女孩子睡在旁边的帐篷里 , 我们要是离开,她俩遇上什么事怎么办? 我想想也是,郑天泽是这座山里长大的 , 他对这里的地形比我熟悉多了,只怕他没事,我出去找他,自己倒先出了事。 我和刘辉在帐篷里呆了一会实在难受,于是走到外边 , 远远朝山下眺望,想着如果郑天泽有带手电筒 , 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光从而找到他的踪迹。 然而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 , 丝毫看不到半点光线不说 , 也没等回来郑天泽 , 倒是秋子和李倩在帐篷里听到了我和刘辉的对话,纷纷出来 , 在得知郑天泽不见了之后,均表现得很吃惊。 刘辉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朝山下的村子望望。郑天泽是一起陪自己回老家的,如果郑天泽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很自责。 想了想,我问刘辉,要不然我们去找找天哥? 郑天泽一个人出去,没带手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根本联系不上我们 , 而且我始终觉得郑天泽有些奇怪,大半夜的忽然消失,肯定有什么事。 看得出刘辉真的很担心郑天泽 , 在我提出找人的建议之后 , 他没有拒绝,只说为以防再发生人突然消失的情况,我们四人一起去村子里找找。 刘辉是山里长大的,虽然很多年没回老家了,但山里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走在最前边,我们三个以李倩、秋子与我的顺序跟在后头。 因为天很黑,下山有些困难 , 所以我们四人走的很慢 ,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以后 , 不知道秋子从哪弄到一根红绳子 , 反手套在我的脖子上 , 略带玩笑地说天黑 , 她牵着我走。 我心里顿时一声低骂 , 有病吧 , 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往我脑袋上套。 我想赶紧取下来 , 不想秋子不乐意 , 猛地往前扯了一下绳子 , 我脚上一个趔趄 , 差点摔倒。 等我站定以后刚要开骂,忽然看到远处两个黑色的人影。 说来也怪 , 明明天空没有月亮,四周很黑 , 可我就是把那两个人影看得特别清楚。 两人影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 前边的稍矮,后边的略高,高的低着头,脖子上套着绳子,绳子的一头被牵在前边矮的人手里…… 这景象,与此刻我和秋子的姿势一模一样…… 086 吊死鬼的绳子 突然的一幕出现,吓得我瞬身一激灵 我第一反应是把绳子从脖子上取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 然后想把刚才看到的景象告诉秋子 , 可当我抬头后发现那两个人影消失了,我努力睁大双眼往四周望,却丝毫没有再看到他们,仿佛我刚才见到的那些,只是我的幻觉。 人影怎么会突然消失? 不对,应该是这里怎么会有人影? 一个早已荒废的村子里出现人影,比人影突然消失,来得更加恐怖。 我隐约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这个村子 , 只怕不是我们看到的这般平静。 我也不敢把看到人影的事情告诉刘辉几人 , 担心他们会害怕 , 于是催促着他们快点走 , 赶紧去村子里找郑天泽。 没走几步我回头看了一眼 , 借着手电筒的光 , 我看见刚刚套在我脖子上的那根绳子被我扔在了一根树杈上挂着 , 再看它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 刚刚被套过的脖颈 , 隐隐有些发痒。 我一边走一边伸手挠了脖子几下 , 不觉得解痒 , 又使劲挠几下。 明明觉得不痒了,刚一放下手又觉得痒 , 于是又挠……连续几次之后脖子被挠疼了,我把挠过的手在手电筒光下照了照 , 我的妈呀,一指甲盖的血 , 猩红猩红,特别瘆人,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这时候秋子回过头来看我,问我磨磨唧唧的在干嘛? 我恨秋子一眼,拉开一点与刘辉、李倩二人的距离之后,低声骂她:“还不是你个神经病害的 , 你自己看,我这到底怎么回事?”骂完把手给她看。 秋子看着我满指甲的血 , 明显被吓了一跳 , 忙问我:“你手怎么了?怎么全是血。” 我不回答 , 把手电筒的光打在脖子上 , 并把脖子伸到她面前,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自己看看 , 全都怪你刚才用绳子勒我,现在痒的很。” 我看不到自己脖子上的状况,我猜测应该是一团被我手指甲挠出来的血印子,但没想到秋子却说:“你脖子上怎么有一大圈红色?” 我没太听明白,问秋子什么意思? 秋子说:“你脖子上有一团被你自己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但是旁边还有一圈红色的印子,就像……就像吊死鬼被绳子勒出的红印子一样。” 秋子的形容让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绕脖子一圈红色印子的景象,我忍不住一阵不舒服,结结巴巴地问:“你刚……才在哪……拿的绳子?” “树梢上啊!”秋子说完明显怔了一下,然后跟我一样变得结结巴巴,“那根绳子,该……该不会是别人吊死后留下来的吧?” 这个想法也是我刚刚预想到的。 我狠狠瞪着秋子,恨不得上去撕烂她 , 偏偏她还冲我笑,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得特别不走心。 我心里说不出的愤怒 ,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发 , 只能说:“你还有脸笑,你这样玩,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给玩死!”说完,我不觉得解气,继续说:“我告诉你,这事得扣工资,一千块,作为我受伤的补偿。你自己好好给我看看 ,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秋子想争辩 , 被我一句话堵住了嘴:“还有 , 我警告你 , 这是最后一次 , 如果还有下次 , 直接从我纹身店滚蛋。” 话音刚落 , 前边的刘辉和李倩发现我与秋子的不正常 , 停下来问我们怎么了 , 我摇头 , 说没事 , 继续找郑天泽要紧。 我们一边走 , 秋子一边郑重地跟我说了声对不起,还说她包里带了些药膏 , 待会回去之后就给我上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仍然觉得气愤 , 低声骂秋子:“你真的就是个神经病,你堂堂一神婆,难道不知道荒山野岭的东西不能乱捡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秋子先是一个劲地道歉 , 态度还算诚恳,然后说她当时没想到那么多,随手捡了条绳子套在我脖子上,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看在秋子道歉诚恳的份上,我原谅她了。 吊死鬼用过的绳子多少带着一些死者死前的怨恨 , 所以我的脖子被勒过之后起红印子很正常,无非死者在用这种方式告诫我 , 别动他的遗物。 就算之后不擦药 , 最多一周时间便会自行痊愈 , 现在怕只怕那条绳子不仅仅是吊死鬼用过的那么简单。 尤其刚才看见的那两个人影 , 他们的姿势和秋子用绳子牵我一模一样,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我们一行四人快速朝村子里去 , 因为我们不知道郑天泽为什么消失,所以找起来有些盲目,先是去跟着刘辉去了一趟郑天泽的老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找着人后,我们又找了一些他小时候比较喜欢去的地方,均无所获,最后我们停在了刘辉家的门口。 当时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推开门,说进去看看。 我是随口说说的 , 毕竟这里边躺着一具早已经腐烂的尸体,如果郑天泽思想正常一点,他一定不会进去。 然而让我们意外的是 , 郑天泽偏偏就在里边 , 而且还是躺在华真真的那口棺材里。 当时我们进去的时候,首先看到原本搭在棺材上的白布被掀到了地上,明明盖好的棺材上有一丝缝隙。 我们觉得疑惑,于是试探性地用手电筒从棺材缝隙口往里头照了照。 这一照,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郑天泽双目紧闭躺在棺材里,被灯光一打,他的脸煞白煞白的,李倩当即吓得惊叫出声 , 捂着嘴巴往后连续倒退了好几步。 我和刘辉也是一阵疑惑 , 但没有犹豫 , 赶忙着把棺材盖子打开。 刘辉用手轻轻在郑天泽脸上拍了四五下 , 郑天泽才醒过来 , 满脸懵逼 , 在看到自己躺在棺材里后 , 一声尖叫 , 然后一个翻身从里边跳了出来,同时一阵嘴里低骂:“这他妈怎么回事?真他妈晦气!” 等站到地面后 , 他忙看向我们 , 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躺在棺材里头? 我们集体摇头。 刘辉告诉他 , 大约两个多小时以前 , 起来上厕所发现他不见了,四处找过也没发现他人,说完反问郑天泽是否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郑天泽想了一会后说:“我只记得我被尿憋醒 , 起来上了个厕所,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我隐约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怪。 郑天泽想了一会,说:“然后我好像记得我回帐篷睡觉了 , 可是我好像又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回去的。” “什么意思?”刘辉问。 还没得到郑天泽的回答,我立马补充了一个问题:“你记不记得你上完厕所之后在帐篷门口站了很久?” 问完之后,我一直盯着郑天泽 , 当得到他的回答之后,我觉得全身一阵冰凉。 因为他说:“我有在帐篷门口站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之前我就觉得郑天泽猫着腰站在帐篷门口的行为很反常,此刻他说完全不记得有此事,只有一个可能,那个时候的郑天泽,不是他本人…… 白天看着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 , 没想到到了晚上以后,如此诡异。 莫名盯着我看的‘郑天泽’ , 一前一后两个莫名出现的人影 , 又莫名消失的人影,以及树梢上的绳子……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 我忙招呼着大家赶紧走 , 可走到门口我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忙折了回去 , 拿手电筒往棺材里照了一下,顿时惊愕不已。 下午还躺在棺材里的华真真的尸体,此刻竟然不翼而飞,不知去向。 方才一门心思放在郑天泽身上,竟然忘了看尸体。 我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华真真的尸体。 而当李倩看到空空如也的棺材后,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快速说:“怎么回事,华真真的尸体哪去了?该……该不会诈尸了吧?” 很快她的话被秋子否定,秋子说:“诈尸需要死者灵魂与死前的一口怨气 , 两者缺一不可。华真真已经死了这么久,就算有怨气也早消散,而且她的灵魂现在正在蕊蕊身上 , 所以不可能是诈尸。” “那……那她的尸体能去哪?”李倩问。 “既然李倩不可能诈尸 ,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人为,有人搬走了华真真的尸体。”秋子说。 别说,秋子平时看着疯疯癫癫,一到关键时候就变得很正常,脑子转的比我还快。 “怎么会?村子里的人搬的搬,死的死,这里早就变成了一座废村 , 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搬走一具尸体?”刘辉说。 “是吗?真的只是一座废村吗?”我缓缓插嘴 , 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什么意思?”几个人同时转头看我。 我吸了口气 , 说出一个连我自己也不愿相信的事情:“别忘了还有一个姓何的道士。” “何道长?”李倩惊呼。 何道长这名字是从李倩嘴里得知的 , 他之前帮助华真真炼制血婴魂 , 那种阴毒的道术 , 会替自己遭来因果业报 , 严重的随时可能暴毙。 我想他之所以会帮助华真真 , 不是出于金钱的诱惑 , 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这个村子处在大山深处 , 常年聚阴 , 又极少有人出现 , 正是那些喜欢邪门歪道的阴阳先生最喜欢的地方,所以我猜测何道长可能在这 , 就算他不在这里,也一定会安插什么人在这儿…… 087 禁地 姓何的道士是谁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我也不清楚,更想不明白他做事的目的 ,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 我们在这儿待得越久就会越危险 郑天泽如何躺倒棺材里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说明不是他自己躺进去的,而是有‘人’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他,但是那个‘人’并没有伤害他,兴许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甚至想吓唬吓唬我们几人 , 让我们知难而退。 暗中操控着这一切的这个人我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何道长 , 或是何道长指使的‘人’而为之。 我告诉刘辉几人 , 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 恐怕再待下去就不是躺棺材 , 而是睡死在棺材里。 大家都很认同我的说法 , 觉得这个地方确实很邪门。 我们五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去 , 可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 隐隐约约听到身后像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 “程乐……” , 叫得特别小声 , 我回头看了一眼 , 身后一片漆黑,并没有人。心想可能是神经绷得太紧 , 幻听了。 我又提脚准备离开,身后再次传来有人喊我名字的声音 , 这次大了一些,我听得很清楚 ,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而且声音还很好听。 我再次回头望,黑暗里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里有阴魂,心里忙催促着自己离开,大步迈出门槛往前走 , 可当我走出门的拐角后发现,原本在我前边的刘辉几人 , 全都消失不见。 我用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 , 也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刚才出门之前 , 秋子就在我前边不到一米的距离,怎么一个转身的时间就不见了? “辉哥 , 秋子……”我在黑暗里大喊,同时将手电筒的光照向四周 , 试图用声音和光线告诉他们我所在的位置,但是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答,我有点慌,心里更加确定,刚才叫我名字的小女孩不是人。 我又拿出手机,准备给秋子打电话,但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冷静,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乱了手脚。 情绪稳定下来后 , 我卯足了劲往前跑,边跑边大声喊‘辉哥、秋子、天哥……’,可一直得不到回答。 迷石村和它的名字一样 , 就是个迷 , 我转来转去感觉每个地方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泥土墙壁和青瓦,到最后我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找到走出村子的路,忍不住停在一块大石头旁大喘粗气。 这时候,背后幽幽地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声音:“程乐哥哥,我叫你的名字,你怎么不答应?”声音很熟悉 , 正是刚才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吓得一个激灵 , 猛一回头 , 背后站着一个小女孩 , 约莫七八岁的年纪 , 穿一件白底红花的连衣裙 , 大眼睛 , 小嘴巴 , 长得挺乖巧的。 如果换做平时 , 我一定会由衷地感叹小姑娘真漂亮、真可爱 , 可现在我身处迷石村 , 这个村子里的人要么走了 , 要么死了,谁会留着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 不想用也知道 , 站在我面前的小女孩是鬼魂,一定是鬼魂。 我再次拔腿想跑 , 背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程乐哥哥,别白费力气了 ,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跑不出这个村子的。” 这个小女孩说得没错,我刚刚明明是随着自己来时的记忆往回走,但怎么也找不到出村子的路,而且我又莫名其妙的和秋子几人走散了,怎么叫他们都没有回应 , 这完全不符合情理,只能证明有‘人’不想让我出去。 我停了下来 , 手里紧紧握着云阳道人送我的念珠 , 心里想着只要小姑娘敢对我有什么诡异的企图 , 我就用这念珠扔她。 像何彩莲那种充满怨念的几十年老鬼魂 , 念珠都能很轻易地赶走她,这区区小娃 , 肯定不在话下。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小女娃:“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来迷惑我?” 小女娃掩嘴,笑得特别开心,她说:“我叫小米蝶,你的名字是之前听那位叫秋子的姐姐叫过才知道的,我不是来迷惑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当然不会信她的话。 小米蝶点头,说:“这个村子里有很多的地方是禁地 , 不许外人进去的,也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碰的。” 禁地?很多东西不能碰? 我被小米蝶这话勾起了兴趣,立马问她::“哪些地方是禁地?又有哪些东西不能碰?” 小米蝶眨巴眨巴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思考了一会说 , “比如刘辉叔叔家里 , 那就属于禁地。今天下午你们闯进刘辉叔叔家里,把放在他家里的棺材打开,这是不允许的。” 小米蝶看着特别天真,而且似乎知道很多的事情,我想了想,既然她主动送上门,而且有问必答,不如从她嘴里套点话。 有念珠在手里 , 我相信一般阴魂也奈何不了我。 于是我问:“是谁设置的那些禁地?” 小米蝶闭着嘴 , 似乎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又试探性地问:“那个人是不是姓何?是一个长得比较年轻,比较好看的哥哥?” 小米蝶皱了皱眉说:“你认识他吗?” 虽然小米蝶没有正面回答 , 但她的这句反问 , 已经是问题的答案。 我点了点头 , 假装认识何道长的样子,然后继续问:“那个姓何的哥哥现在在迷石村里吗?” 小米蝶摇头 , “不在 , 他很少来村子里。” 我又急忙问:“那他在村子里做些什么?” 小米蝶又想了想 , 说:“没做什么啊,每天吃饭睡觉……” 我打断小米蝶的话:“你再好好想想 , 他有没有……炼尸?就是把活人带回来 , 杀死,然后做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我现在对姓何的道士不了解 ,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 所以只能尽可能的猜测。 这种聚阴又没人的村子,最适合聚魂、炼尸 , 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但是小米蝶回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孩子 , 哥哥的事情我一向都不过问的。” 我还想问点有关姓何道士的事情,小米蝶却全以不知道、不清楚回答我 ,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骗我,后来看实在套不出什么有用讯息,我转而问他郑天泽的事情。 我说:“你认不认识跟我一起来村子里那位长得很粗狂的叔叔?” 小米蝶点头,说:“认识 , 他叫郑天泽,以前是迷石村的人。”还说 , 只要是迷石村的人 , 她都认识。 小米蝶对迷石村很了解 , 我猜测她应该是迷石村本地人 , 认识刘辉和郑天泽自然不再话下。 不对,刘辉和郑天泽年龄比小米蝶大很多 , 而且很多年没回来过,小米蝶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怎么可能认识刘辉和郑天泽? 我暂时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并没有提出来,而是问小米蝶知不知道郑天泽为什么会被放进刘辉家里的那口棺材里?棺材里那具尸体哪去了? 小米蝶说,尸体被扔到后山去了,只要是没用的尸体,都会被扔到后山,至于郑天泽为什么会被放进棺材,是因为他白天的时候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我问小米蝶什么东西? 小米蝶伸手对我指了个方向,说 , “村子西面有一个篷子,篷子里放着一些很大的坛子,天泽叔叔就是碰了那些坛子里的东西。” 篷子?坛子? 为什么我今天白天的时候没看到这些东西? 我问小米蝶,那些坛子里放着些什么东西? 小米蝶摇头 , “我也不知道。”说完顿了一小会 , 反问我:“哥哥,你想要去看看吗?” 我还真想去看看,不过天还没亮,黑漆漆让我一个人在这诡异的村子里走动,我始终有些担心,于是我告诉小米蝶不去了。 小米蝶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问我:“真的不去吗?” 在确定我真的不去之后,她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只有很短的几秒钟,接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 她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 压着嗓子对我低低说:“不好 , 有人来了 , 要是让他们看到你一个人 , 会把你抓起来放到棺材里。走 , 程乐哥哥 , 快跟我走 , 我带你出村子。” 说完小米蝶上来拉我的手 , 我有些不知所措 , 往四周看了一眼 , 并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小米蝶看着特别诚实又单纯 , 对我有问必答,我依稀觉得她应该不会骗我。 思考了几秒 , 最后我决定跟她走。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但几分钟过后 , 感觉小米蝶步伐越来越快,起初我只需走就能跟上她 , 后来需要小跑才能跟上,我发觉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同时脑海中回忆起来迷石村之前,外婆给我托的梦,当中有一条正好就是: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 ,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赶忙甩开小米蝶的手 , 告诉她我不需要她给我带路 , 我要自己走。说完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小米蝶似乎不打算放过我 , 她继续劝我 , “没有我的带路,你是走不出这个村子的 , 而且你如果现在到处乱跑,被别人抓到,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小米蝶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阴冷,和她之前天真可爱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我猛地停了下来,看到小米蝶一脸微笑地看着我,但这种微笑很诡异,给我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我刚想说话,忽然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很长的红色印子。 她身穿连衣裙 , 连衣裙的衣领很高,之前领子一直立着,挡住她的脖子 , 加上披散的头发 , 让我一直没发现。现在有夜风,加上她的快速移动,使衣领和头发错开,露出了脖子上的红印子。 这印子,分明就是人吊死之后,被绳子勒过而留下的印记…… 吊死鬼…… 088 你还会回来的 看着小米蝶脖子上的印记,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同时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之前因为秋子手欠 , 随手捡了根绳子套我脖子上 , 致使我的脖子很痒,挠过之后开始流血,还出现一条红印子。 我看不见我脖子上的红印子,但可以想象,一定和小米蝶此刻脖子上印子一样。 我不敢在逗留,转身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小米蝶的声音:“程乐哥哥,你去哪?程乐哥哥……” 在得不到我的回答之后,她不再说话 , 而是开始笑 , 先是‘咯咯咯’的小声笑 , 后来看我逃得狼狈 , 笑得越来越疯狂 , 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狂。 我回头看了一眼 , 刚才满脸单纯的小姑娘 , 此刻完全变了模样 , 灯光打在她脸上看她满脸苍白 , 原本很干净的脸上变成了浓妆 , 皮肤也变得很差 , 哪里还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 俨然就是一个四十多的成熟女人。 我记得曾经看过美国一部名叫孤儿怨的恐怖片,当中女主角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女人 , 却因为她患有罕见的垂体激素紊乱症,导致她身材矮小 , 经过化妆后,看起来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 眼前这个小米蝶 , 给我的感觉就像孤儿怨中的那个女主角一样,前后的变化令我惊讶不已,我开始怀疑她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不敢停留,埋着脑袋往前冲,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 隐约有鸟叫声传来,我抬头看看天 , 发现天空出现了鱼肚白 , 天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漆黑一片。 我扶着一根柱子喘气 , 心里忍不住想:天亮了,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不想这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声音:“程乐,你在这?” 我吓得背脊发凉 , 猛地转身,背后站着我的人竟然是秋子。 “你怎么在这儿 , 我到处找你!”秋子对我说。 我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问秋子:“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秋子说,“我一直在村子里,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你们,我到处找你们都没找到,也找不到出村子的路。” 秋子的情况和我出奇的一样。 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忙问秋子 , “刚才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 秋子摇头,说没有,然后反问我什么小姑娘 , 我觉得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 于是说:“就是一个小姑娘,你没看到就算了。” 秋子‘哦’了一声,往我身后看了看,问我:“辉哥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我跟你一样,和辉哥他们走散了!”我说。 秋子听完我的话,忽然皱起了眉头,自顾自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巧,都走散了?”说完后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 , 我知道了 , 不是我们走散了 , 是这个村子里有什么‘人’ , 故意把我们分散了。” 秋子说的话 , 正是我刚刚想到的那件事。 什么人分散我们不知道 , 但我很清楚 , 他们并没有想害我们的性命 , 不然那个叫小米蝶的也不会任由我逃走 , 而不跟上来。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 这村子里的‘人’想要赶走我们 , 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 这个村子肯定有问题。 我看向秋子,她也正好看着我 , 我知道,她可能和我有相同的看法。 秋子告诉我 , 刚才和我们走散以后,她到过一个篷子 , 看到里边摆放着很多很大的水缸,她问我有没有看到过? 水缸,之前小米蝶似乎跟我提过这个问题,说郑天泽正是因为碰了水缸里的东西,才会被弄到棺材里,还说那些水缸是村子里的禁地。 这样说来 , 小米蝶对我说过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问秋子,有没有看清楚那些水缸里装着什么东西? 秋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 她说:“她看了 , 好几个水缸里都装着些半透明液体,那些液体看起来特别像是……尸油!” 尸油? 秋子说其实她也拿不太准 , 因为天太黑 , 而且当时还没看清楚,就听到有脚步声 , 她吓到了,赶紧逃走,之后她再想找那个篷子,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我越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和秋子商量着再去村子里找一圈,看能否找打那个篷子和水缸,以及刘辉他们几人。 正准备走的时候,远远听到有人叫我和秋子的名字,仔细一听 , 像是刘辉的声音,我忙应了声,不多会看到刘辉、李倩和郑天泽出现在面前。 刘辉开口便问我和秋子哪去了 , 怎么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 , 叫名字不应,手机也打不通。 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于是我三言两语概括完,最后我问刘辉,认不认识一个叫小米蝶的小姑娘? 刘辉没说话,像是在回忆,郑天泽先想起来,说认识,以前村子里确实有一个叫小米蝶的姑娘 , 不过在九岁那年上吊自杀了。 刘辉听完一脸顿悟 , 说他也想起来了 , 小米蝶 , 本名闵蝶 , 比他小几岁 , 不知道为什么要自杀 , 死的时候穿一身花衣服 , 说完反问我怎么会知道小米蝶 , 因为我不提起 , 他都快记不起来这个人了。 比刘辉小几岁 , 可不正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之前是怀疑 , 现在可以肯定,小米蝶就是鬼魂 , 还好刚才跑的快。 如此诡异的村子,让我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 可是秋子对篷子和水缸的事情还惦念着,说想去找找 , 却被郑天泽拒绝。 郑天泽说,他昨天下午的时候去过一次那个篷子,当时他打开其中一个,想看看里边什么东西,突然不知道从哪出来一只乌龟 , 估计足足得有一个ipad迷你的大小,他当时踢了乌龟一脚 , 想赶走它 , 没想到乌龟一口咬在他的小腿肚上。 说着 , 郑天泽掀起裤腿给我们看 , 小腿上果真有一个被咬过的痕迹。 “这件事,你昨天怎么没说?”刘辉问郑天泽。 郑天泽满脸无辜 , 说当时不以为意,而且被一只乌龟咬,要是说出来,怕我们笑话。 不过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他觉得现在这个迷石村已经不像是他的家乡,到处都充满着诡异,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只想赶紧离开。 我赞成郑天泽的话,这个迷石村实在诡谲 , 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很明显,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 只怕我们再待下去 , 就不再是威慑和恐吓我们,而是真正的要我们性命。 我劝解秋子,有些事情,不知道可能比知道更好,虽然这个村子诡异,但并不影响我们,知道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对我们生活没有半点影响。 我们来村子的目的已经完成 , 现在还管他什么水缸啊、王八的 , 赶紧离开 , 保住小命要紧。 秋子虽是心有不甘 , 但少数服从多数 , 我们余下四人全部选择离开 , 她一个人也不敢留下。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 那些迷惑我们的东西似乎全部已经消失 , 出村子变得很容易 , 在刘辉的带领下 , 不到二十分钟 , 便回到了昨晚搭帐篷的地方 , 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当我们背上背包 ,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迷石村,远远看到一个穿花衣服的小姑娘站在村口 , 正冲着我微笑。 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 , 正是小米蝶。 太恐怖了,我和小米蝶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一千米,按理说这种距离应该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甚至她的人影都该非常模糊才是,可她的一举一动我却看得非常清楚 , 就像用了望远镜一样。 看过了她四十岁的真实模样,再也无法直视她小姑娘的模样 , 我忍不住一阵痉挛。 我刚要回头 , 忽然看到小米蝶张了张嘴 , 像是在说话 , 我又停了下来。 我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可从她嘴型里,我读到了六个字:你还会回来的! 我全身止不住的痉挛 , 赶紧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下山确实比上山轻松很多,哪怕是背着重重的背包,仍觉一声轻松。走到半路的时候,觉得口渴,随手从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下,喝完觉得水有股淡淡的清甜味,很好喝,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 连续几口之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妥。 我们身上带的矿泉水全是在山下统一买的 , 昨晚喝的和今天喝的是同一个牌子,可昨晚明明没有这种清甜的感觉? 我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没喝过的水,果然,瓶盖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我刚才喝太急 , 竟然没留意到这个情况。 我忙招呼着大家把包里没喝过的水全部拿出来。 毫无疑问 , 每一瓶水都被打开过,就像有人打开盖子将里边的水倒出来,再重新装水进去。 我们五个人,肯定谁也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就只剩下迷石村里的人,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来之前外婆在梦里嘱咐过我千万别喝村子里的水,现在这种情况,让人不得不怀疑些开过的矿泉水 , 全部都被灌进了村子里全天然的井水或者其它我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 所以味道才会比一般矿泉水更好…… 我忽然间想起秋子之前说的 , 她看见好几个水缸里装着透明的液体,像尸油…… 我越想越觉得身体不舒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089 孟婆送汤 我看着地上一瓶一瓶的矿泉水,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被灌注尸油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 最后直接‘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吐了至少一分钟 , 我才渐渐缓过来,然后回想着在迷石村发生的一切,以及来迷石村之前,外婆托的梦。 在梦里,外婆告诉我,去到外地之后,有三件事不能做。 第一件:别打开村子里的棺材,而且但凡看到棺材一定要绕开走;第二件:别喝村子里的水;第三件: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 ,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 虽然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 但我深信 , 它并不假 , 所以到了迷石村后 , 我都格外小心 , 时刻谨记外婆在梦里的提醒。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 外婆说的这三件事 , 我全犯了。 外婆说的第一件事 , 别动棺材 , 见到棺材一定要绕开走。当时在刘辉家见到华真真的棺材时 , 我其实是犹豫的 , 但我始终是帮刘辉解决事情,而那口棺材恰好就出现在刘辉家中 , 我只能硬着头皮查下去,不过在打开棺材的时候 , 我提高了警惕,防止会出现什么意外。 外婆说的第二件事 , 别喝村子的水。我们带有足够的矿泉水,原本没有碰迷石村一滴水,但最后出了村子却发现所有矿泉水被动了手脚,而我也喝了,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外婆说的第三件事 , 千万不能跟陌生人走,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在迷石村见着小彩蝶时 , 我莫名其妙地忘记了外婆的忠告 , 跟着小彩蝶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才猛然惊醒。想必我当时一定是受到了小彩蝶的迷惑 , 如果不是有念珠在手 , 恐怕后果就不会是这般平淡收场。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外婆在梦里并没有告诉我违反了她说的三件事会有什么后果 , 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我心里一阵叹息,明明是帮刘辉处理女儿的事情来到迷石村,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却发生那么多的事,而且事情矛头似乎都在指向我。 要不是我见过蕊蕊,也见识过李倩的疯狂与蛮不讲理,更见到了华真真的尸体,我真的会以为这个迷石村是专门为我设下的局。 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 , 离开迷石村后,势必不再踏足。 我扔掉所有的矿泉水,招呼着大家赶紧离开。 三个多小时以后 , 我们回到山下的村庄 , 找到停在村口的越野车,驾车疾驰而去。 在回去的途中,我接到过一个电话,竟然是唐栗打来的,他问我在哪,为什么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一直提示无法接通。 上次从他别墅出来之后,他差点开车撞死我 , 我现在对他没有一点好感。 我琢磨着 , 他找我无非两个目的 , 第一 , 上次没用车撞死我 , 想来探探风 , 要不要再撞我一次;第二 , 闫薇出了问题。 上次见闫薇 , 明显感觉她在慢慢消散 , 身体越来越透明。又过了这么几天 , 恐怕她的情况比当时更加严重。 相对而言 , 唐栗更会在乎闫薇。 所以我猜测唐栗找我 , 应该是为闫薇的事情。 我故意装傻,问他找我什么事? 唐栗不说事,只说现在在我纹身的门口等我 , 希望我能见他一见。 我实话告诉他我现在没在家,怕他不信 , 特意打开窗户,让他听一听风的声音 , 然后说,我可能要等两天才能回去。 唐栗明显有些等不及,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么久?”说完又问我,“你能不能联系上张启生,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你让他联系我 , 就我这个手机号码,行不行?” 就算能联系上,我也不想联系 , 何况我只有他的电话号码 , 既然打不通 , 我也没办法。 我不想和唐栗多做纠缠 , 于是告诉他我还有事之后便要挂断电话,他却不愿意 , 在电话那边语气很焦急地大喊了一声‘等一下,不要挂,求你了’。 我再次问他什么事时,他犹豫了一会,终于告诉我实话,说闫薇最近每况愈下,他希望我能帮帮他。 “不是有一个帮你的道长吗?闫薇出事你找他,为什么要找我?”我冷冷地说。 “道长他……失踪了,已经好几天了 , 我完全联系不上他,去他之前住的地方找他也是人去楼空。程师傅,之前怀疑你 , 是我的不对 , 请你原谅我,帮帮我,救救闫薇,我不想让她就这样……消……消失。”唐栗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也很卑微。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说完之后,我直接挂断电话 , 过一会后他再打来电话 , 我没再接起来。 不是我不想帮他 , 闫薇的事 , 我确实有心无力。 闫薇从她去世的那一刻起 , 就预示着她的此生已经完结 , 即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 让她多在这个世界存在一段时间 , 她也只是一抹魂魄 , 时间一久 , 魂体消散 , 她陈列在别墅地下室里的尸体 , 也将很快腐烂。 我坐在车里,沉思了一会儿 , 觉得心里仍有些不忍,于是给唐栗发出去一条信息 , 告诉他不要再束缚着闫薇的尸体和魂魄,最好尽早将闫薇的尸体火化 , 或者下葬,并告知闫薇事情的真相。闫薇的魂体目前尚且有再转世为人的可能,如果等到她的魂魄变得完全透明,她将彻底从这个世间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等了很久 , 没等到唐栗回我信息,倒是大半夜的时候 , 接到了闫薇的电话。 她开口便说:“程师傅 , 栗子已经把我的事情 , 全部告诉了我。” 我以为以唐栗倔强的性格 , 一定不会主动说出闫薇已经死亡的消息,没想到我低估了他。 但更没想到的是 , 闫薇接着说:“下午你发给栗子的短信,我看到了,是我逼他说的。” 我暂时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唐栗一直将闫薇的魂魄和尸体束缚起来,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是一种爱的表现,只是这种爱用得很不恰当 , 不仅害了他自己,还害了闫薇。 过了一会,闫薇又说:“我昨晚去过栗子别墅的地下室 , 我看到了我的尸体 , 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告诉我地下室里的真相,现在知道了,我忽然觉得,也许不知道会更好,就让我在不了解情况之下从这个世间消散。” 说完,我听到闫薇淡淡的笑声。 我赶忙安慰闫薇,大部分的人在死后会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世间 , 现在她的魂魄还没完全消失 , 兴许还有转世的机会。 闫薇在电话那边笑得更大声了 , 但声音听起来却很苦涩 , 她说:“不用了 , 我这一世活得太累太累了 , 我不想再有来世 ,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 永远永远从这个世间消失 , 不管尸体 , 还是魂魄。” 闫薇的声音听着毫无波澜 , 甚至有一种看尽世态炎凉的感觉。 我想说点什么 , 被她打断:“我已经和栗子商量好了,明天将我的尸体运去殡仪馆下葬 , 然后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了却我魂魄残留的时光。到时候我希望程师傅你 , 帮我宽慰宽慰唐栗,就说……我已经投胎转世了,好吗?” 之前我劝唐栗要将事情真相告知闫薇 , 现在这个结果似乎是好的,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为闫薇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她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许多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 , 还在学校念书,享受着父母给的爱和温暖 , 丰衣足食。 她迫于无奈 , 早早踏入社会 , 走上一条没有自我 , 没有归途,失去自尊的道路 , 这些年历经沧桑,只怕确实已不想再苟延残喘地停留在这个世间,转世投胎才是她最好的抉择。 我想宽慰闫薇,一开口才发现,说得再多,闫薇听不进,也全是多余。 最后只能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也会答应你 , 安慰唐栗。” “谢谢!”闫薇说。 挂电话之前,她又说:“对了,还有件事情忘了说 , 之前请你和张师傅去查探地下室 , 答应给你们的三十万,稍后我会打在你的卡上,因为张师傅电话打不通,就请你把他那一半的钱,转给他。” “三十万?”我惊讶。 “是三十万,怎么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明明记得闫薇最后一次请我和张启生去查看地下室,一开始答应给我十万,我和张启生一人五万 , 张启生嫌少 , 要了闫薇的电话 , 说他和闫薇谈 , 过一会回我电话说与闫薇达成协议 , 二十万买唐栗地下室里的秘密 , 我和他一人十万。 二十万怎么变成了三十万? 张启生 , 一定是他 , 没告诉我实话 , 想从中讹我这五万块。 要不是这次他的电话打不通 , 估计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个家伙 , 真是嗜钱如命 , 连死人的钱都不放过。 我告诉闫薇,地下室的秘密唐栗主动告诉她的 , 不用给我们那么多钱,二十万就够了。 闫薇确说:“秘密虽是唐栗告诉我的 , 但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只怕等到我消散那一天 , 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真相。这些钱是你们应得的,再说,我现在是一个死人,留着钱有什么用。我已经想好了,晚些时候 , 我会把这些年我挣的钱全部捐到慈善机构,算是我这一生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闫薇的话 , 竟让我无言以对。 这个姑娘是善良的 , 只可惜造化弄人。 她停留在这个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她有权决定自己何去何从 , 我说再多也无用。 和闫薇通完电话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手机收到转账信息 , 整整三十万,看着那一行数字,我竟然有些失神,不是因为钱多,而是因为心中有愧。 闫薇的事情,我几乎没帮上什么忙,拿着这些钱,我心有不安,像是烫手山芋一样 , 让我很不舒服。 不过反过来想,张启生既然能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些钱,我为什么不能? 于是乎这种不安的感觉渐渐放下,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意识到 , 有些不该拿的钱 , 即便到手也捂不热,早晚得拿出去。 车在山路上行驶了整整两天两夜,我们回到我们的城市,当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我原本想回家休息一夜,再来刘辉家替蕊蕊做生死绣,但李倩不同意,她说今日事今日毕 , 过一晚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明白李倩的意思 , 在知道了华真真和蕊蕊换了魂魄之后 , 她不敢和蕊蕊相处 , 每一分每一秒都担心蕊蕊会对她做出报复的行为。 对于李倩的说法 , 刘辉起先不同意 , 他体恤我舟车劳顿 , 想送我回家休息一夜 , 可李倩不依不饶 , 跟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 瞪着刘辉说他不心疼人。 迫于无奈 , 刘辉只好求我再辛苦一点 , 他愿意多给五千块的酬劳。 有钱为什么不赚? 最后我让刘辉送我回家,带上纹身的工具去到刘辉家 , 准备纹身。 锁忆的纹身是一幅孟婆端碗送汤图。 原本孟婆是出现在奈何桥上,为所有前往投胎的魂魄提供孟婆汤 , 以消除他们生前的记忆。 这孟婆常年穿一件黑色的长袍子,满头银发 , 佝偻着腰,一手端着孟婆汤,一手拄着一根很长的拐杖,看起来特别的诡异,而且略微恐怖…… 我记得以前外婆替人做过孟婆送汤纹身,不过当时是替一个老人做…… 090 刨坟 外婆帮忙做锁忆纹身的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一生生下九个子女,养活六个 , 在一次大地震中 , 子子孙孙三十几口人,一次全部殒命,只剩下鳏寡老人 那一段时间里,老人无法从失去全部亲人的噩耗中缓过神来,整日以泪洗面,短短两个月时间,原本就不好的眼睛直接哭瞎了。 外婆见她实在可怜,于是替她做了锁忆的生死绣 , 封存住她的记忆。 虽然没有记忆对老人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 但比她日日哭泣的好。 对于外婆帮老人纹锁忆的事情 , 当时存在着一些争议 , 毕竟纹身过后 , 不仅仅是几十年的记忆全部忘光这么简单 , 老人还将变得仿若一个初生儿般 , 毫无生活技能。 好在她住在敬老院里 , 有专门的人照顾衣食起居 , 也有老人围坐在一起唠嗑 , 纹过锁忆之后 , 她记不得从前 , 每天建立新的记忆,算是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对于老人纹锁的那些顾虑 , 小婴儿是没有的,毕竟就算他记得昨日、前日甚至大前日的事情 , 长大后,她也将通通忘记。 试问,有谁记得自己八九个月大时的事情? 拿着纹身工具到刘辉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左右 , 当时明明蕊蕊已经睡着了,在听到李倩在她身边说话的声音之后,忽然睁开了眼。 我站在旁边,看到蕊蕊看李倩的眼神,愤恨又怨毒。 我相信如果她有自主的能力 , 一定会站起来亲手杀死李倩。 不过,那种眼神只维系了短短一两秒的时间 , 在看到我之后立马恢复了正常 , 当她看到刘辉时 , 又变成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婴儿 , 手舞足蹈,想要刘辉抱她的姿势。 李倩看蕊蕊的眼神也不太和谐 , 毕竟蕊蕊身体的魂魄是华真真。 我管不了那么多,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给婴儿纹身是一件头痛的事情,加之她身体里住着的是华真真,在看到我整理纹身工具的时候,似乎已经预料到我要做什么,她开始哭,不停扭动身体,做着婴孩最后的努力。 一开始是刘辉抱着她 , 一见她哭,立马心软,抱在怀里不住宽慰 , 后来李倩实在着急 , 一把将蕊蕊抢了过来,冲她一阵低吼:“华真真,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说的话,我告诉你,今天你想纹身得纹,不想纹身也得纹,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女儿蕊蕊,而且从今以后 , 你也只会是我的女儿 , 别想再变成华真真。” 蕊蕊听后 , 立马停止了挣扎 , 她盯着李倩 , 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了解她心里的恨 , 原本以为变成自己仇人的女儿 , 总有一天可以为自己报仇 ,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 遇上我这个纹身师 , 一个锁忆将她变成一个小婴儿 , 从此以后封存住她的仇恨。 随即 , 蕊蕊将她那仇恨的眼神投向了我,我心里一阵毛骨茸然。 八个月婴儿的眼神应该是天真的、纯洁的、纯净的 , 但此刻的蕊蕊不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 让人不寒而栗,她的眼神和她娇小的身体完全不匹配。 我与蕊蕊对视着 , 心里忍不住想,如果锁忆纹身出现了什么纰漏,让蕊蕊恢复了记忆,她以后一定也会把我当成仇人,到时候后果恐怕…… 我正想着,李倩把身边所有硬的、能对人造成伤害的东西全部拿走 , 然后将蕊蕊抱在怀里,双手紧紧压住她的身体 , 对我说:“程师傅,请开始吧?” 我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 所以在给蕊蕊纹身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 每一针都下得特别的仔细。 孟婆送汤图的生死绣本不复杂 , 但蕊蕊才几个月大,身体还未成型 , 如果按照成年人的纹身方法,做成的图案在她长大以后,会被拉长变形,显得更加恐怖。 为了不影响蕊蕊的将来,孟婆送汤图必须纹得比较小,而且比例要掌握好,所以更加考验我的纹身技巧和我的耐力。 我让李倩坐下,将蕊蕊平放在她腿上,双手压着她的四肢 , 然后拿出纹身针,轻轻在蕊蕊后肩胛上刺下,与此同时 , 她开始挣扎 , 嘴里一阵嚎啕大哭,似乎想唤起他人的怜悯。 她的声音很尖锐、很刺耳,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哀怨,我在她身前蹲下时,看到了她的眼神,带着仿若要撕裂我般的怨恨。 我心里默念着,结束了,华真真 ,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 但是无论你的生命还是魂魄 , 这一生这一世的宿命,都结束了! 若想报仇只能再等来生,如果你还有来生的话…… 帮蕊蕊纹身 , 花了我整整八个小时的时间 , 因为期间她不停的挣扎、反抗 , 我怕纹错 , 所以每纹一会儿 , 会停一会儿。 到后来随着纹身初步完成 , 她的挣扎和哭喊声变得越来越小 , 直到底图全部结束 , 她趴在李倩的大腿上闭上眼 , 睡了过去。 但她明显睡的不安稳,身体偶尔还会动一下 , 闭着的双眼也时不时地左右转动,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知道 , 这是她体内华真真的魂魄在尝试着最后的努力,可她终究只是残魂 , 怎可冲破生死绣的禁锢。 最后将秋子带来的魂魄和着颜料注入到孟婆送汤纹身底图以后,她完全静止,沉沉睡了过去。 等一切结束之后,天已经大亮,刘辉连同纹身报酬以及之前应允我的五千块 , 一共转账给我五万五。 相对平时一个生死绣,就有两三万的报酬 , 这次爬山涉水 , 累死累活忙了六七天时间 , 五万五确实不算多 , 但我已经很知足,而且这是净利润 , 没有税收,已经算是暴利了。 刘辉把我送回家的时候,他对我千恩万谢,甚至给我开车门…… 一个大我二十多岁,足足可以当我爸的男人,对我卑躬屈膝,让我心里一阵不自在,于是连忙和他告别,赶紧回家 , 睡个好觉。 没想到刚走过楼梯的拐角,迎面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面相我家房门而背对着我的方向。 “唐栗 , 你怎么在这儿?”我很疑惑。 唐栗回过头来 , 只见他满脸苍白,眼睛下方全是黑眼圈,嘴周围留着黑黑的胡渣,原本俊朗干净的外表,变得邋里邋遢,狼狈不堪。 一见我出现,唐栗立马上来拉我的手,“程师傅 , 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音。 我知道 , 一定是闫薇离开了 , 之前她给我打电话就说过在安顿好身边的事情之后 , 她会选择一个没人的地方 , 了却残生。 果真 , 唐栗告诉我说:“今天早上一早起来 , 我发现闫薇不见了。” 唐栗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疼 , 我想起闫薇跟我说过的话 , 希望我能在她消失后 , 多宽慰唐栗。 我想了想问:“闫薇的尸体,是否已经下葬?” 唐栗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 盯着我没回答。 我说:“如果闫薇的尸体已经下葬 , 她的魂魄有可能已经去投胎转世了。” 我说了谎,一来遵从与闫薇的约定 , 以此安抚唐栗,二来我不知道闫薇的魂魄会去什么地方 , 我怕唐栗让我帮忙找她。 唐栗用一双明显不相信的眼神看我,说前天才将闫薇尸体下葬,昨晚就能投胎? 我点头 , 阴间的事情和我们阳间不一样,人在世的时候,但凡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死后都有机会投胎转世。 唐栗仍然满脸写着“不信”,但他已经走投无路 , 他身边现在除了我懂阴阳之外,还有谁懂? 他不信我,又能信谁去? 我把唐栗引进门,向他普及了一些有关生死灵魂的事情 , 当然 , 我的目的是让他真的相信闫薇已经投胎。 我还告诉他 , 如果他与闫薇缘分未尽 , 他兴许还有机会见到闫薇,当然 , 那个时候的闫薇已经不是闫薇本人,而是有着闫薇魂体,却没有闫薇一生记忆的陌生人。 人在极度伤心难过时,最是需要他人的安抚,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解之下,唐栗似乎慢慢接受了‘闫薇投胎’的事情,当天从我家离开时,他的状态比来时好了许多,虽然依然邋遢 , 但精神好了不少。 然而这些只是表面现象,短短五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忽然接到唐栗的电话 , 他说他很想念闫薇 , 他很难受,没有闫薇的日子,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他在电话里哭了,很明显的抽泣声,他哽咽着问我,他这一辈子,是不是真的再也无法再见到闫薇? 他的哭声让我跟着难受,有种心被撕裂的感觉。 我停顿了一会才说,从闫薇死亡那一刻开始 , 就注定了如今的结果 , 他把闫薇强行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 已经够了 , 日后他与闫薇之间 , 只剩阴阳相隔。 同时我劝解唐栗 , 希望他保重自己身体 , 为自己 , 也为闫薇。 唐栗没说话 , 哭了好一会之后才挂断电话 , 我以为他想通了 ,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 , 忽然又接到唐栗打来的电话,不过号码是他的 , 声音却不是他,是一个陌生人。 开口便问我:“请问你是程乐吗?” 我一阵疑惑 , 反问他是谁。 他并不说自己的名字,只说自己开车回家在半路上看到有人刨坟 , 这个手机是从刨坟那个人身上找到的,最后问我是不是机主的朋友。 刨坟? 我还想多问点什么,那人却说,“如果你机主的朋友,赶紧来接他 , 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连忙谢谢那人,告诉他千万别报警 , 我立马赶过去 , 随后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 我打了辆车过去。 那是一个小村庄 , 之前听唐栗提过,因为他实在舍不得将闫薇的尸体送去火化炉火化 , 所以在附近的村子里买了块地,准备了一口棺材,将闫薇尸体整体下葬。 我到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唐栗的哭声,走进一看,吓了一大跳…… 原本好好的一座坟,泥土被完全刨开,露出里头的棺材,棺材盖被掀到了一旁 , 此刻唐栗正跪在棺材边,怀里抱着早已冰凉的闫薇的尸体…… 091阴阳师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忍不住想,唐栗对闫薇的爱是有多深沉 , 才会令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为了再见闫薇一次 , 竟将已经下葬好几天的尸体从坟墓里刨出来,还抱在怀里。 粗略算下来,闫薇已经去世有快两个月的时间,事前因为一直有阴阳道士的邪术用血养着她,致使尸体保持温热不腐坏,但一旦停止供血,尸体将快速腐化,甚至比一般尸体腐蚀的速度更迅速。 隔着一段距离 , 我已经闻到了腐蚀的尸体臭味 , 走近了发现闫薇尸体不仅已经腐臭 , 脸上和身上的肉也开始溃烂 , 虽然依然可见她精致的脸庞 , 但尸体就是尸体 , 已经没有了她活着时候的灵气。 还好我跟闫薇和唐栗熟悉 , 也对他两的事情有所了解 , 如果一般人看着这一幕 , 肯定接受不了。 唐栗把闫薇的尸体紧紧搂在怀里 , 让我心里忍不住一阵难受 , 不是对尸体的恶心 , 而是唐栗的行为感动了我。 我先没去管唐栗,而是感谢那位陌生人 , 如果不是他发现异常并通知我,我不会知道唐栗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陌生人明显对唐栗此刻做的事情有些抵触 , 一直皱着眉,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 他说:“你那个朋友就是个神经病 , 拦都拦不住,非要把别人的尸体刨出来……” 我连忙道歉,解释说棺材里的人是我朋友的女友,因为受不了女友的死亡,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 陌生人依然不能理解,睁着眼睛瞪我 , 说要是人人都跟他一样,对已经死了的人念念不忘就去挖别人的坟,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您说的对 , 都是我朋友的错。”我没有反驳陌生人的话 , 尽量做到卑躬屈膝。 陌生人很不耐烦地说:“赶紧的 , 把你朋友带走 , 别让他再亵渎尸体,太恶心 , 太变态。要是他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是是是,您先别报警,我现在就去带他离开。”我对陌生人再三感谢,感谢他给我打电话,也感谢他没有报警。 陌生人又嘱咐几声带唐栗离开之后,三步一回头地朝他车的方向去,最后坐到车里,却并不急着驱车离开。 我知道 , 他是在担心我们还会对尸体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 我赶紧上去拉唐栗,可他抱着闫薇尸体的手特别有力,我越是拉他 , 他把闫薇的尸体抱得越是紧。 来硬的不行 , 我只好在唐栗旁边蹲下,和他讲道理,告诉她这样做对闫薇没有一点好处。死者就应该入土为安,他这样做,是在侮辱闫薇,让闫薇魂魄不得安宁。 唐栗出于半痴迷半清醒的状态,像是能听懂我的话,却又像是听不懂 ,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无论我说什么 , 他都不理我 , 只是嘴唇微微颤动 , 不停地流着眼泪。 后来我索性上去拉开他和闫薇 , 没想到刚一碰到闫薇的尸体 , 他顿时恼怒 , 抬起一脚踢在我身上 , 红着一双眼睛,冲着我低吼:“不准你碰她……” 我没料到他会对我动手 , 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 四仰八叉的 , 用了好长时间才翻坐回来。 无论怎么劝唐栗都没用,我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 , 车里头那个陌生人真会打电话报警,到时候惹来警察 , 恐怕不好收场,于是我告诉唐栗:兴许 , 我还有办法让你见闫薇最后一次。 唐栗转头看我,表情里写满了不信。 现在为了避免唐栗再对尸体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只能选择用其它方式了。 我说:之前我骗了你,闫薇的魂魄暂时应该还未去投胎,在你将她尸体下葬的头一天晚上 , 她给我打过电话,说她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 一过人度过她余下的时光 , 然后再去投胎。 这话我是骗唐栗的 , 我根本不确定闫薇到底有没有去投胎 , 我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把唐栗骗走 , 至于后续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不过当我把这话说完之后,忽然想起闫薇那天给我打电话讲的那些话,她让我帮她安慰唐栗,并告诉唐栗,她已经转世投胎……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现不太对劲,因为闫薇当时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字,都充满了绝望 , 而且她当时说过,她想永永远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管是尸体 , 还是魂魄。 我怀疑 , 闫薇根本不想投胎转世,而是想让自己魂飞魄散。 我将我的想法埋在心里,并没告诉唐栗。 唐栗呆呆地看着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只好继续说:“我现在不知道闫薇的魂魄在哪,但是我有办法将她的魂魄再召回来,让你再见她一次。” 这话我倒是没有骗唐栗,只要闫薇的魂魄尚在,确实有办法召回来。 这种办法叫下阴 , 当然 , 我这个纹身师做不了 , 能做这种事情的只能靠周婆婆。 下阴就是下到阴间找到死者的魂魄 , 让魂魄附身到自己身上 , 与死者家属进行通话。 下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 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大 , 不知道周婆婆如今还愿不愿意做这种事。 这种时候 , 管不了太多 , 先把唐栗从这里带走 , 再去求周婆婆帮忙。不过如果闫薇已经魂飞魄散了 , 那下阴就没任何意义了。 起先唐栗还是心存怀疑 , 认为我在骗他,在我再三的游说之下他终于同意。 最后将闫薇尸体放入棺材时 , 唐栗特别的不舍,甚至在盖上棺材盖子之前 , 他还在闫薇尸体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还好我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往,知道他们之间爱情有多么的深刻 , 不然我真会觉得唐栗是个变态。 重新将闫薇尸体装殓完成,并将坟土垒好,已经是半夜。 我扶着唐栗下坡,看到之前那个陌生人的车还停在马路边,在看到我们下来之后 , 才驾车离开。 我告诉唐栗,下阴并非易事 ,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会做 , 更不能是随便一个地方就可以 , 所以今晚恐怕无法完成。 唐栗倒是理解 , 跟着我回家,到第二天早上 , 我给周婆婆打电话,问她是否还愿意下阴,并且把唐栗和闫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没想到周婆婆一口答应,说她虽然年纪大了,下阴有些吃力,但这种帮助小年轻的事情,她愿意做。 我很快带着唐栗找到周婆婆家,到的时候,周婆婆已经提前布置好下阴的一切。 一间封闭的房间 , 一张案桌,上头摆着一对白蜡烛,一炷香 , 一些黄纸 , 一小半碗水,一张白纸、一点墨和一只毛笔。 周婆婆下阴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不相关人在内的,所以在把唐栗带进那间黑漆漆的房间之后,我便立马出来了,在周婆婆家的院子里等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隐约从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声。 因为相隔一段距离 , 我听不太真切 , 只仿佛听到是周婆婆在哭。 我一阵惊愕,周婆婆为何会哭? 转念一想 , 他们现在做的是下阴 , 那么哭的就不是周婆婆 , 而是被上了周婆婆身的闫薇。 距离闫薇的死 , 差不多快两个月 , 再加上被施了邪术 , 恐怕她的魂魄已经变得近乎透明 , 即便站在我们面前 , 也不会被发现。 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 , 闫薇确实没有投胎转世的打算 , 她当初在电话里那么说,只是为了骗我 , 确切地说是为了借我的口,骗唐栗。 至于闫薇为何还未从这个世间消散 , 我也不知道,只能猜测也许是她心中尚且有一丝挂念 , 对唐栗放心不下。 不管怎样,她存在于这世间的时间不会太长。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唐栗红着一双眼睛从屋里出来。 周婆婆没有跟着一起出来,应该是下阴过后,身体太虚弱。 这个时候的唐栗 , 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冷静了很多 , 虽然眼睛红红的 , 但他的脸上不再是绝望的表情 , 依稀中带着些许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我不禁感叹 , 姜还是老的辣,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 周婆婆短短两个小时就解决了。 她的本事,恐怕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周婆婆让唐栗给我带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同时带出来一句话,让我帮唐栗纹一个纹身,图案我自己选,可以简单一点,象征爱情即可。 我问唐栗,玻璃瓶里什么东西? 唐栗回我:“闫薇的魂魄。” 我一阵佩服,周婆婆果真厉害,下阴的同时,竟然把闫薇几乎要消散的魂魄给收了回来。 很快的 , 我对周婆婆的佩服被击破,因为在我按照周婆婆意思,在唐栗手臂上纹上一朵并蒂莲 , 并且调试好颜料 , 准备将闫薇的魂魄注入颜料时,我发现玻璃瓶是空的。 生死绣做多了,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瓶子里装没装生魂,我可以肯定,这个瓶子里,根本就没有闫薇的魂魄,就是一个空瓶子。 没有魂魄,周婆婆为什么要骗我…… 不对,周婆婆不是骗我 , 她是在……骗唐栗。 我望一眼躺在纹身床上的唐栗 , 他还没意识到玻璃瓶里没有闫薇的魂魄。 他问我说:“程师傅 , 听周婆婆说 , 只要将闫薇的魂魄放到我身上的纹身里 , 她将与我合为一体,是真的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 又听他说了:“闫薇活着的时候 , 特别喜欢出去旅游 , 但因为工作的原因 , 她很少出去 , 现在她不在了 , 我决定带着她的魂魄 , 看尽祖国大好河山。” 说完这句话,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 像是在微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唐栗从周婆婆房间里出来之后变化巨大,因为周婆婆骗他说可以把闫薇的魂魄注入到他体内 , 从今往后与闫薇合二为一,估计还劝说他带着闫薇的魂魄好好活下去。 之前唐栗因为失去闫薇而丧失理智 , 做出刨坟挖尸的事情,有了这个纹身,他以后必定将时时刻刻感觉闫薇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只怕他将变得爱惜自己。 他的下半生,为自己而活 , 也为闫薇而活。 周婆婆对唐栗撒了这个慌,让唐栗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 相当于拯救了他的命。 不得不承认 , 周婆婆这个办法是奏效的 , 从唐栗满怀希望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有些时候 , 如果一个善意的谎言就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我们又何必去拆穿这个谎言! 让唐栗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比他继续刨闫薇的坟 , 或是寻死觅活来的好吧。 我配合着周婆婆的谎言,告诉唐栗,周婆婆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做完纹身,送走唐栗之前,我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他,之前教他将闫薇尸体存放在地下室,用人的鲜血养闫薇尸体的办法,是谁交给他的? 这段时间我心里有一直有个疑问,或许我认识那个教他炼尸的阴阳师…… 092 慑魂 我帮过唐栗,他此刻没有隐瞒我,说他并不知道帮他那个阴阳先生的名字 , 只知道他姓何 , 平时都叫他何道长 姓何的阴阳先生……除了他,还有谁? 虽然早有猜测,但从唐栗嘴里亲口得知,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我问唐栗,那位姓何的道长是不是很年轻?还长得挺好看的? 唐栗点头,然后一脸诧异的盯着我,像是在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又问唐栗,可不可以把关于那位姓何的道士的事情告诉我? 唐栗沉默了几秒,说他知道的事情并不知多,每次都是由何道长提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需要做什么 , 或者去什么地方拿什么东西。 我忽然想起之前秦警官跟我提过的殡仪馆失踪两具尸体,我问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是不是他去偷尸体喂养别墅里的那只生目蛇? 唐栗摇头 , 说无论尸体还是年轻女人的鲜血 , 都是何道长给他准备好 , 他只需拿回别墅喂养。 唐栗没必要骗我 , 而且以他的本事 , 也不可能杀那么多女人 ,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姓何的道士。 不言而喻 , 此何道长 , 肯定也是帮华真真血孕换胎的何道长。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道士的恐怖 , 杀人、偷尸 , 选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炼尸油……这些损阴德的事情做了个遍,他究竟想干什么? 一想到这个人认识我 , 我就感觉全身毛骨悚然,可惜唐栗没有他的照片 ,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 帮唐栗纹身之后没多久,他卖了别墅 , 开启了一段一个人的旅途。 每到一个景点,他会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并蹄莲纹身 , 和背景一起拍照,然后发在朋友圈,留下一个地理位置,并且配上一段文字。 不明白的人可能会疑惑,觉得他矫情 , 装腔作势,可我很清楚 , 那些话都是说给闫薇听的 , 他手臂上的并蹄莲就是闫薇 , 他带着她走遍祖国大江南北。 唐栗之前 , 我不懂世间情爱,唐栗之后 , 我明白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我坐在纹身店里,感叹什么时候,我的爱情才会到来,忽然一个穿白色连衣裙,长相特别甜美的姑娘走了进来,娇滴滴地问了我一声:“请问,程乐程师傅在吗?” 当时姑娘站在门口,背后的太阳光打在她身上,特别纤细,特别婀娜多姿。 有那么一瞬间 , 我竟然有些走神,不是姑娘有多美,而是她正巧是我喜欢的类型 , 甜而不腻 , 只可惜她满面愁容,像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儿。 我忙站起来,迎上去告诉她我就是程乐,并问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姑娘说她叫倪曼曼,是一名幼儿教师,最近遇上点怪事。 倪曼曼说,她工作的幼儿园是一所私立幼儿园,今年九月才到幼儿园上班。 幼儿园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不管幼儿还是老师 , 除了值日之外 , 她每天都会在幼儿园的教师宿舍里午休。 刚开始一段时间 , 每天午睡刚睡着 , 莫名其妙觉得有人趴在她身上。 她起初没在意 , 以为是太累或者怎样 , 可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 上周五的时候 , 她按照以往那样睡午觉 , 不想刚躺下没多久 , 又感觉有人压在她身上。 她扭动身体 , 想将那种感觉赶走 , 却发现那种感觉不仅没消失,反而压她身上那个人更加用力 , 隐约中她听到到那人在她头上喘息,吓得她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 睁眼后发现,宿舍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自从那次以后 , 她再不敢在宿舍里睡觉。 为此,她问过其她的教师,有没有和她类似的情况,最后得到不同的答案。 一些人有过类似的经历,一些没有。 当中有一个在幼儿园工作了三四年的教师说曾有过这种情况 , 不过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以前并没有。 今年下半年开学以后 , 她偶尔睡觉时感觉有人在身边叹气 , 偶尔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和倪曼曼的情况差不多。 我心中忍不住想 , 这是遇到鬼压床,还是色鬼的鬼魂? 倪曼曼问我:“程乐师傅 , 你说,我是不是撞鬼了?” 凭倪曼曼几句话,我无法判定一二 , 所以我问她,可不可以带我去他们学校看看? 倪曼曼点头,说今天是周六,学生放假,可以带我去看看。 倪曼曼工作的幼儿离我的纹身店并不远,打车过去只需二十多分钟。 车刚一停下,我就发现这个幼儿园的地理位置有些奇特。 幼儿园不大,独立建筑,有三层,装修倒是挺好看的 , 也挺新的,幼儿园外头是一个‘T’字形的马路,幼儿园正好坐落在T字一横的位置上 , 四周用铁围栏围住 , 大门正对竖着的马路。 幼儿园左右两边的建筑均不高,属于商业楼,后边看起来像是住宅区。 就算让普通人看,恐怕也会觉得这种地理位置有些奇怪。 我问倪曼曼,幼儿园为什么建在这么个T字路口?还偏偏是个独栋。 如果幼儿园像左右两边建筑一样建成七层的小楼,这个地方看起来就没那么奇怪。 倪曼曼摇头,说她才来这里工作两三个月,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 , 只是听说这个地方以前是一个大型工厂 ,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工厂搬迁 , 这块地空了几年后 , 被现在开发商买下来 , 里边建成住宅区 , 外边特意修了这么个幼儿园 , 说是方便附近小区里的孩子上学。 “那幼儿园里的学生 , 大多是附近的人吗?”我问。 倪曼曼摇头 , “说是方便附近小孩上学 , 事实上我们幼儿园算本市排列前十的幼儿园之一 , 勉强算是个贵族幼儿园 , 所以附近学生较少,多是比较远的。” 我‘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 让倪曼曼带我去她平时午休的房间看看。 幼儿园不像一般的学校,学生多是六岁以下儿童 , 不易爬楼梯,所以教室均设置在一二楼 , 老师午休室和更衣都是在三楼。 倪曼曼所在的休息室是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我在里边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没有倪曼曼说的有鬼魂,然而当我转身的时候 , 从房间的窗户望出去,正巧看到外头立着一块很高的石头 , 扁扁的 , 像个石碑。 我到窗户边细看 , 发现石碑在幼儿园的背面 , 与幼儿园之间用铁栅栏隔开,石碑四周栽种着很茂盛的观赏树 , 似乎有意遮挡住那块石碑。 而且那块石碑上,似乎还刻着红色的字,因为距离与树木的遮挡,我看不太清楚上边刻着什么。 我心中有些疑惑,于是问倪曼曼,那块石碑是什么? 倪曼曼望了一眼,皱着眉头说她也不知道,听说当初建幼儿园的时候就有了。 我又问倪曼曼,知不知道石碑上刻的什么字? 倪曼曼反问我,“上边有字吗?我倒是没注意过。” “那我们能过去看看吗?”我想知道石碑上写着什么,因为直觉告诉我 , 这个石碑藏着什么秘密。 倪曼曼说:“那块石碑和幼稚园隔开,从这边过不去,估计得从小区才能进。” 我跟着倪曼曼顺着街道转了半圈 , 才找到小区的大门 , 一开始没有门卡,门卫不让我们进,后来倪曼曼拿出自己的教师工作证,告诉门卫说自己有东西掉到了小区里,需要进去捡,这才让我们进。 石碑坐落在小区的东面,至少两米高,周围用约莫大半个成年人高的铁栏围住 , 面朝幼稚园的方向 , 如果抛开幼稚园 , 这块石碑正好在对着‘T’字马路的竖着那条。 走近石碑后 , 我看到上边仅仅只刻了一个‘敕’ , 简简单单。 敕字有多种解释 , 最常见的是告诫、命令。把这个字刻在石碑上有什么意义?而且还是坐落在住宅小区里。 我绕着石碑转了一圈 , 发现石碑下还有一块石头……准确了说不是一块 , 是八块 , 八块差不多大的石头拼接成一整块八边形 , 看起来就像个八卦一样。 小区里设置石碑 , 本身就不常见 , 加上周围茂密的树丛和地下的八边形石块,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慑魂!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石碑上的‘敕’字 , 越看越像道家画符纸时的第一个字的模样。 这个石碑,分明就是立在这里威慑鬼魂的。 既然是慑魂 , 那说明这附近就一定有鬼魂,或者说 , 曾经这里有鬼魂出没,被这块石头威慑住以后,未再出现。 倪曼曼说了,最近幼儿园里的教师,在睡觉时或多或少发生过鬼压床的事情 , 或者在没人的情况下,听到有人叹息 , 这些‘鬼压床’和‘叹息’,与这块石碑镇压的是否属于同一类? 我问倪曼曼 , 除了睡觉时感觉身边有人外,最近幼稚园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倪曼曼没料到我会突然问她这话 , 想了想回答:“好像……没有……”说着顿了一下,急忙又说:“我想起来了……” 倪曼曼说 , 她一位同事曾经跟她提过,说之前有一次下班后 , 同事忘了拿手机,回幼稚园拿,当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正好是太阳下山的时候,同事找到手机后,被天边的夕阳吸引了目光,站在窗口看了一会。 看着看着,隐隐约约像是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同事没在意,以为是某位老师还没回家 , 继续盯着西边番茄一般的太阳和被染红的半边天。 没想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同事的身后,同时传来一声叹息声。 那声叹息 , 仿若就在同事耳边 , 贴着她耳朵呼出的一样,吓得同事猛一扭头,身后哪里有什么人…… 同事当时有点懵,愣了一两秒后转身拔腿就跑,到门外走廊时,她不甘心地从窗户口往里边望了一眼,房间里确实没人,可是就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赫然有两个脚印…… 93 火宅 自从这件事情以后为此,这位同事向学校请了假,说自己见了鬼 , 学校当时请人来看过 , 说是没鬼,可能因为当时屋内光线太暗,同事产生的幻觉 至于叹息声,兴许只是楼下传来的。因为幼儿园毗邻住宅小区,如果有人在幼儿园背后的墙根下叹息,楼上听不太真切,加上心里作用,会误以为是有人在耳边叹息。 倪曼曼说 , 这样的解释她是不信的 , 兴许是为了不想让人感到恐慌 , 院长撒的谎。不过并非每个人都听到了叹息声 , 看到了脚印 , 所以一些人信 , 一些人不信 ,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种解释实在太过牵强 , 我也比较认同倪曼曼说的 , 是院方为了安抚住人心 , 然后在某些方面撒了谎。 如果只有一个人有这种情况 , 尚且可以说是幻觉 , 或者听岔了,但倪曼曼说分明有不少教师或多或少听到过叹息声 , 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楼下传来’的,就能解释通。 如果按倪曼曼所说 , 这里曾经是太平的,至少像倪曼曼在这里工作了三四年的同事说的那样 , 在今年九月以前未曾发生过那些诡异的事情。所以,我怀疑,这期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再次围绕石碑转了一圈,想从中找寻出纰漏的地方。 这次,我找得特别仔细 , 不放过石碑任何一个角落,皇天不负有心人 , 最后还真让我找到个瑕疵。 其实也算不上瑕疵 , 是石碑与地下八块石头衔接的地方 , 有一条裂缝 , 不细看看不出来。 我开着手机手电筒,翻过铁围栏 , 对着地缝的位置往下照了照,发现露在外头的裂缝很少,埋在地底下的裂缝似乎很大,不过太深的地方看不清楚。 我蹲在地上,将手电筒的光打在石碑上,看着上面的裂缝,陷入了沉思。 石碑最忌讳的就是裂缝! 古来若是死人的墓碑出现裂缝,死者必定有冤或者尸体有变。如果慑魂的墓碑有裂缝,很显然是镇不住地下的亡魂。 所以 , 我怀疑这里不干净,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所以并没有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倪曼曼。 我站在墓碑的位置往四下望望 , 从幼稚园右面与商铺的缝隙之间 , 我看到对面马路上被围了起来,里边的房产已经立了两三楼的高度。 我问倪曼曼,斜对面的房子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在之前又是什么什么建筑? 倪曼曼像是对此事完全不了解,一脸无知地摇头,说她来幼稚园上班的时候,斜对面已经开始作业,不过那个时候好像才刚刚开工,站在幼稚园的三楼上 , 可以看到起地基。 倪曼曼毕竟刚来幼稚园上班不久 , 对附近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 很多问题答不上来 , 于是我决定找附近人问问。 先是在本小区打听了一下关于斜对面新修房产的情况 , 又问问他们是否了解本小区建施之前的情况 , 最后得到的答案不是很满意 , 于是我去到临近的街边打听 , 问了不下十个人 , 也很失望 , 最后找到一对开包子店的老夫妻 , 看他们店内破旧 , 必定是开了些年了,应该能打听到有些事情。 果然 , 在我的询问之下,终于大致了解了幼稚园‘前身’的情况。 倪曼曼说得没错 , 在幼稚园修建之前,这里确实是一个很大型的工厂 , 听说是制衣长。 幼儿园的位置,以前是工厂的员工宿舍楼,是个筒子楼,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住里边。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中午,不知道什么原因 , 员工宿舍的一个房间里忽然燃起一场大火。 因为当时住在筒子楼里边的员工很多,加之管理不善 , 走廊上到处挂着衣服 , 摆放着一些易燃物品 , 火势很快从一个房间衍生到另一个房间。 那个时候 , 好些工厂里的员工刚吃完午饭在宿舍里休息,一些睡得沉的 , 根本不知道起火,等到被外边声音吵醒,或是被浓烟呛醒时,大火已经弥漫了整层楼,根本无法逃出。 据不完全统计,那次火灾,伤者至少二三十,死者也不下十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次火灾之后 , 工厂里谣言四起,说被烧死的十多人,全部化成了鬼魂 , 每日游走在工厂里 , 不肯离去。 对此工厂采取的措施是空置宿舍楼,以为只要不安排人住里边,就不会引起恐慌,但明显没用。 一些胆小的人,就算不住里边宿舍楼,仅仅从外边路过都会觉得害怕,还有些人直接说曾经看到废弃的宿舍楼里有人做饭,更有人说看到死去的工人 , 坐在自己上工的地方制衣服。 流言只需一两个 , 必定会越起越多 , 后来慢慢的工厂里的工人越来越少 , 生意也越来越差 , 老板见势不妙 , 连忙在郊区重新买了块地 , 将工厂搬迁了过去。 这之后 , 这个工厂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 再后来附近开发 , 这块地变得值钱 , 有开发商回来重新改建 , 不过因为宿舍楼旧址的问题,这个地方不能建住宅区 , 一来怕流言影响销售,二来开发商可能也有些忌惮闹鬼的事情 , 于是修了这么个幼稚园,并且在幼稚园背后立上石碑 , 镇住那些亡魂。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还有效的。 “幼稚园开了六七年,确实没听过一起闹鬼的事件。” 包子铺老人说这句话,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发生在倪曼曼身上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向他说明 , 之后又问了问关于幼儿园斜对面新建楼盘的事情。 老人说,以前那里是动商业楼 , 因为太旧、太烂 , 城市改造 , 所以拆掉了重建。 旧楼拆除是用的爆破 , 当时可能因为怕惊扰到幼稚园里的小朋友,所以特意等暑假 , 学生放假之后才施行的爆破。 据老人回忆,拆除旧楼那天下午,他一共听到了三次爆破的声音,特别震耳欲聋,地下跟着颤动,跟地震一样。 我又问老人,可否记得旧楼拆除的具体时间? 老人想了想,说八月初,大概就八月七八号的样子。 问到这里,有关倪曼曼‘鬼压床’的事情 , 我就有了初步的推断。 和老人告别以后,我和倪曼曼回到幼稚园,同时将我的猜测告诉她。 当年工厂失火 , 导致十人以上的死亡数 , 可能这些人中有一部分,完全在睡梦中便被烧死了。 这些人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死了,以为自己还活着,每天都重复着周而复始的动作,比如去工厂上班,比如回家做饭,以及睡午觉等等。 后来因为改建,小区里设立了慑魂石碑 , 将那些阴魂全部禁锢 , 这些年里 , 一直没再出现‘闹鬼’的现象 , 但因为前段时间 , 幼稚园斜对面爆破旧楼 , 将原本慑魂的石碑震出一条裂缝 , 石碑慑魂功能随之削弱 , 甚至完全消失 , 致使以前的那些阴魂再次出来。 说到这里 , 明显看到倪曼曼怔了一下 , 有些害怕。 她说:“之前午睡是压在我身上那些 , 以及在我身边叹息那些,都是……鬼?” “不是鬼,是阴魂 , 那些死在大火中的工人的魂魄。”我纠正倪曼曼的话。 倪曼曼皱眉,满脸呆愣地看着我 , 估计心里在说,鬼和阴魂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见倪曼曼不说话,于是笑了笑,为她解答说: “鬼魂和阴魂不一样 , 鬼魂有自主的想法,有可能做出对人不利的事情。而阴魂不一样,他们只会不停重复生前做过的事情,比如你听到他们叹息的声音,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活着时候经常叹息 , 再比如你感觉他们压在你身上,只是因为你睡的位置 , 正好是他们身前睡觉的地方 , 你们躺下之后身体相互重叠 , 导致你有被压的感觉。整个过程里 , 你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他们并没有迷惑你 , 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也不会伤害你。” 倪曼曼睁大了眼,或许从未听说过还有阴魂的说法。 过了一会之后,她才说:“那你的意思是,那些鬼……哦不,阴魂,他们其实对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影响?” 我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倪曼曼说:“那程师傅你觉得,他们还需要处理吗?” 我笑笑,半开玩笑的语气回她:“那得看你怕不怕他们。” 倪曼曼连忙点头,“当然怕 , 虽然你说他们不会伤害我,但每次午睡的时候,都感觉有人压在身上 , 或是刚要睡着 , 旁边忽然有人叹息,那得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此刻的倪曼曼,和刚找到我时明显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她满脸愁容,而此刻她已经开始和我开玩笑,可能因为我消除了她心里的恐惧。 相对无所不能的鬼魂,只会重复单一动作的阴魂确实让人心安许多。 我告诉倪曼曼 , 我没有处理这些阴魂的本事 , 不过我可以在她身上纹上一个生死绣 , 让这些阴魂不敢靠近她 , 以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鬼压床的情况。 当然 , 纹上生死绣以后 , 只是保证了她再也见不到这些阴魂 , 并不是这些阴魂已经消失 , 幼稚园的其他教师 , 或者别人 , 都是有可能再见到他们的。 倪曼曼听完陷入一阵沉默 , 一时拿不定注意……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094 悟空屠龙 我拿出手机,看到上边赫然出现‘张启生’三个字 自从上次和他一起查过唐栗的别墅之后,我们再没见过 , 这段时间我尝试着给他打电话 , 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他失踪了。 他主动联系我,竟然令我有些开心。 我对倪曼曼说了一声抱歉之后,走到一边接电话,刚按下接听键,张启生焦急的声音响起:“程乐,闫薇是不是死了?不是,是不是魂飞魄散了?” “是……” 我刚说出一个字,张启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 语气中略带一丝愤怒与意外:“妈的 ,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魂飞魄散了。那她答应给我们的报酬,给你没有?” 我发现这个张启生真的就是个财迷 , 闫薇都已经魂飞魄散了 , 好歹也尊重一下吧。 “给了 , 三十万全部打我卡上了 , 让我转给你,我……” 我接下来原本想说我等会把他的一份转给他 , 但他等不及我说话 , 雷霆咆哮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好你个臭小子 , 钱都已经到手了 , 怎么不把我那一份钱打我卡上 , 是不是想私吞?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 虽然我挺欣赏张启生在唐栗别墅时的表现 , 我们配合也挺默契,但他这狗改不了吃屎的爱财习惯 , 让我很不舒服。 于是我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你这段时间电话一直打不通 , 我怎么给你转钱,要是转到了别人卡上怎么办?你是不是傻?”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停了一会,估计在想怎么骂我 , 几秒后说:“我不管你,十分钟之内,把钱转我卡上。” 说完不等我说话,直接挂断了。 我猜想他应该是给唐栗打过电话,得知了闫薇已‘死’的消息 , 所以迫不及待地兴师问罪来了。 闫薇给我转了三十万,她的说法是我和张启生一人十五万 , 但是张启生在中间转述的过程中 , 私吞五万 , 想自己得二十万 , 只给我十万。 我原本想将二十万转给他,但他的态度让我放弃了这个决定 , 只给他转了十五万。我料到他在收到钱之后,会打电话过来骂我,果真约莫十来分钟之后,他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开口便问我还有五万块呢? 我并不忌惮他,说五万是闫薇允诺给我的,三十万酬劳我们一人一半。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对我好一阵地大骂,我正准备挂电话,忽然他的声音幽幽传来,“行,这五万块我可以不找你要 , 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问。 “帮我纹一个纹身。” “你纹什么纹身?”我低喃,同时也想不太明白。 张启生高傲般的语气说:“当然不是我纹,我还需要你那生死绣吗?开什么玩笑!是帮我一个朋友纹 , 只要纹好了 , 别说这五万我不要了,我另外再给你一万。六万块一个纹身,你从未纹过这么贵的吧?怎么样,干不干?” 听起来似乎很诱人,但张启生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那五万块怎么就变成纹身的酬劳了,本来就是我的好吗? 我想拒绝张启生,他又说话了,说这次是他一个好朋友,希望我能帮他,只要帮了他这次,以后我有什么事需要请他帮忙 , 他一定义不容辞。 张启生这个人有点本事 , 让他欠我一个人情 , 以后我要是遇事 , 找他帮忙就方便很多。 于是我说 , “纹身可以 , 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有三不纹:第一 , 害人性命不纹;第二 , 掠人钱财不纹;第三 , 赌博赢钱的不纹。”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会后 , 说他都明白 , 晚些时候他会带着他朋友到我纹身店 , 到时候在细细商量纹身的事情。 说完便要挂断电话,我瞥了一眼远处一直皱着眉头的倪曼曼 , 似乎仍在犹豫要不要在自己身上弄个生死绣。 我对着电话喊了一声“等一下”,在确定张启生没挂电话之后 , 我说,“如果这次我帮了你 , 希望你也能帮我一个忙。” 张启生问我什么忙,我告诉他,这个忙对他而言,好比我帮别人纹个普通纹身一样的简单。 然后,我把幼儿园有阴魂的事告诉了张启生。 倪曼曼幼儿园里的阴魂 , 我收拾起来比较麻烦,但张启生是阴阳先生 , 这是他的强项。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 , 最后同意了 , 我和他相当于是等价交换。 和张启生通完电话之后 , 我走回到倪曼曼身边,告诉她 , 她的事情不用再为难,我已经帮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处理办法,只不过今天没时间,明天我会再过来。 倪曼曼听完笑得特别开心,和我分开之前她说,等我解决了她的事情,她一定请我吃饭。 我笑着答应,毕竟很难遇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能更深入地了解 , 加深感情,不是一件坏事。就算她不提出请我吃饭的事,我也想请她。 没想到接下来她又说了:“到时候 , 顺便带你去我男朋友家开的度假山庄玩 , 那里风景可美了,东西也好吃,全是农家原生态的……” 在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我的心已经凉了,后来倪曼曼还说了什么,我没心思听,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好’。 还没开始的爱情,就已经夭折。 我回到纹身店 , 等着张启生带着他朋友来做纹身 , 没想到却等来了一辆保时捷卡宴 , 从上边上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 确定我是程乐之后 , 直接将我拽上车。 男人长得粗狂 , 穿短袖 , 手臂上有一条虎头纹身 , 吓得我以为自己被绑票了。 上车以后 , 他才告诉我 , 是张启生叫他来接我的 , 接我去他大哥家 , 帮他大哥纹身。 作为一个生死绣的传人,我当然很清楚他手臂上的虎头纹身是什么意思 , 曾经我不止一次帮人纹过这样的纹身,都是那些混社会的 , 所以我大胆猜测,这次张启生要我帮忙的人 , 必定也是社会中人。 很快,我的猜测得到了应证。 我被带到一栋别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张启生,另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 盯着我的眼睛不怒自威,听旁边的人喊他‘康哥’。 康哥很霸气 , 我刚走进别墅大门的时候 , 他拧着眉头 , 看我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许不屑 , 兴许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不过他嘴上挺客气的 , 招呼我坐下。 张启生看起来和这位康哥关系不错,在他告诉康哥可以完全信任我之后,康哥的眼神才稍许变得正常,将自己的情况告知我。 康哥说他今年年初的时候,在后背上纹了个悟空屠龙纹身,之后身边总有人命发生。 虽说他是混黑道,身边有人丧命,应该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偏偏每条人命都与他有关 , 大多是他失手造成。 最奇怪的是两天前的一件事。 因为他小弟做错了一件事,他打了小弟一巴掌,小弟受力撞到一边的桌角上 , 救护车还没来 , 就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康哥有些犹豫,兴许把‘自己杀人’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外人,对他没什么好处,很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严重的还可能有牢狱之灾,或者性命的危险。 当然,也许他是因为信任张启生 , 又或者是觉得我一个小小纹身师 , 不敢与他这个黑社会大佬作对 , 更不敢将他说的事情告知警察 , 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对我说出实情。 我确实也不敢向外透露他说过的这些话 ,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混到他这种地步的人 , 肯定有关系 , 即便我报了警 , 他未必就会有事;三来我承认我自己胆小 , 我怕一旦说出去之后 , 我很快会被他弄死。 人命这件事 , 有时候比一只蚂蚁还要脆弱。 我一直很认真地停康哥说话 , 在整过程中,我留意过他的表情 , 眉头一直紧锁着,话中的语气也夹带着一些伤感和无奈 , 想必最近‘失手害人性命’的事情,应该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当然 , 我不敢问他为什么害了别人性命,还能活得如此潇洒,他们地下黑帮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也没命过问。 康哥今天找我来是替他解决纹身的事情 , 是帮他,至于制裁他的事 , 应该交给正义的警察叔叔。 听完康哥的概述之后 , 我有了大概的了解。 我让他脱掉上衣 , 一副满背悟空屠龙纹身 , 立马跃于眼前。 这悟空,和西游记里悟空的形象相差甚远。 西游记里的悟空是佛系的 , 虽然偶尔狰狞,但不恐怖,可康哥背上的悟空,分明就是一只猴子精。 尖嘴獠牙,凶神恶煞,面目异常凶恶。 悟空坐在龙身之上,怒睁双目,一手抓着龙角,一手握成拳头 , 一副誓要虐死龙的模样。 这悟空屠龙,本就是很霸气,也很邪恶的纹身 , 一般命格浅的人纹上之后 , 背不住很可能导致身体虚弱多病,严重者甚至暴毙。 康哥身体看起来没事,看来他的命格,不是一般的硬。 这硬的命格碰到同样硬气的纹身,两两叠加,那么受害的,只能是康哥身边的人,所以他失手杀人的事 , 和悟空屠龙纹身 , 确实有关联。 在我盯着康哥纹身看的时候 , 听他说:“今天找你来 , 是听张师傅说你纹身本事不小 , 既然张师傅都亲口说了 , 所以我相信你有能力帮我。不过……”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小会再继续:“如果你帮不了我 , 那今天你听到的这些 , 恐怕将会是你在这个世间听到的最后一个故事。” 康哥这句话说的很平淡 , 甚至还面带着微笑 , 一副很友善的表情 , 但我却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 他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今天帮不了他,我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儿? 我完全相信一个长期混黑社会的人,有能力 , 也有胆量做这种事情,尤其当我转头的时候 , 猛地看到电视柜旁边的一个橱柜里,摆放着一幅纹身。 细看之下 , 像是从人身上拔下来的纹身标本。 换句话说,这个纹身标本其实是一张人皮……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纹身应该就是‘比翼连枝’,是前段时间我替我兄弟吴成建纹在后背上的。 比翼连枝纹身是为改善吴成建和他老婆之间的关系,没想到纹身过后,他的野心越来越大 , 想要更多的女人,于是我帮他在比翼连枝纹身里的雄比翼鸟脚下 , 加了一根柳枝 , 帮他达到他想要的桃花运。 只是后来没多久 , 他死在了街头 , 听说,他是被一个黑社会大佬给弄死的。 我再盯着那个纹身标本仔细看了看 , 没有错,这纹身的手法,这纹身的模样,我完全可以肯定出自我之手,正是我替吴成建纹的改良版的比翼连枝纹身。 我一直不知道杀死吴成建的人是谁,现在看到陈列在橱窗里的纹身标本,我似乎都明白了…… 095 如来慈幅 曾经,我很想找到杀死吴成建的人,让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后来我慢慢明白 , 吴成建的死 , 其实并非一个人所为,有直接杀人凶手,也有间接杀人凶手。 要他性命的人,是直接杀人凶手。 而我,在明知道比翼连枝有副作用的情况下,还给他纹,我就是那个间接凶手。 至于吴成建,我曾千叮咛万嘱咐 , 纹上比翼连枝之后 , 只能一心一意对他老婆姚青青 , 绝对不能在外拈花惹草 , 可他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或许 , 至始至终他都有自己的想法 , 纹比翼连枝纯粹就是为了报复。 不过结果却是他勾引有夫之妇 , 给别人戴绿帽 , 做出影响他人夫妻和谐的事情。 所以他的死 , 他自己也有责任。 只不过相对他自己 , 我和直接杀人凶手的罪行 , 更加直接。若是要被制裁 , 我首当其冲。 想到吴成建,再看那张比翼连枝的人皮纹身标本 ,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很难受。 估计看我一直盯着橱窗里比翼连枝的纹身标本 , 康哥问我:“怎么程师傅,对那副纹身很感兴趣吗?该不会出自你的手吧?” 我记得余可儿跟我说过,吴成建之所以会被杀死 , 是因为他睡了一个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如今看来,那个黑社会老大,是康哥无误。 我不想给自己无端惹来麻烦,于是摇了摇头 , 勉强露出笑容,说不是 , 只是看着很吸引人 , 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康哥没说话 , 转过头一直盯着我 , 看得我很不舒服,最后是张启生起来打圆场 , 在我肩膀上推了一把,问我:“看好了没有,这纹身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修正?” 我稳定了下情绪,眼光回到康哥的悟空屠龙纹身上。 悟空屠龙纹身和普通纹身不一样,因为它自身已经带有邪性,康哥让我想办法帮他‘驱邪’,可这满背纹身无论洗掉,还是改图,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首先说洗纹身,痛不说 , 耗损的时间还长,而且就算洗过之后,背上也会留下痕迹 , 不可能恢复成没纹身以前的皮肤。 再说修改 , 他这满背的图形,线条多且复杂,色彩还极为丰富,改成任何一个图形,恐怕都遮盖不住原本的悟空屠龙。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引来康哥的一声低笑,像是在嘲讽我。 张启生在我手臂上拍了一把,瞪着眼睛骂我:“你个臭小子 , 你来之前我就跟康哥夸下海口 , 说你跟一般的纹身师不一样 , 你一定能帮他解决问题 , 没想到你……你……你说你小子,哎……哎……” 张启生连续说了好几个‘哎’字 , 可见他此刻心里有多么的无奈。 我恨了一眼张启生 , 刚刚康哥给我下了通牒 , 要是没办法帮他 , 恐怕我小命都会折在这里 , 我还没来得及骂他拖我下水 , 他倒先埋怨起我来了。 我看着康哥背上的悟空屠龙纹身 , 密密麻麻一整片。这满背纹身处理起来确实非常麻烦 , 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估摸着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一直没说话 , 康哥兴许是等得不耐烦了,他直接把衣服穿上,回头瞪着我问: “程师傅 , 看也看够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 , 这纹身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如果能解决,我就招呼着兄弟下去好酒好菜备着,咱们吃饱了就开工,如果不能解决……” 康哥跟我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同于我刚进别墅时的客客气气,此刻变得冷冰冰的 , 很有威慑力,而且他故意不把话说完 , 听起来更加令人恐慌。 我一辈子老老实实 , 从没和黑社会的人打过交道 , 说真的 , 康哥的话有点吓到我,因为我知道如果惹怒他 , 他极有可能真的要了我的小命,而且绝对有办法毁尸灭迹,不让警察发现。 心里怕,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表情尽量表现得毫无情绪的波澜。 这个时候,一定要让康哥觉得我是个大师,他才会尊敬我,我的小命也才能保得住。 我佯装淡定地说:“康哥,你的满背纹身,我确实没办法帮你修改……” 此话一出 , 有两个站在康哥旁边,看起来像他小弟的人,立马冲我走了过来 , 作势要抓我 , 不过我很快又说了声:“但是……”那两人瞬间停在原地,表情有些怪异。 “但是什么?”康哥原本冰冷的神情立马消失,转换成一脸期待地问。 “我知道康哥你纹悟空屠龙,一定有你的打算,而且好好的一个满背图,你肯定也不希望洗掉它,或是在上边做修改,变成别的图案。现在我有一种办法可以在不伤害你皮肤 , 也不破坏你纹身的情况下 , 解决悟空屠龙给你带来的麻烦。”我说得不疾不徐。 “什么办法?”康哥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露出淡淡笑容,问:“皮肤移植听过吗?” 康哥脸色瞬间变化 , 毫无表情地看着我,估计在想纹身跟皮肤移植有什么关系? 我见康哥呆愣着不说话 , 于是继续说:“此皮肤移植和一般人在受伤后的皮肤移植不一样 , 是由我帮你做一个和你皮肤颜色、纹理都差不多的假皮肤 , 贴附在你的后背上 , 变成一个新的没有纹身的背。在我们生死绣里 , 称这种皮肤移植为‘肌理换肤’。” “肌理换肤?”康哥小声呢喃,很疑惑地问:“有什么作用?” 我淡定自若地说:“这种肌理换肤能完全遮住你背上的悟空屠龙纹身 , 但并不会改变它给你带来的气运 , 所以只需再在您的新背上纹上一副如来慈幅图 , 事情便可化解。如来佛本克悟空 , 这样一来便可压制住悟空屠龙的戾气,不让你再会发生失手致人死亡的事情。” 据外婆的札记里说 , 如来慈幅原名如来慈祥幅卷,最早出现于唐朝一名无名人之手 , 画在一副长轴画卷中。 当时有一位辞官回乡的太师,他隐居山林 , 却日日被家中黄鼠狼闹得鸡犬不宁,偶尔还会见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没。 有一日,老太师在市集上看到这幅如来慈祥幅卷,觉得如来慈眉善目,于是买回家挂在了卧室中 , 不想当晚便没有黄鼠狼再来,而后家中也再没见到过鬼魅妖怪。 太师在太平中度过余生 , 在他死之前 , 将这幅画卷留给了当时的管家 , 管家老后又留给自己的儿子,儿传孙…… 几代之后 , 忽有一日宫中公主大病,找来不少御医看病 , 均不得治疗,最后皇上心疼女儿,昭告天下凡可治好公主者,有大赏赐。 管家后人得知后,献上了这幅如来慈祥幅卷,不想不到三日,公主的病竟痊愈,后来管家后人更是豪娶了公主,从一个隐居的小市民一跃成了驸马爷 , 好不风光。 据病好的公主说,她之所以害病,是去寺庙上香的途中 , 遭山林里一只狐狸妖迷惑了心智 , 才久病不愈。 在宫人们将如来慈祥幅卷挂到公主寝宫之后,公主迷迷糊糊看到满面慈目的如来从画中走出来,收走了那只狐狸妖,至此公主才醒了过来。 这件事以后,那副如来慈祥幅卷名声大噪,成了降妖除魔的神奇画卷,而且似乎什么妖怪都能降住。 再后来公元880年的十一月,黄巢带领起义军攻入长安 , 唐军沦陷 , 唐僖宗携如来慈幅逃往成都 , 在途中幅卷失踪 , 不知是被人盗走 , 还是唐僖宗慌乱中丢失 , 反正从那以后 , 再没人见过那副画卷。 据外婆的札记里记载 , 当时我的祖先就是根据这如来慈祥幅卷研究出如来慈幅的生死绣。 如来本身是佛 , 可降妖除魔 , 但因为其特殊性 , 不是什么人都能纹。 康哥命格硬 , 连悟空屠龙这种充满戾气和邪性的纹身都背得住,这如来慈幅 , 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尽量向康哥解释详尽,但康哥看我的眼神带里明显带着不信任 , 无论是对我的话,还是我的能力 , 都充满了质疑。 我相信他在找我之前,应该请不少的纹身大师,甚至佛教、道家大师帮他看过,最后都没办法,才找到张启生 , 从而找到我。 “如来慈幅不是普通纹身,是生死绣。”我再对康哥做着解释 , “相信在我来之前 , 张大哥已经向您解释过生死绣 , 可改命、驱邪 , 压制一副悟空屠龙纹身的戾气自然不在话下。” 张启生连忙在我旁边附和,并一番夸大其词地对康哥说:“你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 , 他已经帮不少人纹过生死绣,解决过不少的鬼祟事件,本事毋庸置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生死绣唯一的嫡系传人,全国乃至全世界,只有这个小子会这个本事,绝对找不出第二人。” 说着,张启生拍了拍胸膛,自信的语气继续对康哥说:“你不相信他,应该相信我吧?我绝对不会介绍平庸之辈给你。” 我斜着眼睛看张启生 , 我跟他认识才多久,他上哪知道我帮不少人解决过邪祟了? 他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瞎吹嘘,目的就是让康哥信任我有能力帮他,顺带吹嘘自己介绍的人没错。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让我心里很舒服 , 让我尝到了被夸赞的滋味 , 最主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康哥不信我,但很信任张启生,在听完张启生的话之后,他看我的眼神终于有所改善。 康哥问我:“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如来慈幅,真的可以帮我压制住悟空屠龙?只要纹上以后,就不会出现失手杀人的事了?” 我笑笑,到目前为止,我纹了不下十次生死绣,还没有失手过 , 而且每次的效果都很显著。 康哥对如来慈幅是信任的 , 但有一个疑问 , 就是肌理换肤毕竟不是真的从他身上长出来的 , 时间一久,会不会脱落? 我安慰康哥 , 这点大可放心 , 我自有我的办法将肌理换肤与他皮肤融为一体。 康哥点头 , 问我纹身过后 ,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明白康哥的意思 , 无非是担心类似吴成建的事情 , 被生死绣反噬。 这是当然有的 , 比如吴成建 , 再比如程兴……但他们之所以落得个惨死下场,无非源于他们的贪心不满足 , 以及心肠歹毒。 人心一旦黑了,必定不得善果。 我告诉康哥:“生死绣有它的禁忌 , 不得违背,否则将会吞噬其主。所以 , 贪欲太强的人,不适合纹生死绣。” 康哥冲我笑笑又问我,“这生死绣,与没有做失败的可能?” “完事皆没有百分之百,我只能说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八九成是有的。”我说。 康哥犹豫了几秒 , 像是在思考,而后说:“行 , 那我相信你。” 说完作势就要脱衣服 , 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帮他纹身。 我连忙拦下他的手 , 说:“康哥 , 这事不能急。如来慈幅纹身,我说做随时就能帮你做 , 但是肌理换肤不行。” 康哥拿眼瞪我,像是在问我为什么。 我再解释,“刚才我已经说过,肌理换肤是帮你做一个和你皮肤颜色、纹理都差不多的假皮肤,这一时半会的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根本做不了肌理换肤。而且肌理换肤是个非常细致的活,不能急功近利。” 康哥拧着眉头,问我:“那你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我想了想,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晃了晃。 康哥抿嘴浅笑 , 似乎很满意我的这个手势,点了点头说:“行,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我摇头,打断他的话 , “错了 , 不是两天,是两个月。” “什么?”康哥两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明显接受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生怕激怒康哥,忙解释,说肌理换肤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只是做个假皮肤,实则很难,因为每个人的皮肤都不一样。 帮康哥做肌理换肤 , 必须完全贴合他的皮肤 , 甚至皮肤颜色、光泽度 , 以及纹理的走向 , 都必须和康哥背部完全一样 , 否则即便做好 , 纹上了如来慈幅 , 也无法完美贴合 , 更达不到抑制悟空屠龙的功效 , 变成废皮一张。 换句话说 , 这肌理换肤 , 就是帮康哥做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后背。 康哥背部因为之前做了悟空屠龙 , 他的皮肤在纹身过程里有过改变和损伤,已经加大了肌理换肤的难度 , 两个月是最短时间。 康哥听完我的解释很犹豫,可能觉得两个月时间实在太长 , 可如果不愿意等这两个月,将来大半辈子都将深受悟空屠龙的侵害 , 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失手杀人。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即便局子里有熟人罩着他,过失杀人多了,也保不齐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最后我劝康哥 , 在我做肌理换肤这段时间里,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 少和其他人来往……我保证两个月以后,送给他一个全新的后背…… 096 丧心病狂 和康哥商量好做肌理换肤的细节之后,我对着他后背拍了好几张高清的照片,又在他手指上取了三滴血 同时告诉他 , 有需要的时候 , 我可能还会取他的手指血。 康哥没说什么,只告诉我需要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会亲自送到我的纹身店。 我冲他微笑着点头。 离开之前,康哥给了我一万块的定金,我不想收,确切地说,应该是有点不敢收,毕竟事情还没给他落实好 , 但被他小弟一阵塞到怀里 , 根本退不回去。 不得不说 , 康哥这人其实挺好的 , 在不确定我能帮他之前 , 他对我特别冷淡 , 但知道我能帮他之后 , 变得特别的殷勤 , 吃饭的时候 , 还亲手为我倒酒 , 连张启生都没有再这样的殊荣。 康哥派接我到别墅的司机送我回家 , 当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 到家之后 , 我迫不及待地给周婆婆打了个电话,问她手里头有没有皮肤?我急需用。 周婆婆一开始没太明白我的意思 , 反问我什么皮肤,我告诉她要帮人做一个‘肌理换肤’,问她有没有材料? 我以前没做过肌理换肤 , 也没见外婆做过,只在外婆留下的札记里见过介绍。 札记是纸制的 , 放了太久有些破损。正好肌理换肤的一节里缺失了一小部分,所以我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皮肤好。 这一次如果不是被康哥威胁,我恐怕也不会为他做肌理换肤。 我现在只能祈祷,在替康哥做肌理换肤时,千万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 否则我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幸好以前听周婆婆简单谈起过肌理换肤,要不然康哥这事 ,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婆婆告诉我 , 做一般的肌理换肤 , 用猪皮就行 , 但是如果要在做成的肌理换肤上再纹生死绣,就必须用人的皮肤才行。 因为前者只是为了遮挡瑕疵 , 而后者需要有人皮肤的功能。 周婆婆说她那里只有猪皮,没有人皮,所以帮不了我。 和周婆婆通完电话之后,我陷入一阵郁结,买不到皮肤,就没法做肌理换肤,一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 我躺在床上想来想去 , 忽然想到一个地方。 古董一条街的金銮殿。 我记得上次和张启生去金銮殿的时候,他告诉过我,说那里边什么东西都有卖 , 只有我想不到 , 没有我买不到。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打车去往金銮殿,希望能在里面买到我想要的东西。 金銮殿晚上营业,我到的时候是十一点左右,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隔壁方师傅的雕刻店,原想如果方师傅在,我顺道再问问有关我脑门上骷髅纹身的事情。 虽然外婆在梦里告诫过我 , 不能再让人知道我头顶骷髅纹身的事 , 但我心中始终太好奇 , 很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况且 , 方师傅已经知道我头顶骷髅纹身了 , 所以 , 我认为 , 再找他问问 ,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惜方师傅家的店门紧紧锁着 , 我心有不甘地上去敲了敲门 , 没人应答 , 我又敲了敲 , 确定真的没人之后,这才去到金銮殿。 和我上次看到的一样 , 金銮殿里金碧辉煌,好不耀眼。 看我走进去 , 一个穿短旗袍的小姐姐走了上来,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 , 笑着问我:“先生,请问想买点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姐在打量我的过程里,眼神有些怪异,打量完成,露出笑容之后 , 眼神才变得正常。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并不好问 , 只回答她说 , 我想买一张背部的皮肤。 小姐姐随口问我做什么用。 我想她一个营业员 , 恐怕并不懂肌理换肤 , 于是解释说是要做一个假的人体皮肤,没想到小姐姐张嘴就问:“是不是肌理换肤用?” 我顿时就震惊了,没想到一个营业员小姐姐都能知道这个东西 , 那背后的老板岂不是更厉害?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这么大一个金銮殿,里边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我没见过的,相比里边的营业员小姐姐,恐怕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认识的大傻叉吧。 很快的,营业员把我带到玻璃柜台前,拿出两个黑色的盒子打开,告诉我其中一个是猪皮 , 一个是人皮,问我要哪种? 当然是人皮,人皮才能更好的贴近皮肤,才能纹生死绣。 我看着盒子里的人皮 ,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 人皮岂不是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皮肤,如果上头凝聚着死者的怨魂,岂不是对康哥很不利。 正犹豫间,营业员小姐姐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微笑着说:“您放心,无论猪皮还是人皮,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绝不会带着死者生前的怨念。而且您可以仔细看看 , 这些皮肤上原有的纹理已经全部打磨干净 , 您买回去之后 , 只需按照顾客的皮肤纹理纹刻即可。” 营业员话里的意思 , 似乎对肌理换肤很了解的样子。 我不由地问她,是不是会肌理换肤? 营业员冲我甜甜一笑 , 说:“那种厉害的本事 , 我可不会 , 我只是个小小营业员 , 只会嘴皮子功夫。”说完笑得更甜了。 我想想也是 , 这里营业员少说二三十个 , 估计个个都懂肌理换肤 , 但是如果她们个个都会做肌理换肤 , 那我这生死绣的嫡系传人岂不是显得很廉价,一点也不高级?那我还有什么炫耀的资本?吃屎得了! 最后,我花18888买了一张人皮 , 但因为之前受了程兴和王晴事情的影响,回家之后 , 我特意请秋子帮我看过,在确定人皮里确实没有丝毫生魂气息之后 , 方才开始对照康哥的后背高清图,复制一个没有纹身的康哥的后背。 这肌理换肤是很考验纹身技术的,先是调色,将买来的人皮调制成和康哥皮肤一样的颜色,再是绘制纹理 , 每下一针就必须严格对照图片,以免下错。 一旦出现偏差 , 整张皮就报废。 我只弄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 感觉眼睛受不了 , 特别酸胀 , 这种感觉,比在人身上纹生死绣酸爽无数倍。 半下午的时候 , 我实在受不住,于是给张启生和倪曼曼分别打了个电话,约到倪曼曼的幼稚园,解决里边阴魂的问题。 我和倪曼曼住的地方离幼稚园比较近,所以我俩先到。 再次看到倪曼曼,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愿说 , 只冲我摇头。 我和她并没有很熟悉,我不好再问,于是站在幼稚园操场里等张启生。 这期间 , 倪曼曼走到很远的地方接了个电话 , 隐约中,我听到了她的咆哮声,再回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更红了。 多问无益,所以我选择缄默,静静陪她坐在操场里吹风。 约莫等了二十来分钟,张启生的三轮车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我已经提前把幼稚园的事情告知张启生,所以他到了之后并未啰嗦 , 直接拿着几张黄纸 , 在幼稚园里每一间教室、办公室和教室休息室走了一圈。 但凡发现有生魂痕迹的地方 , 便在门上贴上三张黄纸 , 含一口水后吐在黄纸上 , 之后取下黄纸 , 在门口撒上一小把朱砂 , 三张黄纸跌成一个三角形 , 用针扎破自己食指尖 , 滴一滴血在三角黄纸上 , 然后放在朱砂上燃烧。 张启生一共在三间教室的休息室门口做了这样的事情 , 完成之后方才告诉倪曼曼 , 幼稚园里的生魂已经驱散。 倪曼曼忙问张启生,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鬼压床’,和有人在她耳边叹气的事情? 张启生点头 , 说当然,生魂以后驱散 , 自然不会有这类事情的发生。 我明显看到倪曼曼舒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张启生又说了 , “但是这个幼稚园处在T形路口正中,在风水学上,这是有煞气的,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发生命案 , 我劝你跟你家院长说一说,把后边那块裂缝的石碑换一下 , 不然早晚会出事。” 我明白张启生的意思 , 幼稚园正后方的石碑看起来普普通通 , 其实是一块镇基石 , 有镇魂和辟邪的作用。 当初立下这块石碑的人,应该是个道行很深的阴阳术士 , 才能在压制住幼稚园里生魂的同时,还保佑着幼稚园里的平安。 但如今镇基石裂缝,它的作用自然就没了,所以如果不尽早处理,幼稚园早晚出事。 倪曼曼应着,说她一定会把张启生说的事情,如实反应给校长。 她有没有说我不知道,反正之后的一周时间里,校长并没有找过我 , 也没有找过张启生。 一周后,我再次看到有关倪曼曼幼稚园的事情,是在新闻里。 说有一个丧心病狂的歹徒 , 趁着孩子们中午午休的时候 , 持刀闯入幼儿园,砍伤十三人,砍死四人…… 我给倪曼曼打电话,听她在电话里冲我哭诉:“程师傅,求求你快来救救我……” 我吓得浑身一惊,倪曼曼什么情况? 097 变态杀人 “程师傅,求求你快来救救我……”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倪曼曼的尖叫声 我准备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但电话突然被挂断。 倪曼曼在电话里的声音特别无助 , 而且恐慌 , 我赶忙打辆车赶往幼稚园,路上的时候再次给她打电话,刚开始她没接,我心里说不出的焦躁,不停想着倪曼曼会出什么事。 在新闻里,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关于倪曼曼的消息,让我不由地担心她的安危。 我继续拨打倪曼曼的电话,这一次响了十几秒钟后 , 电话终于被接起来 , 我问倪曼曼现在在哪 , 发生什么事了 , 她说她在幼稚园的教室里 , 到处都是警察 , 她觉得很害怕 , 不敢出去 , 更不敢动。 我悬着的心 , 总算落下来 , 毕竟有警察在 , 相信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忙问倪曼曼有没有受伤 , 倪曼曼说没有,就是害怕 , 明明周围都是人,可她就是觉得心里恐惧的要命 , 她让我快点去幼稚园。 我能理解倪曼曼心里的恐慌,看到自己的同事 , 自己的学生一个个在自己身边躺下,她肯定很无助,手足无措,甚至有可能被吓得手脚发软,完全无法动弹。 这个时候是下午的四点多 , 距离新闻里提到的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最新新闻里有提到凶手已经被抓捕 , 只要她没受伤就好。 只是不明白 , 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 , 她为什么会在电话里让我去救她 , 我和她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根本不是很熟悉。而且 , 她的处境也没有什么危险,难道是因为血腥的场景让她感到害怕?恰好我又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她情不自禁…… 我越想脑子越乱,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告诉出租车师傅快一点去幼稚园,同时告诉倪曼曼,先从幼稚园里出来。 因为我担心幼稚园里的氛围,会加重倪曼曼的恐惧,毕竟死伤那么多 , 心理承受力差的,很有可能导致以后噩梦连连,永远无法从这份恐惧中摆脱出来。 倪曼曼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哭了 , 她说她腿软 , 走不动路,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告诉她有警察在,不用害怕,还说我正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就到,让她远离事发现场,找个视野广一点的地方等我。 因为倪曼曼的害怕 , 我一直没挂电话 , 不停通过手机安慰她 , 等到幼稚园的时候 , 远远看到很多人围在路口 , 往院里探望。 我在人群里找了很久 , 终于看到站在一颗大树旁边的倪曼曼 , 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熊娃娃 , 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我喊了一声‘倪曼曼’ , 她忽然惊醒一般 , 忙朝我跑过来 , 嘴里同时说:“程师傅,你终于来了!” 倪曼曼脸色发白 , 嘴唇无色,明显受惊过度。 我看到她身体完好 , 只有裙摆上有丝丝血迹,没有半点伤口后 ,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我拽着倪曼曼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 驶离案发现场。 我原本想送倪曼曼回家,但看她身体一直止不住地发抖,最后将她带去了我的纹身店。 我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如果是一个人住,带她回去 , 她肯定会更加恐惧。 来到我的纹身店,我给她倒了杯热水喝下 , 她苍白的脸色才稍稍得到缓和。 我安慰她 , 告诉她有我在 , 没人能伤害到她 , 她直摇头,忽然问我:“程师傅 , 你知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 难道不是凶手杀人的整个过程? 看我犹豫着不说话,倪曼曼又说:“我见鬼了,那个杀人凶手他不是人……” 我骤然一惊,在刚刚去幼稚园的路上,我已经把幼稚园的杀人新闻大致了解,受伤十三人全是孩子,而死去的四人,全是教师。 据说杀人凶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初步断定患有精神分裂症。 所以我的猜测是男人犯病,持刀冲进幼稚园 , 见人就砍。 我宽慰倪曼曼,说:“来之前我已经看过新闻,知道幼稚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一个有精神病的人……” 不想话没说完 , 被倪曼曼打断 , “不是,你不知道……” 倪曼曼一边摇头,一边惊恐地说:“今天中午那个凶手跑进幼稚园的时候,我看到他身后有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抓着他的手,让他砍谁就砍谁。” 我愣了一下,女鬼魂? 女鬼魂控制住杀人凶手的心智,让凶手对幼稚园里的学生和老师实施屠杀的行为,这种可能是有的 , 但是为什么 , 女鬼魂和幼稚园有什么仇怨,要下此狠手? 倪曼曼继续说 , “幼稚园里没有一个人看到那个凶手背后的女鬼 , 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 程师傅 , 你是做生死绣 , 专门帮人解决这种事的,你应该相信我吧?” 倪曼曼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 , 我当然愿意相信她。 我问倪曼曼 , 那个女鬼魂长什么样儿,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倪曼曼摇头 , 说她当时太紧张 , 太害怕 , 没有看清楚,不过当警察来抓住凶手之后 , 那个女鬼忽然转头,对着她笑了一下。 说到这里 , 倪曼曼忽然抓住我的手,问:“程师傅 , 你说那个女鬼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对我们幼稚园做出如残忍的事情,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最后看着我笑,是不是想告诉我,我是她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 或者告诉我,她不会放过我?” 倪曼曼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 我也终于明白 , 她在电话里为什么会让我救她了。 对于倪曼曼的问题 , 我摇了摇头。 女鬼魂是什么人 , 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在幼稚园做出这种恐怖的事情……我完全想不明白 , 只能劝解倪曼曼别多想,今天的事情兴许只是一场报复行为,没有什么目的。 就像当年美国的911事件一样,纯粹报复,旨在杀人、伤人,制造混乱,那些恐怖分子的变态心里,我们是猜不透,琢磨不通的。 我告诉倪曼曼 , 幼稚园的地势很特殊,在没有了石碑的镇慑作用,不仅以前留在原地的那些阴魂跑了出来 , 可能连一些过路的鬼魂也会出现在幼稚园里。 我劝倪曼曼 , 最好让幼稚园院长找张启生帮忙看看,重新立一个摄魂的石碑。 倪曼曼摇头,说上次张启生帮忙赶走幼稚园里的阴魂之后,她找过院长,把我们告诉她的话,转告给了院长,但是院长并不信,说张启生是骗人的江湖骗子。 对于这样的院长 , 我只能说有心无力 , 不知道这次杀人案件 , 会不会让他引以为戒。 我告诉倪曼曼 , 如果他们院长实在一意孤行 , 我劝她最好早日换个工作 , 以幼稚园的特殊地势 , 如果不处理 , 肯定早晚还得出事。 这次是精神病患者的屠杀 , 下次指不定是什么车祸人为 ,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倪曼曼沉默了一会 , 忽然抓着我手说:“程师傅 , 你不是会生死绣吗?生死绣不是可以驱邪吗,要不然你帮我纹个生死绣 , 让那什么鬼啊怪的,看到我就怕 , 看到我就绕道走,这样我就不用换工作了不是?” 倪曼曼想法是好的,可生死绣不是普通纹身 , 想要功效越强,反噬作用就越大。 现在问题出在她工作的幼稚园,而非她自己身上,所以我觉得没必要纹身。 我劝倪曼曼,如果不到万不得已 , 最好别动纹生死绣的念头。 倪曼曼皱着眉头,估计是在思考我的话 , 这个时候 ,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 , 赶忙接起来 , 当着我的面,冲着电话低声质问:“你在干什么?一整个下午,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虽然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 , 但听倪曼曼说话的语气,明显是和她很熟悉的人。 我猜测,应该是她曾经跟我提过的那个男朋友。 很快倪曼曼的话应证了我的猜测:“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就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在我最伤心无助的时候找不到你,你还是我男朋友吗?” 我觉得别人小情侣吵架,我旁听似乎不太好,于是走到一边整理纹身工具,但并未走远,让倪曼曼抬眼就能看到我。 我无心听墙角,倪曼曼的声音却还是会传进我的耳朵 , 从她话里我大概听出她男友是一个比较喜欢玩的人,而且经常发生一整天或是一整个晚上联系不到的情况,对倪曼曼似乎不是很上心。 如果是正常男女朋友 , 这种情况 , 恐怕女方早提出分手。 倪曼曼不分手,恐怕是因为太喜欢他男友。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倪曼曼终于挂断电话,走到我身边告诉我说她男朋友等一会就来接她,还说谢谢我去幼稚园接她。 我笑笑,告诉她咱俩是朋友,还说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 随叫随到。 没想到倪曼曼听完之后 , 也冲我笑了一下 , 尽管脸色发白 , 但她的笑容很美很亲和。 我陪着她在纹身店里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 一辆大奔停在了门口 , 接着从上边下来一个和倪曼曼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倪曼曼远远见到之后立马笑逐颜开 , 像是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我男朋友接我来了’ , 然后完全不再看我一眼 , 直接朝大奔跑了过去。 在男朋友面前 , 倪曼曼显得特别的娇羞 ,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恐慌与害怕 , 挽着她男友的手臂,看着他笑得特别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 总觉得她男友有些冷冰冰的,像是对倪曼曼不上心。 当然 , 有些人天生性子冷淡,我希望是我看错了! 在上车之前,我注意到倪曼曼男友看了一眼我纹身店的店名 , 再看看我,那个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怪味…… 098 惊险一幕 虽然倪曼曼男朋友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并没有理会他 倪曼曼工作的幼稚园发生杀人事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 , 幼稚园处于休假的状态 , 约莫过了有半个月左右,我一次偶然的机会从幼稚园外经过,看到一张招聘信息,说高薪招幼师。 或许因为上次的杀人事件,有部分教师因为害怕而辞职,所以幼稚园才会招幼师。 我心里忍不住想,不知道幼稚园背后的裂缝石碑有没有重塑,如果没有 , 就算招再多的幼师多没用 , 早晚还得出事。 刚这样想完 , 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 自称是幼稚园的院长 , 说是从倪曼曼那里得知了我的联系方式 , 想请我帮忙处理他们幼稚园的事情。 我一个纹身师 , 搞不定如此大的事件 , 所以把张启生的电话告诉了他 , 再后来幼稚园怎么样 , 我就不知道了 , 不过我相信只要院长肯花钱 , 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纹身店里 , 替康哥做肌理换肤。 因为肌理换肤的特殊性,需要很强专注力和耐性。时间一久 , 感觉脖子、腰,和手臂都不是自己的 , 特别累。 心里忍不住把张启生骂了个遍,要不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我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吃力不讨好 , 也不知道事后康哥会给我什么好处。 两个月时间很赶,每天起早贪黑地弄皮肤 , 害我不得不推掉一些普通纹身 , 少赚钱不说 , 身体还遭罪。 抱怨归抱怨 , 我还是得弄,毕竟我是个惜命的人 , 怕康哥一个不乐意,找人做了我。 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皮肤做了一大半,期间我带着皮肤去了一趟康哥的家,与他的背部做比对,看有没有出入,确定完全能对上之后,又取了几滴他的指尖血。 血的作用是和着颜料一起纹入皮肤中,让假皮肤的灵性更加融入真皮肤 , 不至于完全像个死人皮肤一样硬邦邦的,毫无韧性。 康哥在看到我做了大半的皮肤以后,止不住地赞赏我 , 夸我不愧是生死绣的传人 , 有点真功夫。 被他夸得一阵自豪,连走路都感觉带风。 讨论完肌理换肤事情之后,康哥忽然问我,我的生死绣,是不是真的能解决诡异的事情? 我还没从康哥的夸奖中缓过神来,开玩笑地说:‘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找我帮忙?” 康哥沉默了一会,又说:“最近我一个朋友遇到了一点怪事,如果程师傅你不介意,可不可以帮我朋友看看?” 一听这话,康哥是想给我介绍生意呢。 我立马恢复正常,问康哥他朋友是个什么情况? 康哥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 , 就是他朋友最近总觉得身体疲惫 , 像是睡着之后 , 做了很多事情一样。 只听康哥的叙述 , 我无法判断他朋友出了什么事 , 于是问康哥,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朋友? 康哥‘嗯’了一声 , 叫我等一下 , 之后转身进屋 , 过一会出来 , 说他已经向他朋友介绍过我 , 他朋友现在在家里等我 , 他现在让他小弟送我过去。 康哥告诉我 , 他朋友的名字叫沙俊毅。 我以为康哥的朋友都跟他一样,是那种混社会的 , 全身纹身,说话霸气 , 没想到他朋友是个和我差不多年龄,长得挺清秀的男性 , 而且性格挺开朗,挺健谈的。 一见到我就说:“刚听康哥叫你程师傅,还以为你是个糟老头,没想到是个帅小伙。” 我笑笑,其他没太听仔细 , 唯独那个‘帅’字,听得特别清楚。 当然 , 这有可能是他恭维的话。 我不太会跟陌生人开玩笑 , 接不住他的话 , 于是在他家客厅坐下 , 直接入主题的问:“康哥说你最近遇到点麻烦事,可以请你先说说吗?” 沙俊毅见我认真,也不再玩笑 , 说了句‘好’,之后,将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说了出来。 和之前康哥的说法一样,一直以来沙俊毅都不太喜欢出门,但是最近总觉得身体很累,像是在睡梦中做了很大量的运动。 我第一个想法是梦游。 梦游有轻有重,轻则只是下床走动,半梦半醒之间做一些轻微的动作,而后回床继续睡觉。严重者则不然 , 会开关门,会上街,还会拿取器具和躲避障碍物 , 当然也包括运动。 据我所知 , 成年人发生梦游,大多与患精神分裂症和神经官能症有关。 我看沙俊毅身体健康,性格外向,似乎和这些扯不太上关系,但我还是习惯性地问了问:“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会不会是梦游引起的?” 沙俊毅点头,说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很肯定地告诉他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应该不会有梦游的可能性。 不是梦游却在睡醒之后感觉身体疲乏? 我想到一个诡异的可能,难道是睡着了之后被鬼魂附身? 在不知道沙俊毅情况之前 , 只能做排除法 , 排除那些不可能的 , 筛选出可能的情况 , 再行判断 , 一步一步找出病症 , 以便对症下药。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却得到沙俊毅惊讶的表情,他反问:“被鬼魂俯身后有什么反应?” 我想了想 , 如果偶有一次被鬼魂俯身 , 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 但如果长期被鬼魂俯身 , 会产生沙俊毅类似的情况:累 , 乏力,醒着的时候特别疲倦 , 但同时还带着另一种症状,就是食量消减 , 身体每况愈下,一日比一日消瘦。 可我看沙俊毅身体健壮 , 精神洋溢,除了白一点,并没有其他病症。而且他的白,是那种很少晒太阳的自然白,而非苍白。所以 , 又不太像被鬼魂附体的症状。 我有些疑惑,没有回答沙俊毅的话,而是问他:“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体有疲乏现象?” 沙俊毅斜着眼睛想了想 , 说:“具体时间不太记得 , 反正以前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 , 是最近才有的。如果要问具体的时间 , 嗯……应该有一两个月了。” 按照惯例,我又问他在此之前 , 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或者见过什么刚刚去世的人,又或者有没有去过殡仪馆之类,阴气较重的地方? 我问的每一个问题,沙俊毅都是很肯定地摇头,他说自己身体不太好,很少出门。 该问的都问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最后我只能问:“你的身体怎么了?” 沙俊毅一脸恍然大悟,说:“我忘了说,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 一年多以前做了心脏移植。” “心脏移植?”我小声呢喃。 沙俊毅又说:“不过我恢复得很好,去医院查了,都没什么问题。” 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 , 器官移植手术越来越常见 , 确实能为患者带来新的生命,但是器官移植的前提是,器官捐赠者是已经死亡的人。 排除了各种情况,似乎只剩下器官移植这一块。 我问沙俊毅,“在器官移植之前,你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沙俊毅摇头,“如果我记得没错,以前是没有的。” 我又问:“那器官移植之后,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 或者……你感觉你的性格有没有发生变化,你的记忆有没有出现过紊乱?” 虽然科学证明心脏没有记忆功能 , 但是据说有极少一部分人 , 在心脏移植后性格发生了转变 , 甚至记忆也变得混乱不清。 沙俊毅应该明白的我意思 , 他睁大眼睛看了我一会 , 忽然问我:“程师傅 ,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的病症和我的心脏移植手术,真的有关吧?” 我不置可否 , 只说:“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沙俊毅定了几秒 , 拧着眉头说:“我自己的性格有没有变我不太清楚 , 但我记忆应该没问题 , 大脑里好像并没有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 说完又说 , “不是程师傅,我是最近才有身体很困乏的感觉 , 我心脏移植手术已经坐了一年多,以前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器官移植一般都有一个修复期 , 在这段时间里身体需要和新的心脏相互适应,等完全融合之后 , 新的心脏就变成了人的一部分。这个相互适应的过程,每个人都不一样,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或是更久。” 沙俊毅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 张着嘴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排除没有其他诡异事件的发生,沙俊毅的情况必定和心脏移植脱不了干系。 为了确定沙俊毅的情况 , 接下来我又问了一些关于捐赠心脏那个人的事情 , 很可惜 , 沙俊毅对此一无所知 , 为安全起见,医院会对器官捐赠双方持保密状态。 不过沙俊毅又说了 , 虽然不知道,但是可以查,他有朋友在医院工作,他待会就给他打电话查一查。 我点头,只有先查出所有事情之后,我才能想出帮沙俊毅解决事情方法。 又和沙俊毅聊了一会,临走前,我提议沙俊毅,在自己家中装个摄像头 , 这样就能看到他睡着之后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沙俊毅一脸恍然大悟,说这么简单的方法,自己怎么没想出来。 我笑笑 , 和沙俊毅说再见 , 没想到短短三天之后,他出现在我纹身店,同时带着他家摄像头录像的视频…… 刚打开,我就看到惊险的一幕…… 099 没有鬼魂 录像是在卧室里录的,在门口的方向,正对着床 前面应该是沙俊毅睡觉的录像 , 被他自己剪切掉 , 视频刚开始就是沙俊毅突然从床上翻坐起来,背对着摄像头坐着,然后忽然猛地一回头,狠狠盯着摄像头的方向。 视频画面很清晰,完全可以看到沙俊毅当时脸上的表情,皱拧紧眉,瞪大双眼,一副无比狰狞的面孔。 沙俊毅在给我看视频之前 , 并没有跟我说里边的内容 , 我只以为刚开始是他睡觉之类比较和谐的画面 , 所以他猛转头看过来的时候 , 我有被他吓到 , 尤其是他惊悚的表情 , 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沙俊毅告诉我 , 这段视频是前天晚上的。他还说 , 那天我走了之后 , 他便找人准备了摄像头的事情 , 当天晚上还算正常 , 前天晚上开始视频里开始出现这种诡异的画面 , 昨天有事,耽搁了 , 没送过来给我看,没想到昨天晚上录下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接下来沙俊毅又给我看了两段视频 , 都是经过剪切过的。 第一段和刚才那段差不多,都是猛然从床上醒过来 , 然后徐徐走出房间。 这个过程里,沙俊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没有更多的表情和动作,也一直低着头,看不太到表情 , 不过当他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突然抬头 , 盯着客厅里摄像头。 我想这个摄像头应该是安装在沙俊毅家客厅的门口 , 从门正上方的位置窥探整个客厅。 沙俊毅就那么站在门口 , 抬头盯着摄像头看了约莫有半分钟左右的时间 , 然后忽然咧嘴,对着镜头笑了。 笑容看起来很正常 , 可我就是莫名地觉得惊悚、诡异,那一排白牙,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显得特别吓人。 这还没算完,很快沙俊毅又打开第二段视频。从角度来看,摄像头应该是在客厅窗户的位置,对着整个客厅和大门。 视频里一开始是静止的,什么都没有,一会之后,门从外边打开 , 沙俊毅出现在视频画面里,而距离他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另一双脚 , 接着是腿 , 然后是腰,最后停在胸口的位置便不再动了。 那个人,分明就是个女人,穿着红色高跟鞋,一双黑色丝袜,一身紧身的包臀连衣裙,看起来身材很好,细腰肥臀的 , 还有一双大长腿。 即便看不到她的脸 , 依然感觉是个美女。 沙俊毅背对着摄像头 , 面向着女人的方向 , 两人像是在说什么 , 但是视频里的声音很小 , 加上还有手机放歌的声音 , 所以完全听不清楚二人在说什么。 沙俊毅和女人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后 , ‘沙俊毅’进屋 , 关门之前 , 终于很清晰地听到他对门外女人说了声‘再见’ , 之后关上门 , 抬头看着摄像头的方向,再次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 笑完后才转身朝卧室的方向去。 三段视频,每一段看起来都无比惊悚、诡异 , 看得我后背一阵凉悠悠的。 尤其沙俊毅看完后对我说:“这些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还说 , 虽然看不到门外那个女人的脸,但是可以肯定,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因为他身边本来女性朋友就很少,像这种火辣身材的美女 , 更是没有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沙俊毅……不,视频中的那个人 , 不是沙俊毅。 前几天听到沙俊毅情况的事后 , 我一度怀疑他是梦游 , 然而看完这几段视频后 , 我完全排除了这种可能,同样也排除了精神分裂症的情况。 因为精神分裂是会影响人心智的 , 沙俊毅白天醒着的时候非常正常,只有在每晚睡着之后,‘那个人’才会出现,而且视频里的‘那个人’看起来也很正常,除了诡异的笑容。 毕竟沙俊毅不是大话西游里的青霞与紫霞仙子,两人共用一个身体,沙俊毅只有一个人,而且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最近才有的 , 所以我越来越相信,是沙俊毅身体里寄居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在沙俊毅清醒的时候不会出现,只有当沙俊毅睡着 , 自我意识变得薄弱后 , 方才出来活动。 并且这个人是知道沙俊毅在家里装置了摄像头的,所以进门之前,刻意不让美女的脸露出来。 是不是证明,这个人一直潜藏在沙俊毅身体里,就算是白天,沙俊毅清醒,用自己灵魂主宰着自己的身体时,‘那个人’依然对沙俊毅所做的事情、所说过的话,完全清楚? 越想越觉得恐怖 , 自己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 对自己的事情非常了解 , 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此时的沙俊毅已经明显和三天前 , 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不一样 , 那个时候他只知道自己累 , 并不知道在自己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现在不仅知道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个人 , 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被‘那个人’取代。 这种恐惧 , 比直接给人一刀要人小命 , 来得更加猛烈。 沙俊毅跟我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他问我:“程师傅,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说实话 ,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因为我不知道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 他有什么目的。 于是我反问沙俊毅,“你找你医生朋友帮你查捐赠心脏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沙俊毅摇了摇头 , 说刚刚在来的路上,他联系了他朋友 , 对方表示还没有查到心脏捐赠者的信息。 过去了一年多的事情,要查起来确实比较麻烦。 我告诉沙俊毅 , 叫他先别担心,‘那个人’虽然住在他的身体里,但他出现的时间好像并不是很多,不至于很快地夺走他的身体,所以他暂时是安全的。 沙俊毅摇头 , 说他还是很害怕,不仅仅是怕他取缔了他的身体 , 还害怕‘那个人’会用他的身体去做什么坏事。现在他每一天早上醒过来 , 都会感觉比昨天更累 , 不知道这个人每晚上都去了哪 , 做了些什么,如果是去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 被警察抓住,自己岂不是成了替罪羔羊。 他还说他现在越来越害怕,晚上连觉都快不敢睡了。 沙俊毅的担心没有错,毕竟我们对他身体里的那个‘他’一无所知。 我让沙俊毅把昨晚监控拍下的视频再给我看了一遍。 这次我不是看‘那个人’的表情,而是特地看时间。 ‘那个人’出门的时候是凌晨十二点半左右,回来打开门的时候,是早上近五点,中间有整整四个半小时,足够做很多的事情。 我正盯着视频想事情 , 余光扫到沙俊毅的脸,忽然咧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忙问沙俊毅在笑什么,他愣了一下 , 说自己没笑 , 我没当回事,随口说:“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笑……” 话没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反常,抬头看沙俊毅,他也正盯着我看,想必和我有相同的想法。 接下来他说:“程师傅,我刚刚真的没笑,难道是……” 我没说话,盯着沙俊毅,霎时间不知道眼前的他是真的沙俊毅 , 还是另一个人。 之前为什么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沙俊毅身体里的那个人 , 难道真的只有在晚上沙俊毅睡着了之后,才会出来吗? 按道理说 , 沙俊毅昨天找我和他装摄像头的时候 , 应该是他本人没错。 正如前边所猜想的那样 , 他身体里那个人知道摄像头的事 , 说明他对沙俊毅很了解 , 那么有没有可能我面前的沙俊毅 , 有时候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而是另外那个人? “程师傅 , 你在想什么?”看我不说话 , 沙俊毅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摇了摇头 , 试探性地问 , “对了,你还记得三天前 , 我找你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吗?” 我想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他回答不正确,证明今天和那天里 , 肯定有一次不是他本人,如果回答正确 , 说明两次是同一人,白天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没想到沙俊毅很快回我,“当然记得,三点左右,怎么了程师傅,你该不会怀疑……现在的我……不是我吧?” 说到后边 , 沙俊毅的声音越加不自信,我只能笑笑 , 不置可否。 不仅我怀疑,他自己不是也在怀疑吗? 看我笑 , 沙俊毅更加紧张 , 一把抓住我的手 , 恳求的语气说:“程师傅,听康哥说你的生死绣驱邪很厉害 , 要不然你现在就帮我纹上一个,把我身体里那个魂魄赶走或者压制住都可以。” 我推开沙俊毅的手,告诉他生死绣不是想纹就能纹的,如果用错了,不仅压制不住他身体里的魂魄,还会对他身体带来伤害。 沙俊毅满脸的愁苦,最后我告诉他,今天晚上,我去他家陪他 , 顺便看看身体里‘那个人’,大半夜的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沙俊毅点头 , 说有我陪着他当然更好 , 只是他担心,如果我住在他家,那个人会不会一直躲着,不出来了。 我安慰沙俊毅:“他不出来更好,证明他是怕我的,现在只怕……” “只怕什么?”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想给沙俊毅施加负担,最终没说出后边的话。 我的担心是,如果‘那个人’知道我要帮沙俊毅驱散他 , 会不会加快他想要占领沙俊毅身体的速度 , 因为沙俊毅说了 , 最近他每天起床 , 都感觉比昨天更累。 由于沙俊毅害怕 , 一整天都在我的纹身店待着 , 想等我下班以后跟他一起去他家。不过在这期间 , 我让秋子看了看沙俊毅的身体。 秋子有识魂的本事 , 如果沙俊毅被鬼魂附身之类 , 她能看出来 , 但是她从上往下 , 从左到右 , 看了沙俊毅很多遍,最后表示并没有在沙俊毅身体里看见任何魂魄的存在。 虽然秋子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 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又给张启生打电话 , 让他再来给沙俊毅看看。 张启生来到纹身店后,对着沙俊毅的身体打量了很久 , 最终答案和秋子一样。 因为有了上次闫薇事件,所以我把张启生叫到一边,小声问他:“你真的没在他身上发现魂魄的痕迹?” 张启生点头。 我继续问:“那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像之前闫薇那样,已经是一个死人?当时的闫薇,你可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张启生见我质疑他,有些不高兴了。 他说:“闫薇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 是我大意了,再说了 , 我当时的重点也不在闫薇是人还是鬼上,谁能料到一个活泼乱跳的小姑娘会是鬼魂?” 说着 , 张启生看了一眼沙俊毅 , 再看向我 , 继续说:“我刚才已经好好观察过他了,我性命担保 , 他绝对是一个活人。” 死人、活人和鬼魂,三者,尽管相互之间再相像,也有不同的地方。 这些不同,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懂阴阳的人,只要认真对比,一定能看出来,而且张启生还带了个罗盘 , 说如果有魂魄在附近,他的罗盘里的指针会转动,魂魄阴气越重 , 指针转动越快。 说完一会后 , 张启生直接拿着罗盘走到沙俊毅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对我说:“你自己看,是不是没有一点反应?” 罗盘确实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秋子一个人的说法或许有误,加上个张启生,肯定错不了。 可如果这几晚上不是阴魂在主宰沙俊毅的身体,又是什么? 我本想让张启生一起去沙俊毅家,但被张启生拒绝了,他说他很忙,没时间。 送走张启生后 , 已经是傍晚 , 我提前关店 , 陪着沙俊毅回家去。 据沙俊毅自己所说 , 他现在特别害怕 , 怕得连眼睛不敢闭 , 觉也不敢睡 , 可刚回他家一会 , 他就呵欠连天 , 一副很困乏的模样。 我只以为他是最近几天一直没休息好 , 于是告诉他赶紧去睡觉 , 我在客厅里睡 , 有什么情况,我会叫他。 沙俊毅摇头 , 说想再坚持一会,可坚持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 他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赶忙叫醒他,让他去屋里睡。 他一脸懵逼的醒过来 , 往四周看了一眼后,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我原本的想法是在沙发上坐一夜,沙俊毅有什么情况,我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不停玩手机给自己提神,等到夜里一点左右 , 是前几晚‘沙俊毅’出门的时间,我尤为劝自己不能睡觉 , 实在有睡意了就去卫生间洗一把冷水脸 , 强迫自己精神。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 , 我去卧室里看了看沙俊毅 , 他睡得很沉,想是因为我在外边守着而特别踏实。 马上到五点 , 是‘沙俊毅’每晚回家的时间点,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加之实在太困,于是靠着沙发睡一会…… 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耳朵里似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我下意识地睁眼,竟然看到沙俊毅躺在我旁边…… 100 借尸还魂 我清楚地记得我是靠着沙发靠背睡觉的,因为我坐着睡觉,比躺着睡觉更容易清醒 , 睡得也不那么沉 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 , 我是躺在地上的,而且沙俊毅躺在我身边,距离我不到二十厘米。 他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特别瘆人。 我刚醒过来,脑子不太清醒,第一反应是‘沙俊毅死了’,我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 刚要喊沙俊毅的名字 , 他忽然咧嘴 , 冲我低低一笑,然后轻声说:“你醒了!” 他的那个笑容 , 和昨天录像视频里看到的一样 , 诡异而惊悚 , 这个人……不是沙俊毅。 “你不是沙俊毅 , 你是谁?”我感觉全身汗毛竖立 , 大声质问假的沙俊毅。 他收住笑 , 缓缓从地上坐起来 , 用低沉的嗓音说:“没错 , 我不是沙俊毅。” 虽然已经猜到 , 但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干脆,当这话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时 , 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我下意识取下手腕上的念珠,紧紧握在手里 , 再次问他:“那你是谁,为什么藏在沙俊毅身体里,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藏在沙俊毅身体里?”假沙俊毅低低重复,然后笑了两声再说:“你不是早已经猜到了吗?” “你……你真的是沙俊毅心脏的主人?”我说得很不确定 , 不想却得到了他肯定的微笑,不过他的微笑很快变成皱着眉头的一脸怒容,冲我一声低喝:“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赶紧滚,别再多管闲事 , 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和威慑力,如果换做是普通人 , 一定会吓到 , 但我不是普通人 , 我是来帮助沙俊毅的。 我一边紧了紧手里的念珠 , 一边说,“你不用恐吓我 , 吓不到我。既然你是心脏的主人,你应该很清楚,你一年多以前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于沙俊毅身体里,但你想占领沙俊毅的身体,想借沙俊毅复活,想来一个借尸还魂。我告诉你,你这就是在作孽,对你将来的业报也没有好处。” “哈哈……”沙俊毅两声大笑 , 很不屑地对反问我:“谁告诉你我要占领这小子的身体,是想复活,是想借尸还魂了?” 我一脸懵逼? “你不想复活,为什么每天晚上趁沙俊毅睡觉的时候跑出去?四五个小时 , 你都去了哪 , 做了些什么,还有,昨天晚上出现在门口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恨不得把心里所有的问题全部问出来,假沙俊毅却完全不想解释,冲我喝道:“我的事情,没必要跟你解释。我再说一遍,滚,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我还想说话,被假沙俊毅一阵威胁 , 说如果我再不走 , 他就趁着没人的时候 , 结束掉沙俊毅的命。 我当然知道他这是说的假话 , 杀掉沙俊毅 , 他自己也活不成 , 不过从他嘴里实在套不出什么话来 , 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 于是离开了。 不过我并不打算走远 , 想着在单元门口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 如果沙俊毅出现 , 我就偷偷跟上去 , 来个追踪什么的,结果电梯刚停在楼下 , 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沙俊毅的号码,我没多想 , 以为是假的沙俊毅,接通很没好气地问:“你想干什么?” 结果传来沙俊毅很疑惑的声音:“程师傅,你怎么了?” 无论说话的语调,还是音色 , 这个沙俊毅都和之前那个假沙俊毅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应该是真的沙俊毅。 我忙说:“抱歉,认错人了。” 电话那边沙俊毅‘哦’了一声后,问我:“你去哪了,怎么家里没人?” 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假沙俊毅出现的事情告诉他,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 说自己觉得有点饿,看天已经快亮了 , 所以出去吃点东西。 沙俊毅又问我在哪,还回去吗? 我想了想后,说:“回!” 我不知道假沙俊毅有什么阴谋 , 他越是威胁我不许我过问他的事 , 我越是想要弄清楚 , 加上受了康哥的嘱托,如果帮不了沙俊毅 , 会影响我生死绣嫡系传人的招牌。 时间已经是早上的五点多,一些早起的人行色匆匆,我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吃了点东西,又给沙俊毅买了几个包子后,回到沙俊毅家。 开门的时候,我看沙俊毅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停在一个画面上。 画面里我靠在沙发背上,双眼闭着,明显睡着了 , 而沙俊毅则站在我面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这幅画面我是没见到过的 , 因为假沙俊毅出现的时候 , 我正巧睡着了。 不过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画面,我不由地头皮发麻。 此时沙俊毅的表情也很不好看,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没把假沙俊毅出现的事情告诉他,在生我的气,于是想跟他解释,刚说了个‘我’字,被他打断:“程师傅,你不用多说什么 , 看完视频我都明白了。” 我很谢谢沙俊毅的理解 , 不过他接下来又说了:“你也看到了 , 这个人每天晚上都在我睡着了之后出现 , 如果他真要做什么坏事 , 我肯定会成为他的背锅侠 , 程师傅 , 你快帮帮我 , 随便纹一个什么纹身 , 只要能压制住他 , 不让他再占据我的身体就行。” 沙俊毅越说语速越快 , 到后边明显变得很恐惧。 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程师傅 , 之前那个人要是真的想怎么样,你就完了……不对 , 是我们俩都完了,他用我的手杀你 , 你死了,而我变成杀人凶手 , 就算不被死刑,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沙俊毅说的没错,如果那个人用沙俊毅的身体杀人,那么沙俊毅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 但是,不是我不想帮他 , 是害怕生死绣给他带来更大的问题。 因为秋子和张启生同时证明,沙俊毅身上 , 并没有魂魄的痕迹。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 他是如何存在于沙俊毅身体里,难道是心脏在主人死后凝聚了主人的灵气? 我想不通 , 因为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我让沙俊毅把之前录下的视频给我看一看 , 我想知道在我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假的沙俊毅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 沙俊毅听完在手机里捣鼓一会后递给我 , 我看到手机里的画面是从门口监控拍下的。 我是在早上四点四十左右睡着的,而假的沙俊毅几乎是踩点出来,先走到我面前站了十几秒,似乎在确定我有没有睡着,之后走到门口,想出去,但正准备打开门时,突然又折返了回来,转身去到厨房 , 一会后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十几厘米长的水果刀。 假沙俊毅毫无犹豫地走到我身边,直接伸手将水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 左右比划了两下 , 像是在衡量从哪个位置下手,可以更快地要我性命。 比划完之后,还转头,对着摄像头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我看得浑身一阵怒火,他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挑衅我,像是知道拿他无可奈何一样。 看完整个视频 , 我真的从没有过的愤怒 , 恨自己当时为什么睡的那么沉 , 冷冰冰的刀刃架在脖子上都没醒 , 这不像我。 我忍不住想 , 藏在沙俊毅身体里的那个‘人’ , 究竟什么来头?他自信的样子恨得我牙痒痒 , 却拿他无可奈何。 我和沙俊毅彼此都陷入一阵沉默。 没多久 , 他手机铃声响起 , 看他很快接起来 , 说了声喂以后 , 脸上随之露出喜悦之色 , 随后对着电话那边连续问了两次‘真的吗’,像是得到那边肯定的答案后 , 笑得更加开心…… 很快的,沙俊毅挂掉电话 , 笑着对我说:“捐给我心脏那个人的信息,找到了……” 101 诅咒 “捐给我心脏那个人的信息,找到了!” 沙俊毅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也是一阵高兴 , ‘那个人’今天早上用刀架着我脖子的画面 , 以及对着摄像头自信的微笑,让我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他的老底翻出来,查出他的身份、目的,到时候一一呈现在他面前,看他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我招呼沙俊毅,让他赶紧去医院,却被他拦了下来 , 他告诉我 , 他的医生朋友会把查到的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 果然 , 他的话音刚落 , 传来讯息提示音 , 打开之后看到一张照片 , 是医院的患者住院手册 , 上边清楚地写着姓名、地址和电话号码。 毫无疑问 , 这就是捐赠给沙俊毅心脏那个人的讯息 , 姓孙名德水。 随后沙俊毅的医生朋友又发了几张患者资料的照片过来 , 我们从中了解到 , 孙德水死的时候四十二岁 , 是因为在工地上班时,被高空坠落物体砸中 , 送医院不治而亡,死前自愿签署心脏捐赠。 巧的是 , 孙德水正好是本市的人,这查起来可就省下了不少功夫。 我和沙俊毅对视了一眼 , 立马出门驱车前往手册上的地址。 那是一栋比较破旧且很老式的小区,因为打理不善,树木过于繁茂,郁郁葱葱。小区里四处可见垃圾,很不卫生。 我和沙俊毅找到手册上标注的单元楼和房号 , 再找到孙德水的家,一阵敲门之后 , 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婶 , 从上往下打量我和沙俊毅 , 很不耐烦地问我们是谁。 沙俊毅无比兴奋 , 开口边说:“您好,您好,您是孙德水的妻子吧……” 不想话没说完 , 胖大婶瞪大双眼,对沙俊毅一阵大骂:“你说什么呢,谁是孙德水?胡说八道什么?有病吧你?神经病啊!” 我意识到沙俊毅问错了话,忙上去道歉,“对不起大姐,我朋友嘴笨,说错了话,您别介意。” 胖大婶不解恨,又骂了几句才停下来,斜着眼睛看我,问我什么事? 我说话尽量客气,问她认不认识孙德水? 胖大婶给了我一个很藐视的眼神 , 很没好气地回答:“不认识,没听过,不知道。”说完就要关门 , 我忙上去拦住 , 笑得卑躬屈膝。 “不是,大姐,我们真的有几个关于孙德水的问题……” 刚说了一半,再次被打断:“我都说了不认识什么孙德水,驴得水的,你俩是不是有病,一直问问问,烦不烦?” 胖大婶虽然态度很不好,但她似乎并没有说谎,我意识到孙德水难道不住这儿?或者我们找错了地方? 我拿沙俊毅手机对比了一下,三楼 , 302房 , 没错,就是这里! 于是我换句话说:“孙德水是我们的亲戚 , 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上他了 , 他以前确实住这儿的。大姐 , 您可怜我们大老远的赶过来寻亲 , 要是找不着他,我们哥俩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行了行了 , 别装可怜。”胖大婶打断我的话 , 但语气比之前好了些 ,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 , 我去年年底才从别人手里买下这套房 , 今年五月搬进来 , 你们说的什么孙德水,我听都没听过 , 怎么会认识他。” “那你认识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吗?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我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个不开心 , 又不回答。 “等一会,我帮你找一找。”胖大婶说着转身进了屋去 , 过一会之后拿着手机出来,“算你们运气好,我还保留着之前房东的电话号码。” 接着胖大婶报给我们一串手机号码,并告诉我们说她只知道那个人叫孙磊,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胖大婶还说 , 当初孙磊卖房的时候挺急的,连房屋中介都没走 , 自己弄了些小广告贴墙上 , 正好被她看到 , 觉得便宜又合适 , 就买了下来。 和胖大婶告别之后,沙俊毅快速拨打那个电话 , 并按下免提,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接着电话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沙俊毅不啰嗦,直接问他是否是孙磊,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沙俊毅又问他否认识孙德水,电话那边明显定了一下,然后传来孙磊小声的嘀咕:“我爸?” 接着又说:“你们问我爸干什么?认识我爸?你们是谁?” 我和沙俊毅对视了一眼,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找对了人。 接着沙俊毅向电话那边的人先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说自己是一年多以前 , 他父亲心脏捐赠者的受益人,有些问题想向他请教。 孙磊在电话那边明显不是很乐意,说自己很忙 , 没时间 , 说完就要挂电话。 为避免发生类似刚才胖大婶的情况,沙俊毅一着急,急忙说自己受了他父亲的馈赠,却没机会感谢他,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想请孙磊吃个饭,略表自己的谢意。 不知道孙磊在电话那边有什么想法,反正他犹豫了一会后 , 同意了。 我们约定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见面 , 是孙磊选的地方。 在路上的时候 , 沙俊毅和我商量过 , 如果孙磊真的是捐赠心脏给他的孙德水的儿子 , 他愿意给他些酬劳。 一来可以让他把他父亲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二来是出于感谢。孙德水捐出自己的心脏救活沙俊毅 , 对沙俊毅而言算得上的有恩的 , 给一些钱给孙磊 , 希望孙德水在他身体里看到之后 , 良心发现 , 别再出来作恶。 当然 , 这是沙俊毅一厢情愿的想法 , 我只能说祝他心想事成。 孙磊选的餐厅比较豪华,他比我们先到 , 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染着一头黄头发 , 看起来二十多岁,确实挺年轻的。 孙磊一个人坐一个包厢 , 身前的桌上摆满了菜,没想到他竟然还把菜都给点好了。 孙磊在看到沙俊毅之后,明显愣了一下,我看到他嘴角似乎微微地抽搐,不过很快回神。 沙俊毅面带微笑 , 礼貌性地伸出手,说:“你好 , 我叫沙俊毅。” 孙磊握着沙俊毅的手,很惊讶地问:“我爸的心脏就是捐给你的?” 孙磊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认识沙俊毅 , 或者以前见过沙俊毅。 我忙给沙俊毅使眼色 , 他很快明白过来 , 点了点头后,反问孙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孙磊摇头说没有,但他的脸色明显告诉我们 , 他在说谎。 我和沙俊毅想继续追问下去,他却明显不想多说,冲我们笑笑后,看着桌子上的菜,岔开话题说:“我先开动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我和沙俊毅都没说什么,在孙磊对面坐了下来。 沙俊毅先是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他父亲的年龄,以前住哪,是怎么受伤 , 如何死亡,什么时候捐赠心脏……等等,孙磊都一一答上来 , 证明他真的是孙德水的儿子。 肯定了身份之后 , 沙俊毅开始套话,孙磊父亲生前是做什么的?在哪里上班? 一看问到正事,孙磊放下手里的筷子,忽然冲沙俊毅笑了笑,说:“沙哥,你看我点了这么多菜,我身上又没带多少钱,要不你帮我先垫上……” 言外之意,当然是让沙俊毅买单。 沙俊毅倒是干脆,说这单他买了 , 还问孙磊有没有其它想吃的 , 尽管点。 孙磊说够了 , 然后告诉我们 , 他父亲生前是一个小包工头 , 在工地里包工程 , 一年到头挣的辛苦钱 , 全让那些大包工头给克扣干净 , 拿到手的钱还不够生活的。 “那你父亲性格如何?”我问孙磊。 孙磊一声叹气 , “哎 , 那个老头就是个老实人 , 被别人欺负都不敢回嘴 , 要不然怎么可能包了十几年工地,一点存款都没有。” 说到这儿 , 孙磊眼光忽然一闪,盯着沙俊毅说:“沙哥,我父亲的心脏真的捐给了你?” 沙俊毅点头 , 说了些感谢孙磊父亲的话,谁知道孙磊手一抬 , 示意沙俊毅别说了,然后自己说:“哎,自从我爸死了之后,我这日子啊就没法过了,每天风餐露宿 , 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怜我妈死的早 , 爸又意外横死,死了之后还没留下个全尸……” 我心里暗暗想这小子跟我们说这些干嘛 , 没想到他在一阵自怨自艾后 , 终于道出了目的:“沙哥 , 如果你真的感恩我爸给了你一个全新的生命,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花花 , 我最近遇上点急事,急需用钱。”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向别人借钱的? 沙俊毅豁达请孙磊吃饭,而且刚才在来的路上也表示愿意给一笔钱给孙磊,但孙磊现在的态度可能是让沙俊毅有些不舒服,于是他明确拒绝孙磊,说他去年换心脏,手术的费用,以及术后的维系花了不少钱,他现在也没什么钱。 孙磊听完这话 , 脸瞬间不悦,筷子一扔,接下来我们再问他问题 , 他要么说不知道 , 要么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今天答应见沙俊毅,就是冲着‘感谢’来的,想从沙俊毅手里弄点钱…… 可话语权在别人手上,我们有求于之,无计可施只下,沙俊毅只能选择破财,他说他身上现金不多 , 只有一千块 , 全部给孙磊。 孙磊一把收下之后 , 明显不知足 , 说现在可以微信或者支付宝转账 , 意思是让沙俊毅再给他一点 , 但沙俊毅坚持说两个软件里都没钱 , 最后孙磊把眼光望向我 , 说:“他没有,你呢?” 我照沙俊毅的话说了一遍 , 孙磊明显不信 , 阴阳怪气地说:“哎 , 我爸还真是瞎了眼 , 怎么把心脏捐给了不懂感恩的人。”说着抬头望向天空,诅咒似地说:“老爸啊 , 你要是有眼,就回来把你心脏要回去呗 , 反正长在别人身上也没什么用……” 我看沙俊毅的脸变得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孙磊的这句诅咒仿佛已经应验在了沙俊毅身上…… 102 何方神圣 我赶紧安慰沙俊毅,同时我又怕孙磊还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于是从兜里掏出钱包 , 里边有两千多块钱 , 我准备再给他五百,没想到钱包被孙磊一把抢了过去,连零带整,被他洗劫一空 孙磊似乎还不太满意,话里话外嘲讽我和沙俊毅是老古董,微信、支付宝转账不用就算了,身上还只带这么点钱,够寒酸的。 不知道孙磊是真的嘴欠 , 还是智商低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 不过我和沙俊毅有求于他 , 只能对他百般容忍着。 他贪得无厌的嘴脸 , 真的很难看。 孙磊得了三千多块 , 虽然还是不太满意 , 但总算肯回答我们的话。 据他所说 , 他父亲身前真的是一个老好人 , 平时对别人的要求几乎无所不应 , 上一层的包工头克扣他 , 下一层员工求他 , 他在中间受最多的气 , 赚最少的钱。 去年的三月份,在一个新包的工地上 , 因为高空重物坠下,正好砸在他身上 , 当时没有直接死亡,在医院治疗了几天之后 , 最终还是不治而亡,死后火化,葬在城西的墓地里。 我忽然想起在监控摄像头里看到那个身材很好的美女,于是向孙磊大致形容了一下女人的身材,并问他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这么个美女可能和他父亲关系不错? 孙磊听到我的形容后 , 有一瞬间的怔住,我以为他想起了什么 , 没想到他说‘没有’ , 自从两年前他母亲去世以后 , 他爸就很少和女人接触 , 况且他爸挣得少,又是常年住在工地里 , 根本没机会接触美女。 “那你爸死前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我问。 孙磊看着我反问:“什么心愿?” 我说:“就是想做又没做的事情。或者说,你爸在世时,有没有夜晚出门的习惯?” 孙磊有些疑惑,问我到底什么意思?我不好说明,只问他有还是没有? 不想孙磊听完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我一脸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意思,说我爸半夜出门,还说什么身材很好的美女,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爸不正经,大晚上的出去勾搭女人?你这样污蔑我爸,赔钱!”说着 , 手往我面前一伸。看了我钱包一眼之后,估计觉得在我身上套不出钱了,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真没料到孙磊会这么想 , 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无奈。 我忙要解释 , 孙磊却不想听,丢下一句“懒得跟你们废话”之后,转身离开,我和沙俊毅追上去,看他快速离开,留下我和沙俊毅两两相望,不知所以。 好一会之后,沙俊毅望着满满一桌子的菜 , 一阵抱怨:“本以为只要花点钱 , 就能得到有用的讯息 , 没想到钱花了 , 什么都没打听到。” 我也表示很无奈! “不过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 看孙磊刚才的反应 , 他好像认识出现在你家门口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认识又怎样 , 我们依然不知道她是谁。” 我和沙俊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 好一会之后 , 传来他略微泄气的声音。 他说 , 好不容易打听出来心脏主人的讯息 , 却对他的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 他现在不得不怀疑,那个晚上出现在他身上的人 , 是否真的就是孙德水。 沙俊毅的疑惑,并非我的疑惑。 因为沙俊毅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 秋子和张启生也证实他身上没有阴魂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心脏 , 这个附加在沙俊毅身上的属于别人的东西,它想占据沙俊毅的身体,想反噬为主。 只是我想不明白,一颗心脏,是如何控制沙俊毅的身体 , 而且据孙磊所说,他父亲生前是个老好人,为什么死后变得如此诡异难琢磨? 带着疑惑 , 我和沙俊毅分开了 , 他回家 , 我回纹身店 , 不过分开之前,他转了两千块给我 , 说是之前我替他给孙磊的钱。 当然,这钱是我的,我没有拒绝不收的道理。 回到纹身店,我继续处理‘肌理换肤’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秦警官找了上门。 虽然和秦警官相处了好几次,也算是朋友了,但他忽然上门来,还是让我很惊讶。 我忙迎了上去,看他愁容满面 , 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秦警官请我到附近的餐馆吃饭,饭桌上他告诉我,他们警局最近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 让大家都不得不信‘闹鬼’。 警察不多是无神论者吗 , 让大家都相信闹鬼,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案件。 “我把事情说出来,你帮我分析分析。” 秦警官接着说,最近警局连续接到两起女性强jian案的报警,每一个报警女性都说自己晚上逛完酒吧出去之后,被男性带去附近住所,两人在房间里发生了强烈的身体撞击。 一般男女欢爱时,越是有力 , 身上越是容易留下痕迹 , 比如‘种红豆’ , 又或者指甲抓痕等等。 然而事后女性都是在大街上醒过来 ,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和男性强烈欢愉过的痕迹 , 无论jing液 , 还是吻痕、抓痕等全都没有 , 可她们明明有很深刻地和男性‘疯狂爱’的记忆 , 连下身也没有那种撞击过后的印记。 检查不出jing液 , 尚且能用套子解释 , 可为什么其他印记一并消失 , 就像和‘鬼’zuo了爱一样。 这种事情倒是挺新鲜的 , 不过我的关注点不是‘鬼’的问题,而是什么女性会随随便便与男性开房?还有 , 这种事情对女孩子来说不是羞于启齿的吗,为什么她们还会选择报警? 对于我的第一个问题,秦警官明显笑了一下 , 估计是在笑我的白痴,因为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为什么’ ,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些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种和男性发生一次性的关系,而且据说有些女孩尤其喜欢在酒吧喝醉,大半夜里被陌生男人带回家,这种现象被称为‘捡尸’。 我第一次听说‘捡尸’,不禁暗想还有这种操作? 难怪很多男性都喜欢晚上去酒吧寻开心! 对于我的第二个问题 , 秦警官表示自己也想不通,可能因为有些女孩胆子小 , 怕真的遇到鬼 , 所以报警 , 算是给自己一个心里安慰。 并且咱们城市如此大 , 酒吧何其多,每天发生‘捡尸’的事情恐怕不止一两起 , 报案的只是极个别的少数。 秦警官说得有道理,当自己身体受到侵害时,如论男女,报警都是比较正确的做法。 秦警官告诉我,他们当时对其中一位报警女性做了下体检查,确实没检查出有被性侵的痕迹,但女孩清楚记得自己昨晚被一个男人带走,不过她当时喝得很醉,记不得去的什么地方。 如果仅仅以上事情 , 并不会让全警队队员都觉得在‘闹鬼’,但后来报警后的女孩都不约而同地发生尸斑的情况。 “活人怎么可能长尸斑?不是只有尸体才会出现的情况吗?不会是长的什么癣吧?”我觉得很惊愕。 秦警官摇头,他们请法医鉴定过 , 确实是尸斑 , 是血液缺乏动力,沉积在身体里的暗红色斑痕。 “如果人的血液都不流通,不就是死了吗?”我说。 秦警官再次点头,“这就是我觉得诡异的地方。昨天我去找过那两个报警的女性,她们都活得好好的,一点死亡迹象都没有。” “这……”我张着嘴,想说话,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警官继续说 , 两位报警的女性均表示 , 她们在半醉半醒间 , 看到过那个男性的长相 , 挺年轻 , 看着挺帅气的 , 还开着一辆保时捷的跑车 , 想必这也是那些女性不拒绝与他发生关系的一个原因。但是 , 经过监控调查 , 却并没有发现报警女性说的情况。 年轻、长得帅 , 而且还多金 , 应该是不缺女朋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陷入一阵沉默 , 一会后听秦警官问我对此事有没有什么看法?毕竟用常人的想法,完全想不通为什么 , 所以秦警官才会想到我。 说真的,这件事确实诡异 , 先不说尸斑的问题。 和女性发生关系,事后却不留任何痕迹 , 正常人只怕是做不出来的,但不一定非得是‘鬼魂’做的,毕竟据我所知,和女性做那种事情,鬼魂不会有正常男性的快感。 当然我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 有些变态鬼魂生前被女人所伤,死后化作鬼魂找女性复仇 , 这也是可能的。 不过我有不一样的想法 , 那就是那个姓‘何’的阴阳术士。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时间会想起他 , 但直觉告诉我 , 这件事和他有关。 我的怀疑有两点。 第一点,之前唐栗事件里 , 姓何的阴阳术士曾经诱惑过各种女性成为他的女朋友,然后杀掉她们,再取她们的鲜血卖给唐栗。这个过程里,不排除他和那些女性发生性关系。 表面上,姓何的术士是在唐栗采集年轻女人鲜血而杀人,但他在女人死后收走他们的魂魄,加之之前在迷石村发生的种种,让我觉得他在筹划一个很大的阴谋,这些阴谋肯定和女人有关。 第二点 , 阴阳术士懂阴阳,肯定有特别的办法在和女性愉悦之后,不在女性身上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这样想 , 但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姓何的阴阳术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103 再现捡尸 我想姓何阴阳术士的事情,正想得出神,秦警官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说其实‘活人尸斑’案件 , 并不只有我们市才有 , 前几天临市也接到过类似的报警。 不过报警那个女人当时喝了太多的酒,并不记得是什么人将她带走,带去了什么地方,只勉强记得自己在一个很偏僻,没有路灯的地方,和带走她的男人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她睡在高速路上。 当天她没选择报警,回家后的第二天早上 , 大腿根处开始起尸斑 , 并且越起越多。 两天时间 , 整条大腿上都是 ,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 选择报了警 , 但警方调取了监控 , 只看到她当天晚上喝得烂醉如泥 , 一个人歪歪扭扭地拐进一个小胡同 , 之后再没出来 , 也并没有看到有车辆或者别的嫌疑人从胡同里出来 , 仿佛她有隐身或者遁地术 , 从胡同消失,几个小时后出现在几十公里开外的高速路上。 这起案子 , 和秦警官之前说的两起,几乎一样 , 都是没看到犯罪嫌疑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几起事件已经不能用普通案件来定性 , 只能被定为灵异案件。上头的人天天催我们破案,脑子都快想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警官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压着嗓子,想是怕被旁桌的人听见。 他是刑警 , 如果让人听到‘灵异案件’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以后还让别人怎么相信警察? 从秦警官的描述来看,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 确实很诡异。 秦警官说完以后 , 问我:“对这几件案子,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本想说‘没想法’ , 但秦警官是找我来破案 , 不是和他聊家常的,要是什么都不说 , 会显得我很没水准,也辜负了秦警官的信任。 我想了想,说:“尸斑是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造成的,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活人按理说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警官看着我,没有说话,一脸的疑惑,似乎在等我继续往下说。 我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你说几位报案女性身上都有尸斑 , 而且面积很大,有没有可能……那几个报案的女性,其实都已经死了?” 这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并没有看到那几个女性 , 并不清楚她们身上尸斑的情况 , 所以只能大胆猜测。毕竟之前有过闫薇的例子,当时闫薇的情况可是把我和秋子以及张启生都给蒙住了,一般人就更不用说了。 再者说破案不正是这样,一边调查,一边猜测,然后筛除不可能,留下可能。 秦警官皱紧眉头,想了一会说:“可我们的法医鉴定过 , 她们都有生命体征 , 至少报案时是有的。”说着摇了摇头 , 继续说:“我觉得……应该不可能是死人。” 我刚要说话 , 秦警官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 他接起来还没说上几句话 , 惊讶地喊了声:“什么,又有女人报警?” 从秦警官的表情来看 , 肯定是‘捡尸’的事情又添加新案。 通话很快结束 , 在秦警官挂掉电话之后 , 一边快速往嘴里扒几口饭 , 一边模糊不清地对我说警局里有事 , 有个女人报警 , 说前天晚上被人强暴,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身上起了尸斑。 我有点坐不住 , 有几个问题想问秦警官,他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 放下碗筷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说:“我现在必须得回警局,等下午下班后 , 我去纹身店找你,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活人尸斑案的事情。”说完起身就要走。 我对这件事充满了疑惑,想跟去看看,于是站起来问秦警官:“我可不可以跟你去警局看看?” 秦警官愣了一下,像是没太听清楚,我又补充一句 , “我很好奇尸斑是怎么回事,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如果在现场看到真实情况 , 我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秦警官一阵犹豫 , 毕竟我不是警务人员 , 和这起‘活人尸斑’案没有丝毫的关系 , 是不被允许过问警局案件的,不过秦警官想了一会后 , 说:“行,我带你去看看。” 秦警官说,最近警局里被捡尸的案子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疑神疑鬼的,只要他说我是他请来的灵异专家,相信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如果真遇到有上司追究,到时候再把我送走就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不言而喻 , 因为秦警官完全信任我,并且相信我能帮他破案,所以才会同意带我去警局。 在去的路上 , 我和秦警官再次讨论了尸斑的问题 , 但最终没有结果,毕竟我没看到报警的人,并不清楚情况。 很快的,我们到了警局,跟着秦警官一起进去,虽然别人会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并没有阻拦我。 一路上我领略了大家对秦警官的敬重,每个人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地叫一声‘秦队’。他的地位 , 和上次因为彩蝶事件来警局看到的时候 , 完全不一样 , 明显高了很多。 我随秦警官走到一间房间里 , 看起来像审讯室 , 里头摆着一张宽桌和几条凳子 , 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和两个穿制服的警员分坐在宽桌的两边。 秦警官一进屋便很熟练地在一条凳子上坐下 , 问两位警员什么情况。 两位警员同时看向我 , 在得到秦警官一句‘他是我特意请来的灵异顾问之后’ , 说出了整个案件。 这起案件和之前秦警官提过的几起案件差不多 , 但又完全不一样。 这个报警的年轻女人是有男朋友的 , 前天晚上和男友吵了架之后去酒吧喝酒 , 出来之后有男人搭讪,因为负气 , 她选择跟男人离开,最后被带到带到一个陌生房间。 就在男人正欲和她行房事的时候 , 她忽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很错误的事情 , 于是想拒绝男人,可没想到,那个人完全不放她离开,甚至还找绳子捆住她的手和脚,把嘴巴也封了起来 , 最后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 女人回忆说,当时特别疼 , 根本不像是和正常男人行房事 , 而像是被人用很粗的锥子扎下体 , 当时她就痛晕了过去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个垃圾堆旁边 , 身上衣物完整,没有丝毫侵犯的痕迹,身上没有一点点的痛楚,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要不是后来小腹和大腿上出现不同程度的紫斑,她真的会觉得被强暴的事情,是她做的梦。 女人还表示,当时男人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候,她明明狠狠记过他的长相,原本想着出来后报警 , 让警察抓捕他,但第二天醒来后,无论她如何回忆 , 都想不起他的模样 , 只大概记得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长得还不错,眼睛特别深邃。 秦警官听完之后陷入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才回神,让女人掀起衣服,看一看她身上的紫斑。 女人当时有点犹豫,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不过碍于身边坐的都是警察 , 便掀起了衣服和裙摆。 在她腹部和两条大腿的内侧 , 果真有斑痕 , 一整片 , 和尸斑确实一样。 我走到女人身边,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女人抬头 , 很疑惑地看我 , 秦警官连忙解释 , 说我是警局请来的顾问 , 不用担心 , 我会帮助她。 女人犹豫了一下 , 点了点头。 我伸手 , 分别在女人腹部和大腿上碰了碰 , 第一感觉很软,和正常人的皮肤一样 , 可当我轻轻捏这些尸斑的时候,发现当中藏着一些很小的颗粒物 , 但奇怪的是,仔细摸又摸不出来 , 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可以了吗?” 可能是我触摸的时间太久,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我。 我忙收回手,说了声抱歉,然后对秦警官使了个眼色 , 退出审讯室。 秦警官对两位警员吩咐了一句“你们先询问”,跟着我走了出来。 秦警官带我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问我:“有什么发现?”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秦警官描述我当时摸到女人‘尸斑’位置的感觉 , 想了想说:“也许她们身上那些紫斑 , 并不是尸斑。” 秦警官一脸错愕 , 睁大眼瞪着我 , “法医替之前报警的两个女性都检查过,确定是尸斑无误。” 我摇头 , 说:“这是我的猜测,有可能不正确,不过我有七八成的把握,刚才这名女子身上的紫斑,不是尸斑,至于之前两名报警的女性身上的斑痕是不是尸斑,我没看到,无法做评价。” “这……这……” 秦警官连说了好几个‘这’,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已经接受了法医说‘尸斑’的定论 , 并且朝着这个方向查案,现在我打破了这个定论,他恐怕一时难以接受 , 毕竟法医是从科学出发 , 有理有据,而我连个江湖术士都算上,有可能诊断错误。 “如果不是尸斑,又是什么?”好一会后,秦警官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再请法医过来看一看,看法医怎么解释?” 秦警官想了想,从兜里摸出手机要打电话 , 我忙补充一句:“对了 , 刚才我在那个女性的斑痕里摸到有颗粒物 , 但很奇怪的是 , 那些颗粒物像是有生命 , 能隐形似的 , 我仔细摸的时候 , 它们又消失不见了。要不然你让法医采集一下斑痕里的血液?” 说完觉得不对劲 , 颗粒物有可能不在血液里 , 而在肉体里。 我换句话说:“别光采集血液了 , 最好把她送医院 , 对她尸斑的地方剖开做个检查 , 看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 秦警官很疑惑,问我那些颗粒是什么? 我再次摇头,在没看到实物以前 , 我无法断定是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医院检查。 秦警官听完直皱眉 , 说他们虽然是刑警,但如果别人不愿意 , 他们没有权利强制别人去医院解剖身体。 秦警官说得没错,人是活的,不是死尸,她有权决定自己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劝服女人去医院 , 不过很失望,没有强制性的措施 , 女人根本不同意 , 甚至没等到法医的到来 , 她便离开了 , 秦警官没能留住她。 我很疑惑,女人身体都已经出现‘尸斑’了 , 她怎么还不同意去医院检查?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她应该很配合我们才对。 女人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最后我和秦警官一起把女人送到警局门口,秦警官进行着最后的努力,告诉她只有去医院检查出紫斑的根源,她才能得到根治,说不定也能更快的抓住凶手。 女人不为所动 , 甚至把戴在头上的帽子帽檐压低,遮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害怕别人认出她。 最后看女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 我和秦警官同时一声叹气。 接着 , 秦警官问我:“之前在饭店的时候,你怀疑报警的女人已经死了,那刚才这个女人你怎么看?是死是生?” 我望了一眼绝尘而去的出租车,然后看着秦警官说:“刚才我特意观察了,初步判断那个女人应该是个活人。” 秦警官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解,问:“初步判断?”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秦警官解释,想了想说:“有些事并不是表面现象就能完全看穿的,实话告诉你吧,之前我遇到死人冒充活人的情况 , 而且也成功将我瞒住了。现在你们接到的这些案件又非常的离奇 , 所以现目前我也不敢肯定。” 秦警官眼睛瞪得滚圆,不可思议地说:“死人冒充活人?” 我简单把唐栗和闫薇的事告诉了秦警官 , 不过并没有提到具体姓名。 我和秦警官又简单聊了一会儿 , 感觉自己待在警局也没有作用了 , 准备离开 , 可刚要向秦警官告别 , 扭头忽然看到警局门口走出来两个人 , 一男一女。 男的我认识 , 昨天我才和他见过面。 他叫孙磊 , 他爸在临死前将心脏捐给了沙俊毅…… 昨天在饭店里和他不欢而散 , 今天在警局里见到他 , 我颇为意外,尤其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 穿一身白色的紧身连衣裙,身材高挑 , 细腰肥臀,和前天在沙俊毅监控视频里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几乎一样…… 104 真的是你 我记得昨天和孙磊吃饭的时候,沙俊毅曾问过他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个身材很完美的美女可能和他父亲关系不错? 当时孙磊的回答是没有,并且表示他父亲在他母亲去世之后 , 就很少有机会接触美女 昨天才说没有 , 今天就让我看到他跟这么个美女一起,虽然在沙俊毅给我的视频里,并没有看到美女的脸,但这种近乎完美的身材,以及她脚上踩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和黑色丝袜的搭配,和视频里近乎一模一样。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 这时候,孙磊从警局门口往外走 , 快到我身边时终于看到我 , 他明显愣了一下 , 不过并没有理我 , 一幅完全不认识我的模样 , 继续往前走。 我连忙喊了一声‘孙磊’ , 并走上去 , 挡在他前面。 今天的孙磊和昨天看着不太一样 , 脸有点憔悴 , 他斜着眼睛看我 , 明显不想搭理我。 倒是旁边的美女先出声,问我:“你是谁?” 我冲美女笑笑 , 告诉她我是孙磊的朋友 , 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他。 美女望向孙磊,却被孙磊拉着手臂想走 , 同时说:“我不认识他。” “孙磊,你昨天才从我钱包里拿走几千块钱 , 今天翻脸就说不认识我,恐怕不太好吧?”为了阻止他离开 ,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谁知道孙磊听后一脸不悦,拿眼睛瞪我,“你说谁从你钱包里拿钱了?神经病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完再次拉着美女离开,我想上去拦他 , 被他一把推开。 我有点恼怒,气他昨天收了钱不说实话 , 更气他此刻嚣张的气焰 , 我再次上去拦他,问他:“昨天为什么要说慌……” 话没说完 , 肩膀上再次被他推了一下 , 同时眼睛越过我,看向身边的秦警官 , 说:“秦警官,这个人在警局门口堵人,你不管管吗?” 秦警官不明所以,但还是上来拽我,让我别在警局门口闹事,他不好做人。 被秦警官拦住,我没法跟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孙磊和美女一起上了一辆大奔,风驰而去。 等车完全从眼前消失,秦警官才放开我 , 我心里一阵怒气,但又不好对秦警官发,只能甩甩手 , 想去打辆车追孙磊 , 却被秦警官拦了下来。 秦警官冲我笑笑,笑得我一阵不高兴,这家伙坏了我的好事,还好意思笑,亏得我帮他。 不曾想秦警官说,“行了,别追了,你追不上他的。” 我回头 , 狠狠瞪了他一眼 , 他上来挽我的肩膀 , 被我甩开后 , 再次挽上来 , 并且说 , “虽然不知道你跟那小子有什么过节 ,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 , 在我的地盘闹事 , 我不好不管 , 但是如果出了这里 , 我就管不着了。” 我转头看秦警官,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那小子就是个地痞小流氓 , 是警局的常客了,涉嫌好多宗案子 ,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对他定罪。” 真没看出来 , 孙磊小小年纪,竟然是小流氓 , 难怪昨天在饭店要钱的时候,表现得像个痞子。 秦警官继续说:“我这里有他的住址和电话,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偷偷给你。” 我终于明白他刚才那句‘如果出了这里,我就管不着了’的意思 , 心里憋着的气,总算顺畅了些。 接下来秦警官把孙磊的地址给了我 , 还告诉我说 , 孙磊因为涉嫌一起贩毒案 , 昨天被带到警局 , 关了一晚上,今天才放出来。 难怪刚刚看孙磊的样子很憔悴 , 原来在局里关了一夜,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贩毒? 要不是秦警官告诉我,我做梦也想不到。 我又问秦警官认不认识和孙磊一起的美女?秦警官摇头,说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和秦警官分开以后,我给沙俊毅打了个电话,把在警局遇到孙磊和摄像视频中美女的事情告诉了他,还将孙磊的地址发给了他。 原本我想和他一起去找孙磊,但想到家里还有肌理换肤的事情没处理 , 于是回了家。 晚上的时候,沙俊毅给我打电话,说他和我通完电话之后便去了孙磊家 ,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问我该怎么办? 孙磊是小混子 , 可能不仅只有一个住所,所以我告诉沙俊毅先回家,明天再去。 沙俊毅不愿意,很气愤地表示就算守株待兔,也要把那小子等回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身受孙德水的侵害,现在连觉也不敢睡,就怕醒过来的时候 , 变成了另一个人人。 我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 只能告诉他万事小心 , 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我本来还想对沙俊毅说 , 如果这事不好处理 , 就让康哥出面 , 相信康哥随便叫个人就能好好把孙磊那小子给治服 ,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 万一又弄出什么命案就麻烦了。 沙俊毅应了一声好 , 之后挂掉电话 , 没到十分钟 , 他的电话再次打来。我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 , 没想到他说:“孙磊刚刚给我打算电话了,让我准备十万块给他。” 我听得云里雾里,问他什么意思? 沙俊毅减缓速度慢慢说:“刚才孙磊跟我打电话 , 说我用了他爸的心脏,算是他爸给我了一个新的生命 , 我应当饮水思源,向他报恩。” “所以他要挟你给他十万块钱?”我很惊讶 , 孙磊的胃口真不小,一开口就是十万。 沙俊毅‘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问我:“程师傅,你说这钱我是给,还是不给?” “当然不给!”我一口应答,“我听警局的警官说了 , 孙磊这小子涉嫌贩毒,不是什么好人 , 这次你要是给了他钱 , 下次他肯定还问你要 , 他就是个无底洞 , 永远填不满的。” 沙俊毅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估计在思考我话里的意思 , 过一会后说:“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答应他给他钱,先把他引出来……” “不行!”我打断沙俊毅的话,“贩毒的人大多心狠手辣,要是知道你骗他,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报复的行为。我劝你别见他,我再想别的办法帮你。” 沙俊毅明显听不进我的话,他已经被身体里的孙德水折磨得失去理智,他告诉我说,他一定要去见孙磊 , 问他和他一起那个美女是谁,跟孙德水又有什么关系,他要查出所有真相 , 要把孙德水从他身体里拔出来。 我想再劝他 , 他却听不下去,直说要挂电话。我担心他冲动坏事,也不敢再劝,只问他和孙磊约定在哪见面,我去找他们。 “就在孙磊住的小区旁边的公园!” 沙俊毅抛下最后一句话,便挂了电话,我忙打了辆车去往目的地。 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左右 , 公园里已经没什么人 , 所以显得尤为安静 , 沙俊毅和孙磊的声音 , 也显得尤为突出。 我刚走进公园他们二人争执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 , 我寻声找去 , 发现二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 , 一边是孙磊让沙俊毅给钱的声音 , 一边是沙俊毅说让孙磊把美女叫来才给钱。 我穿过一个树丛 , 终于看到背后小凉亭里孙磊和沙俊毅二人身影 , 我刚要叫沙俊毅的名字 , 孙磊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来,指着沙俊毅威胁:“给我钱……” 沙俊毅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 但是他并不怕,很硬气地说 , 没见到那个美女,他就不给钱。 “我看你是找死!”孙磊扬起手 , 作势要用匕首刺沙俊毅,我见形势不妙 , 忙冲孙磊大喊:“孙磊,你干什么?” 孙磊高高举起的手,在看到我到来之后,并没有收回,反而往沙俊毅身边靠近,刀刃对着沙俊毅胸口个位置 , 盯着我说:“你来做什么,多管闲事!” 我一边往孙磊二人方向走,一边劝孙磊放下刀 , 还说他这是在犯罪 , 是要坐牢的。 据秦警官说 , 他已经是个惯犯 , 我真怕他一时失手,刺伤沙俊毅。 不想孙磊说 , 只要沙俊毅给他钱,他就不伤害他。 沙俊毅也是个犟脾气,死活不改口,称见不到和孙磊一起的美女,他就不给钱。 “你……”孙磊怒不可遏,高举起匕首,一副随时可能刺下去的模样,这个时候,忽然从黑暗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孙磊,你干什么?” 同时 , 我看到凉亭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女人,身材高挑 , 在路灯光下 , 显得尤为婀娜多姿。 分明就是中午和孙磊一起的女人…… 女人在说完那句话后,转头看向沙俊毅的方向,很惊讶的语气说:“沙俊毅,真的是你……” 105 秘密 “沙俊毅,真的是你!” 从美女嘴里吐出沙俊毅三个字,不仅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凉亭里的孙磊更是惊讶不已 , 嘴里战战兢兢地吐出一句话:“黄……黄欣,你怎么会来这儿?我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吗?” 原来这个美女叫黄欣 黄欣看了孙磊一眼 , 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今晚不正常”后,再次看向沙俊毅。 沙俊毅今晚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公园里,和孙磊相互对弈,正是因为他想要见黄欣,现在黄欣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反而愣住了,不说话也不动,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我担心孙磊手里的刀子 , 忙冲上去 , 想把沙俊毅拉开 , 可他跟电线杆子似地杵在那 , 我连拉了两下没拉动。 我不由地有点恼 , 冲沙俊毅低喝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 赶紧退远点。” 沙俊毅这才回过神来 , 眼神里有片刻的闪烁 , 虽然晚上公园里路灯光的光线并不是很强烈 , 但我依然看到他脸上转瞬即逝的愤怒。 我不由地想,他在生什么气? 刚想完,忽然心里一个咯噔…… 我转头 , 很认真地看了沙俊毅一眼 ,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刚才的表情 , 恢复了正常,看到黄欣出现 , 忙迎了上去,很疑惑地问黄欣:“你怎么会认识我?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 一些列的问题,无一不说明他是不认识黄欣的 , 但黄欣不仅叫出了他的名字,看沙俊毅的眼神也蕴含着别样的情愫。 黄欣皱着眉头 , 一脸不解地看着沙俊毅,仿佛在质问沙俊毅为什么会这样说。 就在沙俊毅快走到黄欣身边时,孙磊忽然冲了上去,一把推开沙俊毅,同时嘴里大吼:“滚开 , 离黄欣远点。”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 因为我可以确定 , 刚刚沙俊毅反常的举动 , 不是出自他自己 , 而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之前从摄像头里拍到的视频看到过黄欣出现在沙俊毅家门口,说明她是认识沙俊毅的 , 但此刻的沙俊毅却对黄欣没有任何印象,只能有一个可能,就是这段时间里,沙俊毅身体里的另一个人,用沙俊毅的身体和黄欣发生了什么事。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着黄欣注视沙俊毅的表情,以及愤怒的孙磊,我似乎从中闻到了一点狗血的味道。 果然,看孙磊推沙俊毅 , 黄欣很不开心,她盯着孙磊,大声质问他干嘛? 孙磊表情很不好看,但没多说什么 , 上去拉着黄欣的手 , 让她跟他走。 好不容易见到黄欣,沙俊毅不愿意就此放弃,他上去拦着二人,问黄欣:“我们俩认识是不是?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怎么认识的?在哪认识的?” 黄欣看到沙俊毅的表情,似乎有些心疼,不回答反问他:“你怎么了?我们什么时候认识,怎么认识的你都不不记得了吗?” 黄欣说完,甩开孙磊的手,朝沙俊毅的位置走过去,很关切的语气又问:“毅哥,你……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不知道是黄欣对沙俊毅的关心 , 还是她关切的一声‘毅哥’刺激到了孙磊 , 孙磊瞬间暴怒 , 拽着黄欣手臂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 , 黄欣穿着高跟鞋 , 脚上不稳 , 踉跄了两步 ,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孙磊丝毫不心疼 , 甚至看也没看一眼黄欣 , 拿着匕首便朝沙俊毅冲了过去 , 一刀刺向沙俊毅的身上。 沙俊毅虽然个子比孙磊高 , 但因为他心脏的问题 , 这些年一直没敢做过太剧烈的运动,所以体力上完全不是孙磊的对手 , 不过他反应挺快,身体往旁边一闪 , 匕首从他手臂划过,衣服被割出一条口子 , 血随即流了出来。 看得出,孙磊很生气,他作势要刺第二刀,我见势不妙,赶紧冲上去一把拽住孙磊手腕,问他想干嘛? 孙磊转头瞪我 , 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你给我滚开!”他冲我低吼,不停地扭动手 , 想挣脱开我的束缚。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 , 和他对扯了几下 , 明显感觉自己的力道打不过他 , 于是我快速松手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他侧身往后退了几步 , 站定之后,又要上来对沙俊毅动手,这时忽然听黄欣大声喊:“住手,孙磊!你要是再敢对毅哥动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孙磊一听立马停了下来,回头瞪着黄欣。 我怕孙磊情绪失控,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挡在沙俊毅身前。 沙俊毅手臂上被孙磊匕首割出的伤口看起来挺深的,不停有血流出来 , 他咧着嘴龇着牙,一副很痛的模样。 黄欣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不过她并没有朝孙磊走去 , 而是快速走到沙俊毅身边 , 很关切地问沙俊毅‘伤口深不深,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之类的话,言语温柔,与刚刚同孙磊说话的语气,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事先已经知道黄欣是孙磊的女朋友,我会怀疑黄欣喜欢的人是沙俊毅,她不仅言语关心沙俊毅 , 看沙俊毅的眼神也充满了爱意。 黄欣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孙磊 , 他用刀尖指着黄欣 , 一声大骂:“黄欣 , 你个臭婊子 , 你竟然还维护他 , 我今天就弄死他……”说完欲要再次冲过来。 黄欣一个侧身挡在沙俊毅身前 , 冲孙磊大喊:“你敢再动他一下试试?孙磊 ,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 再敢伤毅哥分毫 , 我跟你没完。” “你……”孙磊气得龇牙咧嘴 , 额头青筋外冒。 有黄欣护着沙俊毅 , 孙磊没有再次对沙俊毅动手,而是骂黄欣:“你个臭婊子,早跟他好上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黄欣忙出言打断。 “我胡说?”孙磊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 咬着牙,摇了摇头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小子他是谁 , 你背着我偷汉子,现在还维护他,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大傻子?” 黄欣一张脸涨得通红 , “我什么时候背着你偷汉子了,沙俊毅他之前救过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呸!”孙磊更加愤怒,“普通朋友你手机里为什么要存着他的照片?还背着我偷偷看?偷偷看照片就算了,三更半夜的跟他聊天,聊完天怕我发现 , 匆匆忙忙删除聊天记录,连同照片一起删了。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什么 , 那你大晚上的 , 背着我偷偷跟他见面是什么意思?你往我头上戴顶绿帽 , 是不是还觉得我是色盲 , 看不出来?枉我对你那么好,你他妈却在暗地里偷人。” 听孙磊这番话 , 想必以前就怀疑过黄欣,不过我猜测,他应该没有看清黄欣手机里的照片,否则第一次和沙俊毅见面的时候,他就不会是那番态度了。 “我……我……”想是被孙磊戳中了事实,黄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磊继续说:“我告诉你,半个月前我就知道你跟这小子私会,我没有戳穿你,是因为我爱你 , 我不想失去你,我想挽回你,结果你呢 , 你不知悔改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我的面维护他!” 黄欣的脸更红了 , 她极力替自己辩护,坚持说自己和沙俊毅只是普通朋友,她并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孙磊的事情。 “好,你说你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那你跟我解释一下,四天前的晚上,你半夜去酒吧和他约会,之后坐他的车离开 , 你们去了哪?干了些什么 , 为什么快到早上才回家。”说着 , 孙磊大吼了起来:“你说啊,你他妈给我说啊!” 四天前的晚上,是不是沙俊毅家中监控摄像头拍到黄欣的那天? 显然 , 沙俊毅也想到了这个 , 连伤口也来不及处理 , 盯着黄欣 , 似在等她的答案。 “那天……那天……” 不想黄欣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 , 更加加深了孙磊的怀疑。 “臭婊子 , 我就说的没错 , 你那天晚上去了沙俊毅家里 , 跟他上床了是不是?你就是贱!”孙磊气得脸红脖子粗 , 说话更加无遮拦。 “不要脸的臭娘们,亏我把你当公主一样供着。跟你一起的三年多时间 , 我从不让你做饭、洗衣,做任何家务 , 对你百般呵护,随传随到 , 没想到你倒好,给我头顶供出一片大草原。你自己说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没有满足你?再贵的东西,我没钱去偷去抢都给你弄回来。你想要车 , 我把我爸妈留给我的唯一房子卖了给你买,你想要奢侈品 , 我卖摇头丸、卖冰毒 , 顶着被抓坐牢 , 甚至被枪毙的风险赚钱给你买 , 甚至为了你,我连我爸都……” 说到这儿,孙磊变得哽咽 , 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似乎是在拭去眼角流出的泪。 我想此刻的孙磊,已彻底崩溃,不然怎么会当着我和沙俊毅的面,道出自己贩毒的事情,这件事如果证据确凿,会真如他自己所说,将面临着坐牢或是死刑的可能。 不过从这段话里,我听出了几条重要的讯息: 一、孙磊把他爸的房卖了,这里他说的房 , 应该是之前我和沙俊毅去过那个胖大婶的家;二、他去偷去抢去贩毒;三、他对他爸做过什么事。 这三件事,都是为黄欣而做,前两件很清楚 , 卖东西换钱 , 给黄欣买好东西,那么第三件事是什么?孙磊为了满足黄欣,对自己父亲做了什么事? 按道理说,黄欣是孙磊女朋友这件事,孙磊父亲孙德水肯定是知道的,那孙德水为什么死后要借用沙俊毅的身体去接触黄欣? 而且根据黄欣刚才的表现,以及孙磊说过的话判断,黄欣与沙俊毅身体里的孙德水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爱情秘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黄欣还是孙磊 , 都不知道孙德水在沙俊毅身体里 , 所以这是一个三角恋的关系 , 但是……父亲死后用别人身体去当儿子的小三,这件事听起来为什么那么扯? 106 镇阴 我有无数个问题,此刻却问不出口,因为孙磊和黄欣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孙磊一番激昂的言辞 , 并未换来黄欣的丝毫内疚 , 她反而义正言辞地说:“孙磊,你别信口雌黄,随口污蔑我。我再说一遍,我和毅哥是清白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你说的那些车啊,奢侈品之类的东西,我从未主动向你要过 , 都是你自作主张给我买的。” 孙磊仰天一声长笑 , “你确实没主动跟我要过 , 但你天天在我耳朵跟前说这个闺蜜男友给买了车 , 那个好姐妹老公又给她买了衣服、戒指、包包,难道不是变相的跟我要东西?” 说完看一眼沙俊毅 , 变成挖苦的语气对黄欣说:“还说跟这个男人没关系 , 一口一个毅哥叫得。要是你们没关系 , 他受伤你那么心疼做什么?不过你倒是看看人家搭理你吗?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 呵呵 , 恐怕他只是把你当成一只鸡而已。还有 , 你知道吗 , 这个人是个病耗子 , 他现在身体里的心脏是我爸的。” 孙磊似乎还不解气,立马又将矛头指向沙俊毅 , 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这个女人会喜欢你吗?她无非就是看上你的钱罢了 , 想必你这身体,在床上满足不了她吧?” 黄欣气得满脸通红,直骂孙磊恶心 , 变态。 所谓爱得越深恨得越深,恐怕正是孙磊此刻恶毒的样子。 在他看来黄欣背叛了他,所以他在骂黄欣时,极尽污言秽语,满是讽刺。 我和沙俊毅站在一边 , 一直插不上话。 两人又对弈了几句,黄欣似乎不想再搭理孙磊 , 对沙俊毅说:“毅哥 , 我先送你去医院治疗伤口吧?”说完扶着沙俊毅离开。 沙俊毅并未拒绝 , 他正好有问题要问黄欣 , 离开孙磊后,或许更能从黄欣嘴里套出话来。 然而孙磊岂是这般容易放走二人的 , 他大喊了一声‘站住’,想叫黄欣和沙俊毅停下来,见二人并未有任何反应,他怒不可遏,再次拿着匕首朝沙俊毅冲了过去。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沙俊毅反应很快,赶忙闪到旁边的凉亭柱子后边,躲开攻击。 孙磊没刺着沙俊毅,一个翻身跳上小凉亭的长木椅上 , 想穿过木柱子,再次用刀刺沙俊毅,我想上去帮忙 , 旁边的黄欣先出手 , 对着孙磊后腰上用力一推。 孙磊原本站得不是很直,加上用刀刺沙俊毅时身体微微前倾,受力后整个身体重心不稳,朝凉亭外栽了下去。 小凉亭背后是一对假山,孙磊摔下去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等他想要站起来时,发现他的脚好像崴了 , 还没完全站直身体 , 又坐了下去 , 捂着脚皱眉 , 匕首落到脚边。 我一阵想笑又不敢笑 , 本以为孙磊是个聪明人 , 没想到如此愚钝 , 想一对三就算了 , 还傻傻地跳长木凳上 , 岂不是给我们推他下去的机会 ,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眼看孙磊站不起来 , 黄欣第一时间是想去扶他的 , 但看他捡起脚边的匕首,她又退了回来 , 对孙磊说:“你就在这待会吧,等我把毅哥送去了医院 , 再回来接你。” 说着再次扶着沙俊毅离开,身后传来孙磊的声音:“黄欣 , 你不准走,给我回来……黄欣……” 孙磊连续喊了四五声,在没有得到黄欣任何回答之后,他再次咆哮:“你个臭婊子,你要跟你的野男人走是不是?好,你要走就别回来找我 , 还有,把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全都还给我。” 黄欣怔了一下 , 并没有理孙磊。 孙磊不甘心 , 又是一阵极其恶心的大骂之后 , 他忽然说:“行 , 黄欣你真的要走是吧,那你把我卖房的钱 , 我吊着性命卖毒品挣的钱,还有我妈我爸的赔偿款全还给我。” 听到这里,黄欣终于停了下来,我明显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和起伏不定的胸口。 几秒之后,她走回到孙磊身边,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行啊,孙磊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告诉你 , 我们分手,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 , 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给我买的车和那些礼物、奢侈品 , 我明天打包全部送还给你,不过请你记住,你爸和你妈的赔偿款,我一分钱都没要,全是你自己拿去还了赌账。还有,你之前因为赌博欠下的高利贷,我前后帮你还过三次,二十多万 , 要分手也请你把钱还给我 , 尾数我可以不要 , 你只需还我二十万就行。” 说完这些 , 黄欣转身离开 , 没再多说一个字 , 身后不停传来孙磊的声音 , 越骂越难听 , 越显得他很可怜。 我和沙俊毅、黄欣一起离开 , 到公园门口的时候 , 远远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奔驰 , 是中午我在警局门口看到的那辆 , 也该就是孙磊卖房给黄欣买的那辆。 黄欣一开始本来不想开那辆车,后来一直等不到出租车 , 可能担心沙俊毅伤口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最后只能开大奔送沙俊毅去医院。 在去的路上 , 我和沙俊毅都止不住好奇的心,问黄欣她是在哪儿、又是什么时候和沙俊毅认识的? 黄欣许是仍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不想回答 , 她说如果沙俊毅真的记不起来就算了,她也不太想提及。说完估计看到沙俊毅失望的脸,她又才简单的说明。 大约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她去赌场找孙磊,被一群喝多了酒的男人围堵 , 一共四个很强壮的男人。 他们见色起意,想强暴她 , 是沙俊毅及时出现 , 从四个男人手里救出她 , 所以至此后 , 她就把沙俊毅当救命恩人一样看待。 沙俊毅‘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左右前 , 又是在晚上,沙俊毅不记得,那救黄欣的人,自然就是潜伏在沙俊毅身体里的孙德水。 不过孙德水为什么如此巧,正好出现在黄欣被围堵的地方,又恰好救了她? 我想不通,想再问黄欣,她却闭上了嘴,说她现在觉得很累,头特别疼 , 不想说话,我和沙俊毅只好闭嘴。 既然确定她和‘沙俊毅’认识,而且她似乎和‘沙俊毅’之间有超乎朋友的关系 , 那以后等她心情好了再问 , 也不迟。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挂了个急诊,给沙俊毅处理完伤口以后,又给他安排了一间病房让他住着,期间黄欣说自己有事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公园接孙磊去了。 我留下来照顾沙俊毅,说是照顾 , 其实是想和他商量商量今晚的事。 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孙德水会利用沙俊毅的身体去接近黄欣 , 通过今晚的事 , 我们猜出了个大概。 据孙磊所说 , 他对黄欣一直很好 , 几乎有求必应 , 孙磊自己没有工作 , 恐怕养不起喜欢攀比和奢侈品的黄欣 , 所以他只能回去求他爸 , 让他爸给他钱。 或许因为这样 , 孙德水是不喜欢黄欣的。 其实天下父母皆一样 , 遇上这样一个不停压榨自己儿子的女人 , 任何父母都不会开心。 不知道孙磊为什么会喜欢上赌博,又在赌博上花掉了多少钱 , 不管怎样,恐怕孙德水都不会太过责怪他 , 虎毒不食子,还是他唯一的儿子 , 孙德水只会怪黄欣一直不停地要求孙磊买东买西,恨黄欣把孙磊当佣人一样呼来喝去。 孙德水一直牵挂着儿子,担心儿子受到委屈,所以我猜测,孙德水去世之后 , 怨念不散,借用沙俊毅的身体去接近黄欣。 说到这里 , 我和沙俊毅彼此看了一眼 , 我想起来医院路上黄欣说过的‘沙俊毅’救他的事情。 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的凑巧 , 我现在甚至怀疑孙德水以沙俊毅身体和黄欣第一次遇见时发生的事情 , 是孙德水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毕竟沙俊毅看着强壮,实则很虚弱 , 他怎么有力气从四个喝醉酒的壮汉中救出黄欣?毕竟有酒精作祟,男人无论胆量和力气都会比平时更大,更加不会轻易放走黄欣。 像黄欣这般二十一二岁年龄的女孩子,不是最崇尚英雄吗? 孙德水英雄救美,是很容易得到黄欣青睐的,加之沙俊毅的外表本身不差,无论身高和外貌,都比孙磊要好上几分,而且最重要的是沙俊毅不赌,而且有钱。 当然 , 最后一项是我自己猜的,根据他偌大的家和家里高雅的装潢,以及他的着装胡乱猜测的。 男女在一起久了 , 总有个倦怠期 , 这个时候要是遇到一个各方面都更好更优秀的人追,黄欣是极有可能变心的。 虽然她极力澄清她和沙俊毅是普通朋友,但她看沙俊毅的眼神骗不了人,她已经喜欢上了假的沙俊毅。 我的这一猜测,得到了沙俊毅的同意,不过他有一个疑惑:“孙德水如此大费周章的接近黄欣,难道只是想拆散黄欣和孙磊?” “不知道!”我摇头,或许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但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顿了一会 , 沙俊毅又问我:“程师傅 , 既然现在已经大概知道孙德水的目的 , 你要不要帮我纹个生死绣压住他?我现在真的特别怕他 , 怕的连觉也不敢睡 , 生怕自己醒不过来 , 或者醒过来之后 , 被警察通知做了坏事。” 沙俊毅说得没错 , 多让孙德水存在他体内一天 , 他就多一分的危险。 尽管现在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孙德水是如何存在于沙俊毅身体里 , 但他始终是个已经去世的人 , 如果帮沙俊毅纹上一个‘镇阴’纹身 , 应该能镇住孙德水,即便镇不住 , 应该也有一定的震慑效果。 顾名思义,‘镇阴’就是用生死绣 , 镇住人身体中的‘阴’,此阴可以是阴魂 , 也可以是阴气,算是一个对付阴祟比较综合的办法,只是这种镇阴涵盖范围广,相对的效果没有专一的强,所以如果知道附身在人体里的阴物是何物种时 , 采取专一的办法,比这种镇阴效果更好。 我想了想对沙俊毅说:“行!”我打算先给沙俊毅把纹身纹上 , 如果效果不理想 , 再让张启生帮忙看一看 , 想想办法。不到必要的情况下 , 我不想去招惹张启生这个视财如命的家伙。 考虑到沙俊毅身上有伤,不易奔波 , 我让他在医院等我,我回家拿工具,顺便买点材料,跟着就回来帮他纹身。 说完后不忘叮嘱他,在我回来之前,别离开医院,最好连觉也别睡,以免被孙德水钻了空子。 沙俊毅连连点头,说好 , 他一定不睡觉,在病房里等我回来。 和沙俊毅商量之后,我离开了医院 , 以最快的速度回纹身店 , 拿上工具,片刻休息的功夫都没有,又赶往医院,期间给秋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准备一个比较霸道一点的阴魂,送到医院…… 没想到我拿着工具回到沙俊毅病房时,竟然看到惊险的一幕…… 107 害死 当时是凌晨的五点半左右,天灰蒙蒙的,还未完全亮起来 我刚走到医院的走廊转角处 , 远远听到有一阵女人小声的呼救声 , 几个护士小姐姐坐在护士站打瞌睡,所以并没注意到声音。 我还以为是那个病房里的病人出了问题,正准备去看一下,没想到声源竟然是从沙俊毅的房间传出来的。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以最快的速度推开病房房门进去。沙俊毅住的是单人病房,但此时,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黄欣。 黄欣脚着地 , 身体向后半躺在病床上 , 而沙俊毅站在黄欣身边 , 双手紧紧掐着黄欣的脖子。 刚刚我在走廊里听到的呼救声 , 正是出自黄欣。 黄欣被掐的满脸通红 , 不停用手挠着沙俊毅掐在她脖子上的双手 , 但她毕竟是女人 , 抵不过沙俊毅。 看到我的到来 , 黄欣像是看到了救星 , 一只手伸向我的方向 , 忍着疼痛叫我救她。 看到眼前的一幕 , 我原本准备叫护士 , 但想着沙俊毅的情况比较特殊,于是放弃了叫护士的想法。 我忍不住冲沙俊毅低喊:“沙俊毅 , 你干什么?”喊完想上去救黄欣,沙俊毅忽然扭过头来看我 , 那双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愤怒 , 似乎在对我说:“滚开,别过来坏我好事。” 这个眼神,不属于沙俊毅,那他一定就是孙德水。 很明显,孙德水想要杀黄欣 , 我顾不了太多,疾步朝两人走过去 , 手里紧紧拽着纹身的工具盒。 盒子是木头的 , 虽然不是很沉 , 但朝沙俊毅手臂的伤口上打下去 , 他应该会因为吃痛而松手。 沙俊毅现在的表情里写满了恨意,他是真的想掐死黄欣。 为了救下黄欣 ,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再次冲沙俊毅喊了声“放开她”,确定他没有收手的意思之后,提起木盒子重重朝沙俊毅受伤的位置打下去。 我的力气很大,沙俊毅没有躲开,木盒子重重打在伤口上,他吃痛,立马收回了手,身体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 站定之后,盯着自己手臂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明显裂开 , 有血透过白色的纱布渗出来。 沙俊毅举了举手 , 没举起来,他怒视着黄欣,想再次靠近黄欣,我迅速挡在黄欣前面,他只好作罢,用怨毒的眼神看我,低低的嗓音让我滚开,别管闲事。 之前离开医院的时候 , 我已经对沙俊毅万分叮嘱过 , 他自己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 一直小心翼翼 , 没想到还是让孙德水钻了空子 , 霸占了他的身体。 只怪我自己太想当然 , 以为在医院 , 到处都是人 , 孙德水不敢出来 , 没想到我真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 更低估他对黄欣的仇恨。 早知道这样 , 刚才就该把沙俊毅一起带去纹身店 , 这样黄欣到医院找不到沙俊毅,说不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黄欣 , 但是我怕孙德水再对她动手,于是叫她离开 , 可她完全不听我的,捂着自己脖子,傻傻地问沙俊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她? 她还说昨天晚上沙俊毅没认出她来 , 她很难过,以为沙俊毅受了刺激,只是装着没能认出她,大半夜的特意请朋友炖了一锅鸡汤给沙俊毅送过来,没想到全部被打翻。 我这才注意到 , 我的脚下有一堆被打翻的鸡块和汤汁,远处的床脚边还躺着一个饭盒。 可以说黄欣对沙俊毅是非常的上心了。 但黄欣的这些举动 , 激不起沙俊毅心里的丝毫涟漪 , 因为他是孙德水 , 他是为了他儿子 , 来向黄欣寻仇报复的。黄欣越是对他好,他只会越愤怒。 沙俊毅……具体来说是孙德水 , 他看了黄欣一眼,嘴里一阵低骂:“喜新厌旧的臭女人,贪慕虚荣的贱女人,我早知道你就不是个好货色……” 黄欣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看看沙俊毅,结结巴巴地问:“毅……毅哥,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 “闭嘴!”黄欣的话被沙俊毅冷冷打断:“我儿子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婊子,不折不扣的荡妇。你把我儿子害得可真够惨 , 我以前一直劝他,让他离开你这个贱人,可他偏偏不听。” 黄欣一脸的错愕,“毅哥……” 她还想说话 , 被我劝住 , “他不是沙俊毅,他的名字叫孙德水!” 黄欣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张着嘴好半会才说话,“他明明就是毅哥,怎……怎么会是孙……德叔?”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他只是寄居在沙俊毅的身体里,他的思维和想法,全是孙德水的。” 黄欣还是不敢相信,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 她在我和孙德水脸上看了好一会 , 然后才结结巴巴地问:“昨……昨晚晚孙磊说过 , 德叔……的心脏捐赠给了毅哥。难道……德叔的心脏,有……有记忆功能?” 虽然黄欣的说法我不是很认可 , 但想了几秒 , 我还是点了点头 , 因为我不想给她解释太多。 黄欣继续说:“我之间就听说有些人做了心脏移植 , 会保留心脏原主任的一些记忆 , 没想到是真的。” 她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言 , 但我还是决定回答她。 “别人的事情不好说 , 反正沙俊毅在换了孙德水的心脏之后 , 保留着孙德水的记忆 , 尤其最近一个多月以来,晚上的时候 , 他完全变成了孙德水,所以这段时间 , 你每次见的人都不是沙俊毅,而是孙德水 , 这也就是昨天晚上沙俊毅说不认识你的原因。” 我尽量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真相全部告诉黄欣,毕竟她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且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黄欣明显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 这也难怪,自己崇尚的英雄 , 心有所属的毅哥 , 忽然变成了自己男友的父亲……确切说是前男友的父亲 , 还是个早已经去世的人。 我想无论换做谁 , 都无法接受。 黄欣的反应还算比较淡定,她盯着沙俊毅看了好一会 , 被看烦的孙德水一脸怒气,冲黄欣低骂:“看什么?”说着,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脸皮扯了扯,继续说:“我这副皮囊是不是很好看?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黄欣有些被吓到,身体往后缩了一下,两眼无比复杂,像是酝酿了一下情绪,她问孙德水:“德叔,为什么 , 你……为什么要假扮成毅哥来接近我?难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每次见到的沙俊毅,都是你?” 孙德水没说话,只狠狠瞪着黄欣 , 似要用眼神杀死她。 黄欣又问:“你……为什要这样子来欺骗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好意思问我想做什么?你压榨我儿子 , 把好好一个孩子逼得肯蒙拐骗,什么都做,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贱女人,我要你死。”沙俊毅的脸,变得异常狰狞,“不过不能让你那么轻易的去死,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 , 求死不能。” “你……”黄欣脸上有眼泪流出来。 孙德水继续说:“当年我就跟磊子说过 , 你这个女人不可靠 , 水性杨花 , 贪慕虚荣 , 磊子不信我 , 结果怎么样?我用现在这幅身体 , 随便对你抛点橄榄枝 , 你就自动送上门 , 要不是我拒绝 , 你早爬上我的床了。你这个脏女人 , 不知道背着我儿子 , 跟多少男人上过床,我想想都觉得作呕。” 不知道为什么 , 从孙德水嘴里说出这番话,我总觉得有些恶心,哪个做公公的会骂自己儿子的女友是脏女人? 不过仔细一想 , 孙德水恨黄欣恨到入骨,他从未把黄欣当自己儿媳看待过 , 她是他的仇人。 “我没有,我……我……我承认,这段时间你以毅哥的身份和我接触,我有一点动心,但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孙磊的事情。”黄欣替自己辩解 , 但听起来丝毫无力,毕竟她确实在晚上的时候到过沙俊毅家里 , 监控摄像已经记录了下来 , 她无从狡辩。 孙德水眼睛里全是恨意 , 他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 , 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磊子的事情,我就问你一句 , 你当初选择跟他一起,是不是贪图他的钱?” 这句话听起来是个问句,但孙德水却没想要黄欣回答,黄欣刚说了个‘我’字,被孙德水打断:“你不用说了,你三天两头让磊子给你买东西,专挑贵的买,你不是贪他的钱是什么?你还把他佣人一样使唤。我活着的时候,磊子三天两头跟我要钱,就是拿钱给你买礼物 , 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赚点钱,全落到你这个贱人的腰包,你以为我不知道?” “没错,他确实跟我买过不少东西 , 但是并不是每次找你要的钱 , 都是给我,他赌博你不知道吗?你还活着的时候,他就输了不少钱……” “那也是被你害的。”孙德水再次打断黄欣的话,“磊子在认识你以前,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就算他赌博变坏,也是被你带的,如果没有你,他现在还是乖孩子。” “呵……”黄欣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 不再唯唯诺诺 , 而是昂起头 , 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 , “孙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打架斗殴 , 完全就是地痞子 , 只有你才会认为他是好孩子。” 我想黄欣应该已经完全接受了沙俊毅变孙德水的事情 , 声音瞬间变得冷冷的 , 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她继续说:“行了 , 德叔 ,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 , 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你还记得当初阿姨在工地上意外坠楼的事情吗?当时开发商息事宁人 , 赔了一百多万,后来孙磊告诉你说要用这笔钱开个小公司 , 做生意是不是?其实这笔钱,是他拿去还了赌账 , 几十万的高利贷。还完只剩下十多万,他又拿去赌 , 想翻本,一夜之前全部输光。这也是为什当初你一直让他带你去看公司,而他不愿意的原因。还有,你被空中重物压死之后陪的钱,同样被他拿去赌了 , 一分不剩。还有一件事……” 黄欣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 然后淡淡笑了一声 , 一字一顿地说:“还有一件事 , 说出来可能你不会相信 , 但我可以以我全家人性命发毒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孙德水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 , 似乎想知道黄欣说的这件事。 黄欣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接着说:“你的死……其实并不是意外,而是孙磊精心策划的!” 黄欣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先是一懵,再是一惊。 黄欣的意思是:孙德水是被孙磊害死的? 孙德水瞬间睁大双眼,盯着黄欣,一脸不信…… 别说他不信,就连我也觉得难以置信,这……儿子害死父亲? 108 鬼菩萨 孙德水听黄欣说是自己儿子害死了他,完全接受不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贱货……” 黄欣已经认定了站在面前的沙俊毅就是孙德水,所以根本没再留任何情面 , 立马打断了孙德水的话 , “姓孙的,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先听我把话讲完行不行,我让你好好看看你这个宝贝儿子的真实面目” 沙俊毅的表情异常的狰狞,但没有张嘴说话。 黄欣告诉孙德水,孙德水去世之前的几个月,孙磊卖毒品赚了点钱,手痒 , 背着她跟朋友去赌博 , 十几天后钱输光 , 还倒欠高利贷几十万。 当时催债的人威胁他 , 还不还钱 , 就拿他性命抵 , 为此还切下了他右脚的一截小指。 孙磊没钱 , 想跑路又跑不掉 , 去求黄欣 , 黄欣当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卖了给他还赌债 , 却是完全的杯水车薪 , 毕竟高利贷 , 利滚利,借十万 , 一个月之后,可能就得还二十万。 最后孙磊回家求孙德水 , 但孙德水长期被孙磊压榨,根本没钱 , 走投无路的孙磊,想到当初他母亲在工地上因为失足从五楼落下,当场摔死,开发商怕此事传出去不好听,影响日后房屋的出售 , 于是用一百多万的赔偿了事。 孙磊以此事为契机,想到了一条生财的路子 , 也就是牺牲孙德水的性命。 孙磊请朋友制造意外 , 在他父亲上工的地方 , 从高空抛下重物 , 砸中孙德水。 黄欣还说,要想一次砸中孙德水很难 , 所以那段时间里,孙磊让他朋友一共制造了不下十次的意外。 有高空落下重物,有剪断铁架铁丝,也有不小心在孙德水身上推一把……每一次都想制造出孙德水的意外死亡,但孙德水的命一直很大,那么多起事件,他身上最严重的竟然只是崴脚,直到最后一次,高空掉下的铁块终于成功砸中孙德水。 孙德水死后 , 开发商原本只打算陪八十万,孙磊不愿意,找了一群人每天到工地举横幅 , 闹事 , 几乎阻断了工程的继续进行,最后迫于压力,也想息事宁人,开发商给了一百五十万给孙磊,这事总算摆平。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欣忽然停了下来,问孙德水:“对了德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身前买过保险,是孙磊帮你买的?” 孙德水没回答 , 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欣继续说 , 在孙德水死后 , 保险公司也赔了一部分钱 , 具体多少她不清楚 , 但至少有五十万。 这些钱 , 有一部分还了孙磊欠下的高利贷 , 剩下的用作黄欣和孙磊出国的旅行和日常生活 , 短短半年之后 , 两百万挥霍一空。 说到这 , 孙德水死亡的事情 , 总算是水落石出 , 只是意外死亡变成了蓄意谋害,我和沙俊毅均盯着黄欣 , 半响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孙德水先回神,斥责黄欣胡说八道 , 说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黄欣并不想与他争辩,轻描淡写地说:“随便你信不信 ,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儿子肯蒙拐骗,还杀人,可谓是坏事做尽,如果不是看在他这么些年,一直对我不错 , 我早跟他分手了。” “你……”不知道是不是黄欣的态度激怒了孙德水,还是咋的 , 他忽然暴跳如雷 , 举起手便要朝黄欣的位置冲过去 , 同时嘴里骂道:“你诋毁我儿子 , 我撕烂你那张臭嘴。” 我吓一跳,忙冲上去想拦着他 , 他又忽然停了下来,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像发羊癫疯一样,随即直直朝地上倒了下去。 我有点被吓到,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沙俊毅出现这种情况。 我冲到床头,按下了呼叫器,让护士赶紧过来。 黄欣蹲在沙俊毅旁边,先是喊了一声‘德叔’,接着又喊了一声‘毅哥’ , 然后对我说,“快,去掐他的人中。” 我忙上去扶起沙俊毅的脑袋 , 同时用手掐他的人中 , 过了十几秒之后,他抽搐的身体慢慢停下来,但是依然闭着眼睛。 我抬头看向黄欣,听她说:“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收回眼神,试着喊了几声孙德水,看他没反应,又喊沙俊毅 , 依然没回应 , 于是踉跄着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 放到病床上。 这时 , 两个护士走进了病房 , 简单检查了一下后 , 其中一个护士立即打了个电话 , 应该是在叫医生。 很快 , 有个医生急匆匆赶来 , 接着 , 我和黄欣被医生叫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 , 黄欣看着病房门口 , 说:“之前我和毅哥……哦,不 , 德叔一起的时候,他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我看着黄欣,问她什么意思? 她说 ,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认识了沙俊毅模样的孙德水之后,几乎每天晚上孙德水都会约她出去 , 但是因为她觉得不太好,所以每四五天她才会和孙德水见一次。这段时间里,他和孙德水见面的次数应该不超过十次。 很奇怪,不到十次的约会,有六七次孙德水都发生了这种情况 , 每次都是身体发抖,然后晕厥 , 有时候几分钟后就会醒过来 , 有时候会晕很久。 晕倒?我有些想不明白。 我之前和沙俊毅整整相处了一整天 , 并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 难道……只有是孙德水的时候,才发生? 我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从黄欣这段话里,我听到了另一件事 , 就是她说她几乎每四五天才会和沙俊毅见一次面,但是据沙俊毅自己说,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他每天早上醒过来都会觉得身体疲乏,而且装上摄像头的几天,也清楚地看到每晚沙俊毅都会出门,既然他不是和黄欣约会,这段时间他去了哪,又做了什么? 我想了想,又问黄欣,“那他醒过来之后有什么反应?” 黄欣皱着眉头 , 像是在回忆,过了几秒后才开口说:“倒是没什么反应,尤其几分钟之类醒过来的 , 和平时一样 , 我问过他是不是身体有病,他说没有,至于另外几次晕的时间比较长的,我把他送到了医院,之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能太晚回家。” 黄欣的意思是不是说,孙德水如果晕的时间较短,那么他醒过来之后 , 还是孙德水 , 但是如果晕的时间较长,他会恢复成沙俊毅? 我记得上次和沙俊毅一起时 , 他无意间露出个很邪恶的笑容 , 我问他笑什么 , 他却说他根本就没笑。 当时我以为那个笑容是出自孙德水 , 还以为随时随地 , 只要孙德水愿意 , 就可以占领沙俊毅的身体 , 我甚至还担心孙德水会乔装成沙俊毅 , 但现在看来 ,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孙德水无论表情还是声音 , 都和沙俊毅完全不一样,之前他只有在沙俊毅睡着 , 以及意识很模糊、意志薄弱的时候侵占他的身体。 虽然孙德水想完全霸占沙俊毅的身体,有些难度 , 但是孙德水在沙俊毅的心脏里,确切地说 , 是在他自己的心脏里,他是有能力影响沙俊毅的意识的。 现目前孙德水还没有完全掌控沙俊毅的身体,他只能让疲惫的沙俊毅睡觉,让自己占领沙俊毅的身体,但是无法预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晕厥 , 以及什么时候会变回成沙俊毅。 我不知道我以上的这些猜测对不对。现在沙俊毅晕倒无意识,我无法问出自己的疑惑 , 只能等沙俊毅醒过来再和他讨论。 趁着沙俊毅没醒过来 , 我让黄欣先离开 , 黄欣不太愿意 , 不知道是不是对沙俊毅还存在着什么幻想,不过在我的坚持之下 , 她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大概十多分钟后,护士和医生从病房来走了出来,我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医生没有说得太明白,只是说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先观察着。 医生离开后,我走进病房,沙俊毅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我实在太困,打算在旁边的沙发上睡上一觉 , 但仔细一想,觉得不太妥,万一沙俊毅醒过来是孙德水 , 一怒之下要了我的命可就亏大发了 , 于是,我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找了一个空床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手机铃声吵醒,醒过来看到窗外天空已经亮了起来。 我挣扎着起来,掏出电话,是沙俊毅打来的,我一边接通电话 , 一边往病房里赶。 听语气 , 应该是沙俊毅本人打来的电话。 我走到病房 , 沙俊毅很惊讶地看着我,问我昨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而是反问他知不知道我刚才来过医院?还在医院里和他聊过。 沙俊毅摇头 , 说完全不记得。 我继续问 , 昨晚我离开之后 , 他做了些什么,又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沙俊毅想了好一会才回忆起来 , 说我离开之后 , 他一直告诫自己要清醒 , 不能睡觉 , 还因此玩手机 , 看视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 觉得脑袋里晕乎乎的,看东西也开始重影 , 他想挣扎着起来,起身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 , 之后瞬间倒回到床上,没了意识。 沙俊毅还说,当时他并不觉得困,但是莫名的觉得很累,眼睛睁不开。 不困却睁不开眼 ,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是孙德水影响了他的意识。 接下来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 想和他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 , 他听后忽然变得很激动 , 拉着我的手说 , 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想你帮我纹身 , 把这个人赶走,我再也不想在睡梦中变成别人,太恐怖了…… 我真没料到沙俊毅情绪会如此的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在公园里受了太大的刺激。 我想了想,如今之际,只能先帮他纹身,因为黄欣已经知道了沙俊毅的真实身份,那么以后孙德水肯定没办法再以沙俊毅的身份接近黄欣,孙德水想要报复黄欣的想法自然要受到影响。 我怕孙德水会因为愤怒,在下次占据沙俊毅身体的时候 , 对沙俊毅的身体或者其他无辜的人造成什么伤害。如果这样的话,沙俊毅就太冤枉了。 我让沙俊毅躺在病床上,拿出纹身工具 , 替他纹一个‘镇阴’的生死绣。 镇阴图案很特别 , 是一个一边长着獠牙,相貌出奇丑陋,一边面容慈善,很是温和的鬼菩萨。 鬼菩萨是一个很特别的生物,左面鬼,右面菩萨,既是鬼魂,又是菩萨 , 既不是鬼魂 , 又不是菩萨 , 听起来很矛盾 , 实则很简单 , 一句话描述:他可以吃掉阴物 , 保人平安。 这种鬼菩萨的生死绣 , 看起来是邪恶的 , 实则又是善良的 , 是一个矛盾体。所以他的功效不是特别强烈 , 对付一般阴物是完全可以的。 当我把鬼菩萨绘制在纹身纸上 , 递给沙俊毅看过之后 , 他连连说好,说这个图案看起来就很厉害 , 一定能赶走他身体的孙德水。 我笑笑,没多说什么 , 只一照惯例告诉他,生死绣不是一般纹身,纹过之后有可能带来不好的后果…… 沙俊毅早已等不及 ,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打断了,说他相信我的本事,毕竟是康哥介绍的人,如果有什么后果他自己一力承担,绝不怪我。 虽然沙俊毅这么说 , 但我心里仍有一丝不安,不过想到晚上之后 , 他又将变成孙德水 , 去做一些恐怖的事情 , 我便不能忍 , 于是准备替沙俊毅纹身。 我刚把纹身工具准备好,沙俊毅却说不想在医院纹 , 万一被护士看见不太好,他提议去他家方便一点。 我想想有道理,便随同沙俊毅一起去了他家。 沙俊毅已经迫不及待了,到了家之后,立即往沙发上一躺,让我尽快帮他纹。 镇阴鬼菩萨的纹身不是很大,但线条繁多,所以纹起来比较复杂,估摸着用了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完成。 当我把秋子送来的魂魄 , 合着颜料一起注入到沙俊毅身体里之后,忽然传来他的一声大叫,同时身体一阵颤抖 , 几秒后 , 他闭上双眼,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吓了一跳,忙去扶沙俊毅,并问他怎么回事,没想到他忽然一抬头,猛地睁开双眼,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缓缓说:“程师傅,谢谢你……” 这缓慢的语调 , 低沉的嗓音 , 哪里像是出自沙俊毅止口,分明像是孙德水说的! 我下意识地松开沙俊毅的身体 , 身子往后倾斜 , 头皮一阵发麻,背脊一阵冰凉…… 109 徒手撕狗 沙俊毅用孙德水的口吻跟我说‘谢谢’,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 同时内心不禁在想,难道是生死绣刺激了沙俊毅身体里的孙德水? 我赶忙退后一步 , 神经紧绷地望着沙俊毅,沉沉的声音问:“你是谁?” 说话的时候,我一只手紧紧捏着纹身针,另一只手拽着云阳道人给我的念珠,心里想如果他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就立刻放倒他,反正他手臂上有伤,现在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沙俊毅’依然用他那种诡异的眼神看我,当我再次想要问他是谁的时候 , 他忽然抬起头来 , 咧开嘴 , 冲我一阵大笑 , “哈哈……程师傅 , 我逗你玩儿 , 跟你开玩笑呢 , 瞧把你紧张得。”说完 , 继续大笑起来。 他这句话的语气 , 以及大笑的声音 , 已然恢复了正常 , 和沙俊毅平时跟我说话的腔调一样。 我神经依然紧绷着 , 没有得到缓解,低声骂:“你神经病啊,瞎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 沙俊毅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 不住地跟我道歉,说他刚才就是想跟我玩玩 , 看看我有什么反应,他知道错了。 我又骂了几句 , 看他确实没有其它的奇怪反应,这才稍微放松些,但心里依然揪着。 接下来沙俊毅说他该回医院了,免得待会护士太久找不到人,会骂他 , 还问我要不要跟他去医院。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被他刚刚的反应吓到 , 我觉得跟去看看稳妥一点 , 不是为照顾他 , 而是想想看看他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如果之前他确实是装的 , 那么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但如果不是装的……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试探试探他。 可我刚和沙俊毅一起从他家里出来 ,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倪曼曼打来的电话。 倪曼曼是幼师,一个多月以前帮她解决了幼儿园的阴魂事件,她很信任我,偶尔遇到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或是做了很奇怪的梦都会给我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不过今天我挺疑惑,早上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她上班的时间,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接起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电话里立马传来倪曼曼的声音:“程师傅,我男朋友最近有点怪 , 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原本想告诉她晚一点去找她,但她说她现在就想见我,还说她在出租车上 , 马上就到我的纹身店了。 我只能同意 , 总不能叫她倒车回去吧。 我和沙俊毅告别,分开之前叮嘱他万事小心,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沙俊毅拍了拍我肩膀,笑得很开心,说相信我的本事。 随后,我打车直接往纹身店赶,等我回到纹身店时,倪曼曼已经到了 , 和秋子坐在店里聊天。 倪曼曼看起来脸色很凝重 , 确实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 看到我回来 , 忙迎了过来 ,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 她先开口 , “程师傅 , 你终于回来了。” 接着她把刚才在电话里的话又说了一遍 , 说完补充 , 说他男友最近白天的时候总是没精神 , 很少跟她约会不说 , 每次一起的时候,他总哈欠连天 , 脸色也很不好,煞白煞白的。 她问我:“程师傅,你说我男友他是不是撞邪了?” “可能是晚上没休息好吧。”听完倪曼曼的概述 , 我一句话总结。 自从经历了上次幼稚园神经病杀人案子之后,我总觉得倪曼曼变得疑神疑鬼 , 遇到一点点事情就怀疑撞邪,为此我不少安慰她。 虽然她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她三天两头的怀疑身边有鬼魂,撞邪什么的 , 说实话,我还真有一点受不了 , 尤其她说的还是他男朋友的事情。 我是喜欢她而帮她 , 但我不喜欢她男友。 我告诉倪曼曼 , 出现精神不佳 , 萎靡的症状,要么是没休息好 , 要么是生病了,应该去医院,而不是来找我。 倪曼曼摇头,她说不是的,不仅仅只有精神不好的症状。 她告诉我说,昨天晚上她和男友约会,吃完饭后去附近一个公园里散步,不知道忽然从哪里蹦出来一条狗,颜色很黑 , 个头很大,估计得有一百来斤的那种大黑狗。 当时是晚上九点半点左右,公园的人很少 , 但并非完全没人 , 偶尔会遇见一两个散步,但那条黑狗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对着别人叫,就朝着他们二人狂吠,他男友刚开始只是回头瞪它,或是在地上捡小石子扔它,它都不怕,还越叫越凶。 倪曼曼有些害怕那条狗 , 拉着男友离开 , 没想到那条黑狗一直跟着他们。 不过那条大黑狗并不直接冲上去咬他们 , 就是隔着四五米的距离狂叫 , 后来他男友被惹急了 , 直接转过身去 , 弯着腰用夸张的表情吓那条狗。 说来也怪 , 大黑狗看到她男友回头吓它 , 像是感觉到了害怕 , 立马后退 , 然后一撒腿往旁边的丛林里钻了进去。 她男友不解恨 , 一边骂一边跟着钻进了丛林 , 过了没多久,倪曼曼听到狗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小 , 而且由之前的狂吠渐渐变成呜鸣。 倪曼曼说,乍听之下 , 狗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呜鸣声,就像是哭泣和求饶的声音 , 就像狗受到严重的惊吓之后发出的声音。 倪曼曼很好奇,赶忙跟着钻进丛林里,刚一进去,看到恐怖一幕:她男朋友背对她站着,两只手里分别拽着那条大黑狗的大腿 , 然后用力一扯,狗瞬间裂开成了两半。 听到这里 , 我和秋子同时唏嘘 , 徒手撕狗 , 撕成两半 , 还是条一百来斤的大狗,这……怎么可能? 倪曼曼继续说,她当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 , 但她男友确实用一双手把黑狗撕成了两半,黑狗的鲜血喷溅了她男友一身,即便后来她男友回家洗了澡,身上仍然有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怎么都去不掉。 事后倪曼曼问过她男友,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虽然狗对着他俩叫有些烦人,但毕竟那也是一条生命,没必要残忍杀害。 她男友却不以为意 , 说狗就是狗,又不是人,它敢对着他叫 , 就是找死 , 而且他已经给过它机会,是它自己不珍惜,跟着他俩叫一路,纯粹活腻了。 说完之后,倪曼曼看向我,问:“程师傅,你说我男友是不是撞邪了?要不然哪个人好好的,会去跟一条狗过不去?而且一条百来斤的狗 , 光是抱起来已经很有难度,怎么做到把它撕成两半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 秋子先开口 , “怎么做到的你不去问你男友 , 问程乐做什么 , 又不是程乐徒手撕狗,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其实秋子说的 , 也真是我所想的 , 不过我还是看了一眼秋子 , 示意她说话别这么冲。 秋子横了我一眼 , 没再说话。 我又问倪曼曼:“除了没精神 , 昨晚之前,你男友还有没别的什么诡异的行为?” 倪曼曼想了想后摇头 , 回答说:“好像没有 , 不过我男友性格一直挺怪的,我知道他从小到大就不喜欢狗和猫之类的动物 , 但昨晚那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 , 我真的吓到了。当时我男友杀死那条狗以后,他的表情很奇怪 , 而且冷冰冰的,就像……就像为民除害似的,隐约有种理所当然的正义感。” 我不能体会倪曼曼说的那种感觉,我只见过他男友一次,上次幼稚园发生杀人事件 , 我把她接到纹身店安慰,之后她男友来这里接她回去。 匆匆一面 , 我已经记不太起来倪曼曼男友长什么模样了 , 只隐约记得他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 想到倪曼曼男友当初看我的那个冰冷眼神 , 我忽然身子一颤 , 后背一阵凉意,莫名其妙联想到他看那条大黑狗的眼神,该不会也是这个眼神吧? 秋子明显察觉到我的异常反应 , 用手在我手臂上轻轻拍打了一下,问我怎么回事? 我回过神来,轻轻吐出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冲秋子摇了摇头。 随机,我告诉倪曼曼,因为我没有见到她男友,所以我不能判断她男友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撞邪,如果愿意 , 可以叫她男朋友来店里一趟,我当面问问她。 倪曼曼摇头,说他男友是无神论 , 认为全天下的道士、和尚 , 像我这样的生死绣传人,以及一切以‘捉鬼’、帮人驱邪为生的职业,都是假的,骗人的,全是江湖神棍,装神弄鬼。 倪曼曼这句话让我心里很不爽,她的意思,岂不是说我帮人纹生死绣驱邪改命,都是骗人钱财的? 还好她说这些话都是她男朋友说的 , 她是相信我的 , 否则也不会急匆匆来找我了。 我没说话 , 秋子的声音却幽幽地从背后传来:“既然你男朋友认为是骗人的,你还来找我们做什么?” 倪曼曼估计没料到秋子会这样说 , 替自己再次解释说这是她男朋友的想法 , 不是她的 , 她自己是非常信任我的。 秋子翻了个白眼 , 对倪曼曼说:“既然你男朋友不相信我们 , 那你找我们也没用 , 我劝你还是先回去吧 , 不然你男友知道你找神棍帮忙,一个不开心跟你分手怎么办?” 秋子一向嫉恶如仇 , 所有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 又讨厌别人不信她,说她是神棍 , 所以倪曼曼的话,让她很不爽 , 说话也跟着不好听。 倪曼曼也意识到了秋子的不开心,她说:“秋子小姑娘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话说到一半,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连忙走到店外接电话,几分钟之后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男朋友知道我在你们的纹身店里 , 说他过来接我,顺便来看看。” “你男朋友不是不相信神棍吗 , 他来做什么?”秋子依然用话怼倪曼曼。 倪曼曼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 说她也不知道她男友什么想法。 秋子还想说话 , 我连忙拉了一下她 , 抢在她前面对倪曼曼说:“行,叫你男朋友过来吧 , 你不是说他最近很怪吗,正好让我和秋子好好看看,看能否能找出奇怪的原因。” 倪曼曼点头,在纹身店里坐了十多分钟,一辆车停在了门口,接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倪曼曼的男友,很年轻,也很帅 , 就是眼神冷冰冰的,很犀利。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倪曼曼男友冰冷的眼神 , 总会联想到他看那条大黑狗的眼神 , 同时心里忍不住会问自己,他看我的眼神,是不是跟看那条大黑狗的眼神一样? 这次倪曼曼看到他男友,没有像上次那样很亲昵的跑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昨晚徒手撕黑狗的影响。 倪曼曼男友兀自走到倪曼曼身边坐下,先是对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感谢我,说我帮了他的女朋友,本该早一点来感谢我 , 怎奈最近一直很忙 , 没能腾出时间。 我当然能听出这是恭维的话 , 也符合着回答。 因为刚才答应了倪曼曼帮她 , 所以说话间 , 我故意把话题往昨晚手撕黑狗上面,想问问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 倪曼曼男朋友笑笑 , 但是他的笑容很不真诚 , 给我一种不走心、很虚伪的感觉。 他说:“狗是畜生 , 畜生怎么能对人乱叫?既然对着人叫了 , 那就应该受到惩罚。” 我不同意他的说法 , 说:“即便是畜生 , 那也是一条性命 , 而且万一那条狗是别人家养的,你杀了它 , 让它主人怎么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不喜欢狗,有些爱狗的人 , 长期饲养狗,已经把狗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我的话没说完,传来倪曼曼男友的一阵地低笑 , 声音不大,可我听着觉得特别的刺耳,就像在讽刺我一样。 笑过之后,他还故意跟我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 , 就是我说的‘人把狗当亲人’,他觉得很好笑。 他说 , 人有时候都不算人 , 不把亲人当亲人 , 何况畜生。 我似乎在他这句话里听到了别样的意思 , 刚想问,他却站了起来 , 说他今天还有事,就先带着倪曼曼离开,改天有时间再来请我吃饭,到时候再仔细讨论着人和畜生的事情。 说完直接带着倪曼曼离开,我看得出倪曼曼有些抗拒,我想上去拦住他们,他却说:“怎么程师傅,你是舍不得我走,还是舍不得曼曼走?” 原本我就对倪曼曼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他的这句话 , 像是戳穿了我的心事,我瞬间有些无地自容,但并未退缩,迎上他的目光说:“你要走是不是该问问倪曼曼的意思?她现在是否愿意跟你离开?” 倪曼曼看到我和她男友对弈 , 赶忙拉了一下她男友的衣袖 , 再对我说:“对不起程师傅,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改天再来向你道歉。”说完拉着她男友离开。 她男友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转身的时候,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些像胜利的微笑,也像是挑衅的笑容,还有那冷冰冰的眼神 , 看得我很不舒服。 我就像受到魔咒似的 , 看着倪曼曼男友冰冷的眼神 , 脑子里立马又联想到他看大黑狗时的眼神……我甚至还会产生一种奇怪、恶心的错觉 , 我就是那条大黑狗 , 那条大黑狗就是我。 等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 , 我才回过神神来 , 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对了 , 倪曼曼男友 ,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倪曼曼男友停下来,缓缓回答出两个字:“何阳……” 听到这个姓氏 , 我脑子轰隆一声 , 一个既熟悉 , 却又陌生的人浮现了出来,何道士! 那个帮唐栗隐瞒闫薇死亡真相的姓何的阴阳术士,那个帮李倩血孕换胎、炼制血婴魂的姓何的阴阳术士…… 110 重影 何阳? 倪曼曼男友姓何,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一直以来我身边鲜少有姓何的人,所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姓何的阴阳术士时,我是迷茫的 , 现在身边出现一个 , 我很自然地把何阳和那个阴阳术士放到一起想,这样再看何阳,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我还想对何阳说点什么,他已经带着倪曼曼走出了纹身店。 这个时候何阳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皮笑肉不笑。而他看我的眼神,再次让我与大黑狗联想在了一起,太奇怪了。 等何阳和倪曼曼上车 , 开车离开之后 , 我才收回眼神 , 一转头 , 看到秋子站在离我三四米的地方 , 眼睛直直盯着何阳二人消失的方向。 我不由地疑惑,问她看什么? 我的一句话把秋子拉回了现实 , 她皱着眉头反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何阳,有点怪?” 我不置可否 , 又问他:“是不是在何阳身上看到了什么。” 秋子摇头 , 说没有 , 但奇怪的原因就是没在何阳身上看出什么。 秋子说如果是普通人 , 因为只有一个魂魄 ,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的灵魂和身体是完全重合的 , 如果是鬼魂,则只能看到魂体 , 看不到肉体,可这个何阳 , 她在他身上竟然看到很多个重影。 什么意思? 我听得云里雾里,问秋子:“你的意思是,这个何阳身体里有很多个魂魄?” 秋子想了一会后 , 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说完停了一会,又补充说她最近遇到太多诡异的事情,像之前的闫薇,明明只是一个魂魄,她完全没能看出来 , 沙俊毅也是,身体里明明藏着另一个人 , 她也没看出来。 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 分辨不清人和鬼魂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秋子 , 毕竟我不是她 , 不知道她的视觉之下,看到的人和鬼魂是什么样子 , 不过不管怎样,这个何阳必定不普通。他能徒手撕大狗,不仅说明他力气很大,还说明他有一种让大黑狗敬畏的威慑力。 也不知道倪曼曼跟他一起,到底是贪图他什么? 论长相,他虽然长的不错,但这世上长得好看的男人何其多,比如我;再论家庭条件……当然,何阳确实比我有钱,但家里有钱 , 不一定证明自己很会赚钱。我是生死绣的嫡系传人,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把我姐的病治好好 , 好车好房一定都会有的。 我自嘲了一阵 , 还是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比不过何阳,倪曼曼跟他一起,肯定有自己的缘由,只是有了昨晚的事情,她应该多少对何阳有了些恐惧,希望何阳不会因此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倪曼曼和何阳离开之后,纹身店里暂时陷入了一阵宁静,我正好抽这段时间好好整理‘肌理换肤’的事情。 自从插手沙俊毅的事情之后 , 这几天一直忙忙碌碌的 , 眼看和康哥约定的两个月时间越来越短 , 到时时间一到 , 交不‘肌理换肤’的肌肤 , 那我只能提着自己脑袋去见康哥了。 在纹身店里一直埋头弄到晚上十一点左右 , 刚起身准备回家休息 , 忽然接到张启生的电话 , 火急火燎地让我帮他去古董一条街的金銮殿买个东西。 我直接拒绝他 , 我连续弄了十多个小时的肌理换肤 , 腰酸背痛 , 眼睛发花 , 现在只想回家休息,才不想打车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问他为什不自己去 , 他说他现在在郊区,今晚后半夜要帮人做一场法事 , 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没时间去 , 让我帮他个忙。 我再次拒绝,说我很累,让他请别人帮忙。说完就要挂电话,张启生有些着急,说只要我帮他跑这一趟 , 他愿意给我五百块的路费。 我当时就笑了,我是缺那么五百块的人吗?再者 , 打车来来去去 , 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是这五百块钱能买到的吗? 我第三次拒绝 , 这次张启生真的急了 , 价格直接往上翻了四倍,说我愿意帮他跑这一趟 , 他愿意给我两千块作为酬劳,却被我第四次拒绝。 他在电话那边明显慌了,这也难怪,他平时扣扣搜搜的无比抠门就算了,还整天阴阳怪气,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估计一个真正真交心的朋友都没有。这个时候找不到人帮他,才想到了我。 当然,他口口声声说康哥是他朋友 , 真正是不是,有待商榷,况且晚上的古董一条街 , 不是人人都愿意去的 , 因为早有传言,那边晚上闹鬼,所以那条街,晚上除了金銮殿,没有一家会开门营业。 对于张启生而言,这个时候能帮他的人,似乎只有我,不然一向视财如命的他 , 绝对不会想着用金钱收买我帮他的忙。 两千块没能得到我的应允 , 他继续上调价格 , 在连续涨了五次之后 , 五百块变成了一万块 , 他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 如果你愿意帮我 , 我给你一万块 , 另外再给你报销来回的打车费,怎么样?” 给他送东西就得一万 , 思量了一会 , 我最终同意了 , 毕竟这不需要担责任 , 待会在车上的时候还能睡上一觉,补充体力。 张启生将他要买的东西用短信的形式发到我手机上之后 , 我忙打了辆车往金銮殿去。 这大晚上的去古董一条街,连的哥师傅听完都觉得不可思议 , 我坐在后座上养精蓄锐的时候,偶尔睁眼会看到他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 在距离古董一条街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时,他便停下车,让我自己走路过去,我下车还没站稳,他一踩油门 , 车直接冲了出去。 我就纳闷了,古董一条街确实有很多诡异的传说和故事 , 但是仅仅只是听别人说的 , 毕竟我来这里那么多次 , 没有一次出过问题。 由于刚刚在车上睡了一会 , 下车被夜风一吹,我感觉头轻飘飘的。 古董一条街旁边是一条河 , 河边种满了高大的槐树,白天的时候,有很多商贩在河边摆摊,到了晚上,这里却变得无比寂静,连汽笛声都很小。 我一个人顺着河边小道往金銮殿的方向去,走了大概两三分钟,忽然传来一阵凉风,我赶紧搂紧衣服 , 抱着手臂,心里想着这么冷,该多穿一点衣服 , 不想一抬头 , 忽然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 我吓了一跳,感觉全身汗毛全部立了起来,有句话怎么讲?久走夜路必撞鬼是不是? 眼前这抹红色,难道就是鬼魂?还是个女鬼魂? 我忙要忙后退,却发现‘红衣女鬼魂’似乎并没有发现我,而且她坐在河边的石墩上,身体面相河流,大半个身体已经倾斜了出去。 她这是……要跳河? 那一刻,我脑子里飞速转动,想起前段时间因为愤怒而自尽的王晴 , 死前就是穿的一声大红色的连衣裙 , 并且在死后化做厉魂 , 被纹在了程兴身体里 , 从而施行她的报复。 这个古董一条街原本阴气就重 , 要是在这里自杀 , 搞不好死后真会变成很凶的鬼魂。 这一刻 , 我没多想 , 只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于是大喊了一声‘美女 , 别想不开’ , 一个俯冲冲上去 , 一把抱住美女,可不知道是我的力气太小 , 还是她的力气太大,我抱住她之后 , 只感觉身体往下掉,片刻之后 , ‘扑通’一声,我两双双跌入到河里。 我本来不是很会游泳,但这个时候满脑子就是要救人,所以不停挣扎,慌乱中抓住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木头 , 硬是把女人从水里拉到了旁边的石梯之上…… 女人全身湿透,本就穿一身紧身红旗袍 , 此刻前凸后翘的身材显得特别明显 , 她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脸上 , 竟然不难看 , 相反的还显得特别优雅知性,就像古代久居闺阁里的小姐…… 111 血玉凝脂 大晚上来古董一条街帮张启生买东西,意外救下一个想要跳水自尽的女孩,还是个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 , 长相颇为精致的长发古典美女 我是该觉得幸运还是不幸? 我在美女傍边蹲下 , 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问她有没有事? 等了好几秒,没得到她的回答,我回头看她,发现她正幽幽地盯着我看,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 我以为她是不高兴我救了她,忙对她进行一波安慰,告诉她生命只有一次,死了不会再重来 , 不要因为一些小事看不开。就算不为自己想想 , 也该为自己父母亲人想想 , 他们将我们养育长大 , 不是为了让我们有一天自杀的 , 而且跳水自尽而亡的人 , 死后魂魄不散 , 无法转世 , 无法超脱 , 如果找不到新的死者的魂魄更替,将永远被囚禁在河水中……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 可能因为她年龄不大 , 又可能她长的不错 , 不管怎样,救人一命 , 也算是为我自己积一份福德。 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 在我说完之后,她偏着脑袋看了我几秒 , 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朝古董一条街深处跑去,没跑多远转过头来看我,冲我露出一记笑容,弯弯的柳叶眉下 , 一双杏眼眯成了月牙形,看着特别赏心悦目。 但是我莫名觉得……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跟她说话她不理 , 说完以后对我傻笑 , 全程没听见她说一个字 , 就算不是傻子 , 估计也是个哑巴。 “哎!”我一阵叹息,可惜了那么一张标志的脸蛋。 我自怨自艾了一会 , 等身上衣服的水拧得差不多,不再滴答滴答滴地往下流水后,我再去往金銮殿,路上捡了两个塑料袋套在双脚上。毕竟那么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要是滴了脏脏的河水在里边,似乎不太好。 我走进金銮殿,营业员看我的眼神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歧视,反而还很热情地招呼着我。 张启生让我帮他买的是一个陀螺一样的东西 , 是铜制的,有成年人拳头大小,具体什么用法我不太清楚 , 不过好像有些阴阳术士在镇魂时会用到。 东西倒是不贵 , 一千八百块,但当我买完东西准备离开时,我看到中间玻璃柜里陈列着的那件如普通手表一般大小的器械。 我第一次和张启生来金銮殿就见到过这个东西,正中间是圆形器械,四周像是白玉,晶莹透亮,很漂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样东西 , 我瞬间想起刚刚在河边救下的那个小美女 , 她的皮肤就和这白玉一样 , 凝脂一般。 我站在玻璃柜台旁边 , 一时像着了魔一样盯着器械 , 想走 , 却挪不动脚。 这时旁边的美女营业员小姐姐走了过来,问我是不是很喜欢这个东西?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 几秒后回神 , 反问营业员小姐姐,这是什么? 营业员小姐姐娓娓道出四个字:“血玉凝脂。” 血玉凝脂? 我低低的重复 , 听营业员小姐姐继续说:血玉凝脂是古代阴阳术士发明的 , 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 中间像表的东西 , 是一个小罗盘,具有探阴的效果。 平时血玉凝脂像钟表一样 , 会发出很轻很缓慢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如果遇到有魂魄之类的阴物靠近 , 滴答声会变快,越是凶猛的阴魂 , 滴答声音越快越有力。 我‘哦’了一声,觉得这血玉凝脂似乎是个好东西,不过就是价格贵了一点。我想走,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是莫名的无法从它身上移开。 营业员小姐姐像是看到了我的渴望 , 压低嗓子在我耳边说:“如果你想买血玉凝脂,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听秘密 , 我瞬间来了兴趣,也用同样的声音问她:“什么秘密?” 营业员小姐姐告诉我 , 血玉凝脂是一千多年前流传下来的东西 , 经过时间的洗礼 , 它不仅可探阴阳,还早已经有了灵性 , 它会自己筛选主人。既将人的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三根手指指头刺破后,分别滴一滴血到血玉凝脂上,如果血液浸透血玉凝脂,和白玉融为一体,那么它就认定了这个主人,这也就是血玉凝脂中‘血’字的由来。 营业员不说明,我还以为血玉凝脂中的xue是雪花的‘雪’,玉石白如雪,没想到是鲜血的‘血’。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 听营业员小姐姐继续道来,而且我们店有明确规定,血玉凝脂只能当场卖给它的主人 , 也就是说 , 如果有人想买血玉凝脂,就必须当场划破自己手指,将血液滴在血玉凝脂上,如果血液不能和血液凝脂融为一体,即便出再多钱,我们店也不会卖。这也就是血玉凝脂这么好的一件佳品之所以卖得如此便宜,还久久未被人买去的原因。 十八万的价格,对于一般古董而言 , 确实是便宜 , 但如果它不是真的古董 , 那肯定不值这个价。 说到最后 , 营业员问我要不要滴指尖血试试 , 看我是否就是这血玉凝脂认定的主人。 我摇头 , 虽然最近赚了些钱 , 但那是留着帮我姐姐治病用的 , 不能随便花。 谁知道营业员小姐姐又说了:“试试没关系 , 好多来店里买东西的人都滴过指尖血试过 , 但最后结果都是无法成功融合 , 你的血也不一定能成功 , 就试试呗,遵从也满足一下自己内心的好奇。” 被营业员小姐姐一阵劝说 , 我心动了,其实也不是她说得有多好 , 而是我自己确实想试试,因为看见这东西的时候 , 我总感觉它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我。 正在犹豫间,营业员小姐姐已经从柜台里拿出一根细针,拉着我的手,在我食指尖上猛地一戳,等我疼得反应过来时 , 一滴血已经从我指尖流出,轻轻落在了白玉之上。 那么一刻 , 我心里无比的复杂 , 既希望它融合 , 又希望它别融合 , 我甚至有些不太敢看血玉凝脂,然而几秒之后 , 传来营业员小姐姐一声激动的尖叫声:“啊!融进去了,真的融进去了……” 我定睛一看,刚刚才浮在玉石上的鲜血,果真慢慢溶解。 营业员小姐姐没有犹豫,赶忙着又戳破了我的中指和无名指,分别滴上一滴鲜血在血玉凝脂上,几秒之后,两滴鲜血同时溶解,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条如细丝般的殷红。 三滴鲜血完全溶解在血玉凝脂里后 , 营业员小姐姐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很兴奋地告诉我,她来金銮殿上班已有五年 , 前前后后至少帮一两百人滴过血验证血玉凝脂 , 但都未成功,没想到今天的无心之举,竟然成功了。 她开心的言语将周边所有营业员都招了过来,十几个美女围着我七嘴八舌,好一阵地夸赞,说得我一阵心旷神怡。 最后营业员小姐姐笑着看我:“先生您看,您指尖血已经完全溶解在了血玉凝脂中,您就是血玉凝脂选中的人 , 那么请您到那边柜台结账 , 我把血玉凝脂包好之后 , 给您送过去。”边说 , 她便伸手朝门口柜台指了一下。 我猛然回过神来 , 我这是骑虎难下,必须交钱买下血玉凝脂? 估计看我犹豫 , 营业员小姐姐又说了 , 原本这血玉凝脂以前得要一百多万 , 因为在金銮殿里放了太久 ,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家 , 所以最近降到一折 , 才会如此便宜。你如果今天不买 , 说不定哪天又会涨价,到时候想再买,岂不是亏了? 十八万还便宜? 我再看营业员小姐姐 , 她依然在看着我微笑,笑容很甜 , 我忽然有种错觉,我他妈的是不是被套路了?一百万多万的东西,十八万卖给我? 有那么一瞬间 , 我甚至在想,要是我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往店外跑,会不会被抓住,当贼打? 虽然心里有些不踏实,但到最后,我还是支付了血玉凝脂的钱 , 毕竟我好歹是生死绣的传人,做出逃跑的事 , 岂不是有辱纹身店的名声。还有一点 , 我确实对这血玉凝脂有眼缘 , 很喜欢。有句话说得对 , 有钱难买我喜欢。 不过从看到血玉凝脂,到被扎指尖验血 , 以至于后来的给钱走人,整个过程里,我似乎一直处在一种很懵,思绪不清晰的状态,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所以后来走出金銮殿,被夜风一吹之后,我瞬间精神,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一群营业员小姐姐给下了迷药,或者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影响了智商和最基本的事物判断力,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不靠谱的事情? 十八万 , 那可是我帮姐姐治病的钱,辛辛苦苦赚了几个月,一晚上又回到了解放前。 在打车去往张启生指定地方的时候 , 我心里一直憋着口气 , 忍不住翻来覆去地看血玉凝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看血玉凝脂都像是一块普通的玉里包着一块小表……甚至连玉可能都算不上,和先前在金銮殿看见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想我这是不是等于用十八万买了块表?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血玉凝脂那滴答滴答的细小声音,此刻听来也显得特别刺耳。 等将陀螺送交给张启生后,我催促他把事先答应我的一万块钱给我,他却说身上没钱 , 改天再给 , 我气得当场差点没忍住对张启生一阵大骂 , 要不是大半夜的让我帮他去买什么破陀螺 , 我怎么会去金銮殿 , 不去金銮殿 , 怎么会花十八万买一块表。 我告诉张启生 , 他现在没钱没事 , 反正他帮别人做法事之后 , 会收到酬劳 , 到时候我拿了钱再回去也没关系。 张启生听完我的话 , 看着我的眼睛瞪得特别大 , 像是在骂我。 我嚷嚷了几句,本想把我买血玉凝脂的事告诉张启生 , 可他一副很忙碌的样子,说是要准备做法事了 , 让我不要打扰他。 我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心里盘算着血玉凝脂的事情。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 , 张启生开始做法,大概意思是这家人的老大爷一个多月以前得病死了,之后老婆婆一直觉得家里不安宁,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她怀疑家里闹‘鬼’ , 遂请张启生来捉‘鬼’。 张启生是道士,他本身看不到鬼魂之类 , 所以长期带着罗盘 , 他很肯定地告诉家中老婆婆和她的儿女们 , 家里确实有鬼魂 , 而且确实是她老伴儿,因为死后放心不下妻子和孩子们 , 所以每到夜里会回来看他们。 张启生做法是为送走老大爷,让他魂魄去到极乐世界,再转世为人。 当张启生手拿桃木剑,点燃三张黄纸,告诉家中老婆婆,说此刻她的老伴儿就在她身边,让她有什么话就对他说,说完好上路。 张启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想起金銮殿里女营业员跟我说的血玉凝脂有探阴的效果 , 于是拿出来对着老婆婆的方向,想看它是否真能测出阴魂的存在,可任我如何摆弄它 , 它完全没有反应。 我心里顿时一阵悲凉 , 绝望地看着手中的血玉凝脂,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盯着血玉凝脂看了好几秒,然后抬起头,望向身边的玻璃窗,外头天还未亮,黑漆漆的,可就在我准备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视野里忽然闪现出一抹红色,像是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趴在窗户上看我…… 112 救救我 玻璃窗上出现穿红衣服的女人,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赶忙后退两步 , 扶着背后的木凳才勉强站定 , 等我再抬头时,玻璃窗上哪里有什么红色?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在玻璃上,以及我手里的血玉凝脂影。 我定了定神,走到窗户边,打开玻璃朝外看了看,漆黑一片,连半个人影子都没有,更不可能有穿红衣服的女人。 错觉 , 一定是错觉!我安慰自己 , 肯定是因为昨晚在河边救了那个穿红旗袍的美女 , 才会有这种幻觉。 我深吸两口气 , 让自己平静下来 , 然后继续拿着血玉凝脂朝老婆婆走去 , 想再次验证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 毕竟这可是我花了十八万买的,我不甘心! 我走到老婆婆身后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 低头看血玉凝脂 , 它依然只是滴答滴答发出非常缓慢又无力的声音 , 跟个普通的手表一样 , 完全没一丁点的反应。 旁边传来张启生对老婆婆说话的声音:“阿姨 , 时间有限,你赶快和大叔的魂魄道别 , 晚了就错过最佳投胎的时机了。” 张启生的话,完全说明此刻老大爷的魂魄就在老婆婆身边。 和张启生相处了一段时间 , 我知道他的本事,他说这里有阴魂 , 一定假不了,可血玉凝脂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TM岂不是买了一个假货? 我越想越气愤,要不是花了那么多钱,我真想直接扔掉。再仔细想想,我还真是笨,金銮殿里女营业员说什么 , 我就信什么,我怎么就那么蠢? 我回想着在金銮殿发生的一幕幕,营业员把血玉凝脂说得神乎其神 , 什么千年前的古董 , 什么具有灵性 , 什么认主 , 什么只卖给血玉凝脂的主人,等等等等一系列的花言巧语。如此好的东西,哪有那么巧被我碰上? 让你蠢、让你笨,让你花光给姐姐治病的钱…… 我心里一阵默念 , 反手给自己两个嘴巴,声音很响,吓得所有人同时转头看我。 我觉得不好意思,打扰了老婆婆和他阴魂老伴儿做最后的道别,于是道了一声歉后,转身出了门去,找了个楼梯的拐角一阵猛抽烟,心里很是憋屈。 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张启生从老婆婆家里出来 , 笑吟吟的,手里拿着两叠钞票,顺手给了我一叠 , 说:“这是你的跑腿费。” 说完一阵抱怨 , 说他辛辛苦苦帮别人做场法事,一共才两万块,我就分走了他一万,他自己还得买材料,除掉来回的车费,没我这个跑腿的赚得多。 我瞪了他一眼,告诉他如果愿意,我才不想赚他这一万块 , 为这一万 , 我几乎把所有家当都搭了出去。 张启生像是听出了我言语中的不开心 , 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 我想了想 , 把血玉凝脂的事情告诉了他 , 不想他听了之后 , 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用惊讶却又不敢相信的语气问我:“你……你的血和血玉凝脂融合了?真的融合了?” 我点头 , 一边掏出血玉凝脂 , 一边说自己被当成了冤大头 , 花钱买了个没用的玩意。 张启生拿着血玉凝脂在灯光下翻来覆去地看 , 一边看一边咽着口水 , 像是见到绝色佳肴似的,十多秒后才开口骂我:“你小子啊 , 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你知不知道 , 你捡到宝了,还抱怨。” 他告诉我说 , 这血玉凝脂确实是古代传下来的东西,他曾经也在上头滴过指尖血,但很可惜,没有被吸收,他还说 , 血玉凝脂的功效不仅仅只有探阴,它有灵性 , 可探测出主人身上的喜怒哀乐 , 长期佩戴 , 还可治愈疑难杂症。 为此 , 不少人想要把它买回家,但因为血液的不融合 , 不是它认定的主人,这些功效都不会发挥作,相反的,长期放到身边,还会影响气血,让人身体越来越差,这也是为什么金銮殿只将血玉凝脂卖给属于它主人的原因。 我听得是云里雾里,照张启生的说法,这血玉凝脂岂不是神物一般的存在 , 那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嚣张,被车撞死也能被救活? 张启生用眼睛瞪我,说我曲解他的意思。 我不想和他多理论,只说刚刚他在帮人做法的时候 , 我试过血玉凝脂 , 根本就没反应。 张启生听完忽然对我很神秘地笑了笑,骂了我一声‘傻子’后,降低声音说,刚才那家人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大爷的魂魄,全是他编出来骗那个老婆婆一家的。 说完,张启生把血玉凝脂还给了我。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张启生,他又说了,请他来‘捉鬼’的是老婆婆的儿女们 , 因为老大爷死后 , 老婆婆总是做梦梦到老大爷回来看她 , 时间一久 , 她总觉得家里有人 , 到后来茶饭不思 , 身体日益消瘦。 她儿女们担心她身体 , 所以才请张启生过来‘捉鬼’ , 张启生在家里找了一圈 , 没有看到老大爷的魂魄 , 但又不好说明 , 怕老婆婆不信 , 于是唱了这么一出送魂的‘假戏’。 “那你岂不是在骗钱?”我听完不可思议地说。 可能声音有点大,张启生赶忙上来捂住我的嘴 , 让我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嘴上不说 , 我心里忍不住想,张启生可真是个守财奴 , 明明没鬼,在别人家里摆摆样子,就敢收别人两万块,心还真是够黑的。 谁知道张启生说:“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我黑心肠,骗人钱财是不是?” 我看着他没说话 , 但是点了点头 , 谁知道我的这一反应惹到了张启生 , 他一把拽着我的手臂往走廊的另一头拖 , 边走边说,“行 , 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你过来看看……” 说话间,我被张启生拉到了走廊的尽头,从窗户口往外看,可见远处有一颗很高很茂盛的槐树,坐落在一个小院子中间。 我不解地问张启生,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张启生说,“你仔细看看那棵槐树的样子,像什么?” 一颗槐树能像什么? 我嘴里一阵嘀咕,认真打量一番大槐树。 之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认真看 , 现在看得仔细之后,我发现它的模样,竟有些像一个骷髅的形状。 我微微张着嘴 , 想说话 , 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张启生的声音传来:“是不是觉得那棵槐树长的样子,很像一个骷髅?” 我转头看张启生,并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我来的时候就发现那棵槐树不简单,估计底下葬着不少的亡魂。” 我很想问张启生,是如何看出来槐树底下有亡魂的,话还没说出口,隐约看到槐树底下笼罩着一团雾气……确切地说不是雾气 , 雾气是白茫茫的 , 那些气是灰色的 , 像瘴气 , 将两边路灯笼罩得一片昏暗。 张启生继续说 ,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楼处在角落上 , 周围没有别的什么游玩设施 , 恐怕那棵老槐树就是附近老年人的活动中心。” 说到这儿 , 忽然看了我一眼 , 再接着说:“你应该知道 , 正常死亡的人在去世后的前七天里 , 会变成生魂到自己生前喜欢去的地方走一遍 , 算是与这个世间做最后的道别。这家人的老头肯定也不例外,只怕他的魂魄早是已经被那棵槐树给吸走了 , 所以我猜测,他家里是不可能有老头魂魄的。” “那老婆婆总是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呢?”我问张启生。 张启生想了一会 , 很语重心长地说:“恐怕是横死在那棵大槐树下的鬼魂或者阴魂做的。” 张启生说,一般生魂或者阴魂被吸走 , 当然不会做出反抗或者惊吓人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意外死在槐树底下的魂魄,那就说不一定了。 “你的意思是,老婆婆每晚听到那些声音,很可能是别的阴魂或者鬼魂做的?” “有这个可能。”张启生点头,之后又说 , “不过这是我的猜测,还不能完全确定 , 所以才会让你帮我买陀螺 , 有辟邪的作用 , 加上我刚刚做了法 , 放在家里,可避免其他阴魂再进来捣乱。” 原来如此 , 我总算是明白了张启生的用意,没想到他嗜钱如命的良心下,偶尔也有善良的一面。 他担心把老大爷魂魄被槐树吸走的事情告诉老婆婆,她接受不了,所以编出一个谎言,让老婆婆觉得自己老伴儿已经转世为人,这对老婆婆而言怕是最好的期许与结果了。 可能今晚在我到老婆婆家之前,张启生已经用办法赶走家里所有的魂魄,所以血玉凝脂才没有任何反应。 有了这个想法 , 从老婆婆家离开之前,我想去槐树下看一看,去的路上我特意将血玉凝脂放在手心里 , 想看它的反应 , 没想到还未走到槐树底下,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开始变得急躁起来,而且越来越快。 因为才早上,天还未亮,周围没什么人,我一个人不敢走的太深入,最后停在一两百米开外,不敢再走近。 我看了一会 , 准备离开时 , 看到一根白绫从槐树上落下 , 接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头挂在白绫里 , 身体朝下 , 脚轻轻地左右晃动 , 俨然一副吊死的模样。 我吓得赶忙掉头 , 上楼招呼着张启生离开 , 这个诡异的地方,我不想再来第二次…… 来的时候是打的出租车 , 回去坐张启生的三轮车 , 感觉花了不少的时间 , 到家楼下时 , 天已经灰蒙蒙的。 我手腕上带着念珠,怀里揣着血玉凝脂 , 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但是这种踏实的感觉 , 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为我忽然接到了黄欣的电话。 黄欣作为孙磊的前女友 , 被孙德水伪装成沙俊毅报复,她现在只怕伤透了心…… 我没料到她会给我打电话,很疑惑地按下接听键,没想到听筒里立马传来她焦灼的声音:“是程师傅吗,快来救救我……” 113 孙德水 黄欣给我打电话求救,这是我没想到过的,虽然我俩之前在医院相互留过联系方式 , 但终究还是不熟悉 , 我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转念间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沙俊毅的脸,以及我帮他纹身过后,他对我露出的诡异笑容,和他的那一句‘谢谢你’ 沙俊毅是我和黄欣之间唯一的交集。 我忙问黄欣,是不是沙俊毅找她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多么希望得到黄欣否定的回答,这样一来,至少证明我的生死绣对沙俊毅是有用的。 然而 , 我的希望落空了。 电话里很快传来黄欣慌张的声音:“是沙俊毅 , 他在敲我的门 , 他的样子好恐怖。我怀疑他现在完全变成变成孙德水了 , 程师傅 , 你快过来救我 , 我好害怕。” 黄欣的声音 , 霎时间让我有种堕入冰窖的感觉 , 全身止不住一阵寒栗。 我安慰黄欣 , 让她把她的住址告诉我 , 我现在就过去找她 , 同时叫她打电话报警。 黄欣还算有安全意识 , 在有人敲门的时候,她知道先观察一下 , 再决定是否开门。 和黄欣挂掉电话之后,我忙拨打沙俊毅的电话 , 想看看他那边究竟什么情况,可电话完全拨不通 , 里边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再打依然是关机。 看来沙俊毅确实是出了问题。 我没时间犹豫,赶忙着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给张启生的电话。 如果黄欣刚在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 那么很有可能沙俊毅已经完全失控,变成了孙德水 , 我没有信心自己一个人能摆平他 , 所以找张启生帮忙。 刚接通电话的时候 , 张启生跟我开玩笑 , 我没时间陪他闲聊,用最简洁的话把沙俊毅的事情说了一遍 , 原以为他不会同意帮忙,就算愿意帮忙,也会趁机敲诈我一笔,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丝毫没提钱的事情,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很快的,张启生的三轮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见面的第一句话他便说:“我上次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那小子身上绝对没有魂魄的痕迹。” 我快速上了张启生的三轮车 , 一边让他开车,一边说:“我现在也很疑惑,那你说 , 如果不是孙德水的魂魄作怪,仅凭他的一颗心脏能有那么大的力量控制沙俊毅吗?” 张启生看了我一眼 , 说:“你这问题属于医学范畴,应该去问医生。” 我催促着张启生开快一点,然后说:“我觉得一颗心脏不可能会主宰沙俊毅的意识,更不可能会控制沙俊毅。” 张启生没再说话,不过脸色有些难看,估计是我质疑他,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张启生,毕竟他才是真正收魂驱鬼的专家 , 等会我还得指望他帮忙 , 于是说可能是我生死绣刺激了孙德水的心脏 , 所以才出现了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 张启生还真是见好就收 , 点了点头 , 说这倒是有可能。 要换在平时 , 我肯定和他怼上了 , 现在我只能忍 , 处处让着他。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 , 黄欣给我发短信 , 说她已经报警 , 也通知了小区的物管 , 那边很快会来人帮她。 我忙给她回信息,嘱咐她藏到卫生间里 , 切记把所有门窗都锁上,尤其是门 , 一定要反锁上,如果不是熟人 , 千万别开门。 隔着屏幕,我能感觉到黄欣的恐惧,她每隔一会,会给我发一条信息,告诉我她做了什么事情 , 比如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防身,比如回到卧室 , 反锁卧室门 , 再比如进到卫生间 , 同样将锁反锁 , 甚至还告诉我,她坐在马桶上 , 等着我过去。 和黄欣短信聊了一会儿后,我想给她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确定她有没有事,但她不接,她说怕待会物业或者她的其他朋友给她打电话,她接不到。 我想想也是,遇上这种事,她不可能只跟我一个人发信息 , 估计同时和好几个朋友在以短信或者其他聊天工具联系。 于是我继续用短信的方式安慰她,告诉她我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她家,让她别担心。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 , 黄欣给我发消息 , 说好像外边敲门的声音停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好像是物业的人,她问我她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想了想,回她先别出去,躲在厕所里再观察一会。 孙德水既然敢一大早的找到黄欣家,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也肯定早料到黄欣不会开门,所以我担心他会找人帮他 , 伪装成物业的人之类。 门反锁住以后 , 如果不是专业人士 , 是很难把门打开的 , 她躲在房间里面 , 应该比较安全。 短信发出去了好一会 , 没等到黄欣的回复 , 我又给她发了两条 , 问她什么情况 , 依然没得到回答。 我有些着急 , 忙给她电话 , 刚响了一声便被挂断 , 再打过去,又被挂断 , 不过很快,她的电话回了过来 , 说她已经看过了,确实是物业的人 , 和两位穿制服的警察大哥,来她家里询问情况的。 听到黄欣的声音,我总算舒了口气,想了想问她沙俊毅呢? “不知道!”黄欣回答,接着又说:“物管的人和警察都说,上来的时候 , 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我猜估计是沙俊毅听到我报案后 , 吓到了 , 自己跑了吧。” 说完这些 , 黄欣便要挂电话 , 说警察有几个问题要问她。 我心里有些疑惑,还想问黄欣 ,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手机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嘟’挂线的声音。 张启生坐在我身边,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我:“现在还去不去黄欣家?” 我想了想,点头说‘去’,黄欣的反应太奇怪,我一定要去看看。 不过我没再给黄欣打电话,只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问她情况如何,她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回我 , 说没事了,沙俊毅已经走了,警察和物管的人也都走了。 话末她跟我说抱歉 , 还告诉我可以不用去她家 , 她现已经没事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真的沙俊毅和黄欣不熟,甚至谈不上认识,他是不可能去找黄欣的,那么出现在黄欣家门口的人,只能是孙德水。 既然是孙德水,他恨透了黄欣,又怎可能简简单单敲敲门 , 恐吓恐吓黄欣之后就离开?他老谋深算的 , 决定找上黄欣家的时候 , 一定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我越想越不对劲 , 再看一遍黄欣发给我的所有信息 , 发现有些蹊跷 , 在我和她最后一次通话之前 , 她给我的信息里 , 都是不带任何标点符号的 , 电话之后的聊天信息里 , 中间不仅有逗号 , 句末还有句号。 两者之间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 , 最后几条信息,根本不是黄欣发给我的。 我忙拨打黄欣的手机 , 很当然的,电话被挂断 , 我再打,再挂 , 第四次被挂断之后,我终于忍不住,给‘她’发去一条信息:“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她’很快回我,“呵呵,有点意思,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智商。不过不管怎么样 , 我还是得谢谢你啊,程乐程师傅 , 是你帮了我的大忙。” 过了几秒,又给我发来一条:“你还有必要问我是谁吗?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哈哈……” 纵是猜到 , 这两句话还是让我无比的惊讶 , 我看一眼张启生 , 发现他的表情竟出奇的凝重。 我拽着手机,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孙德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半分钟左右 , 我收到信息:“你猜我想干什么?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想报警吧?你在报警前,我给你一点点的小提醒,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选择了报警,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最终遭殃的是你的客户沙俊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这话说得确实没有错,如果我报了警,沙俊毅相当于背了黑锅。 我陷入了纠结当中 , 报警不好,不报警也不好。 我一边纠结一边回复:“孙叔,您别乱来 , 有些事我们是可以好好商量的。”我尽量客客气气。 但我的客客气气 , 似乎并没有打动孙德一丝一毫。这次,孙德水没有回我文字,而是发给我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主角是黄欣,穿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躺在沙发上,一只脚上穿着拖鞋,另一只脚没穿鞋 , 显然是躺在自家的沙发上。 她的样子 , 像是睡着了 , 但我知道 , 她不是在睡觉 , 而是晕倒 , 肯定是被孙德水用什么方式迷晕。 我继续发消息,问孙德到底水想干什么? 他没有回我 , 我再次给他发信息 , 告诉他他死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 跟黄欣没什么关系 , 都是他儿子孙磊做的 , 就算他要复仇 , 也该找自己儿子,而不是黄欣。 我知道孙德水会看我发的消息 , 我想尽量劝服他,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 他没再回过我一个字。 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孙德水迷晕黄欣 , 很显然他接下来一定会对黄欣施行报复。 我记得他说过他不会让黄欣那么容易去死,所以他应该会把黄欣带走,用最残忍、变态,甚至恶心的办法,一点一点折磨黄欣 , 最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心里发急 , 不停催促张启生快一点 , 恨不得立马飞到黄欣家里。 不过在到黄欣家之前 , 我想起了孙磊 , 他是黄欣的男友,确切来说是前男友 , 他住的地方好像距离黄欣没多远,要是此时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黄欣家,说不定有机会遇上孙德水,或许还能救出黄欣。 这样想着,我忙给孙磊打电话,开口便要说黄欣被绑架的事情,孰知他一听到我的声音,立马挂掉了电话,我忙又拨打第二次 , 依然被他挂断,打到第三次时,直接传来‘关机’的声音。 我一阵气愤 , 忍不住一声低骂。 打不通电话 , 我只能给他发讯息,简单把他爸死后,借助沙俊毅身体复活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告诉他,如果还有一点做男人的担当,就想办法救出黄欣。 我不知道孙磊看到我的信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为想要救出黄欣,势必要向他父亲说出自己如何害死他的过程 , 这对孙磊而言 , 应该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但是人确实是他害死的 , 他应该要承担后果 , 我再次给他发消息 , 告诉他 , 如果黄欣因为此事而被他爸杀害 , 他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 不仅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 还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为了黄欣不惜贩毒 , 我相信他是打心底喜欢黄欣的 , 所以我希望他不要太绝情 , 对黄欣见死不救。 我死死盯着电话屏幕,一方面想着要不要报警的事 , 一方面想着孙德水的事,同时还想着孙磊的事 , 我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报警,因为我觉得报了警 , 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如果一旦让孙德水知道有警察盯着他,极有可能会加快他残害黄欣的进度,到头来,可就是两条人命,而最冤枉的是沙俊毅 , 他或许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孙磊终于给我回电话 , 可这个时候 , 我和张启生已经到了黄欣的家的楼下 , 已然错过救黄欣的最佳时机。 我气得接起电话之后 , 对着孙磊一阵破口大骂,大声质问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在电话那边明显顿了一下 , 然后说了声对不起,再问我为什么黄欣的手机关机? 我真想再骂他,但最后把脏话全部咽了下肚,忍着怒气把他爸绑架黄欣的事情告诉他,并且补充说我现在正在黄欣家楼下,我要去她家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被绑架的线索可寻,同时告诉他,如果还关心黄欣,现在就到她家来 , 我在这里等他。 孙磊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会,最后说他就住在附近,现在就过来。 在等孙磊的时间里 , 我和孙德水先找到黄欣的家 , 她家大门并没锁…… 我心里多么希望,在我推开门的瞬间看到黄欣依然躺在沙发上,然而事实却是事与愿违,房间里没有半个人影,只在沙发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114 龙潭虎穴 黄欣家的大门并没锁,我和张启生蹑手蹑脚地推门走进去,房间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 没有人 , 也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只在沙发上放着一个盒子 我轻轻喊了两声黄欣,但没有任何人回答。 我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的盒子上,盒子是粉色的,像是化妆盒,应该是黄欣的。 我和张启生彼此对看了一眼,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我直接走过去,想拆开盒子 , 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 他神色凝重 , 低声告诉我说孙德水心机慎重 , 带走黄欣却在沙发上留下一个盒子 , 颇为蹊跷 , 我们小心为妙。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 在周围看了一圈后 , 锁定电视柜上的一根小木棍装饰 , 于是拿着木棍撬开化妆盒的盖子 , 那么一瞬间 , 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忽然蹦了一下 , 嘴巴猛地朝小木棍上咬下去。 我纵是有思想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 忙往后退了两步,再细看时 , 那个小东西,竟然是一条蛇 , 而且是有名的眼镜蛇。 我一个激灵,还好刚才有张启生拦着我,要不然我肯定用手去开盒子了,那蛇咬的地方就不是小木棍,而是我的手。 这只眼镜蛇明显是孙德水故意放在沙发上的 , 恐怕目的就是为了咬我,我多少了解一些蛇类 , 尤其这眼镜蛇 , 被咬后如果救治不及时 , 很有可能丧命。 我皱着眉头 , 忽然觉得这孙德水不是一般的恐怖,竟然耍这种小把戏。 他的目的一定是威慑我 , 叫我别多管闲事,别在插手黄欣的事情,否则下次可能就不是用毒蛇这么简单,他会要我的命。 之前听孙磊对他父亲的叙述,孙德水生前明明性格朴实,可谓是老实巴交的包工头,没想到死后变得如此歹毒,连我这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都想要弄死。 我一阵后怕 , 缓了好久,心跳才总算恢复正常,之后在黄欣家 , 每走一步 , 都显得特别小心翼翼。 我跟着张启生在黄欣家里转了一圈,没再找到什么其他的奇怪的东西,正准备到门口找找,忽然瞥到阳台上有一张折叠过的小毛巾。 张启生找了个塑料袋套着手,将小毛巾捡了起来,放在鼻子下方闻了一下,忙又一把拿开,皱着眉头说:“这上边有药水的味道。” 来的路上 , 我和张启生猜测黄欣是被孙德水迷晕 , 这张小毛巾 , 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看着屋内整洁一片 , 有那么一瞬 , 觉得孙德水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怕 , 我甚至怀疑 , 刚才黄欣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有穿制服的警察和门卫找上门 , 估计是孙德水找来的演员 , 就是为了降低黄欣的戒备心 , 然后趁机用迷药迷晕他 , 并带走她。 之前我一直以为孙德水只是想杀掉黄欣报仇 , 现在我升级了这种想法,他只怕不仅仅想杀死黄欣 , 还想借着沙俊毅的身体,重新活一次。 如果只想杀掉黄欣 , 孙德水之前有无数的机会,找个没人的地方 , 用沙俊毅的身体,随便想想办法就能结果掉黄欣的性命。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很显然会惹来警察的怀疑,一个不小心,沙俊毅的下半辈子将在牢里度过,严重的可能被枪毙。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 有机会用别人的身份再活一次,恐怕谁也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 孙德水也一样。 所以孙德水没有直接杀害黄欣 , 而是和黄欣约会 , 对黄欣好 , 让黄欣爱上他,怕是想用感情去伤害黄欣 , 然后再杀掉黄欣,伪装成一个感情受伤之后的自杀案,警察自然怀疑不上他。 然而中途他的身份败露,感情牌无法继续走下去,于是便想到用绑架的方式。 我大胆猜测,孙德水是要将黄欣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折磨她、虐待她,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绝不会轻易让黄欣去死 , 这样太便宜她了。 杀掉黄欣,却要保证自己自己的将来不受影响,所以才弄出这么一个毫无破绽的绑架案 , 现在哪怕我和张启生去门卫室看监控 , 恐怕也查不不出什么端倪来。 “孙德水会把黄欣带去哪里?” 思考了一会后,我忍不住一阵自言自语,张启生听到后以为我在问他,他摇摇头,说他不了解沙俊毅,也不认识孙德水,猜不透他的想法。 说完后,他反问我:“你说他会不会把黄欣带到沙俊毅家里?” 这次换我摇头,以现场情况来看 , 孙德水必定是很有思想的一个人 , 绝对不会把人绑到自己家里 , 应该会去一个人少的地方 , 比如什么深山老林 , 或者长期没人居住的老宅 , 又或者准备拆迁的废旧仓库等等 , 总之越偏僻无人 , 越对他有利。 张启生沉着眉头想了想 , 又问我:“要不然咱们报警吧 , 让警察来处理。” 我再次摇头 , 先不说现在报警有没有用 , 如果孙德水知道我们报警,那么受伤害的将不仅仅只有黄欣一人 , 沙俊毅也会受到伤害,因为所有的事情 , 都是用他的身体做的,警察才不会相信‘孙德水借身’一说。 整件事沙俊毅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 也是这次事件的委托人,而且最终的一点,他是康哥的朋友,我有理由,也有责任保他平安 , 否则估计康哥不会放过我。 说到这里,我忽然看向张启生 , 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 然后他猛地一拍大腿 , 一脸顿悟的表情说:“我俩怎么这么笨 , 沙俊毅是康哥的朋友,为什么不能找康哥帮忙?” 这也是我刚刚想到的。 虽然很怕康哥会怪我没治好沙俊毅,但性命攸关的时刻 , 顾不了太多,而且遇到这种事,找康哥甚至比报警来的更方便快捷,也更加有效。 思至此,我赶忙拨通了康哥的电话,先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原因、经过,康哥听后明显有些生气,很低沉的声音质问我,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 我料到他会生气 , 但是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只能道歉,不敢有多的言语 , 好在康哥并未多家责怪 , 只说他会帮忙找沙俊毅,至于找到后的事情,都交给我,必须把他变回成原来的沙俊毅,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最后一句话,康哥说的特别有力,不是威胁,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沙俊毅的担心。 说真的 , 沙俊毅这件事 , 我很自责 , 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弄明白 , 孙德水是如何完全掌控沙俊毅的身体 , 但我昨天给他纹的纹身 , 一定起了作用 , 换句话说 , 是我害了沙俊毅 , 让孙德水有机会占领他的身体。 尽管两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 , 此刻我一点困意都没有 , 我自己犯下的错 , 我必须自己去弥补,我现在不仅要救出黄欣 , 更重要的是赶走孙德水,让沙俊毅灵魂回归本体 , 恢复以前。 我和张启生正犹豫间,孙磊到了 , 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想来一定是很着急,一路跑着来的。 在看到我和张启生之后,他一脸的疑惑 , 像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还没说出一个字 , 我先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 右手捏成拳头高高举起 , 很想对着他的脸 , 一拳打下去。如果刚刚他没有关机,及时赶来 , 说不定能路上撞上沙俊毅和黄欣,从而救下黄欣。 关键时候,张启生上来拉住我。 张启生皱着眉头看我,让我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毕竟之前孙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孙磊确实不知道沙俊毅被孙德水占领身体的事情,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怪他。 该怪的人是我,是我一开始没能诊断出沙俊毅的病症 , 才让孙德水有机会做绑架黄欣的事情。 我放开孙磊,举起的拳头散开,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我走到门口猛吸烟 , 房间里传来张启生和孙磊的对话 , 大多的时候是张启生在说话,把整件事的原委告诉孙磊,最后问孙磊,举得孙德水会把黄欣绑架到什么地方去。 孙磊刚开始明显没能接受沙俊毅变自己父亲的事情,脸唰地就白了,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杀了他爸,他爸现在回来寻仇 , 他害怕他爸会复仇到他身上 , 不过可能心里更担心黄欣 , 所以他并未逃跑 , 而是跟我们一起想他父亲可能去的地方。 说是一起想 , 更多的时候是孙磊在想 , 毕竟我和张启生对孙德水并不了解。 在整个过程里 , 我一直在黄欣家里游走 , 最后停在沙发前。 黄欣长得很漂亮 , 长得漂亮的人 , 大多有一个共性 , 就是喜欢拍照 , 当中一些人尤其喜欢将照片洗出来,贴在墙上 , 黄欣就是这类人,她的沙发墙上 , 贴满了无数的照片,有单人照 , 有多人合照,而当中有一张,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张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笑的特别开心,引我注意的不是她的人 , 而是她身后的背景。 虽然不是很清晰,我依然可以看出来 , 这是一个很空很大的房间 , 在黄欣的背后 , 挂着一些器械 , 铁链子,木桌 , 很粗的绳子,看起来很整齐,有些像……刑具。 刑具二字让我瞬间提神,我忙叫来张启生,他看过之后,跟我得出一样的答案。 孙德水说他要折磨黄欣,以他近乎变态扭曲的心里,恐怕不会用简单的方式,那么这些刑具 , 似乎就是最好的折磨人的方式,好比那满清十大酷刑,招招叫人生不如死。 虽然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 但看着很新 , 应该是近期才贴上去的。 我转头过问孙磊,认不认识这个地方? 他摇头,说从未见过。 我想了想,忙用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照清晰的照片发给康哥,让他帮忙找这个地方。 虽然照片里没有特别明显的地理标志,但我相信康哥的能力,一定能找出这个地方,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康哥的消息 , 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 ,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 , 他找专门的人放大照片 , 看到黄欣背后的门上 , 隐约写着‘康大’两个字 , 所以猜测 , 这里可能是已经废弃很久的康大制药的仓库。 在听到康大制药的时候 , 孙磊怔了一下 , 他说:“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 , 曾经都是康大制药里边的员工 , 后来因为药厂倒闭 , 他们才跟人去工地工作。” 孙磊的话,应证了我的猜测…… 我连忙招呼着张启生和孙磊 , 打车前往康大制药厂,是龙潭还是虎穴 , 今天定要闯上一闯,必定要将孙德水抓出来…… 115 忏悔 康大制药距离黄欣家并不是很远,打车过去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到的时候 , 康哥还没来 那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 , 许是空置许久,员工宿舍和部分车间楼已坍塌,当中唯有一栋厂房仍然屹立不倒。 我们一行三人直奔厂房而去,路上的时候,张启生告诫孙磊,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以黄欣的性命为重,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 一定要让沙俊毅放了黄欣。 一面是父亲 , 一面是爱人 , 不知道孙磊能不能分清孰轻孰重 , 不过看他样子 , 一路上眉头紧皱 , 应该是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厂房只有一个门 , 很大的铁门 , 锈迹斑斑 , 很多地方锈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 , 洞后边清晰可见铁皮 , 明显是最近才被修补过 , 毫无疑问,做出修补的人 , 肯定是孙德水。 我们三人一人拿着一根棍子在手上防身,然后推了推铁门 , 打不开,明显从里边被反锁住。 如果是木头门 , 可以用刀具之类劈开,可这铁门,完全弄不开,就在我们想法办是,隐约听到厂房里传来女人哭泣和求饶的声音。 “求求你 , 放过我吧……”声音很凄凉。 “是黄欣!”孙磊第一个听出声音的主人,顿时怒火中烧 , 对着铁门一阵猛烈的拍打 , 同时冲里边大声喊着:黄欣,是不是你…… 很快 , 里边传来黄欣的回答 , 刚喊了一声‘磊子’,立马换成一声尖锐的痛苦叫声。 “黄欣 , 欣……”孙磊急了,用力的拍搭着铁门,换来的却只是黄欣更加惨烈的哭喊声。 张启生站在孙磊旁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冲里边的孙德水说话,劝说他开门,但至始至终,孙德水没有说一句话,传来的声音,只有黄欣越来越痛苦的哭喊声。 我看继续这样僵持下去 , 对谁都不好,于是在旁边转了一圈,发现右边厂房的右边有一个窗户口 , 看着不大 , 缩着身体,应该勉强能钻进去。 我拍了拍张启生的肩膀,小声告诉他我去爬窗,想办法从里边把门打开,让他和孙磊继续和孙德水说话。 张启生冲我点头,小声回我小心点。 我顺着旁边的的一颗歪脖子树爬到窗户上,从窗户口往里边望了一眼,虽然只看了一眼 , 不能看尽厂房里的全貌 , 里边景象已经足够让我吃惊。 我发誓 , 这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 不是里头的东西吓人 , 而是里边的陈设让人唏嘘。 之前在黄欣照片里看到的铁链子、木桌和绳子是厂房里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东西 , 除了这些 , 还有各种大小的刀具 , 钉满钉子、所有钉子尖朝上的木板、木架子上挂着的铁钩,甚至还有一把半人高的铡刀…… 大大小小总共不下二十件刑具 , 每一样都可要人性命 , 却又可叫人生不如死 , 我只看着已经觉得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孙德水上哪找来的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 , 我知道他只有一个目的,折磨黄欣。 此刻黄欣被一根绳子捆住 , 绑在一根木棍上,她的身上有好几条像是被鞭子抽出的血痕 , 红彤彤的,分外刺眼。 孙德水手里捏着鞭子 , 在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惊讶,低声问我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刚要说话,他神色瞬间一转,似乎无所谓我的回答,他说:“没关系,找到了这里有怎样?你能奈我何?” 说完抬头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我 , 那么一瞬间,我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 但我不敢退缩,冲孙德水喊了一句:“赶紧放了黄欣!” 孙德水完全不理我的威胁 , 反而反手一鞭子抽在黄欣的身上 , 顿时传来黄欣‘啊’一声的哀嚎。 我没时间跟他干瞪眼 , 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窗户口挤了进去 ,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大门边,想打开铁门,却不料铁门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铁链子,链子的两头用一个挂锁锁住。 我回头,看到孙德水冲我笑,然后幽幽地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在身前晃了晃。 我想让孙德水把钥匙给我,但我知道他不会同意,于是对他说 , 即便他再如何折磨黄欣,他也永远不可能复活。 谁知道他冲我笑了笑,说:“说跟你说我想复活了?以前那个孙德水又蠢又笨 , 还老实巴交 , 整天被人欺负,有什么好的?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是沙俊毅,沙俊毅就是我,又帅又有钱,还年轻,能用这个新的身份重新活一次,有什么不好?” 孙德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并没有得意的神情 , 而是满满的恨。 虽然张启生认定沙俊毅身体里没有魂魄的痕迹 , 他甚至觉得沙俊毅突然变成这样 , 只是单纯的因为孙德水的心脏拥有记忆功能 , 但我不认同张启生的看法 , 我坚信沙俊毅会变成这样 , 完全是受到孙德水的魂魄所致。 所以 , 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 趁着孙德水不注意的时候 , 拿念珠扔他 , 想必应该会有一定的效果。 我先是拿出血玉凝脂 , 金銮殿的营业员和张启生都说过这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 能感知到各类魂魄的存在。 然而,让我意外的事 , 我将血玉凝脂拿在手中时,它没有丝毫反应 , 我慢慢靠近孙德水,血玉凝脂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孙德水看我向他的位置走近 , 立马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皮鞭,让我往后退,让我离开,否则他现在就杀了黄欣。 我担心孙德水真会痛下杀手 , 一边让他别激动,一边往后退。 与此同时 , 我掏出念珠 , 趁着孙德水不注意时 ,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 将两颗念珠扔向了孙德水。 念珠应声落地,但孙德水却依然站在原地 ,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先是看了一下落在地上的念珠,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对着我大声吼:“你想干什么?”说完,将匕首放在黄欣的脖子处。 我迅速后退,同时不停地冲孙德水挥手,示意我没别的意思。 我发懵地看着孙德水,血玉凝脂对他没用就算了,但念珠怎么也没用?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真如张启生所说,沙俊毅变成现在这样 , 只是孙德水心脏记忆功能起了作用,而我的生死绣正好刺激了孙德水的心脏,让他的记忆彻底复苏? 这一刻,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 , 如果真的是这样 , 那是不是代表,从今以后沙俊毅将不复存在? 我脑子乱糟糟的,只听孙德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不滚?” 我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底气,有些结巴地说,“我……已经报警了,你……再虐待黄欣,你……也活不了。” “哈哈……”孙德水忽然一阵狂笑,然后摇了摇头缓缓说:“不会的,你不会报警。我现在的身体是沙俊毅的,你报了警 , 他也会跟着倒霉 , 他是你的雇主 , 为了他的生命安全 , 你绝不会报警。”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办 , 孙磊忽然从我刚刚翻过的穿户口跳了进来。 孙德水看到孙磊的那一刻 , 表情明显变化了许多 , 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孙磊并没有立即说话 , 先看了一眼黄欣 , 然后又看着孙德水。 孙德水嘴唇微微颤动 , 虽然没有出声 , 但我能看出来,他应该是不停地在说“磊子……磊子……” 孙德水直直地看着孙磊 , 原本颤动的嘴唇渐渐变成了颤抖,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 几秒之后,竟然流出了眼泪。 虽然孙磊之前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 , 但此刻与孙德水面对面,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对视了一阵后 , 孙磊先开口说话,“你能不能把黄欣放了?” 提到黄欣的名字,孙德水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他粗鲁地抹了抹眼泪,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女人该死,如果不是她 , 你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今天要亲手解决掉这个贱女人。”说着 , 孙德水举起手中的匕首 , 朝着黄欣刺去。 扑通一声 , 孙磊竟然跪在了地上 , 同时大声了一声:“爸!”停顿了两秒,继续说:“如果你真是我爸 , 你能不能放过黄欣,她是无辜的。” 我被孙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不过孙磊这一跪很有作用,让孙德水收回了刀。 孙德水不停地摇着头,语重情长地说:“磊子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害死你,爸爸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生啊。还好老天爷有眼 , 让我死后能够附身在别人的身体上,想必就是为了让我来为民除害,是老天爷让我来救你。” 听孙德水这话 , 他是附在沙俊毅身上的 , 并不是心脏记忆功能,可为什么会一点魂魄的痕迹也没有?我越想越是想不通,我很想问问孙德水,但又担心打断了他们父子俩说话,会再次让孙德水动怒。 孙德水可能是太久没有和儿子说话了,又或者是太想念儿子了,一个劲地说个不停,连孙磊小时候的事都翻出来说了一番。 想必是孙德水的话打动了孙磊 , 忽然间 , 孙磊猛地将额头磕在了地上 , 一边磕头 , 一边失声痛哭地说:“爸 , 对不起,儿子错了……” 这时 , 张启生也翻了进来 , 我立马冲他使眼色 , 让他别出声 , 生怕他的出现会惹怒孙德水。 还好孙德水只是看了一眼张启生 , 随后目光又落在孙磊身上 , 一脸心疼的模样让孙磊快起来 , 并说他没有错,错的事黄欣。 孙磊的哭声越来越大 , 磕头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他说:“爸 , 是儿子杀了你,儿子畜生不如。”一边说 , 一边狠狠扇自己的巴掌。 随后,孙磊把怎么设计害死孙德水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过程虽然早已经从黄欣嘴里得知,但孙德水还是很惊讶,也许他心底一直以为黄欣在骗他,如今事实真相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 , 他再无法欺骗自己。 他满脸绝望与呆滞,连匕首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知。 孙磊仍然跪在地上磕着头 , 悔悟地失声痛哭。 孙磊还算有点良知 , 让孙德水放了我和黄欣以及张启生 , 并说所有事情他愿意一人扛 , 即便杀死他,他也无怨无悔。 孙德水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好一会 , 最后像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钥匙扔在了我面前,说:“你俩先出去,我想和我儿子单独说说话。” 我捡起钥匙,看了一眼边上的黄欣,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德水便冲我大吼:“我说的话没听见是不是,你俩先出去,但这个女人不能走!” 我观察了下孙德水,他现在的表情里不像最开始的时候带着杀戮 , 所以,我决定先和张启生出去,让他和孙磊交谈 , 现在也只有孙磊能劝动他。 虽然孙德水无法接受自己是被儿子杀害的事实 , 但他爱子的心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把希望全放在了孙磊身上。 我打开厂房大门,和张启生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听到厂房里不停传来孙磊的痛哭声,以及他向孙德水认错的声音,隐约还有扇巴掌的声音。 我不知道孙德水会怎么想,毕竟杀他的人是自己疼爱的亲生儿子。 等待的时间里 , 康哥带着一群人赶来了 , 怒气冲冲地想要上去救沙俊毅 , 被我和张启生拦了下来 , 告诉他先别进去。 康哥虽然是道上混的 , 但在这种情况下 , 他还是遵从了我的意见 , 毕竟他关心沙俊毅 , 不想沙俊毅出什么意外。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 厂房里传出孙德水的声音:“程乐程师傅 , 请您进来一下。”此时孙德水的语气好了很多 , 让我很意外。 我让康哥等人暂时在外面候着 , 只带着张启生走进了厂房。 孙磊依然是跪在地上的,哭得伤心欲绝 , 想是磕了太多的头,额头上满是鲜血 , 和着眼泪往下流。 孙德水双眼通红,明显哭过 , 而且哭得一定很厉害。 因为孙德水刚才叫我进来时的语气很友善,所以我也很尊敬地说:“德叔,有什么事吗?” 孙德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愧疚的语气说:“程师傅,今天的事,我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 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另外……有些事我现在已经做不了主了 , 我只能劝你以后小心点。” 我茫然地看着孙德水 , 说:“德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德水脸色很难看 , 说:“程师傅,真的很抱歉!” 我听得云里雾里 ,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要再问他 , 他却明显不想说,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磊,两行泪顺势滴落,接着整个人全身瘫软一样,栽倒在地上。 我喊了一声“德叔”,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孙磊立马走到孙德水身边,不停地喊着“爸”…… 几乎就在我喊出‘德叔’的瞬间,我手中的血玉凝脂竟然‘滴答滴答’地响了起来…… 116 杀人 血玉凝脂怎么会突然响起? 张启生也发现了不对劲,盯着四周看了看 血玉凝脂响了大概十几秒,停止了,我急忙问张启生刚才是什么情况? 张启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 摇了摇头。 这时 , 康哥带着人急忙跑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沙俊毅,问我们怎么了? 我和张启生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康哥扶着沙俊毅就要走,但被孙磊拦下,他不停地喊着爸,问康哥想把他爸带哪里去。 康哥语气尖锐地说:“我带你爸去医院,赶紧给我松开!”说完,眼神投向了我 , 冷冰冰地说:“程师傅 , 我相信你才让你帮忙解决小毅的问题 , 没想到你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 如果小毅没事 , 我就不跟你计较 , 如果他恢复不了以前 ,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些 , 康哥便带着昏迷的沙俊毅 , 以及他的一群小弟离开了。 很快 , 厂房里只剩下我、张启生、受伤的孙磊和黄欣 , 我忙回过神来 , 和张启生张罗着把孙磊和黄欣送去医院。 等一切忙活完了之后,原本我想直接回纹身店 , 被张启生拉着去黄欣的住所开他的三轮车。 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张启生说他累了一天 , 没精神,让我骑他的三轮车 , 送他回去。 当我骑着三轮车路过一座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想起孙德水在昏迷前说的那些话,他说有些事他现在做不了主,劝我以后小心点,还给道歉,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还有 , 当孙德水昏迷之后,我手里的血玉凝脂突然之间响了起来,这又怎么回事? 张启生对这两件事很疑惑 , 他表示也完全琢磨不透。 不过张启生似乎对孙德水昏迷之后 , 血玉凝脂响起的事更感兴趣 , 他双手抱着头 , 一脸想不通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奇了怪了,血玉凝脂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响呢?这不可能啊!” 我刚要说话的一瞬间,忽然从右边的草丛里快速跑出来一个人 , 我躲闪不及,急忙刹车,但车头还是撞了上去。 我只感觉车身猛地抖了一下,我身体差点从三轮车里冲出去。 “坏了坏了,撞人了!”我听到张启生的声音传进我耳里。 我慌忙着下车,准备看看被撞的人什么情况,可我下车后发现三轮车底下,根本就没有人。 我忙又在附近找找,确实没人 , 三轮车下没人,周围地上和马路旁边的草丛里,也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 , 刚刚明明看到有人冲出来 , 三轮车也明显有撞到东西后的阻力。 难道撞到的人,不翼而飞了,还是说…… 我望着张启生,张启生也一脸懵逼地望着我,过了好一会之后,我颤颤巍巍地问张启生:“我们该……该不是撞到鬼魂了吧?” 张启生估计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明显看到他咽了口口水,脸上露出一个特别勉强的笑容。 我有些无措,长这么大就没用车撞到过人,连自行车也没有。 我问张启生怎么办? 张启生摇头说:“我觉得可能天色太暗 , 我们刚刚都看错了 , 还是先走吧 , 天就快黑了。” 我点了点头 , 看张启生猛地一跳坐上驾驶位置 , 也不像刚才那样喊累 , 直接一踩油门轰了出去。 我坐在后头 , 等稳定之后 , 我拿出血玉凝脂 , 想看看它有没有什么反应。 一开始他它跳动很缓慢 ,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 但过了几秒之后 , 它的指针忽然很激烈的转动,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刺耳,这是有魂魄在附近? 我心里一慌 , 忙转头朝四周查看,当我完全掉过头看身后时 , 忽然一张放大的人脸出现在我眼前,它紧紧紧贴在三轮车的后玻璃上 , 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 疾驰的三轮车,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力气、有机会趴在车窗上,还用这种阴冷的表情看我。 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猝不及防 , 差点给吓个半死,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 前边的张启生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 我刚要说话 , 余光扫到车后玻璃上的人脸没了 , 我回头看 , 确实没了,就像我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觉。 突如其来的来 , 又毫无征兆的离开,就连手上的血玉凝脂也恢复了刚才的稳定。 我惊魂未定,忙朝四周看看,没了,刚才那张人脸确实没了。 “你怎么回事?”张启生踩下刹车,回头问我。 我很想告诉刚刚有个人趴在车窗上的事情,但仔细一想,又给咽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但‘它’没有对我做出伤害 , 有可能只是附近出车祸死亡人的游魂,长期不散,看到有人经过 , 故意出现吓一上一吓 , 算是小小捉弄一下路过的人。 这个世间何其多游魂,我们做‘魂魄’这一行生意的人不多,根本处理不过来,如果没有人因此遇上问题,找我们帮忙,我们就算遇上了这些游魂,一般也不会处理。 最后,我告诉张启生 , 我没事 , 让他赶紧离开 , 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 一整天没吃饭 , 饿了。 很快 , 张启生拉着我停在一家烧烤店 ,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 , 我去一趟厕所。 一般这类小型餐饮店只有一个厕所 , 不分男女 , 也没有专门提供给男性如厕的小便器 , 我站在蹲便器旁边考虑是站着还是蹲下的时候 , 忽然有种很异样的感觉,感觉此刻有种炙热的目光在看着我。 我被这种想法吓到 , 连忙抬头,这种惊吓瞬间变成了惊恐 , 因为在我的头顶上,真的有一个人在看着我。 他四肢张开 , 像个蜘蛛一样趴在天花板上,从上往下,俯视着我。 他的眼睛,和刚刚在三轮车后玻璃上看到的眼睛一样,红彤彤的充满了血丝 , 吓得我赶忙转身,直接冲出了卫生间。 我知道 , ‘他’不是人 , 没有人会以这种扭曲又夸张的姿势趴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看我上厕所 , 而且还尾随我一路 , 恐怕刚刚我骑三轮车撞上的‘东西’也是‘他’。 之前我可以安慰自己,他只是一个游魂 , 现在我无法再这么想。 我走回餐桌旁,张启生不知道发生在我身边的事,跟我开玩笑,问我怎么上个厕所,把脸吓的煞白煞白?该不会是掉蹲坑里了吧?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压着嗓子低声说:“我可能真的遇到鬼魂了。” 张启生瞬间收回笑意,皱着眉头看我,问我什么意思? 我大概讲刚才遇到的两起‘鬼魂’事件告诉他,他听完之后,眉头锁得更紧。 我问张启生,对此事有没有什么看法?张启生没回答,反问我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 最近怪的难道不是沙俊毅吗? 我摇头 , 告诉张启生,说我最近一直在弄‘肌理换肤’的事情,连纹身店都很少出 , 也很少碰生死绣 , 别说自己没有遇到什么怪事,连别人的怪事都很少参与。 张启生眉头皱得更紧,像是想了一会后说,“那就只能是孙德水的问题了。” 我看着张启生,想起孙德水昏迷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陷入一阵郁结,他让我小心一点,我应该小心些什么? 人?魂? 为什么孙德水没跟我讲得再清楚明白一点? 想到这里,我立马给沙俊毅打了个电话 , 想问问他的情况 , 电话却是康哥接的 , 他说沙俊毅还没醒过来 , 不过医生表示没有生命危险 , 只是身体比较虚弱。 挂断电话 , 张启生对我说:“孙德水昏迷前跟你说的那些话 , 我看着不像假话 , 一定确有其事 , 如果刚刚你说的是真的 , 有‘魂魄’在跟着你 ,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我点头 , 就算张启生不嘱咐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 , 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给你一个友情价。” 张启生最后跟我说了一句半开玩笑的话 , 我同样笑着回他,“如果一个简简单单的魂魄都搞不定 , 那我还当什么生死绣传人,回家种地算了。” 刚才被吓到只是意外,因为我事先没有心理准备,现在知道有魂魄跟着我,我一定会万事小心。如今有念珠和血玉凝脂的双重保护 , 我已经不怕任何鬼魂。 和张启生吃完饭以后,我们各自回家。 第二天 , 沙俊毅给我打来电话 , 声音属于他自己的 , 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 他说不记得了,不过昨天发生的事 , 康哥给他说过。 挂了电话后,我直接赶去了医院,沙俊毅精神面貌看上去还不错,从他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他应该是真正的沙俊毅。 连续几天,我都会和沙俊毅保持联系,他说他现在很好,每天也没有再感受到疲倦了。 虽然沙俊毅的事我还有很多疑惑,但不管怎么样 , 沙俊毅不再被孙德水纠缠,这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我一直忙活着肌理换肤的事情 , 想在半个月之内搞定 , 这期间,我又看到过几次‘魂’,每一个地方看到的不一样,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现目前也没有时间去深究为什么。 在我不分昼夜的坚持下,一共只用了五十二天的时间,便完成了肌理换肤的整个肌肤处理,当我给康哥打电话 , 告诉他终于可以帮他纹身的时候 ,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 不过他告诉我 , 今天他有事 , 抽不开身 , 明天早上他会派人来纹身店接我。 我答应着 , 不停将做好的新的肌肤和照片上康哥的后背做着最后的比对 , 确定每一个毛孔都是对的。 康哥是大人物 , 有钱有势 , 我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 他肯定会感谢我 , 不知道到时候会给我怎么样的谢礼。 我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酬劳,不曾想 , 晚上的时候,康哥就出事了。 当晚凌晨三点左右 , 康哥小弟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康哥杀人了。他在电话里声音显得很急躁 , 一副出大事的语气。 我心里一阵疑惑,康哥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吧,何至于如此慌张,他在局子不是有熟人可以保他吗? 当然,这是我自己心里想的,嘴里却说:“你先别紧张 , 到底什么情况,你好好说。” 康哥小弟娓娓道来: 昨天康哥之所以没时间纹身 , 是去参加当地政府一位新上任的副市长的晋升宴会。康哥作为本市黑帮 , 这种政客当然是要巴结的 , 所以带了很厚重的礼物去。 宴会设在一家私人的酒店 , 人不多,但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 他们这些小弟是没机会进去的,只能在外边守着,隐约听见屋子里不停传来各种笑声、交谈声。 想来应该是很融洽的一顿饭。 期间康哥小弟被康哥叫进去了一次,让他帮忙去买一点治头疼的药,等他回来的时候,被告知康哥喝醉了,被送到了楼上的房间里休息。 康哥小弟说,平时康哥虽不喜欢喝酒,但酒量还是可以的 , 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喝醉了,他原本是想把药给康哥送去,又怕打扰他的消息 , 所以就在康哥房间外守着。 夜里一点左右 ,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刺耳的尖叫声,康哥小弟顿时一惊,立马推门进去,只见康哥赤裸着身体坐在床上…… 见到房门打开后,女人抓着一件衣服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康哥小弟进去一看,康哥旁边,竟然还旁边躺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女人 , 嘴角有白沫 , 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死亡…… 117 薰尸油 康哥小弟告诉我,在他看到康哥旁边躺着一具女尸之后,他原本是想赶紧带着康哥离开 , 不曾想 , 他们还未走出门,一大群人走了过来,将他们堵在房间里,没多久来了一群警察,把康哥带去了派出所 自然的,他也被带走了,在局子里,警察问了一些话 , 句句矛头都指向‘康哥杀人’。 我听得雨里雾里。 康哥小弟见我没说话 , 继续说 , 因为问了一些话之后 , 排除了他的嫌疑 , 所以警察便放他离开了 , 他刚刚才从派出所里出来 , 连忙给我打来这个电话。 我觉得疑惑 , 康哥杀人他找我干嘛,难道不应该找局子里的熟人捞他吗? 康哥小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里想法 , 接着又说了 , 他说虽然康哥最近确实有过过失杀人 , 但最近一个多月以来 , 他听从了我的建议,很少出门 , 更很少与外人接触,已经没有再失手害死过人 , 甚至连意外伤人都没有。他怀疑,这次康哥的事情 , 可能是中了邪。 “中邪?”我忍不住一声低喃,问康哥小弟到底什么情况。 康哥小弟说,“康哥出事之后,我是第一个进酒店房间的,当时就觉得房间里特别的压抑 , 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后来我扶康哥走出房间,感觉康哥脚上无力 , 走路脚盘脚 , 很不稳 , 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没精神 , 神志模糊,连我是谁都没认出来。别人说康哥是因为喝醉了 , 我知道,那不是喝醉酒的样子,因为康哥嘴里没有一点酒气,而且他当时的眼神很浑浊,就是中了邪。” 康哥小弟还说,他小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中邪的人,和康哥的状态一样,也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楚 , 大晚上的杀了自己妻儿,清醒过来之后接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我没有问他那个中邪的人的表现 , 因为我见过太多中邪的人 , 说通俗一点,中邪就是撞鬼,被鬼魂附身。 中邪有很多的表现,有一些确实如康哥小弟所说,神志不清,但也有其他不一样的表现,比如忽然发神经的大笑大哭不止,又比如没有由来地胡言乱语……总之就是行为与举止反常 , 与平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我只见过康哥几次 , 对他不是很了解 , 所以他小弟说的这些话 , 我无法评断,只能问他:“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康哥小弟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 像是在思考 , 然后说房间里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 一定不是康哥杀的 , 他相信康哥。 我觉得康哥小弟这些话说得有些勉强 , 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出半点康哥没杀人的证据 , 仅凭着自己猜测的‘中邪’ , 就认定康哥没杀人 , 这未免有些太儿戏。况且,即便是康哥中了邪杀人 , 但人始终是他杀的,在法律上可是不允许中邪这种事作为证据出现的。 不过康哥毕竟是我的大主顾 , 既然他遇到了事,他小弟又找到了我 , 我不好不管,于是向康哥小弟问了出事的地点,连夜打了车赶过去。 路上的时候,我通知了张启生,毕竟他是康哥的朋友 , 而且他懂的似乎比我更多一些。 我到酒店的时候,康哥小弟早已经等候在大门口 , 一看到我立马迎过来 , 告诉我说康哥现在被扣在警局 , 当时从房间里跑出来那个女人声称康哥拿了一杯水给死亡的女人喝 , 喝下没到十分钟就死了,本来康哥还让她喝的 , 但当时她正好想去上厕所,躲过了那杯水,跟死亡擦肩而过。 听完这些,我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但是很好奇这些事情,康哥的一个小弟怎么可能知道?仔细想想可能是警局里康哥的‘熟人’给他托的线索。 康哥小弟还说了,那个女人一口咬定康哥杀人。 我正在思考,康哥小弟继续说,让我想点办法 , 找点证据,这样才能有机会救出康哥。这句话,我想应该也是警局里的‘熟人’告诉他的 , 所以康哥小弟才会找到我。 我没有十足的把我 , 毕竟我不知道康哥究竟有没有杀人。 在等张启生的时间里,我大致在酒店里看了一圈,所有警察已经撤走,只在出事的房间外拉着警戒线,不许人靠近。 半个小时之后,张启生终于到来,我还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去出事的房间,没想到酒店前台小妹妹像是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 直接把我们带去房间 , 还守在门口 , 说有事让我们叫她。 四星的酒店 , 房间很干净整洁 , 隐约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 但不是香水的味道 , 而像是一种夹杂着花草的熏香 , 我在房间里看了一圈 , 没有发现有有熏香的香炉 , 这香味就像是无端飘在空气里的一样。 因为警察已经整理过现场 , 所以证据什么的 , 全都已经被带走,好在我们不是来查证据的。 我径直走到床边 , 看到床上留着一个白色人形的印记,应该是死者死亡时的状态。 康哥小弟一直在我和张启生身边游走 , 诉说着当时开门后看到的景象,说当时女人嘴里不停有白色泡沫冒出来 , 看着确实像是中毒的样子。 我在床上死者白色印记旁边,发现白色被单上留有一点点很浅的灰尘,确切说不是灰尘,而是呕吐物干后留下的灰白色小颗粒,我凑近闻了一下 , 味道已经很淡,但仍有一股刺鼻的感觉 , 令我不禁皱眉。 康哥小弟告诉我 , 这些应该是死者的呕吐物 , 他进来的时候 , 死者嘴里吐出的泡沫,正好落在被单上。 如果真的是中毒 , 吐出来的泡沫里应该不会有白色小颗粒、我觉得甚是疑惑,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没再有任何的发现,最后问张启生的想法时,看到他走到了床头的位置,想狗一样努力吸着鼻子,像是在闻什么东西。 我走到他身边,问他闻什么? 他不看我,随口回答:“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的香味比其他地方更浓烈一些?而且香味里 , 似乎还夹杂着其他什么味道。” 张启生不提,我倒是没发现,他说了以后 , 我确实感觉床头位置的香味更浓 , 而他刚刚说的别的什么味道,在我努力吸了几次之后,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香味里,好像还有淡淡的,烤油的味道。” 张启生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看着我说:“对,就是烤油味儿。” 香薰里加油,这是什么操作? 我又用力吸了几口,感觉油的味道很奇特 , 配合着之前康哥小弟跟我提过的‘当时进屋后看到的康哥的反应’ , 我越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股味儿 , 不像是一般的菜油、花生油 , 更不是猪油 , 而像是……尸油的味道。 因为其他的油不会刺鼻 , 这种油味闻多了 , 会觉得喉咙干涩 , 而且刺鼻。 张启生显然也意识到了‘油味’的特殊 , 和我对视一眼后 , 彼此心领神会的开始掀枕头 , 翻褥子 , 搬开垫子,最后把床移开之后 , 终于在床后边的墙上,看到一张不大的白布 , 贴在墙上,将布掀开之后 , 一个出生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铜制小香炉呈现于眼前。 张启生拿着香炉放到自己鼻子下方闻了一下,立马又移开,紧紧皱眉说:“就是这个东西……” 我拿过香炉闻了一下,果真是那股香味儿。 “薰尸油,看来真的是有人要整康哥啊!”张启生把香炉拿得远远的,一手捂着鼻子 , 小心翼翼地说。 旁边的康哥小弟不明所以,忙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张启生晃了晃手里的香薰问康哥小弟,“知道这里边什么东西吗?” 康哥摇头摇头,张启生又说:“尸油,听过吧?” 尸油出口 , 康哥小弟眼睛明显睁大 , 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启生继续说:“这香炉并不是为熏香 , 主要目的是为熏里边的尸油 , 香味只是为盖住尸油而用。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降头术。” “降头术?”我和康哥小弟同时出声。 我知道降头术 , 是源自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是一种涵盖广、方式繁多的邪恶巫术,降头师可根据不同的目的,对人施行不同的降头,可好可坏,好者令人财运连连,坏者可叫人杀人放火,而且还能让人生病卧床,随时暴毙。 其邪恶程度 , 比那蛊虫还要令人恐怖。 我望着张启生,听他继续道来:“这下降头是一门技术活,根据降头的本事和下降的方式 , 有不同的作用和功效。” 康哥小弟愣了好几秒才回神,盯着张启生问:“那康哥的降头严重吗?” 张启生说:“这个说不准 , 毕竟我不是专业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康哥小弟又问。 张启生想了想,不回答反问康哥小弟:“你知道那个从康哥房间里跑出去的女人的住址吗?” 康哥小弟摇了摇头,说他不知道,康哥出事以前,他从未见过那那个女人和死者。说完后停顿了几秒,又补充说:“不过我可以打电话给刘副局问问,他应该知道。” 刘副局应该就是康哥在警局里的‘熟人’。 很快的,康哥小弟拨打了一个电话,但对方没接 , 而是按了挂机键 ,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才打过来 , 几句聊天之后 , 刘副局说待会把那个女人的信息发康哥小弟手机上。 焦灼中等了近一个小时 , 终于收到刘副局的短信 , 是一张照片 , 像是警局录口供用的 , 上边有女人的名字、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 女人名叫李晓晓 , 住的地方距离我们现在所在地挺远的 , 我们先给她打电话 , 她像是知道我们的用意 , 在我们说完约她见面后满口回绝,我们再打时 , 她已关机。 她的这番举动,明显证明心里有鬼 , 连我们是谁都没问,就说没空不见 , 明显心虚,怕跟我们见面之后,被套话。 电话打不通,只能选择坐车去她的住所。 一路上康哥小弟显得特别焦躁,可能心里担心着康哥。 他告诉我们 , 康哥虽然是混江湖的,但他一向洁身自好 , 从不和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搞暧昧 , 更不会同时跟两个女人上床 , 如果康哥真是中了降头 , 肯定是有人蓄意害他,那两个女人肯定也都有问题。 不得不说 , 康哥小弟这波分析是有道理的,据他说出事以后,他去扶康哥的时候,康哥明显手脚无力。 恐怕那个时候,康哥早已经中了降头,神志不清,怎么可能在水里下药,让女人喝? 至于那个叫李晓晓的女人,是她大喊大叫着说康哥杀人了,她是整件事情的目击者 , 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是如果她能说实话,康哥的事 , 就会有转机…… 只是我没料到 , 当我们到李晓晓家时,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118 繁殖窝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已经预想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有可能李晓晓不在家 , 有可能在家却对我们闭门不见 , 也有可能见到我们之后依然一口咬定康哥杀人,更有可能骂我们,赶我们走…… 预想了所有情况,却没想到过这种…… 我们到李晓晓住所的时候,她家大门紧锁着,我们试着敲门,没人应答,于是我们冲着大门大声喊她的名字,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让我们不得不怀疑 , 这里究竟是不是她的家 , 或者她此时在不在家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 , 我们准备离开再想其他办法时 , 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痛苦的尖叫声 , 声音不大 , 但听得很分明。 我们立马回头 , 再次敲门 , 却依然得不到回答。 李晓晓明明在家 , 却不见我们 , 明显有问题 , 而且问题还很大 , 她的尖叫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论我们怎么叫喊,李晓晓都不再应声 , 也不开门,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 于是敲开隔壁的房间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大爷 , 我们编谎话说朋友住他隔壁,刚刚听到她的一声惨叫,害怕她出事,想从他家阳台上翻过去。 老大爷犹豫了一会,看我们实在紧张 , 最后点头同意了。 对于翻窗户这件事,我和张启生不熟 , 但康哥小弟很熟练 , 加上本身有一点功夫底子 , 所以站在大爷家的阳台上往前一跃 , 直接抓住李晓晓家的阳台,一个纵身翻跳了进去 , 动作非常娴熟。 很快的,康哥小弟从里边打开李晓晓家的房门,我和张启生跟着进去,在餐厅客厅里扫了一眼,没看到李晓晓,叫了几声‘李晓晓’,没人应答后,我们往卧室去。 还没到门口,我看到好几只蟑螂从门缝隙里排着队爬出来 , 我心里一阵疑惑,李晓晓这么干净的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蟑螂,而且每一只蟑螂还是成年人小指指头般大小。 虽然疑惑 , 我还是打开了房间门 , 开门的瞬间,一副恶心的画面顿时印入眼帘。 李晓晓躺在床上,微微蜷缩着身体,无数的蟑螂从她嘴里爬出来,整间屋子里,估计已经有三四十只,黑压压的一片,一些在床上 , 一些在她身上 , 还有几只在她的脸上。 她的嘴里,依然不停有蟑螂爬出来…… 她的身体 , 完全就是一个蟑螂的繁殖器。 恶心又恐怖 , 旁边的康哥小弟吓得当时没忍住 , 直接冲厕所吐去了 , 我也觉得胃部一阵反胃 , 感觉有酸水不停往嘴巴里涌。 我捂着嘴 , 不让自己吐出来 , 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 转身之前 , 忽然看到李晓晓眼皮动了动 , 我忍不住地惊讶,她竟然还活着? 她真的还没死,微微睁了睁眼 , 看了我一眼后,缓缓张嘴 , 想说话,但是嘴里的蟑螂让她发不出声 , 只勉强看到她嘴唇蠕动。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上去救她,但很快停下来,她嘴里不停爬出来的蟑螂让我头皮发麻,全身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救她。 最终,我选择掏出手机 , 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 就在我挂电话的时候 , 她闭上了眼睛 , 像是咽了气,但嘴里的蟑螂并未因此停止爬出来…… 刚开始出来的一些蟑螂是黑色的,没有其他颜色 , 到后来那些蟑螂身上开始带着血,而且血越来越多,蟑螂爬过之处,一片血迹斑斑。 我知道,这些蟑螂一定是在李晓晓肚子里被繁殖的,李晓晓肚子里的器官恐怕已经被这些蟑螂啃噬得差不多了,它们没有食物,这才从李晓晓嘴里出来,寻找新的食物源头…… 这个时候,偏偏康哥小弟接到一个电话 , 是刘副局长打来的,据说原本今天上午是要对之前死在康哥床上的女人进行解剖,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是中毒死亡。 没想到 , 法医还没下刀 , 死者的嘴里开始爬出来一条一条的蜈蚣,最开始一两条,后来越来越多,爬得整个解剖台上都是。 纵然法医见过无数变态、恶心的尸体,但也被那一幕吓了一大跳。 等到死者肚子里没有蜈蚣再爬出来,并清理好现场之后,法医才重新开始解刨,可死者肚子里的器官早被蜈蚣啃噬的差不多 , 不仅她的器官所剩无几 , 连死者喉咙和嘴里的舌头也被啃噬干净。 也就是说 , 死者的肚子上 , 几乎只剩一层皮包裹着 , 法医也算是见多识广 , 当时也没忍住 , 吓得面容惨白。 康哥小弟把这件事告诉我和张启生的时候 , 我俩同时愣住 , 脑子里完全可以想象死者嘴里爬出蜈蚣的情形 , 只怕和李晓晓嘴里爬出蟑螂 , 是一样的。 还没来得及消化死者的事情 , 接到报警的警务人员和医务人员纷纷赶了上来,在看到房间里的场景之后 , 当中一个年轻小护士,当场吐了出来 , 呕吐物溅到旁边一位中年男医生,男医生也没忍住 , 跟着一块吐了起来,场面一度很混乱。 最后我们三人被警察问了许久的话,才被放走。 从李晓晓家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们找了个中餐厅 , 原本想吃点中餐解决午饭的问题。 刚进去看到服务员端着一盘‘蚂蚁上树’走过来,粉条上的小肉颗粒 , 让我瞬间想起李晓晓嘴里的蟑螂 , 连忙拉着张启生二人走了出去。 受到了李晓晓的刺激 , 我只要看到肉类 , 和比较密集的小东西,都会想起李晓晓的死 , 胃里止不住地犯酸水,最后无奈,只好买个面包,蹲在马路上随便吃几口充饥。 “原本是想来向李晓晓问情况,没想到她却死了……”吃的差不多以后,康哥小弟一声低喃,像是抱怨,又像是带着深深的不甘心。 嘴巴里钻出蟑螂,这种事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 但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是下降头的一种。 联合着之前刘副局长说的‘死者嘴里钻出蜈蚣’一事,我和张启生一致认定 , 她们被下了降头 , 这就更加肯定了之前我们的猜测,康哥也被下了降头,只是他们被下的不是同一种降头。 降头术源于东南亚,但近些年在我们南方算是很盛行,它有很多种方式,当中有两种名为‘蛊降’和‘灵降’的方式。 蛊降是降头师利用蜈蚣、蜘蛛、蟑螂……之类的毒物,培养出蛊毒虫卵,再同过食物、饮水或直接附着在受害人的身上 , 达到下降的目的。这类降头的潜伏期不定 , 快则数分钟 , 慢则数年 , 全凭下降者的企图而定。一旦中了蛊降 , 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李晓晓中的就是蛊降 , 死之前从嘴里爬出无数只蟑螂 , 恶心又变态。 灵降则是降头师通过受害者的血液对受害者下降 , 之后对受害者实施精神控制 , 令受害者产生幻觉 , 迷失意识等等。这种降头术无须直接接触受害者 , 仅凭血液便能对人实施精神控制 , 算是比较厉害的一种降头,不过若是遇到意志力很强的受害者 , 精神控制将会有所减弱。 想来康哥就是受的这种降头术,因为他超强自控力 , 所以可能并未被完全控制,没做出其他更恐怖的事情 , 比如自杀。 被下降的人如果不清专业人士解降,将永远无法恢复正常,所以此刻的康哥,肯定依然处在精神恍惚,迷失自我的状态 , 如果能让他恢复正常,兴许他能有办法自救。 当康哥小弟听完我和张启生一言一语的讲述之后 , 他终于相信了康哥不是中邪 , 而是被下了降头 , 于是他问我们:“那这降头,有没有解的办法?” “有!”我很肯定地点头 , “不过要专业的降头师,而且必须很厉害的降头师才能解降 , 解降比下降头更难。” “那你们有认识的很厉害的解降师吗?”康哥小弟又问。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我,我身边最厉害的人估计就是张启生和周婆婆,但他们一个是阴阳术士,一个是神婆,跟降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看向张启生,想问问他的看法,没想到他也陷入了沉默。 我和张启生的反应,康哥小弟有些着急,他让我们想想办法 , 一定要救救康哥,人肯定不是康哥杀的,他被人陷害了。 我当然知道康哥是冤枉的 , 但是我不是降头师 , 我不能帮他解降,同样的,张启生也是一脸愁容。 康哥是我的雇主,而且我刚把肌理换肤的皮肤做好,花了我不少金钱、时间、经历,我可指望着肌理换肤赚一笔钱,所以,我是绝对不希望康哥出事。 同样的 , 康哥也是张启生的朋友 , 或者说 , 张启生能从康哥手里捞到不少好处 , 赚到更多的钱 , 像他这种视财如命的人 , 肯定也不希望康哥有事。 我们一阵商量 , 但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最后 , 我、张启生、康哥小弟 , 三人忍围着马路上的一颗榕树 , 抽着烟相对沉默着 , 画面可能有些不好看 , 正好旁边有过路的妇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两人走几步回一次头 , 走到离我们约莫十多米远后,小孩子忽然说:“妈妈,你看那四个人像不像傻子?” 妇人连忙捂着孩子的嘴 , 带着他快速离开,我刚开始没回神 ,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小孩刚刚说的是四个人? 我猛地回头…… 119 钉子床 小孩说我们四个人,可这里只有我、张启生和康哥小弟三人 我心里一惊,猛地一回头 , 我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 脸上煞白,一双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的,还打着不少的结,看着脏兮兮的,特别邋遢。 他的脸和我的脸估计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一双放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让我忍不住一阵惊吓 , 不过可能是最近受过太多这样的刺激 , 我并没有很激励的反应 , 只是稍稍往后退了退 , 倒是旁边的康哥小弟和张启生下了一跳 , 尤其康哥小弟 , 吓得一屁股蹲坐到地上。 我第一反应他不是人 , 但如果是鬼 , 康哥小弟和刚刚那个小孩怎么能看得见 , 而且我身上的血玉凝脂也没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 所以几乎片刻的时间 , 我就认定了他是人。 如果是鬼魂跟我贴这么近 , 我倒还能理解,他一个人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伸手往她肩膀上推了一把,想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 , 没想到他纹丝不动,睁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我 , 看得我一阵发毛,我忍不住再次推了他一把 , 同时嘴里一声低喝:“喂,你干什么啊?” 康哥小弟在旁边插嘴:“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是人是鬼啊?”可能是因为那人的样貌以及眼神有些恐怖,所以康哥小弟也只是动了动嘴,没敢靠近过来,指不定还真认为是鬼魂。 那人依然不动 , 甚至都没有看康哥小弟一眼,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有些生气 , 想要骂他 , 没想到刚张嘴还没发出声来 , 他忽然咧开了嘴 , 冲我露出一个笑容,但他刚张嘴的时候 , 一大坨亮晶晶的口水从他嘴角流下来,同时从他嘴里传来一股腐臭的味道,像是很久没刷牙的气味,很冲鼻子。 我感觉一阵恶心,忙往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完全不回答,依然咧着嘴笑 , 嘴里发出‘呵呵呵……’的声音,看起来真的像个傻子。 我们三个正常人,总不能和一个傻子计较 , 嘟囔了几句之后 , 看他不走,只能我们三人离开,没想到我们走前边,他跟在后边,我一转头看他,他就冲我笑,嘴里的哈喇子不停往外流,我跟他说话 , 他似乎完全听不懂 , 只会笑。 被这么一个人跟着 , 我挺无奈的 , 但也没多想 , 毕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 , 于是我们加快脚步 , 在过了几个拐角之后 , 总算甩开了他。 当甩开他之后 , 我突然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 为什么那傻子只是一直望着我 , 对我傻笑 , 张启生和康哥小弟无论怎么跟他说话,他完全就像没看见似的。 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 , 张启生和康哥小弟倒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们说一个傻子而已 , 让我没必要想那么多。 我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自在,但也无可奈何 , 也懒得再去想了。 之后我们去了一趟派出所,想去见见康哥,但被告知他现在是杀人嫌犯,不得探视,不过离开派出所之前 , 被一个警员告知康哥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没精神 , 不说话 , 问他什么都不回答 , 现在局子里正在商量该将他怎么办 , 毕竟目击证人中午的时候去世了。 康哥小弟问警员,既然没有了证人,康哥有可能被放出来吗? 警员摇头 , 说他也不知道,有可能最终无罪释放,也有可能杀人罪名成立,毕竟人证没了,她的口供还在,而且还有物证,反正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清醒过来,再继续这样下去 , 恐怕要被送去精神鉴定中心了。 和警员分开之后,我们暂时陷入一阵焦灼的状态,正如那位警员所说 ,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康哥清醒过来 , 我相信以他的势力、关系和能力,如果他真的没杀人,他肯有本事让自己被无罪释放。现在怕的就是他熬不过去,像先前两个女人一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在派出所外站了一会,康哥小弟一直可怜兮兮的,求着我和张启生想办法,我无计可施 , 唯有望着张启生 , 他在思考了良久之后 , 忽然一声叹息 , 很是无奈的语气说了一句:“看来我只能再去求他了。” 我看着张启生 , 想问他什么意思 , 他反问我,还记不记得凌霄宫? 当然记得 , 当初我遇到恶鬼魂 , 想着去凌霄宫求一张符纸带带 , 没想到遇到个死了多年的云阳道人 , 送给我一串念珠 , 现在成了我出入必备物品。 我问张启生这件事跟凌霄宫有什么关系 , 他说,凌霄宫里有一位叫怀阳的道人 , 和云阳道人是师兄弟关系,很有本事 , 不仅通阴阳,对蛊虫也颇有研究 , 可能他会解康哥身上的灵降。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凌霄宫,请这位怀阳道人!” “关键是这位怀阳道人双腿已经断了很多年了,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凌霄宫里,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还在不在世。” 我们三人再次陷入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 , 我对张启生说,说:“不管怎样 , 先去凌霄宫看看。” 张启生同意我的想法 , 不过他的想法是 , 我跟他一起去凌霄宫。 说实话 , 我并不太想去凌霄宫,虽然云阳道人在那里送给我了一串可以祛邪祟的念珠 , 但他始终已经死了很多年,我见到的是他的鬼魂,让我心里很不安。 不过张启生坚持,说怕他一个人搞不定怀阳道人,非得要我跟他一起去,我无法推迟,只能选择走这一趟。 去了两次凌霄宫,这条路对我而言算是轻车熟路,我和张启生很快找到一个扫地的小道人 , 向他打听怀阳到人的事情,他明显不想多说,只告诉我们怀阳道人在清修 , 已经好很多年不见外人。 我们再坚持 , 小道人便开始赶人,拿扫帚往我和张启生身边挥舞,我们一旦靠近,就会被扫帚的荆条打中,于是忙又退了回来。 后来眼看实在没办法,康哥小弟着急,竟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抢过小道人手里的扫帚 ,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 一手抓着小道人的手臂 , 一手卡着小道人的脖子 , 想要威胁他。 我和张启生站在旁边 , 一脸的懵逼。 长期在道上混 , 康哥小弟最拿手的就是威胁人 , 但是小道人明显不吃这一套 , 说来说去 , 嘴里只有两个字:不行。 各自僵持了一会 , 从另一边的拐角 , 跑来一个年龄更小的道人 , 在之前道人耳边上小声说了几句,小道人皱着眉头 , 想了会终于松口,说愿意带我们去见怀阳道人 , 但是不准喧哗,怀阳道人最怕吵。 我们连忙点头哈腰 , 尤其康哥小弟,立马变得一脸谦卑,谁知道接下来小道人指着康哥小弟说:“但是你不准去,只能他俩去。” 康哥小弟的笑容顿时僵住,但这里不是社会 , 他那一套动不动就动手的本事,在这里吃不透 , 所以最后只能乖乖在外边等着 , 我和张启生一起跟着小道人而去。 上山来的途中 , 我已经听张启生简单介绍过怀阳道人 , 是一个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大师,我也一直朝着这方面去想 , 可当我见到怀阳道人之后,一度怀疑我的眼睛。 因为眼前的怀阳道人,瘦骨如柴,身上像是仅一张皮包裹着骨头,他闭着眼坐在榻上,丝毫不夸张地说,远远看着,就像一具干尸。 正如之前张启生所说,他没有双腿 , 膝盖以下的小腿和脚都没有,他盘腿坐在榻上,膝盖上的疤显得尤为明显。 很显然 , 张启生看到怀阳道人是也吓了一跳 , 可能和他印象中的怀阳道人完全不一样。 小道人像是看出我们的惊讶,很藐视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小声告诉我们说,怀阳道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经常有做过错事或者有过孽债的人真心忏悔了,来这里赎罪祈福,他们走了,把孽债留下 , 怀阳道人就是在替那些人接受惩罚。 我听得云里雾里 , 接下来张启生一句话提醒了我。 他说:“怀阳道人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一点苦行僧的味道?” 苦行僧是指那些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来磨炼自己的出家人 , 怀阳道人在苦行僧上升华 , 替那些做过错事的人接受惩罚 , 为他人超脱赎罪 , 果真是一名高人。 我不由地地怀阳道人心生敬佩 , 毕恭毕敬地对他作了一揖 , 喊了声怀阳道人。 张启生和我一样 , 甚至比我更谦恭 , 直接在怀阳道人身前跪下 , 然后以下对上的姿势 , 告诉淮阳道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并求他帮忙。 怀阳道人睁眼看我们 , 因为太过消瘦,眼睛显得特别突出 , 特别的恐怖,但他的表情却很温柔 , 一点不狰狞。 他听完我们的叙述,从旁边的一只小盒子里取出来一个白色的小动物,只有拳头般大小,看着像一直貂,嘴里小声地发着‘吱吱吱’的声音 , 看起来特别机灵。 怀阳道人告诉我们,可能这只貂儿能帮我们。说完将貂装在一个布袋子里 , 告诉我们说 , 貂儿是吃他的鲜血长大的 , 很有灵性 , 只需将它放在被下降之人的手腕上,它会咬破人的手腕 , 吸食他的鲜血,之后灵降自会破解。 我觉得很是神奇,不由地对怀阳道人升起浓浓的敬重之意,对我们来说毫无头绪的灵降,怀阳道人用一只小貂就能轻松破解,简直高人中的高高人。 我和张启生一阵千恩万谢,想说给他金钱作为酬劳,却又怕钱玷污了他的圣洁的心灵,于是最后问他:“怀阳道长 , 您帮了我们,我们该如何感谢您?” 怀阳道人眼光在我和张启生身上游走,最后锁定在我脸上,说:“就让他留下来陪我一晚好了。” “啊?”我和张启生同时愣住。 怀阳道人以为我们没听清 , 看着我又补充说:“你身上孽障太多 , 让你留下来是为了消除你身上的孽根祸胎。” 啊哈?我身上孽障多?我从未害过人,身上哪来的孽障? 我一阵莫名其妙,心想就算要留下来,也应该是张启生吧?他比我贪财,没钱见死也不会救,孽障多的人应该是他。 心里这么想,却并未说出来,只想着可能是怀阳道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看不分明 , 看错了也不一定。 既然他要我留下 , 我就留下来陪他一晚 , 反正他这么一大把的年纪 , 腿脚还不方便 , 肯定不可能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于是在送走了张启生之后 , 我回到怀阳道人的房间 , 看到窗户边的另一张榻上 , 摆上了一张一人多长的木板 , 板子上钉这密密麻麻的钉子 , 钉子尖朝上,这是……钉子床? 我看着怀阳道人 , 心里隐约觉得不安 , 几秒之后,听他说:今晚你就睡这张钉子床…… 120 寿衣店 怀阳道长竟然让我睡那张钉子床,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钉子床因为每根钉子平均受力的原因 , 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 但是一晚上都睡上边,肯定会很不舒服,而且难免保不齐我中途翻身什么的,刮伤身体。 我问怀阳道人,可不可以不睡这钉子床? 怀阳道人却说:“既然你答应留下来,就应该听从我的建议,这钉子床是床,也是刑具,如果长期睡在上边 , 可化解你身上的孽障 , 对你是有好处的。” 左一句孽障 , 右一句孽障 , 听得我不是很舒服 , 我忍不住问:“怀阳道人 , 你总说我身上有孽障 , 可我记忆里 , 根本就没做过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情 , 连小动物也很少伤害,哪来的孽障?我很不理解你这话的意思啊!” 怀阳道人看都不看我一眼 , 紧闭双目 , 缓缓说:“那只是你自己的记忆 , 而非事情真相。” “什么意思?”越听怀阳道人说话,我越是觉得他话里有话 , 于是干脆走到他身边,学着他一样在榻上盘腿打坐。 怀阳道人不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说:“你头顶上是否有一个骷髅形状的纹身?” 我顿时一惊 , 瞪大眼望着怀阳道长,全身汗毛直接立了起来。我和怀阳道长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头顶的骷髅纹身? 我头上的纹身随着之前受伤结痂 , 痂脱落,已经完全消失,现在就算站在镜子前,也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纹身痕迹,怀阳道人是如何知道的 , 难道他认识我?还是说他有一双并非常人的眼,能看出我头顶的骷髅纹身? “怀阳道长,你是不是认识我 , 我们是不是见过?”我很着急地问出心里的疑惑 , 但脑子里没有关于怀阳道人的任何记忆。 怀阳道人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我更加疑惑了 , 忍不住打断了怀阳道长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头上有骷髅形状的纹身?” 怀阳道长这才睁开眼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我认识你外婆!” 我再次惊得说不出话 , 呆呆地望着怀阳道人,听他继续说:“多年前 , 你外婆曾救过我,从她那我知道她有个外孙叫程乐,这也是我今天同意帮你们的原因。” 原来今天能得怀阳道人的帮助,得此好果,竟是很多年前,我外婆种下的好因。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怀阳道人说:“你头上的骷髅纹身,就是你祸起的根源,如果你愿意听老道人一言 , 以后就留在这凌霄宫里,每日跟我一起苦修,可保你下半身平平安安……” “对不起,怀阳道人!”他的话没说完 , 再次被我打断 , 不是我不礼貌,只因为无法接受他的观点。 一来,我确实不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有损阴德的事,二来人生短短数十载,我的想法是要及时行乐,若是让我跟他一样待在与世隔绝的凌霄宫,一辈子在这几乎全封闭式的屋子里,打坐 , 吃糠咽菜 , 我宁愿去死。 毕竟像他这样升华的境界 , 不是任何人能达到的 , 我只是个普通人 , 我有七情六欲。 我告诉怀阳道人 , 谢谢他愿意帮我 , 但是让我一辈子留下来是不可能的 , 我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和未到过的地方 , 我不想一辈子在一个地方 , 守着一个人 , 做一个无欲无求的闲人。 见我执着 , 怀阳道人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 不再劝我。 我想起他刚刚跟我提过的骷髅纹身,像是知道一点当中玄机 , 于是很诚恳地问他:“怀阳道长,你刚才说我头上的骷髅纹身 , 是祸起的根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头上的骷髅纹身很了解?能不能把其中的秘密告诉我?” 不想怀阳道人完全不想回答,只说:“既然你不想留下,何必问这么多?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对你只会越不利。” 我不甘心 , 又继续问:“那你刚才说的孽障,还有什么记忆的事 , 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小时候做过很多的错事 , 然后我奶奶用这个骷髅纹身 , 封存了我的记忆,所以我才记不得小时候做过的那些错事?” 我已经尽量发挥我的想象 , 猜测纹身的作用以及怀阳道长所说的孽障,但怀阳道人明显不想再搭理我 , 一个字不回答,一会儿后更是闭上了双眼眼,看也不看我,纵然我再跟他说话,他也不没回应,跟没听见似的。 实在没辙,我只好走回到钉子床旁,既然答应留下来呆一晚,这钉子床是不得不睡了。 我试着坐上去 , 刚开始一碰到钉子尖觉得身上奇疼,然而当我身体全部躺上去以后,反而没什么疼的感觉了 , 不过睡久了 , 觉得身体里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身体钻出来一样,我试着翻个身,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但睡了一会儿后那种感觉再次出来,再翻身又消失……如此反反复复,一晚上折腾了无数次,完全没怎么睡觉。 整整一夜 , 我都在想怀阳道长说的那些话 , 我甚至试图回想过去发生的事 , 但记忆中完全没有我做恶事的痕迹。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 , 怀阳道长依然稳如泰山地盘腿坐着。我真是佩服他 , 白天坐着 , 晚上也坐着 , 整整一夜 , 未见他动过一下。为此我不觉好奇他吃饭和睡觉怎么办? 我把这个问题向小道人问出来 , 没想到他告诉我 , 说怀阳道人每三天吃一顿餐。 难怪怀阳道长会如此消瘦。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 我可受不了这种饥饿。 等我准备从云霄宫离开的时候 , 我原本想问问怀阳道人晚上睡觉时身体里涨涨的感觉是什么,但他一直闭着眼 , 到我离开之前,完全纹丝不动 , 我只好放弃了问他,只在离开前很真诚地跟他说了谢谢。 等我下山的时候 , 接到了张启生的电话,绘声绘色地跟我讲解了昨晚大半夜去医院帮康哥解降的事情。 因为康哥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所以警察只好暂时将他送到医院治疗。 张启生告诉我,他看到康哥的时候,康哥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 , 喊他的名字他不应,跟他说话也像没听见 , 最重要的是他的脸很苍白 , 两只手上分别有一条红血丝 , 从手腕的地方一直往上延伸。 张启生按照怀阳道人提出的方法 , 将貂儿放在康哥的手腕上,刚开始貂儿这儿嗅嗅 , 那看看,然后一口咬在康哥手腕的血管上,咕噜咕噜的一阵猛吸血,吸完一边又吸另一边,等貂儿涨得小肚子圆圆后,才自己停了下来,满嘴的血,那些血全是污紫色,根本不是鲜红。 “那康哥怎么样了?”我问张启生。 张启生继续说 , 昨晚貂儿咬过他的手腕之后,他依然是痴呆的状态,不过手腕上的两条血丝慢慢消失 , 证明他中的降头被化解。 今天早上他打电话去问时 , 得知康哥已经苏醒过来,会说话,神志也完全清醒,只是还很虚弱,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完全康复,毕竟貂儿吸了他不少的血,而且中了降头,也是一件很伤害身体的事情。 我和张启生的任务是解开康哥中的降头 ,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 , 就没我俩什么事 , 至于之后他能不能替自己洗脱嫌疑 , 成功从派出所出来 , 那是他自己的事 , 我们已经帮不上忙。 我问了问貂儿的情况 , 没想到张启生唉声叹气地说 , 康哥的将头虽然化解了 , 但遗憾的是貂儿吸了康哥的血之后没多久便死了。 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 貂可是常年吸着怀阳道长的血成长 , 足以证明这只貂在怀阳道长心中是有多珍贵。 我让张启生把貂儿的尸体还回给怀阳道长 , 张启生说他知道,他现在正在赶去凌霄宫的路上 , 我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去,但被他拒绝了 , 他说他已经快到凌霄宫了,我只好放弃了。 由于在云霄店里睡了一晚上的钉子床 , 全身又酸又痛又涨的,原本我想回家休息,睡个大觉,没想到还没到家,就接到一个人的求救电话。 这人是我的朋友 , 因为我家的纹身店和她家寿衣店隔得不远,以前经常一起玩 , 算是比较熟悉 , 知根知底的。 说句良心话 , 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 小时候我挺喜欢她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她吃了什么 , 越长越壮实,也越来越Man,力气比我还大,所以小时候那种感觉在无形中悄然消失。 她的名字叫小芳,原本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但是因为后来一首叫‘小芳’的歌,她瞬间名声大噪,反正在我们附近几条街,都是很有名的。 她家里是开寿衣店的 , 因为母亲早逝,她高中毕业以后,就回家继承‘家产’ , 跟她老爸一起打理寿衣店 , 这几年店铺是越开越大,什么寿衣、棺材、坟墓、喜丧的吹拉弹唱……总之丧葬一条龙,她一并解决。 原本她就是做死人生意的,突然找上我,令我甚是意外。 回到纹身店,小芳已经坐在店里等我,一米八几的个子,站起来比我还高近半个脑袋。魁梧的身材不禁让我自惭形秽。 几句寒暄之后 , 我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小芳说 , 不是她遇到了什么事 , 而是他爸遇到了怪事。 她爸五十一二岁 , 长得比她还壮硕,能有什么事?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没想到小芳说 , 以前她爸身体确实挺好的 , 但是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 , 身体莫名的消瘦 , 连以前爱喝的酒也不喝了 , 肉也不爱吃了 , 一餐两碗白米饭的量减到半碗 , 最近十来天,瘦了二三十斤。 虽然我的纹身店和小芳家的寿衣店不是很远 , 但平时我们都很少见到面,我印象中还是两个月前看到过她爸一次 , 当时她爸身体很好。 突然暴瘦? 我问小芳带他爸去医院检查过没有?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小芳摇头,说他爸死活不愿去医院 , 想强行带他去,他就着急,说一句什么有钱难买老来瘦,他这是减少食量,故意减肥的。他身体有没有病 ,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让小芳别瞎操心。 “确实有人故意减肥 , 但十来天瘦二十斤 , 似乎有些不正常。”我说出自己的观点。 小芳连忙应答:“可不是吗?可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听 , 就说自己没事 , 身体没病,是故意减肥的。” 我点头 , 这种事构不成小芳找我的怪事,我问她后来呢? 小芳往四周看看,像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偷听,然后压着嗓子告诉我说,因为他家新开的寿衣店在医院附近,偶尔夜里会有人来买东西,所以她爸经常夜里是守在寿衣店的。 前天晚上,她半夜左右去新开的寿衣店拿东西,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 那种声音不是说话的声音,而是呻吟声,像是……女人叫床的声音。 她觉得好奇 , 她妈死了十多年了 , 她爸一直没有续弦,家里哪来的女人和他爸干那种事? 她当时挺气愤的,直接敲门,想进去看看那个女人是谁,过了好一会她爸才来开门,她气冲冲地走进去,想抓奸,没想屋子里除了他爸,根本没有别人 , 更别说女人。 我心想 , 小芳真是个奇葩 , 太粗鲁了 , 自己父亲毕竟单身了这么多年 , 想找个女人发泄发泄内心的火也很正常 , 她还是去抓奸 , 真是无语了。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 , 但嘴上却说:“她会不会藏起来,或者从其它的门出去了?” 小芳摇头 , “不可能 , 我进去后 , 在寿衣店到处翻找过 , 并没有看到有人,而且寿衣店只有一个门 , 从我听到女人的声音到我进去,我一直堵在门口 , 根本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从里边出来。其实,我当时怀疑我爸把那个女人藏在某个狭小的位置 , 只是我没找到罢了。” 我看着小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小芳接下来又说了,事后她问了他爸,那个藏在寿衣店的女人是谁,他爸却完全不承认店里有女人 , 还骂小芳神经病,说她怀疑自己的老爸。 当时小芳父亲挺生气的 , 小芳不敢再问 , 于是昨晚半夜 , 她再次去到寿衣店 , 结果夜里一点左右,里边果然又传来女人的呻吟声。 小芳这次学聪明了 , 一边很急促的敲门,一边眼光留意着四周,看会不会有什么偏门或者小洞之类,可以让女人逃出来,结果很显然,没有女人出来,而且她再次进寿衣店翻找,也没看到女人,甚至连女人用品也丝毫没看到一点…… 说完这些以后 , 小芳皱着眉头问我:“乐子,你说我爸他是不是被女鬼缠上了,每晚上跟女鬼干那种事情,所以才会瘦得那么快?” 121 声音 小芳的父亲五十多岁,身体也不错,老婆死了十多年,对他而言,找个相好没什么问题,但不至于瞒着自己的女儿,但是和女鬼同床我觉得有点离谱了,我怀疑是不是小芳的错觉。于是我问小芳,除了这两晚的事情,她爸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诡异的反应?小芳摇头,告诉我说好像没有,想了想后突然问我: “发呆算不算?” 我让小芳具体说说,她又想了一会儿,说最近一段时候她爸经常走神,像是在想事情,有时候和她爸说话,她爸话没说完,便陷入埋头低沉的状态;有时候走路,走着走着自己就停了下来,站在路上一个人沉思;有时候吃饭,明明嘴里还嚼着饭菜,忽然就停了下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最夸张的一次,是她和她爸一起坐火车,她坐在她爸的正对面,她爸和一个年轻姑娘坐在一-排,彼此都不认识。当时年轻姑娘正拿着一包瓜子在嗑,她爸忽然间,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了年轻姑娘的瓜子口袋里,拿着瓜子嗑了起来,而且连续拿了几次,如果不是她阻止,她爸还会继续拿下去。那年轻小姑娘估计被她爸吓着了,一动不动。 对于普通人而言,发呆是常有的事,但是如果经常发呆,就证明这个人思想和注意力不集中。 小芳说她自己是个神经很大条的人,加之最近一段时间又特别的忙,所以没有在意过她爸的这些细节,如果今天我不问,估摸着她也不会引起注意,更不会觉得他爸的这些反应很怪异。 我告诉小芳,听她的说法,他爸可能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但万事皆有因,小芳她爸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这些奇怪的举动,我让小芳再好好想想,他爸变得消瘦之前,身边有没有发生其它比较蹊跷的事情 小芳毕竟一直和死人方面的东西打交道,从某方面来讲,我的生死绣纹身和她家的生意有相通的地方,所以我的话,小芳基本一听就明白,她反问我:“你想 说的是不是我们身边有没有人死得比较诡异? 我点头,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小芳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摇头,说:“乐子,你也知道我们本来就是吃死人饭的,各种各样的死法都见过,所以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死法诡异不诡异了。以前什么上吊自杀的,跳河自杀的,服毒自杀的等等等等,我都见过,我爸比我见得更多,也没见他以前出现什么问题。” 既然向小芳这么说,似乎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毕竞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爸的问题,应该由她爸来回答。于是我问小芳,可不可以把她爸叫来纹身店,我想和她爸聊一聊,方才能判断他的症结所在。 小芳憋着嘴皱着眉,说她爸最近脾气怪得很,医院不愿意去,而且也不相信自己撞了邪,她之前就因为说找一个道士先生看看,结果被她爸一顿劈头盖脸地骂。所以小芳认为,她爸肯定也不会愿意来我这个纹身店。 我想想也是,他爸口口声声称自己没病,肯定也不会相信自己撞了邪,自然不会需要我的帮忙,但小芳毕竟找上了我,我们是多年的朋友,这忙我肯定得帮,所以,我打算亲自去见见她爸,看看她爸的状态,听听她爸说话,兴许能有点收获。如果真是有什么鬼魂作崇,我随身携带的血玉凝脂会有所反应。 但是小芳又说了,他爸现在的状态很暴躁,一提到医院、看病之类的话,就会动怒,尤其‘撞鬼’之类的话,更会让他暴跳如雷。小芳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是她爸自己知道自己撞邪的事情,甚至知道晚上和他做爱的女怀是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和小芳的猜测,既然他如此抗拒‘鬼魂’一说,那我不能随随便便地见他,毕竟他是认识我的,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小芳她爸不会来纹身店,我也不敢贸然去小芳家或她家的寿衣店,不然肯定会引起她爸的疑惑,到时候事情恐怕会更难办。但是现在我必须得见小芳她爸一次,不然根本弄不清楚他变得怪异的原因。和小芳一番商量之后,我们暂时讨论出一个比较自然又稳妥的方法。 随后小芳离开,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她给我打来电话,说她把她爸带到了一家名叫刘记的中餐厅,让我过去。 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偶遇’法,虽然有些幼稚,但这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偶遇’ 后拼桌吃饭,趁机和小芳她爸聊天。吃完后再顺便去小芳家的寿衣店看看,岂不是水到渠成?为了不让小芳她爸起疑,和他见面,必须伪装得自然一点 所以看到小芳和她爸的时候,我装得很吃惊,小芳也一副很惊讶的模样,跟我寒暄,说好久不见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前面部分进行得很顺利,至少当我在小芳她爸对面坐下时,她爸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且还跟我聊天,说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我,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随便找几句话搪塞过去,然后将相同的话反问回去,同时末尾还加上一句“吴叔,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没好好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小芳家本姓吴,我一直叫她爸为吴叔。 正如之前小芳说的那样,她爸瘦了许多,以前明明是一张圆脸,现在瘦得下巴都尖了。吴叔明显不想回答,跟我打哈哈,说他是故意减肥,有钱难买老来瘦嘛。 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我用桌布挡着自己,从兜里掏出血玉凝脂,想看看它有没有反应,以确定吴叔是不是撞邪。血玉凝脂在我手心里很安静,当中的指针一点没有加快的迹象,证明没有鬼魂跟着吴叔。 我收起血玉凝脂,冲吴叔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吴叔, 我看你脸色好像也不太好,没什么血色,我觉得你这肥还是别减了,一个不小心容易造成营养不良,你要是身体垮了,小芳该得多担心啊。” 小芳附和着我的话说:“是啊爸,我也觉得你最近脸色越来越不好,饭也吃得少,要不然我去给你找个老中医,帮你开点温补的中药,帮你补一补?中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小芳这句话本是一句好话,可不知道是‘老中医’,还是‘药’字刺激到了吴叔,他腾地站了起来,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冲小芳骂道: “补补补什么补,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补,要补也是你补。” 小芳有点被吓到,呆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忙上去招呼着吴叔坐下,同时附和着他的话劝他别多想。他仍在气头上,斜着眼睛看小芳,嘴里喋喋不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整天觉得我有病,还觉得我撞邪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好得很,少背着我整那些阴的阳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骂小芳,实则是说给我听,接下来我也不敢再多嘴问什么,就怕他一个不乐意就拍桌子瞪眼睛,看着着实挺恐怖的。不过他越是激动,越是证明他心中有鬼,他的反应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贼心虚’, 而且在他动怒发脾气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兜里的血玉凝脂有异样,偷偷掏出来一看,中间的指针的跳动果然比平时要快很多,并且越来越快这说明,此刻正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我们。 我立马聚集精神,忙往四周望望,餐厅里每一个客人都自顾自地吃着东西,或聊着天,除了一个服务员,手里端着一盘菜朝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我的心跳跟血玉凝脂的指针一样越跳越快,眼睛直直盯着服务员,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里,我感觉我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我原本以为我会在服务眼背后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可当她从我身边经过之后,我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丝毫的异样,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传菜员。 我刚要吸口气,劝自己淡定,却发现我手里的血玉凝脂并未停下来,还在继续速转动,约莫过了三四秒的时间,指针维持在快速转动的状态下,没再加速,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我心里不由地一紧,血玉凝脂转动的速度是我所没见过的快速,证明这个‘东西’离我非常的近,它不停下,证明这个东西一只在我身边。我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猛地一个回头,以为能看到什么恐怖的一幕。 可身后哪里有人,只有一块半人高的屏风,用以做桌与桌之间的隔断,屏风后面坐着两个年轻人,正拿着手机给饭菜照照片。“乐子,你怎么了?”估计看出我的异样,小芳问我。我回过头来摇了摇,说:“没什么。 ” 再看血玉凝脂时,它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刚才的猛烈跳动,只是一场梦。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很少说话,一餐饭吃得特别难受,特别压抑,就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压迫着我,让我呼吸都变得很难受。 好不容易吃完饭,顶着一身的难受,我提出想去小芳家的寿衣店看看,不想话刚一说出口,便受到了吴叔的强烈反对,他说大半夜的,一个寿衣店有什么可看?我想再坚持一下,却得到他一个警告似的眼神,重重的语气对我说:“程乐, 我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吴叔的拒绝,让我不好再坚持,只能和他们道别,说来也怪,刚分开没多久,身上那种压迫感就消失了,吸几口谅风,整个人变得异常精神。以前的吴叔性格确实很怪异,但今天尤为怪,这更加燃起我的斗志,势要查出他背后的‘因由’。 刚才在饭店血玉凝脂突然猛烈跳动的事情,并不确定是否和吴叔有关,但刚才我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肯定和吴叔脱不了干系,他身上没有鬼魂俯身的痕迹,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寿衣店有问题?带着这个疑惑,估摸着算到小芳已经回家的时间点,我拨通她的电话,刚接通听到她的声音传来,说她刚到家,正准备给我电话。 我没说多余的废话,问她一句‘她爸现在在不在身边’,得到她说‘没有’的回答之后,我很郑重的告诉她:“我可以肯定, 你爸有问题。”小芳迫切地问我:“什么问题? 我说:“现在我还无法回答 你的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你想个办法把你爸引出你家的寿衣店,我要进去看看。” 小芳在电话那边好像有点为难,告诉我现在已经九点多,他爸估计已经在洗漱,准备睡下,实在没办法把他引出来,她问我明天行不行?“不行!”我一口拒绝,今日事今日毕,我不想拖到明天,因为有些事,多拖一日,就会多一分危险。在我的坚持下,最终小芳同意了我的决定,她说她想点办法,把她爸骗出来,让我到她家寿衣店外等一会。 我晃晃悠悠走到寿衣店斜对面,正好看到小芳和她爸一起从里边出来,吴叔走在后边,在关上门走了几步之后,又特意折返回去拿着锁看了两遍,像是在确定有没有锁好。 之后二人向着另一边的十字路口走去,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小芳的短信发过来,告诉我说她已经把她爸骗回家,让我趁着这个机会进去看看,还特意提醒我,她把钥匙放在门口的一个小花坛里。 我按小芳所说,在寿衣店门口一个小花坛里,确实找到了一把钥匙,打开门进去之后,不忘转身,把门关上。 屋子里没开灯,但因为正对着医院,门外有很强的路灯光顺着卷帘门高处的一排小孔照进来,让房间里显得不是很暗,就算不照手电筒,也能依稀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刚关上门,一股浓烈的纸钱味袭来,这是一般寿衣店特有的味道。 我在门后边站了一会,适应了里边的光线之后,方才朝里边走,没走几步,就会看一眼手里的血玉凝脂,好在它一直没什么反应,让我不禁放心一些,但同时又觉得好疑惑,难道吴叔的怪异反应,和这间纹身店没有关系? 寿衣店很大,是两间商铺合 一间,里头琳琅满目,摆着格式各样的死人用具。 为了便于吴叔长期居住,在商铺里边作了一个二层阁楼,不大,约莫一个人的高度,里边程设很简单,也很窄,但吴叔只在里边睡觉,吃饭什么的都在家里,倒也并不显得十分拥挤。 正当我要走,上小阁楼,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开门的声音 122 微笑 我到寿衣店的时间前后不过十分钟,什么都还没看清楚,便传来开门的声音,伴着吴叔的声音传来,“你今晚怎回事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别再跟着我,赶紧回去。”像是在和小芳说话。吴叔突然的声音,让我有些被吓到,要是让他知道我趁他不在,偷偷溜进他的寿衣店,指不定会发多大的脾气。“爸,你就听我一次,今晚别睡寿衣店,对你身体不好。”小芳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紧张。 我忙掏出手机看,发现小芳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也打了两个电话,但是我没听见,因为手机之前调成了静音模式。 我一阵慌张,想起之前吃饭时吴叔因为愤怒而铮亮的一-双眼睛,我有些恐惧,怕他看到我在他的寿衣店,会大发雷霆,甚至做出什么威慑我的事情来。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他看到我,我得躲起来。 我赶忙踮起脚尖走上阁楼,每一脚都下得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走上小小的阁楼,借着外面的灯光,我看到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小木盒子。 木盒子只有我小腿的高度,我藏不进去,而木床很矮,几乎与阁楼紧贴着,根本藏不下我这么个大活人。 一阵彷徨之后,我注意到上阁楼的木楼梯底下摆着-堆的杂物,我犹豫了一下,又蹑手蹑脚地走下去,翻开那些杂物钻了进去。 因为怕被吴叔发现,我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几乎把自己缩成一个圆,然后用那些废弃的纸、布之类的搭在自己的身上,勉强将自己隐藏起来。 刚处理完,传来吴叔的声音:“赶紧放开我 之后便是很急促的上楼脚步声,像是在阁楼上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之后,他又下楼,不多会儿,脚步声停下,耳边隐约传来厚重的喘息声。 我不敢抬头,不敢掀开挡在头上的废纸往外看,但我知道,吴叔此刻一定就在我面前,但因为有杂物,加之楼梯挡着,没什么光线,他看不到我。我不敢动,只有‘咚咚咚’的心跳声,跳得我无比的 恐惧,连呼吸也不敢大喘。 ‘爸,你干什么,找什么?”小芳的声音,接着头上吴叔厚重的喘息声消失,应该是小芳把吴叔拉开,嘴里一阵抱怨,说吴叔在这阁楼里住的神经今兮的,她早晚找人拆了这阁楼。吴叔听着这话明显不开心,斥责小芳:“你要 是敢拆这阁楼,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两人纠缠几句,吴叔一阵低吼,说他这辈子就愿意住这个小阁楼,其它哪里都不愿意去。 说完不停地将小芳往外赶,没多久,吴叔又回来了,但没有小芳的声音了,想必是被吴叔赶出去了。 我感觉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总觉得吴叔还会来找我,不过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高估了吴叔,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我偷偷钻进了他的寿衣店,因为接下来,他做了一件让我大跌眼镜的事情。 因为听到他上了阁楼的声音之后,我悄悄推开挡在我脸前边的一堆纸,前边的木楼梯上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吴叔在阁楼上的情况,只见他打开阁楼里那个小木盒子,接着从里边取出来一个纸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纸人,上次在唐栗的别墅里边见过,当时有个纸人冲着我小腿咬了一口,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所以这次再看到纸人,瞬间勾起我心里的恐惧,尤其它那双特意加大,且画着浓妆的眼睛,和一张殷桃般的小红唇,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全身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好在这个纸人只是一个纸人,它没用动,不至于让我太过恐慌,不过吴叔接下来的举动,让我一~阵唏嘘。 他竟然在纸人脸上亲了一口,同时微微笑,低声说:“还好你没事。 ”说完之后将纸人放到床上,随后自己褪下衣服,也跟着上床,抱着纸人睡觉了。我躲在楼梯底下,良久没缓过神来,总觉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我的意识换醒我,我偷偷掏出手机,看到小芳又给我发了几条信心,大概是问我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她信息之类。我忙给她回信息,告诉她我现在真躲在她家寿衣店的阁楼地下,小芳明显很惊讶,给我发了一条五个问号的信息。 我用最简洁的方式告诉她,还没看清楚寿衣店的情况,她和她爸就回来了,我只能躲在阁楼下。 小芳的信息很快发来,问我要不要过来救我? 我也想快点从这里出去,毕竞楼梯底下又宅又脏,缩着身体久了,全身酸痛角,特别难受。但我还是决定先不出去,因为吴叔刚刚抱着纸人睡觉的事情,让我心里发毛,我现在就想知道,小芳说的夜里的女人呻吟声,究竟是谁。 我让小芳别管我,我想出去时,自然会给她打电话,她劝不动我,只好放弃。 我拿着血玉凝脂,呆呆地坐在楼梯底下,一双眼睛盯着阁楼里的吴叔,想看他有没有什么梵音,结果很可惜,他好像是睡着了,隐约传来他均匀的呼吸。 也不知道我是太疲倦,还是怎么回事,没过多久竟然缩在楼梯底下睡了过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手里的血玉凝脂一阵激烈地跳动,几乎与此同时,楼上的阁楼里,忽然传来女人‘啊’一声销 我原本睡眼朦胧,被这声音吓得顿时无比精神,抬头看时,发现原本被吴叔放在床上抱着睡觉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起来,此刻正坐在吴叔的腰上,身体一上一下,而吴叔身上衣物尽褪,不着片缕 这分明就是纸人在和吴叔做爱,而且用的是女上男下的姿势。 我不觉瞪大了双眼,再仔细看时,发现有些奇怪,全程只有纸人的销魂声音和动作,吴叔一直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完全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直愣愣盯着纸人,看它不停地上下运动,嘴里时不时发出销魂的叫声,且叫声越来越来大,越来越浪。 纸人通体白色,但做得很逼真,胸部和臀部突出,腰细细的,随着身体的上下移动,它的胸部似乎也在轻轻的颤动着,那模样,竟是和人一模一样。如此香艳的场面,如果换成平时,我肯定会忍不住咽口水,可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无尽的发毛,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吓到了,很想一个翻身从楼梯底下出来,逃出这个诡异的寿衣店,可刚一站起来,腿上顿时一软,立马又给坐了回去。因为蹲坐的时间太久,脚上发麻,完全站不直,更不可能走动。 就在我坐回地上的时候,传出了‘咚’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我抬头看纸人的时候,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像机器人一样,脑袋缓缓朝坐转动,约莫转了九十度左右,最后停在我的方向,看了几秒钟之后,忽然张开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她的嘴唇很红,像血一样 123 陷入僵局 纸人活了,跟人做爱,还对着我笑,那一张大红唇,如嗜血了一般。 那么一瞬间,我的反应是逃跑,但很快的,我恢复镇定,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我胆小又怕事,身上无一技之长,遇上怪事只能逃跑,现在我有血玉凝脂,也有云阳道人给我的念珠。我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能害怕,我今天是来解决事情的,我倒要看看,这纸人究竟有什么本事。我扶着墙壁再次从地上站起来,站定之后抬头,发现刚才还坐在吴叔身上的纸人不见了踪迹。 我一阵疑惑,明明刚刚还在,而且我手里的血玉凝脂的指针依然在剧烈转动,说明它并未走远,难道 我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一张放大的纸人脸出现在我眼前,它趴在楼梯上,腿在上,脸在下,呈倒转的姿势,从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看我。 我吓了一大跳,那一双画出来的眼睛从木板缝隙里看着出奇的惊悚,尤其那一对黑色的眼珠,恍惚中像是转动了一下。我不知道它是如何闪现到楼梯上看我的,既然它有这样的速度,那它如果要对付我,岂不是很容易?我一只手扶着墙,腾出另一只手来捏紧念珠,心里想着要是它敢上来攻击我,我直接拿念珠扔它。但是它没有动,就那样倒趴在楼梯上,与我对视。 过了约莫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床上的吴叔忽然发出一阵声响,手脚在床上倒腾了几下,像是在寻找纸人,连翻几下没找到,他猝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愣了好一会之后缓过神来,胡乱裹上衣服,跑到楼梯上来抱着纸人往回走,边走嘴里边嘀咕:“你怎 么跑这儿趴着 纸人被吴叔抱着扔回到床上,腿压在它身上,这个过程里,纸人没有半点反抗,甚至没有动弹,只有在被吴叔抱着回去的时候,瞪着眼睛看我。我看一眼血玉凝脂,指针依然在跳动,但不像之前那般有力和迅速,慢了许多。我盯着床上的吴叔和纸人,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这个纸人,是不是其实是吴叔藏在‘金屋’里的‘陈阿娇’? 吴叔妻子死了十多年,据小芳说,她母亲身前和吴叔关系很好,她记忆里两人没有打过架,甚至连吵嘴都很少,所以她母亲去世这些年,吴叔无心续弦,即便不少媒人上来提过亲事,都被他一口回绝。 但是对于一个四十多岁,正直壮年的男人来说,没有女人解诀生理问题,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肯定难以忍受,所以做了这么个纸人,作为假想的妻子,夜夜同枕而眠,算是解诀了无人暖被窝这一-苦事。 至于纸人为什么‘复活’,和吴叔发生男欢女爱的事,这一点,令我很费解。 而且看之前的状态,吴叔是睡着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竟有片刻的犹豫,像是并不知道自己在跟纸人做爱。最终我决定,暂时先不对付这个纸人,毕竟它确实没对我做什么, 而且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吴叔很宝贝这个纸人,要是现在强行出去用念珠扔它,若是它没事还好,若是因此被毁了,不知吴叔会有多恨我,估计杀了我的心都会有。是小芳找我来处理他爸的事情,我无法一个人做决定,得先和小芳商量一下,再计划接下来怎么办。 在楼梯底下又躲了一会,听到阁楼里隐约传来吴叔的呼吸声,又见纸人没有出来找我麻烦,我偷摸着用之前小芳给我的钥匙打开卷帘门,拉开一点缝隙,钻出去后再拉上门,锁上。走出寿衣店,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张罗着回家,在路上的时候给小芳发去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回家了,叫她醒了给我回电话。等了很久没等到她的回电,我猜她应该是睡得正香,于是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睡下。 没睡多久,电话铃声响起来,我接起来,是小芳的声音,先是对我说了声抱歉,昨晚睡的太沉,没听到短信的声音。说完问我有没有抓到她爸和什么女人上床?那个女人死不是鬼? 我不知道小芳能不能接受自己父亲和纸人同睡的这件事。 小芳性格暴躁,我怕直接说出来,她会炸裂,于是用很婉转的语气问她:“知不知道你爸住的小阁楼里, 有一个纸人?”小芳在电话那边很疑惑,告诉我说:“寿衣店里有很多纸扎的人, 这有什么?” 我纠正她的话,不是‘寿衣店’,而是她爸睡的阁楼上,有一个画着鼻子眼睛嘴巴,和真人一般大小,很像真人的纸人,有些旧,应该是扎了很久了,问她知不知道,或是看到过没有?小芳在电话那边很惊讶,说她从来不知道他爸的睡觉的阁楼上还放着纸人。最后问我纸人放在哪,是不是床底下? 我否定,说不是床底,而是床边上的一个木箱子里。 小芳听完一声惊讶的低吼,“我爸在那个箱子里放纸人?“ 小芳告诉我说,那个木箱子还是她母亲在世时买的,她爸特别宝贝,平时都不许她碰,更不许她打开来看,平时用锁锁的严严实实,她还以为里边放着什么稀奇的宝贝,原来是一个纸人。 说完这些以后,小芳忽然怔了一下,似乎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停顿几秒后问我:“等一下乐子,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说,我爸把一个纸人藏在木盒子里,然后每天晚上和它和它睡觉吧?” 小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我没再瞒她,直接说: “没错,昨晚我在你家寿衣店里,正是看到你爸抱着一个纸人睡觉。 接下来,我不再哕嗦,把看到纸人坐在她父亲身上,他爸赤身裸体,以及纸人转头看我和瞬间移动到我头顶楼梯上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我看不到小芳的表情,不知道她听完后回事什么样的反应,反正她顿了很久才说话,语气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爸竟 然跟纸人做做那种事情?我的天啊,这是世界上没女人了吗?我从来没阻止过他续弦,他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再找个老太太一起过日子,如果不愿意,找小姐也可以,为什为什么要和纸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小芳的话,最终只能等她自己消化完以后问我,“对了乐子,你刚才那个纸人活了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摇头,摇过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是在打电话,于是说不知道。 我告诉小芳,那个纸人看着挺旧的,应该跟了她爸有段时间里,但她爸是最近十来天才开始发生暴瘦和饮食不佳的情况,所以她爸的情况,和原本纸人可能没什么关系。 昨晚我刚到小芳家的寿衣店时,并没在店里察觉出有阴魂的痕迹,之后小芳父亲把纸人从木箱子里抱出来的时候,血玉凝脂也没有检测出魂魄,而是在后来我不知不觉睡着的情况下,纸人‘复活’所以我猜测,可能是纸人被附近什么鬼魂之类附身,毕竞寿衣店斜对面就是医院,医院本身亡魂较多,是有可能发生纸人被附着的情况。而且很有可能‘纸人活了’的事情,连她爸自己都不知道。我让小芳再好好想想,最近身边有没有人很离奇的死亡,或者店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小芳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告诉我,她确实想不起来有什么诡异的情况会让她爸变成这样,不过她后来又说了,她等会就去店里问问她爸,看能否问出出点什么有情况来。我嘱咐小芳跟她爸说话的时候别太冲,语气委婉一点,毕竟女儿插手父亲的‘床事’,对父亲而言是非常尴尬的。小芳如果说话的方式不对,很可能完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会跟她爸起冲突,被她爸一顿大骂也说不一定。小芳说她都明白,会好好跟她爸说话。 和小芳通完电话,我又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没想到没睡多久,又接到了小芳的电话,声音气鼓鼓的,隐约还带着哭泣的颤音。 她跟我说,她和她爸聊过了,她爸承认最近几年几乎每天晚上都抱着纸人睡觉,但就是不承认她说的和纸人上床的事情,还因此骂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管她爸的床事,说出去羞不羞? 她爸因此怼她,难怪没有男人敢要她,给她气得够呛。 她当时一时没忍住,骂了她爸一句老不正经,一大把年纪了抱着纸人睡觉,还跟纸人做那种事情。小芳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纯粹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的,她爸听了后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难怪她的声音里有颤音,估计刚刚被她爸打过之后哭了。这么大年纪还被自己爸打,估计她心里挺憋屈,挺难受的,不过这也只能怪她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太直接了。心里是这么想,我嘴上却向小芳道歉,说如果不是我让她去问她爸的问题,她也不会和她爸吵架。 小芳很快回我说不关我的事,确实是她爸老顽固,执拗不听人言,这样的倔老头,应该让他被纸人吸干精血才知道谁对他好。 小芳的最后句话惊得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仔细一想,她从小就这样 ,说话不经大脑, 说好听了叫性格直爽,说难听一点就是鲁莽,没脑子,要不然也做不出‘半夜闯自己老爸房间,只为看自己老父亲和什么女人上床’的事情。 这父女俩一样的火爆脾气,还真是一家人。 不过以现在小芳和她爸吵闹的程度,似乎无法再让小芳回去问她爸的情况,就算让她去问,估计她也不会去。这样一来,吴叔的事情岂不是会暂时陷入僵局? 124 子母单 以前别人找我处理事情,大多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情况,或是冲撞了什么牛鬼蛇神,只是有些人不愿意直说,所以处理起来的时候,有些麻烦。吴叔这件事,似乎他和小芳真的都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 吴叔夜夜和‘纸人’激情,别说他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就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遭不住啊。他的身体日渐消瘦,如果长此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瘦如干柴,早晚死在春梦里。 吴叔好歹算是我的一个长辈,我很想帮他,但现在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无法给他纹身,先不说他同意不同意,即便同意,我也不敢纹,就怕再次发生类似之前‘沙俊毅和孙德水’的事情。到时候怪事没解诀,倒让吴叔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思量再三,我决定去见见吴叔。 中午我吃过饭以后,我一个人走到寿衣店,看小芳不在,我直接走了进去。吴叔看到我很生气,可能因为小芳告诉了她昨晚我躲在楼梯底下偷看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冲我发脾气,只冷冰冰的问我来做什么? 我自知理亏,尽量谦卑一点,先向吴叔道个歉,说我昨晚不该乱闯他的寿衣店,还躲在楼梯底下偷看。 我以为吴叔不会接受我的道歉,很可能还会冲我大发雷霆,甚至赶我走,或者打我。没想到他听完我的道歉以后,陷入一阵沉默,几秒后重重一声叹息,对我说:“算了,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吴叔说,是他自己最近表现的太奇怪,让小芳误会,才会找我帮忙查他。 我摇头,告诉吴叔,不是他最近表现奇怪,而是他真的很奇怪,因为昨晚我的确看到纸人活了,它不仅坐在吴叔的大腿上,还瞬间从床上移动到楼梯上,倒着与我对视。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不是做梦,更不是我的臆想。 吴叔似乎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他说这个纸人跟了他五六年了,靠修修补补保持着现在的状态,从没发生过这种怪事,他觉得肯定是我看错了,还说纸人怎么可能复活,简直天方夜谭。吴叔的意思就是,完全不相信纸人和他做爱的事情,可他昨天怪异的行为又是为什么?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不想吴叔说,他昨天之所以紧张是怕我们看到他放在木盒子里的纸人,毕竟和纸人同枕共眠五六年,说出去,别人会觉他是个神经病。“那你日渐消瘦的身体,怎么解释?”我问。 吴叔听完忽然笑了,他说:“乐子,不瞒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夜夜梦到我老婆回来找我,我对她太过思念,忍受不住就和她和她做那种事。我想我最近一段时间之所以变瘦,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听得大跌眼镜,吴叔梦里和老婆做爱? 可实际上那不是梦,是有阴魂附身到纸人的身上,和他做夫妻之事,而且那个‘阴魂’似乎有意迷惑他,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光做梦,怎么可能影响食欲,还让他身体急剧消瘦? 我看吴叔似乎还沉浸在和自己老婆在梦中相聚甜蜜的事情,他再次咧嘴微笑,笑得很羞涩,像一个十七八岁初涉情爱的少年。我想吴叔对他老婆的爱应该很深,不然不会在她去世这么多年以后,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与自己妻子的美梦’里无法自拔。 我不忍心拆穿他的美梦,但为了救他,我不得不实话告诉他:“吴叔,恕我直言,婶婶已经去世十多年,她的魂魄早已归西,或投胎转世为人,你若是太多思念她,确实有可能会梦到她,但绝不可能夜夜梦到她。您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被别的阴魂钻了空子,迷惑你的心智,吸食你的阳气。” 吴叔是吃死人饭的,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接下来我再和吴叔聊了几句,目的只是让他相信我,从而配合我的帮助,治好他这‘梦魇’的问题。 吴叔听完后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告诉我他需要一些时间想想,我没有逼他,告诉他如果相信我,可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之后,我离开了寿衣店。 原本以为吴叔不会给我打电话,没想到傍晚的时候,他的电话打来,告诉我说他想请我帮他解决‘梦餍’的事情。 他说的是‘梦靥’,而不是纸人,我想他还是并不十分相信我说的‘阴魂附身纸人与他缠绵’的事,不过无所谓,只要他愿意找我就是好事。刚要说话,吴叔又说了,他找我其实是因为他不想小芳担心,毕竟没有娘,如果他再出什么事,小芳将变成一个孤儿。吴叔的性格,还真是倔,我话说的这么明了,他都不愿相信我。算了,无所谓了,他是长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想了想,让吴叔把最近二十天里接过的单子全部告诉我,他一开始问我要做什么,我也不想跟他解释,只让他说。 随后,吴叔告诉我,他们最近半个多月一共接了四个单子,有两个在郊区,都是老人,一个人七十多岁,一个六十多岁。 这两个单子直接被我忽略,因为老人不可能做出半夜附身纸人,跟吴叔做爱的事情,而剩下两个单子里,有一个是男人,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于是只剩下最后一个单子。 吴叔说,那个单子原本只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但在男孩下葬的前一天,他的母亲也死了,死的时候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年纪,是跳楼死的,而且就死在他们斜对面的医院里。于是他们把她母亲的葬礼一起个承接了下来,成了个‘子母单’。 我问吴叔,这件事小芳知道吗? 吴叔很疑惑,不确定的语气说了一句“应该知道吧”,我一阵抱怨,说这种怪事,为什么小芳昨天不告诉我? 没想到小芳好像就在吴叔身边,而且似乎电话开的免提,因为我说完之后,立马传来小芳略显无辜的语气,说:“我哪里 知道?这件事是我爸处理的,我当时在处理另一家人的事情,所以对这件事不是很清楚。” 我忍不住翻白眼,又问关于女人跳楼自杀案。吴叔接着说单子的事情。 这个子母单里的女人好像是离异的,没有老公,只有一个儿子,十八岁,听说患了重感冒,被送到寿衣店对面的医院治疗,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治好,反而给治死了。女人很生气,怪医院害死了她的儿子,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不愿出院,每天在住院部里大哭。 因为当时女人哭泣的地点就在对面,吴叔过去看过,医院做出解释说孩子不是死于感冒,而是死于脑出血。 医院方面出于人道,愿意给女人赔偿一笔钱,具体多少不清楚,反正应该不多,当时女人同意了,而且到吴叔家的寿衣店买了许多东西,还请吴叔张罗她儿子的葬礼,因为刚满十八岁,所以一切找成年人的丧事处理。 然而就在男孩下葬的前一天,女人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话,觉得医院赔偿的钱太少,于是带着一群人来医院扯横幅,大闹。 医院已经赔钱,以为这件事早已经了了,女人突然带人上门大闹,自然受不了,更不能妥协,毕竟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要是以后死在医院的人,家属都用这种方式‘威胁’,岂不是很让人头疼。 医院不妥协,让女人很气愤,第二天干脆不将儿子下葬,直接请人把将自己儿子尸体带棺材一并拖到医院大门口,合同一群亲友,在医院门口更加夸张的大哭大闹。这件事当时惊动了派出所,但警察上门的时候,却发现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医院住院部的最高楼,站在窗户口,说医院如果不答应她的赔偿,她就从窗户跳下去。医院本就人来人往的,被这件事一闹,住院部底下很快聚集了不少人。 人一多,就容易嘴杂,一些人心疼,劝女人别想不开的,一些人冷眼旁观,还有些哗众取宠的人,站在人群里高喊‘有本事就跳’,怂恿女人跳楼。 期间吴叔插进来一句话,说在处理女人儿子丧事的时候,她曾经和女人聊过,女人虽然对失去儿子很难过,但并没有轻生的想法,至于她为什么会爬上医院住院部的顶楼,应该是想要更多的赔偿。毕竟她年龄大了,失去唯一的儿子,也就失去了依靠,下半辈子如果再没有金钱傍身,将会过得很辛苦。 女人在窗户上坐了很久,警察想上去救她,她就威胁跳下去,而且这个过程里,她直接坐到了窗台上,双腿伸出窗外。十八楼的高度,摔下去,绝对一命鸣呼。 警察不敢靠近女人,只能悄悄坐着应对,比如在地下铺设救援气垫,再比如有警察身.上捆着绳子从底下一楼慢慢爬上去,试着将她推回窗户里可女人警觉性特别高,警察无论从那个方向靠近,她都能感应到似的。最后警察没法,只能让医院同意赔偿,避免发生命案。 权衡利弊之下,医院愿意做出让步,不过不是无条件答应女人的要求,女人要求医院给一百五十万,医院最多只能给八十万,而且要求女人不能对外伸张,以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女人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案。 原本到这里,故事的结局是好的,然而就在女人准备从窗户上下来时,还是发生了意外 125 诡绸 女人在医院的窗户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底下一群围观的人也有看了一个多小时的 这么长的时间,最后却等来女人和医院的和解 , 女人不跳了,颤颤巍巍地地缩回一条腿 , 准备从窗户上下来。 不想这样的结局 , 似乎有些太令底下众多围观的观众不满 , 毕竟他们大多是看好戏来的 , 轰轰烈烈的开始,怎么能平平淡淡结束? 不知道人群里的谁 , 忽然喊了一句,“你倒是跳啊,你往后缩做什么?”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 , 没有人知道这一嗓子是谁喊的 , 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 也许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又也许是因为等了太久 , 没有看到‘死人’ , 心里有些失望,所以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 可没想到,他的这一嗓子瞬间引来周边人的共鸣,一些没能看够好戏的人 , 纷纷开始七嘴八舌地起哄,冲着女人喊:“跳啊,跳啊!” “有本事你跳啊!” “你倒是跳一个看看……” 人这种生物 , 真的很奇怪。 有时候可以很心疼一只小猫、小狗、小动物,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 , 却不愿怜惜一条人命。 当然 , 这件事女人要占大部分的责任,因为她原本就不是真的想跳楼,只不过想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医院多给钱而已。 可遇到这种被群起而攻之的情况,女人愣住了,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命在别人面前会如此的不值钱 , 她犹豫了 , 底下所有的骂声此刻都变得异常刺耳。 她慢慢缩回另一条腿 , 弯着腰站到窗台上,然后纵身往前一跃,整个人成自由落体,顷刻的功夫便落地…… 这个过程里,依然还有人在起哄 , 怂恿着女人跳楼 , 直到她身体完全落下 , 人群的起哄声 , 顿时全部化作了尖叫。 原本地下铺着救援气垫,女人自然跳下 , 落到气垫上,虽然也可能会受伤,但绝不会当场死亡。可不知道是运气太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却落到了气垫的边沿,头先着地,摔得满地鲜血。 吴叔说,女人就死在他身前边不到三米的地方,她的脸正好对着吴叔 , 那双因为不甘和愤怒的眼睛直直盯着吴叔,嘴里不停有鲜血冒出来。 吴叔也算是见多了死人,但女人当时的眼神和表情 , 还是令他背脊发凉,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女人死后 , 吴叔顺带承接了女人的葬礼 , 据说当时装殓师给女人花装的时候 , 脑袋右侧一块怎么也画不上 , 因为落地的时候 , 那一块的肉骨完全碎裂,变成了肉渣 , 最后装殓师用泥给她捏了一块脱掉的大脑 , 装上假发 , 看着才稍微不那么恐怖。 听完吴叔将的有关女人的故事,我一阵唏嘘 ,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人的死究竟是谁的责任? 是她自己?因为是她主动跳楼的? 没错 , 她自己确实有责任,可我觉得当时围观的一些群众,同样也有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他们的起哄 , 女人是不会跳的,只可惜法不责众 , 现在女人死了,当初起哄的那些人却依然活着 , 甚至生活不受半点影响 , 痛苦难受的只有女人的家人。 “乐子,你觉得我爸的事情,和这个跳楼死亡的女人有关系吗?”我还在思考中,小芳的声音传来。 我回过神,想了想后摇头说 ,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吴叔的事情 , 是否就是这个女人所为 , 不过很有这个可能。” 说完我又问吴叔,知不知道这个女人生前是做什么的? 吴叔皱眉,说他不是很清楚,不过在处理她葬礼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过 , 说女人好像是做不正经的工作。 不正经的工作,难道是小姐? 吴叔说的很不确定 , 我只好让吴叔告诉我女人的地址 , 然后去她家附近打听 , 结果还真应证的我的猜测,她确实是小姐 , 据说十九岁那年生下自己儿子。 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反正从怀孕到生下,再到长大,都是女人独自抚养。 女人没什么本事,所以和朋友开了个按摩店,说是按摩,其实是打着按摩的幌子,做着皮肉生意,她长相好 , 注重保养,三十七八岁看着和二十七八岁差不多,倒是有不少人光顾她的生意。 一个做小姐的女人死后为什么要缠上吴叔 , 难道因为吴叔是她皮肉生意当中的一员,或者说……吴叔其实是女人儿子的父亲? 我脑洞大开,想完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吴叔老婆去世十多年 , 一直未续弦 , 也没有任何和别的女人的花边新闻 , 足以证明他是真心念着他老婆的 , 我这样想他 , 总觉得有些亵渎了他。 说到底,我现在根本就不能百分百的肯定附身在纸人身上的鬼魂就是女人本人 , 现在要做的不是猜测 , 而是解决吴叔的事情。 他身体日渐消瘦 , 必定是受了鬼魂的影响,这一点无可否认 , 所以现在首要任务是帮他纹身 , 杜绝鬼魂再缠着他。 于是下午的时候,我回到吴叔的寿衣店,商量着该怎么办,我的想法是请张启生来‘捉鬼魂’。 小芳却说 , 不能光是解决掉眼前这件事,因为她发现她父亲近些年来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 她常年与死人打交道,见过不少灵异事件 , 也曾经有过劫后余生的事情发生 , 所以她希望我能在吴叔身上纹身,弄一个让鬼魂之类闻之逃窜,见之消灭的生死绣,这样一来才能永绝后患,避免吴叔将来再次被鬼魂缠上的可能。 小芳的建议是好的 , 但吴叔却不同意 , 说他从十几岁开始做死人生意 , 到现在三十多年,遇到的怪事不少,但从未胆怯和怕过,现在临到老 , 竟然得靠纹身来救命 , 说出去都怕被别人笑话 , 他不纹身 , 说什么都不纹。 我告诉吴叔,人年轻时如果气焰重 , 很多鬼魂是不敢靠近的,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各方面下降,有可能导致身体虚弱,气焰低下,不再能震慑住鬼魂,从而被鬼魂缠上。 吴叔本身就是做死人生意,会比别人多出遇上魂魄的可能。 吴叔就是犟脾气,完全不听我的 , 还怼我是毛孩子,愣头青,他才是老江湖 , 让我别忽悠他。 我的天哪,这吴叔说话真的不好听 , 要不是小芳求我 , 我还真不想趟这趟浑水。 我到门外抽烟 , 留下小芳和吴叔二人 , 隐约听见小芳不听劝解吴叔 , 起初吴叔一直嘴硬,说就算是有鬼魂要缠着他 , 他也有本事自己解决,被小芳一阵好骂: “解决 , 你怎么解决?你要是能自己解决 , 才不会短短十来天时间瘦掉二十多斤,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 面黄肌瘦 , 一看就是就是营养不良。行了,你也别跟我废话,就问一句,这纹身你做是不做?做就好好做 , 不做,这寿衣店就别开了 , 你连晚上有鬼魂缠着你都不知道,我真不放心你以后去帮别人处理后事。” 之后小芳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会 , 最终吴叔妥协 , 同意纹身。 我回到寿衣店,拿出纹身工具,原本我是想给吴叔纹一个菩萨之类的镇鬼图,但想到吴叔的职业,他本身和死人打交道 , 难免会遇到一些小鬼魂之类 , 或是死者的魂魄 , 如果是菩萨类的生死锈,很可能会殃及其他阴魂,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最终决定用罗刹图。 罗刹本身是恶鬼,穷凶极恶 , 不仅食人肉 , 还吃鬼魂 , 而且是专吃恶鬼的鬼魂 , 有了这个纹身,以后那些阴毒的鬼魂再不敢靠近他。 这个罗刹的图案并不大 , 约莫着成年人手掌的大小,纹在吴叔右手的肩膀上。 纹好之后,吴叔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小芳显得特别的兴奋,冲我开玩笑,说跟我一起长大,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本事,这罗刹看起来就很霸道,肯定非常有效果。 我笑笑 , 对小芳的夸赞毫不虚心的接受。 纹好纹身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打电话叫来秋子,顺便让她带过来一个魂魄 , 注入到罗刹纹身里,让它变成一个地道的生死绣。 叫来秋子还有一个原因 , 罗刹图的生死绣确实能让阴魂对吴叔望而却步 , 不敢靠近 , 但是并不能收拾掉那只晚上附身在纸人身体里的鬼魂 , 叫秋子来就是为了彻底收拾掉它 , 避免它再去祸害别人。 不过我和秋子两个人是完不成收拾鬼魂的任务,所以我又给张启生打电话 , 请他来帮忙。 张启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 , 所以在听说我愿意支付给他酬劳之后 , 他立马同意,并且说他稍后就到。 在等张启生的时候 , 我将吴叔肩膀上的罗刹图上色 , 这个过程里,吴叔的脸一直蹦着,没有丝毫的笑脸,隐约还皱着眉头 , 像是担心,又像是别有深意。 我以为他是害怕 , 所以安慰他,叫他别担心 , 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经过昨晚的埋伏 , 我大概知道那个附身在纸人里的鬼魂是在半夜以后出现,所以当张启生到来之后,我们分多路,张启生藏在店里的一个大花圈背后,大花圈正对阁楼的楼梯 , 一旦有意外 , 他可以第一时间冲上去。 小芳待在寿衣店外 , 随时待命。 我则和秋子则躲在另一个画圈后边,之所以不再躲楼梯底下,是怕鬼魂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有所防范,让它提前知道我们躲在这儿 , 想对付她 , 我怕它会第一时间逃走。 它是透明的 , 我们看不见它 , 让它逃了以后,再想抓她将变得很难很难。 至于吴叔 , 为了能顺利引出‘鬼魂’,他必须像往常一样,和纸人一同睡觉,不过在他睡觉之前,我在他肩膀的生死绣上缠上了一块黑色的布。 这个布叫‘诡绸’,是一种特殊的布,缠在纹了生死绣的地方,可暂时封印生死绣的功效,不过时效非常短暂。 罗刹图案的生死绣 , 可让鬼魂不敢靠近吴叔,所以必须用诡绸暂时封印生死绣,不然‘鬼魂’恐怕根本不会出现…… 一切布置妥当 , 我们也全都躲好,只等恶鬼魂主动找上门…… 126 埋伏 凌晨一点,寿衣店外夜色浓重,寿衣店里寂静一片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 , 我隐约看到床上的吴叔似乎很烦躁,一直在不停的翻身 , 连平时最爱不释手的纸人也不抱 , 甚至与纸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 , 不知道是因为我、秋子和张启生三人的存在 , 还是他对纸人有了些畏惧 , 不敢抱它。 我不管吴叔,和秋子缩着四肢尽量躲在花圈后边 , 这个地方和楼梯下一样的狭窄 , 我和秋子两人必须挨很紧很紧 , 才不至于暴露。 我和秋子面对面,零距离让我感受到她的体温 , 还有她呼出的气息。 说真的 , 和秋子认识这么久,我一直把她当小妹妹,但是这个‘小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因为她的胸…… 平时秋子喜欢穿宽大的衣裳,今天她却穿了件紧身衣 , 在拥挤之下,我突然发现她的胸器特别吓人 , 尤其她还不自知,不停往我的方向靠过来 , 胸部有意无意在我身上摩擦 , 让我一阵烦躁。 她跟我说挨近一点,免得被‘女鬼魂’发现。 要不是平时她疯疯癫癫的,我真的会怀疑她在故意诱惑我。 我忍不住轻声咳嗽,想要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没想到我刚想往旁边移动一些 , 被秋子一把拉住手臂 , 低声在我耳边说:“你别动 , 那个鬼魂好像来了。” 我立马停下,任由秋子紧抓着我的手臂,与此同时,我看到我另一只手里血玉凝脂的指针开始加速跳动,一圈比一圈快…… 秋子说的没错 , 那只鬼魂真的来了 , 只是我看不见它 , 也听不见它的声音 , 我只能用最小的声音问秋子,那个鬼魂是不是女的? 其实在此之前,我心里一直疼忐忑的 , 因为我不确定附身在纸人身上的鬼魂就是医院里跳楼自杀的那个女人,直到秋子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我:“没错,是个女人。” 我又问秋子,那个长什么模样? 秋子露着小半个眼睛,从寿衣店的门口一直看到阁楼,然后很小声的告诉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白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头发是红色的,卷发……” 这些特征,和吴叔告诉我的女人跳楼时的样子 , 一模一样。 是她,我心里一阵开心,又一阵惶恐 , 开心的是我没猜错,惶恐的是 , 这个女人是跳楼自杀死的 , 她的怨气一定很大 , 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天里 , 让吴叔消瘦二十多斤。 可是她为什么要缠上吴叔?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和吴叔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还是曾经有过交集? 这些问题 , 我全都想不通。 我正想着,秋子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臂 , 我抬头看 , 发现躺在吴叔身边的纸人开始动了 , 刚开始是一双手,后来是头 , 几秒钟之后 , 它整个上半身坐起来,紧接着它一个翻身,坐到了吴叔的腰上,显然女人的魂魄附身到了纸人身上。 虽然早有意识纸人会动 , 但它突然的翻身,还是让我惊讶。 纸人像是并未意识到我们躲在寿衣店里 , 她从床上翻坐起来之后,缓缓转动脑袋看了一圈 , 尤其是我昨晚藏身的地方 , 盯着看了好几秒后确定没人后,一个翻身坐到了吴叔的大腿上。 这个时候,我感觉手臂传来一阵疼痛,是秋子在拧我的手臂,她瞪大了双眼 , 一脸不敢置信 , 那表情 , 比我还惊讶。 她惊讶的不是纸人能动,而是纸人伸手去解吴叔的衣服,解开上衣的口子后,又开始解裤子的口子。 纸人和吴叔上床的事情 , 我事先并未告诉秋子 , 毕竟她是女孩子 , 而且未经人事 , 我怕她会害羞。 刚刚还不停翻腾睡不着的吴叔,此刻丝毫没反应 , 像是睡着了。 我真佩服吴叔,这种情况下,我们所有人都替他担心着,他竟然能睡着,隐约中还有微微的鼾声。 “她干什么?” 秋子几乎用嘴型问我。 我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跟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说:“他们在做爱吧?” 就算她不觉得有什么,我还要我这张老脸。 我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张启生突然跳了出去,手里用一把小铜钱穿坠的剑指着‘纸人’一声低吼 , “你这个妖孽,想要做什么?” 那纸人闻声忽然一惊,猛地转头看张启生,那张涂着浓妆的纸脸明明没有表情的变化 , 但我莫名的就觉得她此刻很愤怒,隐约中似乎还有‘吱吱吱’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我旁边的秋子忽然出声 , 给我下一大跳 , 转头看秋子 , 发现她直愣愣的盯着纸人 , 脸上没有表情。 那么一瞬间 , 我你脑子飞快转动,情不自禁地想,秋子该不会是被鬼魂附身了吧? 我刚要用手戳她的肩膀 ,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我 , 手指着纸人 , 对我说:“这句话是她说的。” 什么意思?纸人说话?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秋子,不想她却给我一个微笑 , 低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能看到鬼魂 , 这句话是我刚从女鬼魂嘴型里读出来的。”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我早在心里默认了秋子的双眼能看见鬼魂的事情,但是她亲口说出来,还是令我颇为惊讶。 她这样的眼睛 , 叫阴阳眼,可见鬼魂 ,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阴阳眼的人,但像秋子这样随时能辨阴阳的人 , 还是很少的。 我还未从秋子给我的惊讶里回神 , 她又说话了:“你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秋子的声音很低沉,表情狰狞,要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在模仿‘纸人’说话,我一定会被吓到。 我一把推开花圈 , 跳出来指着纸人说:“你这只恶鬼 , 你的死和吴叔没有关系 , 你缠着他,害他身体消瘦,你今天别想逃。” 纸人转头看我,这时背后的秋子有说话了 , “又是你 , 昨晚我已经放过你一次 , 你还敢找上门 , 真是活腻了。” 说着忽然一个他转身从吴叔身上跳下来,眨眼的功夫 , 她便到了我面前,这个过程,我完全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她忽然闪现过来,脸与我只有几厘米,我甚至来不及取下念珠,她便伸手掐住了我脖子……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因为张启生拿着铜钱剑一把刺了过来,纸人反应很快地躲开 , 同时放开了我。 “小妖孽,还反了你!”张启生拿着铜钱剑一边说,一边朝纸人刺过去。 纸人又是忽然的闪现 , 瞬间回到吴叔身边,与此同时秋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 , 既然这样 , 就别怪我不客气。” 秋子话音一落 , 纸人的指手紧紧卡住吴叔的脖子 , 吴叔原本在睡梦里 , 被这忽然的一卡,突然醒了过来 , 一脸惊恐地盯着纸人。 之前吴叔听我说纸人复活 , 他表面相信 , 我知道他内心并不十分相信,现在看到纸人跨坐在他身上 , 同时用手卡他的脖子 , 他终于信了,恐惧让他忘了反抗。 我不知道纸人卡吴叔的力气有多大,反正每一会吴叔脸就开始涨红,他这时才想起来要反抗 , 但是很明显没用,他双手被纸人的双腿压着。 “放开他!”几乎同一时间 , 我和张启生说出同样一句话,同时我取下一颗念珠 , 和张启生对视了一眼 , 彼此心领神会,想一起冲上去制服纸人,不想我们还未出手,纸人忽然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从吴叔身上弹开 , 跌坐到了床边的地上。 我一阵疑惑 , 不过很快回过神来 , 纸人并非触电,而是之前我纹在吴叔身上的罗刹生死绣起了作用,它弹开纸人,只为保护吴叔。 纸人的脸盯着吴叔看了几秒 , 像是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 转身便要逃。 张启生却不给她机会 , 一剑刺进纸人的小腹上 , 同时纸人身上传来‘呲呲呲’,像火烧一样的声音。 纸人中了铜钱剑 , 被刺的地方很快变成灰色,像是纸被火烧过后的样子,她还想逃走,刚动了一下,瞬间跌回地上。 “中了我的铜钱剑还想跑,你就乖乖等死吧!”张启生很得意的想再给纸人致命一击,却传来吴叔的阻止:“等一下……” 吴叔的脸很苍白,咳嗽几声后从床上站起来,手捂着自己脖子,走到纸人身边 , 瞪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想此刻的吴叔心里肯定有很多的疑惑,其实我也一样。 我走到纸人身边,确定她无法再逃走之后 , 我告诉吴叔,“秋子可能听得懂纸人的话 ,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 , 你可以问 , 秋子能帮你翻译。” 说着看了秋子一样 , 她踩着小碎步跑上来 , 冲吴叔点头,“对 , 我可以根据她的嘴型 , 看懂她要说的话 ,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 我帮你转达。” 吴叔皱着眉头 , 像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后方才对纸人说:“你真的是王芸女士吗?” 王芸就是死了儿子后自己跳楼的女人。 吴叔说完后看向秋子,像是在等秋子的回答,秋子并没说话,直到我推了她一下 , 对她说了句‘你倒是翻译啊’,她才一脸顿悟的表情说:“她没说话,我怎么翻译?” 这是默认? 吴叔没计较 , 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是王芸女士,我帮你和你儿子处理了后事 , 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 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要害我?” 几秒后,秋子回答:“吴志强,你好意思问我是谁?你十多年前干的坏事,以为不说就可以瞒天过海?” 语气冷冰冰的,秋子应该是在尽量模仿纸人说话的语气。 王芸认识吴叔? 吴叔听完后,明显愣了一下 , 表情说不出的怪异,顿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到底是谁?” “十九年前的晚上 , 你在宁新村干过什么坏事 , 你自己不记得了吗?”秋子依然冰冷的语气…… 十九年前?坏事? 王芸儿子十八岁,没有父亲,难道……吴叔真的是王芸儿子的爸爸? 127 宁新村 十九年前宁新村的晚上? 王芸认识吴叔,吴叔却好像并不认识王芸,他喊王芸喊‘王芸女士’,这是他们这行对顾客的称呼, 所以吴叔对王芸的记忆应该仅仅只有他帮王芸处理丧事。吴叔一直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几秒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许的变化,他问王芸:“你到底是谁? 秋子忽然一声冷笑,用低沉的声音反问吴叔:“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这里有你这么多的小辈儿,还有你的女儿,如果你不嫌丢人,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舌音一落,我才注意到小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寿衣店,站在阁楼下的楼梯口,望着我们的方向。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秋子是在转述王芸说话,所以听完秋子的话以后,她径直走到纸人身边,冲着纸人低声喝道:“说 ,我倒是要听听,十多年前我爸到底怎么了你,要你死了都不放过他。” 说完之后,我们大家集体看向秋子,想知道王芸会如何回答,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来秋子的话。秋子不说话,转头看吴叔,表情怪异。 小芳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拽了一把秋子的手臂,对秋子说:“你看我爸做什么, 赶紧把纸人说的话转述出来啊。”秋子有些为难,我大概猜测刚才王芸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尤其似乎是小芳不太能接受的话。 秋子越是这样,小芳越是着急,她盯着秋子催促:“这个女 人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说了我爸的什么坏话?” 秋子依然闭着嘴,一幅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表情,最后是吴叔开口了,“算了小芳,你别追问秋子小姑娘了,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吴叔,听吴叔缓缓道来。 十九年前的一个夏天,吴叔和他两个兄弟去宁新村处理一个老人的丧事,死者是一个一百零一岁的老人,是喜丧,所以老人下葬的前一晚,老人儿女们特意请了唱戏的班子来唱歌,全村人在灵堂前开心的看表演。 当时吴叔和两个兄弟也在其中,看表演的时候一-时高兴,喝了些酒。 表演是在晚上九点左右结束的,吴叔和两个兄弟都喝得有些晕乎乎的,躺床上睡不着,于是三个人起来去村子里吹夜风。走到一个茅草屋的时候,忽然听到屋里有女人唱歌的声音传来。 据吴叔说,那个女人的声音特别动听,吴叔几个人借着酒劲,跑到茅草屋外去查看。 那座茅草屋是很旧式的,木门,土墙,墙的高处有一个很破旧的纸窗户,他们找来一块石头,趴在窗户上往里看,竟然看到一个女人在里边洗澡。从窗户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女人的背部特别纤细、皮肤也特别白,特别光滑,一看就是美女。 当时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左右,那时候的农村一般晚上没什么事,加上刚看过一场大型表演,大家回家之后纷纷洗漱睡觉,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选在在这大半夜的洗澡,还边洗边唱歌。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如黄鹂般动听的歌声就像催情的药,一声一声撩拨着吴叔三人的心。 那个时候吴叔和他两个兄弟都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正直壮年,遇到这样的美女、这般尤物,酒精便成了他们体内雄性荷尔蒙分泌的催化剂。他们三个人合力推开女人家的木门,以最快速度捆住女人手脚,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很理所当然三个人因为一时的酒后乱性,强暴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年轻小姑娘。 吴叔说,这是他一辈子做过的唯一错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强了一个小姑娘,唯一的解释是喝多了,酒精作祟。 这样的话,放在最后,多少有些让人觉得吴叔是在为自己的错事找借口,不过他又说了,可能老天爷惩罚他的过错,就在他强了女人之后没多久,他的老婆就生病了,之后没多久去世。 老婆死后,吴叔一直很自责,觉得死的应该是自己,不该是他老婆。 之后吴叔试着去宁新村找过那个姑娘,却被附近的村民告知她已经搬走了。那些村民还告诉他,小姑娘搬走之前怀孕了。 本来小姑娘跟临村一家小伙定了亲事,为此亲事被取消,被男方认定为小姑娘不守妇道,没结婚就跟别的男人上床,还被搞大肚子。 男方取消婚约之前,曾比问过女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还说只要女人说出男人的名字和住址,或者让女人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可以考虑暂时不解除婚约。 不想女人一直闭着嘴巴,完全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怀孕五个多月,她也不愿打胎,只不停地哭,哭得男方直接给了她两巴掌,骂她荡妇,之后离开,再没来找过她。从那以后,女人成了村里人唾弃的对象,日日遭人白眼和唾骂,在孕晚期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住种种留言,便搬走,至于去了哪,是死还是活,没人知道。 吴叔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小姑娘,刚开始几年里,他试着到处打听小姑娘的下落,想尽自己的能力补偿她,但是很遗憾,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姑娘的消息,让他一度觉得姑娘有可能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会丝毫消息也打听不到。 所以最近些年,吴叔不再找她,也不对这件事提只字片语,更和之前那两个一同犯事的兄弟断绝了联系,以为这样就能做到这件事没发生过,没想到如今却被王芸再次提及。说完这些以后,吴叔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有些哽咽,看得出他心里是真正有悔悟的。他看着纸人,低低问:“你就是 当年那个小姑娘吗?” 纸人当然不可能回答,不过它的样子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甚至想挣扎着起来,但是插在她身上的铜钱剑令她无法动弹。 过了几秒之后,秋子的声音传来,很愤怒的语气:“没错, 我就是你们当年强暴那个人,你们三个人渣,毁了我的.生说到这儿忽然发出一声低笑,带着讽刺的味道。 随后接着说:“要不是我儿子的死,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你这家寿衣店,也不可能找到你。老天爷真是没长眼,你做了那么多坏事,竟然活的好好的,我儿子那么乖巧又懂事,却却说到这儿突然停下,我依稀能感觉到,此刻的王芸在哭泣。 吴叔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上去安慰,但最后又退了回来,他对着纸人说对不起。但是没用,王芸不解能原谅他。 她说:“少跟我说这三个字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该去死,你活着就是对我和对我儿子最大的侮辱。”吴叔低着头,再次说了声对不起后,缓缓问:“我想知道王桐,就是你儿子,他的父亲是谁?”“你想知道?”秋子问吴叔。 吴叔猛地抬头看纸人,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有光,带着眼泪的希望,可接下来秋子又说了,“我的儿子是我自己的,跟你没关系。”说完顿了一会,又补充说:“像你这种人渣, 是不配有儿子的。 吴叔眼睛里,顿时有两行泪流下。 秋子继续说话,不过不再是对吴叔,而是对张启生说:“我知道你有些本事, 今天我落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你把我魂魄打散吧,反正我儿子不在了,当年那些玷污我的畜生也不可能得到法律的制裁,我没什么盼头,不如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秋子的声音很悲凉,也很绝望,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王芸是什么时候认出吴叔就是当年玷污她的人的?难道是她来店里请吴叔帮忙处理她儿子后事的时候吗?如果是,那么当时为什么她不报复吴叔,而是选择死后纠缠? 我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但仔细想想与觉得不太好,于是只能在心里猜想,可能她当时因为儿子的死亡太过悲伤,死后才想起复仇一事把,要不然为什么在跳楼死亡后,现场那么多人她不看,一双眼睛偏偏盯着吴叔,她就是要认准吴叔,找吴叔寻那十九年前的仇。 至于另外两个玷污王芸的人,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俩有没有受到惩罚,又是否还在世。或许连吴叔也不知道,毕竟他已经和那两人断绝联系近十年的时间。 艾,看来这王芸也是个实在的可怜人,如果当年没有因为被轮污的事情,兴许已经嫁给了邻村小伙,有一两个孩子,有一个疼自己的丈夫,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只可惜 有时候,年轻和美貌不一定是好事,也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灾难。 王芸是可怜的,但她终究已亡,变成鬼魂,而吴叔是人,鬼魂是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可的,况且她缠着吴叔,已经作恶,想要再转世为人恐怕已经不太可能,她自己也不会愿意,所以她未来只能有两 个结果: 第一做游魂,长期隐游荡在世间,但是保不齐那一天遇到像张启生这样的阴阳术士,将她魂体打散;第二如她自己所说,现在就被张启生打散。无论哪一个,最后都有可能永生永世从这个世间消失。 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当初死后她不选择停留在这个世间,兴许她的魂体还有与他儿子重逢的一天,只可惜如今她和她儿子的魂魄一一个在阴,一个在阳,将再无交集。至于当年她被吴叔一群人玷污的事情,过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恐怕想要对吴叔三人定罪,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就算不坐牢,吴叔也已经最够自责,而且王芸儿子已死,吴叔将永远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王桐的亲生父亲,这对他而言,恐怕将是下半辈子永远的心结。 王芸对张启生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过了好一会,秋子恢复成自己的声音,告诉我们,王芸被铜钱剑刺中,她的魂体变得很虚弱,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说真的,我心里有些难受,王芸这一生实在坎坷,年轻时被人轮污,婚事告吹,好不容易养大儿子,儿子却又病逝,她自己最终还被流言击垮,自尽而亡,死后好不容易找到当年玷污自己的人,以为可以报复,却不想又遇上我们这群人 最终,张启生还是诀定将她的魂体打散,因为将她留下来,不能保证她不会再作恶,另外她的魂体已经被铜钱剑刺伤,无法完全复原。这是我第一次见魂体被打散,过程看起来并不难,只准备了一个香案,一堆黄纸、一对白蜡烛,三炷香,以及一碗糯米。 张启生对着纸人一阵嘀咕之后,点上蜡烛黄纸,最后将糯米撒在纸人纸上,连续‘呵’了三声后, 纸人上隐约飘起来一阵青烟, 不知道是不是王芸的魂体。事成之后,张启生吩咐吴叔将纸人带到一出十字路口烧掉。 最后小芳给了我三万块的酬劳,我给一万给张启生,给一万给秋子,算是这个月的工资,至此,王芸和吴叔的事情,总算告终。从小芳家的寿衣店离开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我心里莫名的觉得难受,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就是心里堵得慌。 128 僧人魂 倾心 2018/6/4 13:42:19 吴叔的事件之后,有整整五天的时间,我没去帮人纹身,连普通纹身都没做,就是纯粹的休息了五天。三天之后,我接到康哥小弟打来的电话,说康哥已经出来了,让我抽个时间去帮康哥纹身。 距离康哥出事已经过去一周,他终于被放出来,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慰藉,连忙告诉康哥小弟,我今天有时间,随后问他:‘我现在就带 着肌理换肤的肌肤去找康哥行不行?肌理换肤无论处理皮肤,还是将皮肤附着到人体上,都是非常耗时耗精力的事,我怕晚了,今天一天都无法完成。康哥小弟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会,像是在和旁边的人对话,之后告诉我说可以,他立马来纹身店接我。 我回到纹身店简单收拾一下,带上一切肌理换肤的工具,等到十点左右,康哥小弟开车出现在纹身店门口,和秋子打过招呼,让她回去取一个凶一点的生魂过来,然后我跟着康哥小弟上车,去往康哥别墅。 到的时候,远远看到张启生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在吃东西,看起来一副怡然 自得的表情。康哥坐在他旁边,看着瘦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在警察的监控下,过得不是很舒心。不过既然他已经被放出来,就证明他已经没事了,调养几天自然会好起来。 康哥看到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感谢我 ,他说前几天他被人暗算, 下了降头,要不是我和张启生的帮忙 ,可能他将一 辈子痴痴呆呆的,下半辈子 也将永远在监狱里度过。对于康哥的感谢,我当然接受,毕竟为了他,我睡了一整晚的钉子床,到现在还有后遗症,时不时地感觉身上被钉子锥,想抓抓不到,想挠挠不着。康哥还说,这次帮他处理好纹身之后,他必定会给我一个很大的谢礼。 听到‘很大的谢礼’几个字,我浑身充满了干劲,赶忙让康哥坐下,脱掉上衣,帮他处理肌理换肤的事情。 在做肌理换肤肌肤的时候,我比对过很多次,今天当着康哥的面,我做了最后一一次的校队,确定无误之后,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两样东西,一样是特制的肌理胶,一样是胎线。前者肌理胶顾名思义,是一种特制的胶水,主要作用于人体的皮肤,是从人体的脂肪里提取提炼而来,可以将人的皮肤相互粘连。 后者胎线则是一种和人体肌肤颜色相近的线,是从胎儿的脐带里分离出来的,就像手术用的可吸收性缝合线一样,非常细,不通点在于可吸收性缝合线长时间后会被人体吸收降解,胎线则永远不会被分解掉,并且非常有韧性,在缝合肌理换肤肌肤的时候,可保证新的肌肤不掉落,不发生任何变形的情况,人的肉眼也不易分辨出来。 将肌理换肤的肌肤换到人的身上,这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将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之后,我告诉康哥,在缝合新的肌肤时,可能会很疼,这种疼不是像纹身那样只存在于皮肤表面,毕竟给他做的背部新皮肤并不小,为了新肤能更稳定地与他身体重合,必须用特制的纹身针穿上胎线,缝进他的背部皮肤里。 我问康哥,要不要帮他做局部皮肤的麻醉?毕竟这种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没想到康哥一口否诀,说不需要,如果这点痛都不能忍受,那他还有何颜面在道上混? 我想试着再劝解,但康哥表示完全不需要,我不好再劝,只能告诉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帮康哥纹好新肤。 这个过程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处理起来非常困难,要对康哥背上的每一寸肌肤,不仅考验我纹身的本事,还特别考验眼力。我先在新肤上涂抹上肌理胶,然后将其贴在康哥背部,这个过程,花了我近一一个小时的时间,等贴合完成之后,我头上全是汗。做完这些,只是换肤最简单的一道工序,接下来将新肤和康哥背部完全纹和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胎线是照着康哥肌肤的颜色定制的,所以不会出现浮出或者突兀的现象,但是纹肤不能掩盖或纹乱了肌肤原有的纹理,如果乱了,这肌理换肤将毫无作用,所以这个过程变得出奇的艰难,且需要我绝对的专注力。 可能意识到我的认真,下针之前,康哥对身边所有人吩咐,在我纹肤完成之前,不准任何人发出除了呼吸以外的任何声音,手机也必须绝对静音,不能对我进行任何的干扰。 康哥的话无疑不是对我的一种鼓励,所以接下来纹肤我更加用心,为了康哥能少受一点苦,我把速度提到最快。最后只用了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总算将新的肌肤完全贴合在了康哥的背部。康哥不愧是社会人,这个过程里,他硬是咬着牙,一声都没哼。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忍受力,连续的针刺皮肤也能忍,难怪他是老大,手底下管着这么一大帮的兄弟。 有了新肤,之前康哥背上的悟空屠龙完全看不见,而且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看不出丝毫假肤的痕迹。 新肤上还没有纹纹身,所以贴好之后的康哥的背部很干净,他让他小弟前后各给他举了一面很大镜子,他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后,脸上难得露出笑脸,对我说道:“程师傅,看来我没相信错你,你给我弄的这个新背,我很喜欢。” 我一阵得意,这肌理换肤虽然不是我的专利,但我敢保证全国乃至全世界,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会。 一直坐在旁边吃东西的张启生听到这里,立马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对康哥说: “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人没错吧?别看这小子年龄小,本事那是杠杠的。”康哥笑着点头,难得开心,他说谢谢张启生的帮忙,这次肌理换肤的中介费,一定少不了他。“哈哈"张启生一一阵大笑,只要听到有钱拿,他准开心。 想了想,我说:“康哥,肌理换肤我确实完全对照你的皮肤而制,但是我不能百分百的保证它的功效,毕竟这个世上没有绝对。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肌理换肤没能成功,无法压制住你身上的悟空屠龙,希望你别怪我。” 我无心打扰康哥的好心情,但是毕竟我是第一次帮人做肌理换肤,没有经验,难免可能发生意外,所以有些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康哥听完对我笑笑,说他相信我的本事。 乍听之下,这句话似乎是句好话,仔细辨别后,我心里有点犯怵,因为康哥他不是说的‘没关系’,而是说‘相信我’,这三个字可谓意义深厚,在表示了对我的信任之余,又给自己留了余地,要是 肌理换肤真没成功,保不齐他会怎么对我。 我心里有一瞬间的凝结。 估计看我表情不太好,康哥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 “没关系,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帮我纹这肌理换肤,就算不成功,我也不会怪你。行了,程师傅,你先别想太多,快帮我纹身,纹之前你说的那个压制悟空的纹身,叫什么来着?如来如来慈幅对,如来慈幅。” 如来慈幅纹身我之前已经跟康哥大致讲解过,他也了解这个生死绣的功效,既可压制住他身上的悟空屠龙,又可带来好运,可谓一箭双雕。 如来慈幅听起来是个很和善的纹身 实则是个很凶,效果很霸道的生死绣,命格浅的人根本背不住,但是温柔的纹身又降不住那凶残屠龙的悟空。我想康哥连悟空屠龙这种充满戾气的纹身都能扛住,这如来慈幅,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个是戾气,一个是福气,前者更让人畏惧,也更容易让人误入歧途。 我原本想着今天先不给康哥纹身,想着过两天,看看肌理换肤有没有发生变形之类,因为一旦新皮肤变形,就预示着肌理换肤失败,新肤没能置换成功,但康哥在兴头上,执意让我纹身,说他再不想再受那悟空屠龙的折磨,晚一天也不行。 我劝解不了康哥,最后无奈,只能再次动那纹身针,在康哥的新背上,纹下如来慈幅的底图。 如来慈幅的原图,我在奶奶的札记里看到过,在来之前,我也在纸上练过手,所以纹起来不是特别难。 整个纹身最难的地方应该只有如来的眼睛,因为佛祖纹身切记眼睛大,一大就有可能出事,但是又不能太小,太小无神,又怕压制不住悟空。所以一个纹身原本只需三四个小时,光如来一双眼就用了两个半小时。 等一切完成之后,秋子也正好拿着锁魂瓶来,在我陪纹身整理颜料时,她偷偷告诉我说今天带来的生魂,是一个才去世五天的老人家的魂魄。我盯着秋子,用眼神告诉问她:“不是叫你找一 一个凶-点的魂,怎么弄个老人家来?” 秋子很明显看懂了我的意思,低声说: “这个老人家不一般,因为他生前是一位僧人。” 我很是惊奇,秋子又说了,这位僧人是她婆婆的好友,从很小的时候就入庙,这一生一直待在寺庙里,从未享受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希望死后,可以让我婆婆帮他找一个人生丰富一点的人,让他好好再感受一次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 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真正的和尚已经很少,大多是打着和尚之名挣钱的酒肉和尚,所以听完秋子的话,我多少对这位老僧人有些崇敬,将他的魂魄注入到康哥的身体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好纹身颜料以后,我将锁魂瓶里的魂魄注入颜料,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南无阿弥陀佛’的呢喃声,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 晚上九点左右,忙活了近十二个小时,终于完成了肌理换肤和如来慈幅生死绣,等一切大功告成之后,康哥更加笑得无比开心,当场给我转了五万块的现金,还说如果半个月之内,没有其他事情的发生,他将再送我一个大礼。 之前我心里还有一些小担心,看着卡里多出的五万块,我开心的合不拢嘴。 离开康哥别墅时,我告诉康哥,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很快变成了真的。 凌晨两点左右,我的手机传来一一阵急促的铃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康哥的手机号,刚接通传来他无力的声音:“程师傅, 你赶快来一下我家,我我感觉很不好!”我还没来得及问康哥‘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嘟嘟嘟’挂线的声音。我心一阵猛烈的跳动,原本瞌睡连连,瞬间吓得万分清醒。 129 妙莲 康哥是个很要强的人,身边随时跟着小弟,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不可能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焦急地让我去他家。我忙在身上套一件衣服,去纹身店带上吃饭的家伙,我的纹身工具箱,打辆出租车,匆匆去往康哥家。到的时候,看到康哥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我忙问康哥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康哥还没说话,他旁边一个长得特别壮实的大汉走了上来,指着我怒气冲冲地质问:“姓程的, 你到底给康哥弄的什么纹身?”我脑子里无数个问号,什么纹身? 我差点就回答‘如来慈幅’几个字,仔细一一想,他怎么可能问我如此愚蠢的问题,而且此刻室内氛围如此凝重,肯定是康哥的纹身出了问题。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试探性地问道:“康哥怎么了? ”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刚刚那个气冲冲的人反手上来拉我的衣裳,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看”,说着想拖着我去康哥身边,被康哥制止:“别对程师傅无力。那人并没有听康哥的话,而是强行将我拉到了康哥身后才松手。康哥没有穿上衣,裸露着背部。 昨天帮他纹在新肤上的如来慈幅图里的如来,原本是半睁着眼睛,可此时的他竟然完全闭上了双眼,本身慈目却很有威严的表情,变得没有丝毫威慑力。生死绣里因为注入了别人的魂魄,的确偶尔有可能发生图案变化的事情,但是如来是佛,睁眼代表活佛,而闭眼,难道不是代表涅粲的意思吗?我暂时无法回答,只能猜测如来眼睛的突然变化,是不是依然和悟空屠龙纹身有关?除了如来佛的变化,康哥背上肌理换肤的新肤也出了问题。 昨晚新肤完成以后,是非常平整的,但今天看着,新肤中间微微凸起,从内肿胀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吹开的半边气球。 “你跟我们好好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扯我衣裳的壮汉怒发冲冠,一副要是我不解释清楚,就生吞活扒了我的表情。我碰了碰‘气球’,软软的,再碰,发现里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有种和我相互抵抗的感觉,我再碰一下,那种感觉消失。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我开始做肌理换肤,到昨天帮康哥纹肤,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小心翼翼,前前后后比对过几十甚至上百遍,就是怕不能完全重合。昨天做完之后,新肤确实和康哥背部完全切合,那么新肤出问题的概率应该会非常小。至于如来慈幅纹身,也确实是压制那悟空的最佳选择。既然这样,为什么如来眼睛会变,新肤会肿胀? 我想了想问康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背部有问题的?发现问题之前,他在做什么? 毕竟从我们昨晚离开,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六个小时的时间,问我必须得知道康哥有没有做过什么有悖于生死绣的事情。康哥一直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他说,昨晚我们离开之后,他没出过这栋别墅半步,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他简单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夜里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条手臂粗细的小龙,像是被困在一个山洞里,特别的难受,他心疼它,便吩咐兄弟把山洞凿开,把龙放出来,没想到龙出来的瞬间,直接冲他腾飞而来用它手臂 一般粗细的躯干缠住康哥脖子,康哥反抗,扯开它,它一爪子抓在康哥的胸口,像是对康哥极其愤怒,欲要置康哥于死地的样子。 康哥在梦里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像一阵挣扎后醒过来,发现自己脖子上竟然真的有一条被勒过的红色印子,胸口也留下一个五爪印,颜色均不深,但很清晰。说着他转过头来,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真有的一条很浅的勒痕,胸口也有一个五爪印。 龙?勒痕?五爪印?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有瞬间觉得有点懵逼。 我赶忙让康哥做好,拿出纹身用具,挑开一点新肤最底下的胎线,那么一瞬间,忽然感觉有-股很浓烈的热气从新肤里传了出来。我再挑断几根胎线,那种热气变得越来越明显,隐约中,还有一种很灼热的感觉。我问康哥:“背上是不是感觉很烫?” 康哥点头,我又问,是什么时候有这种烫的感觉的?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康哥说,从昨天肌理换肤以后,他背部一直很疼,晚上如来慈幅的生死绣完成以后,又添烫的感觉,但和疼比起来,不是十分明显,所以他并未太在意。说完之后,康哥问我:“程师傅,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以前,我从未有种这个感觉,是不是你给我纹的纹身出了问题?” 康哥这句话听着像是问话,但语气冷冰冰的,我知道他在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一旦这个的问题我没能处理好,估计我今天就无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我心里有些恐惧,不是因为康哥的话,而是他背部的纹身。 当初我给康哥出主意,说如来慈幅可以压制住他背上的悟空,但是当时我的并未想过,他的满背的悟空屠龙纹身里,不仅仅只有凶残的悟空,还有一条一直被悟空欺压折磨的龙。 没错,龙也是上古时代里的神异动物,甚至在明清时,龙拥有国家最高地位,且根据衣袍上龙的爪数划分阶层,五爪龙为最高领袖的皇帝、四爪龙是王公贵族成员、三爪龙则用在各级官员身上的官袍上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龙都是神圣的代表。 康哥背上的悟空屠龙纹身,被新肤上的如来掌控,悟空能力削弱,自然无法再制衡龙,龙的力量被放大,造成对康哥的反噬。而此时如来闭眼,并非涅粲,恐怕是因为受到了龙的反噬而被迫闭眼,所以康哥才会受伤。 我没料到,龙的反噬效果竟如此强烈,我真是低估了它。 估计看我想得入神,康哥的声音传来:“程师傅,到底怎么回事,我的问题你到底能不能解诀?“能!”我一口回答。 肌理换肤是我做的,如来慈幅也是我做的,如果不能解诀龙的反噬,那我岂不是砸了我家世世代代生死绣的招牌。康哥背部看着恐怖,但知道是龙反噬引起的问题,那么处理起来便不是很难。 我告诉康哥,他的间题是由悟空屠龙里的龙图造成,想要解诀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难,只需要在康哥肩膀上纹上一只妙莲。 妙莲既莲花,原本是如来法器,是以红莲青叶为盛。佛教有云,妙莲乃大人眼目,被比喻为“佛眼”。 这妙莲纹在康哥肩上,青叶穿插进如来慈幅的生死绣中,可令闭眼的如来睁眼,约束住康哥身上的龙。加之妙莲还有净化心灵的作用,也使其净化,不再反噬其主。不过要想完全使龙不再作妖,对康哥有一个比较苛刻的约束,那就是以后远离水源 康哥身边的大汉一听我最后一句话,顿时有些恼怒,睁着一双牛一般的大眼瞪我,冲我低吼:“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让我们康哥以后永远不捧水?洗脸、漱口、喝水、洗澡怎么办?”这大汉脾气大,刚拽我衣服,已经令我很不爽,现在我的话没说完又打断,还冲我吼,我更加厌恶,不禁回瞪他,故意压着嗓音说:“你究竟是想康哥好, 还是不好?”大汉不知所以,盯着我反问什么意思? 我不咸不淡地说:“你若是希望康哥好, 就闭嘴,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那人一听我的说话的语气有点恼,伸手有想要抓我的衣裳,他个子高,至少一米九,长得又很壮实,我在他面前如小鸟一般,但我气势不弱,依然瞪他。就在他手刚要碰到我衣裳的时候,传来康哥的一声呵斥:“住手,我说过不准对程师傅无礼。” 这句话我刚进来的时候康哥就说过,但当时他的声音并不冰冷,所以大汉不听,而这次康哥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震慑力,所以大汉放在半空的手最终没敢落下。“程师傅,你请继续说。”康哥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不再理大汉,对康哥说:“我说的远离水源,是指大海、江河之类,一般洗澡、洗脸,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龙本身是水中生物,一旦遇水,天性被释放天性,可能会再次发生今晚的情况。 康哥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明白我的道理,听完我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告诉我他都明白。 随后,我拿出纹身工具,一照之前所讲,在康哥肩膀上纹下妙莲纹身,当中两朵莲花特意纹的相同大小,且一左一右,最后用青叶链接到如来慈幅的生死绣,纹身完成。不过并未结束,因为刚刚拆开了肌理换肤的肌肤,纹身完成之后,我将康哥背上新肤按平整,确定无误之后,方才用胎线重新缝合。 整个过程做完,已经是早上,当我收好工具时,我看了一眼康哥背上的如来慈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如来的眼睛睁开了一些,我问康哥身上是否还有之前的灼热感?他感受了几秒后点头,说有,但是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在离开康哥的别墅之前,我再三叮嘱他,日后千万远离江河大海,康哥点头,派人将我送回纹身店。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心里一直隐隐有些担心,怕康哥的纹身和新肤再出问题,好在他一直没再给我电话,直到十天后,他带着一群人出现在我面前。康哥走在最前边,身穿一身黑衣服,带一副墨镜,看着特别的气派。 我心里有一点犯怵,康哥不出现则已,一出现惊人,还未跟我说话,手一挥,低声说一句“动手”,身后一群人跟着蜂拥而上 130 康哥的大礼 早上不到九点,我刚到纹身店一会,康哥带着一群人到来,浩浩荡荡的,至少十人,每个都长得特别壮。 这群人在听到康哥一句‘动手’之后,纷纷拥了上来,开动搬纹身店里的东西。 我吓到了,第一反应是康哥带人来砸我场子,我忙迎上去,想要问他是不是纹身又出了什么问题? 没想到他摘下墨镜,对我笑笑,说:“程师傅,我答应过你,只要帮我解诀了纹身的问题,我就送给你一件大礼。”是啊,他确实说过这话,但送我大礼,不是来砸我场子吧?相信我现在看康哥的眼神,一定是充满疑惑与愤怒的。 没想到康哥接下来又说了,“这几个人都是我请来的装修公司的,他们将在十天之内,把你的纹身店重新打造。我一脸懵逼,康哥说的大礼就是帮我重装纹身店? 康哥还说,我现在的纹身店光线暗,室内装修陈旧,一点也不大气,他要帮我弄一个绝对豪华的纹身店,这样才能招揽更多的生意。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说脏话。 要知道我这纹身店没多久之前因为被程兴找人打砸而重新装修过,虽然装修的不是特别精致豪华,但至少看起来很新,也花了我一些钱。要早知道康哥说的大礼是帮我重装纹身店,我说什么也不会接受,还不如把这些翻修的钱换成人民币给我来的直接。不过康哥已经决定的事情,我无法左右,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很快将我纹身店里的东西‘洗劫一空’ 。 短短十天之后,纹身店焕然一新,原来一间大厅,一间小屋,变成了一个大厅,除了那一面拆不掉砸不烂的镜子,与一些有用的东西,其他任何东西都是全新的,走进去一看尽是壕气,金碧辉煌的 至于纹身店外的招牌,以前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头牌匾,现在换成了金字。 咋看之下,极尽奢华,可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太过招摇,一个不到四十平米的纹身店,愣是给装出了豪华酒店大厅的感觉。但是这是康哥的好意,我要是说不喜欢,岂不是悖了人家的面,所以在他面前我尽量不把不喜欢表现出来。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纹身店重装之后,生意莫名的好了起来,以前有时候三五天接不到一单生意,现在每天都有顾客进出,不过都是普通的纹身,而且来的多是年轻男女,只为追求新潮,估计是看我纹身店装修不错才来的。 生意的变好,让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又招了两个纹身师傅,一男一女,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有十来年纹身生意,我现场考核过他们的纹身技术,还不错,而且和我的风格很相近,于是便留下了。 至于秋子,以前她是个打杂加跑堂的,现在正式给她弄了个职业:纹身顾问。 顾名思义,就是顾客来纹身时,她作为顾问帮别人出主意,看别人适合什么样的纹身。而且最重要一点,我现在知道她有阴阳眼,一旦遇到问生死绣的,她可以先帮我做筛查。 新店开了约莫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一直是普通纹身,一个生死绣的单子都没接到,让我一度怀疑新店装修风格,是否和生死绣产生了抵触,导致没人上门。好在做普通纹身的人越来越多,收支也算是能持平。 后来我开始在网_上贴纹身店的信息,希望生死绣并不仅限于本市,而是面向全国招揽生意。 这样又过了两天,没料到第一单找上门的生死绣单子,竟然是张启生。 张启生一边往进纹身店里走,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嘴里一阵称赞,“这次康哥应该没少在你纹身店花钱,看来他是出自真心的感谢你。 我无心和他聊纹身店的事情,直接问他找我做什么?我相信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想到张启生不理我,反而说:“我忽然有 了一个想法,我想加盟你这纹身店,你觉得怎样?”我直接转头,不想搭理他。 张启生跟在我身后,继续说,咱俩一个纹身,一个抓鬼,联合起来,肯定比一个人赚钱来得容易,而且风险会小很多。我停下来问他:“行, 你想加盟我这纹身店不是不行,就问你能给多少加盟费?” 张启生一听‘钱’字,瞬间冲我笑笑,打哈哈说,咱俩都是患难中一起走过来的兄弟,谈钱多伤感情,他说他人脉广,可以给我提供更多的资源,以后我每做一笔生意,他从中提成。张启生的建议确实不错,但是我就是莫名的不想跟他合作。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又补充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救过你多少次了?如果咱俩合作,以后要是你遇到什么事,我可以免费帮你。”我想想也是,很多时候我确实无发生一个人解决问题,有他帮忙,势必容易许多,最后我告诉张启生,我愿意考虑考虑他的建议。 “别考虑了,直接同意吧。正好我又接了一个单子,今天就是来找你商量的,你要是同意我刚才提的合作建议,咱俩从现在开始就是盟友,我这次的单子一旦解决,咱俩五五分怎么样?”张启生这人最大的两个特点,一个是爱财,一个是嘴巴特能说,我被他几句话说得心动,一声没想太多,便答应了。他听完后立马眉开眼笑,伸出右手和我做了个击掌,说:“既然这样, 咋俩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笑容,我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和张启生谈好合作事宜之后,他终于道出这次他接受的单子,至于地点,他没说。 动身之前,张启生叫上了秋子,我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后来猛地想起秋子是阴阳眼,这次的事情,似乎很棘手。去的路上,张启生大概讲述了这次事件的大致过程。 这次的委托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张启生说她叫幽蓝,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幽悠。 幽悠十七八岁的年纪,本该天真烂漫,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高中学生,前段时间却因为遇上个有妇之夫的渣男,知道被骗后她性情大变,不说话,整天郁郁寡欢,幽蓝很担心她,所以请张启生看看。因感情受挫而性情大变,这应该找医生,而不是找张启生吧?我心里想,但并未说出来,听张启生继续说。 幽悠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前变得不说话的,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门,但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没看紧她,她就自己走出门去,对着前院里一颗大榕树喃喃低语 前天夜里,同样的事情发生,幽蓝出去看时,竟不知道幽悠从哪里拿出来一根绳子,扔到大榕树的树杈里,然后脑袋伸进树杈,欲要上吊自焚,要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已经成了榕树底下的亡魂。说完这些,车也到了目的地,停一个小巷子口,刚走进巷子里,我已经有了一种很抗拒的心里,因为这里我来过。我买血玉凝脂那晚,曾帮张启生送过一个陀螺,当时的地点就是这里。 我记得穿过这条巷子,里边有有一个被四栋房子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的中间,有一颗很大的槐树,槐树张开的枝叶,就像一个人的骷髅。 那天我和张启生离开的时候,我隐约种看到过一条白绫从槐树里掉下来,让后一个女人头伸入白绫中,掉在槐树下,脚还左右晃动,俨然一个吊死的鬼魂。 我当时吓得惊魂不定,心里暗自发誓,这个地方,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张启生给忽悠来了。 我转头看张启生,难怪之前在纹身店里,他不停忽悠我,还执意带上秋子,恐怕他早就知道是这里,也断定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这里的事情,所以才会把我们一起叫来。我立马想掉头会纹身店,被张启生拉住,他冲我笑,一脸的谄媚。我忍不住骂他,说他这是在害我,我不想去送死。 张启生笑得更加献媚,说这次的委托人特别有钱,答应他只要能解决她女儿的事情,再多钱她也愿意。我呵斥张启生,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张启生瞪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钱重要。 我白了他一眼,拉着秋子掉头,秋子却不动,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我和张启生在说什么。我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解释,这里边有一棵很大的榕树,这个榕树它会吃人。 张启生再次上来拦我和秋子,极尽讨好地说,如果我和秋子能助他把这件事完成,他愿意跟我们五五分酬劳,看我们不同意,又改成六四,再不同意,说三七,十万块他得三万,我和秋子七万,还说这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 我仍然不同意,想拉着秋子走,没想到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启生我回头,看到一个约莫四十来岁,长相颇为精致,很有气质的女人。看到她, 张启生脸上顿时浮现出很愉悦的笑容,唤了一声‘幽蓝’。我心里一阵咯噔,这就是这次的委托人? 幽蓝叫张启生不是叫张师傅或者张道长,而是直接叫的名字,张启生也是很甜的叫她幽蓝,难道他们 131 老榕树 幽蓝和张启生认识,而且张启生看幽蓝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情愫。 和张启生认识也有不少时间,看他一直邋里邋遢,我以为他是个只认钱,没有爱情的人,没想到他的感情在这里。不得不说,幽蓝长得很漂亮,只不过年龄稍大了一些。她身上有种很典雅的气质,眉目如画,特别耐看。难怪张启生明知道这里的榕树很蹊跷,他也愿意帮忙。 只是不知道他和幽蓝什么关系,单纯的单相思,还是两人曾经是恋人,亦或我原本不喜欢八卦别人的感情, 但张启生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停下来,看张启生很娴熟地跟幽蓝打招呼,然后介绍我和秋子,尤其在介绍我的时候,他特别说明我是生死绣嫡系传人,非常有本事,一定能解诀幽悠的事情,让幽蓝别担心。说完后,满脸期待地望着我,像是在祈求我能同意帮忙。 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想管,但看到张启生略显可怜的眼神,又有一些犹豫,一时不知道该 该同意帮忙。我看得出他特别想帮幽蓝,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大显身手,让佳人对他另眼相看。 我告诉张启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你也知道这里边那棵大榕树有问题,我要是答应帮你,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还把秋子往火坑里推?”张启生听出我的不愿意,走到我身边,小声对我说,只要我肯帮他这一次,以后只有我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绝对没二话。我看得出他很紧张幽蓝,我一听到我说不愿意,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为了让我同意留下,他开出了最后的条件,除了这次必要的支出,剩下所有报酬全给我,只求救醒幽悠。 张启生能‘捉鬼’,但是像幽悠那种因为感情受创而产生的自我封闭,甚至欲要自行短剑的行为,他无法治愈,而我却比他有方法,所以他才会如此急需我的帮助,这也是我第-次见他如此卑微地跟我说话。 不过他提到报酬,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情。 在刚刚来的路上,张启生说这次的委托人特别有钱,愿意支付十万的酬劳,但是我上看下看,这个地方的房屋又破又旧,哪里像是有钱的人住的地方?我转头瞪张启生,忽然问他:“这次时间酬劳真的有十万块吗?” 张启生没料到我会忽然问这个,顿了一下看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当然有 ,我骗你做什么。“真的吗?” 在我的再次追问下,他终于说实话,说幽蓝没多少钱,而且丈夫还死了,这次他是免费帮忙,因为幽蓝是他的老同学。我一声低笑,嘴里小声揶揄张启生: “她充竟是你老同学,还是你的老情人? 张启生并否认,听后还羞涩地笑了起来,能让张启生钱都不要,看来他的确和在意这个幽蓝。可他不收酬劳是他的事,我可不想白帮忙,而且这个忙还很危险。 我把心里话告诉张启生,他却说:“你放心, 你的那份酬劳,我自掏腰包。”说完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特别自信心。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再说什么不帮忙,岂不是显得很小气,而且很不够朋友,张启生帮过我多次,我理应还人家一次。最终,我点头同意,张启生顿时眉开眼笑,说不管那榕树地下藏着什么怪物,他一定会保我和秋子的安全。商定之后,我们直接去往榕树地下查看情况。 原本我提议先去看幽蓝的女儿,但张启生说,现在是下午阳气最重的时候,先去查看榕树的事情,晚些时候再去看幽悠也成。幽蓝点头,符合张启生说她找了朋友帮忙先照顾幽悠。于是我手拿血玉凝脂,跟在张启生身后,缓缓走近榕树。 像上次一样,越是靠近,血玉凝脂中间的指针就越是跳动猛烈,不过因为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之时,一般的阴物,这个时间段都会躲起来,所以指针的跳动虽有加快,但比气上次早上来,还是慢了许多。 期间我问秋子,有没有在榕树下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东西’二字的音说的比较重,她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冲我摇了摇头说: “我没看到什么怪东西。”我一阵疑惑, 血玉凝脂转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为什么会没怪东西? 正想着,秋子又说了:“不过我感觉这棵槐树灰蒙蒙的,像是被什么迷雾之类的围绕着,我看不真切。” 秋子是阴阳眼,她看着树灰蒙蒙,可我看着却无比清晰,只是这些‘清晰’里,看不出丝毫异样,可能这就是榕树问题所在。随着我们一边走近,张启生一边问幽蓝有关院子里那棵榕树的事情。 幽蓝告诉我们说,她从这里修建起来之后,一直住在这儿,住了近三十年了。 从她住进这里开始,那棵榕树就一直在,不过并不像如今这样郁郁葱葱,经常黄叶,像营养不良一样,还曾几度枯萎,最夸张的一次只剩下一根树桩。原本附近居民商量着要把这棵榕树砍掉,在这搭建一些健身器材,但被政府拒绝了,说这是棵老榕树,不能砍,砍了会影响风水。 所以那棵榕树一直以光秃秃的树桩形式,存活了两年多的时间,一直到一年多以前,这里来了一群人,在树根位置开了个洞,之后莫名其妙的榕树开始发芽,短短一年半左右,便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一年半从光秃秃的树干,变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觉一声惊呼:“一年半就能长得 如此茂盛?” 身边张启生跟着附和,“对啊,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十年时间才能有这种枝叶吧? 幽蓝笑了笑,很苦涩,她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它一年半以前,确实只是一根枯萎的树桩,也不知道那群人用了什么办法让它复活,反正重新活过来以后,它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我清楚去年国 庆节前我出差三天,走之前特意留意过一根小指头粗细的纸条,回来后长到了我半个手臂粗细。” 这长势也太夸张,甚至是恐怖。 联想到之前我看到的‘吊死鬼’,我问幽蓝,你那次出差,回来后有没有听说这棵树底下死过人,或者说,这附近有没有人去世? 幽蓝像是未曾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后点头,说:“好像有 ,听说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是一个护士,上夜班回来经过槐树底下时,不知怎的突然倒地,报警等救护人员来之后发现她已经死了,是突发性的心脏病。” 幽蓝说完,一脸愁容的望着我们,随后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件事我是听说的 ,并未看见,也不知道真假。” “那之后这里还曾发生过什么比较诡异的事情吗?”我又问。 幽蓝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有! 曾经有一对情侣大半夜的在树下幽会,被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两人双双倒地生亡,法医鉴定说是冻死的。当时是年底,腊月的天气确实冻人。” 腊月再怎么冻人的天,同一个地方冻死两个人,怎么都会觉得很蹊跷吧?“还有呢,除了这两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我再问。 幽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有是有,但可能因为之前两件事在大家心里多少留下点阴影,所以之后的事件半真半假,她并未亲眼没见,全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其真实性。最后幽蓝说:“反正这个槐树挺挺异的 ,现在到了晚上,已经没有人再敢从这里经过。” 说着朝左手边指了指,说:“我家住那边的四楼,卧室的窗户正好对着这棵槐树,有时候夜里,我总能听见‘喵喵喵’的声音,明明是猫叫,但有时猫叫声又像人的哭泣声,吓得现在我再不敢睡这间屋子,每晚都是和女儿睡对面的卧室。” 我光听着,已经觉得全身毛骨悚然,幽蓝母女倒是胆大,这么多诡异的事件发生,她们竟然还敢住在这里。“那你们为什么不搬家?”几秒后,张启生问出和我心里一样的疑惑。 幽蓝低下了头,低声说他丈夫两年多前投资生意失败,跳楼自杀,死前留下不少债务,当中有一些是借亲戚朋友的,这两年她一边养育女儿,一边挣钱还债,没有多余的闲钱搬家。说这些的时候,幽蓝的脸色变得很不好,张启生连忙上去安慰她。 看来张启生没有骗我,幽蓝的日子确实比较难过,但她在如此绝境之下,还依然如此精致,实属不易,我也能理解张启生不收酬劳的原因。我往四周望望,发现这里虽有四栋楼,但似乎每栋楼里的住户都并不多。想了想,我问幽蓝:“你们这个地方是不是快要拆迁了?” 幽蓝点头,说一年多以前这里被规划,准备打造成一个新型的商业楼盘,所以很多住户都搬走了,现在留下来的,估计只剩下十来家。既然是搬迁楼,政府应该有赔款,为什么幽蓝不搬走? 响应政府号召从这里搬走,赔偿款正好可以偿还亲戚朋友的债务,而且远离了这个是非地,她女儿岂不是更加没什么危险性?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不想幽蓝说,这个地方是她父母留下来的惟一遗产,是如今她和她女儿惟一的落脚所,从这里搬走,她不知道能去哪。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重新征收赔偿款给的并不多,完全不够偿 还债务。 如此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她其实和很多搬迁户一样,觉得给的赔偿款达不到自己心中所想,所以不想搬迁。接下来她的话也应证了我的猜测。 她说一开始她确实觉得赔偿款太少,不想搬走,后来院子里的榕树‘复苏’,陆陆续续发生-一些怪事,她再想搬走时,却被告知赔偿款不仅没涨,还降了。 她在这儿多受了一年多的苦,最后等来这个结果,她无法接受,自然更不愿意搬走。直到她女儿幽悠出事,她知道事情可能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所以才找到张启生帮忙,看能否解决这棵榕树的问题。 张启生听着,忙不迭地应答,宽慰幽蓝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解诀。” 张启生讨好幽蓝的样子,特别谄媚一个比较难听的词形容,叫‘摇尾乞怜’,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我无从过问。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榕树边底下,远处看着榕树并不是很大,走进了发现树干特别粗,估计得有两个成年人拉手环抱的大小。 我手里的血玉凝脂一直‘滴滴滴’地发出轻响,频率比平时快一些,但还不构成让我惊恐的地步,加上有秋子和张启生在,我也并不是很害怕。 我围着榕树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上下看,在上是浓密的树叶,层层叠叠,完全看不到一点点的天空,在下是斑驳的树干,以及一些从树干上衍生而出的小树根。在树干西面接近地面的地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我弯着腰朝里边看一眼,发现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我转头,准备直立起身时,手里的血玉凝脂的指针开始剧烈的转动,与此同时,余光忽然扫到旁边一扇玻璃窗后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 132 白猫 红色的影子的出现和血玉凝脂指针加速转动发生在同一时间,所以我的第一感觉是,那抹红影子,它不正常。 我忙抬头, 对着‘红影子’低喊了一声:“谁?谁在那里?”话音刚落,‘红影子’瞬间消失,速度非常快,闪现一般。 张启生、秋子和幽蓝三人听到我的声音,纷纷靠拢过来,齐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指着西面一楼的窗户玻璃低低说:“我刚才 在那个玻璃后边,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三人同时转头,但是那里人去楼空,哪有还有什么人。“你不会是看错了吧?”几秒之后,张启生先说话。 我摇头,“不可能,我不会看出,刚刚确实有一个红色的影子印在玻璃上,而且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是个女人。”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完看向秋子,问她:“你好好看看 ,那边玻璃后边,有没有人?” 秋子脸上表情凝重,告诉我说,她确实没看到玻璃后边有人,这时候,幽蓝的声音悠悠传来:“据我所知,那间屋子里的人,应该早在去年就已经搬走了,里边应该没有人。”虽然我有这种猜测,但从幽蓝嘴里说出来,还是令我惊讶不已。刚才比较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无比。我告诉秋子,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下午艳阳高照之时,是阳气最盛之时,如果这个时候有阴魂该露头,那么‘它’必定很凶残,而且恐怕很难对付。很显然,张启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他对秋子吩咐一句‘照看一下幽蓝’ 跟着我而来。我手里紧紧拽着血玉凝脂,每往前一步,都感觉在走向地狱。 以前我确实见过不少阴魂,以及凶猛的鬼魂,但都是在晚上,大白天见鬼魂,这是第一次,我有些拿捏不准,‘它’ 究竟是什么东西,‘它’ 想干什么,以及‘它’和院子里这棵老槐树,有什么关联。我和张启生一前一后往房间里去,越是靠近房间,心跳越是加速一分。 最后停在门口时,我和张启生对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出手,合力往门上一推,锈迹斑斑的铁门‘嘎吱’一声后被推开,我和张启生同时往旁边一闪,因为害怕开门的瞬间,有‘东西’从里边飞出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更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飞出来。 心里带着疑惑,我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发现里边很乱,地上很脏,明显是搬家之后留下的垃圾,有些垃圾已经因为存放的时间太久而发霉,空气里四处充溢着浓浓的霉味,令我的鼻子很不舒服。我不由地揉了揉鼻子,隐约中,仿佛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我看一眼张启生,低声问他有没有闻到这股香味?张启生摇头,说除了霉味,什么味道都没有。 我不死心,又吸了两口,却被一-阵霉味呛得不住打喷嚏,仔细辨别,当中确实夹杂着一一股香味,有一点像胭脂的味道,但不知道味道从哪里传来。 我和张启生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刚刚看到那抹红色,又在旁边两间房里找了找,还是没有发现,最后看血玉凝脂上的指针都恢复到了正产转动,我们只能出去,走回到秋子和幽蓝身边,拿着手机对准榕树一阵猛拍照。 张启生走到我身边问我拍照做什么,我回答说,回去慢慢查看,仔细研究,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张启生挑眉,对我夸赞一句‘有道理’ ,然后跟着拿出手机拍照。 我们在榕树边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到下午四点左右,太阳完全被西面的房屋遮挡,站在榕树下时不时有一阵凉悠悠的感觉传来,我觉得再在这里停留,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招呼着张启生,说去幽蓝家里看看幽悠。 幽蓝家住四楼,正对榕树的位置,进门之前,我从楼梯口的窗户口往外看了看,发现榕树窟窿的形状更加清晰明显。 幽蓝之前说她找了朋友照顾幽悠,我以为应该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人,没想到个老太太,正是上次张启生叫我帮忙买陀螺镇魂的老婆婆。老婆婆看到张启生,一张没有牙齿的嘴笑得特别开心,她夸赞张启生,自从上次帮她整顿之后,家里再没有奇怪的声音出现。张启生笑着和老婆婆聊天,我则把眼光放到老婆婆对面的幽悠身上。 留着一头长直发,齐刘海,白色的连衣裙长裙显得特别青春,和她母亲一张五官精致。 不过她的眼睛很迷茫,眼神无神,当她母亲唤她名字时,她抬头看一眼后又低下头,并不做丝毫的应答。 她的样子,和我之前处理过的一件事情有些相似。 那件事的主人公叫赵岚,她姐姐赵燕是我发小,当时因为赵岚丢魂,赵燕找我帮赵岚招魂,我也因此遇上那个叫杜采莲的鬼魂,杜采莲用花盆砸我脑袋,给我脑门心上砸出血,由此致使我头顶上骷髅纹身显现出来。 此刻幽悠的样子就和当时丢了魂儿的赵岚很相似,叫她名字,她抬头看一眼,但不做任何回答。 秋子的阴阳眼不仅能看到魂魄,也能分辨人有没有丢失魂魄,所以我站在秋子身边,小声问她幽悠魂魄是否还在?秋子盯着幽悠看了一会后冲我点头,说在。 魂魄尚在,那就和赵岚的情况不一样,那又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我又问秋子有没有在幽悠身上看到别的魂魄的痕迹,秋子这次摇头,说没有。 这个时候张启生和老婆婆已经停止了聊天,走到我和秋子面前,问我们有没有在幽悠身上看出点什么? 这次换我摇头,说秋子并没有在幽悠身上看到任何异样,我猜测,她可能真的是受了她男友欺骗的刺激,导致的精神异常。张启生看一眼正在给幽悠整理头发的幽蓝,小声问我:“这个问题, 你能解诀吗?”这个问题倒是难住我了。 我的生死绣一向只处理阴阳怪事,这治病的纹身,我还真没做过。 我一阵为难,张启生在我背上猛地截了一下,低声喝道: “你小子想什么呢,能做不能做,你倒是给我一一个痛快话,跟我这儿干瞪眼做什么?” 我后背被张启生戳的有点疼,我皱眉,说:“倒也不是不能做,我外婆的札记里记载了一个打开心门的生死绣,就是让有自闭症的人敞开心扉,与人聊天。”张启生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些狡黠。 他半开玩笑地说:“没想 到你们生死绣除了驱邪改命,还真能治病?” 我不理他的玩笑,看到客厅里的幽蓝在帮幽悠整理过头发之后,将水杯递给幽悠,让她喝水,却被她推开。 幽蓝满脸愁容,对着幽悠叹了口气,那么一瞬间,我注意到幽悠斜着眼睛看了幽蓝一一眼,眼睛里有转瞬即逝的优愁。我心里忽然有个想法:幽悠不是精神异常,她不是没有情绪,而是隐藏了情绪!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张启生:“我说了, 这种生死绣是让自闭症患者敞开心扉,不是治病。看幽悠的样子,并未是自闭症,我倒是觉得是她自己不想说话,不想理人,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这种状况,我确实不好纹身,一来怕用错了方法;二来生死绣是强制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如果真是她自己不想说话,纹身以后,她可能话会多起来,但很可能导致她更加厌恶与人交流,长此以往只会加重她的问题。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你说过,幽悠这段时间曾发生过到楼下榕树下自寻短见的事情,我怕她可能受到某种磁力的影响,或者被什么威胁。”我对张启生补充说。“威胁?”张启生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我。 我告诉张启生,现在一切都还不清楚,我觉得今晚我们应该留下,看一看情况再想解诀的办法。我的想法,正是张启生的想法,他对我笑笑,说他正有此意。 一到傍晚,时间就会过的特别的快,转瞬之间,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晚上八点左右,我们吃过饭后,我从幽蓝房间里的窗户往外看了看,榕树依然如白天一样郁郁葱葱,只是那骷髅的形状,显得更加清晰。正当我准备关窗离开,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阵猫叫声。“喵 猫叫声划破天际。 寂静的夜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我一个激灵。 再次从窗户口望出去,只见黑暗里一只全身白色的猫,站在离我最近的一根榕树树枝上,躬着背部,一双眼睛泛出幽幽蓝光,咧着森森白牙,狰狞的面孔朝向我,一副随时朝我扑过来的模样白猫? 黑猫镇宅,白猫招邪,而且这只白猫和普通白猫不一样,它的脑袋和普通猫一般大小,但它的耳朵和四肢特别粗壮。我有些被威慑住,一时间竟忘了要动,和白猫四目相对,脑子里霎时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133 猫魅 和白猫四目相对,它狰狞的眼神,龇牙咧嘴,微微拱起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让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它要吃人! 猫只有攻击猎物时才会摆出这样的姿势。 黑暗里的光线并不强烈,但白猫的眼神我看得很分明,它就是想朝我扑过来,它想撕碎我,它眼睛里流露着满满的对猎物的渴望。它到底体格足足是一般家养猫的两倍之大,它的眼睛里泛着幽幽的蓝光,我和它对视,脑子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恐惧。我想躲开它,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想动动不了,想说话,嘴里又发出声音来,像被魅惑住了一样。 那只白猫的眼神越来越恐怖,缓缓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同时身体猛地往前一跃,矫健四肢让它瞬间落到我身边的窗台上。屋里的灯光打在白猫身上,我这才看清楚,它的背上,竟然还长着对很小的、 像翅膀样的东西。我看得头皮发麻,猫长翅?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心跳加速,感觉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想躲,可如论如何身体都无法动弹。 那只猫离我越来越近,甚至张开嘴,像是随时可能要咬我它嘴里的牙齿特别长,而且张嘴以后,有一股腐烂的肉味传来,特别刺鼻,特别恶心。 这个时候,黑暗里忽然传来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像鸟叫,又像老鼠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我感觉身体上像有某种东西被抽离,我瞬间能动,也能说话。我赶忙往后退一步,刚要说话,张启生和秋子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张启生问的生意传来:“程乐,你在干什么?”说完后估计看到了窗台上的白猫,瞬间愣住。 白猫也看到了张启生,以及跟在张启生背后的秋子,但它却丝毫不怕,还冲张启生咧嘴,一副告诫他们‘别多管闲事’的模样。‘吱吱吱’,黑暗里再次传来如鸟叫一般的声音,不过比之前更声音更大,也更响亮。 白猫怔了一下,似乎心有不甘,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后,欲要离开,但转身的时候,它嘴对着我龇了一下,一口唾液从它嘴里喷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的手臂上。我一阵恶心,忙不迭地往后退,但唾液已经落到我身上,我举起手臂想擦掉,顿时一股恶臭传来。这只畜生,不知道长期吃什么东西,一口口水都能臭得我发晕。 我胡乱擦了两下,待抬头看时,只见白猫一个飞跃,从窗户口跳到对面的榕树枝上,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盯着白猫,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余光忽然扫到地面上一抹红色,我赶紧转头望去,那抹红色却消失无踪,像是我的幻觉一般。秋子和张启生二人并未看到那抹红色,他们的关注点全在那只白猫上,他们问我怎么回事? 我简单解释,说不知道白猫从哪来,反正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趴在榕树树枝上,对我凶神恶煞的,想要咬我。张启生皱眉,幽幽地说:“白猫招邪,而且还找来这么一只猫魅,看来这个地方是无法再住下去了。”“猫魅?”我和秋子同时出声。 张启生眉头皱的更紧,说猫魅其实是一种变异的猫,一般都是在坟地里吃死人尸体。 我忽然一阵恶心,难怪刚开它张嘴的时候,嘴里有股腐烂的气味,原来这是死人肉的味道。 张启生还说,这猫魅出现的地方,必定有死人,没有死人,它也会魅惑人,然后将其杀掉,吃人肉填腹。我一阵后怕,刚才那只猫魅不就是想杀我,然后吃我的肉吗? 我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忙说:“还好 你们进来及时,救了我,要不然我肯定让那只猫给撕碎了。 张启生摇头,低沉着脑袋,一脸愁容。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怪,我忙问他怎么回事? 张启生想了想,说:“刚刚不是我们进来及时救了你,猫魅这种吃死人肉的动物,你觉得它会怕人吗?如果它决定要杀人吃肉,就算有再多的人出现,它也不会退缩。我盯着张启生,一时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张启生缓缓走到我身边,朝窗户外望了一眼,问我:“你刚刚有没有听到 ‘吱吱吱’的声音? 我点头,“听到了,像鸟叫,又像老老鼠叫。 张启生说:“这大晚 上哪来的鸟叫,老鼠叫声更不可能,因为它们的声音没这么响亮、清脆。”越说张启生表情越凝重,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是,张哥,到底有什么话你能不能一次行说清楚,你这说一句停一下、说一句又停一下的,让我心里很没底。 张启生白了我一眼,说:“我的意思是,刚刚那几声‘吱吱吱’的声音,可能是某种比猫魅更恐怖的东西发出来的,猫魅因为害怕,才会赶紧跑开。 张启生的话让我想到刚才猫魅跳上榕树树枝后,我看到的那一抹红色,瞬间感觉毛骨悚然。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问张启生,声音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红色’东西发出来?张启生不回答,反问我有没有看清楚红色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摇头,张启生反手在我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一声低喝:“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你跟说我个屁啊。” 我被打的有点疼,回头狠狠瞪着他,却听他说:“你别 用这种眼神看我,刚刚进屋的的时候,我看到猫魅那只小畜生朝你手臂上吐了口水,你赶紧去洗一下,要不然今天晚上它闻着自己的口水味儿,还 会来找你。” 我继续瞪着张启生,心里忍不住一声低骂:妈的,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赶紧去卫生间洗手,用水冲了三四分钟,洗手手液、肥皂、洗洁精. 几乎所有洗浴用具、包括洗衣液都用了个遍,一直冲不掉猫魅留在我手臂上的口水的腐臭味儿。到最后手臂被我搓得通红,就差把皮给撕下来,味道依然不散,纸币刚才略淡了一些,丝毫未消失。洗了至少十分钟,张启生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你怎还在洗?我一阵嘀咕,“不知道为什么,和口水味儿一直洗不掉。” 谁曾想张启生笑了,特别没心没肺的,然后从身上取出来一个褐色的小瓶递给我说: “猫魅可不是普通猫,它是有灵性的,怎么可能用普通清水洗干净它留在你身上的口水。试试这个吧,我独家秘制的净水,可祛百味儿。 “有这种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我嘟嚷,打开瓶盖就要往手上倒水,却被张启生告知:“一瓶一万,念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收你友情价,八千八百八。” 我拿着褐色小瓶的手刚抬起,瞬间缩了回来,眼睛瞪着张启生,心里一阵低骂,嘴上却说: “张哥,你什么意思,我是来帮你解决事情才被猫魅吐口水的,你还收我的钱,这有点不道德了吧? “你确实是帮我来的,可是我并没有让你一个人站窗户边去啊,你说你大晚上的不好好跟我们呆着,跑窗户边去干嘛?”张启生一脸的理所当然,说的我竟无言以对。“我我还不是为了看看榕树有没有什么问题。张启生冲我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 我心里已经从上往下,把张启生骂了个遍,边骂边把塑料瓶里‘净水’往手臂上倒,在猫魅吐口水的地方来回搓了几下,用水一冲之后,那刺鼻的腐肉味果真没了。我心里一阵开心,把剩下的半瓶水放兜里,经过张启生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心里想:你想要收我钱,我偏不给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着对我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你不想给钱没关系,反正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得给你酬劳,到时候直接从给你酬劳里扣就行了。”以张启生爱财的性格,这种扣酬劳的事情,他肯定做得出来。这个畜生! 晚上十一点左右,大家各自回屋休息,秋子和幽蓝母女一屋,我和张启生则一一起睡在幽蓝之前睡的卧室,这里窗户正对着榕树。我和张启生商量,要是半夜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好第一-时间反应。 躺上床后,张启生一会功夫便睡沉了过去,我却睡不着,思绪万千。 我们今晚留下是为查榕树的事情,但是除了刚刚发生的猫魅的事,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我们也从窗户往外看过,榕树没有什么异常,也没听到之前幽蓝说的像女人哭泣似的猫叫声。不知道以往幽蓝听到的猫叫,是出自之前朝我吐口水的猫魅之口,还是有别的猫。陌生的环境加上猫魅的事情,更加令我无法入眠,索性拿出手机看下午拍摄的照片。二三十张照片,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榕树的样子,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 当我看到从东向西面拍摄的照片时,忽然注意到背景的玻璃背后有一个红色的‘东西’我慢慢放大照片,直到红色铺满我半个手机屏幕,我惊奇地发现,这是一个人的身体。 虽然放大后的图片很模糊,可是我相信我没看错,的确是一个人的身体,穿着红衣服,她的脸被遮住,只能看到胸部到臀部的地方,胸大腰细,分明是个女人 134 照片里的红衣女 手机照片里出现穿红衣服的女人,这是我没料想到的。 我赶忙着上下翻动照片,接下来四张照片里,每一张上都有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站在窗户口,连姿势都不曾变过。且这四张照片,都是从东往西拍摄的。我浑身炸毛,试想我拍照的时候,对面一直有个女人躲在窗户后面偷看,我却不知道光想想这个画面,我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我连忙从床上翻坐起来,要知道今天下午我在查看榕树的时候,确实看到过一个红色的影子,并且当时是和张启生去到红影子所在的房间里寻找,但是一无所获,让我一度还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现在在照片里出现这一抹红色,证明我当时没有看错。 我把照片缩回正常的大小,想看看照片了有没有什么被我忽略的地方,却再次惊奇的发现,红色身影出现的地方,不是当时我和张启生去找过的一楼,而是在四楼。如果我没记错,下午我看到玻璃后的红色影子之后,我和张启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房间里去寻找,当时屋里了空空如也,除了满地的垃圾,什么都没有。当我从房间里出来之后,随即拍摄了这些照片。 从我发现红色影子,到我和张启生去房间里寻找,中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之后我们回到榕树地下,拍下这些照片,这期间应该不会超过五分钟。 红衣服的女人确实可能做到在这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里从一楼去到四楼,可是我莫名的觉得,她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傻?她为什么要躲在玻璃后边看我们?她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说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我越想越觉得恐惧,忙把身边睡得像死猪样的张启生摇醒, 并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他睡眼朦胧,连续揉了好几次眼睛,总算看清楚照片上的红色声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我:“这这她是谁?”要是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我现在至于如此恐惧?我没回答张启生的话,而是让他把手机给我。 今天下午张启生看到我拍照,他跟着拍了几张,所以我想看看他的照片里,有没有拍到女人的脸。 张启生下午的照片一共只有七张,很可惜,在我看完之后,没有看到丝毫红色的影子。就像是刻意的,每张照片都避开了红影子的方向。我把手机递回给张启生,不由地冲他一-阵抱怨:“怎么拍照的, 张张完美避开重点。 此刻张启生的瞌睡被红色身影完全惊醒,他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我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女人的身影,不过,乐子你看看,你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看不到人脸,会不会,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个人。 “不是人更恐怖。”我没好气地回道。 张启生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红色的身影,会不是只是一个放在窗户口的假人,或者是一件红色衣裳。”我转头看张启生,不得不说,他说的这个可能还是有的。我想了一下,立马翻下床,打开窗户朝对面我望去。张启生跟上来,问我干什么? 我告诉他, 我们现在所住的幽蓝家在榕树的东面,而照片出现红色身影的那栋楼在榕树的西面,而且同样是四楼,几乎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相对立的,站在我们这个地方,应该能看到对面。说话间,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对面照,但是很遗憾,外边除了黑漆漆的天,还有郁郁葱葱的槐树树枝挡在我们面前,根本就看不到对面是什么情况。我呢喃:“什么都看不见。” 张启生站在我身后,对我一阵低骂:“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么大棵榕树立在面前,你想看到对面的房子?”说完还往我脑袋上截了两下,就在他截我第三下的时候,我准备还击,他忽然变声,压着嗓 子对我说:“乐子,你看看,榕树树根地下是个什么东西?”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借着旁边微弱的路灯光,我看到在距离榕树树根约莫两三米开外,有一只很肥的橘猫,蹲在地上,像是在觅食。“一只橘猫,有什么奇怪的?’ 我小声回答,我的话音刚落,忽然一条白色绳子从榕树树根被抛出,瞬间缠住橘猫的身体,同时缓缓朝榕树树根拖去,与此同时,楼下传来橘猫的尖叫声。 我和张启生同时懵逼,第一反应是,有人躲在榕树背后用绳子捆橘猫,但是这个地方早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而且这大半夜的,谁那么无聊,而且胆子那么大,敢去榕树地下捉猫?张启生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问我,敢不敢跟他一起去下边看看?其实不用他问,我自己也想去看个充竟。 我和张启生今晚住这儿,不是为睡觉来的,而是为查事情。如果因为害怕而龟缩在房间里,将永远也查不出事情真相。我很肯定地点点头,说:“去,必须下去看看。 说完,我将血玉凝脂和念珠分别放在左右手里,跟着张启生小跑着下楼。 这段时间里,猫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就像幽蓝所说,像人的哭泣声一样,听着特别伤心,叫人忍不住为之动容。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到达一楼,在走出单元楼的瞬间,那凄惨的猫叫声消失,刚刚缠着橘猫拖动的白色绳子也随之不见。忽然的出现,又忽然的消失? 我和张启生对视一眼,我想此刻他和我有同样的想法:难道我们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我深吸一口气,和张启生一前一后往榕树走去,每走一步,都害怕有什么东西忽然从黑暗里冒出来。然而什么都没有,这里静得只能听到我和张启生的脚步声和我的心跳声。 我和张启生围着榕树转了两圈,什么都没发现,不过倒是树根处的小洞引起了我俩的注意。 如果我记得没错,昨天幽蓝说过,一年多以前,这棵榕树原本已经枯萎,只剩一根树干,后来一群人出现,在榕树树根出开出一个洞,之后榕树复苏,短短一年多时间,长出十年都长不成的枝繁叶茂。 白天的时候,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榕树窟窿形状的树枝上,并没多留意这个树洞,这时候夜色深浓,昏暗的灯光将树洞承托得尤为深邃、诡异,就像一个黑洞一样,用无形的双手在召唤我们 快来啊,快来看看我啊! 张启生被这种‘召唤’吸引,干脆在树洞前跪下,用手电筒往里边照了又照,边照还边说:“这里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 血腥味? “白天的时候我也看过这个树洞,并没有什么血腥味。”我告诉张启生。 “那就怪了!”张启生疑惑的语气,又看了一会之后把手电筒递给我,说:“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你年轻,过来看看这个树洞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接过手电筒,在刚刚张启生趴过的地方蹲下,顿时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我不由地捂着鼻子,拿手电筒往里边照,可洞太小,我能看见的只是一个洞,里边黑漆漆的,洞有多深,洞里有什么根本就看不清楚。 不过当我准备收回手电筒时,忽然看到树洞口,有一截很小的猫,我拿起来一看,是橘黄色的猫毛。 橘黄色的猫毛?橘猫我猛地转头看张启生,低声道:“刚才那只橘猫,是不是被拖到了这个树洞里?”几乎在我说话的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 深夜里忽然传来一阵女声,已经吓得我全身一个颤栗,尤其回头后还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站在西面那栋楼的前边。张启生跟我一样被吓到,我转头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的身体抖了一下。 我和张启生都没有说话,听女人继续说:“赶紧离那个地方远一点。 ”说完估计看我和张启生没动,直接快步走了上来,抓着我的手腕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走出三四米开外才停下来。“那个地方很危险,你们不能呆在那。”女人的声音第三次想起,我这才回神,身上刚才的那种冰冷感觉慢慢消失。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张启生表情阴冷,盯着女人的眼睛特别深沉,隐约中,我看到他手伸进了衣兜里,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刚才下楼之前,张启生在衣服包里放了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的是朱砂。朱砂镇妖,而且能让恶鬼魂退避三舍,是阴阳术士比较常用的器物。张启生俨然是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女鬼魂。 我不动声色,心里甚至期望他赶紧掏朱砂,让这只红衣‘女鬼魂’远离我们,然而张启生东西还没掏出来,我先怔住了,因为这个红衣女我见过上次去古董一条街帮张启生买陀螺,也是买血玉凝脂那一次,我在河边救了一个跳水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就是我面前这个。 我有点懵,那天那个女孩对于我的相救,只是冲我傻笑,一句谢谢都没说,让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傻子,可今天这个‘傻子’竟然跟我说话?我看着女孩,再看看手里的血玉凝脂 135 辫子姑娘 经过昨天窗户与照片两件事,我对红衣尤其穿红衣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抗拒和莫名的恐惧。我趁机看了一眼手里的血玉凝脂,指针跳动的速度都快冲破玉石,从里边脱跳出来。 我赶忙甩了甩手,想挣脱开女孩子的手,她却不让,而且她的力气特别大,她感受到我的抗拒之后,压着嗓子说了一句:“你们先别管我是谁 ,总之听我的没错,这里很危险,先离开这里再说。走跟我走。 说完之后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直接拉着我朝西面的楼上而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张启生终于从兜里掏出朱砂,但他朝女孩扔出来的时候,女孩刚好拉着我往前走,一把朱砂不偏不倚,全撒在了我背上。我回头狠狠瞪张医生一眼,他冲我笑笑,一脸抱歉的表情,然后用嘴型对我说着对不起。我想让张启生再想办法,他却冲我直皱眉,甚至还用嘴型跟我说:先跟去看看。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有看错,不过不管怎么,突然跳出来一个女孩,什么不说就让我跟她走,我总觉得有点慌,心里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女孩拉着我的力气特别大,手像手铐一样箍在我手腕上,我越是反抗,箍得越紧,完全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我心里恐惧,尤其此刻血玉凝脂的指针还在猛烈的跳动,我现在身边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在我看来,这个女孩就是导致我血玉凝脂跳动的直接原因。 我冲女孩低喝了一声‘你放开我’,想强行停下来,不想还没站稳,余光扫到刚才我和张启生趴过的树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白色的绳子,就和之前我们在楼上看上那条捆着橘猫的一样。之前距离远,只以为是一条白绳子,现在近距离看,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白绳子,而是一根树枝,一根浅褐色的树枝,在路灯光的反照之下,看起来有些泛白。树枝像是有生命一般,从树洞里出来,成波浪形状,朝着我们的方向袭来。树枝活了?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我吓得不敢停下,连忙跟着女孩离开。 相比这个女孩,那条如游蛇一般的树枝,更加令我恐惧,毕竟我曾经救过女孩,我相信她应该不至于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和张启生以最快的速度跟着女孩往上爬,也不知道爬了多少楼,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有点恶心。我跟着女孩来到窗前,从窗户口往外望,发现刚刚从榕树树洞里伸出来那根树枝已经消失无踪,底下恢复了宁静。 我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大喘气,张启生比我更累,毕竟他年纪比我大,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自己肚子,边喘气边感叹一句:“太累了。 ”相比我和张启生的劳累,姑娘跟没事人一样,连大气都不喘一个,我不禁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人? 趁着她看背对着我看楼下的时候,我偷摸着看了一眼血玉凝脂,惊奇地发现血玉凝脂恢复了以往的跳动速度,指针很缓慢。怎么可能? 血玉凝脂怎么能正常?这个姑娘看起来就很不正常。 该不会是坏掉了吧? 我拿着血玉凝脂摇了摇,正好这个时候女孩回头,我看到她有一瞬间的皱眉,但转瞬即逝。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血玉凝脂收起来。 为了化解尴尬,我忙问女孩叫什么,为什么躲在这里,刚刚为什么救我们,还有,她说的‘危险’又是什么? 女孩盯着我忽然笑了,笑得特别甜,和第一次在古董一条街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接下来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她说:“杞舟哥哥, 你不记得我了吗?” 杞舟? 什么玩意? “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程乐,不是你说的什么杞舟。”我回答。 女孩皱了皱了眉,一副很不能理解的表情,低声呢喃一句:“是么? ”说完很快回过神来,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说:“没关系, 你叫什么无所谓。反正只要你是杞舟哥哥就行了。”这怎么能无所谓呢? 我正要纠正她,她却抢先说她叫田玉,我们可以叫她小田也可以叫她玉儿,刚才之所以急匆匆把我们拉开,是因为如果继续留下,我们很可能会丧命。听到丧命两个字,张启生脸上很明显写着不屑,她问田玉:“小田小姑娘 ,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你就说我们会丧命,我们话没说完,被田玉打断:“我知道,你们一个是阴阳师,一个是刺青师。我和张启生同时惊愕,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田玉。 张启生先回神,对田玉说:“小姑娘, 偷听我们说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田玉挑眉,略带不屑地看张启生,“我才 没有偷听过你们对话,我早就知道你们的职业,也知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底下那棵大榕树的事情,你们是很难处理的,就算处理了,也会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后果。” 田玉的话再次让我惊讶,但我已经不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想问她关于老榕树的秘密,不想说话之前,被张启生抢先。他似乎对田玉的话有些不爽,一个有二三十年捉鬼经验阴阳术士,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看不起,他很不服气。他说:“你又不认识我,凭什么说我不能处理这棵榕树的问题 “既然你说你能处理,那我先问你,你知道那棵榕树里的秘密吗?你知道它树根处的树洞有什么作用吗?还有,刚才从树洞里出来那根树枝又是什么?”田玉再次打断张启生的话。这倒是难住了张启生,缓了会他说:“现在不知道 ,等我们查过之后,就知道了。” 田玉听完笑了,低低说:“刚才 若是不是我救你们,可能你们当中一人,恐怕已经成了那榕树地下的亡魂。 我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只橘猫,于是我说:“刚刚我们在楼 上看到榕树树洞里伸出来一根树枝,把一只觅食的橘猫捆住,下楼之后没找到橘猫,难道是被那棵榕树吃掉了。”我问的很小心翼翼,说完之后更是提心吊胆,生怕得到田玉肯定的回答。然而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田玉说:“没错 ,刚才你们看到那只猫确实被老榕树卷进里树洞里去了,所以你们刚刚才会在树洞口闻到血腥味,那些血的味道,正是橘猫的。”我一阵后怕,想起刚才出现在我身后的那条如蛇一般灵活的枝条。 当时如果不是田玉的及时出现,我肯定一直趴在树洞前查看,那么树枝出来时,对我会不会像对那只橘猫一样,一把将我捆住,然后拖入树洞中。接下来就如田玉所说,恐怕我就变成了榕树下的一个亡魂甚至连自己怎么死,被什么杀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这期间我有机会自救,张启生也可以救我,但是我们根本不了解榕树的情况,为何会从树洞里伸出枝条都不清楚,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正 确的方法应对。而我即便不死,也很可能受重伤,或者被吓破了胆儿。 这样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田玉,是她的及时出现,拉开我,救了我? 我冲田玉说谢谢,不想她反冲我笑,笑得特别甜,还说很熟络地上来挽我的手臂,说‘咱俩之间,不用如此见外’咱俩? 我们有那么熟吗? 看田玉对我笑,我总觉得背脊一阵凉悠悠的,尤其她的一身旗袍装,加上编成两个辫子垂在身前的长发,总让我觉得她有些怪。她脸蛋确实挺漂亮的,但打扮很复古,一点不现代,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 我轻轻推开她挽着我的手,不觉往后退,尽量与她拉开距离,没想到我退一步,她又悄无声息地靠上来,我再退,她再进,最后还对我说:“杞舟我, 不,程乐哥哥,你很怕我吗?为什么总躲着 我连忙摇头,“你刚才救了我的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怕你?” 我说的言不由衷,为了杜绝她再次缠着我,我干脆站到张启生身后,然后岔开话题,间田玉:“你好像对底下那棵大榕树很了解,你可不可以把它的事情告诉我们?”田玉有些犹豫,说知道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说我做生死绣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不是为有没有好处,既然有委托人找到我们,我们理应帮别人解决问题。 末了我还补充一句,刚刚谢谢她的帮忙,如果她不愿意说,我不会强迫她,我会再和张启生一起去查,势必弄清楚当中的前因后果与症结所在。 说完以后,我欲要拉着张启生离开,被田玉拦了下来,她有些矛盾,但还是说:“行,我可以告诉你们榕树里的秘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们趟这淌浑水,对你们没有好处。”田玉犹豫了好一会, 最终还是讲榕树的秘密告诉了我和张启生。 前面部分和幽蓝说的一样,榕树枯萎了两年多时间,直到一年多以前,这里忽然来了一群人,在榕树树根处,挖出一个洞。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不曾听过的,而且听完之后,让我惊愕不已的事情真相 136 树痋 我们已经从幽蓝口中得知,一年多以前这里被规划,准备打造成一个新型的商业楼盘,在那之前,院子里的槐树是枯萎的,后来这四幢楼里的大多数居民在得到赔偿款之后,陆陆续续搬走,最后只剩下一部分人。 这之后,开发商为了让居民全部撤离,施用了无数的办法:金钱诱惑,停水停电,或是言语恐些胆小的吓得搬走,但仍有部分觉得 赔偿款给的不够,或者在这里住习惯了 不恳搬般离。开发商软硬皆施没用,于是便想出了一记缺德的损招:痋术。 痋术与蛊毒、降头,均起源于东南亚,且曾在我国南方一带盛行多年。 这三样,每一样都可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只是每一样取人性命的方法不同。 之前我去探寻唐栗别墅时,被他藏在地下室里的纸人咬过,之后大腿在短短一天内,变得又红又肿,后来被告知是中了蛊虫。当时若不是余可儿对我救治及时,现在的我,恐怕早已去到西方极乐,就算命大不死,中了蛊虫的右腿,肯定也早废了。 至于降头,前段时间我才见过。 中降头的是康哥和与康哥一起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都是中的蛊降,分别被蟑螂和蜈蚣啃噬腹中器官,死后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而康哥则是中的灵降,被人控制了精神,变得整日痴痴呆呆,话不会说、路不会自己走,连饭也不会吃,后来受凌霄宫里的怀阳道人搭救,方才苏醒过来。 至于这痋术,据我所示是用死者魂魄作为媒介,制成痋种,然后施于人或者其他生物之上。痋种和蛊降、蛊毒一样,一旦施下之后,必将叫被下痋术之人在短时间内死亡。但痋术和蛊降、蛊毒又不一样,后两者皆有实物,而前者没有。痋种里用的亡魂越是凶猛,痋术越是厉害。田玉告诉我们,这榕树里,就被下了痋术,疤种应该是一个上吊自尽后的吊死鬼。 ‘吊死鬼’三个字,让我瞬间想到第一次来这里时,看到那个上吊自尽的女人,难道她就是这个痋术的痋种?我听田玉继续说,这疸术被下在树里,就被称之为树疸,树痋又与下在人身上的疸术不一样。 下在人身体中的痋术,可叫人很快死去,而下在树以及别的植物里的痋种,以凶恶的鬼魂做魂种,从下疤之日开始,疤种会不停吸纳亡魂,这些亡魂可以是正常死亡后的魂魄,也可以是它自己残杀新生命,以获得他们的魂魄,这些亡魂,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动物。 亡魂数量越多,树痋的作用就越大。树痋越强大, 越加能杀人于无形。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痋术,但此刻从田玉嘴里说出来,我还是不由地唏嘘。 疸术与蛊毒、蛊降最大的差别就在于,蛊毒、蛊降只能作用于人,以及一些灵体动物上,而痋术却可以作用于任何生物,因为痋种不需要肉体的滋养,只需要一个凶魂,炼制成痋种。眼下这棵榕树就是被下了一个很凶的痋种。 因为种下痋种之后,它每日吸纳附近游魂,以及残害附近动物,或者直接杀人,然后每吸收一个魂魄,就能令它的枝叶茂盛一一次,所以短短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它长成了普通榕树十年都长不出的枝繁叶茂。 当然,这当中,只有吸收人的魂魄,尤为能促使枝叶的生长,所以自从被下了痋术之后,这段时间已经有十几人死在树下。“十几人?”我一阵惊讶,“可我之前听幽蓝姐说,这里不过才死了三四个人而已。”   田玉眉头紧锁,缓缓道来:“中了树疸的槐树已经不是普通树木,痋种给了它生命,与其说它现在是一棵树,不如说它活了,它是一个活物,除了不能移动,它能做任何事情,比如你们之前看到的,它把一只橘猫吸进树洞吃掉。外人看到的三四个丧命于此的人,只是树疸来不及吃掉的尸体,他用树枝将人拖进树洞杀死并吃掉的,至少十几个。”   虽然不知道田玉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但她的话让我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才回神。我问田玉:“这棵榕树现在所有的行为, 都是疤种给子的对不对?田玉不明所以,望着我没说话。   我又说:“那只要我们解诀掉痋种, 是不是就能解决榕树所有的诡异行为?’   田玉不点头,也不摇头,她说:“按道理说 ,只要解决掉榕树里的痋种,确实能让榕树恢复正常,毕竟它所有的怪异行为,都是痋种引起,那些死在树下的亡魂,以及被痋种吸收的魂魄,只是促使痋种力量变得强大,并不像痋种一样有独立思想,可主宰槐树。   “既然这样,把痋种从槐树里掏出来不就完事了?”张启生在旁边插嘴,摩拳擦掌的,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田玉斜着眼睛看他,泠冰冰的语气说:“掏? 如何掏?   张启生说:“痋种肯 定是被下在槐树树根处的树洞里,只要把树洞加大加宽,掏出痋种岂不是小事一-桩?”   “你觉得树疸会轻易让你掏出痋种吗?”田玉和张启生说话的声音,依然没有温度,“如果这么容易,榕树只怕早已经被人砍掉了,之所以到它现在依然存在,还越长越茂盛,自然是痋种有保护槐树不受伤害的本事。别说一般刀具之类无法伤它,上次有人拿链锯来伐木,最后榕树没事,链锯锯片被当场折断,反弹到拿链锯的人身上,当时那人脖子上就被割出一条很长口子,急救车还没来就死了。”   我听得胆颤心惊,尤其那锯片折断反弹到人脖子上的一幕,光想着就觉得恐惧。我对田玉说,“听你的意思,你对树痋似乎很了解,你有解决痋种的办法吗?   田玉转头看我,脸上冰冷的表情消失,很温和地回答我说:“我没有。 ”说完看我一直盯着她,她忙又补充,“就算有 ,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田玉的意思,是有结局痋种的办法?   我来了兴趣,赶忙追问,却被她告知:“我之 前就说过了,要想解诀榕树的问题,不是一件易事,而且   说到这儿变得有些犹豫,在我再三的追问之下,她又才说:“而 且槐树疸种是这里的开发商找人设下的,他们设下痋种目的不言而喻,你们若是处理了这痋种,必定会惹来开发商的不满。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如今的开发商,多是与政府相互联接,你们得罪开发商,相对就得罪了政府,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有什么,我又不靠政府接济过日子,我活了四十年,从没吃过一口的公粮。”张启生说的满不在乎。其实我和张启生有一样的想法,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我们看似和这里的开发商、与政府毫无焦急,但是别忘了,下这痋术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善类,那肯定是比张启生还要厉害甚至歹毒的术士。   这里如今还有近十户人家没有搬走,痋种突然被解,榕树的诡异随之消失,那么剩下那几户人家,一时半会,更加没有搬走的可能。开发商想尽快修建大楼的希望落空,又得想更多的办法,花更多的人力物力,那么作为解瘂术的我和张启生,估计早晚会遭到开发商的报复。   我看着张启生  ,良久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觉得小田说的没错,要不然榕树的事情,我们就别管了,不如   话没说完,被张启生一顿怼:“什么没错,我看错大了。程乐,我知道你小子怕事,怕被报复,但我不怕。如果你现在说你不想帮我,我不会怪你。既然知道是痋种搞的鬼,我会自己想办法解诀。”   我不知道张启生哪里来的怒气,可能因为今晚遇到的事情太多,被惊吓,恐惧,加上树疸的事情一时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现在听到我说不帮忙,他有些气愤,加上他原本就暴躁的性格,才会忽然间爆发。   我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倒不是怕开发商的报复,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已经如此破旧,幽蓝他们继续坚持住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一点拿到赔偿款,换一个干净、漂亮的住所,对幽悠病情也有好处。   我把我的想法输、说出来,却换来张启生的一顿低骂。   他说:“少给 自己的胆小怕事找借口,你要是不想帮我,直接明说,不用废话多。”“我没有   张启生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抢着说:“对你们而言,这树瘂的事情解诀不解诀,都没关系,毕竟它不会威胁,或是影响到你们的生活,但是幽蓝她不一样,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楼上那栋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物,里边肯定有很多她和她家人的回忆。而且现在开发商的赔款,根本无法支撑幽蓝母女下半辈子的生活,离开了这个地方,她们不仅失去了住所,还将被那些亲戚追债。”   还有,这树疸本来就是害人的东西,开发商为了把这里的住户逼走,在榕树里下疤术,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本就该受到惩罚。现在有十几条人命与数不清的动物的性命被痋种害死,我作为一个阴阳术士,以捉鬼驱邪而生,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就不能半途而废。如果不解诀掉这痋种,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条性命丧生与此?”   张启生连续的一席话,说的特别慷慨激昂,我都快被他感动,忍不住想伸出手替他鼓掌,没想到他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 现在幽蓝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不能让他失望。”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  我会被张启生这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责任感而折服,会想在他腐朽的外表下,仍藏着一颗救世主的心,可是加上后边这句话,让我忍不住感叹:张启生就是张启生,以往为财今日为色,也只有女人和金钱才能让他如此慷慨激昂,充满斗志!   说完这些,张启生望着我,问道:“我就问你一次, 这槐树里的痋种,你是愿意帮忙解,还是不愿帮忙解?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田玉上来拽我的手臂,轻轻冲我摇头,低低说:“程乐哥哥, 别插手这件事,真的,对你没好处,只会对你造成伤害。”我看看张启生,又看看田玉,心里有片刻的矛盾,帮与不帮似乎都不好。帮,我会倒霉,不帮,我心里过意不去。犹豫几秒,最终我还是同意‘帮’!   正如张启生所说,痋术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可能还将有人命丧于此,至于开发商的报复,那是将来的是事,这么早开始担心,岂不是杞人忧天?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要真遇上开发商报复的那一天,在想解诀的办法也不迟,反正有张启生做我的后盾。   我告诉张启生,我愿意跟他一起解决树痋的事情,但是我有个要求,之前说卖给我的什么八千八百八十块的净水,能不能打个折?   张启生拿眼睛瞪我,估计觉得这种紧张时刻,不应该提这种事,不过他还是说了,不打折,只要我能成功帮他处理树痋的事,给我免费。   我心里一阵高兴,想着张启生也有不爱财的时,真是难得。刚想完,他又说话了,“反正那瓶水也不值钱,就是用一点尸油熬制的,对我来说费点时而已。”尸油对张启生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毕竟他时常接触尸体,不过既然是这样,他就敢收我八千多,我我只能不和他计较,不然气死还嫌早。   既然决定了留下处理树痋,我们就该想办法,当时走出门后,我和张启生同时陷入了一阵纠结:如何解?瘂种已经活在了槐树里,该如何将其从榕树根里拔出来?   而且痋种吸取了那么多的魂魄,力量早不是一般蛊毒和降头能比拟的。该怎么办? 137 阴阳雏鸡   我对痋术的了解仅限于它与蛊毒、降头并存为西南亚三大邪术之一,事实上,我以前从未遇到过,所以我并不解。原本以为张启生走南闯北,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一些,但他和我一样的懵逼表情。   我们彼此相对沉默一会之后,张启生把‘解诀痋种’的希望放寄托在田玉身上,笑呵呵地喊了一声‘田玉妹妹’ ,不想田 玉完全不搭理他的表情 ,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   张启生立马闭上嘴,但依然笑脸盈盈,想向她寻求帮助,可田玉对他不感冒,看也懒得看他……有求于人时,张启生可谓是相当卑躬屈膝,他管这个叫能屈能伸,是乃大丈夫的行为。   可纵然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田玉依然对他不理睬,甚至冷冰冰,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学着张启生的语气,软软地叫了一‘小田妹子’,希望她能把对付树疸的方法告诉我。不想听到我说话,田玉立马转头看我,刚才还一脸的冷若冰霜,立刻换做一副似有似无的微笑。她说她不是不愿意把解决痋种的方法告诉我们,实在是怕我们因为这件事遇到更大的麻烦。   从遇到田玉开始,我就注意到她很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她对张启生的态度一直冰冷,可一转向我时,脸上立马会带上笑意。之前我只以为是我的错觉,刚刚她的转头,应证了我的猜测。   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比张启生特别,难道她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她刚才嘴里喊的什么‘杞舟’?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她对我特别一点,那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我压制住内心对她的少许恐惧,走到她身边,用手抱着她的肩膀,因为怕她抗拒,我抱得特别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会生气,转过身给我一巴掌之类,没想到她完全没反抗,反而对于我的抱显得特别开心   我也不哕嗦,再次让田玉把解决树痋的方法告诉我们,她起先依然是不同意的,但在我的再三恳求之下,她终于肯说出来,不过她有一个条件,就是张启生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就算田玉不说,张启生也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田玉告诉我们,因为树痋里的痋种已经吸收了很多魂,众多生魂的力量全作用于痋种之上,所以要解诀它,要齐备四件东西。   第一件,尸油;第二件,两个六个月左右胎死腹中的婴儿的魂灵,且必须保证一男一女;第三件,两颗可以孵化成小鸡的鸡蛋,且必须保证孵化后的小鸡是一公一母。至于制作过程,有些复杂,需要将还未孵化的蛋放在尸油中浸泡三天,然后将男女阴灵分别绑缚在即将孵化成公母小鸡的蛋上,  再进行孵化。   听到这里,我已经有点听不下去,先不说上哪找六个月胎死腹中的阴灵?还必须得是一男一女的两个,而且谁能从鸡蛋上分清将来它们孵化出来的是公鸡还是母鸡?心里想,但我并未说出来,听田玉继续说,胎死腹中的阴灵因为找不到生命可以依附,自然会附着在鸡蛋上,等鸡蛋孵化以后,阴灵借着小鸡的生命而活。刚孵化的小鸡,被称之为阴阳雏鸡,如同初生的孩童一样,心里纯洁无污染。用这种至纯至净之物,去对付痋种那种坏事做尽的阴物,最是有效。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做起来,肯定非常之难,就连一向很自信的张启生在听完之后,陷入一~阵沉默,紧紧皱在一一起的眉头,昭示了他此刻纠结的心理。   可能说看我和张启生不说话,田玉笑了,低低说:“我说了,要处理痋种的事情很难。现在别说对付痋种,就是这几样东西,你们一时半会也凑不齐,更别说炼制那至纯至诤阴阳雏鸡。我觉得时下最简洁的办法,不是如何解决疤种,而是劝你们的朋友赶紧搬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疰术是由开发商找人下的,将来为了新建房产能顺利卖出去,他们自然会想办法解诀,不用你们劳心劳力地想办法祛除。”   我望着田玉,心有不甘地问:“是不是没有 其他对付痋种的办法了?”   田玉摇头,“据我所知, 没有了!”   我顿时陷入一阵沉思,心里想和这些东西能不能在古董一条街的金銮殿里买到?   仔细一想,那个店里卖的都是古董,或者一些与鬼神有关的器物,六个月胎死腹中的阴灵,这是非常难得、且不易久存的东西,而且还有那看鸡蛋分公母的问题,哪个正常人能做到?我正想的出奇,张启生终于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些沮丧:“难道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听着像是问句,但又想是他在自问自答,我和田玉都没说话。   沉默间,外头传来一声很细微的‘咯咯’声,像女人的笑声,很轻,不仔细听,听不太出来。我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清晨三点左右,外头虽然依然漆黑一片,但榕树地下莫名地开始起雾。   确切地说,不是雾,是瘴气,就和第一次我来这里看到的一样,瘴气围绕在槐树四周,把整个槐树笼罩在一片朦胧里。   我站在窗户边,准备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看榕树的变化,却被田玉一把拉了回来,她低声对我说:“这个时 候是-天当中痋种最活跃的时候,要是此刻有人在它身边出现,它能用瘴气迷惑住人的心智与视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吞噬。   那十几条丧命于槐树下却没找到尸体的人,都是在这个时间段死掉的。   田玉的话说的特别神乎,我心里有些不信,不由地想看榕树一眼,但还未来得及转头,余光忽然扫到窗户边的张启生有些怪异,  双眼直直盯着窗外,眼神迷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试着喊了一声‘张哥’,他没理我,我又再喊了一声,同时用手推了他一把。   原本以为他看什么东西看得入了神,叫两声就能醒,没想到我不仅没能唤醒他,在我走到他身边时,他忽然猛地转过头来,睁大双眼,狠狠瞪着我。那么一一瞬间,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丝狰狞,我忍不住一声低喝:“张启生, 你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传来田玉的声音:“别叫他我转头看田玉,听她继续说:“他被痋种迷惑住了。’   我吓得猛然一惊,忙往窗户外看一眼,果然在远处一根枝丫下,朦朦胧胧看到一条白绫,白绫下,赫然是一个穿白衣的女人,脑袋放在白绫里,身体自然下垂,一副吊死的模样。   原本女人是闭着眼睛的,在我盯着她看了两秒之后,她忽然睁眼,冲我咧嘴一笑,在她张开嘴的一瞬间,原本光滑的皮肤忽然变得满是褶皱,清澈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浑浊,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脸竟然变成了我外婆的模样。   虽然外婆死了很多年,但外婆的脸一直存在我脑海中,此刻看到‘外婆’,我心里猛然一个悸动,像是心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很疼,眼睛同司时觉得一酸,像是有眼泪要流下来。   “外婆我哽咽,含糊不清地从嘴里发出两个字,身体不与自主地想朝‘外婆’走过去,但这个时候,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我‘哎哟’一声回头,看到田玉站在我身边,正抱着我的手,手臂 上一块淤红,像是被田玉咬的,隐约还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田玉皱着眉头对我说:“那个不是 你的外婆,是痋种窥视你的内心,变出你心中最思念、最爱的那个人的幻影。”   经田玉这么一说,我再次望向窗外,果真外婆的脸又换成了刚才那个上吊女,直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我怒不可遏,忍不住一声低骂,刚才要不是田玉拉着我,被迷惑住的我,估计的得直接从窗口翻出去,当场摔死。   我骂骂咧咧的,转头时,发现张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脚已经爬到了窗户上,他的神情木讷,明显跟我刚才一样,被痋种迷惑住了,我赶忙着抓起他的手臂,对着他肩膀用力咬了一口,同时拽着他往房间里拉了一把。   张启生身体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地‘啊’一声叫了出来,回过神后,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又看看我和田玉,嘴里一阵骂骂咧咧:“草,程乐你干什么,有病吧?”我赶忙将刚才田玉跟我说过‘痋种迷惑人’的话,转告给张启生。   他听完后一脸懵逼地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窗户外一眼后,又是一声低骂道:“难怪刚才 我觉得怪怪的,看到幽蓝笑着在底下冲我招手,让我下去。吗的,晦气!”说完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张启生说话的时候,脸上特别的愤怒,我看得出他真的生气了,刚刚要是再晚一一秒,他肯定从窗户上跳下去。   想来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阴阳术士,帮不少人解诀过鬼崇事件,今日却被一个痋种给迷惑,说出去估计得遭不少同行的笑话。   良久之后,张启生望着楼下依然对着我们微笑的白衣‘女鬼魂’,赌气似地说:“笑你妹啊!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现在就下去收拾你。”说完张启生转身,边要朝楼下走去,但没走了几步听到田玉一席话后,他又停了下来。   因为田玉说:“你要知道,每晚的寅时,是痋种怨气最重的时候,现在只要你一下去,肯定立马被痋种迷惑,然后乖乖变成她的食物。张启生停下来,沉着脸,并未说话。   田玉继续说:“你自 己是阴阳师,应该明白疸术的厉害,你觉得你的本事真能徒手斗它吗?当然,如果你觉得你有这样的本事,你现在尽管下去,不过我敢保证,如果你死了,对面那对母女,肯定也活不久。”   张启生犹豫了几秒,最终不再往楼下去,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可能深知自己现在确实斗不过痋华竟对付痋种这样的妖物,确实需要借助一些外力,比如田玉之前所说的‘阴阳维鸡’田玉还说,因为寅时是鸡叫前的最后一个时辰,也是太阳初升前的最后宁静。   这个时候,一般阴物都在做着隐退前的最后活动,所以是最凶恶,最饥不择食的时候,选择这个时候与痋种硬碰硬,是最傻的行为。   田玉比我们了解痋种,所以在她的劝说之下,我们暂时放弃和痋种硬刚的想法,我们就那样站在窗前,偶尔看一眼楼下的榕树,看到白白衣女鬼魂时不时对我们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我和张启生气得牙   痒痒,却暂时无法奈她何。   我们不下去,她也上不来。   等到快快天亮的时候,白衣女鬼魂消失,我们这才下楼,回到幽蓝家。   为了怕意外的发生,张启生劝说幽蓝先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幽蓝说什么都不同意,执意说如果开发商趁着她搬走的时间里,拆了这栋楼,她岂不是人房两空,她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坚持,明明她的女儿好几次差点死在槐树底下,她依然执着的不肯搬走,我不经有点质疑她留来的真正目的,是否真如她自己所说,是为开发商多赔一点钱?张启生对幽蓝是难得的用心,说如果幽蓝不走,他宁愿留下来陪她。   这就是典型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不知道张启生被幽蓝下了什么毒药,平时把自己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这种时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赔钱又赔命。张启生劝不动幽蓝,我也劝不动张启生,最后只好作罢,任由他们去吧。   反正田玉说了,只要晚上六点到早上六点之间别出门,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不知道,就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竞树痋只在晚上觅食,并且觅食的范围很窄,只在榕树树根周围。   至于刚才我们看到那个穿白衣服的‘吊死鬼’,她作为树痋的痋种,虽然有迷惑人的本事,但只在每晚寅时出现,且必须是人和她对视之后,她才能看穿人的内心幻化出那个人心中最思念的人的模样,进而让人做出自杀之类的事情,供树痋吃肉填腹。 138 田玉田玉   一时找不到胎死腹中婴儿的阴灵,制作不成那阴阳雏鸡,自然解诀不了这痤种,我只能暂时和张启生、幽蓝告别。快走处槐树院子时,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身边好像少了个人   刚才回到幽蓝家之后,一门心思地劝幽蓝带着她女儿离开,没注意到田玉有没有跟来,甚至她什么时候从我身边消失的,我也没注意到,只记得最后一眼看到她好像是在进幽蓝家之前。我往身前身后看一眼,并未看到她的身影,西面的楼上,也没有红色影子。我的动作引起秋子的注意,她问我在看什么?   我问秋子,“有没有看到一个长辫子,穿一身红旗袍的女孩,大约二十来岁,长得挺漂亮的。”秋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我只能粗略地向秋子解释,刚刚下楼的时候,差点被槐树的树癌卷进树洞里,幸好遇到一个小姑娘救了我,她的名字叫田玉,刚刚回幽蓝家时,她还跟在我和张启生身后。秋子更加疑惑的眼神看我:“什么小姑娘, 什么红旗袍、长辫子,你们回去幽蓝姐家的时候,是我开的门,当时门口只有你和张哥,没有第三个人。怎么会没人今晚我和张启生跟她呆了至少五六个小时?难道   我吓了一跳,原本就对田玉有种很隐晦的恐惧感, 好不容易那种感觉消失,现在又涌 上心头,我赶忙给张启生打电话,刚接通便迫不及待地问他, 今晚上我们是不是认识了 一个叫田玉的小姑娘?张启生在电话那边怔了几秒,这几秒钟我感觉心跳不停在加速,好在张启生接下来肯定了我的回答,我悬着的心才稍微稳定了一点。“怎么回事?”张启生在电话那边问我,在得到我回答说‘没事’之后,传来他的一声低骂:“神经病啊!”之后电话被挂断。还好张启生记得田玉,不然我肯定会觉得那个姑娘她不是人。   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还对我、张启生与痤术都如此了解,说她没问题,我不信!   我再次往院子四周望了望,确定没看到那抹红色之后,我找了拢衣裳,拉着秋子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这是个诡异之所,没有一样东西是正常的,我真是不想再来。我和秋子打了辆车回了纹身店。   到下午的时候,我觉得困得慌,店里也没有客人,于是我对秋子吩咐一句‘看着店,有事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回家了,准备睡个大觉,弥补昨晚没睡成的觉。以前十七八岁的时候,连熬一两个通宵游戏都没问题,现在晚上稍微睡不好,第二天就完全没精神,整个人跟毒瘾犯了似地哈欠连天,脑袋晕乎乎的。   所以回家之后,我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隐约中问道一股菜香味,我想着应该是别家做菜的味道从未关的窗户飘进来,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没不曾想,那菜香味越来越弄,我半睁眼看了一下,瞬间吓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瞌睡全无。   因为我看到我家的厨房里,多出一个女人,穿一身红色的连衣裙,长长的秀发编成鞭子垂在身后。你能想象家里忽然多出一个人的恐惧吗?毫不夸张,我尿都差点吓出来。   好不容易定神之后,我发现那个人竟然是田玉,在看到我醒了之后,冲我特别甜的笑,还说饭菜马上做好,一会就可以吃饭了。“你怎么在我家?”顿了很久,我听到自己战战巍巍的声音问。   “我就住在你家隔壁,今天才搬来的,下午收拾完东西出门,看到你家门没关,原本好心想帮你关门,没想到看你睡在沙发上。我刚搬来,家里没有灶具,出去吃挺麻烦的,想着要不先用你家厨房做饭,正好你睡了一下午,醒过来肯定会饿,我做好饭菜叫你起来吃,岂不是刚刚好?’   田玉一边继续在厨房里忙活,一边解释,可我听着也加觉得惊悚。门没关上能解释,她搬到这里也可以解释,但两者加在一起未免太凑巧了吧?早上的突然失踪,已经让我觉得她诡异无比,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家,我更加觉得: .她怀像人,至少不像正常人。我偷偷拿出血玉凝脂,想看看她究竟是人是鬼,可血玉凝脂的指针完全没有加速,相反的还跳动得特别稳定,毫无波澜。   我以为是距离太远,血玉凝脂感受不到,于是慢慢走近田玉,最后停在距离她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再看血玉凝脂,依然跳动缓慢。难道田玉真的是人,也恰好是刚搬来的新邻居,看到没关门,所以进来顺道帮我做饭?   反正我心里有疑惑,接下来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偏偏田玉像个没事人,自来熟地跟我边说边笑,吃完饭后很娴熟地洗碗,之后更是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看电视,到了晚上九点,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我赶她走,估计她还想留下来过夜。   反正我怎么看她都觉得怪怪的,只想着以后尽量远离她。但是我万万没料到,我越是躲她,她越是来得勤。   早上天还没亮,我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果真是田玉,说是给我送早餐来,让我吃一点再睡觉。晚上七点,同样准时提着菜出现在我家门口敲门,后来索性跟我要钥匙,说每次都敲门,很麻烦   为了离她远一点,之后她早上再敲门,我干脆不理,佯装不在,晚上也躲在纹身店,到十一二点才回家。   这样清净了两天,再看到田玉时,她站在我家纹身店门口,哭得像个小泪人,边哭边便问我,是不是讨厌她,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躲着她?   当时是晚上的九点左右,纹身店里的两位纹身师和秋子已经下班,但外头马路上的人却很多,都是吃过饭后出来散步的,看到田玉在纹身店门口哭,大家都投来奇怪的目光,隐约中我还看到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说是不是我欺骗了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为了阻止越来越难听的闲话,我把田玉引进门。   她一直抹眼泪,哭得特别伤心,我劝了好久她都不听,只问我一句话:是不是嫌弃她?   我说不是,她却说:“如果不是, 那你把你家钥匙给我,反正我就住你家隔壁,你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怕被盗。我有了你家钥匙,以后每天给你做晚餐,等你回家吃。我不知道我当时是脑子短路,还是精神出了问题,亦或是田玉的哭泣让我动容,我犹豫了一下,竞真的从兜里掏出钥匙给了田玉。   事后等我反应过来我的错误举动时,田玉已经离开了纹身店,临走前告诉我,最近两天我没理她,害她伤心,一直没顾上吃饭,现在觉得饿得慌,回去做饭了,等我回去吃。我告诉她我已经吃过了,她说:“吃了可以当育夜嘛!” 我竟无言以对!   如果田玉是个坏人,想趁机对我下毒,或者做掉我,又或者对我施行什么看不见的阴毒手段,我肯定死一百次都不够。男人对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总会卸下许多的防备,这是男人的天性。   我是男人,也是单身,对于田玉猛烈的攻势,毫无招架之力,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田玉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图我哪一点?想来想去没个结果,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之前在古董一条街救了她,未曾言谢,如今再次相遇,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这样想着,心里总算释怀一点。   不过因为之前吃过女人的亏,所以对田玉,我心里是有防备的,不敢与她交心,到了晚上也很自然的赶她回自己家,绝不和她发生任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只是我没料到,我万般小心,还是中了田玉的招 139 伤疤 田玉对我的好,是那种掏心掏肺的好,只要有她在,我什么都不用做,每天跟个大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她对我好,却不给我任何拒绝的理由。 刚开始我是抗拒的,但时间一久,我不免被她感动,尤其她一口一口地叫我‘程乐哥哥’,声音酥酥甜甜的,还有她的甜美的笑容,让我单身已经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田玉这种温水煮青蛙似的对我好,让我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被彻底攻克,沦陷在她无限的柔情里。她替我做饭、洗衣,操持了所有家务,陪她逛街、看电影,像小情侣一样。 我管这个叫‘毒’,她给我下的‘情毒’,不然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喜欢上一个小姑娘?我以前明明一直都比较喜欢御姐风格的美女。田玉用她的单纯善良改变着我,让我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每天期望早 点回家,和她过度良育。 在这种甜蜜中,又大概过了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我接到了张启生的电话,问我在干嘛,还记不记得答应过帮他解诀树痤的事情? 这段时间和田玉一起,每天都待在纹身店,找上门的生意也全是普通纹身,以至于张启生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都暂时忘记了幽蓝母女和榕树的事情。我说当然记得,张启生又说,他已经涨到一男一女两个婴灵,语气透着满满的喜悦。 我由衷地替他高兴,同时又有些疑惑,他是如何在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找到两个婴灵的? 不管怎样,之前我就答应了张启生,一定会帮忙解诀幽蓝母女的事情,苦于不知道该上哪寻找那六个月未出生胎儿的阴灵,如今张启生说他找到了阴灵,让我现在赶去幽蓝家,孵化阴阳雏鸡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忙。 这个时候是傍晚七点左右,我刚到家,田玉在厨房里做饭,她忙碌的身影让我有些犹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今天天已经黑了,要不然明天吧?”思考片刻,我对着电话里的张启生说。 不想张启生一听顿时不悦,冲着我一~阵低吼:“程乐你个小犊子 ,你之前明明答应过帮我解诀幽蓝家的事,现在想出尔反尔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今天你不帮我,回头我就能找人拆了你的纹身店。”张启生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兴奋,也很暴躁,想必是这段时间为榕树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我再说不去,有些没道理,于是我告诉他等我,我马上过去。挂掉电话,猛然抬头,发现田玉不知道什时候站到了厨房门口,眼睛直直盯着我,很少见的没有对我笑,而是皱着眉头。她问我:“是不是那个姓张的阴 阳师给你打的电话?” 我不想瞒她,于是点了点头,听她又问:“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去找他?我依旧点头,她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一直不希望我插手榕树的事情,她怕我有危险 我笑笑,想向她解释说我只是去看看,但她明显不想听,只沉着声音问我:“不能不去吗? 刚刚和田玉之间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我不想打破这种和谐,但张启生很急促,很焦躁,估摸着一一个人解诀不了,才会急于叫我过去帮忙。我告诉田玉,我会很快回来的。 田玉转过身,没再搭理我,等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背后传来田玉的声音:“我和张启生之间, 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田玉忽然问出这句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和她是恋人,张启生只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他俩之间又不存在冲突,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我告诉田玉,我会很快处理完张启生那边的事情,让她在家里等我。田玉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去。 我很想回去,跟田玉说我不去找张启生了,但想到张启生那张发狂似的脸,以及幽蓝母女期盼的脸,最终还是决定去幽蓝家,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解诀,再回来向田玉解释。 到幽蓝家已经是夜里八点左右,因为我见识过榕树树疸的威力,所以我尽量避开榕树树根走,到幽蓝家里时,看到张启生在卧室里点了一个暖灯,灯下放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箱,塑料箱里堆着木屑,塑料 箱外的盒子盖上,贴着三张黄色符纸。 我有点疑惑,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张启生告诉我,一般小鸡的孵化时间是二十一天左右,所以自从上次和我分开以后,他找了很多关系,终于找到一个专业孵化鸡蛋的人帮他看过,确定塑料箱里两枚鸡蛋中尖一些将孵化成是公鸡,圆一些孵化为母鸡。 现在这两枚鸡蛋都孵化了二十天,最迟明天中午,它们将破壳而出,所以现在必须将两名婴灵附着在鸡蛋上,以确保孵出来的小鸡是阴阳雏鸡。经过张启生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熟料箱的木屑里,还藏着两枚鸡蛋,可能是为了方便区分,两枚鸡蛋上分别用红色和蓝色的笔做了个小点的标记。刚刚关注点一直在塑料盒子上,张启生说话,我才注意到他的脸。 二十多天不见,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以前是邋遢不修边幅,现在除了邋遢,脸色还很苍白。 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皱巴巴的黑色长衣长裤,让他看起来像个小老头,一点四十岁男人的精神和朝气都没有。他和幽蓝站一起,完全不像同学,更像是父女俩。 虽然和他只是合作的关系,但他的样子,不免让我有些心疼,趁着幽蓝照顾幽悠的空档,我小声问张启生:“值得吗?” 张启生一脸疑惑地看我,但很快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冲我咧嘴笑笑,露出一口烟熏的黑牙,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 幽蓝是我的女神,从小到大都是,所以帮她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就是爱情,张启生自己觉得值得,我说什么都无用,只能期待他的真心,别被幽蓝辜负。接下来我让张启生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帮他? 他说明天鸡蛋就会被孵化,所以今晚必须将一男一女两个婴灵,分别捆缚到公母两个鸡蛋上,但是婴灵不是静物,不会乖乖听话。 他怕孵化前的这几个小时里,婴灵在塑料盒子里发生附着混乱的事情,男婴灵配母鸡,女婴灵配公鸡,阴阳结合发生错误,孵化出来的维鸡不阴不阳,无法对付那树痤,所以找我来想想办法,看能否将男婴灵附着在公鸡鸡蛋上,女婴灵附着在母鸡鸡蛋上,以确保孵化无误。 张启生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一时还真想不出适合的应对方法,思考片刻之后后,忽然想到生死绣的上色原理。 生死绣有两个过程,第一个纹底图,第二个,上色。上色既配上颜料,将阴魂注入到配好的颜料中,然后注入到纹身里,这个过程因为有特殊颜料的加持,所以魂魄不会发生消散或转移的可能。于是我告诉张启生,帮鸡蛋做一个‘生死绣’。 张启生用很疑惑的眼光看我,我大致解释,这种生死绣不是帮人做的生死锈,只是在鸡蛋上做出一个小图形的纹身,让后将颜料和婴灵混合,锁在纹身里,明天小鸡孵化,魂体自然会从鸡蛋壳上,转移到小雏鸡上。 张启生听完连连点头,说这个方法可行。 接下来是在鸡蛋上纹‘纹身’,因为不是真正的生死绣,只为婴灵留在蛋壳山,所以‘纹身’的图案选的特别简单,且两颗鸡蛋上图案一样,都是一个正圆。 圆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纹好之后在圆中倒上颜料和婴灵,可保婴灵不落不散,仿若被囚禁。等小鸡孵化,破壳而出时,婴灵会更加迫不及待地附着到小鸡身上,以求释放。 只是鸡蛋不是人的皮肤,鸡蛋壳很硬,尖尖的纹身针刺在上面,稍微不注意,就会刺破蛋壳,但太轻又无法刻出印子,所以我每一针都下得特别小心翼翼,就怕出错。好在我纹身多年,手法很娴熟,也没出什么错,只不过两个简简单单的小圆圈,花了我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时间,弄完之后,已经是凌晨。 原本想着做完这些就回家,毕竞离家时田玉正在生我的气,我得跟她解释解释。但是此刻张启生在旁边的床上睡得特别熟,我不忍心叫醒他,且现在离开,又怕经过地下槐树边时,被那痤种迷惑,于是想着在张启生身边躺下,凑合着睡一觉,明天一早再回去。 我刚躺下,掏出手机欲要给田玉发信息,身边的张启生忽然翻了一下身,像是有些被吓到的那种惊恐,同时嘴里发出一声低喃。 我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但是他的行为让我有些惊讶,尤其当我准备帮他盖上被掀开的被子时,我看到他被掀起衣袖的左手手腕上,有好几条疤痕。 这些疤痕大多已经愈合,留下一些印子,但有两条,像是才被什么利器割出来的,分别都有近十厘米的长度,结成紫红色的痂,看着不是十分恐怖,可这样的长度,这样的深度,完全可以想象出刚割 和张启生认识这么久,他一直穿着长袖衣裳,无论天有多热,都不曾露出过手臂,所以我是第一次看到他手臂上有这么多的刀痕。这些伤疤,是怎么弄的?别人割的? 谁能每次都割在他手臂上? 为什么? 我在张启生身边躺下,忽然觉得张启生似乎有很多秘密,尤其他此刻躺在床上,明明睡着,却睡得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我心里想着,可能是张启生做了什么噩梦,等他醒了问问他,于是扯被子想帮他盖好,没想到他接下来忽然的一个举措,让我忽然意识到,他有问题 140 四瞳雏鸡 张启生斜躺在床上,我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几乎一瞬间,他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同时嘴里低喃了一句:别碰我!声音很小,但我却听得很分明。 平时我和张启生在做事情的时候,偶有发生肢体接触,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抗拒我碰他的身体不对,他不是在抗拒碰他的身体,而且抗拒碰他手腕上的伤。这个伤口,对他而言,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外婆。 我依稀外婆的大腿上,也有像张启生手臂上这样的伤口,足足七条,每一条都是她自己亲手执刀割下的。 记得外婆临死前说过,她这辈子一共对不起七个人,大腿上的每一条伤口,就代表了一个因她做错事而丧命的人。因为外婆的疏忽,导致有人去世,外婆心里难过,便会在大腿上割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告诫自己下不为例,同时用伤口缅怀死者。 张启生的这些伤口,是不是和外婆腿上伤口,有同样的含义?如果是,那么这些伤就被称之为悔恨伤,也是告诫伤! 据张启生说,他做阴阳师已经二十多年,这些年他帮过不少人,但同时也害过人,这是阴阳术士、以及一切与阴灵打交道的职业的人的通病,比如我。 当我们在处理一些阴阳诡事时,难免因为能力的不足,又或是委托人的刻意隐瞒,让我们在未了解事情真想之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从而做出伤害魂魄、或者他人的事情,就像之前我帮程兴纹身一样,因为我的不小心,将带着怨气的王晴的魂魄注入到了他的生死绣里,导致后来程兴丧心病狂。 张启生在帮别人解诀鬼祟的时候,可能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每做错一件事,他就在自己手臂上割下一刀,以此为戒,告诫自己下不为例,也为伤害了别人而悔恨。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正确,只是看看张启生手臂上的两条伤痕,又看看不远处被纹上婴灵纹身的两枚鸡蛋,这种猜测越加清晰。今晚听到张启生说已经弄到两个婴灵,我已经有些疑惑,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上哪弄的两个未出生婴孩的魂灵?而且我到了幽蓝家后,被张启生告知两枚鸡蛋已经孵化了二十天,再过一天,它们即将变成小鸡。他是如何做到刚好在小鸡孵化前一天,同时找到两个婴灵的?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再看张启生,忽然觉得他特别的恐怖,为了解诀槐树的事情,为了救幽蓝母女,他极有可能做出恐怖的事情。只可惜那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在母亲体内被孕育了六个月,原本再有四个月,便能与父母见面,却因为张启生而永久地与父母分别。我不禁想:是不是所有的阴阳术士,都会为钱或是为别的什么,做出害人的事情?张启生是,那个姓何的道士也是。 我原本想连夜离开幽蓝家,不想再管他们的事,但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两个婴灵,毕竟我把他们纹在了鸡蛋上,他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依附在雏鸡身上,换句话说,是我把他们从‘人’变成了 乌’。 我想在它们解诀掉疰种之后,好好收回他们的魂体,请周婆婆替他们超度,希望他们能投一个更好的家庭,平平安安出生,健健康康长大,幸幸福福到老。在无比纠结中过了一夜,快到早上才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两声小鸡仔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塑料箱里,两只鸡蛋都孵化成了小鸡,黄色的小绒毛,圆圆滚滚的,远远看着特别的可爱,可当我走近一看,发现它们的眼睛很奇怪。 般的鸡都是一个瞳孔贯穿整个眼部,可这两只小鸡,每个眼睛里,竟然都有两颗瞳孔,而且眼睛也比一般小鸡的眼睛要大。   双瞳雏鸡,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想这就是它们与普通小鸡不一样的地方。   看到两只阴阳雏鸡,张启生笑得特别开心,甚至因为一时激动,抱着我对着我的脸上亲了一口。亲过之后,估计看到我表情不太好,他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我摇头,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张启生上来挽我的肩膀,皱着眉头骂我:“你个小瘪犊子, 怎么回事,这么难的阴阳维鸡都让我们给炼成了,你还摆着一张臭脸什么意思?难道能解决树痋,免去更多的生命丧生于此,是一件不值得高   兴的事?   说完后懒得理我,走到客厅里让幽蓝做一桌好菜,再准备一点好酒,庆祝一下,也犒劳一 下自己。   我心里憋着一股怒气,听张启生这么一说,顿时没能忍住,一声低喝:“是不是在你眼里, 只有幽蓝母女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张启生一脸懵逼地回头看我,估计没弄懂什么意思,我也难得藏着掖着,直接把昨晚我的猜测说了出来。张启生听完后,脸顿时就绿了,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   他的表情,完全应证了我的猜测我,我直接走上前去,问他为什么如此蛇蝎心肠,害两条人命?他这是在作孽,将来要下地狱的。   张启生看看我,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幽蓝,多余的解释没说,只说了一句: “对,这件事是我的错,那两个孩子的家人,我会尽量补偿。”说完低下头,一脸忏悔的表情。我真的很想骂他,但仔细想想,我又有什么资格骂他呢,自己曾经不也做过错事。   最后我告诉张启生:“痋种的事情 ,我不会再管,你要做什么,怎么做,都不关我的事。”说完离开幽蓝家,走出门之前,我补充了一句:“解诀完痋种,别忘了把两个婴灵收起来交给我,我要请人帮他们超度。这一世他们死的冤枉,希望下一世投胎,别再遇到像你这样的道士。   我不知道张启生如何想,反正走出门以后,我隐约听到幽蓝在和张启生说话,像是劝他别难过之类,我已经不想再理。   离开幽蓝家,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在车上的时候,我给田玉打电话,但是她没接,发信息也没回,到家后没看到她人,拿钥匙打开她家们,也没看到她。我想她应该是在生我的气,于是不停给她发信息道歉,可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回我,电话也不接。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原本以为回家能看到田玉在厨房做饭,然而我家和她家依然空空如也,我有些着急,想着要不要问问她朋友,却猛然发现,除了她叫田玉之外,我几乎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她是哪里人,在哪上班,有些什么朋友等等,我一概不知。   我忽然觉得很颓废,也很失败,相处了二十多天的女友,忽然间消失,我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晚上十点左右,依然没等到田玉回来。   这段时间每天晚_上被她围着叽叽喳喳,她突然的不见,让整个屋子变得异常安静,我竟感觉很不习惯。我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给田玉发信息,却一条回信都没有,让我不禁怀疑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仔细一想,她之前住在幽蓝对面,每天从那么危险的榕树下经过,她没有一点事,还将榕树疸种的事情了解得那么清楚,她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姑娘,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我安慰自己,她肯定没事,只是因为和我赌气,不想见我才不接电话,不回讯息,也不回家。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来,我以为是田玉,想也没想地接起来,喊了一声‘小田’,没想到对方却是张启生,说他已经解诀了痋种的事情,并且将两个婴灵收集起来,让我现在过去拿。我原本不想去,因为害怕田玉这个时间回来,仔细一想,婴灵的事情更重要,于是便打车去了。   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半左右,以往静悄悄的院子里,莫名地站着很多人,当中还有一辆救护车。我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小跑着过去,看到张启生被放在担架上,被抬上了救护车。   他满身是血,有些右手手臂,整个衣袖血血浸湿,在他被抬上车的时候,隐约看到他身上还在滴血。   我赶忙着跟上去,想看看张启生的伤势,却被救护人员拦住,说病人现在很虚弱,不宜见人,要见去医院,最后我只能看着张启生和幽蓝被救护车一起拖走,幽蓝是作为伤者陪护去的。救护车车开走后,院子里并没有即可恢复宁静,因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没有离开。问我原本想直接打车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看张启生,但周围的议论声引起了我的好奇。   正好我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一位老奶奶,是前段时间张启生为其设置‘陀螺’的那个老人,于是走上前去,想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   老奶奶年纪大,精神却出奇地好,她告诉我说,她晚上睡眠浅,夜里听到一阵轰隆声,她起床从窗户口往这里看,看到张启生和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在博弈。   一开始张启生出于劣势,后来从盒子里拿出两个黄黄的小东西,一左一右咬着白衣女人的脚,女人发生一声痛苦的大叫声,接着身体变大、变高,脖子上很快长出十几颗脑袋,颗颗脑袋都长得是青面獠牙,异常恐怖。   不过张启生并不怕怪物,一把铜钱剑刺在怪物的身上,怪物一阵哀嚎,随即倒地。   听老太太说的黄黄的小东西,应该就是阴阳雏鸡,看来正如田玉所说,阴阳雏鸡的纯净正好可以破痋种的邪恶。   不过听老奶奶讲事情,就跟听科幻故事一样,前半段还好,白衣女确实和我见过的一眼个,但后半段的什么十几颗脑袋,和什么青面獠牙,听得我一愣一愣。我问老奶奶,那个倒地的怪物呢?   老奶奶似乎想了想,告诉我说怪物在倒地之后,身体慢慢缩小,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小球,跟一般足球差不多大小,不过是半透明的,看着里边像是白色气球里边装满了水一样。我又问奶奶,知不知道那个‘水球’去了哪?   老奶奶摇头,说不清楚,可能被张启生带走了吧。   我又问老奶奶,知不知道张启生怎么受伤的,她再次摇头,表示下楼的时候,他就受伤了。我原本还想和老奶奶聊聊,但是心里担心张启生,便打了辆车,去往人民医院。   救护车是最近的人民医院派出来的,所以我猜测张启生被送去了那里,到医院一打听,得知张启生确实被送到了这里,不过现在正在十三楼的急救室急救。我连忙赶忙十三楼,刚走出电梯门,隐约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幽蓝的声音,像是刻意在压着嗓子说话,而且说话的声音很亲呢。   幽蓝和什么人通话?     她不是说她除了女儿,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141 阴谋   幽蓝躲在楼梯的转角,用很轻的声音与人通电话,语气亲呢,特别温柔,对对方嘘寒问暖,还跟对方说了一句:“榕树的事情已经解诀了,你不用担心。”说话的内容与语气,根本不想是和一个外人通话,完全是自己亲人一般。   据幽蓝自己所说,她老公两年前就死了,她父母也早不在人世,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女儿,可她女儿抑郁未好,平时完全-副不理人的态度,怎么可能和她通电话?虽然偷听别热讲话是不道德的,但我就是想知道幽蓝在和谁通话。   我佯装不在意地往楼梯口走去,刚走一半,听幽蓝的声音传来:“这段时 间因为榕树的事情,我们被迫分开,我都有快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到你了里边幽蓝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再继续响起:“真的吗, 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带着女儿去见你。”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待要细听,里边传来了挂电话的声音,同时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随之传来。我赶忙着后退,站到电梯口,装出一副刚上来的模样。   幽蓝从楼梯口出来,一眼看到我,很明显的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淡定,像是试探性的语气问我说:“程师傅,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笑笑,说刚到。   幽蓝望了一眼我身后,眼里有转瞬即逝的冷漠,我猛然意识到‘刚到’两个字的谎话被幽蓝拆穿,毕竟我身后两扇电梯门都紧紧闭着。她皱了皱眉头,忽然问我:“我刚才打电话, 你是不是听见了?”就算说没听到,幽蓝肯定也不会信。   我再次笑笑,说:“听是听到了,但   原本后面还有一句‘但是不多,也不知道你在和谁通话’,可话没说完,被幽蓝冷泠打断:“偷听别人讲电话, 程师傅,这就是你做人的素质吗?还有没有道德?”最后一句话说得比较小声,但我还是听得很分明,我不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有种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还没缓过神来该怎么回怼,幽蓝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你来了, 那你留下来照顾张启生吧,我先回去了,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幽蓝的声音,不仅冰冷,还很默然,我听着一-阵不舒服,但还是追问一句:“你不等张启 生醒过来吗?”   她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张启生只是被树枝划伤,简单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医院里有这么多医生护士,不需要她的照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此刻的幽蓝,和我第一次看到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那张冷冰冰的脸,好像在说张启生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可张启生明明是为帮她才受伤。   女人的转变速度都是这么快的吗?昨天她明明还对张启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现在却连连张启生从急救室出来的时间都等不及吗?我不禁更加怀疑她刚才那通亲呢的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   她打电话的语气,和说话的方式,都显得极为不正常,难道电话那边,是她某位相好的?   在她老公去世之后,她有了新欢,两人甚至住到了一起,但是为了张启生能帮她,她隐瞒了这件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张启生还真是悲哀,辛辛苦苦帮幽蓝解诀痤术的问题,原本以为英雄救美之后,可以抱得美人归,谁曾想幽蓝脸看也不想看他一眼。看着幽蓝等电梯时冷漠的背影,让我觉得,就算张启生为她豁出性命,恐怕她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我心里对张启生感到不值,一时没忍住,对着幽蓝说:“你请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张启生?你之前对他的好,是不是只是因为他能帮你解决榕树的怪事?’幽蓝停下来回头看我,脸上完全没有之前求我帮忙时的谦卑和温和,她语气轻挑地说:“这应该 是我和张启生之间的事情吧,程师傅,你连别人私事也要过间吗?   声音冷冰冰的。   我突然觉得,她当初对我的那些尊重全是装出来了,只为我帮她解诀痤种的事情,现在事情解决了,对她而言我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所以自然可以不用再演戏,不用在我面前表现的卑躬屈膝。我想起她刚才打的那通电话,于是壮着胆子问:“你刚刚躲在楼梯 口打的那通电话,对方是你相好的吧?”我心里犯虚,毕竟这是我的猜测,如果错了,岂不是在诋毁幽蓝?我怕她会因为愤怒而骂我。可幽蓝没有生气,也没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瞪我,一脸的不敢置信。她不回答,就是默认?   我索性豁出去了,继续说:“你之 前对张启生的好,是不是全是因为他能帮你?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榕树的事情解决了,张启生在你那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连他从急救室出来这点时间,你也等不了迫不及待地回去和你相好见面是不是?”   幽蓝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估计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过了好几秒后,她才说话:“程师傅,请你注意你的言行,什么叫‘相好’的?我告诉你,那是我的老公。”老公?   犹豫一记晴天霹雳,她老公不是两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吗?难道是新的老公?   估计看出我的疑惑,她继续说:“我老公没死 ,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些,是骗你们的,要不然你和张启生怎么可能会帮我?”   我发誓,幽蓝是我这辈子见过演技最好的女人,为了让我们帮她,竟然对我们撒出这样的弥天大谎。这个女人的城府,深到叫我咋舌。   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很多的问题,幽蓝说过,她之所以不搬家,是因为老公死了,欠了一大堆外债,拆迁款给的不够还债,怕搬家以后母女两流落街头。既然她老公没死,这些话岂不是全都是假话,那她不搬家的理由是什么?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幽蓝却并不回答,泠冰冰的语气怼我:“这是我的家事, 恐怕程师傅你没权过问吧?   我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骗了我和张启生,竟然如此的趾高气昂、不知悔改,看得一肚子怒火,最后化成一句话:“那你女儿呢, 她因为被骗患上抑郁症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半真半假。”幽蓝说,“女儿抑郁是真,但她没被骗,而且我已经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完之后,幽蓝似乎不想再理我,按下电梯向下的按钮,等到电梯快到的时候,她再次说话:“对了,看在程师傅你帮过我的份上,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昨天那两个制作什么阴阳雏鸡的婴灵不是张启生找的,是我找人弄到手,转交给张启生的,所以昨天你错怪了他。”   话音刚落,正好电梯门打开,幽蓝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特别自信,特别美丽,但我却看得特别恶心。   -直到电梯走了很久,我站在原地一直回不过神来,因为幽蓝的话实在让我太过惊讶,初见她我只觉她知性、美丽、温柔,不曾想,这些都是她的表面,事实上,她是一个满嘴谎话‘狐狸精’,迷惑张启生,利用张启生,最后没有急用价值,再一脚踢开。   只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对张启生和我,撒这样的谎,难道就为让我们帮她解诀痤种的事情?   至于阴灵怪昨天我因为阴灵的事情骂张启生,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原来切策划人都是幽蓝,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女人。   不知道背着我和张启生,还做过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现在想到我帮过她把婴灵锁魂到两枚鸡蛋上,我就觉的难受,我竟然帮一个坏女人害了两个小婴灵。   太多的内疚堵在胸口,让我呼吸都变得困难。   于是找了个走廊上的长凳坐下,想着等张启生出来之后,好好骂他一通,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为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装还不自知?在等张启生出来的时间里,我继续给田玉发信息,打电话,一直没得到回复。   凌晨一点左右,张启生终于被护工推着出来,看不清楚伤口,但应该很长,因为他整个左右手臂上都缠着纱布。一出来,他就问‘幽蓝呢,怎么没看到她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往走廊里瞅。   原本我已经想好,等他出来就把幽蓝是大骗子的事情告诉他,但看他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一脸期待的表情,我有点于心不忍。张启生估计以为自己从急救室出来之后就可以抱得女神归,然而等在急救室外的,只有我这个朋友,他脸上有难以掩饰的落寞。如果让他发现这是女神演的一出戏,全是为利用他,不知道该得有多难过。   经过几番的心里斗争之后,我还是决定先瞒着他,幽蓝的事,应该他自己去了解,而不是从我这个外人嘴里得知。告诉张启生,  说幽蓝回家了,她女儿需要照顾。   张启生点头,很理解地说:“也对 ,幽悠有抑郁症,确实不能一个人呆着   将张启生送回病房之后,我只陪了他一会就回家,毕竟刚才幽蓝对我说过的话,让我心里一直憋着不舒服,我怕一个不小心,会忍不住把所有真想说出来-路颓废地回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一打开门,发现家里灯亮着,田玉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   一天多没见,我对她有说不出的想念,按捺不住情绪,走上去从背后一把将田玉抱住,嘴里开心地喊她的名字。   田玉并没有应我,我以为她还在生我气,忙不迭地给她道歉,等她转过头来之后,我才发现,她的脸煞白,就像纸做的人儿一样! 142 拆迁   一天时间没见,田玉怎么会变成这样?   满脸煞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睛也很无神,就连身上也冰凉。   我以为她是在外受了冻,忙不迭地找来一个大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心疼地问她这一天都去了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我信息?田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直紧闭着嘴。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于是不停地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   过了好一会,她才幽幽地转过头,用她那一双很无神,甚至完全不聚焦的眼神看我,低低说: “程乐哥哥,你为什么不愿听我的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着更加心疼,一时也没想要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感冒了?说完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她身上一样,冷冰冰的,完全没有温度一般。   我把她搂得更紧了,但是捂了十几分钟,她的身体丝毫没有变暖的迹象,反而更加冰凉。   我担心她,欲要拖着她去洗一个热水澡,走到浴室门口时,她甩开了我的手,低低说:“你知不知道, 你们解诀了痤种的问题,看似帮了里边住着那些人,其实是变相地害了他们?我听得云里雾里,我怎么就是害他们了?   以前只要到了晚上,没有人敢去槐树地下经过,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现在树疸的事情解诀,以后那些人不用再害怕,更不用搬走,兴许可以得到更多的赔偿款,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吗?   “不是的程兴哥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田玉摇头,“一开始我告诉 你们解决痤种的方法时,我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以为解诀了痤种,至少住在里边那些人不会再有危险,直到后来我看到那个叫幽蓝的女人家里的一张照片,我发现   田玉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变得特别难看,我隐约觉得事情好像真的不简单。我问田玉,“你在幽蓝家里看到了什么照片? ”   田玉像是思考了好一会,缓缓道来:“幽蓝孩子她爸, 其实是开发商之一。”   田玉告诉我,榕树所在的废弃小区重建,为了用最低廉的价格将所有住户赶走,背后开发商不惜下疤术,将槐树炼制成一个吃人的魔树,当中一名名叫冯兴业开发商,正是幽蓝女儿的爸爸。我听的云里雾里,这怎可能,幽蓝明明只是住户而已,怎么就成了开发商的妻子?田玉摇头,说不是妻子,只是情人。   她可以很肯定,幽蓝就是冯兴业的情人,而且是一段长达二十年的地下情,所以她女儿才会跟她姓,而不是姓冯。   我看着田玉,听她继续说,具体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猜测,在设置痤术之后,冯兴业应该和设下疰术的阴阳术士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导致那个阴阳术士不愿意再来解这槐树里的痤种。眼看里边住户已经所剩不多,开发商想节约成本,早日修建大楼,但又担心痤种带来麻烦,于是到处寻术士解痤种,找到了张启生。   据她所知,一开始,张启生是不愿帮这个忙的,但是后来冯兴业在得知张启生是幽蓝同学,并且一直喜欢幽蓝的事情之后,想出了让幽蓝演这么一出‘老公死亡、欠一屁股外债’的戏码,忽悠张启生帮忙解痤种。   听完之后,我整个人已经陷入懵逼状态,尤其幽蓝是开发商情人的这件事。   现在再想第一次见到幽蓝,明明说家里欠外债,但她却打扮的很精致,一身着装虽不华丽,却很有质感,一点也不像是便宜货。幽蓝母女,的确不像是躲债的人该有的状态。   这样一说,之前在医院幽蓝偷偷打电话,以及急匆匆离开的事情,便能解释了,只怕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情夫,所以才连张启生从急救室出来那么一点时间都等不及。   只可惜张启生辛辛苦苦为佳人,佳人却有意中人,无心恋他,他只是她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田玉怎么会对这件事如此了解?就连幽蓝是开发商情人的事情都无比清楚。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田玉打哈哈,说她以前见过冯兴业,也见过冯兴业的妻子,幽蓝是冯兴业小三的事情,是她的猜测。刚才明明说肯定幽蓝是冯兴业情人,现在又说猜测?   我心有不甘,继续追问田玉有关痤种的事情,她却不想再说,只说一句‘这些是我的猜测’。   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田玉对槐树的事情,是在太过了解,了解到仿若她就是当事人一样。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可能:她会不会认识那个给槐树下痤种的阴阳术士?   如果她认识,而且两人之间还很熟悉的话,那么她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毕竟痤术那种歹毒的巫术,我和张启生都没有解决的方法,她一个小姑娘却甚是了解。我想了想,直接问田玉:“你知不知道给 槐树下那疰术的阴阳术士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认识他?”   田玉听完直接转身,像是完全没听见我的话,我隐约觉得她故意逃避我的问题,于是跟上去,想问个清楚,她却明显不想再提,我再追问时,她忽然抱着身体,说自己好冷,同时脸上浮现出很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在装,还是真的,我想再问,她表现得更加痛苦,于是我只能放弃。   我抱着田玉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她总算不再喊自己冷,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消失一天后再回来的田玉,和之前的她有些不一样。   以前她总是叽叽喳喳的缠着我,今天却不爱说话,还偶尔失神,跟我呆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后,突然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了,说完看也不看我,直接转身出门。我跟在后头,问她要不然陪她一起睡,被她拒绝。   她回到隔壁自己的家,在关门之前,她对我说:“程乐哥哥, 昨天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跟你计较,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再多管闲事,尤其像瘂种这样的邪术,千万别再沾惹。我急忙点头,说只要田玉别在离开我,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田玉点头,眉头一直皱的特别紧,一直到她关上门,我没看到她笑一下。   我不知道这一天她去了哪,做过什么,但她的神情告诉我,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这‘事’和我有没有关,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对田玉,以后她不让我做的事,我一定都不做   过了一天没有她的日子,我感觉自己快疯了。就算她瞒着我跟那个什么阴阳术士有关系,我也不想再过问。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能这就叫恋爱吧!我不想失去她。   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天还没亮,我便起床,想着以前都是田玉一大早给我买早餐,以后换我帮她买。没想到我刚打开门,看到田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餐,冲我甜甜的笑。   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连笑容和变得和以前一样的甜美,就好像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我怕再次引起她的不舒服,在接下来一顿时间,我一直未再提及过槐树的事情,就那样沉浸在和她的甜蜜之中。   我每天除了纹身店就是家,偶尔去医院看看张启生。 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张启生的手臂已经差不多康复完全,在帮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时候,病房里的电视里,忽然播出了一则新闻。 新闻并不长,但我和张启生看完之后,都陷入沉默。 新闻的大致内容是,本市一废弃居民房在拆迁时不慎发生意外,致使一位老奶奶被压死。 新闻里的房屋虽然已经被拆除,四周全是坍塌的石块,但画面角落上的那一颗榕树清晰可见。这里正是被之前帮幽蓝解诀瘂种的地方,而被压死的老奶奶,就是张启生帮她用陀螺在家镇鬼魂的奶奶。 画面没有给老奶奶镜头,倒是给了榕树一个特写镜头,树根里的痤种被抽离,短短十来天的时间,榕树树枝全部枯萎,郁郁葱葱的‘骷髅’形状,也早变成了一堆干枯的废枝条。新闻的最后,定格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他挺拔的身材,俊朗的五官,眼角虽有皱纹,但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儒雅之气。在他人像的下边,有一排不大不小的字,写着‘新尤里地产有限公司负责人:冯兴业’冯兴业是作为对死者的惋借而发言,当然,他还说必定好好安抚死者家属。一分钟左右的新闻,我和张启生看完后,彼此沉默了十分钟。 冯兴业,幽蓝的情夫。原本以为应该是个很糟糕的老头,没想到却完全是成功人士的标配,难怪幽蓝选他,而不选张启生。我沉默的原因还有一个:之前田玉跟我说过,解诀了痤种的事情,看似帮了里边的居民,其实是害了他们。 其他人不说,只说死去这位老奶奶,她的死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是,如果我们没解诀痤种,开放商不可能这么快拆房,老奶奶自然也不会被压死。 我心里一阵内疚,转头看张启生,发现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但抹不掉眼睛里的泪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老奶奶伤心,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幽蓝骗他的事情,反正这段时间我没敢跟他提幽蓝,他每次问我,幽蓝为什么不来看他,我都以‘不知’作为回答。至于他会不会亲自给幽蓝电话,幽蓝会不会告不告诉他骗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件事以后,让我领会到了一件事:看人不能看表面,不能仅凭长相判断人的好恶!幽蓝、冯兴业,哪一个不长的周周正正,做出的事情确令人作呕。先下疰术害人,再骗人解疰术,最后还让老奶奶死在拆迁屋中 外婆曾告诉过我,凡是都有因果循环,作恶太多,即便此生得不到报复,来生也将报应自身 本章免费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回来晚了,今天的更新也会很晚,有可能得到十二点以后,等不及的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起来看。抱歉抱歉各位! 143 小辣妹   张启生出院,我亲自将他送回家,一路上他一直没说话,神情凝重。   我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只能陪着他一起沉默,直到将他送回到家中,并全部安顿好了以后,我对他安慰了一句,‘万事向前看,没有过不了的坎’。张启生没有回答我,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跟到道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下在榕树树根里的‘疸种’   我记得去世的老奶奶跟我说过,痋种最后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小球,跟一般足球差不多大小,像被灌满了水的白色气球。   痋种虽然被解诀,但始终是邪祟,它之所以最后变得像气球一样半透明,是因为里边包裹很多的阴魂,如果不将阴魂遣散,或是被有心之人捡去,很可能还会发生其他的诡事。最近一点时间忙忙碌碌,竟忘了问这件事。于是我问张启生,痋种是不是在他那?   张启生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但是他很快回我,反间我说:“痋种不是在 你那吗?   他说那晚他用桃木剑刺穿瘂种心脏,随之痋种幻化成了一个球,他正要捡那痋种球,一颗树枝从天而降,直接砸中他的脑袋,同时在他左手上,划出很长一条口子。他当场昏迷,醒过来之后已经在医院里。   这样说起来,他并没有捡痋种,而那晚我到槐树边后,也没有看到痋种。痋种已经被解诀,为什么槐树会突然折断,而且正好砸中张启生?   我和张启生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难道痋种被幽蓝偷偷带走了?以她对痋种的了解以及野心,她绝对有动机将痋种收回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幽蓝会不会将痋种交回给冯兴业,如果再遇到这种拆迁困难的事情,冯兴业又会不会再次拿出痋种,重复利用?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反正张启生的表情跟我差不多,应该跟我有一样的怀疑。   我心里陷入一阵矛盾,同时又有些自责,如果不是我们的疏忽,痋种里的阴魂,现在肯定已经得到妥善的安排。   自责归自责,自从张启生住院之后,幽蓝就失踪了,痋种也找不回来,我只能在心里暗骂幽蓝,不仅算计张启生,连我也被算计在内,果真蛇蝎,实在歹毒。这件事情之后,我抱着侥幸的心里,去榕树边寻找痋种,但几乎看遍了当地所有的废墟,都未看到痋种的半点影子。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见到张启生,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不过当他再次回来,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冯兴业的刺激,再次见到张启生时,他胡子剃了,头发剪了,一向黑色想长袍一样的衣裳,也换成了短装。出现在我纹身店门口时,西装革履的,带着副墨镜,看起来特别洋气,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邋遢老头。在见到张启生之前一周左右,我得知了另一个消息,是关于幽蓝的,而这则消息,我是从网上看到的。   新闻里的大致内容是,本市一冯姓房地产开发商,涉嫌婚外恋,疑似小三幽某逼宫不成,一气之下,竟用剪刀将冯某某命根剪下,事后幽某自己报警。幽某报案时,带着一个足球般大小的白色气球。   幽某声称,这个‘气球’是她一个多月以前意外所得,带回家之后,她感觉家里像是多了什么人,每天影响着她的心智,以至于一时失手,剪下了冯某某的生殖器。新闻里没有贴幽蓝和冯兴业的照片,但是给了‘气球’一个特写,正是如老奶奶和张启生所说的那样,犹如被灌满水的白色气球。毫无疑问,新闻里边的两个人,正是幽蓝和冯兴业。   幽蓝说‘气球’是她意外所得,这句谎话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我,肯定是那晚她趁着张启生被砸晕之后,偷偷将‘气球’藏起来,事后估计还想用这个‘气球’威胁冯兴业离婚,娶她,然而冯兴业不 愿意,两人在一次争吵中,幽蓝失手剪下冯兴业的二弟。   至于她心智是否如她在新闻里所说,被‘气球’影响,这就不得而知了,气球是痤种,里边包裹着不少的阴魂,长期藏在家中,确实有可能影响正常人的心神。   新闻到这里戛然而止,所以最后‘气球’的去向不得而知,而幽蓝的结局,我也不知,或许她会被送去精神病院,也许将面临牢狱之灾,反正无论哪一样,她的将来无疑都将是灰暗无光的。   最后是冯兴业,没了二弟,恐怕他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而且但凡认识他的人,看到这则新闻,毫无疑问会知道故事的‘男主角’就是他,非议在所难免,他和她妻子将来的夫妻生活,恐怕也不会很和谐。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我最期望的,但幽蓝和冯兴业都因为自己的贪婪与歹毒,付出了该有的代价,也算是皆大欢喜。   不知道张启生有没有看到幽蓝的新闻,反正一周之后,他出现在我的纹身店门口,换了装,开着一辆骚里骚气的红色大奔,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好不精神。他站在大奔面前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我竟然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看我一直盯着他,他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取下眼镜冲我笑,我才反应过来。他外表变了,但他笑起来的样子一点没变,那是那一幅猥琐的样子。我笑着和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去了一趟韩国?   他用眼睛白了我一眼,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正要反怼他,看一个穿着超短包臀裙,一头酒红色大波浪,外加一双超高跟鞋的妙龄女郎从大奔的副驾驶座上下来。我第一反应,这位女郎是张启生的女伴,毕竞做道士这么多年,攒了不少钱,稍微改装一下,骗个小妹妹是没问题的。   只是我以为他喜欢的应该是幽蓝那种知性的美女,就算要找也该找个差不多的,没想到突然待会这么个火辣小妹妹,还真有点不习惯。我揶揄张启生,说他刚插了百合花的花瓶,立马换玫瑰,够带刺儿的啊。   张启生瞪我,没有还嘴,而是走到小辣妹身边,一把搂住她的小蛮腰,朝我店里走去,边走还边对小辣妹说:“怎么样,小美,你看我这家纹身店装潢还可以吧,和你想象中差不多吧?”小辣妹本身长得就挺高的,加上超高高跟鞋,比张启生高出大半个脑袋。   小辣妹扭着小蛮腰,像条小水蛇一样,又柔又魅,走过我身边时,像是似有似无地冲我跑了个媚眼,同时传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特别的刺鼻。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媚劲儿,越看越觉得像是被她吸引,我赶忙捂着鼻子别开脸去,不敢再看他。   不过纹身店里那名男纹身师就不一样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小辣妹,要不是旁边的秋子用手捅了捅他,他眼睛恨不得飞到小辣妹身上。小辣妹一边往店里走,一边回答张启生说:“嗯,不错,比我想象中豪华多了,生哥你果真没骗我。   “哈哈张启生笑得特别开心,“那是自然,你生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这纹身店可是百年老店,最近才重新装修过E,花了不少装修费,现在别说本市,就是全国估计也找不出几家比我这儿更高档的纹身店。而且咱们这里的纹身师手艺出了名的好,尤其我跟你提过的程兴,程师傅,那手艺,绝对杠杠的   张启生喋喋不休地夸赞纹身店,也顺带夸我,听得我是一阵飘飘然,不过这里什么时候成他的店了?   我怔了好一会才缓过什么,跟上去冲张启生低喝:“不是张哥, 你啥意思?”   张启生完全不搭理我,把小辣妹安排在纹身店里坐下之后才回过头来找我,对我说:“乐子, 之前咱俩可都说好了,让我加盟你这纹身店,你该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我脑子里好像有张启生加盟纹身店这么一说,当时的原话好像是他给我带客人来,我给他分成,但迄今为止,他一个客人没给我带来,上次帮她解诀幽蓝事件,答应给我的十万块,我也一分钱没见着   我刚要说话,张启生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说:“之前我们的预定是我给你带客人来,然后当中提成,这段时间我一直很忙,没空,今天空了,这不就给你带客人来了。”“你什么意思?”我盯着张启生,又看看那位小辣妹, “你说的客人就是这个小姑娘?”   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一个打扮时髦的小姑娘,就算纹身,也只可能是一一些普通的纹身,赚不了几个大钱。   张启生却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小声在我耳边说:“你别看小美年纪轻轻 ,她其实是个模特,身边有很多小姐妹,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特别很能赚钱,而且一旦给她们一个机会,将来肯定是电影电视明星的候选人。如果帮忙解诀了小美的问题,小美肯定回去帮忙宣传,以后像小美这样的客人,岂不是源源不断?”   我面上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想:宣不宣传倒是无所谓,要真正如张启生所说,这个叫小美的姑娘要是特别能赚钱,又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看上张启生这么个糟老头?这些小姑娘表面单纯无心机,私底下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富人堆里扎,只盼某一天飞上枝头变凤凰,变成阔太太。我怕这个小姑娘是另一个‘幽蓝’,对张启生下套,骗他这个老实人。   我原本想嘱咐张启生一句,‘别被女 人外貌迷惑’,话到嘴边,又给忍了回去,正要说话,余光看到张启生眼睛盯着小美,表情里流露出一种很猥琐的表情,我忙推了他一把,笑他说:“行了,别看了,赶紧擦擦你嘴角边的口水吧。”   张启生回神,果真用手擦自己的嘴,发现没有口水后,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我懒得理他,问他为什么找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他的年龄,都快能当小姑娘她爹了。   张启生咂咂嘴,说:“你不懂, 现在流行大叔配萝莉,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小美身上,有一种很诱人的味道,就像狐狸一样?”“还大叔配萝莉,我看你们是美女配野兽。”我调侃张启生,顺道看了一眼小美,并没有看到张启生说的什么像狐狸一样诱人的味道。最后问张启生,这个叫小美的究竟遇上了什么问题?   张启生只跟我说了一句‘是你的老本行,生死绣的问题’,然后领着我到小美面前,让小美跟我细说,他现在还有点事情需要忙,等忙完之后再来接小美。   我的职业,想必在来之前,张启生已经向小美解释过,所以张启生离开,她跟着我到专属办公室以后,没有犹豫的,直接一把拉开自己一字肩的衣服,露出一对大胸脯小美穿得豪放,没想到做事也如此豪放。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她是张启生带来的女人,虽然这里除了我俩,没有别人,但我还是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的胸看。   小美一点没有害臊的样子,反而把领子越拉越低 144 诡刺符   小美不停扯她的衣领子,连扯了三四下,仍嫌不够似地,又扯了几下,知道整个胸脯完全呈现在我面前。我感觉自己脸滚烫,不敢看她。   小美却毫无羞耻之意,凡是指着两胸之间深深的沟壑,对我说:“程师傅,你帮我看看,我胸口这个纹身是不是有问题?”   经小美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她双胸之间的沟壑里,赫然有一个两根手指大小的狐狸纹身。吗的,我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想色诱老子原来是我想多了。我脑子一定是抽了。   我赶忙收起色心,望向小美胸口的纹身。   狐狸纹身看着不大,但特别的逼真,尤其那一-对眼睛,晶莹透亮,我看这它的时候,它也正看着我,隐约里,我似乎看到它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我忙退后一点距离,眨了眨眼看,又是正常的,并未有眼珠转动的迹象。我问小美什么情况?   她想了想说:“这个狐狸纹身是前段时间去 ,我好几个好姐妹去泰国旅游时纹的,说是可以带来好运。”说道最后一声叹息,我隐约觉得事情不秒,于是让她先把衣服收一下,再把她遇到的事情娓娓道来。小美点头,将扯下的衣服稍微往上控了拢,这种两个胸脯,只隐约露出胸口的纹身。   她告诉我说,她个人比较喜欢去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玩耍,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最近一段时间去酒吧,总会有一些男人上来搭讪,有时候明明她身边有男伴,还是止不住别的男人飞蛾扑火似地围 上来。   最夸张的一次,一晚上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有十七个不同男人上来和她攀谈,试图要她的电话号码。“十七个?”我一阵惊奇。   小美点头,很肯定地说,这个数字是她随行的朋友数的,只有多,不会少。   我忍不住从上往下大量小美一番,脸确实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完美,凹凸有致,皮肤更是白皙,就连胸脯也是很傲人的形状和大小。   不得不说,要是在路上遇上这样的美女,作为一个男人,我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加之她穿着性感,一看就是能让男人想入非非的样子。刚才小美进纹身店的时候,冲我拋媚眼,会不会她对别的男人也会这么做?   如果会,当然那些男人,尤其长期混迹酒吧里的那些男人,会觉得小美是个很容易得手的女孩子,自然上去搭讪的会多一些。只是两三个小时十七个男人搭讪,这确实夸张了些,至少我从未听闻过。   估计看我盯着她久久没说话,小美以为我不相信她的话,她忙说:“程师傅 ,你是不是不信我?你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给我朋友带电话,你亲口问问。我忙安抚小美:“没有,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话,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小美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她说:“一开始 只是在酒吧有这样的情况,后来事情扩大,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地就会有人上来问要电话号码,最近我都快被这些搭讪的男人烦死了。说完这些,小美降低声音抱怨了一句:“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不是没见过美女, 真是恶心。”她的表情里尽是厌恶,看得出,最近被烦透了。   我收回看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她胸口的纹身,问她:“你觉得 你现在这些情况,和你身上的狐狸纹身,有什么关系?”   小美瘪了瘪嘴,说:“最初我并没有发现两者有什么关联,直到半个多月以前,我一个很好的男性朋友对我说,最近发现我身上有一股很怪的味道。”“什么味道?”我问。“狐狸的骚味。狐狸的骚味?   我昂着脖子嗅了两下,只有浓烈的香水味,并没有什么骚味。难道我的鼻子有问题?   估计看出我的异样,小美说:“程师傅,你别闻了,你是闻不出来。这种味道不是真的指狐狸身上的那种味儿,而是一种感觉,就像封神榜你看过吧,就像里边姐己那种,很诱人的狐狸味道。   “哦!呵呵我有点尴尬的笑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美继续说,一开始她以为朋友只是开玩笑的说法,后来又听几个人说她这种类似‘狐狸’的言论,她渐渐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自己回家对着镜子照,陡然地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像狐狸,尤其是晚上,在迷迷糊糊的灯光下,她身上就像带着狐狸的重影,特别地魅惑。   反正小美说的什么狐狸味,我是没看出来,可能我视力不好,有可能我太笨。   不过我倒是发现,小美的眼睛特别好看,说通熟一点,就是很勾人,害得我不敢与她对视,看久了总觉得会被她勾魂儿。可能张启生之所以和她一起,这勾人的眼神,和‘狐狸味’是当中原因之二吧。   我不想再和小美讨论狐狸味,接下来问了她一些问题,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比如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或者奇怪的人,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小美很肯定的告诉我,她最近遇到的事情,肯定和胸口的狐狸纹身有关。   狐狸纹身大约是一个半月以前在泰国纹下的,给她纹身的大师说,最多七天,她将时来运来。   果真在第七天的晚上,就有男人和搭讪,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这种搭讪变成了她的烦恼,因为他们有好几名男员工和男模特向她示爱,当中两名男模特还因为她而相互斗殴,导致一人重伤住院。这不是最夸张的,最宽张莫过她公司的经理也看上了她,并且约她吃饭,给她送礼物。   可这个老总是有老婆的人,送礼物的事情被他老婆知道后,直接到公司骂她狐狸精,还因此打了她两巴掌。说到这儿,小美变得特别委屈,捂着自己的脸,仿佛那两巴掌的疼痛感犹在。   她泪眼汪汪地说:“程师傅,你说说,我有没有去勾引经理,礼物也是他自己送的,他老婆凭什么打我?”我不置可否,反间小美一句:“你们经 理送你的礼物,你收下了吗?”   小美像似不曾料到我会这样问,怔了一下点头,说收了,怕不收将来经理给她小鞋穿,毕竟他们公司所有模特的前途,都掌握在经理手里,得罪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美,毕竟我不是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对小美这样的年轻模特而言,前途和‘小三’的骂名之间,可能前途更重要。小美说,最近这几天她直接请假,不敢去公司,就怕遇到熟人向她告白。   小美还说,以为事情由狐狸纹身引起,所以前两天她特意去了泰国一趟,想找给她纹身纹身师,却被告知纹身师已经离开了,附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去向,就跟江湖骗子一样。小美伤心难过,这时恰好遇到张启生,张启生好像一眼就看出她有问题,并告诉她,有办法解她身上的狐狸纹身,所以她跟着张启生一起回过,并被张启生带来我的纹身店。我不知道是张启生用花言巧语骗了小美,还是小美被‘狐狸’折磨到病急乱投医,轻易相信一个只认识连三天的人,这个小美还真是心思单纯。我也不想和她哕嗦,直接让她平躺在一旁的纹身床上,我想细细看看她双峰之间的纹身。   之前她是坐着,犹豫双胸和内衣的挤压,狐狸被挤得很窄,平躺下之后,身体得到舒张,挤压的狐狸纹身被撑开,原本瘦小的个子,变得特别宽,远远看着,就像它的身体被拉着着,它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我盯着狐狸纹身看了一会,忽然有些心慌,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纹身,没想到竟是一一诡刺符! 145 刺身噬主   刺符就是我们刺青,既纹身,而诡刺符则是刺符里的一种。   全世界纹身是一家,所以我这个纹身师,自然多多少少对刺符有一些的了解。   据我所知,刺符在泰国已经有近六百年的历史,最早起源于他们的阿瑜陀耶王朝时期,因当时受邻邦国的骚扰,为了鼓舞士兵士气,泰国高僧将佛的符咒以刺到士兵身上,由此形成了最早的刺符。刺符长期受到泰国佛教的影响,后来在发展中,逐渐演变成两种类别,一种是我们如今看到的普通纹身,另一种就是诡刺符。   诡刺符一定意义上,和我们的生死绣和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帮人改运、驱邪,算是泰国一种比较小众,比较神秘,也极为少见的纹身。诡刺符根据针刺和手法和颜料类别,分为油刺和墨刺,油刺既无色刺符,墨刺则是有各种颜色组成,当中由蓝、红两色为重。所有的诡刺符里,都会加入佛教的圣水,由此纹出的纹身才会发挥它该有的功效。   至于这佛教圣水,是一种很难炼制的东西,听说用那已圆寂的僧人尸体提炼的尸油炼制而成,至于真假,我并不太确定,毕竟我未曾亲眼看过。诡刺符很邪性,效果也很霸道。   小美身上的狐狸纹身,全身半透明,是用一种油墨纹出来的,看着像一只九尾狐,它的眼睛是红色的,特别显眼。这就是典型的油刺。   只是现在她平躺着,狐狸每一个部位被都被拉升,尤其它那一双火红火红的眼睛,原本是圆的,此刻被拉扯后,变成了横向的椭圆,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充血了一般,特别恐怖。   盯着看久了,狐狸像是欲要从小美身上脱离出来一样   我忙别开脸,不再看狐狸,心里很是疑惑:和生死绣一样,如今会诡刺符的人,已经不是很多。没想到小美会遇上诡刺符。   小美好好一年轻姑娘,不仅脸蛋好看,身材也很完美,而且有一个很羡慕人的模特职业,她怎么会去纹诡刺符这样邪性的纹身?一时半会想不出处理的办法,我只能选择想和小美聊天,看能不能从聊天中分析出她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想了想,问小美纹狐狸纹身的初衷。   小美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回答我说:“纹身当然是因为喜欢咯,而且程师傅,你不觉得这只狐狸看起来很特别吗?当时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它,所以就让纹身师帮我纹上,只是没想到事后引来这么多的麻烦,早知道就不纹了。”   小美说话气嘟嘟的,眼神清澈,像是并没有欺骗我。   “你纹身之前,纹身师傅有没有跟你提过‘诡刺符’这种说法?”我又问。   小美想了想摇头,说并未在纹身师嘴里听到过这三个字,不过纹身师傅告诉她,这个纹身能满足她的愿望。说完之后,小美反问我一句:“诡刺符是什么? ”‘一种很邪性的纹身。”我实话实说,小美听完不禁睁大了双眼,嘴里小声呢喃着‘邪性’二字。   我并不想多给她解释‘诡刺符’,毕竟像她这样的普通人,对纹身一无所知,就算解释了,她也不一定能理解。于是我继续问她:“你刚刚说的狐狸纹身 能满住你的愿望,当时你跟纹身师提了什么愿望?”   小美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笑容看起来尤其尴尬,然后缓缓道来:“就是普通女生都有的愿望,希望我漂亮一点, 脸蛋再精致一点,皮肤再白一点,胸再丰满一点,臀再翘-点总之就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完美,更加有女人味,能吸引异性。生哥可能跟你讲了,我是个模特,但是现在还不出名,我想要混得更好,想要出名,就必须要更多的人气,让更多的人喜欢我。   小美身材、脸蛋都已经够完美了,还想要再完美,看来女人都不易满足的动物不过,人都是不易满足的动物,只是有人收敛住了自己的欲望,而小美把欲望讲了出来。我依稀明白了小美整个纹身的过程和纹身后的遭遇。 因为一-时兴起,选择纹了不该纹的狐狸图案的诡刺符,事后她皮肤、身材有没有变化我不知道,但她确实变得更加吸引人,只需她一一个媚眼,周边所有男性都会趋之若鹜地围。上来。 可是,这些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的是人气,是万民对她的景仰,对她的崇拜和尊敬,不是这些登徒浪子的骚扰。也就是说,狐狸图案的诡刺符并没有达到她期望的效果,甚至违背了她纹身的初衷。这是为什么?难道 诡刺符和生死绣有近乎一样的功效,但诡刺符源于泰国,且是由佛教演变而来,所以它带有很多当地的禁忌,比如纹身过后的七天之内,不可吃马、狗、猴等动物的肉,不可诅咒别人,也不可从女人内衣裤下经过等等,且每一个诡刺符师傅的禁忌不一样。 这些禁忌,在纹身时,纹身师都会特意嘱咐,难道小美是违背了诡刺符的禁忌。 我犹豫了一会,将我的怀疑说出来,不想得到小美的反问:“纹身还有这些禁忌吗, 那个纹身师帮我纹身的时候,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违背诡刺符的禁忌,后果可大可小,如果纹身师没有提前告知小美,小美极有可能在会触犯这些禁忌。有了这个想法,再看小美胸口的狐狸纹身,越加觉得狰狞恐怖,而且,那张被拉扯着的脸,像是带着愤怒。 我试着让小美坐起来,双胸聚合起来之后,狐狸的身体被挤压变窄,盯着我的眼神却没有变化,我往左,它往左,我往右,它往右,像是复活了一般。复活? 我突然被自己心里的这两个字惊讶到。 违反诡刺符禁忌最恶劣的后果,恐怕就是‘纹身复活’,也就是我们说的反噬,纹身当中的图案反噬其主,我们称这种情况为‘刺身噬主’,刺身就是刺青图案,既纹身图案。‘刺身噬主’和阴魂附身人体是差不多一个意思,后者是阴灵想占据人的身体,而前者是‘狐狸纹身’想要占领小美的身体为己用。 小美说,不止一个人说过她身上有狐狸的味儿,连她偶尔晚上在灯光下找镜子,也隐约会看到自己身上有狐狸的影子,这不正是证明了纹身噬主吗?我来不及犹豫,让小美穿好衣服,一把拉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大厅里拉。 大厅里保留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阴阳镜,有些我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也能从镜子里反射出来。 时至下午五点左右,太阳西斜,但并未完全落下,余光从纹身店的大门照射进来,让整间纹身店陷入一片暖黄。 我怕阳气太重,镜子里无法完全折射出小美身上的诡异,于是先让店里的两位纹身师傅提前下班,然后让秋子将纹身店门关起来,并拉上窗帘,只在房间里看一盏小台灯。 小台灯是特制的冷色调光源,淡淡的蓝色的灯光打在小美的身上,背着光看她,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凹凸有致。但我关门窗,开灯不是为了看小美的身材,而是为了验证她身上的狐狸气息。 小美被我的行为感染到,对于我的话很是听从,很听话地站在镜子边,而且一站就是近一个小时。 这段时间里,我未在她身上看出半点狐狸的影子,我尝试着用纹身针刺了次她胸口的纹身,想刺激‘狐狸’,但一直无所获。   在我快要质疑小美遇到的是否真是‘刺身噬主’这个想法时,忽然看到镜子里小美的狐狸纹身动了一下,随之像是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镜子里闪过,速度很快,如一缕很淡很淡的青烟飘过,转瞬即逝。   这样的画面,让我不禁惊讶。我连忙转过头问秋子,有没有在小美身上看出点什么?秋子皱着眉头,她摇了摇头,说没有,只觉得小美身体像是被雾气笼罩。没错,就是雾气。   如果真的是刺身噬主,是看不到阴灵之类,因为它本身就不是魂魄,而是一个纹身。   纹身没有实体,如果噬主,就是如一缕薄烟萦绕在‘主人’身侧,当然,这一缕薄烟是纹身图案里的模样。也就是说,平时有人说小美身上有狐狸味儿,正是因为薄烟萦绕在身侧。时至此,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小美的情况,正是刺身噬主。   听到刺身噬主几个字,小美明显怔了一下,估计一时间难以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过了好一会方才问我:“刺身噬主是什么情况, 严重吗?”   我大致向小美解释了刺身噬主的意思,末尾告诉她,这种情况是很少发生的,至少我帮人纹了这么多纹身,从未遇到过,还是我从外婆留下的札记里看到过这样的介绍,大致推断而出。小美皱眉,又问我:“这事好解诀吗?   “如果好解诀,帮你纹身的师傅,恐怕就不会躲起来来不见你了。”我说的不疾不徐。   刺身噬主是很难发生的事情,一旦发生,自然很难解诀,而且我现在隐约觉得,她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多半是被什么人整了。   小美说过,她最开始纹身只是因为觉得狐狸图案好看,后来被纹身师告知这个图案可助她如愿,于是她纹了,但纹身师并未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纹身,是用‘诡刺符’手法,且纹身过后,纹身师也没有告诉小美注意事项。   种种原因加起来,完全就是有人刻意挖坑给她跳,她自己也傻不拉几地往下跳。   小美说纹身师是泰国人,她并不认识他,试想哪一个纹身师会平白无故地整蛊自己的客人?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小美身边的人事先沟通纹身师,给她弄了这么个‘狐狸’纹身。   表面看,纹身过后小美变得很诱惑人,很多男人围着她转,但长此以往,肯定会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两名为她打架的男模特、以及找上门来骂她狐狸精的经理老婆这些都只是开端。即便没有发生后来刺身噬主的情况,接下来她的日子也将不好过,而且一旦狐狸纹身彻底反噬,她的灵魂将永远被囚禁在自己身体里,她也将变成另外一个人。听我这么一说,小美脸色渐渐变得很不好看,不知道是以为知道刺身噬主比较难解诀,还是想到了要害她的是什么人。她怔了一会,忽然冲到我身边,拽着我的双手,一脸期盼地说:“程师傅 ,求求你,帮帮我   小美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因为一时的大意,被弄上一个狐狸底图的诡刺符,如果诡刺符不解诀,她的未来即将一片灰暗。“程师傅,不管花多少钱,请你一定要帮我。”帮?怎么帮? 146 人脸   小美对我祈求的模样已经不像刚来纹身店时那样自信,  张脸煞白煞白的,抓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也很想帮她,但是诡刺符是别的纹身师纹下的,而且还是个泰国的纹身师。   我不会诡刺符的手法,无法帮小美改图案,如果贸然用生死绣的方法帮她震慑住狐狸纹身,又怕诡刺符与生死绣发生碰撞,毕竟两者都属阴,阴阴相撞,只怕即便镇压住了狐狸纹身,最后阴气也会吞噬小美的身体,让她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也将无病而逝。   看我久久不说话,小美急得眼泪流,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都快掐进我的肉里。我吃痛,忙收回手,宽慰小美别激动。   小美哪里能听进去,再次上来抓我的手,求我帮帮她,她说张启生跟她说过,只要是纹身的问题,我一定能解诀。越说眼泪越是往下流。不得不承认,这漂亮的人哪怕是流眼泪,也是很好看。   看她如此伤心,我多少有些动容,于是安慰她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她。   小美摇头,可能觉得我这样的承诺没有任何的意义,哭得越发伤心,到后来说,如果我想不出帮她解诀纹身的问题,她就不走了,每天跟着我,反正现在她无论去哪,都很危险,跟着我反而更安全一些,而且如果我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方便第一一时间帮她处理。   这怎么行?   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要是一个女人,还是个长相如此漂亮的女人,成天跟着我,田玉怎么想?上次田玉失踪一天,我已经尝够了思恋的滋味,那种感觉,我不想再次体会。   我劝小美先回去,我一定会替她想办法,但她完全不听,而且接下里的一个多小时里,她果真一直跟在我后头,连上厕所都跟着,弄得我很尴尬。   晚上九点多,张启生来接她,原本以为她会回去,但她还是不走,非说跟着我安全,因为我不像别的男人,看到她时,眼睛不会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说一看我就是大师,跟我很安全。对于小美的说法,我以为张启生应该会比较生气,毕竟他是阴阳师,虽然可能解决不了小美诡刺符的问题,但他绝对有能力保护小美。小美跟着我,岂不是在少他的面儿?不想张启生完全不生气,还乐呵呵地怂恿小美跟着我。我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把自己的马子丢给我,他放心吗?   他冲我贼笑,说相信我的人品,我绝对不会做出欺辱兄弟媳妇的事情。我真的特别想用拳头砸张启生那张阴笑的脸。   小美一直跟着我不愿离开,害得我不敢回去,田玉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我只能告诉她有客人在,晚些时候回去。一直挨到晚上九点左右,再不回去,我怕田玉到店里找我,我问小美,要怎样才肯回家,不再跟着我?小美一脸无辜的表情,说:“只要帮我解诀了狐狸纹身,我立马走,绝不缠着你。”   我气得翻白眼,旁边的张启生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小声对我说:“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有办法,我忙问他什么法?   张启生眼光扫了一样我的手腕,我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没想到他接下来说:“把你手 上这串念珠给小美好了。念珠是云阳道长送的,可驱邪改运,如果让小美戴上,说不定能压制住她身上的那只小狐狸。   “这怎么行?”我侧头瞪着张启生,这可是我的保命符,送给了小美,以后遇到阴魂之类,我怎么办?“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也对,把你的保命符送个小美确实不好!”张启生做思考状,几秒后说:“要不然这样吧,你先借给她戴几天,等你想出解诀刺身噬主的办法之后,再让她还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再次拒绝,告诉张启生别打我念珠的主意。   不想张启生完全不听,还上来搂我的肩膀,开始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说我,说只是借,不是送,事成之后肯定原封不动地还我。至于我,最近每天都待在纹身店里了,别说没机会遇到鬼怪之类,如果真的遇上了,一个电话打给他,他一定立马来救我。   见我不太同意,张启生开始用田玉说事,说小美现在身体里住着一只狐狸,狐狸是什么?那是一种狡猾的动物,加上小美姣好的外貌,万一我一个没注意,被她诱惑了怎么办?本来诡刺符就是很邪性的东西。   要是真发生这种事,田玉不得恨死我?   不得不承认,张启生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我像是被他洗脑了一样,听完之后,真的把念珠从手腕上取了下来。   不过我意识是清楚的,我打算取下当中一颗交给小美,不想我刚取下,张启生忽然伸手过来,一把将念珠抢了过去,紧紧拽在手里。   我冲上去抢,他却不给我机会,直接往后退,看我走上去,索性转头,拉着小美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他的大奔里,并且把门窗给锁了起来。   张启生隔着玻璃窗,对我说:“只是借一下, 又不是送,磨磨唧唧的,跟给娘们似的,行了,就一串,全部借给小美,念珠越多作用才能越强劲。”我站在车外急跳脚,他丝毫不理,还说让我赶紧想办法,早一天解决刺身噬主的事情,念珠早一天还给我。后来估计是看我真的生气了,他摇下小半截车窗,让小美替我保证,说一定会将念珠原封不动地还我。小美说完后,张启生又说,如果念珠受到半点缺损,或者丢失,他一定赔给我。以前只觉得张启生爱财,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讨人厌,跟地痞子似的,光耍流氓?   哎,也是怪我自己大意了,怎么就没料到他会有这种操作。   看着张启生带着小美离开,我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最近少多管闲事,尤其一一些诡事,能避则避。但是有些事情,往往越是不希望发生,就越会发生   小美带着我的念珠离开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去到纹身店,翻出外婆留给我的札记,想看看里边有没有记载着解决刺身噬主的办法,但是翻完了整片札记,只有记载了刺身噬主的过程,解诀方案一点没有。   我很失望地放下札记,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以为是生意上门,客客气气说了声‘喂’,不想那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乐哥,最近咋样啊?”这声音分明是我的一个堂弟。   堂弟当然是跟我一个姓,单名一个然字,只比我小半岁。   说是堂弟,其实并不亲,只是因为小时候住在一个院子里,又时常一起玩耍,正好一个姓,所以便以堂哥、堂弟相互称呼,至于祖上哪一代是亲戚,或者有没有亲戚关系,都不知道。   程然在我外婆去世那年搬去了临市,这些年鲜少有联系,我只记得这小子长得挺好看的,周正。同时也风流,以前念书的时候,咱俩一个班,他总喜欢勾搭班里的女生,后来大一些,开始谈朋友之后女朋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前女友凑一起估计得有一副麻将之多。   他忽然给我电话,我很惊讶,客套了几句话之后,他说明来意,说是下周结婚,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参加他的婚礼。网上总说‘很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联系,要没是结婚,要么是借钱’,我现在深深理解这句话。   我原本想说不去参加婚礼,然后随便给他个小红包,没想到他接下来又说了:“我身边最亲的兄弟就是你了,我结婚你怎么也得来当我伴郎,还有,顺便提前帮我压压床。”压床是我们本地的一个习俗,又称压喜床,是新人结婚的头天晚上,新郎邀请自己弟弟-起睡新床。   程然没有亲弟弟,也没有表兄弟之类,我和他一起长大,所以这个压喜床的任务给我,我自然不好推脱,只能应承下来。   程然结婚的日子是周二,所以周一晚上,我带着两千块的红包去到程然家,吃过晚饭,-群人年轻人凑一起玩乐到十一点,他朋友离开的离开,住宾馆的住宾馆,很快只剩下我和程然两人。   我简单洗漱之后,和程然躺上床,这才注意到,这里不像是新房,我想问程然,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忙慌慌张张地出门去,走到门口对我:“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乐子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觉。”   我不知道程然什么意思,但是在别人家里,我不好多问,于是点点头,叮嘱程然早点回来。   程然离开后,我玩了会手机,和田玉视频聊了回天,又看会直播,感觉睡意来袭,加上晚上喝了些酒,脑袋晕乎乎的,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我用手挠了一下,不止痒,我又挠,这一次,我手抓脸的时候,隐约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细细的,长长的,有点像是什么毛,我抓着毛   捻了两下,有些粗,像是头发。   头发?   我吓得立马睁开眼,却发现原本开着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关了,而此刻,我的面前竟然有一张人脸 147 鬼打墙 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发现面前出现一张人脸,还是一张煞白毫无血色的脸 , 我吓得一个痉挛,顿时睡意全无 屋子里没有灯 , 但面前这张脸我依然看得很清楚 ,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 , 她几乎和我平视 , 她的身体也和我的身体呈平行状态 , 我们之间的距离约莫不过十厘米。 她就那样腾空着,盯着我的一双眼睛很红 , 像是要溢出血来。 她的头发从她耳朵两边垂下来,搭在我脸上 , 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夜风一吹 , 头发轻轻飘扬,扫在我脸上,酥酥痒痒的。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她的姿势太奇怪了 , 身体完全腾空,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姿势?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人。 我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脑子里嗡嗡的,试想在我睡着的时候,这个女人以这样的姿势看着我 , 猩红的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要不是被她头发扫得不舒服,我估计没这么快醒过来。如果我没醒,她是会一直这样盯着我看?还是会做其他的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想得毛骨悚然 , 全身一阵寒栗。 我很想立马从船上坐起来,朝门外跑去 ,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又怕这个‘女人’有什么动作 , 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慌 , 并不急着从床上坐起来,而是就那么和女人对视。 我上半身不动 , 但是慢悠悠的抬气双手,想取下手腕上的念珠攻击‘女人’ , 可我手腕上空空如也……我猛然想起来 , 前两天念珠被张启生抢走 , 暂时借给小美。 妈的 , 张启生这个畜生,害死老子了! 没有念珠 , 我心里不由地慌了,尤其这样怪异的姿势 , 除了女人头发落在我脸上痒痒的,我还隐约感觉有气体从她鼻子里呼出来,打在我脸上。 这种感觉令我窒息,我是在受不了,一时顾不了太多,猛地抬手往女人肩膀上推了一把,随之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忙往门口跑去。 也不知道是我推开了女人,还是怎的 , 等我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女人的身影。 我不觉疑惑,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我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 感觉刚才推开女人的时候,手上没有任何触感 , 就像是推了一下空气。 难道真的是我神经紧绷,看错了? 不可能 , 我不可能看错 , 被那个女人头发扫过的地方 , 现在仿佛还痒痒的。 而且从我昨天下午第一时间进入这个房间开始 , 我就觉得这里边很压抑,像是被某种高气压挤压着 , 令我呼吸不畅,要不是答应了程然为他压床 , 我肯定不会留下来过夜。 虽然我并不肯定刚才我醒过来见到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鬼魂 , 但我一个人是不敢再待在这里,满屋子的红色,红囍、红被、红灯笼,在夜色下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地方 , 我不想再待下去,忙转身摸索着朝大门的方向走,边走对着空气里喊了两声‘程然’,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在家,结果很显然 , 这个房间里除了我,并没有别人。 我心里忍不住低骂 , 程然这个小兔崽子,明天就结婚了 , 这大半夜的不知道去哪疯,还不回来,丢老子一个人在他家里喂‘鬼’是不是? 我往外走的时候 , 试着按了按墙上的电灯开关,没亮 , 不知道是不是停电了。 还好屋子里不是很暗,我很快走到了门口 , 正要开门出去,忽然从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的声音 , 而且是很熟悉的铃声。 我摸了摸口袋 , 空的 , 是我的手机。 刚刚出来太急,竟然忘了带上手机? 我犹豫了一下 , 最终折返回去 , 想着拿着手机先从这个房间出去,再给程然打电话 , 催他回来。 我回到刚才睡觉的屋,听到声音从床上传来,当我走到床边时,铃声戛然而止。 我记得睡觉的时候我放在枕头边上,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于是走到到床头去找,可翻来覆去,把枕头、褥子翻了个遍,根本没看到我的手机。 我一阵疑惑,莫不是掉床底下去了? 我索性在床边蹲下 , 借着窗户边照射进来的一点点光线在地上寻找。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此刻会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床底下看着我?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我也在意,没找到手机索性在地上跪下 , 就在我低下头,准备检查床底下时 , 一张惨白的脸,顿时引入眼帘…… “啊……” 我吓到了 , 顿时没能忍住 , 一声尖叫。 虽然早有预感 , 但是突然出现的脸 , 还是吓得我惊恐不已,因为她的那张脸除了惨白 , 还有半边完全没有,脑袋像是被什么利器削掉了一半 , 右边脸上的眼睛甚至只有半个 , 血淋淋的盯着我,吓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很快从地上站起起来,没有半点犹豫,连滚带爬地朝大门口跑去 , 没跑几步,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嘤嘤嘤’的哭泣,我知道,一定是刚才床底下那个‘女鬼魂’发出来的声音,她想诱惑我。 我没敢停下 , 更不敢回头,一直朝大门口跑 , 经过餐厅的时候,一时没注意 , 一脚踢在一张餐椅上,疼得我哇哇直叫唤。 我想停下来揉一下被撞的脚 , 一低头,余光看到刚才床底下那个只有半边脸的女人已经到了卧室门口 , 她不是用走的,因为她有一条腿瘸了 , 一根小指粗细的铁杆子,直接从她大腿上穿过 , 她只有一条腿 , 趴在地上 , 用手趴着靠近我 , 她经过的地方 , 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印子。 我哪里还敢停下,瘸着腿继续跑 , 到门口的时候,直接开门冲了出去,连门也没关。 我出门以后,直接往楼下跑,因为我怕刚才那个只有半边脑袋的‘女人’跟上来。 程然的新房是一个半旧小区,步梯房,一共六楼,他家住五楼,原本下了一层 , 就该是四层,可我连续下了两层,抬头一看 , 楼梯口竟然写着大大的‘四’字。 我一开始没想太多,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 继续往下跑 , 再下两层 , 按理说应该就是出口 , 我面前应该是单元门才是 , 然而我面前是一堵厚实的墙,我抬起头一看 , 头顶上的墙上,赫然写着大大‘四’字。 怎么可能还是四楼? 难道是我太慌张,数错了? 我没有犹豫地继续往下跑 , 又下了两层 , 然而立在我勉强的,依然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一共就五楼,再怎么也不可能下了六七楼还见不着单元门。 我往后看一眼 , 确定没有看到那个半边脑袋的女人之后,我停下来,让自己喘两口气,缓和一下刚才的紧张,也顺便捋一捋自己的情绪。 我停在半新旧的小区 , 楼梯里的路灯光线很暗,但我抬头之后 , 依然清晰地看到墙上贴着个‘四’字。 怎么可能还是四楼? 我有点蒙,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很恐怖的想法:难道我遇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顾名思义,就是人的脑子处于朦胧状态 , 意识不清,走路的时候分辨出方向 , 总是在原地打转。 我曾听不少人说过自己遇到鬼打墙的事情,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夜晚 , 人迹比较罕至的郊外,在这大城市的小区里 , 四面都是人,怎么会发生鬼打墙?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因为一直没看到‘女人’跟上来 , 所以胆子也大了些 , 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 步梯楼和一般的电梯楼不一样 , 电梯搂的楼梯一层一个转折 , 而步梯楼是一层两个转折 , 我试着往下走半个楼梯,停在两楼中间的转角位置 , 往上和往下,均可以看到墙上贴着的代表楼层的数字。 我仔细对比后发现,我楼上楼下的墙壁上,贴着一模一样的‘四’字,连底下白色墙面上一朵用油笔画出来的小花,也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我不管楼上还是楼下,都是四楼,而我刚才下了六七层的楼梯 , 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程然家里那只‘女鬼魂’搞的鬼,迷惑住我以后,让我原地打转? 我知道女鬼魂有迷惑人心智的本事,上次杜采莲借用小孩子的手 , 用花瓶砸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些鬼魂虽然不能亲自用双手做出残害人类的事情 , 但他们可以控制人的意志 , 做出更加恐怖的事。 程然家里那个女鬼魂是什么情况 , 她是谁 , 为什么要迷惑我,她到底想干嘛?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 心里乱七八糟的胡想一通,忽然脑子里记起好像有什么人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感觉自己意识有些不清楚 , 被迷惑住,像是遇到类似鬼打墙的情况 , 咬破自己右手的中指 , 挤出一滴血在自己眉心,然后原地跺三下脚,再转三圈,就能立马清醒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 , 因为我清楚的记得这句话,但却记不得是什么人告诉我的,只隐约记得声音很粗,像是个男人。 什么样男人会跟我讲这种话? 我来不及细想,连忙用牙齿咬破右手的中指 , 强行挤出一点血来点在在即眉心中间,很疼 , 但是不能退缩,然后乖乖地跺脚 , 转圈,转完以后有点晕 , 定睛看时,楼下原本是一堵墙 , 赫然变成了一扇门,正是进出的单元门。 我赶忙着小跑出去 , 被夜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 , 身上像是有一股电流流过一般 , 一个小小的痉挛之后 , 我猛然感觉自己全身湿漉漉的 , 用手一摸 , 额头、身上全是汗。 手机落在程然家里,我联系不上他 , 不敢回去,想住宾馆,又发现没带钱包,只能在单元门口找个地方坐下,等断然回来。 后半夜的天气,小区里的人早已经睡下,四面静悄悄,安静的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坐在一个小凉亭里,距离程然住的单元楼约莫着二十米左右 , 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他家的阳台。 我坐了一会,感觉有凉风吹过,有点冷 , 我不自觉地抱了抱自己,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嗡……’ , 很小的虫鸣声。 我以为是蚊子之类 , 用手拍了一下 , 同时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程然家的窗台。 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 , 忽然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他家的窗台上。 明明没有光 , 也隔着一段距离,我就是能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 , 很白、很漂亮,看起来约莫二十二三岁的模样 , 穿一身白色连衣裙 , 看着特别的清纯。 这个女人,可不正是刚才在房间里那个,唯一不同的时,此时女人脸并不是惨白的…… 刚刚才受了惊吓 , 我自然第一反应‘这个女人她不是人’,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然而她接下来的行为,还是让我惊讶不已…… 148 跳楼 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长裙,披着头发,站在窗台上 , 被风一吹,头发和长裙随之飘扬 , 远远看着衣决飘飘 , 特别地仙 就在我思考她站在窗台上干嘛 , 是不是在找我 , 想再来攻击我时 , 她忽然从我抿嘴,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 接着腹部下方的连衣裙上,慢慢浸出一点红色 , 且红色越来越多。 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 几乎整个下体的连衣裙裙摆上,全是鲜红的颜色,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特别痛苦,双手捂着肚子 , 在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忽然爬上窗台,纵身往下一跃,从窗户上跳了下来,随着 , 空气传来‘啪’一声的巨响。 我毫无意识的吓得一个哆嗦,忙站起来 , 远远地望过去,发现女人躺在地上 , 但因为落下的地方被人违章搭建,弄了一圈铁皮和铁栅栏 , 女人脑袋被铁皮削掉了半块,大腿也被一根铁杆子深深扎穿。 半个脑袋和扎着铁棍子的大腿,岂不是和刚刚我在程然家里看到的那个女人一样? 我愣了好半会才回神 , 带着忐忑的心,缓缓朝女人落下的地方走过去 , 发现刚才我看到的‘女人尸体’和‘铁皮铁栅栏’已经消失,地上只有一圈像是被很多人踩踏过后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明明看到女人从楼上跳下来 , 也看到了她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 不对 , 我刚刚我看到的 , 恐怕不是女人跳楼的场景和尸体,而是……这个女人跳楼时候的……影像? 我脑子飞速转动 , 猜想着这女人肯定不是刚刚才跳楼 , 这件事一定是以前发生的,这个女人肯定也早已经去世了 , 所以今天晚上,她才会出现在程然的家里,以她死前的状态吓我、恐吓我。 但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想不通,正好这个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乐哥,你大晚上的站在这儿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我一跳,我忙转头,看到程然从拐角处走过来。 我一阵怒不可遏,直接走上去 , 对着他一阵大骂:“程然,你什么意思?大晚上留我一个人在你的凶宅,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程然一脸懵逼,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 问我:“不是乐哥,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把你留凶宅里了?这是我外公给我的房子 , 他住了差不多十年了 , 一直没发生过什么怪事 , 你可别乱说。” 看程然不承认 , 我直接把我看到女人跳楼说出来 , 没想到程然听完之后,表情顿时呆住 , 我一看这是有问题啊,忙补充说:“那你跟我说说 , 这个女人什么情况 , 我看到的,总不能是幻觉吧?” 过了好一会,陈然才回过神,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茹茹’,然后问我:“乐哥,你是怎么知道茹茹自杀的事情的?” “我才不认识什么茹茹。”见程然承认 , 我心里一阵高兴,又一阵失落。高兴的是我看到的不是幻觉,失落的事真的有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自杀,而且这个女孩子跟程然有关系。 我反问程然:“你跟我说说,那个程然跟你什么关系 , 她为什么要自杀,还有 , 她自杀前,我看到她裙摆上全是血,她是不是……死前堕过胎?”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的猜测 , 因为除了堕胎,我实在想不出来 , 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鲜血从女人下体流出。 程然低着头想了一会,像是是知道自己瞒不住 , 于是告诉我说:没错,大概一周左右之前 , 一个叫茹茹的女孩从她家里的窗台上跳下来,当时是夜里的两点左右 , 等她被发现的时候 , 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 她的尸体早已冰凉。 程然还说 , 茹茹的死 ,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以为茹茹自杀的时候 , 他根本就不在家。 程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有明显的斜视,手也很不自然地握成拳头,又很快松开。 我不是学心理的,但是他的动作很明显说明他很紧张,而且有说谎的可能。 我想继续问说茹茹的消息,程然却不太愿意再提,只说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没必要再说她的事情 , 再者明天他就结婚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怎么能说那些不吉利的事? 说完这些,陈然直接转头 , 往楼上去。 路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 是那种纯属于女人化妆水的味道 , 而且他穿在里头的白色衬衣的领子上 , 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 像一个浅浅的嘴唇印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 我总觉得程然有些奇怪,而且今晚莫名的消失这么两三个小时 , 也很有疑点。 我跟着他小心翼翼地上楼,这次没有发生刚才被迷惑的情况 , 我们很快回到家门口。 我记得走的时候因为太害怕 , 匆匆忙忙里并没有锁门,可这时候门是关着的,我有些疑惑,但并未引起太多的怀疑 , 直到程然打开门,里边的画面呈现出来。 房间里原本贴着很多的囍字,挂着一些红色的彩带,沙发上也放着两对红枕……然而此刻,彩带被扯断 , 红枕头被扯开,里边的棉花洒得满地都是 , 至于那些贴在玻璃、墙、门上的红囍,虽然依然贴着未被撕下 , 但全部被分割成了两半。 看到这样的成场景,程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骂我 , 睁着一双眼睛瞪我,问我为什么要把他的新房弄成这幅模样? 我有些被他的质问威慑住,但很快缓神 , 告诉他窝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家里还是整整齐齐的。 这大晚上的 , 肯定不存在熊孩子捣乱之类的事情,所以我猜测是那个叫茹茹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自杀的原因 , 但一定和程然有关系。 程然以前就风流成性 , 估计这个茹茹也是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 在知道程然结婚之后 , 她一时先不开 , 选择了自杀,死后有怨灵不散 , 想用这种方式来阻止程然结婚。 这是我的猜测,原本想说出来,问问程然的看法,可他一脸愤怒,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没好气地骂骂咧咧。 我当然只到他在指桑骂槐地骂我,我走上去告诉他这些确实不是我做的,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边干干净净。 他完全不看我 , 视我如无物,继续收拾沙发上的棉花,嘴里小声嘀咕 , 说早知道就不请我来压床了,床没压住 , 倒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 , 明天一大早要去迎新娘,这样子怎么敢把新娘子接过来? 说完还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不是茹茹故意请来捣乱的? 骂我‘没看好家’我能忍 , 但说我是那个叫茹茹请来的 , 我瞬间不高兴。 这压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 他自己明明是新郎,结婚前夜应该乖乖在家睡觉 , 而不是大半夜的出去鬼混。现在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我又受到惊吓 , 他不自责、不安慰我 , 反倒怪我,我真是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懒得跟他啰嗦,直接进屋,找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 , 转身便要离开,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被程然从背后叫住。 他一改刚才的一脸不悦,好声好气地喊我乐哥,跟我道歉 , 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家里被弄乱 , 心里一时不爽,忍不住抱怨两句 , 他无心指责我,拉着我的手臂让我别走 , 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是来参加婚礼的,这大半夜的离开 , 确实不太好,既然程然给我道歉 , 我没必要太过计较,于是答应程然我可以留下 , 但是他必须把那个死去的茹茹的事情告诉我 , 因为我感觉现在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已经死了 , 却阴魂不散 , 我怕这件屋子 , 很可能变成……鬼屋。 程然听到‘鬼屋’二字的那一瞬间,表情很耐人寻味 , 像是不信,又像是惊恐,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结巴。 他说:“鬼……鬼屋?不会吧?不就是自杀吗,每天那么多自杀的人,也没听说过真有哪一个变成鬼回来吓人的。” 我盯着程然,一字一顿地说:“你没听说过,只能代表你肤浅,并不能说明没有,大千世界百杂碎,你能保证样样事情你都通晓晓?” “没有 ,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然跟我赔笑,然后将茹茹的事情告诉了我。 原来茹茹真的是程然的女朋友,而且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 曾一度谈婚论嫁…… 换句话说,其实茹茹曾是程然的未婚妻…… 149 怀孕 陈然告诉我,原本这场婚礼的新娘不是现在这个,而是茹茹 一开始 , 这场婚礼就是为他和茹茹定下的,当初对外发请柬 , 与程然拍婚纱照的 , 也是茹茹。 不过程然说 , 他自己对茹茹并没有多喜欢 , 只是因为茹茹怀孕了 , 加上他外公最近身体不好,怕等不及见到自己唯一的外孙结婚 , 也等不及抱重外孙,于是抛出橄榄枝 , 诱惑程然 , 只要程然愿意结婚,让茹茹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就把这套房送给他。 这套房虽然不是很新,但离市中心不远 , 周边又有本市最好的初中、高中,所以这个小区里的房,均价三四万一平。 程然风流成性,根本没玩够,并不想这么早踏入婚姻的殿堂。 在他看来 , 婚姻是枷锁、是束缚、是累赘,他全是看在这套房子的面儿 , 才愿意和茹茹结婚。 说到这儿,程然忽然停下 , 冲我露出一个很邪性的笑容,他说:“其实我是想先让老爷子把这套房给我 , 我转手卖出去,少说也能卖三四百万 , 可是我家老头顽固,非得看到婚礼 , 看到他外重孙出生,才肯把房转让到我名下。”说完之后 , 程然叹了口气。 我无心关心房子的问题 , 让程然赶紧把茹茹的事情说完。 程然冲我嘿嘿笑了两声 , 再开口 , 说大概在一周左右前 , 他和茹茹约定去饭店试婚礼菜单。下楼的时候,茹茹因为脚上没踩稳 , 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倒,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掉了,而且治疗过后被医生告知,她滑胎的时候伤及子宫,以后有可能将永远不孕。 程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就像……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我心里莫名的有些生气,茹茹肚子里怀可是他的孩子,孩子掉了 , 他竟像个没事人一样。而且茹茹为她伤及子宫,他似乎一点不心疼,一丝怜惜的反应都没有。 我尽量不说话 , 我怕我一说话会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而骂程然。 程然继续说 , 孩子掉了 , 他的外公很生气 , 骂他不中用 , 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 , 他的外公还说,不管程然用什么方式 , 一定要尽快生孩子。老人家一天等不到重外孙,就一天不会把房产转让给程然。 听到这样的话 , 程然憋着一口怒气 , 但是当着外公的面,他并未发脾气。 回家之后,他越想越生气,看到出院回来躺在床上的茹茹 , 他一时没能忍住怒火,冲茹茹一阵好骂。 因为在气头上,程然说话有些无遮拦,而茹茹,性子软 , 骂她不还嘴,就一味地流眼泪。 程然骂完茹茹后 , 直接出门找朋友玩耍去了,等到第二天一早回来时 , 被告知茹茹跳楼自杀了。 说道这儿,程然又是一声叹息 , 望着我问:“乐哥,你说茹茹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 她自己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我难道说她几句的权利都没有?跟我玩自杀……搞得好像我非她不娶似的。” 程然的话 , 让我心里随之一紧,无论他说话的语气 , 还是他的表情 , 都显示出了他对茹茹自杀的满不在乎。 我真的生气了 , 强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 低低说:“所以那个叫茹茹的女孩子死了还不到一周,你就迫不及待地找别的女人结婚?” 程然像是没听出我的愤怒 , 他说,原本他和茹茹结婚就是因为孩子 , 既然孩子没了,她以后也不能生育,那继续和她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就算结婚了,没有孩子,他外公也不会把房给他。 “可是她是为你坏孩子而导致不孕,如果你不要她,你让她以后嫁给谁?”我说。 程然一脸不在乎,“她嫁给谁是她的事,再说 , 孩子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才掉的,又不是我害她掉的。” 我…… 我一时竟无法反驳程然,听程然又道:“茹茹将来无法受孕 , 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原本我就没有非和她结婚的理由 , 即便她选择了自尽 , 我的婚礼也必须如期举行 , 反正新娘是谁都一样 , 那就随便找一个结婚咯。” 随便找一个结婚? 程然的话令我背脊一阵凉悠悠,这是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吗?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就算是这样 , 茹茹才死几天,你就和别的女人结婚 , 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草率吗?”程然似乎在问自己,想了几秒后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 然后忽然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 像是自言自语道:“好像确实有些草率。” 他脸上的笑,让我瞬间愤怒,一时没忍住,一声低喝:“你有没有想过茹茹的感受 , 她会死不瞑目的。” 我承认,我因为愤怒,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但程然真的刷新的我的三观,我想控制情绪也控制不住。 程然听到‘死不瞑目’几个字明显怔住了。 我没理他 , 继续说:“茹茹头七没过,你又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这个女人?” 程然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 他也变得有些不高兴,开始直呼的我名字 , “程乐,我念你是我兄弟才请你来参加婚礼 , 不是叫你来批评我的,我跟谁结婚 , 跟你有什么关系?海珍都不介意,你跟我大吼大叫的做什么?” 明天即将与程然结婚的新娘叫海珍。 我正要说话,程然忽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 一脸不悦地对我说道:“行了,今晚就不用你压床了 , 反正这婚我也没打算认真结 , 只要房子到手 , 早晚离婚 , 我先睡觉去了 , 你就去客房睡吧,被子褥子什么的 , 衣柜里有,你自己铺一下,我就不招呼你了。” 说完这些,陈然直接往新房走去,进门之后,把门关的‘哐当’一声响,像是在冲我发脾气。 我满肚子的火,尤其听到程然那一句‘早晚离婚’,他就是在玩弄感情 , 把结婚当儿戏,只可惜了茹茹和海珍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也不知道程然给她们下了什么迷魂药,明知道是火海 , 还削尖了脑袋往里跳。 和程然一番话说得气鼓鼓的,我再留下来 , 实在没什么意义 ,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后 , 我去敲了敲程然的门 , 告诉他明早我还有事 , 现在要赶回去,就不参加他的婚礼了。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 , 没等到程然的回答,我想直接离开 , 转身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刚刚看到的‘茹茹跳楼时的景象’ , 以及她瘸着一条腿,顶着半边脑袋趴在地上靠近我,用狰狞而怨恨的眼神瞪我…… 我怕这种画面还会出现在,毕竟茹茹头七还没过,我担心程然会因此受到惊吓或者伤害 , 于是将刚刚的经历告诉程然,并嘱咐他说这个地方现在可能不太安全,让他最好小心一点。 原本以为他听完后应该会回答我一两句,至少说声‘谢谢’之类,可他还是没说话。 我以为他睡着了 , 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成程然的电话铃声 , 只响了三四秒就被他接起来,很肉麻地叫对方小甜心。 我不知道和他通电话的人是谁 , 我也不想知道,只是心里窝火 , 明明没睡,我跟他说话为什么不搭理? 那么一瞬间,我抬起了手 , 想敲门,狠狠质问程然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 可最终抬起的手还是未落到门上,要是他真把我当兄弟 , 不至于分开这么些年 , 一直不联系 , 一直到结婚才通知我。 他叫我来帮他压床 , 或许只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别的合适的人选 , 或者有其他原因,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该说的我说了 , 既然他不理,我也实在无法,毕竟他不是我的客人,我再说下去,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我没再做停留,直接离开,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程然家里亮着灯 , 隐约中,我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窗户口,似乎在望着我的方向。 我想 , 她就是茹茹吧,她的脸煞白 , 表情是那样的落寞 , 看我看她 , 似乎张嘴 , 说了句什么 , 只可惜我听不见。 我连夜打车回家,路上的时候 , 我想可能这辈子程然都不会再联系我,毕竟他不是我的客人 , 我却用了一种对待客人的方式和他说话 , 尤其那一句‘死不瞑目’,他听着估计恨死我了,当然,我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是我没料到 , 我很快就再次见到他。 就在第二天晚上,凌晨两点,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家一趟。 大晚上我让我去他家,还是他的新婚之夜 , 我当然拒绝,说我没空 , 明天一大早还有纹身要做,说完直接挂电话。 没想到过一会他又打来过 , 这次他说的是请我帮忙,我说实在太晚 , 不想去,他却说 , 他现在就让朋友过来接我,估计怕我再次拒绝挂电话 , 他又说了,如果我不帮他 , 可能他就会没命了。 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着急 , 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第一想法是‘茹茹’ , 虽然我并不清楚昨晚她为什么吓我 , 又会什么要将自己跳楼以及死亡后的画面 , 重新展现给我看,但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目的 , 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之前我和程然有什么口角和不愉快,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告诉程然,我现在就打车过去,毕竟如果真让他朋友过来接我,一来一去的,会耽搁更多的时间,我打车可以节约一半的时间。 和程然挂掉电话之后 , 我赶忙起床,收拾了一下,打辆车开往程然家 , 一路上哈欠连天的,想在出租车上补个眠 , 却怎么也睡不着 , 一闭上眼全是是茹茹的脸。 因为担心我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件事 , 路上的时候 , 我试着给张启生打电话 , 叫他来帮忙,可这小子 , 手机竟然处于关机状态,实在太气人。我又给秋子打电话 , 依然关机。 这俩人都怎么了? 我到程然家的时候 , 已经是夜里的四点左右,他家客厅里站着一两个年轻人,估计是闹完新房,暂时住在这里未离开的。 见我到来 , 程然忙迎了过来,我还没开口说话,他脸色煞白地说:“乐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他的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因为哭过。 我没说话 , 随着程然往新房去,还在门口 , 就听到一阵女人嘤嘤嘤的哭泣声,以及还有别的女人的安慰的声音。 我预感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 因为刚才客厅里的人个个脸色凝重,与此刻房间里四处充溢着的大红色喜悦之色 ,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在程然的带领下,很快进到屋内 , 里边一共有三个人,都是女人 , 两个站在床下的是程然的朋友,而床上那个 , 是程然的新婚妻子 , 海珍。 昨晚吃饭的时候 , 我已经见过海珍 , 看起来没茹茹漂亮 , 但还算标致,个子瘦瘦小小 , 但性格和茹茹截然相反,茹茹是温柔性格,海珍则是泼辣、口无遮拦型…… 此刻的海珍看起来有些怪,一开始我没太看出来她哪里怪,在程然的解说下,我终于看清楚:海珍昨晚还平平小腹,此刻很凸出,看起来就像怀孕五六个月…… 海珍怀孕了? 不可能! 就算怀孕,哪有人短短一天时间就这么大个肚子的?而且昨晚我们吃饭时,她还曾敬大家的酒 , 孕妇是不能喝酒的,至少证明昨天她还未怀孕,那么为什么…… 150 大肚子 海珍已然经哭成了泪人,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像是动一下 , 肚子里的‘小东西’就会冲出来一样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程然先说话 , “乐哥 , 我知道你外婆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 , 专门帮别人解决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 你继承她的衣钵 , 肯定对这些阴阳诡事很有心得,你快帮忙看看海珍她是怎么了?今天晚上睡觉之前她还好好的 , 一觉睡醒就成了这样。” 此刻程然跟我说话的语气变得特别诚恳,我没必要跟他置昨晚的气 , 于是走到海珍身边,边走边问程然什么情况? 程然把事情经过大致告诉我 , 说晚上十二点左右,大家闹完洞房之后,他和海珍一起入睡,没说多久 , 海珍传来一声尖叫,说感觉她肚子有东西在动,他们打开灯一看,海珍原本扁平的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高凸起 , 就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好似怀孕了一般。 ‘突然变大的肚子?’ 我想了想问程然,为什不把海珍送去医院? 程然怔了一下 , 说海珍肚子是突然变大,这肯定不是什么病 , 完全是灵异事件,送医院只会耽搁时间 , 还误事,所以就没去。 我问程然:“你怎么就笃定这是灵异事件?” 程然睁着双眼瞪我 , 像是没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顿了几秒结结巴巴地说:“这……不是你昨晚走之前告诉我说 , 你在这里见到了茹茹的魂魄吗,还嘱咐我小心一点。我是相信你的 , 既然茹茹的魂魄不肯离开 , 肯定是因为她不甘心 , 所以我猜测海珍的肚子 , 是她搞的鬼。” 说完程然拉我的手臂 , 把我往海珍身边拖,同时说:“乐哥 , 我相信你的本事一定跟你外婆一样,你赶紧帮帮海珍吧,她实在难受了。” 程然话音刚落,海珍忽然发生‘啊’一声痛苦的声音,‘动了,它又动了,好疼,肚子好疼。程然,快帮帮我……” 海珍穿一件白色的长T恤,衣服原本适合瘦身的她 , 此刻因为大肚子,T恤被撑大,隐约看到里边的肉。 此刻随着她的一声尖叫 ,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手掌印。 我以为我看错了,定睛再看一眼 , 果真是手掌印 , 而且是一个大人的手掌印。 程然听到海珍的‘求救’ , 并没有赶紧朝海珍走过去 , 而是跟在我身边 , 看着我树:“乐哥,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 海珍她几乎每个十分钟左右,就会肚子痛 , 每一次都有这样一个手掌印印在肚子上 , 看起来特别的恐怖。” 我看一眼海珍,又看一眼程然,想起昨天晚上离开时,隐约看到茹茹站在程然家阳台上的模样 , 程然之前说的那番话,不无道理,海珍突然的诡异,确实不能用医学范畴解释,作为灵异事件 , 茹茹害她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问程然:“那个叫茹茹的,死了几天了?” “六七天吧……”程然一脸疑惑地回答。 “到底六天还是七天?”我压着嗓子问,这种时候 , 已经容不得犹豫和开玩笑。 程然意识到我的认真,盘算了一下说:“七天。” “她大概是什么时间去世的?”我再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 兴许可能大概就四五点吧。”说完估计看我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冰冷,他忙又补充说:“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啊 , 当时我在外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 连法医也么办法断定她确切的死亡时间吧。” 程然说的倒是没错,法医只能推断死者大概的死亡时间段 , 没法精确到分秒。 不过听程然的话,今天正好是茹茹死亡的第七日 , 如果她不能幻化成阴魂 , 这将是她魂魄在人间停留的最后一天 , 也是她魂灵怨气最重的一天。 如果她要复仇 , 在她死亡前一两个小时里 , 是最佳机会。 我看一眼海珍堵在上的手掌印,手指纤长 , 确实像女人的手。 我赶忙着从包里掏出血玉凝脂,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的指针已经很快速在转动,这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海珍肚子里的东西……不是胎儿,而是茹茹的魂灵。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海珍和程然都没表现得很惊讶,程然抓着我的手臂问我该怎么办? 其实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拿着血玉凝脂 , 围着海珍转了一圈,发现她除了突兀的肚子,似乎并没有其他诡异的症状 ,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因为茹茹滑胎又自杀 , 心有不甘 , 看到程然结婚 , 于是将自己魂魄聚拢 , 强行附着于海珍的腹内。 可我不知道茹茹这么做的原因 , 她滑胎和死亡都与海珍没有丝毫关系,全是程然一手造成 , 她为何不寻程然的仇,而是选择折磨海珍? 难道她心里对程然的爱意并未随着自己的死亡而消失,她舍不得折磨程然,舍不得让程然受苦? 我想不通 , 也不想去想 , 我最后停在海珍的左侧,让她身边的美女让出一点位置,然后将血玉凝脂轻轻放在她凸起的腹部上。 指针原本是‘滴答滴答’的声音,随之变成了‘滴……’的一声长响 , 紧接着又是一次掌印,正好打在血玉凝脂上,血玉凝脂像是被推了一下,从海珍肚子上滑下来,掉在地上 , ‘啪’地一声。 我未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连忙捡起血玉凝脂 , 翻来覆去的查看,怕它摔坏。 不想传来海珍低沉的质问声:“你干什么?” 我忙解释 , 说着血玉凝脂有探测阴鬼的作用,且越是凶猛的阴鬼 , 血玉凝脂跳动速度就会越快,我想知道她腹中是普通魂魄 , 还是那凶猛异常的阴灵。 海珍皱眉,脸上许是因为疼痛而变形,她低低问:“那你测出来了吗?” 当然测出来了。 我并没有回答海珍的话 , 而是想着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茹茹’ , 因为我怕到了她七天前死亡的时间 , 她会因为怨气太重 , 做出伤害海珍的事情。 我想了大概两三分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魂灵都是相通的! 无论是附着在肚子里魂灵 , 还是和附身于人体之上的魂灵 , 都是人死后的残念,不管以哪一样的方式害人,是否都能用相同的方式解决? 如果阴魂附身人体 , 那么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是纹死绣,用钟馗捉妖图,配合以凶残的魂体,可压制住附身人体内鬼祟,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我这里没有可做生锈死的魂体,如果让秋子送过来,时间上恐怕又来不及,而且秋子的手机 , 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思来想去,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冒险的方式,就是将海珍现在肚子里的茹茹的魂魄当做生死绣的魂体 , 封禁在海珍体内。 但是这个方式真的很危险,因为牵扯着‘魂体转移’的过程 , 将原本作恶的魂灵 , 诱导成生死绣里驱邪的魂体 , 就是将坏变好 , 这个过程很艰难 , 也很考验纹身的技巧。 我正在思考,传来程然的声音:“乐哥 , 你到底有没有相处办法,在这样继续下去 , 海珍都快要痛死了。” 我回过什么神来 , 告诉海珍和程然,“我确实想到一个可以帮你的办法……” 一句话没说完,被海珍的声音打断:“那你还愣住干什么,还不赶紧帮我处理。” 海珍头上、身上全是汗,满脸煞白 , 想必是真的很疼。 我无心计较她不友善的言语,缓缓说:“我确实有办法帮你,但是这个办法很危险,如果处理不善,你将很有可能面临着被阴灵噬体的可能。” 海珍像是不明白‘阴灵噬体’几个字的含义 , 盯着我说:“什么阴什么噬体?你能不能别咬文嚼字的,把话说轻清楚一点 , 我现在肚子很痛,我听不懂你那些专业术语。” 我第一次有一种不被人尊敬的感觉 , 但我体谅她身体不舒服,再次不和她计较。 我说:“说直白一点 , 就是我帮你纹身,把你现在肚子里这个阴灵 , 变成生死绣里的魂体。好处就是能立竿见影地解决你当下大肚子和肚子痛的问题,但坏处是 , 如果处理不善,你的身体很有可能被魂体反噬。简单的说法就是 , 你将死亡 , 魂魄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 但是你的身体却被你肚子里的这个魂魄占用 , 她将变成你 , 过你的生活……”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问海珍:“你明白了吗?” 151 魂外镜 有关魂体转移的情况,我已经尽量详细地对海珍解释,她听完之后 , 却直直地看着我,一脸茫然 我以为她没听懂 , 想再次讲述一遍 , 她忽然回神 , 从床上坐起来,很紧张地问我:“你是说我会死?” 我点点头 , 又立马摇头 , “我是说如果魂体转移没有成功的话,你可能会死 , 不过死的是你的灵魂。” 我不知道是我表述不够清楚,还是海珍依然没听懂 , 她皱着眉头看我 ,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就一个死,我会死是不是?” 我正要解释,随之她用尖锐的嗓音冲我喝道:“既然你不能保证百分百救活我,为什么要给我做那个什么魂体转移?程然不是说你处理这种阴阳诡事很厉害吗 , 为什么我还是有可能会死?你究竟有没有本事救我,没有的话就早说,我们好另寻高人,别在这彼此浪费时间。” 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海珍的强词夺理 , 让我无言以对。 我做纹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海珍这样胡搅蛮缠的人。 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 , 她明明表现的很豪爽、大气,但短短一天的时间 , 她竟变得言语刻薄,对我满是鄙夷和怀疑的神色 , 让我不禁怀疑这个女人有两副面孔?婚前一副,婚后一副? 她不是我的老婆,无权过问 , 大不了这单生意不做了。 我正思考间,海珍的声音继续传来 , 不过是对程然说的:“程然,你赶紧让你这个兄弟离开 , 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 , 你赶紧去找个厉害点的人来。” 海珍这是赤裸裸的赶我走,我再留下岂不是很蠢? 我转身看程然 , 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 他媳妇的事 , 我解决不了,请他另寻高明 ,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程然看我要走,顿时慌了,忙上来拉我,跟我说抱歉,说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我家祖传生死绣的厉害,让我别和海珍一般见识。 这时的程然对我一脸的讨好,说除了我,身边没有人懂阴阳 , 如果我不帮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海珍这个样子真的太恐怖了,他觉得很害怕 , 他怕茹茹先附身海珍,害死海珍 , 接下来再害他。 原来程然此刻的卑微 , 竟不全是因为海珍 , 而是怕事情连累到他身上。 我心里有一瞬间的失望,人为什么会自私到这种地步? 我真的想一走了之 , 随口对程然说:“为什么不把你媳妇送医院 , 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能力,去医院找医生给你们治最好。” “对不起 , 我替海珍向你道歉。”程然表现得特别的谦卑,说他知道海珍的问题 , 不是一般医院可以解决的 , 他现在只相信我,求我帮他…… 总之好一番的游说,到后来我看程然眼睛里泪汪汪的,像是要哭了,他说即便我不想帮海珍 , 也请帮帮他,他不想像海珍一样,时刻担心有东西会撑破他的肚子。 程然的卑躬屈膝让我不好再推脱,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答应他再留下来看看。 程然听后笑逐颜开 , 忙将我拉到客厅,让我坐一会 , 他去和海珍说道说道。 我在客厅里坐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听到卧室里不停传来程然和海珍二人的谈话声 , 一开始海珍是拒绝的,似乎还冲程然咆哮 , 说他找个什么也不会的纹身师来,纯粹是希望她死 , 后来程然像是生气了,他骂了海珍几句 , 说她蠢、笨,还说如果她坚持不让我帮忙治疗 , 他现在就把她从家里赶出去 , 让她自生自灭。 说完里边传来海珍的尖叫声 , 不知道是程然果真上去拉她 , 还是因为肚子里有传来了剧痛 , 反正过了一会之后,海珍妥协了 , 说愿意做魂体转换。 我被程然重新请回到卧室,进屋后看到海珍乖乖躺在床上,脸许是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头上全是细汗,身上的白色体恤也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狼狈。 因为刚刚吃过她语言的亏,这次我多余的话不说,只让她躺好,然后拿出工具 , 以最快的速度将魂体转移的纹身地图,画在纹身纸上,给海珍看 , 问她可行不可行。 能做这魂体转移的纹身,只有一种 , 名字叫‘魂外镜’ ,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刺青 , 底图是一个圆形的古老铜镜与一个人的侧脸。这个人脸上没有五官 , 但是他身边镜子里照出来的脸上 , 却是有五官的,而且是一张很狰狞的面孔。 魂外镜本身有灵性 , 可以吸食魂体,将这样的纹身纹在海珍的肚子上 , 可将她腹中魂体吸出 , 囚禁在纹身当中。 海珍看完之后,嘴里幽幽地吐了一句‘好丑’,不过并没有拒绝。 为了尽可能的发挥魂外镜的功效,在纹身时 , 必须在被纹身者面前放一面镜子,且镜子上必须要滴上被纹身者的鲜血。 镜子程然家有,但是要让海珍刺破指尖放血,她又不乐意了,她估计以为我是在为之前她不恭敬的言语故意找她岔儿 , 她先说自己怕疼,后又说自己晕血 , 总之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质疑我的能力 , 说从未听说过纹身需要指尖血的。 我并不想和她多理论,只告诉她 , 如果不愿意,那我不勉强 , 她可以去找一个愿意的人帮忙。 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 她见过要走,终于有些慌乱 , 伸出手指让我取血 , 取血的过程并不容易 , 因为她一直嚎叫着怕疼 , 我用纹身针扎她指尖的时候 , 她的手忽然缩回去,我落下的手收不回 , 直接扎在了我自己的手上。 我一股怒气憋在胸口,还没发出来,海珍倒是先从眼睛里挤出眼泪,满脸委屈地说她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不知道,反正我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女人,总觉得她矫揉造作,满身都是戏,定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吃了被扎针的亏,之后我纹身都很小心翼翼 , 特别怕她又忽然出幺蛾子。 魂外镜是一副小纹身,纹在海珍肚脐眼右方一点点的距离,但是因为腹部纹身比较难 , 接近器官,尤其越瘦的人 , 脂肪组织越少 , 越是难纹 , 而且海珍挺着肚子 , 时不时地喊疼 , 原本两个小时左右的纹身,愣是用了接近六个小时。 这段时间 , 我心里一直挺着急的,也很担心 , 一来害怕我自己本事没学到家 , 纹出来的魂外镜刺青无法发挥它的功效;二来更加害怕茹茹死亡七天的时间一到,她会冲破海珍的肚子,从里边飞将出来,让海珍血溅当场。 还好 , 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海珍除了越来越疼,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不过纹身过程中,她喊了好几次的疼 , 说不纹了,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 也不知是真是假。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魂外镜纹身总算全部完成 , 当最后一针扎下之后,海珍忽然发出‘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声 , 整个人疼得在床上翻滚,可能因为太疼 , 她用手去扣肚子上的纹身。 我有些被吓到,因为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愣了几秒之后,我忙招呼着程然几个人上去把海珍拉住 , 虽然我并不能完全保证我的魂外镜能成功 , 但海珍如果这个时候抠破了纹身 , 那么魂外镜的功能一定会大打折扣。 旁边几个人跟我一样愣住 , 在我喊了一声‘上来帮忙’之后 , 他们才回过神来,赶忙着上来左右拉住海珍。 海珍吃痛 , 想抓纹身抓不着,便开始尖着嗓子骂我,一开始只是骂我没本事,后来越骂越难听,我试着想想去摸一摸她的肚子,没想到刚一靠近,她一脚踢我身上,力气不大,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愤怒 , 盯着我的眼睛恨我能杀了我。 被几个人架着,海珍无法在扣自己的纹身,也没办法翻身 , 我能清楚看到她腹部的魂外镜,原本墨色渐渐变红 , 短短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 纹身变得通红 , 纹身里那张人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 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笑。 随着纹身颜色的改变 , 她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一开始像怀孕五六个月 , 到后来比怀胎十月的肚子还要打,而且肚皮像是快要撑破 , 隐约里看到腹中那一双纤长的手指 , 像是在不停挠着她的肚皮,想要从里边出来。 我心跳越来越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蔓延全身。 魂外镜虽是很魔性的纹身,但是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 , 要么成功,随着纹身的完成,海珍肚子慢慢边小;要么不成功,纹身完成后,海珍当即死亡。 这既没死 , 又不活的情况,着实奇怪。 虽说纹身前我早料到有‘失败’的可能 , 但真正看到海珍痛苦,我还是怕了 , 怕她因此丧命,怕那双手抓拍她的肚子,从里边爬出来…… 我努力搜寻着大脑里的记忆 , 试着分析有没有缓解海珍疼痛的办法,可是毫无结果 , 本生魂体转移纹身就是很少见的阴阳绣,因换题转移引起的其他症状 , 自然少之又少。 最后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把魂外镜抹掉之时,传来旁边程然惊奇的声音:“小了 , 海珍的肚子好像比刚才小了一些。” 不仅肚子小了一些 , 连刚才特别鲜艳的大红色魂外镜纹身的颜色也渐渐在变化 , 像被注入水稀释了一样 , 纹身颜色越来越浅 , 直至最后变成了肉色,透明一般。 这个过程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 在魂外镜纹身完全变得透明之时,海珍的肚子也变得很平坦,而她肚子里的那双手随之完全消失…… 突如其来的变化和疼痛,又突如其来的恢复平静,一屋子的人像是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直到后来海珍冲拽着她手臂的两个人喊了一声‘放开’之后,大家才又‘活’了过来。 海珍肚子恢复了正常,也似乎没再感觉到痛,她拿着镜子在自己小腹上照了很久,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其实我比海珍更加不敢相信 ,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却有不知哪里出了错。我确实按照外婆留给我的札记里的方法纹身,为什么会出现后来的情况? 难道因为魂外镜是多年前研制出来的,时至今日人体体格变化,魂外镜功效也有所变化? 接下来一个下午的时间 , 脑子里都是蒙的,可能是前后冲击太大 , 以至于连我也不敢相信魂外镜真的救了海珍 , 将海珍肚子里‘茹茹’的魂魄 , 转变成了生死绣里的魂体。 不过这次纹身的成功 , 让我自信了不少 , 毕竟像魂外镜这种诡异又困难的生死绣我都能完成,看来我的技术比刚开始接触生死绣时 , 精进了不少,然而这种喜悦只持续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治好了海珍 , 程然很自然地想要留我玩几天 , 但我并不想留下,主要不想面对海珍。 虽然我帮了她这样的一个大忙,但她并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只不过在与我眼神接触的时候 , 很不好意思的快速移开,似乎不敢跟我对视。 我被程然强行留下吃了一顿晚餐,晚上八点左右,程然亲自开车送我回家…… 拿着纹身工具在走到程然家楼下时,我抬头看了一眼 , 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一看,没想到 , 这一眼近乎吓得我魂飞魄散,因为我在程然家的阳台上,又看到了‘茹茹’…… 152 伪装 茹茹站在程然家阳台上,和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穿一身白色连衣裙 , 看起来清纯又温柔 茹茹怎么会再次出现在程然家阳台上?她不是附身在海珍肚子里,让我一个魂外镜纹身给做成了生死绣吗? 怎么回事? 估计见我看得入神,程然停下来问我:“乐哥,你在看什么?” 我怔了一下 , 回头问程然:“你看看你家阳台,上边有什么?” “没什么啊?”程然看了一眼他家阳台 , 用一种很疑惑地语气回答我 , 说完忙又问我:“乐哥,你到底在看什么?我家阳台上有啥?” 程然语气平静,难道他看不见此刻正站在他家阳台上的茹茹? 我不死心 , 再次对程然说:“你再好好看看,你家阳台上是不是站着个人?” 这次程然盯着他家阳台多看了一会 , 然后有些惊恐地回答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乐哥 , 你可别吓我,我家阳台上到底有什么?你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啊!” 我看程然的表情 , 像是并没说谎 , 如果他看到茹茹,肯定吓得惊慌失措,不可能还如此淡定。 我刚要回答程然,恰好这时候旁边有两个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 , 我不死心地叫住身旁的男的,指着程然家的阳台,问他有没有看到上站着一个美女? 那人看看阳台,又看看我,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说‘没有’ , 我想再让他看仔细一点时,他旁边的女人走来上来 , 一把拍开我的手,拉着男人快步离开 , 边走两人还边回头看我,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 我彻底懵了 , 程然和过路人都看不见茹茹,是不是证明只有我能看到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独独让我看见?而且每次都站在阳台上。 照理说,被纹在了生死绣里的魂灵 , 是不可能脱离人体而独立存在的,难道是我的魂外镜出了问题,没能将茹茹的魂体锁在海珍身体里? 还是说……有其他什么原因? 我想得出神 , 程然走上来用手桶我肩膀,有些恐惧地说:“乐哥 ,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 你别跟我打哑谜了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很不安的。” 程然看着我的表情很纠结 , 带着些许惊恐。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瞒他,实话实说:“我看到茹茹正站在你家阳台上……” 此话一出 , 程然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 忙抬头看他家窗台,像是毫无所获,他低下了头问我:“茹茹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我摇了摇 , 表示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他看不见。 程然抬头,再次看向窗台,几秒之后,他忽然说:“你不是说茹茹的魂魄已经被禁锢在了海珍的纹身里吗?她怎么可能出现在我家阳台?” 我再次摇头,刚要说话,程然先开口:“不是乐哥,你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你是不是觉得这两天我亏待了你,你想趁机耍我一下?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成不成,你知道你弟我胆子小,晚上会睡不着的。” 我低头看程然 , 他无论表情还是言语,都对我充满了深深地质疑。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茹茹的模样、此刻所穿衣物 , 以及她的发型,全数说出来 , 最后还加上一句:“你应该很清楚 , 我从未见过茹茹 , 如果不是此刻能看见她 ,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长相。她此刻正的就站在你家阳台上 , 正看着我俩。” 程然听后明显怔住了,定了几秒忽然转身往回跑 , 我赶忙跟着回去,看他到家后直接冲往阳台 , 像是发泄一般地一阵大骂 , 骂茹茹缠着他,死了都不肯放过他…… 程然足足骂了十分钟,最后估计觉得口干舌燥,这才停下来,问我茹茹还在不在房间里? 我摇头,告诉他其实我们进屋之后 , 我就没看到茹茹。 程然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趁机安慰程然,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既然我收了他的钱,他的事我绝不会不会不管 , 明天我就找人过来解决茹茹的魂体。 程然又怔了一会,这才回神 , 抓着我的手说让我快点,他不想每天和茹茹的鬼魂生活在一个屋里 , 他会疯的。 我回到家,我赶紧联系了张启生 , 电话接通后我先是对他一阵大骂,骂他抢走我的念珠 , 顺便骂他昨晚关机,害得我差点弄出人命 , 最后我说,作为补偿 , 这次他必须帮我去临室 , 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我的想法是 , 如果茹茹的魂体真的没解决 , 那就只能让张启生帮忙 , 将其打散,避免给程然带来麻烦。 一开始张启生好像不太愿意 , 在我威胁他不帮我,我就不帮他小女友之后,他总算答应了,不过他说他现在在外地,得后天晚上才会回来,问我大后天去行不行? “当然不行!”我一口拒绝,程然的事情不能拖太久,既然他后天晚上回来,那我们后天晚上去程然家。 魂体一般在晚上出现,晚上去程然家更好。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 晚上七点左右,我坐着张启生的风骚小奔驰去往程然家,还在楼下就听到程然和他老婆的争吵声。 我赶忙着上去 , 敲了好一会的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是程然,衣服邹巴巴 , 头发乱糟糟 , 脸上好几道抓痕 , 一看就是手指甲抓的 , 而他老婆海珍和他差不多造型 , 都是一身凌乱,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抓痕。 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这是夫妻打架呢。 看到我到来,程然似乎有一肚子的怒气 , 冲我喝道:“程乐 , 前天你到底帮海珍弄了什么纹身,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不明所以,看一眼海珍,除了头发蓬乱和衣服褶皱,和以前一样啊。 看我不说话 , 程然又说了:“自从你给她纹身以后,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整天跟个神经病似的,不是跟我吵就是跟我打,短短两天的时间 , 你自己看看,我这手上、腿上 , 还有脸上,全是她抓的伤口……” 边说程然边挽起袖子和裤腿,手上、腿上 , 血淋淋的几十道抓痕,看着特别触目惊心。 程然的话刚说完 , 海珍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当我和张启生不存在一般 , 指着程然一声咆哮,“你少说我 , 我为什么要抓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 你跟我结婚的头一天晚上 , 还出去和别的女人喝酒,和别的女人上床?” 什么? 程然结婚头一晚半夜出去,是和别人约炮去了? 这个消息让我有些震惊 , 我知道程然风流的德行 , 却不知他如此不自爱。 程然似乎并未料到自己破事被曝光,说话有些结巴:“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敢说你没有吗?那天晚上你跟一个美女在酒吧搂在一起的照片 , 我现在还保存着,你要我当着你兄弟的面 , 拿出来吗?”海珍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怒与恨。 不知道是不是被揭穿老底,程然有些气急败坏,他忽然说:“我的德行就这样,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离婚。” “离婚?你想得美!”海珍一声讽刺地低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吗?你不喜欢我,我只是茹茹死后,你随便找的一个替代,谁都可以……” 茹茹?海珍认识茹茹? 我很惊讶 , 程然似乎比我还惊讶,他瞪着大眼看海珍,低低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茹茹?” 海珍并不回答程然的话,而是说:“你以为我跟那个女人一样傻吗?我告诉你 , 不可能,既然你找我结婚 , 我就绝不会离婚 , 这一辈子 , 你永远别想离婚。” 最后一句话 , 海珍说的很慢 , 每个字都咬的特别清楚,像是在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我听得一阵云里雾里 , 海珍不仅知道茹茹的事情,还知道程然跟她结婚的原因 , 甚至带着报复的心理和程然结婚,为什么? 我忽然间想到前天晚上帮她纹身时的景象,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可怕的可能…… 我走到海珍身边,问道:“我可不可以看一看你腹部上的纹身?” 海珍将怒视着程然的眼睛看向我,反问道:“干什么?” “不干什么 , 就是想看一下前晚我帮你做的纹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说。 “我凭什么给你看?”海珍冷冰冰的拒绝,说话时,下意识地伸手挡着自己的腹部,像是害怕我上去撩起她的衣裳。 这个一个细微的动作 , 更加笃定了我心里的想法,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问道:“你是不是骗了我们?” 此时的海珍,已经将两只手都捂在自己肚子上,同时往后小退,嘴里不妥协,“我骗你们什么了?” “前天晚上 , 你肚子里的‘魂灵’,其实并不是茹茹对不对?其实当是你肚子忽然变大,是你自己搞的鬼是不是?你做这些纯粹就是为了吓程然是不是?” 我一口气说出心里所有的猜测 , 前天晚上海珍肚子离奇变大,如果是普通人 , 在得知我的生死绣能帮她之后,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求我帮忙 , 而不是说一些诋毁和看不起我的话。 海珍那晚的表现,分明就是不希望我帮她纹身 , 甚至想赶我走,不想我插手这件事 , 后来估计是程然和她吵架,她怕瞒不下去而穿帮 , 才不得已答应…… 我盯着海珍,想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153 白腹指   海珍不简单,即便是被我拆穿阴谋,依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淡然地盯着我说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海珍不承认在我意料当中,我坚持我的说法,想看一看她小腹上的纹身。   昨天在家我特意翻看了奶奶留下的札记,里边明确记载着魂外镜刺青可将附身于人体内的魂灵,转换为生死绣里的魂体,不过因为魂外镜的特殊性,纹好的魂外镜纹身应该整体呈黑色,看起来很狰狞恐怖,可我记得前晚海珍身上的魂外镜是半透明的。   之前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可能记载有误,或者人体的变化导致,现在海珍的表现,让我越来越怀疑她企图,联想到前晚离家这里时,在阳台上看到的茹茹的魂魄,我忽然觉得那晚海珍的大肚子,会不会并非阴灵所致,而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这样想着,再看海珍越是觉得她捂着腹部,似在隐藏什么。   我告诉海珍,只要让我看一看她腹部的魂外镜刺青,我就能知道她有没有骗我们。   这时的海珍,估计已经意识到我猜到了什么,她看我的眼睛里充满了仇视,她冲我低声咆哮:“我凭什 么要给你看我的腹部,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说着她直接绕开我,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后冲我和张启生说:“我现在和我老公有家事需要处理 ,请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赶紧离开。”   我不走,告诉海珍,如果看不到她小腹上的纹身,我是不会离开的。   海珍震怒,看着我的表情充满愤恨。倒是旁边的程然满脸懵逼,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其实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只感觉海珍有问题,她似乎很怕我看她腹部的纹身,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想看,海珍不给看,这样僵持了一会,我从兜里拿出血玉凝脂。   血玉凝脂能探魂,所有魂灵无论大小,不管是生魂、阴魂还是鬼魂,只要靠近,血玉凝脂定会有所变化,只是根据魂灵凶猛程度,转动频率不一样。生死绣本身是将魂灵注入到纹身里,所以血玉凝脂靠近身上有生死绣的人,它会自动加速。   前天晚上,海珍声称自己肚子里有生魂,是死去的茹茹搞鬼,想她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当时我用魂外镜刺青将生魂禁锢在她纹身里,此刻我拿着血玉凝脂靠近她,必定会有所反应。我把血玉凝脂放于掌心之上,缓缓靠近海珍,可从始至终,血玉凝脂并没有一点点加速的意思,直到最后我站在距离海珍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血玉凝脂依然安安静静,不曾半点涟漪。我正要说话,海珍先开口:“你拿什么破东西对着我 ,你想干什么?”说着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我手上,正中血玉凝脂。我手上一滑,血玉凝脂从指缝间脱落,还好站在旁边的张启生反应快,及时接住,不然这样的高度落下去,铁定摔坏。张启生并未把血玉凝脂还给我,而是握在自己手中,看一眼海珍,又看看血玉凝脂,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我隐约感觉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   不及我说话,海珍更加暴怒的声音传来,叫我和张启生从她家滚出去,再不滚她就打电话报警,告我们私闯民宅。   程然满脸怒气地走上来,冲和海珍骂道:“你是不是有病,真把自己当这家的主人,乐哥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要滚也是你滚。”海珍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作势要和程然对骂,被我一句话喝住:“你们都闭嘴!”我已经懒得再看海珍和程然之间荒诞的吵嘴,我让程然先别说话,我有几句话想和海珍说。   说完我看向海珍,一字一顿地说:“虽然我并不知道前晚你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肚子弄大 ,又是如何做出腹中的‘女人手掌印’,但我知道,当时你腹中的魂灵,根本就不是茹错了,应该说,当时你腹中,根本就没有魂灵。”   海珍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我,并未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继续说:“你刚才也说了, 你知道程然和你结婚的目的,你之所以和程然结婚,也带着你自己的目的,我猜你是不是想替茹茹报仇?”一边说,我一边注意海珍的表情,在听到报仇二字时,她明显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我又说:“你会回答 ,就是默认了。既然你是为茹茹报仇而来,那么证明你们之前是认识,甚至很熟悉。既然这样,茹茹就不可能附身于你的小腹里,欲要夺你性命。”原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不想海珍听完之后,忽然像是呼吸不畅,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整个人满脸通红。程然走了上来指着海珍说:“你看看你 ,又开始装了,是不是又想用咳嗽来博取我的同情?”海珍咳了大概一分钟,突然停了下来,恢复正常。   我一阵疑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问她怎么回事,程然拦住我说:“你别管她,她肯定是装的,婚后这两天,她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咳一次,每次都是咳一分钟左右,然后自动痊愈。你看看她现在   这个样子,除了脸红一点,是不是没其他问题。她就是在装可怜,想我同情她、关心她、安慰她   “我看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程然的话没说完,一直站在一边的张启生忽然出声,他走到海珍身边,直接一把抓住海珍的手,掀开她的衣袖,像中医把脉一样探她的手腕。海珍吓了一跳,试着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有挣脱开,第二次加大力度,方才从张启生手里抽出手来,脸上很不悦,质问张启生干什么?张启生完全不回答,从兜里快速取出一个半透明的瓶子,将里边的液体倒在自己口中,然后猛地朝海珍吐了出去。喷出的一瞬间,海珍忙右手挡着自己的脸,但还有是不少液体落在她脸上。   她终于忍不住怒了,嘴里一阵大骂:“神经病,你干什么?”边说边用手臂擦自己的脸,一脸的嫌恶。   张启生依然没说话,绕着海珍转了一圈,边转边盯着她从上往下的看,看得海珍一阵不爽,很没好气地喝他:“看什么看, 老色狼。”   张启生不喜欢别人说他‘老’,我以为海珍这句话会让他生气,没想到他毫无反应,反而冲海珍一阵地笑:“呵呵吧, 你尽管骂,尽管嚣张,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日子可活了。”海珍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愣住,但很快回神,继续冲张启生喝道:“臭不要 脸的老流氓,你说谁没几天好日子可活了?我告诉你,我身体好的很,你死了我还能再活一一百年。张启生将手里的塑料瓶收起来,缓缓对海珍说:“你还不信我的话, 我就问你,最近两天,你肚子上是不是起了很多的小血管,从肚脐的位置向四周扩散,看起来像一个蜘蛛网?海珍盯着张启生,并没回答,像是在等在张启生接下来的话。   张启生看我一眼说:“在来的路上 ,乐子已经把你们两口子和那个叫什么茹茹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我刚刚走进你们家,就感觉出来这里边有一股怨气,一种魂灵久久不肯消散的怨气。   来的路上,我确实把程然、茹茹和海珍三人的事情告诉了张启生,目的就是想让张启生帮忙看看,能否找出其中端倪。只是张启生一进来之后就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我还以为他没什么发现,没想到他直在静静观察,伺机而动。   我瞪他一眼,想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站出来,他却权当没看见,继续说:“以我多 年阴阳道士的经验,我断定你们这个家里有魂灵,应该就是那个叫茹茹的女孩子,不过你们不用怕,她并不会害人因为她只是一个阴魂。   前面部分我听着倒是没什么,后面一句里的‘阴魂’,让我甚是疑惑。   阴魂是指死亡七日之后不肯离去的魂灵,一般这种类型的魂灵是没有意识、没有思维的。它做每一件事,都是在重复生前的动作。   换句话说,阴魂并不会害人,只是一个存在于这个时间的畸形产物。   不过家里多出一个魂魄,无论怎样,都会很疹人吧,而且时间久了,阴魂会影响人的阳气,会令人生病。如果按照张启生的意思,之前我看到茹茹跳楼,以及茹茹站在窗户口看我,全都是她生前做过的事情而已?且是,我第一晚住在程然家,半夜醒来看到那个只有半边脑袋的茹茹,又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张启生,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对我说:“我猜 你第次在家里看到那个叫茹茹的女孩子, 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去世还不到七天。你应该很清楚,去死七日之内的魂灵叫生魂, 他们是有很深的怨气的,这个时间段里,你这个陌生人住进她家里来,她感受了陌生人的气息,由于不习惯和怨念,肯定会用各种方式吓你,赶你走,这也是她为什么只恐吓你,却并未真正害你的原因。”   张启生说的有理有据,我不信不行。   和我说完之后,张启生看向海珍,说:“你肚子上那些像蜘蛛网一样的血管会越来越多,甚至蔓延至你全身,等到头顶和脚底时,也就是你的死期.“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海珍否认,但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张启生笑笑,点了点头道: ‘随你,你不愿承认我无所谓,不过是提醒你一句,你尚且有九九八十一日的时间去治你的病,时间一过,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张启生的声音刚落下,程然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盯着张启生一脸崇拜,“张哥是吧 ,你怎么知道海珍肚子上血管外露的?连我都不知道。”   张启生看了程然一眼,并没有直接回到这个看似愚蠢的问题,而是继续对海珍说:“如果我猜的没错 ,你应该是用了一种名叫‘白腹指’的邪恶巫术。”白腹指? 154 叮蟾   白腹指,我曾听过这个词。   听说是一种很邪恶、很歹毒的巫术,原本是起源于唐代,是为女人美貌而炼制。   但凡被种下这白腹指的巫术之后,女人会越长越美丽,越来越吸引人男人的目光,所以这种巫蛊之术,最先在青楼女子中盛行。就像所有的巫术一样,带来了好处,必定夹杂着邪性。   这白腹指能让女人美丽,不过男人但凡和施用过白腹指的女人同床过后,都会在一定的时间里死亡,所以这种白腹指又被称之为‘男人杀’当张启生把白腹指的由来全数道出以后,海珍明显很惊讶,盯着张启生看了好一会,嘴里悠悠地说:“你你怎么 会知道白腹指说完估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这岂不是在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被种下了白腹指?张启生抿嘴浅笑,“之前我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了。’   我和海珍同时盯着他,听他继续说:“我刚才 探你手腕,是在感受你体内的‘气’  我用水喷你,是在看你的形,对了,刚才那些水不是普通的水,是我们到家专用的符水。种了白腹指的人,手腕上的脉搏摸起来很无力,而且只要一沾符水,皮肤会变得非常白,就跟你现在一样。’   张启生话说完,我这才注意到,海珍刚刚被符水喷到过的脸和右手,全部变得非常白,而她左手未沾符水,确实正常的肤色。海珍像是见自己无法在隐瞒,忽然笑了起来,很是张狂的模样,她说:“就算你猜出来了 又能如何,你能改变结果吗?”   我没料到海珍会这么快承认,有些不敢置信,毕竟据我所知,白腹指是一种非常歹毒的巫术,在唐朝盛行了短短十载时间,便被朝廷打压,日后再有人炼制这种巫术,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对白腹指的了解,仅限于我听说过,它是一种阴毒的巫术,最开始是用在女人增加美貌上,而后渐渐变成种女人专门对付男人的巫术, 至于制作方式和过程,我完全不知。   没想到如此阴毒的手法,竟被传承了下来,而且听张启生的语气,他似乎对这白腹指颇为了解,我不经怀疑,他是否也会炼制此种巫术,或者说,像张启生这样的任何一个阴阳术士,都会这种害人的巫术。   我盯着张启生,忽然觉得他深不可测。除了白腹指,他脑子里是不是还装着数不清的害人巫术?   如果是,那么他将是一个很恐怖的人。因为这种人做善人,可保人健康,可如果做恶人,不知道会将会害死多少人。正在思考间,传来程然战战巍巍的声音,“张哥,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张启生没说话,倒是海珍笑了,很讽刺又很戏虐的语气,缓缓对程然说:“他的意思是,你将不久于人世。”说完露出一记邪魅的微笑,带着胜利者的骄傲。程然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白腹指的恶果吓到。   张启生应该也注意到了程然的表情,他说:“你别听她的, 和她上床你次可能死,没上床就不会有事。听起来似安慰的话,却令程然身体抖得更厉害,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我已经和她同床了啊。   说完整个人像泄气的气球,瞬间焉了吧唧的,一阵自怨自艾,“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呵呵海珍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传来,落在我的耳朵里,尚且觉得很刺耳,程然听着估计更加愤怒,猛地一抬头,狠狠瞪着海珍,一阵低骂:“你这个臭女人, 你为什么要害我说着扬起手,作势想要,上去打海珍,被我和张启生拦了下来。张启生说:“我的话还没说话, 你先别激动   程然在气头上,完全听不进张启生的话,即便被我和张启生拦着,他依然手挥脚踢,满脸愤怒。   “如果海珍真的在自己身上种了白腹指的巫术,之后你又与她行夫妻之礼,你确实很可能会很快死亡,而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连法医也诊断不出死因,但白腹指也是有克星的。   这句话让程然暂时冷静了下来,盯着张启生问:“克星, 什么克星?“就是纹身。”   张启生说,白腹指是将一种名叫‘叮蟾’的小动物长期装在不见阳光的瓦罐中,用女人的经血喂养,等长大之后,取一公一母两只同父同母的叮蟾放在一起,让它们相互交配。叮蟾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同卵双生的叮蟾一旦相互间发生交配的情况,就会很快死亡。阴阳师会将刚死亡的叮蟾取出,配合以符纸,炼制成白腹指,让女人兑符水喝下。   刚死的叮蟾遇血会膨胀,所以在吞下叮蟾后,人的腹部会被膨胀的叮蟾胀大,且叮蟾长着五只长短不一的脚,在人腹中膨胀的过程中,看起来就像两只纤纤玉手一般。我以前只听过有白腹指的说法,并不知晓其制作过程,如今听张启山这么一说,瞬间恍然大悟,前晚海珍的情况,岂不是和这中了白腹指的情况一模一样?显然,张启生对于叮蟾和白腹指的说法很是惊讶,张着嘴,良久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的海珍先说话,冷着一张脸,骂张启生多管闲事。   张启生没搭理他,继续对程然说:“白腹指 虽说是一种很邪性的巫术,但说到底,不过是人腹中胀的气,这种气如果及时被放出,白腹指的功效将大打折扣。据我所知,那天晚上乐子及时在海珍腹部做了生死绣,针在腹部来回刺入皮肤的过程,会令白腹指气体被放,从而降低白腹指巫术的功效。   张启生的话,听起来像是我救了程然一命,但我总觉得像是我凑巧救了他,兴许换了任何一个纹身师,或者随便一个人,在海珍腹部胀气的时候,用针扎破她的腹部,令当中气体被放出,这白腹指的功效也将被削弱。   我把我的看法说出来,不想张启生却摇头,他说:“远没有这么简单。白腹指毕竟是巫术,如果那么容易解诀,岂不是人人都能解了这它?都说了白腹指是一种很邪性的巫术,它的邪性就在于,但凡被种下,只要喝下阴阳师特制的符水,它又将‘起死回生’,女人再次经历胀腹的过程,之后三天里,只要与男人同床,男人必定丧命。”   我听得头皮发麻,一旦种下这种巫术,岂不是永远无法摆脱?   张启生摇头来说,“并非如此。白腹指毕竟是用叮蟾尸体所炼,它之所以灵性,是因为两只死掉的叮蟾灵体作祟,你那晚在海珍肚子上做的魂外镜生死绣,本身有魂体转移的功效,无论人的灵魂,亦或是动物的灵体,宇少这种纹身,都被被转移到纹身中,从而被禁锢,所以有了魂外镜,相当于完全封禁了白腹指的功效。”   “也就是我姻差缘错的救了程然?”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启生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直站张启生身边的程然,听到这句话,像是得到了重生 ,顿时笑颜如花, 盯着张启生问:“张哥哦不, 张大师,你的意思是, 我不会死了?”张启生摇头,“乐子 虽然用生死绣封禁了海珍的白腹指巫术,但你确实和海珍同床,巫术的作用,同样存在。”   程然刚才放松的表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张启生看后,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不过你不用担心, 既然乐子能用生死绣封禁白腹指,自然也能帮你。”“怎么帮?”程然问。   “自然是用生死绣帮你解除白腹指巫术,不过“不过什么?”程然越来越紧张。不过将来你可能要遭点罪,有可能治好了巫术,却让你一辈子不举 “你说什么,不举? 155 咆哮 对于男人而言,‘不举’ 怕是比任何的疑难杂症还要折磨人,尤其像程然这样风流成性、一辈子生活在女人堆里的男人,如果告诉他下半辈子不能再碰女人,估计比让他死还痛苦。果然‘不举’二字,让程然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直直盯着张启生,像是希望张启生告诉他这是一句玩笑话。“即便治好了白腹指巫术,我也将一辈子硬不起来?”程然问得小心翼翼。 张启生点了点头,对程然说:“若是想要解那白腹指巫术 ,不举是最轻的惩罚。所以女人和性命之间,你只能选其一。”程然瞬间满脸颓势,站在原地良久没说话。 程然最严重的惩罚,对海珍而言却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她只想要程然死。 她泠泠对程然说道: “呵呵爷天还真是没眼,让你中了白腹指巫术还能有救,不过说到这儿,忽然传来两声嘲讽地‘呵呵’笑,再满是挖苦地语气继续说:“程然,你最喜欢的不就是玩女人吗?前半辈子玩了那么多女人,下半辈子让你玩不了,你难不难受? 程然满脸通红,对海珍一阵低骂:“你个臭婊子, 都是你害的我。 海珍又是两声低笑,她说:“没错,就是我害你的,你能把我怎样?你去警察局告我啊,告诉他们,我把你弄废了,你小兄弟站不起来了,你下半辈子毁了,你看警察理不理你?”说完又是几声低笑,热别讽刺。 “你程然怒视着海珍,一副想生吞活剥了她的表情。 程然这样的反应,似乎令海珍很开心,她继续出言嘲讽:“我要你是, 我就找个地缝藏起来哦,不,地缝又不能遮不举的丑,我若是你,我就自杀算了。你说你连作为男人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没有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你以前抛弃过那些女人 海珍喋喋不休,说了好一会,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程然身上。 听到后来,程然实在愤怒,低低咆哮一声‘老子要死也要先杀了你这个臭婊子’,说罢挥舞着双手便朝海珍扑了过去,等我和张启生反应过来上去拦他时,他已经跑到了海珍身边,用手掐住她的脖子。程然眼睛红红的,咬牙切齿,一副誓要置海珍于死地的模样,我和张启生二人合力,都没办法拉开他。 最后张启生索性不再拉他,而是站到一边上,语气冰泠又不失威严地缓缓说:“巫蛊之术, 一旦处理不好,就很有可能反噬。海珍就是,她的身体已经被白腹指巫术反噬,她腹部上的血管很快会蔓延至全身,七七四十九天内,她必会死亡,而且死状很恐怖,死前很痛苦。” 说到这儿喊了一声程然,再继续:“你现在杀她 ,不仅白白背上个杀人的罪名,还帮了她,让她免受接下来的痛苦。你要知道,白腹指巫术害人有多厉害,反噬效果就有多猛烈,到了后期,全身血管爆裂,时时刻刻身上都会有血水和浓水流出,她想活活不了,想死又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那一句话刺激到了程然,他慢慢停止了用力, 但手依然放在海珍的脖子上。 张启生又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杀她。她不知说了吗,她不会和你离婚,也不会离开这里,那你也留下来,亲眼看着她最后全身化脓流血水,痛苦的死掉。”说完像是觉得意犹未尽,又补充一句:“对了, 被巫术反噬的疾病,医院是无法根治的,用再多再好的药都没用,最多只能延缓死亡的时间,徒增痛苦而已。”这些话明明是说给程然听,张启生却全程盯着海珍,末了还补充一句:“所以, 这些邪恶的巫术,能不碰,最好别碰,害人害己,何必呢。”张启生说完这些,程然已经松开了海珍的脖子。 海珍满脸涨得通红,捂着脖子咳嗽,我隐约看到她耳朵背后有两三道细细的血纹,不知道是否和张启生说的她小腹上的血纹一样。程然怒视着海珍,大声骂道:“你这个臭婊子 ,作茧自缚的臭女人,害人害己,你活该只有几十天的寿命。 海珍止住咳嗽,一边轻轻揉了揉自己被掐过的脖子,一边抬起半边脸,狠狠瞪着程然,沉声道:“程然,你别得意,我虽然没几天可活,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就算我死了,也要化成厉鬼,天天缠着你。” 说着眼光在我和张启生脸上打转,最后落到我脸上,再说:“还有 你们两个没有道德、没有良知、没有底线的人渣,程然这个畜生给你们钱,你们就替他办事,你们不是阴阳师吗?不是正义的吗?为什么连这种钱也要挣?小心你们有命挣钱,没命花,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这句话以后,海珍狠狠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朝屋外快步走去,程然想上去追她,不让她走,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张启生说:“让她走吧 ,她没几天可活了,你把她留在身边,要是趁你晚上睡着,给你下药,或者杀了你,怎么办?她这次用白腹指没能害死你,下次肯定会有更加直接的手段,一击毙命。”程然走到门口,立马又退了回来,甚至直接将门给关上,像是害怕晚一秒,海珍就会回来一样。海珍离开后,房间里暂时陷入一阵沉默,我感觉我今晚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海珍离开前说的最后一番话,让我很难受。 她说的没错,程然确实属于渣男的行列,以往他谈了多少次恋爱、又骗了多少个女孩,暂且不论,就说这次结婚。 他因为一套房和茹茹结婚,却在茹茹滑胎之后,果断抛弃了茹茹,而茹茹死了还不到七天,他又和海珍结婚,无形中伤害了两个女孩子,却对次毫无悔意,甚至对于茹茹的死,没有半点内疚。海珍报复程然,用了最极端、甚至变态的方式,在外人看来,她是邪恶与恐怖的,可是她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程然的伤害在前。 我并不知道她和程然之间的恩怨,不过既然她同意结婚,必定曾经是喜欢过程然的,至于她是因为程然伤害她而复仇程然,还是为茹茹的死报复程然,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她做这些,只是为了让程然得到报应。 用她自己的话说,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本身也没错,错就错在她用错了方法,白腹指是巫术,在唐朝时就被明确禁止,如今对这类似的巫蛊术,国家更是严打,她竟用此报复程然。看着海珍离开,想到张启生说的她将不久于世,我心里颇为难受。 白腹指巫术邪恶又阴毒,虽说被种下之后,有反噬的可能,但这种几率是很小的,所以我担心,会不会是因为前晚我在她腹部纹上了魂外镜的生死绣,刺激了白腹指巫术,导致反噬,因为前晚她肚子上是没有血丝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更加难受,如果真的是魂外镜刺激了白腹指的反噬,那岂不是我间接害了海珍。我忙问整齐生,知不知道白腹指为什么会反噬? 张启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盯着我,我忙又补充了一句:“白腹指的反噬, 会不会跟魂外镜的生死绣有关?” 张启生摇了摇头,说:“据我所知 ,这两者并没有必然的诱因关联。白腹指邪性,本就不是任何人都能种的,有些体质较差的人,被种下后,适应不了白腹指的阴冷,会被反噬,可能海珍刚好就是那种易反噬体吧。 我‘哦’了一声,心里已然有些担忧,张启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的语气对我说: “乐子,你别想太多,海珍被反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说完之后,张启生不再理我,而是去和程然说话,告诉他一些有关白腹指的禁忌,以及注意事项,还有劝他万事看开些。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张启生叫我的名字,让我帮程然纹身。 虽然海珍身上的白腹指被一副魂外镜生死绣压制了邪性,但程然毕竟和海珍同床,感染了白腹指巫术,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他要不了几日,就会归西。   我看着张启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并未接触过白腹指巫术,我不知道该用何种纹身帮程然解。   我以为张启生应该知道,毕竟之前他信誓旦旦地告诉程然,我能帮他。我问张启生,“知不知道哪一 种纹身可解这白腹指巫术?”   张启生转头看我,不回答,反而说:“纹身是你的事, 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家伙,合着又给我下套。偏偏他还努力睁大双眼,一脸的无辜地望着我,还眨巴眨巴的。我心里一一阵不爽,又问张启生,既然不知道解白腹指的生死绣,为何断定以后程然必将不举?   张启生看我,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他说白腹指是程然与海珍上床之后被入侵到体内的,白腹指的邪性,必将感染程然的下体,一开始只是发红、肿胀,几日之后恢复正常大小,却再无法挺立。如果不及时处理,届时就是他毙命之时。   说到这儿,张启生斜着眼看了看程然的裆部,虽然穿着很穿宽松的长裤,但那里的突出,应证了张启生的推测。   见我和张启生看他,他有意无意地将双腿并拢,并且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腿上,但是我已经看得很分明,他无论怎么遮也无用。   哎!   我忍不住心里一声叹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程然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遇上这样的问题。   之前在得知自己不举时,他是伤心难过,甚至绝望的,但此时冷静下来,并在张启生的一番游说之后,他似乎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说他刚刚和张启生聊天过程里,他想了很多。   经过这件事,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曾经的过错,他对不起茹茹,也对不起海珍,更对不起曾经伤害过的那些女孩子。也许,今日的不举就是对他的惩罚,惩罚他下半辈子,只能在痛苦与悔恨中度过。程然还说,他以后将竭尽全力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茹茹的父母他将奉做自己父母,他要重新做人。   不得不承认,程然接受事情的能力蛮强的,要是我遇到这种事估计死了的心都有,而且接下来的半辈子,恐怕都将无比自卑,永远无法抬起头来做人。不管此刻他说这些话是为让我帮他纹身而说的假话,还是出自真心。   面对他一双无比期待的眼睛,我不忍心说出我‘不会解决白腹指的纹身’,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办时,张启生又开口了,他告诉我说,白腹指是巫术没错,但它根源其实是两只叮蟾,兴许只需一个可解虫术之类的生死绣,就能解了这白腹指。   说的轻巧,做起来却很难,毕竟生死绣这种东西,不是普通纹身,一旦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让事情越来越严重。不过张启生说的话并无道理,白腹指巫术纵然再如何的恐怖,他的源体是叮蟾。   叮蟾只是一种很小的虫类,我忽然醒悟:或许我确实有办法可以解开白腹指的巫术,这个办法叫‘异鸟纹’ 156 异鸟纹   异鸟纹,顾名思义,是一种以‘异鸟’命名的纹身。   异鸟本是一种很小、且很远古的鸟类,传说盘古开天辟的之时便已存在,很是有灵性,整日萦绕在盘古四周。   后来在时代的更替之下,异乌渐渐消亡,现在唯一能查证的是它有一对翅膀,通体褐色,嘴很尖很长,头顶有一截很小的红色,像鸡冠一样的鸟冠,它整个大小和一般麻雀差不多。异鸟纹是外婆曾帮人做过的一种生死绣,利用异鸟噬虫和吞灵的特性,可将人体里不小心摄入的小动物类排出,比如蚂蟥。小时候家附近有一小孩因不慎蚂蟥入体,后伤口肿胀。   那时候他家没什么钱,无法去医院根治,所以外婆在他伤口处纹上了这么一个异鸟纹,第二日蚂蟥自动爬出,且爬出来后便死了,至于受伤的小孩,他的伤口在接下来短短三日之内,竟完全康复,甚至看不出半点伤疤。   异鸟纹本身是一个小纹身,小道不足以记录在外婆的札记里,不过此刻,我却忽然觉得,这异鸟纹兴许能帮到程然。   程然在与海珍同床之后,白腹指通过下体入侵到他身体里,这白腹指又是一公一母的叮蟾炼制,所以我想如果在程然两条大腿的大腿根上,分别纹上一公一母两只异鸟,且右腿根纹公异鸟,左腿根纹母异鸟,中间以细丝连接,是否可行?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张启生,他听完没有建设性地说了一句:你是纹身师,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只要你觉得行,就行。   我仍有疑虑和担心,旁边的程然却说:“反正我现在已经成这样了, 也不怕事情再糟糕,乐哥,我就放心帮我纹吧,和不举比起来,我更希望活下来去。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去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   纵是程然这样说,我依然心里犯怵,但是张启生后来又说了,如果等到程然下体的肿胀恢复正常,还没能解诀他体内的白腹指巫术,他将会一命呜呼,变成一个死人。万般纠结之下,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程然躺下,我帮他纹身,成功与否我无法保证,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的办法。异鸟纹的底图我是很小的时候见过,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所以拿起纹身针后,我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我自诩纹身多年,有很深的功底,但是这一次,还是不自信了,因为这是我从未纹过、甚至不太了解功效的纹身,我怕不成功,会害了程然。   张启生一直站在我身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他小声宽慰,说所有的生死绣都是由人创制而出,如今记载在我外婆札记里,被我运用到得心应手的那些生死绣,当年被刚创制出来时,兴许同样是被怀疑的。所以要放宽心,只要对症下药,相信一定能解决这白腹指的巫术。   张启生还说,他准备了对付叮蟾的符水,待会纹身完成之后,将符水配合颜料一起注入到生死绣里,可让生死绣能力增强。不得不承认,张启生的宽慰是很有效的,至少听完之后,我的手不再那么抖。   我先用笔在纹身纸上画出异鸟的模样,因为记忆模糊,连画了七八次,终于和记忆中的异鸟有些相似。画好底图之后,纹身就显得比较简单,毕竟是我的专业。   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最后是配色,用张启生给我的符水稀释颜料,然后注入到程然的异鸟纹中。雌雄异鸟分居程然两个大腿,各自独立,但中间用一条很细的纹线牵连。   我将配好的颜料从雄异鸟头顶的红色鸟冠倒入,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颜料充溢了整个异鸟纹,最后停在雌异鸟头顶红的鸟冠上,随着颜料的完全扩散和侵体,异鸟纹变得特别生动,仿若两只异鸟隔‘鸟相互对唱情歌一般。   第一次用自创的生死绣帮人纹身,全部完成之后,我感觉手心里全是汗,背上也湿漉漉的,全是因为紧张和不自信。   生死绣一般立竿见影,纹上之后很快会见成效,可我这异鸟纹纹上十几分钟也没见有任何效果,程然底裤里的小东西一点没小,反而还有增大的趋势。   我不由得更加紧张,是不是地问张启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启生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看得出他跟我一样紧张,但他不忘安慰我,说等一等,可能要过一会才会有效果。   我和张启生站着,程然躺着,那样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程然下身依然没有消肿的迹象时,程然有些着急了,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就在他下地的一瞬间,忽然像是腿上发软,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和张启生刚忙上去扶他,却听他说:“怎么回事, 我的腿怎么回事,怎么没知觉了?”张启生以为他是躺久了,腿麻了,说扶着他起来走两圈。可是没用的,越走程然越是感觉腿上无力。   最后围着卧室转了三四圈,依然不见好转,程然放弃了,坐在床上,不停用双手捶自己的大腿,嘴里说着一些很泄气的话,说不举他能接受,要是腿也瘸了,那他就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如死了算了   程然说的特别伤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有无尽的自责,怪自己本事不到家,没能帮到程然。   我第一次感到绝望与无力,如果程然因此双腿永远无法站立,那我就是罪人,是害程然的凶手,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正在我一筹莫展时,瞥眼间,忽然看到阳台上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一开始我有些恐惧,不过立马回神:那个影子是茹茹!之前一直在关注着程然的事情,没注意到客厅里的情况,此刻看到茹茹,还是令我无比惊讶。我正想叫张启生看什么情况,茹茹忽然纵身一一跃,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又是跳楼?   不对,这不是跳楼,这是茹茹跳楼自杀是的景象。   我看一眼时间,凌晨两点一刻,和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茹茹跳楼的时间差不多。   这更加证实了张启生之前的说法:茹茹现在就是一个阴魂,没有思维,没有想法,只会每天重复自己生前最后一个动作。有了这个想法,我忽然一点也不怕茹茹。   我径直走到阳台上,从上往下望了一眼,她的‘尸体’依然躺在地面上,头被削掉一般,大腿上插着一根铁棍子,‘死状’ 惨烈。不得不承认,茹茹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连死了之后,魂体也得不到重生的机会,而是要永远这里重复着死前的动作。我心里一阵心疼,脑子里陡然一转,忽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我不应该犯下的低级错误。生锈死是什么?   是将人的魂灵注入到纹身里的一种行为,刚刚我帮程然纹身,也注入了颜料,却忘记了要将生魂植入其中。我忙走到张启生身边,可能是我急匆匆的样子吓到了他,他仰着头看我,有些惊讶地问我什么事?   我忙将我的想法输出来,他听完也很是惊讶,怔了一会才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出去弄个生魂来试试看?”我摇头,不用出去,这里就有个现成的茹茹的魂体。 茹茹为什么会自杀?因为她爱程然! 那她为什么死后不远离去、同样因为程然! 尽管程然对不起她,可她心在程然之上,即便死了,也要用怨念让自己回到这里,看似每日重复着‘自杀时的景象’,却是在无形中守着程然。茹茹的魂体已然这样,想再转世为人已经不可能,那么为何不将其注入到程然的生死绣里,让她生生世世与程然一起? 157 摸骨 茹茹死了,不管因什么而死,她都无法再复活。 将她魂灵注入程然的生死绣当中,等于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借助程然的身体再活一一次。而且从此以后,她与程然合为一体,她就是程然,程然也是她。我想,茹茹那么爱程然,她应该不会拒绝。 我把这些想法全数说出来,以为怕程然会因为害怕而拒绝,我尽量解释了阴魂的意思,并告诉他这是不会伤人的魂体,植注入到异鸟纹中,只对他有利而无害。程然思量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说他对不起茹茹,生前让她遭了那么多罪,如今她死后,自己无法弥补,若是真能把茹茹魂魄注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带着她重活一次,他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偿还茹茹的方式。得到程然的允诺,我赶忙着招呼着张启生下楼收茹茹的魂体。 茹茹是阴魂,不反抗,即便我们站在她面前,她也完全看不见一样,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启生看看不见茹茹,只有我能看见。我将茹茹阴魂模样、姿势以及所在位置告诉了张启生以后,他拿着一个几乎透明的葫芦形状的锁魂瓶便跑了出去。 张启生主业本身就是倒卖魂灵,一开始我认识他,也是因为他把王晴那个很凶猛的阴魂卖给周婆婆,周婆婆又转手卖给我,所以收魂,尤其收类似茹茹这样毫无意识的阴魂,对他而言是小问题。十几分钟后,张启生折返回来,手里透明的锁魂瓶变成了淡淡的灰色,证明里边已经装上了魂魄。收在锁魂瓶里魂灵的颜色越浅,代表魂灵的阴气越不强,怨念也不深。 生死绣上色和魂灵的注入,本是一道工序,此时程然身上的异鸟纹上色已完成,注入魂灵倒是有些难倒了我。 不过也不知道是茹茹的魂体意识到了我的难题,还是怎么回事,当我将调色盘放到程然身边,准备将茹茹魂体倒入色盘中,不想刚一打开锁魂瓶瓶盖,眼前忽然升起一阵淡淡的灰色烟雾,从锁魂瓶瓶口直入程然大腿根的异鸟纹里。 整个过程速度很快,快到我几乎质疑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而旁边的张启生和程然甚至根本就没看到这一缕烟雾。看我愣着,张启生上来推了我的肩膀一把,问我:“想什么呢,赶紧把魂魄注入异鸟纹里啊!”我拿起手里的锁魂瓶晃了晃,不敢置信地说:“她好像自己进去了。” 我以前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一直以为魂灵都是随着颜料一起进入到纹身里,不想它们遇到纹身竟是有灵性了一般,我不免有些惊讶。张启生听完也很惊讶,嘴里小声吐出一句话:“还有 魂魄自己钻进纹身的? 我和张启生相互对视一眼,彼此没多说什么。我心里想着,兴许是茹茹对程然的深深地爱恋和眷恋,让毫无意识的她做出如此动作。总之这样的结果是好的,至少证明茹茹接受了程然,就算是一抹魂魄,也愿意与程然一起有了茹茹的魂体,整个异鸟文变得更加立体、完整,纹身里的两只异鸟也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程然下身有’消肿‘的迹象,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好。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程然说他腿上已有了知觉,并随之从床上坐起来,慢慢下床,小心翼翼地扶着床走了两步,果真一点没再发生之前瘫软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里,他的下体也渐渐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也就是说,异鸟纹生死绣,确实帮他解诀了白腹指的巫术,不过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好,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用完全自创的生死绣解诀问题,我心里没有必成功的信心,即便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好了,我依然并不能确保他体内巫术完全被排除干净。 我叮嘱他一旦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会赶过来帮他。他连连点头,似乎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等到第二天下午,看程然没再有丝毫受白腹指巫术的影响之后,我和张启生与程然道别。 分开之前,张启生对程然说:“从今以后 ,希望你做到你之前给我的承诺,多做善事,行善积德,为你前半生种下的孽缘赎罪,这样你的下半生方才能平平安安,你下身不举的情况,兴学也能得到改善。 我以前从未见过张启生以这样佛系的方式跟人说话,毕竟他以前做一切事情都是向钱看,收钱办事,完全不管别人行善还是行恶。 在他的一番敦敦教诲之后,程然连连点头,最后拿起手机,直接给张启生转了两万块,说是这次帮他的酬劳。 收到钱的张启生笑得更开心了,回去的路上不停跟我显摆,说这次钱赚挺容易的,基本上没让他出什么手,只动了动嘴,收了个阴灵,就挣得两万块。他还对我说,以后要是有这种生意,一定别忘了叫上他。 我没说话,瞪了他一眼,因为这次我忙上忙下,跑了好几趟,受够了白眼和谩骂,程然只给了我一万块,我心里多少有些落差。张启生并未体会到我的不满,继续喋喋不休,说我同学看着扣扣搜搜的,没想到听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两万。说完后直冲我笑。没有胡子和长头发遮住他的脸,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猥琐,长着大嘴巴,特别像一只猩猩。我看他的样子,跟看仇人一样,恨不能上去撕烂他的嘴。 我想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吧,对于熟悉的人,说什么都不愿听,甚至心理产生排挤,而对于陌生人的话却甘之如饴。程然就是这样,我帮了他那么多,也劝了他那么多,却不敌张启生短短两三个小时的劝慰。 回去的路不长,我的心却很凝重,因为我想起了程然的老婆,海珍。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报复程然,如今她遭到白腹指巫术的反噬,张启生说她只有短短不到五十天的寿命。 我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她,如果她没有遇上程然,或者说程然在茹茹死后,没有找她临时充当新娘,她定不会去染指那歹毒的白腹指,也不会受到反噬而年纪轻轻地就要丢命。我问张启生,海珍是不是真的没得救了? 张启生看我一眼,眼里有些失落,他说:“据我所知, 被白腹指反噬的巫术,是无法根治的。 说完顿了一会,估计看我情绪低落,他又补充说:“你不用 为海珍的事情感到难过,她有此结果,说句难听的话,是她自作自受。这件事情里,她本身是受害者,应该受到同情,但她滥用白腹指那样的巫术,就该受到惩罚,如果她不死,将来还可能会害更多的男人。” 我没说话,不知道张启生说的是对是错。 张启生又说了,“被种下白腹指的女人,长期受到巫术的影响,无论心智还是外貌都将慢慢发生变化。长此以往,海珍的心肠将变得越来越狠,越来越毒辣,脱离本真,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 张启生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但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再次惊讶。 他说:“现在回 白腹指巫术的人非常少,我现在很怀疑,给海珍种下这种巫术的人,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我盯着张启生,听他一字一顿说:“还记得 帮闫薇锁魂的那个阴阳术士吗?”我点点头,就是那个姓何的道士? “难道,海珍身上的白腹指巫术,是他下的?” 张启生没有直接回答答,而是说:“现在我还说不准,但是我有七八成的把握是他,我们行业里,只有他有如此本事,还如此歹毒,不分好子坏,只要给钱,任何事情都会做。” 我忽然想起李倩与刘辉,他们老夫少妻,生下一个女儿,魂魄却是刘辉前妻华真真的,华真真临死前把自己炼制成血婴魂,嫁接到李倩腹中,变成了他们的女儿,当时帮华真真炼制血孕换胎的,就是这个姓何的道士。 这个何道士不仅神通广大,还认识我,曾经一度是我的噩梦。 这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我都快忘了这么个人,现在张启生提起,我莫名感觉身上一阵不舒服。我问张启生,认不认识这个阴阳术士? 毕竟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阴阳师行业认识不少人,兴许知道一点关于何道士的事情。 不想张启生却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姓何, 大家都叫他何天师,这些年四处犯案,做过不少阴毒的事情。我曾经见过他一次,长得很年轻,不缺钱也不缺美女,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张启生见过姓何的阴阳术士? 我很惊讶,忙问他长什么样?大概多大年纪,脸上、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醒目,或者特别的地方? 张启生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几秒后告诉我,他记不太清了,是十年前见的,那个时候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模样,现在估计三十五六岁了吧。 “不对我轻轻摇头,我记得李倩曾说过,那位姓何的阴阳术士很年轻,也很帅气,不可能已经三十多岁,难道她说的何道士,和张启生说的不是同一个人?正想着,路过一个天桥,张启生猛地一踩油门,停在旁边的临时停车位里。 我正在想事情,被这突然的一脚刹车吓一大跳,等回过神来时,张启生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我问他干什么,他说他遇到一个熟人,下去打声招呼。就算遇到熟人,用得着这么着急踩刹车吗? 我心里一阵抱怨,但并未说出来,看张启生快速下车,一脸开心地小跑着到旁边的天桥深处,那里围着一群人,估计十来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围在一堆,像是在玩象棋。在这堆人的旁边,还有几个立着‘测字’、‘算命’、‘看相’的小摊位。 这种算命师,每个城市的天桥底下都有几个,还以为张启生遇到什么高手,令他如此兴奋。 张启生径直朝一个带着圆墨镜、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盘腿坐着的人走去,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张启生忽然回头,对着我的方向,同时戴墨镜的大叔也抬起头。虽然带着墨镜,我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看我,但他的脸,确实像是对着我的方向。我正疑惑这俩人说啥呢,张启生冲我招手,扯着嗓子喊我过去。 我满脑子困惑,还是朝两人走了过去,走近了之后,听张启生向我介绍,说这个人是他好兄弟,姓‘曲’,我听完不由地喊了一声‘曲大哥’,话音刚落,张启生一巴掌拍在我后脑门上,低喝道:叫什么曲大哥,我都得叫他曲叔,你小子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我转头瞪张启生,刚刚明明是他自己说和这个人是好兄弟,我叫他张哥,叫这人曲大哥有什么问题?想是这样想,我还是乖巧地喊了一声‘曲叔’ 张启生没再跟我多计较,把着我的肩膀,让我在曲叔身前的小凳子上坐下,我一脸狐疑,问他搞什么鬼?   张启生淡淡吐出两个字:“摸骨!”摸骨?算命?   我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冲张启生说:“我不算命   张启生不给我机会,我还没站稳,他一把又给我按回了凳子上,一脸笑嘻嘻地说:“摸着玩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可告诉你,咱们曲叔摸骨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随便一摸就能知道你的年龄,性格、职业等等,很神奇,你不妨试试。   我仍想拒绝,但曲叔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手抓着我的右手,一手在我手背和手腕上捻了捻。说来也怪,曲叔的手看着明明很苍老,但给我的感觉却很细滑,就像年轻女孩子的手一样。我不由地来了兴趣,也没再反抗,就那么坐着,任由曲叔摸骨,我倒是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我对摸骨的事情并不了解,只听说过有盲人摸骨这一说法,是很古老的相术,它和生死绣一样,是一种几近失传的江湖绝学。不过前提是,这曲叔是真的摸骨大师,而非江湖骗子。   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大师,怎会在这天桥下,摆这么一个简陋的摊位?怎么看,都觉得这位曲叔他不是很厉害,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改变想法。他说:“你是不是父母亲早殇?”   我父母亲在我九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去世,这件事除了我自己和一些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外,不曾向外人透露过,就算是张启生也不知道。仅凭着摸我的手,就知道我父母亲早逝,看来这个曲叔有点本事。我刚开始对他的质疑瞬间消失,甚至带着一点点崇拜 158 给我滚 “除了父母亲早亡的事情,曲叔,你还能摸出点别的什么吗?” 我对曲叔说,并趁机打量他。 他穿一身灰色的长袍子,盘腿而坐,脚边放着一个褐色帆布包,他脖子上挂着一根很长的念珠,脸上带着一副黑框圆眼睛,头上一顶黑色圆帽,看起来颇有几分古人的扮相。摸骨一般盲人比较常见,因为眼睛好的人,多少会受视觉影响,而且盲人摸骨,更加会让人信服。曲叔脚边放着一根拐杖,不知道他是真的盲人,还是为了让别人信服而故意装的盲人。正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又说话了。 他说:“从你手骨来看,你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从事着手头工作的人。你的手腕有力,指尖有薄茧,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长期执针的纹身我有没有猜错?”连这个都能摸出来? 我很是佩服,转头间看到张启生对着我笑,我忽然心里一颤,我是纹身师的事情该不会是他告诉曲叔的吧?先用一两句话把我唬住,看我相信他的话以后,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忽悠我,最后让我乖乖给钱。这不是一般江湖骗子惯用的伎俩吗? 虽说张启生并不知道我父母早亡的事,但秋子知道啊,如果是秋子告诉了张启生,张启生有告诉了曲叔呢?张启生那么爱财,他的话,只要不是正事,我都选择信一半,毕竟我已经被他忽悠过很多次了。我尽量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对曲叔的话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忽悠。 我微笑着点头,回到曲叔说:“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是纹身师。”说完不忘夸赞曲叔一句:“曲叔,你还真是厉害,摸一下手就能知道我的职业。张启生站在旁边,显得特别兴奋,笑着对我说:“我说曲叔很厉害吧, 怎么样,服不服?” “服,心服口服!”我回张启生一个笑容,表面装作很信很崇拜的模样,心里暗暗叫着劲。你俩就合着伙来骗我呗,那游戏继续!我问曲叔:“除了纹身师, 你还能从我这手上摸出点什么?’曲叔冲我笑笑,似乎对我的反应很受用。 他不疾不徐,俨然一副高人的模样说道:“一个人的手决定着这个人的事业, 所以暂且只能摸到这么多。”说完沉默了几秒,我心里不由地想,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让我给钱,然后才能继续往下摸了?我刚想完,曲叔的话传来:“小兄弟, 你还希不希望我继续摸下去?“希望啊!”我回答,很干脆。 曲叔听完冲我笑,笑容和张启生看起来一模一样,都是带着脸的奸邪。他说:“如果希望我继续往下摸, 那你看你是不是可以先表示一下?”这不,问我要钱来了? 我想也没想,直接从兜里掏出两百块,说道:“这是两百, 曲叔你先收着,如果你还能把我的过去全部摸出来,我给你翻倍。说着把钱放在曲叔身前的塑料盆里,钱不多,丢了也不可惜。 很快,曲叔伸出手,在身前摸索了一阵,三两下的就把钱收了起来。装,继续装呗! 收钱的速度这么快,怕我反悔似地,还不是骗子? 我泰然自若,听曲叔说:“手只能摸出人的职业 ,若是想要摸过去和将来,还得摸头。小伙子,你把头伸过来。”我听他的话,昂着脖子,把头伸了过去。 曲叔的手先是在我两只耳朵上来回摸了一阵,耳廓、耳垂,两只耳朵摸了个遍,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利,但并未感觉到有疼痛的感觉,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法确实不错。 曲叔在我耳朵上停留了几十秒的时间,一边摸,一边重复之前跟我说过的话,说我幼年丧父母,童年不幸,后摸到日月角、天庭,既整个额头时,他又说我青年是怕是很清苦,尤其十八九岁时,怕是遭过灾难。 这一点说的倒是没错,我外婆是在我十八岁那年去世的,从那年以后,我身边除了生病住院的植物人姐姐,就没有别的亲人,所以那一年算是我前半生最难过的一年。连这些都能摸出来,我心里莫名地开始有些相信曲叔的话,毕竟这件事真的很少有人知道。我并未做任何回答,但心里渐渐少了有一些质疑,开始认真听曲叔说的话。 曲叔的手在我额头上停了很久,尤其他右手大拇指,在我左边眉尾上方一点点的位置来回摩擦了近半分钟,然后忽然问我:“你今年可是二十有六?'我一阵疑惑,但还是认真回答,“今年二十五,过完年就二十六了。” 我不知道曲叔眼镜后方的眼睛里,是怎样的眼神,但他此刻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不像之前那般镇定。我隐约感觉到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是摸出了点什么。我问他:“曲叔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这头骨生的不太好? 曲叔并未直接回答我,而是又在原处摸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很郑重地说了一句:“丘陵凹陷,你二十六这一年,怕是有场劫难。”我听得得是一阵恐慌,但很快又镇静下来,心里相信和质疑参半。最后我心里默认选了质疑,觉得曲叔是不是又该提钱的事情了- 般那些算命的,到了这种时候,不是都说‘去财免灾,只要你给一点红钱,我替你打整一下,方能度过此劫’?于是我问曲叔:“你觉得 有没有办法让我平安度过这场劫 原本我后边还想加一句‘多少钱都无所谓’,不想曲叔却摇了摇头,低低说了一声:“没用的。” 说完之后,他的手快速在我脑袋和后脑扫走了一遍,最后右手停在我后脖颈的颈椎骨上,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捻了又捻,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我甚至看到了他墨镜上方的眉头,双双紧皱在了一起。同时,他半抬起的左手,明显在发抖,像是摸到了是么令他恐惧的东西。 这样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没必要为了一点点钱,跟我面前演戏,没必要。我预感到事情似乎不对劲,我再次问曲叔,是不是我的筋骨有问题? 他并未回答我,而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收回手,用力在我肩膀上推了一下。 我未曾料到他有此动作,身体往后倾斜,一个重心不稳,小板凳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被曲叔突然的一推弄得无比气愤,你说你摸骨就好好摸,你推我做什么? 我正要质问他干什么,他先开口,冷冷冰的语气冲我低声喝道:“走,赶紧从我这儿离开。” 我不明所以,捂着被摔疼的屁股站起来,问曲叔什么意思,他似乎越渐气愤,更加冰冷地低吼:“我叫你走, 没听见吗?给我滚,滚他的声音不仅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不容我拒绝的霸气,听到我全身忍不住一阵颤栗。这是什么意思? 159 英年早逝 曲叔让我滚,他刚刚对我慈眉善目瞬间变成了恐慌,甚至面目狰狞。我不知何意,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离开还是继续留下。张启生试着上去劝说曲叔,却被曲叔一把推开。 曲叔自顾自地小声嘀咕了两句,接着快速把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凳子,和铺在地上一张写着‘算命’的大黄纸一楼,拿起右手边的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用拐杖在地上摸索着朝天桥的另一边走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我有些惊讶,无论他收东西的动作,还是走路的样子都显得很生硬,尤其走路时,一定先用拐杖在前边探路再跟上脚步,这样的动作,确定是盲人没错。一个真正的盲人会来做摸骨算命吗?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心里不由地有点相信‘曲叔是高人’这一说法。 他刚才摸骨摸到了我二十六岁,之前那都说的很准,比如我幼年丧亲,十八九岁又有劫难等等,当他说完二十六有一场劫数,之后就变得不正常,甚至对我有一些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我越想越不对劲,忙小跑着跟上去。 曲叔是盲人,走路很慢,我很快追上他,想问他在我头上到底摸到了什么?曲叔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让我走,别跟着他,也别问,问了他也不会说。 他越是不说,我心里越是着急,总觉得他不正常,于是我上去拽他的手臂,想让他停下来,没想到像是意识到了我的动作,在我靠近他之后,他一拐杖朝我打了过来。我触不及防,拐杖正好落在我的脑门心,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自从上次被花盆砸过,出现了骷髅形状的纹身以后,我的脑门就变得特别的脆弱,轻轻- -碰就觉得很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哎哟’了一声,看曲叔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我刚才给他的两百块,一把甩给我,低低说道: “我把钱还给你,你不准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想再跟上去,被张启生拦了下来,他冲我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别追了,然后他三两步跟上去,走在曲叔身后,一边走,一边让曲叔别生气。两人走出了大概二三十米远之后,曲叔终于停了下来,似乎在与张启生交谈,但距离太远,我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 两人边说边望向我的方向,我心里不由地七上八下,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等张启生终于折返回来,我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他刚刚在和曲叔说什么? 张启生脸色凝重,一开始似乎并不打算说,在我再三的追问下,方才问我: “你知不知道,盲人摸骨不仅能摸出人的过去、现在、未来,还能预测吉凶? 我不明白张启生什么意思,直愣愣盯着他,看他顿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刚才跟你说过了,曲叔不是普通人,一般盲人能摸出来的,他都能摸出,而且比那些盲人更加厉害,他在他们行业里有一个很响亮的称呼,叫‘玉手指’,形容他的手指很珍贵,比玉还值钱,因为他摸骨算命的本事异常了得。” 玉手指,这个称呼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听着越是怪,可能越是有本事。“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在你身上摸到了什么?”张启生问。 我被张启生一句话问得一阵紧张,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咚咚咚’ 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曲叔说,他没有摸到你二十七岁以后的事情,也就是说,你二十六岁那次意外劫数,很可能会要你了的姓名。“你你是说我可能明年就会死?”我不敢置信。 外婆可是跟我说过,我是长寿命,而且以前很多会看相的老先生都说我命长,怎么可能二十六岁就死了,这不是英年早逝? 我完全不相信张启生的话,甚至觉得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推了他一把, 笑着说:“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怪吓人的。 ” 张启生根本没有笑,脸上甚至没有表情凝重,缓缓道:“我没跟你开 玩笑,刚刚曲叔确实跟我这么说的,他本来让我别告诉你,因为他们看相的,一般遇到将死之人,连算命钱也不会要,他刚刚是不是把你给的钱退给了你?” 我以前好像听过这样的说法,说无论看向或者算命的人,算到人之将死,是不会收钱的,这是他们算命行业里的规矩,至于为什么,我并不知晓,可能觉得不应该挣死人钱吧,和张启生的阴阳师截然相反。 有了这个想法,再听张启生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难道我真的活不过明年? 我的心忽然冰到谷底,但一瞬间又恢复了过来,按理说曲叔如果真是算到我明年将死,最多替我感伤一番,甚至不会有半点情绪起伏,毕竟我们并不认识,可他刚才的反应那么大,明明像是摸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这不可能是单单一句‘我将死’就能回答的。 我问张启生,曲叔还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张启生有些犹豫,怔了怔回答:“没有了。” 他的欲言又止,让我觉得肯定还有话,于是我扯着嗓门说:“你还想不想 入股我的纹身店了,如果想的话,就把曲叔刚刚跟你说过的话,全部告诉我。 张启生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过了约莫半分钟左右,他抬头,‘哎’地重重叹了一声气,缓缓说:“有些事,你知道也好。乐子,你是生死绣的传人,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有三魂吧?”这个当然知道,三魂既胎光、爽灵、幽精。 ‘胎光’是人生来具有,且一直跟随身体,死后也随之被带到地下,是代表了人的寿命。 ‘爽灵’则是代表了人一生的气运。每个人在出生时,气运都是一一样的,而后有些人运气越来越好,越过越富足,而有些人运气越来越差,越过越凄惨,都是因为身体里的‘爽灵’魂魄受到了影响。最后是‘幽静’,是掌管着人的言语、动作,精神的。 张启生说,厉害的摸骨师不但能摸出气运,还能摸出一个人的魂体。曲叔就是,他通过对人头顶、后脑勺和肩膀几个位置的触摸,能判定人三魂七魄的强弱。说到这儿,张启生顿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我正要问他‘我的三魂是不是有问题’,他又开口了:“刚刚曲叔告诉我,他在你身上,并没有摸到‘胎光’魂。”“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胎光’是从人出生一直到死,甚至尸体开始妇腐烂,哪怕变成了一堆白骨也不会消散的。换句话说,人只要有一点点肉体、骨灰之类留在世上,胎光都将一直跟随着,怎么会没有? 看出我的疑惑,张启生说:“我也觉得这个很扯, 连曲叔帮人摸了近四十年的骨,也从未摸过这样的。” “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胎光?”我小声嘀咕,继而又问道: “会不会是曲叔摸错了,因为骨头硬,后脖子皮厚 张启生连连摇头,“你不了解曲叔,我和他认识了快二十年了,别看他像个小乞丐,每天在天桥底下帮人摸骨,他摸骨的水平真的很高,曾经有不少人请他摸过骨,无一列外都应证了他的话。也有人花大价钱请他去外地帮忙改命,但他一辈子就愿意待在这个小城市的天桥底下,不愿去外地,所以看着过的清苦了些,实则很有本事。 张启生的话确实很能说明曲叔的本事,但是我总觉得有些扯,连死人都不可能没有胎光魂,我一个堂堂活人怎么会没有?难道我连死人都算不上? 我摇了摇头,心里说不出来的矛盾,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张启生的话。 我问张启生,除了这些,曲叔还有没说别的?张启生摇头,告诉我就这些。 我脑子里乱的很,想起刚才曲叔离开时慌乱的神色,与对我的恐惧,心里总觉得别扭。 我想了想,又间张启生:“就是因为摸不到我的‘胎光’魂,曲叔被吓到了,所以才慌忙地离开?” 张启生点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应该是吧!”说完以后,伸手上来揽我的肩膀,有些抱歉的语气继续说: “原本今天是想带你见识见识曲叔摸骨的本领,没想到弄得大家不愉快。行了,快别想了兴许是曲叔年纪大了,一时摸错,又或者着‘胎光’魂并非我们认知的那样,没有就活不了,你看你活了二十多年,不是一直好好的。” 一会说曲叔厉害,一会又说他可能年纪大,一时摸错。反正好与坏,都让张启生说了。 我更加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但此刻曲叔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天桥的另一头,不知去向。 我只能想着,等下次有时间,单独来请曲叔帮我再摸一次,顺便问问他有关我‘二十六岁有个劫难’的事情。想起劫难的事,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 外婆去世前,曾叮嘱过我别碰生死绣,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毕竟用生死绣帮人,一定意义上是改变了社会自然规律,违背人类生存法则,救了别人,为自己攒下业障,常此以往,必不得善终。难道曲叔说的 ‘劫难’,是和我动生死绣有关? 我摇摇头,想不通,心里只能祈祷曲叔的摸骨算命是不准确 ,我还不想死,不是因为我怕死,人本有一死,或早或晚,早死兴许能早一些转世为人,只是如果我死了我医院的里姐姐怎么办?之前听医生说她有复苏的迹象,可这过了好几个月了,她依然还是老样子。 医生曾经告诉过我,我姐的身体各机能都很好,除了不会说话,不能动之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一直留院照顾,确实有复苏的可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她有事。 我死了,没人定时送钱去医院给姐姐治疗,她还能活多久? 我心里忽然莫名的一阵感伤,这种感觉无法与人道,别人不一定会理解,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曲叔说的劫难之前,赚更多的钱,为姐姐攒起来,让她下半辈子有个保障。回家的路上,我和张启生各自沉默没说话,快到纹身店时,远远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站在纹身店外一二十米的地方,朝着纹身店里不住探望。走近了后发现,这个女人穿着很朴素,脸上、手上都黑,像是长期暴晒,指甲里有深深的泥垢,俨然一副长期劳作的模样。如今纹身店重修翻修之后,高大上了很多,让人误以为这里边的消费很高,导致一一些收入较低的人不敢进去。此刻站在外头张望的大婶就是-个。 我看她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双手时不时在身前交叉,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犹豫了一会,本不想管她,但路过她身边时,她猛地一回头,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看着面熟,难道是熟人? 我再次打量大婶,头发花白,穿一件花衣服和一条黑裤子,脚上一双胶鞋,鞋子上沾着少许泥巴,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额头上却带着很多条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深深的皱纹。很眼熟的脸,却怎么也记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我最终还是走到她身边,问她是不是有事? 160 失踪 我站在大婶身边问她是不是有事? 她见有人出现,面色有些慌乱,连跟我说了两句‘没事没事’之后,转身便要走,我连忙叫住她,告诉她我是这家纹身店的老板,她有事可以告诉我,会尽量帮忙。人的一生可为钱,可为名,也可为利,现在为了我姐,我要赚更多的钱,即使是一个很小的单子,也不想放过。 我告诉大婶,如果遇到难事,可以先说出来,我权衡之后告诉她解决的方案和价钱,如果她同意,我们再谈接下来的问题。大婶思量了一下,兴许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点了点头,跟随着我进到纹身店里。 店里有几个年轻人,都是纹普通纹身的,有两位老师傅和秋子招呼着,- 时用不着我,于是我把大婶请到我独立的小办公室里。 进到屋里,大婶更加拘谨,秋子在给她送茶水来的时候,我看她双腿紧紧并拢,双手接过,眼睛在办公室里四处张望,一脸的谨慎。 为了能消除大婶的紧张,我让秋子先出去,然后将门锁上,告诉大婶说,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小时候特别喜欢到田里捉鱼,到树上掏鸟窝,不管严寒酷暑都在村子里撒欢的跑一口气说了很多,包括种水稻、割小麦、收玉米等等 在我的好一番自说自话下,大婶终于不那么紧张,她冲我笑笑,很朴实的微笑 随后大婶告诉我,她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听到有人说这里有一位很厉害是师傅,一 个纹身 就能解决人的所有疑难杂症。 我笑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外如此宣扬我的生死绣,大婶的夸赞令我很是受用,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说:“大婶, 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不是医生,不会解决什么疑难杂症,只会处理一些比较常见的阴阳诡事。” 大婶点点头,又冲我笑了笑,方才说出这次到纹身店找我的目的。她说:“我女儿失踪了, 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失踪? 我告诉大大婶,“你若是遇到什 么想不明白的怪事,或是诡怪之类,你可以找我,我能帮你,但是这人口失踪的问题,不是应该找警察吗?大婶摇头,“找过了 ,我报了案,但是警察说找不到了。说话的时候,大婶眉头紧锁,看得出她很担心她的女儿。 现如今社会上与不少拐卖人口的,抱走一个小孩,活生生摧毁一个家庭。我对这种行为一直很痛恨,怎奈人单力薄,个人完全无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我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大婶,忙问她女儿多大,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婶似乎想了一想,接下来说了一句几乎令我吐血的话,她说:“五岁, 我女儿失踪的时候只有五岁,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前的事?”我以为我听错了。 孰料大婶点了点头,“没错,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女儿刚满五岁,吃了午饭之后,和一群小孩子去山里玩,就再也没回来。”我听得一阵不舒服,二十年前失踪的人,你今天才来找,会不是太晚了一点? 难怪刚才她说警察不管,别说这么久远以前失踪的人,警察找不回来,就是最近失踪的人,找起来也犹如大海捞针。 我隐约觉得这个母亲有些不负责任,但嘴上依然客客气气的,“大婶 ,你说你女儿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你不觉得有些为时已晚了吗? ” 大婶连忙摇头,“以前我也找过, 没找着,后来听别人说女儿可能别人拐卖了,找不回来了,所以我就没再去找,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夜夜做噩梦,梦到我女儿叫我去救她,我在梦里问她在哪她又说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一个很冰冷很冰冷的地方。”   说到这儿,大婶变得很紧张,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拉我的手,说道:“别人都说了 ,这个纹身店里的师傅很厉害,求你帮帮我,找找我的女儿。 我女儿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她爸爸都 叫我别找了,说失踪了二十年的女儿,是不可能找回来的,还说这是我做的一个梦,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真的。可是我知道,这不仅仅只是梦,一定是我女儿遇到了什么困难,她在向我求助。母女连心,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在我身边,我要找到她,程师傅,求求你帮帮我。   大婶手上满是老茧,捏着我的手有些刺刺的感觉,但我并未挣脱,我从她手上、脸上,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即便失踪了二十年,她仍不放弃。我忽然有些被她感动,也许世界上,也只有母爱方才能如此伟大吧。   我怔了怔,问大婶:“你还记得你女儿在梦里长什么样子吗,是和二十年前一样,还是已经变成了大人,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如果她建健康度地活着  ,一定是个大姑娘了。大婶像是被我一句话问住,她低眉想了一会,忽然变得很激动,她说:“我在梦 里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能感觉她在叫我,‘妈妈、 妈妈’,就是她的声音,一定没错。”我忙挣脱她的手,安慰她重新坐下,并告诉她别紧张,我一定会帮她,但是帮忙之前,我必须先了解事情的真相。大婶乖乖坐着,像个听话的小孩子。   我继续问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做梦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或是遇到什么比较诡异的事情?   大婶听完,估计以为我在质疑她,又开始变得紧张,站起来冲我走过来,边走边说:“程师傅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梦里那个人,一定是我女儿,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只好重新安抚她坐下,并很郑重地告诉她:我相信你!我让大婶别紧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成。   大婶第三次坐好之后,终于不再激动,她考虑了半会后告诉我说,她的梦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开始的。   每次这个梦都出现在夜里的三点到四点之间,一开始她并未在意,以为是太过思念女儿,可后来这个梦变得越来越真实,每次她都清楚地听到女儿对她喊救命,可每次她女儿的脸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她完全看不清。但凭直觉,她可以断定女儿还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因为她的声音一点没变。   大婶还说,她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衣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本县城,她不知道她女儿当年为什么会失踪,但肯定不是被人贩子带走了那么简单。当年她女儿失踪以后,她问过和她女儿一起出去玩耍的几个小朋友,都说那天下午大家一起出去,后来大家提议玩捉迷藏,她女儿藏了起来,就再没找出来。当时他们还请了全村子的人在几个小朋友捉迷藏附近找了三天,没有发现她女儿的半点踪迹。   大婶说到最后,明显开始哭泣,声音沙哑,眼泪不住往外流,她求我,求我帮忙找找她的女儿,她觉得她女儿此刻一定在什么地方受苦,被人关押了起来,或是已经死亡。她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疼,心里不由地想帮帮她,可怎么帮?   仅凭着大婶每晚的一个梦,就断定她女儿在什么地方受苦,会不会有些武断?而且大婶还说,在梦里她女儿是小时候的声音,估摸着也是小时候的模样,如果她女儿已经死亡,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女儿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既然早死,为何如今才来向她求救?   有很多的疑点,我想不通,问大婶,她又一问三不知,说来说去只有一个梦,其他没有丝毫的线索。   我心里想着帮她,一 时又不知道如何帮,毕竟纹身一般只能纹在人身上,替人解诀诡事,那种可以寻人的纹身,我从未做过,也从未见别人做过。看我沉默,大婶又变得有些紧张,想要上来跟我絮叨,被我拦了下来,我告诉她坐一会,静一静,让好好捋一捋事情的经过。二十年前突然失踪,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不知生死,如今重回母亲梦里, 是真的求救,还是另有他意?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她究竟是死还是活? 我扶着脑袋想了几分钟,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下阴! 161 踏尸   下阴,是汉族的一种信仰习俗,即下到阴间与鬼魂沟通,一般只有阴阳道士或是巫婆之类的才会。   之前唐栗因为闫薇的死而做出创坟的举措,为了安抚唐栗,我曾请周婆婆帮忙下阴过,当时请来闫薇的魂魄与唐栗做了最后的道别,才使得唐栗重新振作,仿若获得新生。当时下阴的过程我并未瞧见,但我对下阴这件事是很了解的。   对于一般神婆而言,下阴最基本却又必要的修法, 看似简单,实则很难、也很伤身体。此刻大婶并不知自己女儿是死是活,又在什么地方,可以选择下阴试上一试。   如果真如大婶的猜测,她女儿已死,并且魂魄被囚禁在一个极其 黑暗的地方,那么下阴就能找到她的魂魄,找出她的所在地以及她遇到了什么事。当然,如果下阴并未找到大婶的女儿,则有两种结果:第一,她女儿尚在人世;第二,女儿已死,但魂魄已经投胎转世。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可能造成大婶说的‘ 她女儿梦里向他求救’的事情,所以现在的推测,就是她女儿死了,早在二十年前年仅五岁时就死了,只是为何到现在才向她母亲求救,这是一一个问题。我把下阴的事情告诉大婶,并补充了有可能的两种结果,告诉她这只是一种尝试寻找的方法,并不能确定一定能找到她女儿,让她先别抱太大的希望。大婶连连点头,说只要有一丝可能, 她也不会放弃。   我点头,又补充一句,毕竟我这里不是善庄,不能免费帮她,所以可能得支付一定的费用。我不会下阴,必须请外人,这个钱,不可能我帮大婶倒贴。   大婶听了我的话,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厚厚的一沓,但都是十块、二十的,或者五块一块,一百的很少,所以看着像是很厚的一沓钱,事实上并未多少。她将一沓钱恭恭敬敬地放到我面前,可能自己也觉得很少,低声问我:“我只有这么多, 你看够吗?”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但看她满脸窘迫,我也不好意 思多说什么,点点头说:“ 应该够了。   下阴我首先想到的是周婆婆,我试着给周婆婆打电话,但是一直打不通,找来秋子,想让她帮我联系周婆婆,顺便问问她最近是否有空,帮我下阴一次,帮忙找一个人的魂灵。不想秋子却说周婆婆最近去了外地,可能要等上一两个月会回来。   周婆婆不在,电话又联系不上,我一时有些难办,随即把眼光望向一直坐在旁边悠闲喝茶的张启生。   他像是意识到了我的想法,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快速说:“你别看我, 我是阴阳师,可不是什么神婆,那些下阴对我而言是很难的东西,我不会。”说完他不再理我,转头跟一旁纹身的美女客人聊天去了。   我一时有些无奈,明明答应了要帮大婶,现在没人下阴,看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很失落,我心里也不好受,正想着要如何安慰她,秋子说话了,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大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下阴?   秋子是小神婆,周婆婆的传人,周婆婆不在,兴许她能有办法,于是我简单把大婶的事情说了一遍。   秋子听完之后,脸上笑吟吟道:“程哥哦 ,不,程老板,我婆婆不在,兴许这个忙, 我可以帮你。“怎么帮?”   秋子说:“ 下阴我确实不太会,但是我会另一种更好的办法”说着顿了一下,像是故意营造一种很神秘的意味,再继续说:“ 我的办法名字叫‘请阴’。”秋子说出这两个字以后,张启生立马转过头来,一 脸的好奇,估计他跟我一样,也不曾听过这‘请阴’ 的说法。“请阴?我怎么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我疑惑。   秋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而且特别的自信。她说:“这是我 自创的,你们当然没听过。”   秋子自创的请阴,我听着怎么有点不靠谱?   估计看出我的怀疑,秋子解释说,请阴和下阴听起来差不多,但实则不一样,下阴是下到阴间与鬼魂通话,而她的请阴则是通过人的生辰八字或是经常使用的一些东西,查询此人踪迹 ,而且还可以揣摩出他最近行为、常做动作等等,对人和鬼魂都有用。   说完秋子抬高下巴,一脸得意地问道:“你说着这法子, 对寻找大婶女儿而言,是不是比那下阴更加适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启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小神婆 ,没想到你有这种本事,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秋子听完越发得意了。   我却存着质疑,毕竟以前从未听说过她有这种本事,我问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请阴?”   “很小的时候就会了。”秋子道,说完忙挥了挥手,道:“行了,别在这儿问东问西的怀疑我,要不先试试吧,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我的‘请阴’究竟有多厉害,保证让你们瞠目结舌。”我越听越玄乎,考虑大厅里有客人在,有些话、有些事不太方便说做,于是把秋子和大婶一起带到我的小办公室里, 让秋子表演‘请阴’   我的小办公室做了静音处理,只要关上门,随便在里边做什么,外边都无从听闻,这一点我得感谢康哥,他当初在帮我装修的时候,考虑得非常周全。我们刚进门,张启生跟着走了进来,说想见识见识秋子的请阴究竟多厉害。我们没理他,随他找了个凳子坐着,让后让秋子开始她的表演。   秋子说了,请阴要人的生辰八字、性命,以及以及平时用的贴身物等等之类。   对此,大婶犯难了,说她女儿已经消失了二十年,哪里还有什么贴身物?而且就算有,时隔多年,贴身物恐怕也不会留有主人原来的味道和气息。“可是只有生辰八字和名字,请阴会很难,毕竟全国同一时辰出生的人,可能会有很多。”秋子皱着眉头说。   大婶和秋子陷入同一种为难的表情,顿了几秒,大婶忽然‘哦’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惊讶地说:“我想起来, 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我她女儿五岁那一年照的,就是照了照片后不到一周,她就 失踪了。   力说,大婶边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照片递给秋子,问道:“小姑娘,你看看这种照片行吗?   二十年前的照片,已经明显发糊,又被折过,所以照片显得很破旧,只依稀可辨当中有五个小孩,当中两个已经完全看不清,剩下三个两女一男。大婶指着右边女孩说:  “这就是我女儿,吴笑梦。”   照片里的吴笑梦扎的羊角辫,鞭子上绑着一朵小红花,笑的很灿烂,然而当我看向旁边两个小孩时,被另一个女孩惊讶了。她虽然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但她那张脸、那双那眼睛、那张嘴,分明像极了一个人一一余可儿。尽管照片很模糊,但她的脸很清晰,真的特别像缩小版的余可儿。   我最开始认识余可儿,是因为她和我好兄弟吴成建的老婆搞百合外遇,那个时候我是很讨厌她的,和后来因为夜探唐栗的别墅,被里边纸人咬伤,中了蛊毒,一整条腿又红又肿,医院没得治,最后是余可儿帮我治好了。   所以现在我对余可儿多少有些感激。   在一张照片上看到‘小时候’的余可儿,我不免有些惊讶,一 时没多想,忙指着她问大婶:“这个小女孩是谁?大婶看我一眼,估计觉得我这种时候问照片上的另一个女孩有些不好,但她还是回答了我的话。 她说:“好像姓余还是什么 ,不是我们村的,而且时间太久,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她是和别的孩子到村里玩耍, 正好在照相,就给一起照上了。”“姓余,叫余可儿,是不是?”我不死心,又间。 大婶想了一会,最终摇头,说:“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我还想追问,但大婶的表情明显已经有些不好看,可能她一门心思在自己女儿身上,我一直追问别人的事情,多少有些令她不开心。我最终没再多问,只是掏出手机,对着大婶的照片照了张照,留着备用。 大婶和秋子二人聊了一会,商定请阴的具体事宜,之后照片落到秋子手上,她表示,没有贴身衣物,仅凭八字和照片,寻人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力,帮大婶找一找她的孩子。接下来就是秋子所说的请阴。 在请阴之前,秋子向我们提了几个要求,第一,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第二,禁止喧哗,不准吵闹,在她请阴结束之前,最好都别说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房间里必须一直燃香。秋子说,请阴的过程有时候会很漫长,香的味道能让她镇定,所以在她请阴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保证香不间断地燃烧,一旦香燃烧殆尽 ,她会立马醒过来。说完这些条件,并备好了香之后,秋子开始请阴。 秋子先是取大婶的指尖血,说是至亲之人的血能提高找人的效率,之后血沾着水,在她的左手上写下大婶女儿吴笑梦的生辰八字,接着闭眼,脱掉鞋子,双脚膝盖弯曲放于地面,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她前面放着一炷点燃烧的香,以及大婶的照片,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秋子的左手小指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左手五根指头一起动起来,每根手指头上下起伏不一样,像是弹钢琴一样,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动越快。 与此同时,脚掌不停在地上轻踏,看起来就像是在走路一样。 看到这里,一直坐着的张启生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子,嘴里缓缓说出两个字:“踏尸 语气很是惊讶。踏尸? 162 请阴   我看向张启生,小声问他什么是踏尸?   他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皱着眉头,又看了秋子一会,看她脚步踏地的频率越来越快,张启生低低说,“踏尸和字面意思一样 ,就是从尸体上踏过,但这里的尸体,并不是真的指人死后的尸体,而是统称“人”。   我听得云里雾里,又是尸体,又是人,什么意思?   张启生继续小声说,其实这是一种找人的方法, 通过一个一个排除,最终找到她要找的那一个。   我依然不懂,听张启生再行解释:“你可以这样想 ,就像在人多的集市上,一个人踩着人群里的脑袋在天上飞,一边飞一边对这些人进行观察,寻找。秋子就是那个在天上的人,她现在的动作就像是踩在那些人的头顶上,那些所有被踩在她脚下的脑袋,都是和吴笑梦同一个时辰出生的,每踩一个人头,就排除一个人。”   经张启生生动的解释,我总算有些明白,只是踩人头就踩人头,叫什么‘踏尸’,听着怪恐怖的。张启生还说,“这种踏尸式的寻人方式 ,是非常难学的,不知道秋子跟谁学的”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传来秋子一声冷冷地低喝: “闭嘴!”声音很尖锐,吓得我和张启生同时闭上了嘴,再不敢搭话。   秋子脚继续动着,且速度越来越快,到后边几乎是以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在踩踏地面,这是不是证明,她寻人的速度在增快?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秋子手指波动琴键的动作慢了下来,脚上的动作随之减慢  我以为她找到了吴笑梦,正要开心,不想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过了几秒之后,再次加快速度踩踏的动作。咱们国家这么大,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少说也有上千,而且大婶给的照片本就模糊,且还是二十年前的,现在的吴笑梦肯定多少有些变化,找起来定然比较麻烦。   又在无比煎熬中过了约莫十来分钟,秋子面前的香烧到快一半的位置 ,秋子脚下的动作再次慢下来,甚至停下,一会再次动起来的时候却不再是脚掌动,而是脚后跟在动,看起来就像是在后退。   没错,秋子就是在后退,我猜想她是不是在寻找过程中错过了吴笑梦,现在发现自己错了,所以再倒回去寻找一次。   我的想法刚一结束,秋子停下脚下动作,脚尖着地,像是静止了一般。怎么回事?   我心里疑惑,还未想明白,秋子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嘴里小声喊道:“妈妈,妈妈”同时,她的手不停在空气中挥舞,就像身处某种深渊的自救。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秋子,倒是像一一个小女娃的声音,而且秋子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这分明就不是她自己在哭,而是吴笑梦。“妈妈,妈妈,我是小梦啊,救救我”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婶听到‘小梦’二字,瞬间朝秋子冲了上去,‘扑通’ 一声跪下,双手抱着秋子的肩膀,急着问道:“小梦, 你真的是小梦吗?小梦”“是我呜呜秋子确切说是吴笑梦哭得越发伤心。   大婶也跟着流下眼泪,消失二十年的孩子重新出现,虽然是以别人的身体出现,但她那一声‘妈妈’,足够让大婶落泪。   大婶哭得泪眼朦胧,缓了好一会才回神,她问吴笑梦在哪?   吴笑梦哭了一阵,回答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这里四周都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妈妈,你快来救我,这里又湿又冷,我好害怕。”“别怕别怕,妈妈这就来救你。”大婶抚摸着秋子的头安慰,眼睛里尽是宠溺。“呜呜”   “好小梦,你别哭,妈妈一定会去救你的,你别哭,别哭 大婶想要抱吴笑梦,但可能因为是秋子的身体,最终只是握住她的肩膀,并未抱下去。母女团聚,我本不该上去打扰,但以大婶现在的状态,只怕间不出个所以然。   我两步走上前,对吴笑梦说:“小梦,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是来帮你的,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回答我吗?”问完之后,我等着吴笑梦的回答,可她像是完全没听见我的话,继续跟她妈妈‘鸣呜’地哭。   我一阵疑惑,犹豫了一会儿,再次重复一遍我的话,但依然没有得到回答,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难道她听不见我说话?我想起刚才秋子用大婶血在手指上写吴笑梦生辰八字的事,兴许至亲的血能找人,也只有至亲之人说的话,她才能听见吧。这样想着,我叫住大婶,让她别哭,先把吴笑梦的事情问清楚。   我告诉大婶:“ 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女儿,可是她好像听不见我说话,只能听到你的声音,接下来我的说话,你转述给你女儿听,你看行不行?”大婶哽咽了两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冲我点点头。   我跟着点头,问出第一个问题:“小梦, 你记得你到这个黑暗的地方之前,在做什么吗?    之前我曾怀疑过吴笑梦被人拐卖,但听到她用稚嫩的声音喊出‘妈妈’ 二字时,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我觉得她应该是死了,而且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我盯着大婶,听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讲了出来,过了几秒,传来吴笑梦的回答:“捉迷藏 ,我在和一群小伙伴捉迷藏。”   虽然早有猜测,但‘捉迷藏’三个字说出来,我还是不由地一阵惊讶,也就是说,那天下午吴笑梦在和几个小朋友捉迷藏的时候,意外死亡,而且极有可能是掉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有了这个猜测,我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还记得你呆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哪里吗?'“驼峰山上那块山石,就是小时候我们特别喜欢去的那个地方。”吴笑梦回答。   “你是不是从石头,上掉了下去?”这是我的第三个问题,却得到吴笑梦否定的回答。   她说:“没有, 我记得我并没有从石头上掉下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头晕,醒过来之后就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说完之后,她又开始叫她妈妈去救她,却不知她妈妈已经哭得像个泪人。我并没上去安慰,并问出了第四个问题,“ 你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呆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妈妈?   “很久很久了。我一直想找妈妈,但是一直找不到,这里太黑了,我好害怕,妈妈,你快来救我啊说到最后,吴笑梦开始大哭起来,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她妈妈安慰她也没用,就一味地喊着‘妈妈快来救我’。   我看该问的问的差不多,此刻的吴笑梦只怕早已身亡,而且死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死亡的,但只要去她说的‘驼峰山’ 寻找,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一炷香差不多燃到燃到尽头,秋子脸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异常惨白,应该是请阴的过程身体受损。   我劝慰大婶别难过,现在既然找知道了吴笑梦的位置,再去找她应该会很容易,所以现在要把香灭掉,让秋子醒过来。大婶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抹着眼泪点头,并且告诉吴笑梦:“小梦啊 ,你等着妈妈,等会妈妈就去救你。   她说话的时候,我拿起了秋子身前的香,刚刚灭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出来:“对了 ,当初和你一起玩捉迷藏的,有没有一一个叫余可儿的?大婶听完有些愣住,但还是为我转述了一遍,吴笑梦听完似乎很疑惑,反问我说:“你说的是可儿姐姐吗? ”可儿姐姐?   “你知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我想继续提问,但刚说了一句话,秋子忽然一个痉挛,全身一阵抖动,接着睁开了眼,一脸疲惫地看着我们。有关余可儿的事情没问完,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但秋子醒了,我又无法,只好作罢,上去将秋子扶起来。   秋子不仅脸色煞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也非常虚弱。我扶她的时候感觉她全身力气都压在我身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张了好此次嘴,都不曾发出一点声音来。想来这请阴虽然厉害,却是个异常消耗体力的事情。   我怕秋子身体吃不消,扶着她在办公室的纹身床上躺下,告诉她刚刚我们已经从她嘴里知道了吴笑梦的消息,让她放心,好好休息,然后则带着张启生和大婶到外边说话。安顿好了秋子之后,大婶欲要急着离开,她说她想要早点回去,去‘驼峰山上那块山石’寻找她女儿。我并未有拦她,并祝愿她找到女儿。   大婶点头,对我说了声谢谢,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在抹眼泪,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痛苦。   在来找我之前,她虽然怀疑自己女儿早已死亡,但那毕竟是怀疑,而此刻,可以完全地肯定她女儿已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说找出她的尸体,好好妄葬,别让她在待在一个又黑又湿的地方。送走大婶之后,我和张启生同时一声叹息,替大婶惋借,也可怜吴笑梦小小年纪便夭折。原本以为吴笑梦的事情就这样轻松完结,没想到,第二天大婶会再次找上门来 163 照片 大婶是在第二天下午找到纹身店的,与她起来的 ,还有一个与她一 般年纪,黑黑瘦瘦的男人。 这个时候,秋子还未完全从昨天请阴的虚弱中恢复过来,虽然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表面看着和健康人一样,可我知道她身体依然很虚弱。看到大婶到来,她先迎了,上去,问大婶什么事? 大婶还和昨天一样,很拘谨,但她身边的男人却不一样,-脸怒气,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秋子脸上,同时冲秋子低声骂:“骗子, 你这个骗子!”我赶忙跟上,把秋子拉到身后,盯着男人问他什么意思,为什打秋子? 男人满脸通红,明显带着深深的怒气,他低喝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你们一群人欺负我婆娘没见没见过世面,装神弄鬼的,骗我婆娘,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我就拆了你这家纹身店。 说着男人绕过我和秋子,直接往纹身店里去,还好里边没有客人,只有两个纹身师坐在大厅里聊天。男人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大婶出了什么事,忙问大婶:“到底怎么回事 ?"大婶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我,但还是回答了我的话。 她说:”昨天回家以后,我找了很多人帮忙去驼峰山上小梦, 但是找了一下午,加今天早上半天,根本没看到人,就体也没有。这怎么可能? 估计看出我的疑惑,大婶又说:“我没骗你们 ,我们几乎找遍了每一个小梦可能掉下或者被卡着的地方,都没找到。秋子昨天请阴的事情,吴笑梦自己说她最后呆的地方是驼峰山,怎么可能没人? 我记得昨天秋子请阴的时候,吴笑梦说过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头晕,再次醒过来后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难她先是被人弄晕了之后带走杀害,然后抛尸?所以她才会只记得被弄晕之前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哎,也怪我,昨天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从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你们在外边跟我婆娘说什么 ,我告诉你们,别欺负她读书少,有什么事过来跟我说。我回头看一眼,男人端了把椅子坐到纹身店门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可一世地看着我。说完话,还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男人应该是大婶的老公、吴笑梦的爸,没找到吴笑梦尸体,他觉得我们合伙骗大婶。 我不是对粗俗的人有成见,但是他趾高气昂的模样,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即便他们没找到女儿,我们昨天也是有言在先的,现在到我这里闹是什么意思?“所以你老公就觉得我们骗了你,今天到这儿砸场子来了?"我对女人说。 大婶点了点头,缓缓说:“我把昨天你们跟我说的话,做的事告诉了我家那口子,他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鬼啊怪的,所以觉得你们故意用什么请阴唬我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正要说话,被秋子抢先,“我才没有唬你 ,我的请阴是真的,是我自创的,实验过很多次,都成功了秋子声音很大,自己本事遭人质疑,她心有不快。 我拦着秋子,说:“大婶,如果我记得没错,, 昨天请阴之前,我有告诉过你这件事有可能不成功,当时你是点头答应了,就算不成功也愿意试一试。不管你们先不相信我们确实尽力了,没找到你女儿我们很抱歉,但你也不能这样吧?" 大婶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的大嗓门再次从背后传来,”你们是不是又在欺负我婆娘?” 男人的声音真的很大,而且像是故意扯着嗓门喊,这一嗓子嚎出来 ,旁边几家店的人全听见了,纷纷走出来探望,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我不是未遇到过找茬的,但像男人这种穿戴朴素的人,一旦到我店里闹,肯定是我吃亏。 我尽最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走到男人身边,向他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 同时表示我们做这些,都是先征求过他老婆同意的。 孰知他一挥手,完全副懒得听我废话的表情,说道:”我就是一 个土农民 ,不懂你说的什么请阴,我只知道我婆娘昨天到你们这儿来请你们帮忙找女儿,你们没找到就算了,还骗了我婆娘的钱,你们这些骗子,不要脸 周围一些不知所以的人开始纷纷对我指指点点。 男人说我骗他老婆钱,昨天我也确实收了她老婆的钱,一共三百五十二块,这些钱我全给了秋子,这是她请阴应得的,如果请周婆婆帮忙,这点钱完全不够。我沉着声音,告诉他,请阴是真的,帮他们找孩子也是真的,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 说完拉着秋子进屋,她脸上刚被男人打过的地方微微发红,原本昨天请阴还未完全恢复,我挺担心她的,所以想帮她上点药,不想男人用脚卡在门框上,不让我们进去同时继续叫嚣:“这么大一家纹身店,竟然骗我们小老百姓的钱,你们要脸吗?” 一-直站在一边的大婶估计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试着上来拉男人,被男人一把推开。 男人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 ,被人骗了钱还替他们说话,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左一句钱,又一句钱,我算是听出来了,男人来纹身店分明就是讹人。 我从兜里掏出四百块,一把扔到男人身上,说道: "昨天你老婆一 共给了我三百五十二块,这里是四百块,赶紧拿钱走人。” 钱不多,却很恶心人,我只想赶紧赶他走,继续闹下去,对我没好处。 男人收着钱,却并未有离开的意思,一张脸上写满贪得无厌,他说他们从大老远的农村跑来,坐车都坐了好几百块,现在我们忙没帮上,还想用这点钱打发他,他们又不是叫花子。 我感觉我的忍耐力快被他逼到极致,瞪着他说钱已经退给你了,想讹人,你来错了地方。 说完上去扯他的衣裳,让他从纹身店门走开,他却不让,嘴里一声低喝:“哎哟, 打人了打人我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看男人脸上露出一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男人张开手臂,分别抓着纹身店门两边的门把,扯着嗓门对我,说我这么一个小小纹身店,上哪挣那么多钱把店铺装的跟皇宫一样,一定是 用欺骗他婆娘的法子骗人 说完又把矛头指向秋子,说她一小姑娘,看着长得挺端正的,怎么竟学那些不正经的东西。“不正经’三个字令秋子震怒,冲男人骂道:“你骂谁不正经 ?” 男人斜着眼睛,特猥琐的眼神看秋子,回道: "就说你怎么了,你瞧瞧你穿这么少,跟个小 此话一出,我所有怒气一股脑门汇集到右手拳头上,照着他的脸砸了下去,同时说:”你不是说打人吗 ,我就打你怎么了?" 男人像是没料到我敢打他,瞬间往后退了两步,等重新站直以后,左手捂着脸,张开嘴想要大喊,我扬起拳头,作势又要打他,他赶忙着后退,不知道是不是怕了。 男人长得挺瘦的,个子也不高,除了嗓门比我大,估计身体上没一样能比得过我,所以他有一瞬间的退缩 ,等他反应过来时,我直接从兜里抽出五百块,甩到身后的地上,对他说:“拿着钱赶紧滚 ,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上去拖他的衣裳,将他从纹身店里拽出去,然后拉着秋子进店,并让两位纹身师把门关上,今天不做生意了。两位纹身师一直站在店里边,被我一句话唤醒,忙上去关门,期间男人还想进来,被两人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 男人并未离开,一直在外头大骂,中途我店里的男纹身师石文洲气不过,打开门想要和他理论,没想到开门的一瞬间,男人像是吓到了,猛地转身跑了几步,发现男纹身师并未追上去,才重新站定。 男纹身师指着他大声说:”你要是再骂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男人听后,果真没再吵骂,可当男纹身师将门关上以后,骂声再次传来,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想必是走远了一点。 不 估摸着骂了足足二十分钟,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我以为是他重新找上门来,气鼓鼓地上去开门,没想到外头竟站着张启生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张启生皱着眉头问我什么情况,大白天的干嘛关门不做生意? “还做生意,都快让别人给搅黄了!”纹身店里的女纹身师柳兰心噘着嘴回答。 “什么意思?"张启生再问,我只好将大婶带着自家老公来纹身店闹事的事说了一遍,张启生一一听气不打一出来,低喝一句‘敢到太岁爷上动土’ ,说完转身出去了。隔着远远的距离,我看到张启生和大婶老公说话,刚开始和颜悦色,后来估摸着被大婶老公惹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红色的东西 ,朝大婶老公扔了出去,同时往嘴里灌一口透明液体, 往前一吐,一堆火顿时燃了起来 ,点着大婶老公的衣裳,吓得他忙不迭地跑,特别狼狈。 虽然知道张启生是恶作剧,他吐出的火并不能烧到人,但看到大婶老公仓皇逃走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等张启生回来的时候,他特得意,说对付这种泼皮无奈,就该用这种方法,好好整治整治,让他以后再不敢上门闹事。 我觉得张启生的办法可行,但没有他的本事,只能想着改天让他把这隔空喷火的法子告诉我,以后再遇到像大婶老公这样的无赖,就用这种办法对付。说完这些以后,张启生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忙对我介绍说,他叫庞冲,最近遇到一点麻烦事 ,想让我帮忙看看。我想张启生本事比我高,有人找他帮忙,应该能随时解决, 为什么要找我? 我把我的疑惑说出来,不想张启生忽然收敛住脸上的笑容,缓缓说:“之 所以把他带到纹身店,是因为他的情况,和之前那位大婶的情况,一样。”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张启生补充说:”他的初恋女友 ,十多年前突然失踪,失踪前,曾经和两个人合照过。” 说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一共三个人,主角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另外两个一一个是个男孩,一一个是个女孩,乍看一眼没什么 ,两个小孩像是路人不小心入境,再仔细看,却发现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她的脸、眼、口、鼻,每一个部位,几乎都和现在的余可儿一样。 "这这是什么情况?” 164 哑谜 在大婶女儿的照片里看到和余可儿长相一样的小女孩,已经足够令我吃惊,现在又来一个庞冲女友 ,同样与小时候的余可儿有合照我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 ,想起昨天我用手机对大婶带来的照片拍了照。 我掏出手机,将两张照片里小孩做对比,猛然发现,除了余可儿,照片上的小男孩也长得差不多,一样的大双眼皮,鵝蛋脸,分明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庞冲带来照片里的两个小孩的年龄,看做起来比大婶儿女照片里的两个小孩年龄大一些,估摸着也就六七岁。我真的惊讶了,赶忙着问庞冲是哪里人,是否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摄的?庞冲穿得很周正,看着像是很有学识的模样。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告诉我,说他和她女友卞羽灵都是城西人,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他们刚刚高考结束,她女友便失踪,这张照片是他和女友去玩耍时拍的,是她女友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和吴笑梦一样,同样是最后一张照。 庞冲还说,当初他女友失踪以后,他和卞羽灵家人试着到处去找过,也报了警,但是没用,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只知道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她的学校。我问庞冲:“卞羽灵 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据今应该有+九年对,就是十九年。 庞冲说。 十九年前的喜天,也就是吴笑梦失踪后大概半年左右,因为吴笑梦是冬天失踪的。 单单的失踪案,而且还是近二十年前的案子,我相信庞冲绝对不会找上张启生,于是我问庞冲:”你是不是最近也遇到了什么诡异事?”庞冲盯着我,估计疑感我话里的‘也’ 字,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的问题。 他说当年他很爱他女友卞羽灵,两人曾相互约定‘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他一直坚守着这个约定,卞羽灵消失这些年,他渐有所成,但一直没有结婚。 以前的时候,他偶有梦到卞羽灵,梦中卞羽灵和去世前一样特别甜美,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他梦到卞羽灵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是一晚上一-次,有时候是一晚两三次,甚至更多,每次梦中都看不清卞羽灵的模样,只感觉卞羽灵身处黑暗之中,且每一次的梦里,卞羽灵都会向他求救。 他试着去庙里找大师看过,大师说卞羽灵只怕是早已经身亡,而且尸体和灵魂都被囚禁了起来。只可惜大师只能看到这些,并不能找出卞羽灵尸体在什么地方,所以才找到张启生,希望可与帮帮他,解救他的女友,就算只剩一堆白骨,他也要找到。 说到后来,庞冲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怕是想起女友已死,心里难受。我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起,最后只能等他自己平息心情, 卞羽灵和吴笑梦之间的事情近乎相同,同样是失踪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也同样是失踪前与可余可儿和另一个男孩有过合影,而且同样'身处黑暗’ , 最近开始向亲近的人求助。 我不得不怀疑,两人的失踪,会不会是同一缘由?或者说,如果是人均遭人绑架并杀害 ,那么凶手会不会是一个人 ?那照片里的男孩和与小女孩又与卞羽灵二人的失踪有什么关联?我摇头,太多的疑惑,一时半会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昨天秋子为吴笑梦用了请阴,知道她早已死亡,魂魄被囚禁在黑暗里,却并未得出她尸体的所在地,所以卞羽灵的事,自然不用再用'请阴’的办法,即便是用了,可能也只能像吴笑梦一一样,知道身处黑暗,却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看我和张启生沉默,庞冲又说话了,“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小灵,哪怕是她的尸体,再多的费用,我也愿意支付。' 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我确实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帮庞冲,生死绣救人可以,但找我从未用过,也不曾见人用过,更不知道怎么用。我看向张启生,他也正好看着我,我想问他此时怎么办,他却先开口,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寻人的纹身? 我赶忙着摇头,要是有这种纹身,昨天直接给吴笑梦母亲纹上,何至于让秋子用请阴,害她身体虚弱不说,还没找着吴笑梦,被他爹找上门来骂。房间里暂时陷入一阵沉默,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沉默间,我拿起两张照片做比对,越看越觉得瘳得慌,照片里的女孩确实看着和余可儿非常像,而里头的男孩,看久了,我竟觉得有些眼熟。两张照片里的他都是微微低着头,眼睛直视着镜头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狰狞,看久了莫名的发怵。我赶忙着把照片放下,觉得与他对视久了,有点不舒服。张启生抽过来,问我是不是在照片里看出了什么? 我摇头,转身问庞冲记不记得这两个与卞羽灵合照的小孩子是什么人?边冲摇头,说不知道,就是两个玩耍的小朋友,无意间拍到了他们。无意吗? 为什么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想了想,我决定去见一见余可儿,就算与卞羽灵的合照里,她是背景,但吴笑梦的照片里,明显感觉出她们是认识的。 我告诉庞冲,现在没有想出找到卞羽灵的办法,让他先回家,庞冲听完后似乎很失望,背影显得特别落寞。 不 张启生忙走了上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你放心 ,既然你找到了我们,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找回女友。庞冲点头,随即离开。 等他身影完全消失后,张启生告诉我,这个庞冲很有钱,经常登上本市的杰出青年榜,如果帮他找回初恋女友,他肯定会给很多的报酬。我斜着眼睛看张启生,嘴里幽幽地吐出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还以为这家伙经过被幽蓝诈骗的事情,有所改变,把以前的贪财变成了好色,没想到我错了,他现在不仅好色,还更加贪财。不过仔细一想,我何尝和他不一样,而且我现在比他更爱财,因为我要替我姐攒更多的医药费,这个庞冲,绝对不能放过。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叫张启生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张启生一脸疑惑 ,问我去哪?我脱口而出: "吃屎 !” 张启生一脸嫌恶,但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要做的是去找余可儿,向她询问有关卞羽灵和吴笑梦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线索也好。 余可儿当年和吴笑梦一起捉迷藏的小孩之一, 吴笑梦的失踪即便和她无关 ,她估计也能知道当中一些细节。我心里隐约觉得,吴笑梦和卞羽灵二人的失踪看似无关,当中一定有牵连,查清楚了一个,另一一个就迎刃而解。 以前找余可儿对我而言是件难事,但自从上次从水水的照片里看到她以后,我知道她在一家模特公司上班, 表面上是模特,实际上就是野模,平时拍一一些杂志封面之类在一些小电影里客串一 些小角色。 当然,最主要的工作还是陪那些有钱人吃喝玩 余可儿所在的公司名叫白珍珠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看着挺气派,外表的确像是一家正经的公司 ,我们进去的时候,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姐姐拦着我们,问我们找谁?我告诉她们我找'余可儿, 不想她们却一致回答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没余可儿,她的确在这里上班,难道有两个月没见,她离职了?要是找不到她,这事就更加难办了! 正在疑惑见,余可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在看到我之后,有一瞬间的呆愣,但还是很快回神。我走到两个小姐姐身边,指着余可儿问她:“你不是说没有余可儿吗 ,她是谁?”当中一个小姐姐白了我一眼,说她叫余芯,不叫什么余可儿。我恍然大悟,余可儿是真名,余芯是艺名。 余可儿像是知道我是来找她的,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交给前台小姐姐之后,把我和张启生带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咖啡厅,坐定之后,开口便问:”什么事, 说吧。” 看她直接,我也不想哕嗦,直接问她:“吴笑梦,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 余可儿低着头,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 ,不过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很平静地回答我说: "不知道 ,没听说过。我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于是将手机里吴笑梦和她的合照翻出来,证据确凿,看她如何抵赖。 可余可儿依然不承认,坚持说没不认识什么吴笑梦,还说这张照片里的人也不是她,估摸着只是和她长的像而已。 余可儿对人一向冷冰冰的,此刻也一样,在我连续追问了两三次以后,她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低声冲我喝道:“我说了我不认识。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就先走了。” 说完站起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咖啡店门口去,我正想如何叫住她,身边的张启生开口了,他说:“小姑娘 ,你背上是什么东西?"我看一眼余可儿的背,白色的上衣,并没有什么,张启生什么意思? 我疑感,不想余可儿听到这话后,竟停了下来,回头瞪着张启生,低低反问:“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165 白雀 “你看到了什么?" 余可儿问张白生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惊讶,同时带着一丝不确定。 张启生缓缓回道:”一 个好东西!”说完停了一小会,再用很冰冷的语气补充道:”一 个不属于人类的东西。”张启生是阴阳师,他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余可儿背上趴着个鬼魂之类恐怖的玩意儿? 我忙掏出血玉凝脂,正中指针并未有丝毫加速的意向,那就应该不是鬼魂的问题。 “小姑娘,我要是你,就坐下来好好聊聊。”张启生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听起来特别的自信,像是笃定了余可儿会留下来一样。 余可儿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几秒后折返了回来,但她并未有坐下,而是站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张启生,低低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 张启生冲余可儿笑笑,身体很悠闲地往椅背上轻轻靠,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说好听一 点.可以是阴阳师、阴阳术士,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江湖臭道士,你可以随便叫我哪一个。 余可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启生又说了:“小姑娘,你身上背着这么个东西,日子怕是不好过吧?如果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兴许我们能想个办法,帮你把身上的东西替换掉。” 我听得云里雾里,张启生末尾说的是'替换’ 字 ,难道余可儿背 上是长了什么东西,张启生有透视眼 ,看穿余可儿的衣裳 ,看透她的肉体 ?如果是真的 ,那张启生岂不是 我忙摇头,消除这个邪恶的想法。 余可儿听充张白生的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充满了对张启生的轻蔑和不屑。 她说:“还以为真是一 个很了不得的阴阳师,没想到竟是个半吊子。行了,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们废 余可儿的意思像是要离开,但她的话还未说完,被张启生一口气打断,“白雀展翅 ,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找一落尾的金猊,两两我听得是目瞪口呆,余可儿却丝毫不惊讶,甚至继续带着讽刺的意味对张启生说:“这种事需要你说?白雀难见, 金猊更难寻,上哪里找?"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嘴角勾起一抹很诡异的笑容,小声说道;“我身边这个人 虽然不是什么全猊落尾命,但他纹的一手好纹身,一定能解决你白翅的问题。”余可儿将眼光放在我的脸上,但很快移开。 她再次冷哼一声,冲张启生说:“行了,你不用再给我下套,程乐是什么人,他有没有本事解决我的问题,我比你更清楚。” 说完之后,她直接转身,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你们很想知道吴笑梦和卞羽灵的事情是吗?行,我可以告诉你们,她们早就死了,而且她们死之前,都和我见过面,我曾试着救过她们,结果很显然说完耸了耸肩。 “她们的尸体现在在哪?”张启生问, 余可儿看我一眼,又看张启生一眼,一声低笑:“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尸体在哪不会自己想办法去找?" 说完这句,余可儿再次离开,我有些发急,忍不住站起来,冲余可儿喊道:“不管你有没有杀她们 ,你肯定与她们的死脱不了干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到她们的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余可儿停下,一字句道:“该心痛的人不是我,而是杀害她们的凶手。”说话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再继续说:“离开之前, 我提醒你们一句,吴笑梦二人的事,我劝你们别再插手,否则结果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说完这些,余可儿不再多言,纵是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声问"为什么’, 她也没有丝毫回应,毫不犹豫地离开咖啡店,回了自己的公司,留下我和张启生大眼瞪小眼。很明显,余可儿是了解吴笑梦与卞羽灵死的真相的,但是她叫我们别查,难道是因为这背后牵连着别的什么大有来头的人?难道是照片里的另一个小孩?   不可能.那个小孩看着和余可儿差不多大,若是他与吴笑梦的死有关尚且说得过去,卞羽灵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高中毕业生 ,应该不至于被一个小孩杀害。再者,连杀两人属于很很凶残的罪犯,我不相信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 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我想不明白,张启生也是一脸惜逼的表情。   余可儿走了之后,我俩又坐了好一会,最后张启生提议,要不要去派出所报案,毕竟是两条人命的事情?虽然现在并不确定余可儿的话是真是假,总之吴笑梦和卞羽灵确实失踪了。   考虑了一会,最终我们找了个派出所报案,但接待我们的警员一听是二十年前的案子,瞬问没有什么热情,只问了问大致经过,让我们填了张表之后便离开了。其实这是我早有预料的,别说是二十年前的就旧案,就算是新案子,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吴笑梦二人已死,也不足以引起太大轰动。   从派出所出来以后,我们直接回了纹身店在,在路上的时候,我想起张启生说的‘白雀展翅’ 和‘金猊落尾’,于是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又在余可儿背上看到了什么?张启生起先并不想回答,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终于告诉我说:“白雀展翅其实都是一 种命格。 白雀其翅是指出生在阳年阳时阳月的,命格太硬,随着年龄的增长,背上会长一对翅膀   “翅膀?”我怎么没看见?   张白生点头,“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翅膀,是一种形似翅膀的雾气,萦绕在人的背部,看起来像翅膀。只有像我们这种专修阴阳和一些看命的人才能看懂。“这白雀展翅很厉害吗?”我问。   张启生笑笑,说:“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反正我这辈子见过两个白雀展翅的,都没活过三十岁,只要背上翅膀完全张开就得死。”我隐约觉得这白雀要翅似乎确实是一个恐怖的东西。“那落尾的金猊呢?”我再问。   “金猊落尾和白雀展翅一样,是一种命格,但是是一种和白雀展翅完全载然相反的命格。金猊落尾是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时的人,自出生开始,屁股上就有一 根隐形的金色尾巴,且随着年龄增大,尾巴会越来越小,等到最后完全消失时,就是命嗚呼时。”   张白生说,白雀展翅只有和金猊落尾一起, 相互弥补,才能到老,而且这两种命格的人,但凡遇上,必定相互吸引,阴阳结合,对两人事业、家庭都是极起有帮助的。说完之后,张启生还声叹息:“可惜了那么个美人儿,怎么就是那白雀展翅的命,要是找不到金猊落尾 与她匹配,她最多只能活三十岁。”   难怪余可儿对什么人都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原来她可能早就知道自己是白雀命,也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所以用冰冷和无情来掩饰自己的心酸,我心里对她多少有些惋惜。   不知道张启生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忽然说:“你别替别人赶到惋惜 了,你小子答应帮小美弄的纹身想的怎么样了?”   被张启生这么一提醒,我猛然想起来,前些天他带小女友小美到我店里,小美因为在泰国做了个狐狸图案的刺符.后来受到反噬,到我这寻求帮助。最近一直忙着别的事,竟然把这若给忘了。   我一阵抱歉,对张启生说:“正在想, 正在想   张启生恨我一眼,低声骂道:“你小子别忽悠我 ,我答应小美十天之内会给她答复,你要是再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我嘿嘿’笑了两声化解内心的尴尬,告诉张启生,最近两天别的什么事也不做,就专[ ]想解决小美狐狸刺符的问题。   回到紋身店后,我确实遵照和张启生的约定,寻找解决孤狸刺符的问题,为此我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刺符的事,又翻阅外婆留给我的札记,找了整整两天,找的头昏脑涨,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晚上回家,田玉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做好了晚餐,看我一脸疲备的到家,很亲昵地上来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田玉不懂纹身,更不懂生死绣,我觉得就算和她说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用,便打算不告诉她。不想她脸八怪的表情,像壁虎一样贴我身上,一副我不说,她就不放手的模样。   出于无奈,我将小美的事实说了出来,不过说的很简单,只提了狐狸纹身,和反噬的事情,没想到田玉听完之后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狐狸诡剌 ?"   我点点头,但很快的反应过来事情不太对劲儿,我只说了狐狸图案的刺符,并未提过诡剌二字,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田玉怎会知晓,而且说的很流畅,像是很了解的样子?   “你知道诡刺?”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不想田玉听过之后立马松开了拉着我的手,一边往客厅去 ,一边缓缓回答:“我听你说过 .对,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好像提了这么一嘴。“是吗?我有提过吗?”我自问,却丝毫记不起来。   田玉似乎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说我肯定是最近太忙、太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暂时忘记了。   最近确实累,但我向来不在田玉面前提纹身和生死绣,我还想问话,被她一把推到沙发上坐下,忽然问我:“我可不可以见见那个叫小美的姑娘 ?”我不明白由玉什么意思,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平时连我纹身店也很少去,更鲜少关注我的客人,为什么今天忽然对小美感兴趣?我问田玉为什么想见小美,她冲我笑,说很好奇,想看看被一堆男人追捧的姑娘长什么样,是不是特别惊讶,特别漂亮。我执拗不过,最后只能答应田玉,明天把小美叫到纹身店,让她看一看,不想她却不同意,说要见就趁现在。   估计怕我不同意,还特意补充说:“小美不是在晚 上的时候才会发挥她特有的勾魂力么,要不现在就约她去个酒吧,试试她究竟有多吸引人。”田玉的建议我是拒绝的,因为自己看看小美的吸引力约她去酒吧,岂不是拿人家当玩笑?   熟普想田玉又说了:“你打电话问问呗,万-人家正好在哪个酒吧玩,我们顺便过去看看有什么问题?”   之前小美找我时,她说她现在很害怕,怕狐狸诡刺符的反噬对她造成伤害,为此我曾叮嘱她最近少出门,最好别去酒吧之类人多的地方,所以我觉得此刻她应该宅在家里才对。   带着犹豫,我拨通了小美的电话,没想到竟被田玉说中了,此刻小美真的在酒吧,并且当我告诉她我想见她时,她立马报了个酒吧名过来。“我说的没错吧?" 挂掉电话之后,田玉在我面前一脸的得意。 看着她满面的笑容,我没有她的开心,反而心里升起一种隐隐的担忧 ,田玉是猜测小美在酒吧,还是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亦或是别的什么? 和田玉相处是时间越久,我越渐觉得她充满了神秘。全身上下写满了问号 166 狐仙 晚上十点半左右,我和田玉到达小美说的酒吧,人不是很多,但很热闹, 群年轻人在舞池里尽情扭动着小蛮腰,挥舞着双臂,摇摆摇摆。田玉像是从未来过酒吧,进去之后对一切都很好奇,东看看、西瞧瞧。 我在酒吧里巡视一圈,并未看到小美,倒是田玉眼尖,指着舞池当中一一个穿着很暴露女孩子问我:“她是不是小美 ?”我顺眼望去,果真是小美,穿一件吊带的露肚脐装,加一条热裤, 对胸脯和大长腿展露无遗。她的身边围着三四个年轻男人,争先恐后地与她跳擦身舞。 我和田玉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一曲舞毕,小美推开几个男人从舞池里下来,向着我们的方向来。 之前距离远,我看不清楚小美的脸,走近后发现她看着有些怪,她的眼睛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只狐狸,瞳孔还泛着淡淡的绿光,看得我心里一阵不舒服。估计是意识到我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冲我笑笑,说最近流行媚眼,所以给自己画了个狐狸眼睛的媚眼妆。说完后眼睛看向田玉,问她是什么人?我简单向二人做了介绍,期间我注意到小美有一一个很奇怪的动作,就是会甩臀。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 个舞蹈动作 ,酒吧里的音乐让她情不自禁地舞动,但后来没有音乐,她依然会甩动臀部,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男人上来和她搭讪。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 ,我清楚地记得一 共有五个人上来搭讪,要么邀请她跳舞 ,要么问她要电话号码或是 微信加个好友之类。 奇怪的是,每一个上来搭讪的人,小美没有拒绝,但事后她却瘪着嘴说:“好烦啊 ,老是有人上来搭讪。 末了还娇滴滴地补充一句:“太讨厌啦 !”声音特别魅,我是个男人,听着不由地起鸡皮疙瘩,吓得我不敢跟她对视,看久了她的眼睛,总觉会被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她靠拢。小美实在太爱玩,我在想,张启生那样老实的男人,能满足她吗?我怎么隐约觉得张启生头上已经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了。 当然,这是张启生的事情,他应该比我更了解小美,他不和她分手,应该有他的原因,我一一个外人,并不好插嘴多事。我简单和小美聊了会,问了问她最近的情况,得知并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看天色太晚,又并未在小美身上有别的发现,于是想要道别,在和分开之前,我问她,"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还来这种地方?"毕竟她之前一直担心狐狸诡刺符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扬了扬左手,回答说,自从带上我的念珠之后,她感觉自己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而且除了搭讪的人,她再未遇到过别的什么麻烦,还说最近她公司的经理帮她接了个大单,要出差很久,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里,都不会有时间到酒吧玩,所以要趁着忙之前,先玩个够。 看来念珠确实威力强大,不仅可以去鬼祟,还能替小美挡灾,我得赶紧要回来。“大单,什么大单?”想了想,我问。 小美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是让我演电影,大导演,大制作,我非常有可能一跃成名。 所以我要趁着进剧组之前,好好放纵一把,要不然以后出名了就没机会了。”说完后坐直身体,笑得特别妩媚。 又是大导演,大制作,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对了,我接的第一单生死绣生意 ,那个叫白心的小姑娘,她当时曾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恰好这个时候又有人上来搭讪,邀请小美去跳舞,便和小美到了别,在她转身之前,我说我会尽快帮她想出解决身上纹身的方法,不想她却说: "没关系 ,不用着急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是挺好的不着急,可我不好我着急啊,我要拿回我的念珠。我准备离开,转头发现田玉正直直盯着小美。 我喊她的名字,她没应,我用手拉她的手臂,同时加大声音说了一句“走了”, 她瞬间回神,如梦初醒般问我怎么了? “走了,回家了!"我重复说,拉着田玉朝酒吧门口去,田玉似乎不死心,走几步回头看一眼,走几步又回头,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她看什么?她皱着眉头,说觉得小美很怪。 我笑了笑,回答田玉说:“不仅你觉得怪 ,我也觉得怪。田玉摇头,她说:”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觉得她的屁股说道这儿停了下来,我忙问道:“她屁股有什么问题 ?" 田玉再次看一眼小美, 缓缓道:“我觉得她的屁股 上好像有尾巴。” "尾巴’二字令我瞬间一怔,刚才时不时看小美甩臂,我就觉得奇怪,一直又 想不出哪里奇怪,现在经田玉的提醒,我终于反应过来,小美甩臀的动作,分明就像动物摇尾巴。 我被自己想法吓到,再看小美时,越渐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可奇怪的是,血玉凝脂靠近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证明她身上没有阴灵的,那她是怎么回事? 我兀自想着,田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听说过青 丘狐仙的说法吗?” 我转头看田玉,我以前确实听说过青丘有白狐,九尾。最早有关九尾狐的传说商超妲己时期的妲己,奉女娲之名下山辅佐商纣王帝辛,却令其朝代殒没,后因被讨伐辗转印度,最终客死于日本。 妲己被封为我国第一狐妖 ,可这狐仙又是从何说起? 田玉没跟我多解释,只说这狐妖其实就是狐仙,只不过因人对狐仙知之甚少,加之对她们的恐惧,觉得但凡与人相异的,皆是妖,所以狐仙便成了狐妖。田玉还说,不仅有狐仙,还有黄皮子大仙,刺猬白仙、蛇类柳仙与老鼠灰仙,并称为'五大家仙’ 。我越听越糊涂,这五大家仙什么的暂且不说,狐仙与小美有什么关联? 小美说过,她身上所有的问题都是去泰国纹了狐狸诡刺后开始的,我也看过她胸口的狐狸纹身,确实诡异,所以断定她是遭了刺身噬主,才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麻烦事 “刺身噬主没错,但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田玉忽然问我,问的我一愣愣,难道不是因为纹身过后,小美没有遵守诡刺禁忌而导致? 田玉摇头,缓缓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诡剌诡异,没有遵守禁忌确实容易引来不好的后果,但不至于严重到反噬其主, 我觉得有可能是当初在做诡刺符时注入纹身里的圣水有问题。” 之前我告诉过小美,泰国所有诡刺符里,都会加入佛教的圣水,由此纹出的纹身才会发挥它该有的功效,但我一直对佛教圣水知之 甚少。“诡刺符的符水不是用那已圆寂的僧人尸体提炼的F油炼制而成吗?"我问。 田玉点头,”有这种尸油 ,但给小美诡剌符的符水里,恐怕还加了另一样东西:狐狸的眼泪。”这是什么说法? “狐狸总是给人很花心的感觉,却不知它们也是很重情的,尤其是自己的另一半。狐狸本身很难流泪,可如果看到另一半在自己身前死亡,那么它们会哭,而且越是有灵性的狐狸:大仙,它们流的眼泪越是稀少珍贵,炼制成的符水越是诡话,充满了灵气。” 我点头,觉得田玉似乎说的很有道理,越有灵性的符水越能刺激诡刺符,加上回国后的小美喜欢夜店,对上来搭讪的男人来者不拒,甚至期间估计还有故意诱感男人的行为,刺激了符水里的狐狸大仙,所以才有了刺身噬主。 偏偏小美还特别喜欢玩,即便到了此时,意识到了诡刺符有问题,她还不停用自己的身体勾引着更多的男人。 不 我隐约觉得,她的这些行为,无疑是在作死 167 求救 诡剌本身邪性,狐狸诡刺的反噬势必比普通纹身带来的反噬效果更加猛烈。 之前解决康哥身上满背的悟空屠龙花了我近两个月的时间,小美身上的诡刺虽比不上康哥悟空居龙般大小,但却比那悟空屠龙更邪性,带来的后果更加严重,而且不能用肌理换肤的办法掩盖,因为即便重新换新肤和纹生死绣,也压制不住狐狸诡刺的邪气。 我智时没有解决小美身上刺身噬主的办法,正要带着田玉回家,发现田玉直愣愣盯着舞池,我拉她走她不走,反而沉着脸对我说:‘她在向我们求救 !”我没太听清楚,问田玉什么意思?她依然盯着舞池,缓缓重复了一遍:“小美在向我们求一句话说的我浑身起痉挛,我猛地一个转头,望向并不远处的舞池。 小美正和一个年轻男人跳着贴身竦舞,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看我们,哪有什么向我们求救? 我拉了拉田玉,告诉她该走了,她却纹丝不动,又盯若小美看了几秒后转头看我,说道:“我看到了 ,小美刚才真的在跟我们求救,我们不能走,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伸手探了探田玉的额头,“小美现在正玩的嗨 ,怎么可能向我们求救。再说了,她求救我怎么没看出来?'田玉摇了摇头,说道:“是声音 ,她在用声音向我们求救。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田玉说:“好了 ,我知道你想帮她,我也很想帮她,但是先不说有没有解决诡刺发办法,你看她现在玩的这么开心,哪里像是有向我们求救的意思?“ 我宽慰田玉,不想一句话刚说完,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帮帮我 声音听着很近,却又仿若在很远的地方,我猛地一-回头,身边并没有人,我回过头,耳边再次传来声音:“求求你 ,帮帮我声音听着比刚才要清晰,在闹哄哄的酒吧里显得特别凌凉,我再次回头身后根本没人。 田玉像是看到我的异常,忙问我:“程哥哥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小美向我们求救的声音?” “听是听到了,可酒吧音乐声震耳欲聋,当中夹杂着人声,保不齐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再说,小美离我们这么远,不可能是她的声音。”我有些不敢确定。田玉不住地摇头,说: ' 是她的声音,肯定是她,就是她在向我们求救,我们帮帮她好不好?”帮是没问题,可问题是怎么帮? 小美现在自己都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一味沉浸在玩乐里,我就是有心帮也无力啊。 我告诉小美,帮忙可以,但是我们不能瞎帮忙,有些时候你帮了人,人家不懂感恩,反而怪我们多管闲事,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想带着田玉高开,她完全不同意,说她听到了小美的求救的声音特別麦慘,特别可怜,她不想见死不救。而且,她觉得小美身上的问题,恐怕不仅仅只有刺身噬主这么一个问题,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我拗不过田玉,她不愿意走,我总不能先离开,丢她一个人在这儿,最后只能停下,问田玉打算怎么帮小美,毕竟现在我们只知道她是刺身噬主,其他一概不知。 田玉想了想,问我要不然再找小美来问问情况,被我拒绝了,今天晚上我们和她聊了这么久,如果她真遇到了问题,肯定会告诉我们,然而她什么都没说,要么证明她 不信任我们,要么证明刚刚求我们帮忙的,不是小美本人,至少不是出自现在跳舞这个小美。 想了一会,田玉说: ” 要不然我们在酒吧外边等着,等她从酒吧里出来,跟着她回家,看能不能有没有什么发现。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田玉看若是个温柔的小姑娘,有时候性格特别执着,决定的事绝不轻易松口。 最后和田玉在濟吧外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躲起来,想着等小美出来,直接跟上,一-探究竟。 大冬天的,我和小美躲在一刻树后边,虽说穿得厚,但架不住夜风直飕飓的晚上身上吹,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期间想着怕田玉冷,想伸手抱她,没想到她却说她不冷,我捏她的手,又冰又凉。 “怎么会不冷,你的手跟冰块一样。 ”我说,并想替她捂捂,没想到被她一把抽了出去,同时对我说:“小美出来 了我没再管她手的问题,望着酒吧门口,小美果真从里边走出来,同时手里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两人到路边打了辆车,朝东面开走。我和田玉跟着打一辆出租车,跟在他们后头。 这期间,我想过要给张启生打电话,毕竟小美是他女友,小美平时在酒吧里和别的男人跳跳舞、喝喝酒、聊聊天就算了,公然和男人坐出租车结果很显然,肯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小美给张启生戴这枚一顶绿帽子,我作为张启生的兄弟,理应只会他声,免得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谁知道电话播出去,根本打不通,连打了四次都提示'无法接通”, 也不知道张启生着大半夜的干什么去 了。出租车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小区挺旧的,看门的大爷坐在房间里打瞌睡,我和田玉偷悄溜进去,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小美 ,在她带着年轻男人回家之后,我们赶忙着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听里边的响 动。 男人和女人,尤其年轻男女干柴烈火的,我当然知道两人会在房问里做什么,可是当我们趴在门上听时,却没有听到里边传来任何的呻吟或者激情的声音。按理说这样的废旧小区,隔音效果应该会很差,有一点响动就能听到,可里边安安静静,确实没有半点声音,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在门外守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依然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忽然传来'咔擦' 一 声开门]的声音,接着大门被打开,我和田玉躲闪不急,就那么与站在门里边的人来了个照面。 当我看清楚里边的人以后,忍不住下了一跳,那是个男人,脸色惨白,嘴唇污紫,一双眼睛凹陷。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个刚刚和小美一起进屋的男人 ,可他的模样和刚刚进去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我根本就认不出来。男人看到门外的我和田玉,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震惊,甚至连看也没看我们一眼,直接迈开腿从房间里出来,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男人的样子看起来很古怪,来的时候一脸色相,时不时在小美腰上屁股上捏一把,眼睛里尽是下流之色,可此时的他目光呆滞,身体僵硬,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也特别怪就像一个没有魂的木偶。 怎么会这样? 短短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个木偶? 我望了一眼男人离开的方向,他走路时,叫挺的很直,我试着冲他喂'了一 声,想试图叫他,可他没有丝毫反应,跟聋了一样。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没有时间猜想,因为男人离开之后,小美的脸映入眼帘。 小美应该没料到门外有人,而且还是我和田玉,她明显怔了一眼,眉头紧凑在一起,看着我的小美的表情有些愤怒,但很快换成一抹笑容,低低问道:“程师傅, 田玉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们正好路过我想找一个听起来比较像样的谎言,开口却发现无论怎么说 ,恐怕都无法圆谎。 倒是田玉,一点没有想要说谎的意思,直接推开小美,朝屋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小美,刚才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小美想了一会,结结巴巴地说他摔摔了一跤。 “一个大男人故意到你家里摔跤来了?"田玉不信,用话怼小美。 小美也不甘示弱,昂着脖子回道:“你管他来我家 里做什么,倒是你们,进来干嘛,赶紧出去 田玉深深看小美一眼,并没有退出的意思,反而加快走进的脚步,小美一看有些慌,伸手拦田玉,同时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低声喝道:“你干什么,我叫你出去,没听见吗?" 田玉哪里管她,直接推开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小美更加慌乱,并试固上来拽田玉的手,但田玉身子娇小,轻轻一个弯腰,躲过小美的手。“你们干什么?给我出去,.出去 小美的声音越来越慌,但拦不住田玉,她在客厅望一-眼后似乎并未有什么发现,于是径直往卧室去,最后却停在房问门口,双眼盯着房问,眼神怪异。 我赶紧跟上去,在看到卧室里的景象之后,同样怔住了,因为房间挂着一幅画,一幅看起来很唯美的画,西里有一只白色的九尾狐, -双媚眼,眼睛呈淡淡的蓝色,就和此刻的小美,模样。 当我靠近这幅画时,明显感觉怀里的血玉凝脂有异动,我拿出来一看,发现正中的指针跳动特别快,这就证明,这个房间里有阴魂,而且,阴魂很有可能就出自这幅狐狸画。 由玉在门口站了几秒,后快速移动到画边上,边走边问小美:“这幅画哪里来的 ?”小美僵着一张脸,支支吾吾好半会才说: 是是我在一个画廊里买的。 “真的吗?”我盯若小美,看她眼光闪缩, 明显是在说谎,“你能把画师的电话号码和画廊的地址给我吗?”这我忘记了!” 小美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越发觉得她有问题。 “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另有原因?”田玉的声音,她看着小美,几秒后见她不回答,她继续说:“我再问你一 -次,你这幅回真的是在画廊里买的吗?"” 此话一出,小美瞬间震怒,直接走到田玉身边,抓着田玉的衣裳用力一扯,同时喊道:”你们走 ,从我家里出去,不然不怪我不言气。 田玉不愿离开,眼光一直放在那幅九尾狐的画上,但此刻的小美像是被激起了怒火,见我们不离开,她表情渐渐变得狰狞,看我和田玉的眼神,充满了愤怒。我原本还有问题想问小美,但又怕真的激怒了她,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毕竟这里是她的家,我和田玉是闯入者,于是拉着田玉离开。我的想法是,既然知道小美家里藏着这么一幅画,那我就不怕寻不着根由。 在我拉着田玉走到门口时,耳朵里再次传来一阵很细微的女人声音:“救救我教救我我猛地一一回头,发现那副西里,像是有人影在攒动,但并不清晰,转瞬即逝 168 灵画 田玉并不愿意离开小美家,是被我强行拉着离开的,走到楼下刚一松开手,她瞬间掉头,想折返回去,被我拦住。 我告诉她,即便现在回去找小美,也不可能问出有关九尾狐仙画的丝毫讯息,而且很有可能惹怒小美,连我的念珠也要不回来。田玉满脸的怒气,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望一眼小美所住房间的方向,嘴里低低说:“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 ,她刚才家里挂着那副九尾狐仙画分明就充满了邪性,一看就不是普通画,还说什么在画廊买的,肯定不是。 我点头,同意田玉的话。 “如果我才的没错,那副画应该是灵画' 出自泰国。 我缓缓道 刚刚进小美家里时,我注意到她家虽然陈旧,但装修格外精简,且墙上似乎装了隔音板,尤其她睡的房间,显得异常整洁了些,甚至连垃圾桶里, 都很干净。 我曾听说过泰国过古曼童,也有佛牌,还有灵每一种都自带灵性,而且当中必定有魂魄的摄入,是极阴之物,如实长期虔诚供奉,可给自已带来好运。 这几样,最是需要家中整洁,不能凌乱。 而我断定小美家中那副九尾狐仙画是灵画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是 ,在灵画的下方,摆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里边插着一注已经燃 烧殆尽的香。 哪个人没事会在家中祭香,小美分明就是在祭拜灵画里的九尾狐大仙。 灵画有很多种类,可求财,求势、求子、求美等等一些列,根据所求内容不同,灵画的内容也不同,注入其中的魂灵也不同但供奉的方式大多一样。 九尾狐大仙很显然,求的正是美貌以及那魅惑男人的邪魅本事。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田玉听着睁大了双眼,几秒后才说:“既然你知道她在家中供奉灵画,为什么不拆穿她?"“拆除有什么用?国家法律有没有规定不准供奉灵画?”我说。 “再者,我现在很不明白,既然她已经供着灵画,可帮她完成心愿,又为什要在胸口纹上狐狸诡剌,这两样都是充满灵性的,作用相互叠加,短时间之内确实可见成效,但时间一久,必定是有弊端的,单单看她现在的样子,俨然已经是遭到了狐狸诡刺的反噬,只怕再不久,她的身体必将受损。” 田玉嘟着嘴,怕是跟我有相同的疑惑,一会后开口说:“我才不关心她为什么 供奉灵画还纹狐狸诡剌,我就想知道刚刚跟我们求救的人是谁,她和小美什么关系?” 经田玉提醒,我才又想起刚刚出门前那声凄凉的'求救声’ , 从声音的来源判断,她应该是被锁在了灵画当中。她究竟是谁? 难道是注入到灵画里的魂灵?应该不可能。 灵画与生死绣差不多,一旦注入其中,代表的就是灵画和生死绣本身,绝不可能发生向人求救的事情,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 还有,之前和小美进入房间的男人,出来时明显很不一样,他和小美在房间里做了什么确切的说,是小美对他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暂时想不通,眼看天色渐亮,我和田玉忙打了辆车回家,一路上彼此沉默着,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和难题,但目前对我最大的困扰是,该如何才能把借给小美的念珠要回来。 她当时找我借念珠时说的是只要我想出解除她刺身噬主的办法,就把念珠还我,但以现在情形来看,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被狐狸刺身反噬的效果,只怕诡剌里的狐狸已经渐渐吞噬了她的心,她也越渐失去初衷和她的本性。 哎,可惜了我的念珠,要回来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回家简单洗个澡睡一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田玉不在,给我备好了食物和一张便纸。 我已经习惯了,田玉每天早上七点之前必定出门,七点半上班,我好多次让她换工作,毕竟七点半,上班真的太早,但每次都被她拒绝,说她就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吃了饭已经是下午,去到纹身店,看到张启生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让秋子给他倒茶。 秋子看到我来,忍不住跟我抱怨,说张启生跟个大爷一样,半点事情不做,整天只会对她呼来喝去的,说到最后用眼睛恨我,低低说:“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合作。 张启生隔着一段距离冲秋子低喊:“怎么 跟我说话的,我可告诉你了,秋子小姑娘,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板,以后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小心我扣你工资。 秋子狠狠瞪了张启生一眼 ,并未多说什么。 和秋子说完话,张启生拿着几张纸走到我面前,告诉我说这些是他昨天晚上想出来的合同,让我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签个字,以后咱俩就是正式的合作关系。 我把合同放在一边,告诉他这些事待会再说,现在有一个跟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说完径直朝办公室走,他估计感受到了我的认真,忙跟了上来,关上门后迫不及待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原本想一口气把昨晚小美带男人回家的事告诉张启生,但想了想又忍住了,毕竟他才受了幽蓝的伤,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找个小女友,又被告知自己被戴綠帽,怕他受不了。 于是我婉转地问他知不知道小美究竟是什么人? 他很疑惑,但还是回答说他当然知道,现在是模特,将来很可能变成电影明星。我又问张启生,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小美出名了 ,会甩了他? 张启生听完用眼睛瞪我,我以为他生了,忙要改口,没想他忽然一阵哈哈大笑,说还以为我把他叫到办公室,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原来是这事。 他说他早就想过了, 和小美一起,本就是喜欢她的年轻漂亮,而他也知道,小美和她一起,是因为他是阴阳师,恰好这段时间她遇到了怪事,与他一起无非是寻求一点庇佑。 说到底,他们二人的关系只不过是以肉体交换庇护,并非真的彼此喜欢,而且他也知道,像小美那种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有美好前途的美女,不可能看上他这么个糟老头。 我听完之后只想说两个字:卧槽!没想到张启生觉悟挺高,思想挺前卫。 想完后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小美的肉体给他,他却并未帮小美解决诡事,而是把小美带到我这里,让我帮小美想办法解决剌身噬主,到最后我什么好处没捞着,反倒折了一条念珠,我招谁惹谁了? 我忍不住想对张启生一阵咆哮,还没说出口,他先说话了,说小美是模特,身边像她那样的姑娘特别多,只要帮她解决了问题,以后无论是想泡妞,还是赚钱,都很容易。 我恨张启生一眼 ,想泡妞的怕只有他吧? “不是乐子,你找我到这办公室里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跟小美的事情吧?”沉默了一会,传来张启生的问话。 我笑笑,说当然不可能,于是简单将昨天在小美家的所见所闻告诉张启生,但隐瞒了小美带男人回家的事情,毕竟我和田玉并没有看他们二人真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好乱说。 说完之后,我问张启生,是否知道小美供奉 '灵画’的事情? 张启生表示很意外,说他并未去过小美家,也未听小美提过灵画的事,只知道她胸口的诡刺符。 这就奇怪了,诡剌符可能是小美问题的直接引导,但灵画和狐狸诡剌符之间,不可能没有一点点的关联,她没告诉张启生,是刻意还是无心? 我告诉张启生,让他去把念珠给我要回来,我忽然并不想再过问小美的事情。 张启生一-听 ,顿时不乐意了,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小美解决她的剌身噬主,如果做不到就不是大丈夫所为。我才不管什么大丈夫小丈夫,我告诉张启生,要想我帮小美,可以,让她自己来求我。 现在诡刺符反噬效果并不是很强烈,小美沉浸在自己即将辉煌腾达的喜悦里,我断定她短时间内不会找我,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只是可怜了我的念珠。 张启生看我语坚决,也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让我无比意外的是 ,三天之后 ,小美主动找到了 我 169 姐姐 小美主动找我,我是没料到的,而且还是晚上的九点。 人在一帆风顺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我,所以我断定,她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从她一走进纹身店开始,我从上往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五官还是那个五官,身形也没太大变化,但是莫名觉得她看起来更美更漂亮。我一向有很强的自律性,但是眼神就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感觉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吸引人的光芒。 当时店里正好有一个刚做完纹身的三十来岁大胖汉子,从小美出现开始,他的眼光就没移开过,后来听到小美说话,他微微张开的嘴角竟缓缓流出口水来,亮晶晶的,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小美扭着她的水蛇腰走到我身边,低低喊了声:“程师傅 声音婉转悦耳。 我感觉自己浑身一个痉挛,连忙摇了摇头,甩掉心里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低下头纹身工具,不咸不淡地问小美:“你来找我做什么 ?"小美双手合十,跟我道歉,说前三天前对我有些不敬,今天是特意向我道歉来的。我用余光看她,说是道歉,手里却空空如也,确定是道歉来的? 我反着她的话说,那天是我的错,闯了她的家,该道歉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小美听出我语气里不悦,连说了四五句对不起,我错了!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她边说话边摆动身体,小蛮腰和小翘臀同时摇摆,配合她娇滴滴的声音,直要把人骨头给弄酥了。 我没理她,把整理好的纹身工具收起来,这时大胖汉子过来给钱,对小美的声音和动作毫无招架力,一共八百块的小纹身,他愣是数了 一千二给我,最后我还他四百时,他还一脸的呆愣。送走纹身店里的最后一个客人 ,我准备下班,催促小美离开,她却丝毫不听,眼看周围没人,她甚至上来搂我的手臂,胸口似有似无地在我手臂上摩擦。那么一瞬间,我有一个错觉 ,如果我以和她上床为交换条件,为她解决事情,她肯定不会拒绝。还好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是有女朋友的,怎么能被别的女人诱惑。 我掰开小美的手,想拉开一点和她的距离 ,她却再次靠过来,我有些不高兴,反手往上她手臂上推了一把,告诉她赶紧离开,我说什么也不会帮她,而且也没办法帮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力气太大,小美往后退了两步,高跟鞋没站稳,一尼股坐到 了地上。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她原本微笑的脸,忽然变得狰狞,对我露出龇牙的表情。一个正常的人,就算生气,也不会龇牙。 她的模样,分明就像是惹怒的狐狸,脸上甚至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狐狸脸。我赶忙回头,不敢再看她。 过了几秒,她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程师傅 ,求求你,救救我 我回头,看她脸上恢复了正常,没有狐狸脸的轮廓,紧紧撇着眉,看起来楚楚可怜,这是在酒吧向我求救的那个人? 我震惊了,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小美的身上,会不会同时存在三个魂灵? 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灵画和诡刺里的九尾狐仙的,还有一个就是向我求救这个人 ? 当然,除了她自己的,另外两个魂灵不是真的附身在她身上,而是长期存在于她身边,影响着她,灵画和诡刺里的狐狸大仙想侵占她的身体,而另一道魂灵却想从她身边脱离 ,所以才会我征怔地盯着小美看了好一会,看她眉头忽然间舒展开来,又像刚才那样冲我笑,一身媚骨。她扶着墙角自己站起来,我知道她恢复到了小美’自己。 我以为她会因为不高兴而离开,没想到她依然娇滴滴的语气,问我要怎样才肯帮她? 小美的黏皮糖能力我是了解的,之前为了让我帮她,愣是跟了我好几个小时。像她这样的女人,能屈能伸,加上她魅惑人的本事,难怪替自己弄了个演戏’ 的工作,只怕要不了多久影明星。 既然她不肯走,我时又拿她没办法, 于是我说:“行啊 ,要我帮你可以,拿二十万来,钱到,我就帮你。 小美虽然是模特,但平时一声名牌,赚的钱恐怕用到了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我猜想她不可能一次拿出二十万,但是我忘记了她诱惑人的本事,二十万对我而言是个大数目,但对她而言还撒个娇、卖个萌,一两晚 上的事儿。 果真听到我的话以后,她说:”程师傅 ,你说话算话?' 说出去的话总不至于收回来,于是我点了点头,小美见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笑道:“好 ,你等着我,我这就给你拿钱去。”说完急匆匆的离开。我不知道她去哪弄钱,反正等她走了以后,我才猛然意识到,刚刚竟然忘了问她这次找我帮什么忙’, 如果是我能力范畴以外的怎么办?就算在我纹身范畴内,要是让我弄掉她胸口的狐狸诡刺,我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好办法。 我只能安慰自己,希望小美弄不到二十万,就算能弄到,也过几天再弄到,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她的事情。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两点左右,我在家里睡得迷迷糊糊,接到小美的电话,说二十万到手了。 我睡得正香被吵醒,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抱怨了两句,然后想挂掉电话继续睡觉,没想到她却说她现在就在我家纹身店门口,让我赶紧的过去。 我极度的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起床,简单整理了一下去到纹身 店,远远看到小美穿一件红色的紧 身连衣裙,手里抱着提着很大一个包,站在寒风中四处张望,身体隐隐在发抖。走近后发现她穿的特别薄,大冬天的光着两条大腿,满脸煞白,嘴唇不知道是被冻了,一片污紫。 我赶忙着迎她进屋,找了一间厚衣服给她披上,又开上空调,给她倒杯热茶,坐了好一会,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嘴唇也变得正常。小美身体不再发抖后,她打开带来的大袋子,里边整整齐齐摆着一堆红色大钞。她说:”程师傅,这里是一十万, 你点一点。 我看得目瞪口呆,短短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就弄了二十万,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刚从ATM提款机出来的样子,难道她抢劫去了?估计看出我疑惑的眼神,小美说: "程师傅 ,你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是我自己赚来的。”干不干净我不知道,但这大半夜的,我确实有点不太敢收这钱。 小美又说了:“程师傅,刚才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凑够二十万你就帮我,你现在不会是想反悔了吧?”说到后来语变得很不好,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小美一个弱女子,应该做不出来抢劫或是偷盗之类的事情,我看她左边脸上有淤青,双腿的膝盖和手腕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我隐约感觉她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的这笔钱,毕竟现在有钱人为喜欢的女人花几十万不在少数,譬如最近闹得比较火热的挪用公款为女主播打赏的事 我不再纠结钱的问题,问小美深更半夜的找我,究竟为什么事? 小美不哕嗦,告诉我她身上的狐狸纹身最近越变越奇怪,说罢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当露出胸口的狐狸诡刺时,我惊住了。 我记得上次小美找我,纹身是半透明的,依稀可辨是只九尾狐 ,通体唯有一 双眼睛通红,此时的九尾狐虽然一 样没有颜色,但是非常明显 ,因为它整个身体完全凸出,近乎有两指的高度,它的九条尾巴像一朵花一样四散开来。 狐狸呈跃起的姿势,看着像是欲要从小美身上脱离出来一般。 好在小美胸大,穿上衣服之后,一对大胸把狐狸挤在中间,外形看不出来。“怎么会这样?”我忍不住小声嘀咕。 小美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小美说,前两天的时候,狐狸纹身还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丝毫异样,前天早上起床,忽然发现狐狸有凸出的迹象,当时她并未在意,到晚上的时候发现,凸的更加明显,而且它的模样看起来也越来越怪异,摸起来甚至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听了小美的话,我试着摸了摸纹身,果真有一种很软的毛绒感。 所谓纹身,是纹在身体内,并不是凸出来,小美的狐狸诡刺,分明就不叫纹身, 完全像是将一-只狐狸以纹身的方式,‘种’ 进小美身体里,时间一到,狐狸'成熟’,从她身上脱离而出,变成一只独立的九尾狐,至于小美会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美应该是被狐狸诡刺吓到了,不然不可能大半夜的来找我帮忙。 见我沉默,她以为我不愿意帮忙,她说只要能帮她把狐狸纹身的事情解决,就算再给我二十万的酬劳都没关系,不过她现在没钱,可以给我打欠条,等以后有钱了, 她一定给我。 说着她开始去找纸和笔,想要立字据,被我拦了下来,我告诉她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不知道她究竟发生 了什么事,不知道缘由无法帮她。我让小美告诉我她身上纹身变化之前,她可曾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或者接触过什么比较怪异的人? 对此小美摇了摇头,说没有,那天与我和田玉见过面之后,她连酒吧都没再去过,一直待在家里整理东西 ,因为再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她就得进剧组准备拍电影的事情。 “那你家中那一幅九尾狐仙的灵画呢?"我思量片刻,问出这几天来一直萦绕在心里的疑惑。 怕小美不肯说,或者编谎话骗我,我补充了一句:“我多少对泰国灵画、 诡刺之类的有一些了 解,你别试图再用什么'在画廊’ 买的谎言骗我。事到如今,如果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我只能跟你说抱歉,请你带着你的钱离开。” 小美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终道出事情,她说:“这幅灵画 ,其实是我双胞胎姐姐的。‘双胞胎姐姐’几字让我惊了一 跳,因为连张启生都不知道她有姐姐。 小美说:“我姐姐叫小薇, 一年多以前从泰国带回这幅灵画,之后她人生就像开挂一样,凡事心想事成,前段时间找了个很有钱、而且很爱她的男朋友。只可惜在他们订婚那天,姐姐因为意外,从酒店的楼梯摔下,当场死亡 说到这儿停下,像是想起自己姐姐的意外死亡很伤心。 我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等她自己平复心情后,继续说:“因为姐姐身 前最爱的就是那副灵画,所以她死了之后,我一直替她收着。 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起来一阵风,吹得纹身店门'嘎吱’ 一 声,从外打开了。估计是刚才进门太急,没有将门锁上。 我心里想着,朝门口走去,转眼看到纹身店外停着一辆宝马车。我记得刚才进屋的时候,并没有这辆车,是我记错 了? 我没太在意,想着赶紧关门,毕竟大晚上的有冷风吹进来挺冷的。 关门之前,再次看了宝马车一眼,这一眼给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宝马车里坐着一个男人 ,眼光正直直地盯着我的方向,我看他的时候,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170 救我 大半夜的,纹身店外忽然停上一辆车,车里没开灯,但我却清清楚楚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此刻正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与我对视了约莫四五秒后,忽然一个倒车, 朝马路上开了出去 “程师傅,你在看什么?”小美跟上来,在看到车尾巴以后,有些惊讶地说了一声:“阳哥 ?”“什么阳哥?”我问小美。 小美皱着眉头,似乎并不太想回答,只简单描述一句:“就是我双胞胎姐姐的男朋友 ,这辆车好像是他的。”说完之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这么晚到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当然不是我问我的,小美是在自问自答。 眨眼的功夫,宝马车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招呼着小美回纹身店,继续讨论她双胞胎姐姐和家里挂着的那副九尾狐仙灵画。 小美告诉我,她姐姐才去世不久,到今天才两个月,这段时间她非常想念她的姐姐,可能双胞胎的缘故,她常常在梦里梦到她姐姐,每次她想起姐姐的时候,就看一看灵画就像见到了姐姐本人一样。 ”小美还跟我说了不少有关她姐姐的话题,好一阵之后才停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像是哭泣,缅怀她的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哭得不是特别走心,因为说话的过程里她未曾落下一滴的眼泪,而且,那天我也没在她家里看到有关她姐的任何东西,或者一张照片,这不是一个妹妹真正思念姐姐的方式。想起那天在小美家中所见,我忍不住说:“恐怕你不仅仅只是 替你姐收着那副灵画而已吧?"小美猛然抬头, 问我什么意思? 我笑笑,不急不缓地回答说:“没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这种时候了,咱俩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留下那副灵画,为的只是缅怀你姐姐,还是另有所图?"小美依然一幅不知所以的模样。 看她不承认,我只好说:“行了 ,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在供奉那副灵画,恐怕你姐姐死后,灵画归你,你姐姐生前的那些好运也同时归你了吧?" “我没有小美想狡辩,看我一直盯着她,她犹豫了片刻,忙又改口道:“是 ,我承认我留下灵画确实有私心,但是程师傅你应该明白,灵画和一般的小鬼一样,用鲜血供养,一幅灵画只认一个主人,主人一死,灵画的作用随之烟消云散。 “一般灵画确实如此,但是因为你和你姐姐是双胞胎,本身血缘关系就比普通兄弟姐妹更亲,而且你胸口不是还有狐狸诡刺纹身吗?” 上次从小美家离开之后,我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在家里供奉着灵画,还要在身上做狐狸诡剌,今天听了她和她姐姐的故事,我总算有一点眉目。只怕之前因为灵画让她姐姐心想事成,她心里多少有些羡慕,所以在姐姐死了之后,她独得灵画,想继承姐姐的那些好运。正如她自己所说,灵画只认一一个主人,所以一开始即使是她用自己的鲜血供奉灵画,也不会对她的生活有半点影响。 然而事实上,'灵画只认一 个主人的事情’并未绝对 ,如果像小美这样,有一个同卵双生的姐姐,因为血缘的无比接近,若是用与灵画相同的诡刺刺激,灵画是有可能认一主的。不过有个前提,就是无论灵画还是诡刺,都得出自同一个师傅,毕竟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所绘灵画与诡刺的顺序及其阴阳效果。也就是说,如果是双胞胎,二人可共用同一副灵画,供奉时用双方的血,所求结果将无比接近,当然当中有一方必须用诡刺激活灵画。 这样的好处是,如果同求财或求势,双胞胎的两兄弟或两姐妹将进同样多的财或升同样的官,但是如果灵画是为求情爱,那么将有一 个弊端 就是双胞胎必将爱上同一个人个 我想小美应该是后来知道了有这样激活灵画的方法,于是找到了当初帮她姐姐制作灵画的师傅,在胸口纹上狐狸诡剌,激活了灵画,顺接了她姐姐原本的时运。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让师傅重新为她做一幅灵画,这个原因我暂时不得而知。 总之,她确实用狐狸刺符激活了她姐姐的灵画,可偏偏不凑巧的是,在她做狐狸刺符的时候,有人在刺符里加了充满灵性狐狸眼泪,刺符能力变强,与灵画灵性相互委加,相互影响,直接导致了刺身噬主。最不幸的是,恐怕现在的她,爱上了她的姐夫,也就是两个月前即将和他姐订婚的那个有钱有势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正是刚才那么出现在纹身店门口、开着宝马车的人,因为小美刚才说了,那个男人就是她姐姐的男朋友。我用最剪短的话,讲出我的猜测,也顺便戳穿小美的谎言。 听过之后,她陷入一阵沉默,先是一脸不信地盯着我,并且试着替自己辩解,说了几句话之后,估计觉得谎言有些苍白无力,于是不再隐瞒,道出了实情。 小美说,其实从小到大,她一直比她姐姐优秀,成绩比她好,性格比她讨喜,毕业后工作也比她姐姐好、工资高,她父母爱她也远远胜过爱她姐,甚至就算她姐妹俩长相差不多、身高与身材也相似,但总有人说她比她姐姐漂亮,追她的人排长队,追她姐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样的情况,在半年多前的一天,突然之间反了过来,她姐像开挂了一样,无论工作、工资,旁人的夸赞,亦或是父母的爱方方面面,都超过了她,并且认识了阳哥,就是刚刚那个开宝马的人。小美嘴里的阳哥真的是绝世好男人,有钱、长得帅就算了,对她姐还无比的关心宠爱,甚至为了她姐,愿意豁出性命。小美从小到大对她姐都是展压似的存在,她姐忽然变得如此优秀,说不嫉妒是假的。 她心里不甘心,在多番的调查之下,终于在她姐姐订婚之前,查出了她姐有如此大变化的原因,原来竟是因为‘灵画’在她姐姐订婚那日,因为灵画,她和她姐在酒店里大吵了一架。 她说灵画诡异不说,还是很邪门的东西,用这种东西得来的事业、爱情,都不是真的。她劝她姐赶紧把灵画毁掉,过回原来的生活。她姐当然不同意,反说小美是因为嫉妒。 二人当时在酒店楼梯口大起争执,她姐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了。 说完以后,小美捂着脸 ,这一次,我看到有眼泪浸湿 了指缝,应该是 真的哭泣了,为她姐姐的意外死亡 而感到伤心难过。我正要安慰她,忽然一阵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信她 ,她在撒谎,根本不是意外,是她杀了我。”声音很遥远,又像是很近,我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往房间里四处看看,这里除了我和小美,并没有别人。我心里想看难道此刻我的身边站看什么阴灵? 我忙从兜里掏出血玉凝脂,指针缓慢跳动,根本没有加速的意思,那就证明身边没有魂灵之类,那刚刚跟我说话的是谁?我正疑感,那声音再次响起:“别相信她的话 ,她在说谎骗你,程师傅,快救救我‘救救我’三个字,说的特别清晰,而且我很熟悉,那是和小美音色差不多的声音。 我想起一起次听到这种悠远又微弱的求救声,当时是在酒吧,小美在舞池里跳舞;第二次听到是在小美家里;今天是第三次。每一次听到求救声,小美都在身边, 难道这个声音是小美姐姐的 ?毕竟她们是双胞胎,长相差不多,说话的声音肯定也相差无几。 灵画是小美姐姐小薇的,小薇凭借着灵画走上人生巅峰,她应该是无比珍惜灵画的,所以她死后,若是魂灵不散,极有可能附身在灵画里,灵画长期被小美供奉,所以附身灵画里的小薇魂灵自然而然地受着小美的影响。 只不过,小薇为何会魂灵不散? 一般意外死亡的人,很少有怨灵不散,除非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想了想,我压着噪音,低声问道:“你姐姐真的是意外从楼梯 上摔下而死,还是 你把她推下去的?" 171 阴气 “你姐姐是意外摔死,还是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我问小美。 此话一出,小美立马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国睁,充满了惊恐与疑感,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从小到大你都比你姐优秀,她忽然变得事事碾压你,甚至还找了一个商富帅老公,你出于嫉妒,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导致她当场死亡,我没有说错吧?”我没有小美狡辩,听起来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尽量压着嗓子说话,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浑厚有力。 “我真的没有,我姐姐她真的是自已摔下楼梯的,她当时穿着一双特别高的高跟鞋。 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不小心崴脚,一头朝楼梯下栽了下去,我还试着拉她的手救她,但是但是我力气小,没拉住小美说的特别委屈,末尾时隐约有眼泪流出来。 “别不承认了,你姐姐已经把她死亡的全过程,全部告诉了我。 "故意杀人’这种事,我相信任何人都不会主动说出口,这可是犯罪,谁愿意把白己的罪行暴露在别人面前。 此刻我和小美是合作关系,想要我帮她,就得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既然她不愿意说,我只能用这样的话套她 ,因为我断定,她应该是知道她姐姐魂灵被锁在那副九尾狐仙灵国里的。 我的话果真令小美震惊,她很慌乱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一番,但很快意识到我在骗她,忙正了正,用笑掩饰自己的心虚。她说:“程师傅, 你在骗我吧,我姐早死了,怎么可能跟你说话。 我慢慢拉近和小美的距离,脸停在与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一字顿地说:“因为我有通灵的本事 ,可以看到死去的人,和他们通话。小美身体顿时往后一仰,神情更加慌张,吞吞吐吐道: 怎怎么可能 ?” 我已经不想再和她废话,直接说她姐姐的魂魄现在就被锁在九尾狐大仙的灵画里,被控制住,出不去,无法投胎,如果她还念着与自己姐姐一点点的姐妹情,就别再撤谎,说出实情真相。 小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承认了,她说:“没错 ,是我杀了我姐姐,但是我也不想的,因为“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上了阳哥 喜欢姐夫?我觉得不可思议,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你用诡刺激活了灵国,本来就会走上和你姐一样的道路,爱上你姐夫本就在情理之中。”我说。 “不是的小美摇了摇头否认,“其实早在我纹狐狸诡刺之前,我就爱上了阳哥,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第一 眼见面,那个时候她嘴里的阳哥应该是她姐姐勇朋友吧? 小美说:“我知道我有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但是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说着小美忽然从凳子上起来,'扑通’ 一声跑到我身边,双手抓住我的手腕,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往下落。 她说:“那天我其实并没有想杀害我姐, 只是因为嫉妒,嫉妒她能嫁给阳哥那样的男人,嫉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轻轻在姐姐身上推了一下我发誓,我真的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但是她穿着高跟鞋,一下没站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虽然猜到了是小美杀害小薇,但小美亲口承认.我还是无比的震惊,她杀的是她的亲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姐姐啊,多少人梦寐以求有个姐姐妹妹不成的,何况还是胞姐妹 小美继续说,看到她姐姐摔下楼梯的一瞬问她就后悔了, 她还曾试着拉她姐姐的手,但是没拉稳,事后的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 ,所以才一直留着灵国,并且在胸口纹上狐狸诡刺,以激活灵画,她想重复她姐姐的路,完成她姐姐未完成的未来。 说完这些后,她哭的越发伤心,眼泪染花了她眼睛上的妆容,我心里提不起丝毫对她的怜惜,只觉得她是个蛇螞女人。我纹身这么多年,接触的生死绣也有不少,却从未见过像小美这样歹毒的女人,只可惜了她的这一幅好皮表. 原本我还打算想个办法解决她胸口凸出的狐狸纹身问题,听完她害死自己的姐姐,我完全不想再搭理她,我推开她的手, 让她带着她的钱走,我不会帮一个杀人犯。小美越发哭得楚楚可怜,跪在我面前,不停地说她错了,求我帮帮她。 我忍不住一声冷笑,知道她害死白己的姐姐,我没有去警局举报她,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还想让我救她?“别说了, 我是不会救你的。”我冷冷拒绝。 小美哭得撕心裂肺,用她的手扯我的衣裳,我懒得理她,直接走到纹身店门口,打开门后告诉她如果她不走,我就报警,告诉警察她杀死了自己姐姐。小美冲我跑过来哭诉,求我别报警,她父母只有她和她姐两个女儿,现在她姐姐死了, 如果她再出什么意外, 她父母一定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我听完一阵好笑,当初她推她姐姐下楼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父母?现在意识到要坐牢了,她开始用父母说事儿。 我继续拒绝,不想她却说,只要我肯帮忙解决她陶口的狐狸诡刺,她明天就去警局自首,因为如果今晚还不能决绝狐狸诡刺,她明天一早,或许就将会丧命。我听得云里雾里,她怎么会知道白己明天可能将死? 我隐约觉得事情似乎还有我未看透的地方,或者说,这当中还有什么诡异之处。我盯着她问:“你是不是知道你胸口凸出的狐狸是怎么一回事?” 小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别开脸不敢看我,低声回:“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不看看我的眼神,正是说明她心虚,她在说谎! 我说:“只要你肯告诉我事情真相, 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诡刺的问题,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我是有能力救你的。小美像是看到了希望,低声问了一句“真的吗” 问过之后似乎意识自己的反应有问题,忙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继续诱惑小美,告诉她只要肯告知我真相,我一定帮她。 其实这几天我查看了很多有关诡刺和九尾狐的典故以及引发事件,我心里已经大致有一个解决狐狸诡刺的蓝图 :传说九尾狐与猫一样,有九条命,猫每死一次,断一次尾,九尾狐是每死亡一次,则掉一条尾,直到九条尾巴全部掉光,性命也走到了尽头。 我想如果将小美胸口狐狸诡刺的身体与九尾割断,那么九尾狐身是不是就会死亡?诡刺的作用是否也将削弱?当然,这是我想法,并不成熟,也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有用,所以并没有告诉小美。我只能告诉她,我会尽力帮她。小美低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好一会之后她终于像是有松口的意思,她说:“行 ,我可以说,但是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从门外打进来一束很强的汽车灯光 ,晃得我眼睛疼,我忙伸手护着眼,等适应了强光之后,再慢慢松开手。 我还没开清楚灯光的那一头是什么人, 传来小美的声音:“对不起了程师傅 ,我不能再跟你说下去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 她的魂魄就在我家里,求求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美从我身边跑了过去,等我反应过来想拉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跑出了纹身店,朝着汽车的方向而去。 “小美我冲着小美声音喊,但她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径直跑到车前,我试着追出去 ,想把小美带回来,但她的速度很快,一转眼的功夫便坐上了车,随之离开。整个过程里,小汽车大灯一直对着我的眼睛,光线很强,我根本者不清楚那是什么车,车里又坐着什么人,但我隐约感觉这个人不简单,他和小美之间肯定是认识,甚至相互很熟悉的,而且他像是预料到了小美和我之间谈论的事情,怕小美把狐狸诡刺的事情告诉我,所以特来接走小美, 不难想象,小美身上忽然凸起的狐狸诡刺,定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个人是小美的姐夫,就是那个被他称作"阳哥' 的人?毕竟半个小时以前,他普出现在纹身店外。 此时想起来,他当时的反应挺奇怪的,且先不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是跟踪白己未婚妻的妹妹,亦或是别的原因,单单他当时看我的眼神,以及看到我们发现他后,他急着离开的反应,都说明他有问题。 难道小美的诡刺符和那个阳哥有关,或者再大胆一点猜测,小薇当初的纹身是否也和他有关? 这些问题,我暂时没有答案,想着小美最后对我哭泣的脸,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不是因为心疼她,而是觉得她是不是被人利用了?想起小美离开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她姐姐的魂魄还在她家中,她求我帮帮她姐,帮不了小美,帮帮小薇,我还是有办法的。我住的地方距离小美家有一段距离,这大半夜的不好打车,于是我打电话给张启生,让他过来一趟。 张启生起先是极度不愿意的,说我惊扰了他的好梦,还说白己的事自己解决,我心里一阵不爽,小美是他的女友,这件事本就是他的事,我没怪他给我带来麻烦,他倒先不爽。 于是我也不客起来,告诉他如果半个小时之内不出现在我的纹身店门口,以后他的事我全都不管,小美的事情,我也再不会插手。张启生在电话那边骂了一声娘,接着电话被挂断。 在等待张启生过来的时间里,我在纹身店里转了-圈,走到刚刚小美坐过的地方时,发现她带来的大包还在,里边安安静静响着一堆大红色的钞票, 我心里有一瞬间犹豫:这钱我是该藏起来独吞,还是还给小美 ? 第二种可能现在实行起来有点麻烦,小美离开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恐怕一时半会联系不上她,那这些钱我只能暂时替她收起来。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张启生出现在纹身店门口,一见面就着急着问小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在电话里解释不清楚,所以见到张启生之后,我才把小美的事情全数说出 ,本以为张白生听后多少会骂我几句,觉得我没能靜上小美的忙,没想到他在愣了一会之后,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小美直喜欢她姐夫,那岂不是直都是备胎。 我盯着张启生,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娱乐精神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一头钻进他的车里,让他赶紧开车去小美家,怕去晚了,那副灵画会被人拿走。 张启生"嗷了一嗓子,跟着坐到车里,去往小美家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说自己虽然早料到小美不喜自己,没想到她竟然喜欢自己的姐夫,而且还为争姐夫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那么单纯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怎么心肠就那么歹毒。 张启生低声抱怨。我没心情搭理他,只催促他快一点,赶紧去到小美家。 约莫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到达小美家楼下,上楼的时候,张启生在地上捡了一根铁丝,我问他干嘛,他冲我笑,说待会就知道了。的确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张启生的铁丝是用来开锁的,他说他以前跑江湖的时候,没少用这种方法撬开别人家的锁。 “恐怕不是撬别人家的锁,是撬开锁进去偷东西吧?”我说。 张启生 嘿嘿'两声,笑道:“当年的我不是为生活所迫嘛。你看我现在有钱了,没再干过这种事情了吧。 “对对对,你现在确实不用再偷别人的东西,你都改用枪的了。 我想起第一次请他帮忙,一件小事,他开口就要五十万,给不出钱就让我拿纹身店做抵押,最后好说 歹说降到二十五万,他的行为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张白生横着眼睛瞪我,说他这是靠本事吃饭,一般人想抢还拾不着。 正说着话,锁发出嘎吱’的声响,张启生抓着门把手轻轻用力一推,门随之被打开。 我来不及惊讶于张启生有这种“盗贼似的本事,被房间里扑面而来一阵冷怔得身上一阵凉飕飕。冷气不对,是阴气! 小美家里的陈设和前几天我看到的一样,同样干净整洁,见不到一点垃圾,但浓烈的阴气让我浑身不舒服。 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阴气,前些天我和田玉来的时候,同样感觉到了有阴气,不过那是一种很淡的感觉 ,不似这般浓烈。我朝里边走了一步,瞬间感觉身上起鸡皮疙瘩,汗毛跟着立了起来 172 麒麟之术 我看张启生,他跟我一样皱着眉头 ,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方,刚刚还一脸轻松的表情,忽然间变得特别凝重,嘴里嘀咕了一句:”阴气这么重!”说着迈腿走进房间,我跟着进去,并将门拉过来,同时锁上。 阴气是很容易影响人的身体,如果打开门让阴气从房间里扩散出去,有体质较弱的人从外经过,极有可能会受到阴气影响而生病,且是毫无征兆、毫无治愈法的怪病。 小美说,她姐姐小薇的魂魄被锁在了九尾狐的灵画里,所以我径直朝卧室走去,原本挂在墙上的灵画,此刻落到了地上,正面朝下,背面朝上。在来的路上,我和张启生商量过,因为灵画原本就是小薇的,加之她生前对灵画的爱护和珍惜,所以意外死亡后,是很有可能附身在灵画里的。 但是按理说,小薇怨气不散,小美长期和她住一个屋子 ,势必会影响到身体健康,可小美看起来一点影响都没有 ,身体健康,没有丝毫病态,甚至过得比一般人还要好 九尾狐仙的灵画和诡刺符只能影响小美的美貌与时运,没有庇护小美的作用,也不会降低小薇魂灵对小美身体的侵害。 所以我大胆猜测,小美第一次找我,恐怕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帮她解决什么狐狸诡刺的问题,而是早就从张启生那里听说了我有驱邪的念珠,所以想方设法把我的念珠骗走。 小美拿走我的念珠,就是为了镇住这个房间里的魂灵。 哎,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挺蠢的,当然,始作俑者还是张启生,现在联系不上小美,念珠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在房间里呆了两三分钟,阴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从头顶凉到脚底,我开始怀疑这个屋子里,是不是不止小薇个阴魂。一个阴魂不可能让我全身冰冷甚至不住地打冷颤,犹如身处冰窖-般。 我眼睛盯着地上的灵画,忽然想到上次来这里,看到一个男人高高兴兴走进房间,却木讷地离开,看起来就像丢了魂儿一眼,难道 当时小美在房间里的二十多分钟时间里,难道她根本就没有和男,人发生什么滚床单的事情, 而是把那个男人的魂魄活生生抽离出身体,转移到灵画上?如果是真的这样,那么小美每晚泡夜店,和不同男人暖昧,就能完全解释通。 她明明有喜欢的人,却处处留情,根本不是她风骚或者滥情,而是她想收集更多的魂魄注入到灵画里,让灵画的威力越渐无穷无尽。 我说出这样的想法,我看到张启生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像是自嘲的语气说:“还好我没来过她家 ,不然估计我现在就跟你说那些男人一样,变得行户走肉。“不会,”我否定张启生的说法,“要是小美早带你来这里 ,你早就知道她的阴谋了,也不会有今天。 说完我径直朝灵画走去,捡起灵画的瞬间,我和张启生同时愣住了,因为原本画着一只九尾狐仙的正面 ,此刻和背面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半透明的九尾狐形状就像九尾狐从画里飞出来,只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印记而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得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话来,“我记得前些天来的时候 ,那只九尾狐明明就在画中,怎么没了?"张启生皱着眉头,好一会后嘴里 幽幽吐出四个字, "麒麟之术。 语速非常慢,语气非常震惊,说完后我感觉他的嘴唇轻轻抖了一下。“什么麒麟术?"我问。 整齐生战战巍巍地拿过灵画,盯着看了好一会,方才缓缓说道:“可以将传说中生物炼制成实物的妖术。”你是说,有人把这幅灵画里的九尾狐,炼成了真的九尾狐仙?”我完全不敢相信,简直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张启生并未做任何否定或者肯定的回答,而是说: ”这是我的猜测,我也没有见过。 言语里带着不确定 张启生说,麒麟之术炼制的条件是很苛刻的,首先要选定载体,既人,需是子时准点出生的极阴之命,在人身上绘制出需要炼制的生物,配合相同灵画,在七七四十九天里,每天祭一个魂魄,所得结果还不一定能成, 需要看天命。 我听得是毛骨悚然,每天一个魂魄,那四十九天岂不是要近五十个魂魄? 张启生说:“魂魄可以是生魂、 阴魂、鬼魂,或是人的灵魂,当然,活人的灵魂最是有效。恐怕这就是小美每晚带男人回家的原因。 虽然张启生说的头头是道,但我依然有一些犹豫 ,毕竟九尾狐,那是上古灵兽,如果真的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得是多么恐怖的画面。而且,炼制这九尾狐,有什么目的? 我向张启生问出自己的疑惑,他冲我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毕竟有些心理变态的人所做之事,正常人是无法体会的。我点头,忽然想起小薇,又问道:”你觉得当初小薇是不是也被当成 了炼制麒麟术的载体? 张启生想了回答说:“可能不是 ,毕竟麒麟之术的时间只有短短四十九天,小薇供奉灵画已有近半年,时间方面对不。而且我说了,麒麟术的载体必须是子时准点出生的极阴命,双胞胎姐妹出生也有前后,即便相差秒命格也大不同。 ” 张启生说的有道理,恐怕是在小薇去世之后,小美意外撞上那个炼制麒麟术的人,利用她想借灵画改命的想法,将她变成了麒麟术的载体。若是这样,那么今晚出现在纹身店门口带走小美的那个男人,肯定就是炼制麒麟之术的人,只可惜当时没看清楚他的长相。 张启生说:“除 了麒麟之说,想不通还有什么原因可能导致九尾狐从灵画脱离而出,还有,现在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魂灵,一开始,这些魂灵应该全都被囚禁在灵画里就像你之前听到的求救声,正是困在灵画里的小薇说出来的,她因为是阴魂,加上灵画原本就是她的,她比一般魂灵更加有灵性,也能有自己的思维,甚至能影响人的心智让你听到她的求救声, 但是现在你看看,小薇的阴魂是否还在这灵画里? 我拿出血玉凝脂,它跳动神速,但靠近灵画却没有丝毫加速的意思,也就是如张启生所说,那些魂灵现在已经不在灵画上,而是充溢这整个房间,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上次来这里没有阴冷的感觉。 因为当时他们全都被囚禁在灵画中,现在他们全部被释放,阴气自然毫无保留的扩散开来。 联系刚才张启生说的四十九个魂体,我眼睛里像是忽然看到了近五十个魂体正一脸呆滞、 毫无表情地在房间里游走。这画面吓得我忍不住一个哆嗦。我盯着张启生问:“那现在怎么办 ?” 张启生低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些魂灵倒是好办 ,我用锁魂瓶收回去,在让秋子从中找出和小美长相一样的阴魂,化解她的怨念,让她自行投胎转世,只是另外这些人的魂魄该怎办?毕竟他们很可能全都是活人的魂魄。 张启生的担心,也真是我所担心的,这里近五十个魂魄,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甚至不知他们究竟是人的魂魄,还是别的什么魂灵,自然无法送还回去。 思是再三,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最后张启生只好将魂灵全部收到锁魂瓶里,想着如果有机会遇到他们本人,或是有人因此上门找我们帮忙,再将魂魄送还回他们的身体。 处理完所有的魂灵天已经大亮,期间我试着拨打小美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小美现在究竟在哪? 173 何天师 接下来的几天,小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段时间,我让秋子帮忙,将张启生从小美家里收到的魂灵几十个魂灵里,里找出了小薇的魂魄,将其超度。失去了灵画的庇护,小薇变得和普通阴灵一样,没有思维。 张启生亲自为她设了个小小祭坛,将她魂魄送走,至于她有没有再转世为人的机会,我们不得而知。 又过了两天,依然没有小美的消息,连新闻也不管有过关于她的报道,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小美,她胸口的狐狸诡刺严重凸出,一副随时可能从她身体里脱离而出的模样。 虽然张启生说麒麟之术不一定会要载体的性命,但从身上活脱脱飞下来一块肉,就算不死,也足够给小美带来不小的伤害。 我和张启生商是了一下,找到了小美的父母,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小美的消息,同时带去了小美之前给我的钱,不过只有十九万,一万块是这次帮忙处理小薇事情的酬劳 现在的我和张启生一样,将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绝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没想到,在小美二老的家中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是个很年轻,长得很帅、穿身笔挺挺西装的男人,小美父母叫他'小阳’, 正是那晚在纹身店门口被小美叫做'阳哥' 的人。他在看到我和张启生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 ,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们。 我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毕竟他未婚妻小薇已经死了,他还会来看小薇父母,这一点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和小美父母亲之间的关系非常好 期间我问了他关于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纹身店门口,他的回答是‘正好路过’。我当然不相信,谁会凌晨两三点在我纹身店门前路过? 我想再问,他却并不想回答,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我原本还想多留一会,有些问题想问小美父母,却被张启生硬拖着离开,走出小美父母家以后,他告诉我,他觉得这个小阳有问题。 我问张启生什么问题,张启生缓缓回道说:“手指细长、 细皮嫩肉却有茧,走路步伐轻盈、脚尖先着地,他是个高手。” “什么高手?”我一时没明白。 张启生一巴掌拍后脑勺上,一声低喝道:”什么高手 ,当然阴行里的高手,就是很厉害的阴阳术士,他那双手一看就是长期修行道术,炼制阴物的。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哪个道士会长得那么帅气,而且穿一 身西服,“小美不是说她姐夫是高富帅吗,很有钱的。“阴阳术士就不能有钱吗?"张启生恨我。 我一时半会不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低低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有正经的工作 话没说完被张启生打断:”你以为每个阴阳道士都跟我一 样,只吃死人饭啊?我告诉你,有些人利用死人赚钱,然后开公司,炒房产,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谁都想不到他会是个阴阳道士。” 我当然明白张启生的意思,有些阴阳术士确实会用别的身份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是像‘小阳” 这样年轻又帅还多金的人,我实在无法将他与道士’二字联系到一起。”行了,别傻愣着了,赶紧走,他是不是阴阳术士,跟上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我连忙点头,跟着张启生快速下楼,可走出电梯后,哪里还有小阳的影子,就连停车场里,也没看到那晚我见到那辆宝马车。 小美父母家住六楼,电梯下去虽说很快,但我和张启生速度也不慢,-路小跑,如果小阳是以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到车场,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应该不会走远,为什么会消失,难道他知道我和张启生会跟踪他,所以暂时躲了起来? 我想不通,听旁边张启生一阵小声嘀咕, “臭小子,跑的还挺快。”我附和着张启生点了点头,点完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猛地转身,朝小美父母家跑去,背后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 .程乐,你去哪?" 脑子里那个恐怖的念头让我没心情回答张启生的话,一口气直接冲到小美父母家门口才停下。 来不及喘气,直接伸手敲门,好一会后, 门从里边打开,开门的是小美母亲,一脸惊讶地望着。 “阿姨,刚刚下去的小薇的未婚夫,你们叫他小阳的那个人,他姓什么,叫什么?"我喘着粗气,在小美母亲说话之前,我先开口问道,问过之后,心跳不住加速,想听到小美母亲的回答,又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小美母亲满脸的疑惑,定了几秒后,缓缓道:“姓何啊 ,叫何阳,怎么了?" ’何’ 字出口的一瞬间,我瞬间有种跌入冰窟的感觉。 姓何,而且是一个非常了得的阴阳术士,难道他就是替闫薇保尸,为唐栗炼制纸人和生目蛇,以及替华真真做血孕怀胎前前后后做过不少缺德事情的何道士,也就是张启生之前跟我提过的,阴行内尊称为"何天师’ 的人? 道行深的阴阳术士一般不年轻,年轻的也不可能很帅,两者兼备的目前我只听说过姓何的道士。何阳,难道就是他? 这个时候,张启生气喘吁吁地来到我身后,扶着墙问我‘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并未回答他,而是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说你以前见过那个姓何的道士是不是 ?"怕他不明白,我又解释一句:“就是你们行业内称之为 ‘何天师’ 的那个道士 张启生一脸木讷,但还是点了点头。”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我又问。 张启生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定了一会后回神,急着说:“不是乐子 ,你什么意思,有话就说,别一句一句的往外蹦话,我听着着急。”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说过 ,你们阴行里尊称为何天师的阴阳术士,他在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道行也很高,现在像他那种阴阳术士已经很少见了,所以我忽然意识到,刚刚离开那个人会不会何天师?而且刚才我问过阿姨了, 他正好姓何。 张启生又开始用一脸呆愣的表情看我,嘴里幽幽说:“可是我是十多年前见到何天师的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现在我都变成了个糟老头子了,他怎么还可能那么年轻?" “怎么不可能?据我所知,你们阴行里有一种歹毒的道法,蛤蟆续命,利用未成年人的性命为自已延续性命,既然命都可以续,保持青春有什么难的?"张启生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瞬间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脑门道 :“我怎么没想过这种可能 ?” 张启生说,他听阴行里的人说过,何天师做过不少缺德事,如果这个叫何阳的人正是何天师,那么他做那些烂事,很有可能就是为自己续命和保持青春。我点头,赞同张启生的话。 正和张启生聊得起劲,一转头看到小美父母家的门]还开着,阿姨从门里探出半个身体,直勾勾盯着我和张启生,脸上满是疑惑。刚刚太心急了,忘了阿姨还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我和张启生的对话。我咳嗽两声,向小美母亲解释说刚才我和张启生开玩笑呢,希望她别往心里去。小美母亲没说话,直愣愣地盯着我,我觉得再解释下去,恐引起更多麻烦。我懒得多说,只问她:“阿姨 ,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何阳的照片?" 小美母亲终于从疑惑中缓过神来,不过看我的眼神没有之前那般友善,可能她不高兴我和张启生在背后说何阳的坏话。小美母亲并末回答我,缓缓进屋,过以后之后出来,手里拿着张照片,是她女儿和何阳的合照。 我当然知道她不可能把照片给我,所以对着何阳拍了张照后将照片还她,同时问她可不可以把何阳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小美母亲之前只是狐疑的看我,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变得特别机警,瞪着我沉声问:”你要 小阳电话做什么?”我胡乱解释说有几个问题想问他,可小美母亲不再信我,直接丢给我一句'我没有’ 之后,咚地一声将门关上。 我想再敲门,手都抬了起来,但还是放下了,在小美母亲看来,何阳才是她信任的人,我和张启生都是外人,如果再打听下去,她估计得冲我们发火了。心里纵是有再多的疑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我们只能选择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和张启生一直在讨论何阳的事情,猜测他究竟是不是就是何天师,最后我想到一个人一李 倩。姓何的道士在帮华真真炼制血孕换胎,普见过李倩几次。 我把刚刚拍的何阳的照片,发给李倩老公刘辉,让他把照片给李倩看看,照片上的男人是否是当初她怀孕时,曾帮过她的那个何姓阴阳先生。 很快的,刘辉的电话打过来,他告诉我说,他刚把照片给李倩看过了,李倩表示她不太记得了,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而且她之前每次和何姓道士见面,何道士都带着黑色帽子,根本看不太清楚脸。 我一阵失望,怔了一会又想起了唐栗,遂将照片发给他,让他帮我看看,可是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是和李倩差不多的。唐栗表示,每次他和何姓道士见面都是在晚上,他从未看清楚过何道士的脸。 我相信李倩和唐栗不会骗我,那么导致这个结果的有一个:何天师他不想暴露身份。 每次与客人见面,都刻意隐藏自己的脸,就是想让人事后认不出他,也许他是为了能更好的扩展副业,但也许是自己做多了错事,怕被人认出后,遭报复。两者之间,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无法百分百确定何阳就是何姓阴阳术士了 174 凶宅 事后,我曾试着寻找何阳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但是很遗憾,问了很多人都一无所获,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我,还是这个世界太大,不过我有种预感,我迟早还会跟他见面。 在遇到他之前,纹身店的生意忽然好了起来,从早上九点开门,客人便进门,-直忙到晚上,甚至有可能加班到凌晨。 虽然觉得很累,但送上门的生意,我不至于往外推,所以每天都硬着头皮做纹身,几天下来,钱是赚了,同时感觉特别疲劳,尤其是眼睛,每天关注点全在黑白图案或是彩色花纹上,时间一久,感觉看东西重影。 好不容易闲下来,又来了一单阴阳生意,在临省,我不想奔波,把这件事交给了张启生,张启生走的时候又带走了秋子。 就在二人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的九点左右,我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准备关店回家,当我拿包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我,我第一反应是田玉来纹身店接我回家,忙应了一一声。 可当我回头之后,身后根本就没有人,纹身店外也黑漆漆的,没有半个人影。我疑惑,难道听错了? 我没在意,收拾东西回家,田玉不在,给我留了张小纸条,说出去买点东西,会就回来。 我准备洗个澡睡觉,不想刚进浴室,脱掉衣服,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三下,我一开始以为是田玉回来,敲门声是她用钥匙开门时不小心撞到门上的声音并没引起注意。 几秒之后,又传来同样'咚咚咚’ 的三声敲门声,我觉得奇怪,犹豫了一下,扯着嗓子问道: "谁啊?" 同时简单套了件外套,朝门口走去。很快,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啊 !” 声音听着和田玉有些像,但我能分辨出来,不是田玉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不是田玉,还能是谁敲门,难道是隔壁或是楼上楼下的,想来借浴室?我摇头,抛开这个猥琐的想法,我自认为自己还没有优秀到让女人主动送上门。我有些疑惑,再次问道:”你是谁,报上名字?" “我啊外头传来与之前相同的回答,随之是一阵‘咯咯咯’ 的笑声,笑得我身体发毛。我隐约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这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跟我玩这样的恶作剧。 忙加快脚步走到门边,刚要从猫眼往外看,笑声夏然而止,我从猫眼望出去,发现楼道里亮着声控灯,可根本就没人。怎么回事? “是谁?"我再次问道,外边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回应。 我手放在门把上,脸趴在门上,眼睛直直从猫眼往外看,同时低声问道:“到底是谁 ,谁在外边?" 等了十几秒,依然没有回答,倒是楼顶的声控灯忽然灭的,就在灭掉的一瞬间,一只眼睛忽然出现在门外的猫眼上 ,我猛起一个痉挛,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那只眼睛很大,明显睁的很圆,充满了狰狞,吓得我背脊一阵-阵发凉。 等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门忽然从外边打开,我明显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惊魂未定,以为刚刚那只眼睛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没有,开门的是田玉,看到我站在门口,一脸的疑惑,问我干嘛呢?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之前有没有去过纹身店找我,刚刚有没有敲门? 田玉越是疑惑,但是还回答我的话,说她刚从商场回来,没去纹身店找我,刚刚也是用钥匙开门,并未敲门,说完之后还冲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感觉我心跳越来越快。 我又问:“你回来的时候 ,有没有在门口看到有什么人?”田玉一张脸上写满了问号,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神经病。 她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说道:”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什么胡话?这大晚上的,谁没事会在别人家门口瞎转悠。”一句话讲完以后,可能意识到我的反应有些不正常,她换句话问:程哥哥,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田玉刚才的事情,说的太诡异担心她会害怕。 我简单说刚才有人敲门,我没看到是谁。说完怕她追问,忙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问她买了些什么东西。田玉单纯,被我一句话带偏,并未再追究。 只是,我心里一直揪着,那个敲门的人是谁,那只狰狞的眼睛又是谁的?最近并没有得罪人,谁会闲了没事故意来吓我?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的,我猜应该是客人,没想到接通以后,果真是找我帮忙的。 电话那边是个女人,听起来挺年轻的,估摸着年龄还没有我大。在确实我是程乐之后,她瞬间一声啼哭,求我帮帮她。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明显遇到什么令他无法自持的事情。我忙劝她别着急,别害怕,先把事情告诉我。 她告诉说她姓袁,名晓依,她最近遇到点怪事,晚上总是听到她家客厅里传来一阵敲击地板的声音,而且偶尔晚上回家或者半夜起夜的时候,她会看到有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不停敲击着地面,可当她打开灯以后,人影消失,敲击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就在刚刚,加完夜班回家,一进屋就听到棍子敲地面发出的 '咯咚声’, 同时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客厅里 ,手持棍子一下一 下打着地板。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只要一开灯,黑影就会立马消失,所以她虽然害怕,但并没有因此逃走,而是摸索着开客厅灯,可是没想到家里保险跳闸了,灯没有打开,只是发出噔的一声响。袁晓依开灯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黑影,就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看到黑影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当时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机从手里脱落,她赶忙蹲下去捡起来手机,当她站起来的时候,黑影竟移动到了她的身边。 她身前是一个一 米多高的鞋柜,那个黑影当时就趴在鞋柜上,手里高高举起棍子, 看她抬头,手里的棍子竟猛地朝她头上砸了下去。袁晓依说,原本以为那个黑影只是幻影,直到她脑门上真的传来一阵疼痛,吓得她赶紧从家里跑了出去。袁晓依还说,如果当时黑影手里拿的是一把刀,可能现在她已经没命了。 整个说话的过程里,袁晓依的声音一直在隐隐的颜抖 ,想来刚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袁晓依说,她跑出家以后,给她出差的男朋友打电话,是她男朋友告诉她我的生死绣能帮人却邪除崇,所以袁晓依才找到我。听袁晓依的意思,她家里应该是有阴魂。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袁晓依,她听过后小声重复道: "阴魂?" 语气疑惑。“就是俗称的脏东西。”我解释说。 袁晓依既然给我打这个电话,应该是猜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个阴影是个脏东西,只是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又是如何引起的。袁晓依在电话那边越来越着急,她求我,问我可不可以现在去她家一趟,她现在在小区里四处游荡,不敢回家。 我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我有些犹豫,低低道:“这么晚了 , 恐怕 不想话没说完,传来袁晓依的声音:“程师傅求求你了 ,帮帮我吧,我真的没办法了,求求你 我告诉她,我明天一早过去,今晚她可随便去哪个朋友或是住宾馆将就一下 ,不想她不同意,她说刚来这个城市不不久,没有什么朋友家可暂住,而且她现在很害怕,总觉得无论走到哪里,那个黑影都在跟着她一样,她还说,只要我愿意过去帮她,她愿意报销我的打车费。 我们这些阴阳行业,上门服务一向都是报销车费、路费、生活费的。我不太想动,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我忙着纹身 ,也一直挺忙挺累的。 我告诉袁晓依,我的生死绣确实能出邪素,但并不是百分百有用,很可能并不能帮她,让她试着找别人。 袁晓依像是听出了我话里拒绝的意思,哭得越发伤心,她说不管有没有用,且请我先去看看,如果实在帮不了她,她再想别的办法。袁晓依越哭越凄惨,想来确实害怕到极致。 思是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整个世上,女孩本就弱势。 袁晓依住的地方距离我家并不远,打车只花了三十来分钟。 她住的小区看若挺新的,但是有些偏远的,小区里入住率并不高,大晚上的,一栋楼熙熙攘攘,最多也就十来户人家亮着灯。 我刚进小区门口,看到袁晓依冲我招手,看着挺年轻,穿着也挺朴实,就是性格有些弱,有点胆小,一看到我又开始流眼泪,说终于等到我了。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带我去她家看看,一路上她告诉我,这套房是她和她男友两个多月前买的,是一套二手房。 据卖房给他们的原房主说,房子才装修好不到一年,很少住人,因为最近急缺钱用,所以低价转让,房子里的那些家具,也全都是原房主的。二手房? 我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会不会是一起"凶宅’ 引发出来的诡事? 175 黑影 以前外婆在世时,我多少见过一些凶宅引 起的事故。 一般凶宅里的魂灵自我保护意识都特别强,觉得家是他的,人入住以后会觉得人侵占了他的领地,从而做出一些恐吓或者或胁人的事情,严重的,会影响人的身体。若是人与魂灵长期居住于同一个房间,人的身体健康势必会被影响。说话间,我跟着袁晓依来到了她的家里,十一楼。 走到门口时,袁晓依显得特别紧张,躲在我身后,双手抓着我的衣服。 其实我和她一样的紧张,毕竟没有了念珠的保护,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只不过我是袁晓依请来的捉鬼师’, 我的紧张不能表现出来。我提前将手机手电筒打开,然后壮着胆子打开门。 之前听袁晓依提过,黑影几乎每次都是坐在沙发前一点点的位置,所以进去之后,我直接将手电筒的光对准沙发。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袁晓依说的那个黑影,更没有"咚咚咚’ 敲击地板的声音,袁晓依刚才说的没电’ 的情况也没有,轻轻一碰开关,客厅里顿时亮了起来。 我心有余悸地朝客厅里去,袁晓依仍然跟在我身后,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正如袁晓依所说,屋内无论装修还是家具、灯饰之类看起来都非常的新,一看就是很少有人居住。 袁晓依以八十平米清水房的价格,买下这里近一百平的精装房,确实是超级的实惠,让我更加怀疑自己的疑惑,这里究竟是不是曾死过人的凶宅?在房间里转一园,并未有看出什么诡异之所,然后拿出血玉凝脂,再围绕房间的每个角落走一遍,想是否有遗漏的诡异。结果让我很失望,血玉凝脂完全没有加速的迹象,难道袁晓依说的那个黑影已经离开了? 我想起之前袁晓依在电话里说过的‘黑影打她’ 于是问道:“你之 前被黑影打过的地方,还疼吗?" 袁晓依怔了一下,猛然记起自己脑门被打过,忙用手往自己头顶按了两下,像是没找到痛的地方,又往前边移了几厘米,再按几下,依然无果后,她疑惑地嘀咕道:怎么没感觉了,之前明明还很疼的。” 从接到袁晓依电话到现在,一共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真的是被棍棒之类敲击脑袋,即便力气不是很大,也会痛段时间,痛感不可能这么快的消失。袁晓依还沉浸在她不痛的脑门上,我换了个话题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进这里的 ?” 袁晓依停下手里动作,说房子是两个多月以前买下的,之后她和她男友在房问里添置了些被褥、餐具等,又自己动手在墙上做了些小装饰,真正搬进来居住,大约是在一个月前。 “你们是从刚搬进来开始就发现有黑影的存在,还是说,黑影是后来某种原因导致他进入你们家里来的?”我又问。我没有看到黑影,并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存,只能靠着和袁晓依的谈话去判定。袁晓依想了想,回答我说,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她和她男友刚搬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处在兴奋中,并未注意到有黑影的存在,只晚上的时候,后来有一天晓上听到有'咚咚咚的敲击声。 开始他们并未引起重视,以为是楼上或楼下发出的声音,直到大约一周后,晚上她起床上厕所,又听到声音,她走过来一看,黑暗里有个人坐在客厅的地上,不停敲打地砖。 袁晓依的话,根本不能断定黑影是一开始既存在 ,还是后来进入。 想了想,我又问袁晓依,在搬进这里之前,她和她男友可能遇到过类似的灵异事件?袁晓依摇头,说不管遇到过。 “那搬进这里之后,除了这里,你们还曾遇到过其他的诡事没有?"我继续问。 袁晓依再次摇头,很确定的告诉我,除了她家里的黑影,她和她男友并没有遇到过任何别的怪事。既然如此,那么魂灵应该是在这里引起的。 我缓缓在客厅里走一图,最后停在沙发前,问袁晓依,那个黑影一般都坐在什么 地方敲击地板,可不可以帮我指一指,顺便重复一下黑影的动作。袁晓依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我走一步, 她跟一步,听到我的话后,一脸不敢置信,忙摆手说她不做。我安慰她,告诉她现在这个房问里,并没有阴魂的存在,让她不用担心。可能是不太信任我,她并未因此有所改变。 我劝了她好会试着给我做一 下黑影的动作都没用 ,她不愿做,说害怕,给黑影今晚的一棒子给打怕了。 我实在劝不动,一时又不知道黑影什么情况,眼看越来越晚,我只能告诉袁晓依先睡觉,等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那个黑影是否会自动出来。袁晓依不敢睡觉,说她一闭上眼睛就是黑影从上往下俯视她的表情。 我宽慰她说她我在客厅睡,她在卧室如果遇到什么时,大叫我的名字,我会立马进去。 她依然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睡一间屋字,最后无奈,我只能让袁晓依睡沙发上,我则睡另一边的沙发,中间隔着茶几。我不知道袁晓依怎么回事,害怕一个黑影,却不害怕我这个陌生人。 要是我是坏人,今天晚上就咱俩独处一个房间,我把她怎么样了,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社会,一 些人做起狠事,绝对不比鬼怪差,我只能想,袁晓依这个小姑娘,自我的防范意识,真的太弱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是作为帮她解决诡事的师傅来的,她心里对我是信任的,加上刚才受惊过度,在我的到来之后,心里有所安慰,心境渐渐放松,所以此刻很自然的就睡着了。 在袁晓依家的客厅里睡了一夜,说是谁,准确来说是躺了一夜,一直没合眼,就怕睡着之后会错过黑影的出现。 我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留宿,而非是帮袁晓依纹身,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家中黑影又是什么‘东西, 妄自纹生死绣,怕用错了办法,不仅没能制住黑影,反倒给袁晓依的身体带来伤害。 我留下来,就是要查清楚黑影的身份及出现的原因,只有找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做出相应的对策,这是对顾客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只是没想到,我在袁晓依家呆了一晚,睁若眼睛到天明,并未有任何的发现,即便-一直关着灯,也拉上窗帘,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也没看到黑影的出现,我禁不住想难道是我的出现吓跑了他? 应该不可能,我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还未强大到那个程度。 袁晓依上夜班,早上的她睡的特别沉,我到天亮之后才眯了一小会,九点多醒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见袁晓依醒。我忍不住喊了了几声她的名字,仍不见醒,我又在她身上拍了拍,这才看她迷迷糊糊的睁眼,问了我一句“天亮了”? 等袁晓依稍微清醒一点之后,我告诉她昨晚并未在她家里有任何的发现,如果要想彻底查清楚黑影的事情,可能接下来一两天,甚至更多天我都会待在这里,不过因为我自己还开着店,所以白天我得回去,只有晚上才来,我问她有没有意见? 她听到这样的话,瞬间开心不已,说他男友出差,晚上她一个人在家确实害怕,有我这个阴阳师陪着她,她求之不得。我笑笑,告诉她我只是纹身师,而非阴阳师。 她挥了挥手,说无所谓,反正都是帮别人解决阴阳诡事,什么称呼不重要。 当然很重要,但此刻我并不想和她理论,咳嗽了两声说:“既然同意让我留下查黑影的事情,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一下报酬的问题?"毕竟耽搁一天,我就少挣一天的纹身钱,我不可能白白浪费时间。 袁晓依听完我的话,立马会晤,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递给我,说道:“我和我男友刚买了房 ,没多少钱,我身上现在就只有这么多,程师傅,你先拿着,如果解决了黑影的事,剩下的,, 我们再慢慢谈。” 两百块,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个普通纹身都不止这点钱。 估计看我表情不太好,袁晓依连忙解释,说她身上暂时只有这点钱,不过只要我帮她们解决了黑影的问题,她一定会按市场价给我酬劳。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气。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姑娘恐怕并非没钱,没钱的人不可能花一百多万买下这么一 套手房,她就是扣,说难听点,就是喜欢占小便宜,连遇到怪事,请我这个'捉鬼师’帮忙的钱也扣。 接下来,袁晓依用她的行动,证明了她的'扣’ 。 时至早上十点半,如果换了一般的人,肯定会请我吃个午饭再离开,毕竟连早饭没吃,我肚子 '咕咕叫了好几次, 可袁晓依全当没听见似的,告诉我说她不想出门,就不送我出去了。 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我俄着肚子走出小区,等了很久不见有公交车,最后只能打车回纹身店。秋子不在,我怕店里的两个纹身师忙不过来。 在纹身店呆到傍晚,做了两个小纹身,六点左右,我再去袁晓依家,趁着她还没下班,我在她家小区了转了一会,看到有两位老太太吃完晚饭出来散步,我忙迎了上去 我猜测,如果袁晓依买的是凶宅,那么原户主卖房之前,家里必定发生过凶案。 老太太是最喜欢八卦的,小区里发生过凶杀案件,她们肯定知道,还会添油加醋的向外透露。我走到两位老太太身边,以自己想要买房为由,问她们这个小区环境、卫生、物业之类可好? 我刚说话的时候,几个老太太有几分谨慎,在我说出想买房后,她们渐渐打开话匣子,说这个小区现在人少,很干净,也很清净,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区有点远,附近也没什么超市、菜场,买点东西要去很远的地方。 我佯装听的很认真,一边听还一边点头,等她们完全放下戒备之后,我才问出我的目的:“不瞒几位阿姨, 我手头有点累,想买一套二手房,前段时间看中介所挂着这里的两套手房,装修什么的都是全新的,价格还很便宜,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住宅这儿,有没有听说那套房有什么问题?” 几位老太太听过均露出疑惑的表情,像是没太明白我的的意思。 我忙又补充说:“我听说卖的便宜的, -般都有问题,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小区里哪一家发生过命案,死过人,毕竟如果买到死过人的二手房,就不值当了。 几位老太太听懂我的话,相互对看一眼后,回答我说:“我在这住了快一 年了,好像并没有听说有哪一家里发生过命案。旁边另一位老太太点头符合,“我好像也没听说这个小区死过人。 ”“那正常死亡的有吗?比如一些老年人寿终就寝?"我问。 老太太想了想,道:“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我记忆里是没有的,本来咱们这个小区交房时问就不久,这里边入住的人家也不多,如果死人的话,我们多少肯定会听到一点风声。 “真的吗?”我不确定地再次问。 “年轻人,我们几个老太太骗你做什么,这个小区除了离市区远一点,几乎挑不出别的毛病。 老太太说。 哦我再次装作很认真的点头,对几个老太太感谢之后,我仍有所顾及,如果没死过人,那袁晓依家里的黑影是怎么回事? 我想不通,我找到了门卫室,对里边一位是四十来岁的大哥问了和几位老太太相似的问题,最后得到相同的答案:这个小区没问题,别说凶杀,连正常死亡的都没有。门卫大哥说从这个小区交房开始,他就在这里上班,快一年半的时间。 这里边住的大多是年轻人,老人很少,估计就四五家,所以并没有人在小区里去世。门卫大哥说的很肯定,一副正义原然的感觉,还让我别轻信谣言。 对一个交房一年多,入住率非常低的小区来说,没有人死亡的可能是存在的,只是如果是这样,又该如何解释袁晓依家里的黑影?告别门卫大哥以后,我找个水池边坐了会,等袁晓依下班的空档里,我理了理思绪。 血玉凝脂并未在袁晓依家里检测出有魂灵的痕迹,肯定不可能是血玉凝脂出现了问题,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个时候,袁晓依家的客厅里,确实没有魂灵。那么为什么袁晓依能撞见黑影,而我却看不见,难道是因为我出现的时间有问题? 176 画 我看一眼时间,晚上的八点,我记得昨晚袁晓依给我打点的时候,是大半夜一点半左右。我忙给袁晓依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注意过,没见到黑影时,大概是什么时间? 袁晓依很快回我,说并未特意关注过时间黑影出现的时间,不过每次都是在他们睡着以后,约莫着也就是夜里的一两点。如果每次都是夜里一两点出现,那今晚我就得好好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又和袁晓依说了几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说她已经下班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让我等一会。 约莫十点左右,袁晓依回来,她告诉我,她男友出差,还要过两天回来,他们希望,在她男友回来之前,找出黑影出现的原因,顺便解决他。不用袁晓依告知,我也想要尽快解决黑影的问题,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睡别人家,特别的不自在。不过经过了-天时间的消化,袁晓依没有昨天的恐惧和胆小,今晚她睡卧室,我一个人睡沙发。 昨晚没休息好,今晚我原本想先别睡,等到黑影出现后看看情况再睡,可没想到一挨枕头就哈欠连天,不到十分钟睡得昏天暗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泡尿憋醒,我赶忙着翻下沙发去厕所,等我上完厕所,还未冲水,外头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极为醒 我第一反应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不过很快意识到,恐怕不是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而是袁晓依说的黑影敲打地板的声音。我连厕所的水都不曾冲,就怕稍微大一点的声音会把 ‘黑影’ 吓跑。 我蹑手蹑脚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一段距离,我可以看到客厅里的景象,但是很遗憾,客厅里并没有别人’。我一阵狐疑,难道刚才是我听岔了? 我顺势抬手,将厕所灯关掉,那么一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个黑影,正如袁晓依所讲,坐在沙发前方一点的地上,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地面。 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那确实是一个人影,而且看她身形消瘦,似乎穿着一条长裙,俨然是个女人。之前听袁晓依描述,并未觉得多恐怖,现在看到黑影立在我面前,我还是有一瞬间的惊愕。 女人像是并未注意到我,也没看到沙发上睡觉的袁晓依,埋着脑袋,很认真地用手里的棍子敲打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我记得袁晓依说过,只要开灯,黑影就会消失,刚刚开着卫生间的灯,我并未有看到女人,现在关上灯后她出现我手停在卫生间的开关上,酝酿了一会,按下了打开键,卫生间瞬间照亮,光芒扩散到客厅里,女人瞬间消失。 停顿几秒,我按下‘关'键,屋内一片黑暗之下,女人果真有出现了,不过这一次 ,她并没有急着用手里的棍子敲地面,而是抬起手,棍子举过头顶,久久不曾落下。我正疑惑女人在干嘛,忽然看到她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睁大 ,狠狠瞪着我,吓得我赶忙把卫生间的灯打开,女人瞬间消失,我的心却跳动地厉害。女人开灯消失,关灯出现,这种情况,我以前并未遇到过,我不由地怀疑女人究竟是属于生魂、阴魂,鬼魂中的哪一种?我拿出血玉凝脂,眼睛直直盯着上头的指针,朝刚才女人坐着的地方走过去。随着我的走近,徐玉凝脂并未有半点加速的意思。 这不可能啊,不管是哪一种的魂魄 ,只要血玉凝脂靠近,它必定加速,难道 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想法:会不会女人跟本就不是魂灵,而是曾经的一个幻象?就像电影一样,只是一个画面 ,事实上,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魂魄之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徐玉凝脂靠近她会没有反应,她用棍在打了袁晓依,事后袁晓依却感觉不到疼。 只是我还不明白,如果是幻象,那她她究竟是谁?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袁晓依家? 根据我的猜测,目前我所知道的女人出现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夜晚,无灯光,屋子里全部处于黑暗当中,另一个是夜里一点多。至于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发现。 为了应证我的第一个猜测 ,我壮着胆子走回到卫生间门口,再次将灯关上,果真整个屋里变黑的同时,女人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她的脸是对着我的方向,隐约中,我还看到她的嘴动了一下,屋里太黑,我看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正在猜想她可能说的话,一眨眼的功夫 ,女人消失不见,我忙四下张望,余光看到左左后方有一个黑影。我有些不敢确定,猛地一转头,只见女人立在我身后,高高举起手里的棍子,作势要朝我打下来我吓一跳,慌乱中忙打开卫生间的灯,一瞬间 ,女人消失,同时我头顶上的棍子随之消失。 从始至终,我都看不清楚女人的脸,但她在黑暗中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她最后对我举起棍子,想要打我时的狰狞表情,尤为清晰,看得我心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经过最后这件事,我不敢再关灯,怕女人随时可能拿着棍子,上来抽我。 虽然袁晓依被女人用棍子打过的地方,并没有很明显的疼痛感,我依然对女人充满了种敬畏和恐惧。 我不敢回到沙发上,因为我刚才躺着的位置,脚正好对着黑影,我走到阳台,在一根木凳上坐下,脑海里全是女人刚才的动作和狰狞的模样。傍晚我向门卫和小区里的几位老奶奶打听凶案的事情,均得到肯定的答案:这个小区不曾发生过命案。刚刚女人的出现,却是应证了她的存在不是袁晓依和她男友的幻觉。 两者综合之后考虑,我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这个屋里,曾经确实有女人去世,只不过并未向外伸张,所以小区里的人和门卫都不知道? 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如果有人死亡,就算隐秘性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完全密不透风,而且一般女人去世,做丈夫的或是做父母,不可能偷偷下葬,再怎么也会给办一场葬礼之类。 我正思考间,余光瞥到电视机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不大,约莫也就A2的纸张般大小,乍看之下,是一副山水画,画里山峦叠嶂,风景优美,景色宜人,一条弯弯的小河贯穿山峦。 在画的右下角位置有一个背影 ,一个穿裙子的女人,只有成年人半个拳头般大小,恐怕占一幅画的二十分之一不到,如果不是走近细看,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然而当我细看之后,觉得全身一阵毛骨悚然。 女人长头发披散在脑后,蹲在地上,像是在洗衣裳,而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根又粗又圆的棍子 177 鬼影 袁晓依家里挂着一幅画,画以山水为主,只在右下角的位置,出现在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女人,手里拿着棍子,像是在拍打厚衣服。 以前没有洗衣机的,女人力气小,洗厚衣服多少有些吃力,便会用棍子借力,将脏水拍出来。女人背影看着年龄不大,很清秀,很纤细。 她占画的比列非常小,但描绘得很精致,仔细辨别之后,会发现她头上挽的发髻、衣服上的小碎花,以及打的赤脚都非常清晰。 画中女人的部位用了比较多的颜料,很厚重,而且色泽很明亮清晰,用手触摸发现比画的其他地方更厚,有一种很明显的凸出来的感觉。可以想象,画家在画这个女人时,比画作其他地方更加用心。 山水画中多出一个女人,本该很突兀,但画家细心的处理,这个女人成了这幅画的点睛之笔,只是对于像我这种不懂画的糙汉子而言,一开始目光只会在整体的风景上 ,并不会过多关注画里的女人。 原本很和谐,非常唯美的画面,此刻却因为女人高高举起的棍子,变得异常诡异,因为她的动作,看起来和刚刚我在客厅里所见的黑影,可谓是一模样。只不过,画里的女人是静止的,而我刚才所见是动态的。 我站在画前看了很久,明明一张风景优美的画作 ,愣是被我看出了灵异的感觉,而且越看,越觉得疼得慌。 盯着的时间长了,感觉右下角的女人像是会动一般,手里的棍子拿起再放下,敲打在身前的衣服上,翻出'咚咚咚’的声响。正看得起劲,忽然从背后传来一阵声音: “程师傅 ,你在看什么?”我吓得一个痉挛,猛地回头,原来是袁晓依,站在卧室门口看我。这小姑娘,走路没声儿吗,这一声给我吓得不轻。 我缓了一会,没那么恐惧之后,我问袁晓依:“这幅画哪里来的?是原房主留下的,还是你们自己买的?"袁晓依满脸疑惑地看我,“是我和我男朋友在一 个画廊里买的 ,怎么了?”“哪个画廊?”我再问。 袁晓依更加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古董 条街里一家名叫'一 世界’ 画廊的店,怎么了, 程师傅?”我沉默了一会,指着画上女人的背影,说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画里这个女人?”袁晓依狐疑地走过来,瞟了画一眼,道:“没什么啊 ,怎么了?””你再好好看看这个女人的背影和她的动作。” 袁晓依听言,脸靠近画,一双眼睛认真盯着画上女人,几秒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吞吞吐吐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他看起来怎么和我们看到那个黑影的动作那么像?" 我没并未回答袁晓依的问题,反问她道:“你好好想想 ,买这幅画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袁晓依陷入一阵沉默,像是在思考,好一会之后说: “怪事倒没有 ,不过我们买这幅画的时候,听画廊老板说这幅画是一 位名叫高齐的画作,听说高齐大师画作的市场价至少十万 ,不过 当时画廊老板急着搬迁,也需要钱,所以很多画便宜处理,我男朋友一眼看中了这幅画, 当时这幅画标价是五万,我和男友跟老板讲了很久的价,最后以两万块的价格买回来。 如果真的是大师所作,两万块确实不是很贵,而且以我非专业人士来看,这幅画很漂亮,无论画中所用颜料,或者笔触都非常劲道,看着给人一 种心情愉悦的感觉,毕竟如今已经很难再找到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 袁晓依继续说,他们把画买回来之后,试着在网上直过高齐大师,生于1939年,死于2005年,一生都在钻研画 ,所以他的画作值钱,十万块的算是他作品里最便宜的。袁晓依说花两万块买了-副价值十万的画,以后若是看久了这画,有了视觉疲劳,可以转手卖掉,再怎么也能赚个七八万。她还说买画就跟炒房一样,放的越久,就越值钱,况且她和她男友确实很喜欢这幅画。袁晓依说得挺自豪的,像是捡了个大便宜。 我并未看不起她的行为,相反的,觉得她挺有想法的,但是她此刻说话的态度让我有些不舒服,尤其她一脸沾沾自喜地说自己和男朋友是如何与画廊老板讲价,将这幅画以五万的价格,讲到两万。 等她好不容易说完,我沉着声音缓缓问道:”你有没有想过 ,既然是价值十万的画,画廊老板为什么以折的优患给你们 ?难道画廊搬迁 ,里边所有的画都要贬值吗 ?完全可以带走啊 !”你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殊不知,带了幅鬼画回来,现在你得花更多的钱请人帮你解决诡事。 社会上有不少像袁晓依这样爱占小便宜的人,很多商家正是利用消费者的这种心理敛财,或是用这种有问题的商品当真品,又或是直接用假货充当正品实,赚得钵满盆满。听完我的问话,袁晓依暂时陷入一阵沉默,脸上表情难看,有种美梦被人叫醒的感觉。“程师傅,你真的断定,我家里出现那个黑影,就是这幅画引起的吗?"我点了点头,回道:” 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七八成是有的。’ 之前从几位老太太和门卫处打听到这栋下去并未有人命发生时,我曾有过怀疑,会不会是家里某些家具除了问题。 以前我曾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杀死自己妻子,将其尸解后,藏了一部分尸体在沙发里,之后沙发被转卖,买家自从买回沙发后,家里时不时出现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哭 后来经过调查,原来是女人死之前,经常坐在沙发上哭泣,加之留有一块她的尸骨在沙发上,到了新家之后 ,沙发映射出她的模样。 这种现象并非是真的有鬼魂出现,而是被称之为‘鬼影’ , 说到底就是女人遗留在沙发上的影子,她并不会对人造成任何的伤害或者影响,只不过若是长期出现,户主见后少不了受到惊吓心里承受力较低的人,又或是老人、小孩之类,可能因此被吓出病来。 我猜测袁晓依家里的黑影,恐怕就是这种鬼影’。 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她是如何存在于画中,但知道了她出现的原因,那么查起来就方便很多。 第二天一早,袁晓依向公司请假,将风景画用一 个袋子装好,跟我一起去到之前买画的画廊,找画廊老板问问情况。 在路上的时候,袁晓依很担心,因为她说当时他们买画的时候,老板说是搬迁前的大清仓,现在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所以她担心那个老板是否还在,画廊是否依然开着。说完之后,她一声长叹,说自己太傻了, 当时为什么不留一个老板的联系方式,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担心。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袁晓依,毕竟这种事是他们自己惹来的,我现在也只能跟她一起祈祷画廊并未搬走。 也不知道是我们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怎的,那间名叫一世界画廊竟然真的还在,偌大的大厅装潢的富丽堂皇,根本没有袁晓依说的什么搬迁清仓。画廊里边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幅画作,有高端的,也有平价的。还未走进去,我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欺骗’ 味道。 画廊的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看起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当我们进去之后,他先是笑着迎上来,嘴里说着欢迎之类的话,无比热情,可当袁晓依拿出手里的画之后,他明显愣了一下。 袁晓依看着斯斯文文,挺胆小,但此刻面对画廊老板,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凶悍,她大声质问老板,为什么实给他们一副有问题的话。画廊老板开始并不承认 ,甚至说袁晓依在诋毁他。 袁晓依二话不说,把画往桌上一扔,告诉画廊老板,今天要么解释清楚画的由来,要么退钱,不过不是按照买画时两万块的退法。 袁晓依告诉画廊老板,自从把这幅画买回家以后,她家里开始闹鬼,她和她男友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惊吓,精神损失费至少两万块,加上请阴阳师,也就是我,酬劳两万,-共六万,给钱走人。 画廊老板不愿意,口口声声说不退钱,他说他卖的画都是正品,不可能存在画有问题的可能,他本着诚信做生意,绝不做欺瞒顾客。而且这幅画当初本来就是清仓处理,概不退货。 袁晓依指着画廊老板骂他奸商,卖一幅闹鬼的话给她。 画廊老板也好不示弱,说他当时又不是求着袁晓依二人买画,是他们听说了这幅画是高齐先生的画作之后,贪图便宜买下的,当时卖画的时候,他已经和袁晓依一人达成协议,绝对不退货,他们也是答应了的,现在找上门来闹,简直无理取闹。 画廊老板一席话,说得袁晓依脸色发红,自知理亏的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我只能站出来,将画放在老板面前,沉着嗓子说:“如果你说这幅画没问题 ,那你晚上敢和它单独待着吗?不说久了,就-一晚?只要你敢,我们就把这幅画带回去,不再找你麻烦。 此话一出,画廊者板先没反应,倒是旁边的袁晓依忍不住了,不停地拉我的衣裳。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最近几天受了画的罪,只怕是想从画廊老板这里捞点好处 ,去慰藉她那颗爱占小便宜的心。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一切以画的真相为上,退不退货是其次。 我不理袁晓依,有意将画往画廊老板身,上推,如果这幅画真的有问题,画廊老板肯定是知道的,毕竟鬼影的出现不像其他魂灵之类,对于供奉有神灵之类的地方,一般魂灵不敢靠近,鬼影却能 所以即使画廊里供奉着一个关二 爷的神位 ,我断定画上女人也出现过,而且很可能画廊老板会因此受到惊吓,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将画推销出去。果真当我把画放在画廊老板身上时,他明显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很吉怕的样子。“怎么了老板,害怕吗?"我幽幽地说,“如果害怕就把这幅画的来历告诉我们。 ” "这个画廊老板仍有犹豫,嘴张开台上,台上再张开,久久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啊!”袁晓依催促。 画廊老板表情怪异,思考了好一会,忍不住°哎’ 了一声,将画的事情和盘托出。这幅山水画,有一个很有意境的名字,叫:山水伊人。 山水顾名思义,碧水青山,是整幅画的主色调,而‘伊人’自然是指画中美女 178 山水伊人 山水伊人是高齐先生创作于1985年的画作。 那一年高齐先生去贵州一个名叫壕子沟的地方玩耍,正好看到那里奇山异水、风景优美,于是找了个台适的位置,将眼前所见,画在了纸上。这一幅山水伊人画高齐先生一共花了半月左右,比起一些国就是一年甚至几年的大作,时间算是很短的。 山水伊人国最后一天快完成时 ,高齐先生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河边有-一个小姑娘在洗衣裳,于是将小姑娘的背影一起画到了纸 上。这也就是为什么画上女人背影比其他地方山水摸起来更厚重的原因,因为她本就是整幅画完成之后才添加上的。高齐先生将这幅国作完成之后,并未有带走,而是送给了这个洗衣裳的小姑娘。 几个月前,一个男人拿着这幅回送到国廊,说要卖国,因为国廊老板长期与国作接触,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幅国是出自高齐先生的手笔,于是花了五万块买下,摆在国廊里没多久,以十五万的高价卖出去。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画部老板净赚了十万块,但这些钱他还未捂热,卖画的人便找上了门来,说这幅回有鬼,要老板退货。老板当时是不愿意的,但是那家人比较有钱,也很有势力,找了一群人少来闹事,他言怕怕只能把钱退回给买家。 不过他当时并不知道山水伊人有问题,并且没过多久之后,以十八万的价格再次卖出去,不过这一次,一样没过多久就被人退了回来,同时买家还找人打了他一顿,说他卖的画有鬼。老板当时觉得挺冤枉的,因为画放在画廊,他一般晚上六点就关门,所以并未见到过画里的鬼影。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他隐约觉得画可能确文有问题,毕竞一个人因为阀鬼退画说的过去 ,两个就有些不正常了。 等他伤好了以后,抽了个空,将画拿回家放在客厅里,没想到当天晚上半夜之后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他起床一看,发现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用棍子不停地敲击着地面,他老婆随着出来,看到黑影之后,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至此以后,他每每看到那幅国,就觉得恐惧,全身汗毛竖立,为了能尽快卖出去,他选择了低价处理,先后以八万和保本的五万块卖出去过,但最后都遭到了退货。最终无奈的他,选择了折本推销,井与实家签订概不退货的条约,之后画以两万的价格卖给了袁晓依。听到这里,袁晓依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瞬间高涨,指着画廊老板低声骂道:“你个奸商, 画廊老板看了他一-眼,很不屑地回道: "如果不是你们贪小便宜 ,会把这幅画买回去吗?想用两万块买价值十万块的东西,你觉得可能吗?”‘贪小便宣几个字令袁晓依无比愤怒,大声喝道:“你个奸离还有理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打315电话,曝光你这欺瞒顾客的垃圾画廊。”画廊老板没说话,用眼睛狠狠瞪着袁晓依。 袁晓依得理不饶人,想继续开骂,被我拦住,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山水伊人画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解决了画中诡异的女人之后,再讨论孰是孰非。我问画廊老板,后来有没有找过当初卖国的人,他怎么说?提到这个,画廊老板一阵叹气,看起来很无奈。 他说,当时卖国的时候,看那个卖画的人长得老老实实的,说画是他-个朋友从贵州买回来的,关于国的创作的时间和灵感之类,都是那个人告诉他的,那个人还再三向他保证画的真实性,绝对出自高齐。 当时,他们相互留了电话号码,那个人还说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可是他人前脚一走,后脚就联系不上,打他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关机.给他发短信也从不回,后来索性将他拉黑,再联系不上。 画廊老板越说越委屈,说他自己才是受言者,以五万价格买入,最后以两万块卖出,中间还遭人专打一顿,医药装、误工费都得几千上万,前前后后因为这幅山水伊人画,亏了三四万,真是倒霉。   说道后来,他开始骂卖画给他的那个人,说他看着挺老实一个人, 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卖副鬼画给他,简直就是畜生,没有良心的狗东西话越骂越难听,完全不在乎旁边人的眼光。   国廊老板说袁晓依贪小便宜,他自己何尝不是呢,他自己都说了,当卖国人拿着这幅山水伊人来时,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出自高齐的化作,不然他怎么会以五万的价格买入,好在国是真国,并非什么慶品,处理了国中鬼影,它还是有可能卖到十多万的价格。   又和画廊老板聊了会,最后该说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个遍,眼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之后,我要走了卖国人的电话。   从画廊出去以后,我原本想和袁晓依分开,她不同意,说不敢一个人回家,我只能带着她先回绞身店,期间我试者拨打画廊老板给我的电话,但正如他所说,要么不接,要么无法接通。我给他发信息,把袁晓依的事情大致告诉他,并且还说我找他并非追究责任,只是想知道山水伊人这幅画里的故事,以解决画中鬼影的事。我发了几十条信息都石沉大海,让我以为他不会回我,没想到当天傍晚,我竟然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的很简单,说画是他一个朋友的,长期放在家中看若徒伤悲,所以让他代为安掉。我赶忙给他打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被接起来。   听声音,像是个年轻人,他问我是不是想找山水伊人画中的主人?   我猛点头,点完后发现这是电话,电话那边的人看不见,我忙问:“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吗 ?”“她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电话那边传来阵略带感伤的声音。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画中女人早已死亡,她不死不可能出现鬼影”。   据画廊老板说,山水伊人这幅画创作于1985年,就算国中女人还在,如今至少也是五十来岁的大妈。“那她的后人还在吗?”我问。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才回答我:“在 !”   我又问他,可不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他?那人在电话'呢’ 了一 声,算是回答。又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并非像画廊里老板说的那样不堪相反 ,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会回答,只不过他听他说话的语,似乎挺感伤的 ,像是有伤心事。   我再问了些关于画中女人的问题,和他约定好,明天一早去往贵州的壕子沟。   挂掉电话之后,我再征询袁晓依的意见,问她画上'鬼影’ 的事,还需不需要解决?   她很疑感的眼神看我,点了点头说:‘ 当然要,不解决我们的两万块不是白花了?我男朋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解决国里那个女人,不然以后我们看腻了,想转手卖这幅国都卖不出去。我从袁晓依身上闻到了一股铜皇味 ,虽然如今的社会每个人都和她有相似的想法,但是她的话莫名的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故意说:如果要解决鬼影 ,可能你们还得放点血。”“什么意思?”袁晓依不太理解。   我缓缓解释说:“刚刚那通电话里 ,我已经得知画中女郎出生于贵州的壕子沟,死后也埋在壕子沟,我们必须去她壕子沟看看,研究出鬼影是什么情况导致的,方才能有解决的办法。不过这一路上包括我和带路人的伙食、住宿菱,都得你来付,毕竟我们都是为你办事。”   听到掏钱二字,袁晓依明显有些不乐意,问我道:“不能就在这里解决吗 ,非要去贵州的什么壕子沟。我摇头,很肯定地回答出两个字:“不能 !” 袁晓依噘着嘀,嘟凄了几句我听不太清楚的话,然后对我说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她得去和他男朋友商量,说着走出纹身店去,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不乐意。她说:“我男朋友说了,钱我们可以付,但是如果事情解决不了,你得双信赔偿。果真一切以钱为重,帮人处理过不少的阴阳诡事,从末遇到过这样的人和事。我点点头,告诉袁晓依:“行, 我同意!“贵州的壕子沟,我们来了 179 儿子不孝 我们约定去壕子沟的时间是早上八点,我让袁晓依先包了辆车去接卖画人,见面的后我发现他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三十来岁,长相很斯文,不太爱讲话。打过招呼之后,我们相互做了自我介绍,我知道他叫白进一-,是贵州壕子沟的本地人。 坐上车以后,我向先白进一打听山水伊人画中人的事,被告知:山水伊人画中的女郎名为白萍,当年高齐作画的时候,她才十七岁,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死于2006年,也就是高齐去世后的第二年。 她一生很凄惨,只活了三十八年,是患病死的,就死在当年国画的河边,一生育有一子。说完这些以后,白进一向袁晓依提出意见,说想看看山水伊人’画。袁晓依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给了白进一。 说是看画,打开套在画上的袋子后,白进一的目光便直直盯着右下角,眼神很专注,看久了眼睛竟然有眼泪浸出来。他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他说的‘话是他朋友的’ 这一说法,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对别人的画有深到流泪的感情。 想了想,我问道:”白先生 ,我记得昨天你在电话里说过,这幅画是你朋友的,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是谁?现在是否还住在壕子沟?"白进一摸了一把眼睛, 像是在擦眼泪,这才抬头看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没在老家。” 他的样子很怪,对画确切说是对画里的女人似乎有别样的感情,尤其他抹泪的一瞬间,我心里忽然延伸出一种很怪异的想法:他有没有可能是画中女人的儿子?他之前说画长期放在家中徒增伤悲,说的应该是他自己,而非他的朋友。 我酝酿了一下,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感:“画中这位女郎 ,是你母亲吗?" 白进一很惊讶地看我,先是摇了摇头,过一会之后,估计觉得不必再隐瞒,于是又点了点头说:“没错 ,她正是我的母亲。 袁晓依听到这话,惊讶得连手机都不玩,盯着白进一结结巴巴道:“这幅画里的女人是你妈 ?这 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卖掉这幅画?难道你也怕你妈每天晚上从画里跑出来?" 白进一-低着脑袋摇了摇,他说他并不怕他母亲,相反的,他以前最期待的是每晚她母亲的出现,这样就可以再见见她,只是前段时间谈了个女友,女友要他买房,他手头紧,-时拿不出那么多钱,便把这幅画卖掉,凑了个首付。 他说他也很舍不得,但是有些事情,真的鱼和能掌不能兼得。 我能理解白进一心里的为难,就像女友和母亲起掉河里 ,先救谁’的问题一 样,总要有个取合。 如今这个社会不都这样吗,结婿都得要求男方有房有车,当然也有小部分没有要求的,只是那种好姑娘很少见。 白进一为买房卖掉有母亲灵魂的画,相信他自己心里也是很后悔的,不然此刻他不会如此感伤,看到画中女郎背影忍不住泪流。“那你的爸呢,他现在在哪?”过了一会,袁晓依问道。这句话,让原本就泪眼朦胧的眼睛,瞬间掉下一颗泪珠。他忙别开脸看向窗外,低低道:“我没有父亲。 “你怎么可能没有父亲?是你不知道你爸是谁吧?难道你妈没告诉过你,还是说你妈没结婚就生下你了吗?那你妈也挺前卫的啊,你爸他袁晓依的语气很惊讶,但是她的长篇大论还未发表完,忽然被白进一冷冷喝住:“别跟我提我爸 ,我说了我没有爸。 袁晓依立马止住声音,一脸的惜通,张着嘴久久闭不上。白进一 说他没有爸爸? 不可能,以他提到父亲时的愤怒表情来看,他并非没爸,很有可能是他父亲辜负了他的母亲。 车继续前行,原本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加上路上休息,我们到壕子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三十多年的时间,如今的壕子沟与当年高齐画中的景象已完全不同,除了那巍峨的高山依然壮丽外,清秀的河流变得浑浊,当初画中女郎白萍洗衣的地方建起了民房 ,一条柏油马路穿过山谷,连通了村落与城镇。 风景不再,人也世亡,这幅山水伊人画便成了绝笔,我猜如果处理掉当中'鬼影” 的事,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到了壕子沟以后,我原本提议说先去白进一家中看看,却被告知他没有家,自从前几年带他长大的外公去世后,他就离家远走,再回来时,家中的茅草屋已经被村里人给推平了,现在只剩一堆废墟。 白进一说这些的时候 ,明显很失落。 而当我们在村中走动时,虽有人和白进一 打招呼,但我们走过之后 ,总会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 回头看时,他们又忙闭上了嘴。我感觉白进一并不十分受村中人的待见, 而且我隐约还听到有人在背后低骂了一声没有爸爸的野种’。我相信白进一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的脸明显涨红,但并未发脾气,以最快的速度带我们去到白萍的坟墓。十多年前的坟墓很荒凉,也很简陋的坟堆,许是因为没有修正,上边杂草丛生。白进一试着清理了坟头的草,但是没用,草太多,清理不干净。 虽然我不懂看风水,但我知道她的坟没问题,背靠大山,前方是一方平地,镜头有一条蜿蜒的河流 ,而且我拿着血玉凝脂绕着坟走了两园,并未有发现有魂灵的存在。在我看坟的时候,白进一跪在自己母亲坟前,很虔诚地叩了三叩,说了些'儿子不孝’之类的话。 来的路上,我设想过山水伊人画上出现'鬼影’ 的可能性,我一度怀疑是白萍心有不甘,死后怨气凝聚于画上,弄出这么一出鬼影,威吓别人,但此刻我在她的坟前并未检测出任何的魂灵反应,让我不得不排除这种猜测,而考虑另-种可能 我问白进一- ,“你母亲去世之前 ,是否很爱这幅山水伊人画?” 白进一刚作完揖起身,很疑惑地点了点头,回道: "这是她一 生所爱,她临死之前,几乎去每个地方,都会带着这幅画。“那你母亲死之前,是否经常去河边,拿着棍子,做这种敲击衣服的动作?”我再问。白进一更加疑感,怔的几秒后问我:“你怎么知道 ?” 我心里忍不住在一声苦笑,这个叫白萍的女人,这一生未免活的太卑微,太辛苦了些。我想了想,对白进一说:“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 ,你可否再回答我另一个问题?" "白进一很是不解地看我。 我缓缓说:“你不是没有父亲 ,相反的,你还知道你的父亲是谁,甚至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对不对?” 我的问题,令白进一立马转头不看我,低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说得很肯定。 虽然刚刚白进没有直接回到我的问题,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已经说明了答案。 白萍去世之前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会带着这幅画,事实上,并非她心里爱着这幅画,而是因她爱着画这幅画的人,也就是:白萍爱高齐。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不其实高齐就是白进一的父亲。 白进一说过,山水伊人画是高齐赠送给他母亲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送自己画作给别人,还是一个只有一 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唯-的解释就是,当年在高齐画完整幅山水伊人画之后,对白进一母亲产生了情情 ,并且很快在一起, 并怀上白进一。 然而那个时候白进一母亲白萍才 十七岁,完全是个未成年,而那一年的商齐已经四十六岁,两人不仅仅只是相差近三十岁年龄那么简单,我从百度上了解过,高齐当年是有老婆的,他和白萍之间注定没有结果,所以这就是白进一会如此恨自 己父亲的原因。 另外就是,刚才在村子里经过的时候,我曾无意问听到有人叫白进一为高进一 , 恐怕高进一是他小时候的名字 ,在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因为对父亲的恨,让他改掉了自己的姓氏,跟随母姓,但是以为村里人从小到小叫惯了高进一,所以改不了口。 如果白进一真是高齐的儿子,就能说明村子众人在背后骂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这句话。因为据百度所说,高齐在1985到1987的近两年时间里,确实曾在贵州某地待过,当时他的妻子还曾四处找他,之后他回归家庭,每日作画,只怕之后再未和白萍母子二人见过面。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今恐怕只有白进一人知道。 不过他显然不想承认自己是商齐的儿子,并且在我提到商齐之后,他变得很生气,甚至骂他是个没有责任心的畜生。白进一不想回答,我不好再问,只能告诉他,山水伊人每晚出现的鬼影,其实是她母亲去世前的幻影。 也就是说因为白萍去世前,每天都重复做着在河边用棍子捶打衣裳的动作,这个动作,也许是她喜欢做,又也许是她缅怀商齐的一种方式,不管是哪一种,总之因为她不停地重复,让画记录下了这个动作,于是在她去世后,国带有了灵性,即便她不再这样做,国每天也都将这个动作显现出来,于是便成了鬼影。 “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母亲白萍女士去世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一点到两点之间吧?”我对白进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现在,我要将画中鬼影抹掉,让山水伊人变成一副正常的画,这点,你没意见吧?”我再问。 白进一再次点头,不过立马又开口对我说道:“请等一 下,程师傅,我想再见-次我母亲,可以吗?”所谓见她母亲,无非是见画中出现的黑影。 “这件事你不能问我,你得问袁晓依女士,毕竟如今这幅画的所有权属于她,而非我。 我回答。 白进一忙将目光转向袁晓依,重复方才的一番话,袁晓依听后似乎有些不开心,她嘟嚷着嘴道:“黑影只在晚 上出现,你要是想见,就得在这里过一夜,那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解决黑影的问题,那我们就得晚一天才能回去,我岂不是要多花一天的钱?” 不愧是袁晓依,这个时候还惦记这钱的问题。 不想白进一听完之后 ,立马回道:”只要再让我见一 次我母亲,回去的路费、住宿费以及餐食费,全部我出,你觉得怎样?"回去的过路费、车油费等等加起来,估计得花一两千,能省下这笔钱,袁晓依当然求之不得。袁晓依思考了几秒,和白进一达成协议。 当晚,我们去到最近的一个城镇住下,因为袁晓依怕白进一悄偷将画带走 ,所以让我和他住一屋,晚上一两点的时候,我隐约被一-阵哭泣声吵醒,我睁眼一者,只见黑暗中,房间里一个黑影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棍子高高举起,而白进一跪在黑影身后不住地流泪 ,同时嘴里说道:妈,是我对不起你,孩儿不孝,走投无路将你卖掉,请你原谅孩儿 说着,他对着黑影磕了一个头。 就在他低下头的瞬问,我看到黑影转过身来,虽然房问里很黑,我还是隐约看到了她的脸 180 送鬼图 我在袁晓依家看到过黑影,但那个时候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屋里实在太黑,我并未看清楚她的脸。 此刻窗外有少许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我看她三十多岁年纪,很优雅,挺漂亮的,但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她应该就是白进一的母亲了,死于十年前,去世时还不到四十岁。 明明只是一个鬼影,在看到白进一跪在她身边 ,她高高扬起手,却不像之前对我和袁晓依那样,将手里棍子落下,而是就那样举着手,盯着白进一,仿若时间静止了一般。 白进一对着黑影哭诉,一把鼻涕把眼泪道:“妈 ,我对不起你,你临终前让我去找高齐,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他早在你去世之前就已经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女们都不知有你和我的存在,他们不认可我,即便我拿着这幅画去找他们,他们依然骂我是骗子,说我是想进他们高家门,想去分高齐留下的财产。” 原来白进一曾经找过高齐 ,听他言语里的话,似乎高齐并未对他母子二人上心,否则怎么会从未向家人提及过他们母子? “妈,您真的傻,十七岁跟了那个混蛋,让他骗财骗色不说,还为他一句'等他” 苦苦守了二十年,最后无疾而终,您如果早知道他是这种负心人,您当初会选择跟他吗?那些年,您受尽村里人的白眼,您可曾有过后悔?" 白进一边说一 边哭泣,我听着不免有些动容。 白萍十七岁跟着高齐,那会她还是未成年啊,而那个时候,高齐已经四十六岁了。 网上关于高齐的事迹很多,不过大多是好的方面,对家庭负责,爱妻子,疼儿女,我记得昨天在来壕子沟的路上,我在网上查到他的一篇新闻,说他去世之后,圈内不少文人、明星甚至一些当官的都参加了 他的葬礼,缅怀他 若不是认识白进一, 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品行如此不端。 和十七岁女孩育有一子 ,说句难听的话,这是诱骗未成年少女,只是那个年代并没有相关法律,当然,现在有这类法律,但这种事却是屡禁不止的。白进一对着白萍说了很久的话,一开始 ,白萍没有任何的反应,到后来她像是听懂了般,竟扔掉了手里的棍子,手轻轻放在白进一的头顶上。 几乎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身上的白玉凝脂似乎有加速的意思,我忙拿出来一看,果真看到正中指针的转动在加速转动,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又恢复了宁静, 而它静止的时候, 传来了白进一的声音:“妈, 妈你在哪,你出来啊 我抬头在房间里看一眼,除了跪在地上的白进一与白进一 身边的山水伊人画 .并未看到黑影,应该是时间到了,毕竟鬼影不是一般的魂灵.可以选择存在的时限,它们出现的时间点和时间段都是有限的,比如白萍,出现的时间就是她死亡时间,前后约莫不过五分钟。 白进一依然在哭着找母亲,我却觉得有些奇妙,刚刚白玉凝脂确实动了,此刻又恢复正常,这里应该不会与别的魂灵,那么刚才它加速的原因,难道是因为鬼影。白萍的鬼影听到了白进一的哭诉有了灵性? 这种可能并非不可能,鬼影本身就是因为画作长期与人一起,受人的影响而产生的幻象,幻象有了人的感情,从而变得灵性,所以血玉凝脂才会自动加速,这也就是刚刚白萍鬼影并没有用棍子打白进一 ,而是丢弃棍子,轻轻抚摸白进一的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才白进一讲的话,白萍应该是能听见的。 真可惜鬼影出现的时间太短,不够白进一述衷肠,而且鬼影一旦有了灵性,与人呆的时间久了,会直接影响人的健康。这样以来,鬼影的事,势必得解决。 白进一在房间里哭了好一 会儿, 直接把隔壁房间的袁晓依吵醒,她揉着眼睛进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进一双眼睛通红 ,直接冲上去把抓住袁晓依的衣裳,这一动作给袁晓依吓得够呛 ,整个人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估计以为白进一要上去打她。结果白进一对袁晓依说 :“把这幅画给我好不好 ,我不想我母亲的鬼影消失。” 袁晓依明显松了口气,语气很硬地说:“给你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花了两万块买来的。 “好,我现在就给你两万,哦,不,我给你五万,我当初买这幅画的五万块全给你,你把画卖回给我好不好?”白进一变得很紧张。 袁晓依睁大双眼,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白进一 , 回道:”你没睡醒吧 ?我最近被这幅画折腾的够呛,现在好不容易找到阴阳师帮我处理当中的鬼影,你跟我讲五万块买走,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这幅画现在至少值二十万,再放几年还得涨价。” 一听二十万,白进一顿时泄了气,但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说二十万可以,但希望是分期付款,被袁晓依送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抱着画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并将房门紧锁。 袁晓依守财奴的性格,恐怕即便白进一能拿出二十万 ,她也不会把画卖给他,还得往上加几万。 我作为中间人,这种事完全插不上嘴,一面觉得袁晓依无情 ,一面有觉得白进一 是自作自受 ,如果当初不卖画,如今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哎,人有时候就是这般的矛盾,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了方知惋惜,可惜失不再来,山水伊人已经属于袁晓依,她不同意卖,白进一永远要不回来。白进一在房间里坐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离开房间,之后再没回来。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或是去她母亲坟前,或许是回了市内,不管去了哪,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亲眼看到他母亲的鬼影从画中脱离,对他而言,就像是亲眼见到有人手刃他母亲一般。 对于白进一的离开,袁晓依忍不住好一阵的抱怨,说他不讲信用,明明答应多留一晚就包揽所有回去的费用,现在自己跑了,车费、油费什么的都得她自己付。我没理她,在镇上买了些香蜡纸钱,然后去到白萍的坟前。 因为鬼影已有灵性,外婆的札记里并未有解决此类鬼影的方法,我也知道,用一般的办法无法将其送走,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引路法。 这个办法是我在来壕子沟时与张启生通话中想出来的,将纹身与道教的道术结合,既在祭祀死者的蜡烛上纹上她的生辰八字,再用纹身颜料在纸钱上画出送鬼图。送鬼图是一个满脸狰狞的罗刹小鬼,手中执掌着一盏引路灯。 小鬼是黑色的,灯是黄色的,灯的周围,必须用黄色颜料描绘出很明显的光芒,这样才能照亮鬼影的路,然后配合以蜡烛上的生辰和名字,让它寻找到死者的灵魂,从而从画中脱离出来 181 老奶奶 送鬼图图案是常见的纹身图,绘制在纸上,每次纹身都有这道工序,所以对我而言并不难。 黄纸共四叠,我只在每一叠的最上一张黄纸上绘制出送鬼图,完成之后将四叠黄纸相互叠起来,再将刻有白萍生辰和姓名的蜡烛插黄纸前方,山水伊人画则放在蜡烛前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 下午六点,太阳下山之时,正是一天中阴气较重的时刻,我准时点燃蜡烛、黄纸,十几秒后,黄纸全数燃烧起来。傍晚的夕阳余晖照过来,洒在黄纸上,仿佛看到四个满目狰狞的罗刹鬼,手里各拿着一盏灯 ,齐步往前行。 四叠黄纸整整燃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 直到太阳完全西下 ,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我隐约中像是听到了一阵"嘤嘤嘤的哭泣声。声音不大,但在这荒凉的山坡上,还是有些突兀。 我知道,这声音应该是属于白萍的,她去世是不到四十岁,高齐对她许下的承诺并未有兑现,所以我猜测她的心里是有不甘的,可那又怎样,她终究已故,不再适合留在人间。 继续强留,对她、对别人,都没有好处。 我可怜她,但无法再帮她,唯一能做的是将鬼影引到她魂灵身边 ,令其早日投胎,下辈子争取投生一户好人家,莫再遇到像高齐这样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嘤嘤嘤' 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一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里,袁晓依像是被哭泣声吓到,一直躲在我身后 ,不停催促我赶紧离开。我没理她,一直等到黄纸完全烧尽 ,空气里安全恢复宁静,没再听到任何声音之后,方才告诉袁晓依收回秋水伊人画,随之离开壕子沟。回去路上,袁晓依似乎有些不放心,问了我很多遍:画中的鬼影是不是已经消失了?我点头,这个办法以前虽不曾用过,但我相信是绝对有效的。 鬼影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就算有了灵性,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抹残影,连般生魂都不如,这种送鬼图连阴魂都能送走,何况是残影。袁晓依并未再多问.坐在车里休息。 第二天早上,车行驶在高速路上,我昏昏欲睡,忽然传来袁晓依一阵尖叫,我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问她怎么回事,不想她说:”我的这幅画 ,看起来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袁晓依抱着山水伊人坐在车后座,脸上表情很难看。 我忙让她把画给我看看,画还是那幅画,颜色还是那些颜色,山依然壮丽,水渠依然清澈,连右下角上的白萍背影也依然清晰,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我问袁晓依,"这画哪里不一 样了?"”整体都和之前的画不一样了!”袁晓依说,“之 前我看到这幅画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再看它,总觉得没以前好看,没以前那么吸引我。这不是不一样, 还能是什么?"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原来她说的不一样是这个意思。 我想了想,解释道:“以前你之所以一眼被这幅画吸引,是因为它上边附着着鬼影,自带吸引力,现在鬼影没了,那种吸引力自然消失。如果说以前的山水伊人是一副有灵气的话,现在的它就只是一副普通化作。 这一点也正是之前这幅画屡屡被卖出去的原因。但凡喜欢山水化作之人,总会眼被它吸引住目光。 其实并非喜欢画,而是被当中鬼影影响。不知道袁晓依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反正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过一会后,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不是这幅画肯定不是我的那一副我还未明白她什么意思,她突然抬头看我,一声低喝 :“是不是你偷偷把我的画拿走了 ,给我换了一副假的回来 ?”我瞬间觉得有种被自己口水呛到的感觉,袁晓依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吗?就算我脾气再好,也不能这样被冤枉吧? 我回答袁晓依,从来的路上到此时此刻,除了前天晚上把画给过白进一,画就不曾离过她的手,当时明明看看鬼影出现在画中,至少证明那个时候是真品,之后画一直在她手里,谁能将其换走?再者,就算要换,也得有赝品啊,这个车里就这么大,上哪放赝品? 袁晓依不依,非说山水伊人被掉了包,不是我做的,就是别人,连请来的开车师傅都不能幸免。闹到后来,她直接上去扯开吃师傅的手臂,让师傅停车,她要检查这辆车。 当时我们处在加速道上,给她一 扯,开车师傅吓得够呛,一张脸瞬间惨白,好在驾龄高,应变力强,稳住方向盘,不至于和旁边车辆发生碰撞。 等稳定下来之后,开车师傅找了个应急车道停下,袁晓依将我和师傅赶下车,她在车里一阵翻腾,说是要找她的画,车座、 后备箱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这期间,我和师傅都跟她说没拿她的画,而且短短几天时间,不可能做出一副山水伊人的赝品来。 她就是不信,跟魔怔了一样,非说要找一找,不找万一真的被我们掉了包,那她这二十万岂不是泡汤了? 我和开车师傅相视无语,只能任由她找,搜寻了近半个小时,实在无果之后,她才让我们重新坐回车里。 和袁晓依相处了几天,我越渐越觉得她人品不是特别好,于是告诉她鬼影的事情已经解决,是不是该把酬劳结算给我?有些事,能早做一定要趁早,否则绝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意外。 袁晓依听完后倒是挺干脆的,说我前前后后忙了这么多天,确实辛苦,理应把酬劳给我,并让我把银行账户给她。 我心里一阵惊奇,扣扣搜搜的袁晓依这次这么大方,倒是我没料到了,不过这种惊奇只持续了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几分钟后,手机收到转账信息,却只有一万块。 我回头看袁晓依,问她什么意思,明明答应的两万块,怎么变一万了? 不想袁晓依却说,她现在非常怀疑自己的山水伊人画遭人掉包,等她回去找专业人士鉴定,确定这是高齐的真迹后,她才能放心将余款给我。 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笑而过,这他妈不是间接说我掉包了她的画吗?还有,如果她真找人鉴定出山水伊人画是假的,那这一万块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了?再说一个伤心人的可能,要是真晓依打心底不想给我那一万,随便找个画师, 撒个谎,说画是假的,我岂不是做了冤大头? 我告诉袁晓依:“两万块是事先商量好的价格 ,当时你也同意事情解决后就给钱,现在无缘无故扣下一万是什么意思?"我听到我自己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好。袁晓依却完全无所谓,反而回答说: "我的画要是被人掉包 ,我损失的可是二十万。’ 我听到自己心里骂了句脏话,继续据理力争,与袁晓依争执了十分钟,最后她理亏,又给我转了五千,剩下五千,怎么也不愿再给,说一定要等到画鉴定完,确定无误之后方才给我。 她不给,我总不能上去抢,我做不到她的厚脸皮,也没有她那样小气贪小便宜,只能在心里想,拿到剩下五千块以后,千万要远离她,再不能与她有丝毫交集,下次若是她再遇事,给再多钱也绝不帮忙。 袁晓依不仅克扣我的酬劳,之前答应给开始师傅的五千块也只给了我四千,剩下一千快也是说得等山水伊人画鉴定之后才给。 开车师傅当即大声骂了一句'草’, 想替自己争辩,要回属于他的一千块幸苦费,怎奈袁晓依不愿给,他虽是长得粗壮,但有我在,也并不敢做出直接上手抢的事情。所以接下来的路程里,师傅开车一直很不稳 ,时常来个急刹,尤其是当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袁晓依闭眼打瞌睡的时候,定然会踩刹车,袁晓依的额头因此撞了至少十回车座,还有两次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差点撞上前边的车。 开车师傅分明就是在赌气,在用急刹和装车威慑袁晓依,可袁晓依依然不理,可能她认定了师傅不敢撞车,引起车祸最终倒霉的只是开车师傅本人。 当天晚上两点多,终于回到我们的城市,不想开车师傅竟把我和袁晓依丢在一个公交车站牌前 ,说他之前只是答应把我们送回这座城市,并没有说一定送回家。袁晓依不想下车,被他前行拽了下去。 离开前,他对袁晓依说一句赌气的话:“那一 千块我不要了,你留着买棺材板儿吧。 车是他的,现在一切他说了算。袁晓依对着他的车一阵破口大骂 ,还说要去投诉他,很可惜他开的是黑车,即便投诉也无门。虽然觉得开车师傅的做法有些极端,但我不由地想为他喝彩,这种事,我一辈子也做不出来。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大半夜的,被开车师傅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公交车,连出租车都看不到一辆。 我被袁晓依拖累,她还浑然不觉,一味地骂着开车师傅没责任心,还说要是她自己因此出什么事,一定不会放过她。论颠倒黑白和胡搅蛮缠,我见过的人当中,无人可与袁晓依相匹敌。 我懒得理她,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往前走,身后传来袁晓依的声音:“程师傅 ,你等等我 我没回她,甚至加快了速度,隐约听到她在背后小跑着跟上来,求我等她的声音像是要哭了, 我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这个地方两边没有房屋,只有一条很长很长的马路 ,路上很久才有一辆车通过 ,我试着站在马路边招手,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见我跟见了鬼似的,跑的更快了。走了大概近二十分钟,转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拐弯处,忽然看到前边有一个背影。 我和袁晓依同时吓了一跳,要知道这种地方连车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所以我的第一感觉是 :鬼魂。 我明显感觉自己咯噔了一下,旁边的袁晓依跟我样,看到背影后,直接停了下来,抓着我手臂的手微微在发抖。 背影是蹲在树下的,刚好有一颗是挡住 了路灯光,所以我看不太清楚她的模样,只隐约感觉她佝偻着背,满头银发,像是个老太太。什什么人?袁晓依躲在我身后,冲着背影哆哆嗦嗦的开口。 话音刚落,背影缓缓回过头来,确实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满脸皱纹,干瘪着嘴,像是没有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尤其是她的那一双眼睛,明明睁大着,里边却只有白色瞳孔,没有黑色瞳仁。 我和袁晓依吓得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182 红袋子 凌晨两点多,在一个没有人经过的十字路口看到一个蹲着的老奶奶,无论换了谁,肯定都会被吓到,尤其她的一双眼睛,吓得我全身直冒鸡皮疙瘩。袁晓依更是直接躲到了我身后,只探出小半个脑袋。 老奶奶的脸向着我们的方向,明明没有看我们的瞳孔,却感觉她在看着我们。她胸口有起伏,我手中的血玉凝脂没有加速的痕迹,证明她不是鬼魂,而是人。我这才稍微不那么害怕,战战巍巍地向老奶奶靠近两步,小声问道: 老老奶奶,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老奶奶并不急着回答我的话,而是转过头去,声音幽幽地从前边传来: "我在祭拜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我很好奇,又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老奶奶身前摆着一 堆黄纸,一炷香和一堆蜡烛。老奶奶点头,“我女儿,她半个月前死了。”你女儿死了,你不去坟前祭拜,到这里烧什么纸钱?”我身后的袁晓依有些不乐意了。 刚刚被吓到,此刻听到老奶奶说话,可判断她是人而非鬼魂,所以袁晓依的胆子大了起来,从我身后走出来,低低抱怨,“再说, 你知不知道,你大晚上的蹲在这里有多吓人,这条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这么没有公德心,吓到路人怎么办 她的话还未说完,老奶奶猛地一个转头 ,狠狠望向袁晓依,吓得袁晓依立马闭上了嘴。 老奶奶像是生气了,沉着声音道:“半个月前, 我女儿就死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祭拜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条路上本来人就少,这么晚了来祭拜,不是很吓人吗?”袁晓依降低声音,说的很委屈。 "白天这里人更多,白天来岂不是会吓到更多人?"老奶奶的声音更加地低沉,说完后掉转头,小声嘀咕: ”谁让你们大晚上来这种地方瞎溜达,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奶奶说的很小声,我还是听得很清楚,往四周看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完全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老奶奶:“请问奶奶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奶奶并不回头,嘴里幽幽道出三个字:“火葬场! 袁晓依抖了一下,嘴里小声重复:火 火葬场。 ”说完后接着一阵低骂:“姜伟那个王八蛋,竟然把我们扔在这种地方,他一定是故意的,明天,明天我就去投诉他 姜伟是载我们去壕子沟那个师傅的名字。 我没理袁晓依,缓缓走到老奶奶身边,尽量委婉地问道: "您女儿她是怎 么死的?" 老奶奶脑袋也不抬下, 回道:“听警察说调查了监控,说是被车压死的,一辆大货车。”说完声叹息,再道:“我可怜的女儿,就在里边火葬场里上班,那天上晚班,下班的时候两点多,出来遇到大货车,超载超速行驶,把我女儿身体拖了十几米远才停下。哎,我可怜的女儿啊,她还没等到急救车来就死了,可怜我这个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完,老奶奶眼睛里有眼泪流出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向来是这个世间最残酷、最让人无助的事情。我安慰老奶奶几句,劝她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身体要紧。 老奶奶忙摇头,一脸悲伤,低低对我说道:“你不明白 ,我女儿不是短命的人,她肯定是被人下了什么诅咒,不然不可能早死。”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奶奶的话,毕竟我不是她,并不了解她的故事。旁边的袁晓依来了兴趣,忙问道:“下诅咒? 什么诅咒能把人给咒死?” 老奶奶斜了她一眼,回道:“我怎么知道什么什么诅咒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大晚上的来这里祭祀我女儿?我这几晚每晚都到这里烧纸钱,就是希望我女儿的魂魄还没走远,回来告诉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害她 “哪有什么人害她?你刚才不都说了,警察调了监控,看到你女儿被大货车压死的,哪还有什么诅咒不诅咒。老太太啊,我劝你一句,这么大的年纪,眼睛也不太好使就别出来瞎溜达了,赶紧回家呆着吧,你女儿死都死了,又不能复活,你每天晚上到这吓唬人,你觉得好吗?你女人能活过来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女儿不是短命人?长寿还是短命是上天注定的,可不是人为的。 袁晓依可能不满刚才被老奶奶吓到,一时口无遮拦 ,说得口若悬河。 老奶奶女儿才去世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话无疑是在老奶奶的伤口上撒盐,果真她的话刚说完,老奶奶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袁晓依的手 ,低喝道 :“你说什么 ,再说 一次 老奶奶的动作特别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且她看着骨瘦如柴,拉着袁晓依的手却特别的有力,袁晓依不住挣扎,竟完全无法挣脱。“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歹毒,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老奶奶对袁晓依说话的声音特别低沉,充满威慑力。 刚开始袁晓依还试着与老奶奶硬碰硬,可能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多年的年轻姑娘,不可能比不过一个老太太,她很大声地让老奶奶放手,并扭动自己的手,想从老奶奶手里脱离,但老奶奶的手完全就像个铁钳子,紧紧夹住袁晓依的手丝毫不松开。 后来袁晓依手腕被勒得通红,依然挣脱不开之后,她开始服软,说她错了,请老奶奶原谅她,放开她。我虽然对袁晓依不满,但我此刻是和她站同一边的,毕竟她此刻还是我的客人,我不希望她有事。 我也向老奶奶求情.望她别和袁晓依计较,她年龄小,口无遮拦,不是有心的,还说我愿意替袁晓依向她道歉,请她原谅。说着很恭敬地向老奶奶鞠上了一躬。 老奶奶冷哼一声 把甩开袁晓依的说,沉声道: "看在小伙子的面子,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告诉你,我说我女儿是长寿命,她就是长寿命,她不该死的,是有人害了她。 被放开的袁晓依似有不服,往后退两步与老奶奶拉开一段距离后 ,嘴里一阵嘟嚷:“你以为你是谁 ,你说长寿就长寿,那你女儿怎么还是死了?"她说的很小声, 我听得很分明,但老奶奶可能年纪太大,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头望向袁晓依,低声喝道:“你说什么 ?"袁晓依再次往后退两步,很是不爽地回答道:“我说您老人家很厉害 ,与天同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奶奶哼了一声,说道:“我老婆子活了一 百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我看准的事,就没有出岔子的。”说完不再搭理袁晓依,而是面向我,缓缓道:“小伙子,我看你人不错,忠厚老实,不过气血好像不是很好,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 麻烦事? “没有啊!”我-口回答,最近无论事业还是爱情,都感觉蛮顺利的。 "没有吗?”老奶奶嘀咕,“我应该不会看错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袋子交到我手中,继续说: "这个你拿着 ,万一你遇到什么事,这个能帮你。”我心里一阵狐疑,看老奶奶跟我说话时表情认真,应该不是骗我的,而且刚才她说了,她活了一百年,岂不是人瑞? 人瑞本身难得,无论见过的世面,亦或是经过的实事,肯定都比我多,比我看得透,所以我多少有些相信她,于是便把她给的红袋子给收了起来,并对她说谢谢。 老奶奶说不用谢,并且在我手背上拍了三下,然后说:“这些黄纸烧的差不多 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赶紧走吧,别在这儿逗留太久,不安全。”说完之后,老奶奶拄着拐杖朝着我们刚才来的路上而去,不多会消失在夜色里,我这才和袁晓依离开,往前走了些距离,看到有出租车经过,忙打车离开。 回到家已经是四点多,田玉在家里等我,看到我回来,忙笑着迎上来,但走到距离我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忽然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等一下,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疑惑,我带什么回来?"没带什么啊?”我回道。 “不可能,你身上一定带了别的什么东西。”田玉坚持,并且往后退了两步,一脸不悦。 “真的没有,在壕子沟见到的人和做过的事,我不都给你打电话说过了吗,真的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我解释,试着往田玉方向走两步,被她大声喝住、“站住 ,别再往前。 我完全看不懂田玉在坚持着什么,难道分开三四天就不认识我了? “把你背包放沙发上打开,再把你衣兜和裤兜全部翻出来,让我看看。”田玉捂着鼻子,鲜少冷静又略带命令式的口吻对我说话。 看她表情严肃,我心里忍不住想:难道我是在路上,把什么鬼魂之类的东西带回来了,田玉本身敏感,所以感觉出来了?仔细想想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我身上血玉凝脂并没有丝毫加速的意思,不可能有阴灵。 我虽是很累很疲乏,但还是很听话地将包放在沙发上,将里边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摆放整齐之后,再将衣兜和裤兜全部翻出来,当翻到老奶奶给我的那个红色袋子时,田玉明显怔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冷冷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 “这个?”我拿着红袋子挥舞了两下。 田玉直往后退,冷冰冰的表情忽然变得愤怒,冲我大声质问:“住手程乐 ,你干什么?” 这是田玉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以前她无论再与我置气,都是叫我程乐哥哥,今天她是怎么了?这个红袋子有什么问题? 183 双头小人 老奶奶给我的红袋子正面有一个很古典的绣花 ,是一朵牡丹 ,花的旁边有两只鸟儿,相互对视。 老奶奶刚给我的时候,我并未注意细看,此刻被田玉催促,一阵心慌,袋子直接从手里掉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从袋子口里摔出来一个小东西 ,捡起来后发现那是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是红布包扎的,没有脸、没有头发,只有一个身体,但是却有两个脑袋。 脑袋约莫成年人大拇指般大小,看着挺粗糙的,摸起来有些扎手,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一颗脑袋上像是有刺,我把它塞回布袋子里的时候,刺在我手指上扎了一下,顿时有血流了出来。 我的动作更加惹来田玉不开心,她沉着脸冲我喊道:”程乐 ,你在干什么?我叫你把它扔了,你是不是没听见?”声音近乎咆哮。我赶忙着把小人儿塞进布袋子,丢进垃圾桶,怕田玉不开心,忙把垃圾收拾收拾丢到了楼下。 再次回到家里,原本想抱一抱田玉,以解这几日对她的相思之愁,却被她拦住,冷着一张脸问我,袋子哪儿来的?我一阵疑惑,袋子都已经听从她的吩咐扔掉了,现在还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不过我还是如实回答,”是一 个老婆婆给的,前段时间她女儿下班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她在路边给她女儿烧纸,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跟她说了几句话,她说我是好人,所以把红袋子给了我。” “那个老婆婆长什么模样?"田玉又问。”就是一般老人的模样。 ”我回答,看田玉表情不好看,忙又补充道:“哦 ,我想起来了,她有眼睛,但是眼珠全是白色的,没有黑色的瞳孔,而且她说她已经一百岁了,看着很老,但力气很大,身体也非常的硬朗,大半夜的一一个人拄着拐杖到路边烧纸,又一个人回家。 随着我说的话越多,田玉的表情变得越难看。 我说完很久,她还低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我连续喊了好几声'田玉’, 她也没发反应,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推她一下的时候 ,她终于抬头,盯着我再问:”你知不知道那个老婆婆叫什么名字?”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怎么了?" 田玉忽然又变得很生气,低声骂道:”你都不知道她是谁 ,你为什么要收她的东西?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这 其实这个问题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奶奶 ,仅凭着‘看我不错’ ,就送给我东西,还说可以帮我,怎么都觉得有点扯。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她凭什么说能帮我?又能帮到我些什么? 只是一个一百来岁的老人好心送我东西,而且只是个布包,看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收,我怕她会不开心,于是想着先收起来,万一她说的是对的,到时候我遇到什么事,兴许能帮我一把,如果她的事情是假的,到时候再扔掉布袋就好,对我造不成什么影响。 我就是带着这种心里把布袋带回来,没想到会惹来田玉的不开心。 田玉又问了我几个问题,都是关于老奶奶的,不过我知道的有限,并不能完全回答。 最后实在问不到什么,田玉丢下一句‘太晚了,我困了,先去睡觉,你也早点睡‘后,直接回了隔壁她自己家中,留我一个人在客厅凌乱。离开家好几天,这些日子我心心念念想的全是田玉,以为回来之后可以好好跟她缠绵一番,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我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也没心情做其他事 ,简单洗漱一下,钻进被窝睡大觉,可不知为何,明明有很浓的睡意,但就是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田玉愤怒的表情,以及路边老奶奶的满是褶皱的脸。 老奶奶明明没有眼珠,却能看见东西,而且说我最近遇到了麻烦事,她是如何感知出来的?她给我的红袋子以及袋子中的小人儿又是什么?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 还有,为什么田玉会对红袋子里的小人儿如此抗拒? 当时我一进屋她就说我身上有东西,且一直捂着鼻子,就像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可是我闻过袋子和袋子里的小人儿,并没有异味儿,只有一股非常非常淡的香味,有点像胭脂味儿。 一个说可以帮我的袋子,被另一个当成毒物一般,她俩之间,看来必定有一个人是错误的。 我和田玉毕竟相识在先,她是我女友,帮过我不少,我当然宁愿相信她的话,所以袋子扔掉就扔掉,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惜。 想着想着,眼皮开始变得很沉重,脑子开始变得模糊,不多会隐约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我揉了揉发沉的眼皮醒过来,发现在自己在一个很旧的木屋中 ,屋子里摆着红蜡烛,贴着红双喜,挂着红灯笼。 我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快红布,红布中间扎着一朵大红花,红花另一头被一个和我穿一样颜色衣裳的人牵着。这个人一身红裙,头上还盖着个大红盖头,俨然就是一个新娘子,而我正好是新郎,我们正在拜堂。 我被这样的画面吓到,心里莫名的慌张,想抗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完全不能由我掌控,,像是魔怔了一样,随着一声‘夫妻对拜’之后,我与新娘相互拜了一拜之后拉着红布,牵着新娘朝喜房走去。 在我穿过一个走廊的时候,感觉身后的新娘停了下来,我不明所以,回头看她,听她幽幽地说: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开始我没听明白,忙问了一声”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你为何要抛弃我?”女人声音加大,隐约中带着一丝哭泣的颤音。 我听得一阵毛骨悚然,我他妈什么时候抛弃你了?你他妈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就抛弃你,我他妈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对不起!” 语气很缓慢,很低沉,像是带着深深的愧疚。 新娘哭得越来越厉害,身体微微发抖,嘴里没有别的话,就一句:”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说话,尽星放低脑袋,真像是一幅做了错事的模样。 兀自哭了一会后,新娘停了下来,忽然冷冰冰的声音对我说道:”你是我的 ,我们已经是夫妻,我是不是让你离开我的说完之后,一把将我推进旁边房间里,并快速将门]反锁起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我有点慌,想从房间里出去,不想刚往前一步,感觉手臂被人抓住,一把拖了回去,同时传来新娘子的声音:“不准走”话音一落,身上传来一阵被捆缚的感觉。 我不停挣扎,这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程乐 ,程乐 是田玉的声音,我浑身一个痉挛,不住地挣扎,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的木屋、红喜、红衣、红灯笼,以及新娘子,通通不见,只有田玉站在床尾,瞪着一双大眼睛看我,怒气冲冲。 是梦?刚才看到那些都是我做的一个梦? 为什么那么真实,尤其被绳子束缚着身体的那种感觉。 看我醒过来,田玉冲我喝道:”程乐,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骗我 ?"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我-阵懵逼,一时无法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你自己看看你右边枕头上是什么?"田玉表情难道,声音低声,明显是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我转头,看向田玉说的右边枕头,这一看,给我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跳起来。 在我右手枕头上放着一个红色的袋子,上头绣着一朵牡丹花和两只鸟 ,这个袋子,分明就是之前被我扔掉的老奶奶给我的那个袋子,而且袋子里的小人被拿了出来,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枕头上。 怎怎么会这样我隐约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很明确的记得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当时我还在上头套了一个塑料袋子,袋子口被我系了起来,现在它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还在我枕头上?”程乐,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跟我说你把这个布袋子扔掉了,为什么又拿回来?"田玉的语气变得很不好。 “我仍了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解释,发现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布袋子总不可能自己长脚走回来吧,可我真的记得扔掉了。田玉和昨晚一样,- -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指着布袋子,低喝道:“我现在不管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扔掉。 我心里满是疑惑,考虑到田玉处境,我赶忙着从床上翻坐起来,拿一个塑料袋将布袋包裹起来 ,再拿绳子捆住,然后朝门口走去,刚打开门,背后传来田玉的声音:程乐,如果你再敢把这个东西带回来,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声音很低声,我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田玉,她站在客厅里,直直望着我。 她的表情很难看,双眉紧蹙,双目圆睁,微微长着嘴,露出白净的牙齿,看着无比的愤怒尤其她的眼神和微微开启的嘴,看起来很恐怖,隐约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狰狞好像在说,如果让她再见到布袋子,就会吃了我一样。 我点头,赶忙着出门,走了二十多分钟,找一个平常有很多人经过的地方停下来。 人多制造的垃圾多,垃圾被清理的速度响度会加快,我想如果把布袋扔在这里,应该很快会被运走。 不过当我把布袋扔进垃圾桶,走开几米之后,又折返了回去,不是舍不得它,而是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被我扔掉的布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枕头边上? 田玉对它很抗拒,脸靠近也不想,不可能在我扔掉后还拿回去,再借机指责我,我也不可能男蠢到认为是有人趁我睡着后,偷偷把布袋子放在我枕头边,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布袋子自己回去的。 那它是如何回去的? 我摇头,这个答案我想不出,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它绝对不是一 个普通的布袋子。 老奶奶说它在我遇到困难时,可以帮我,田玉却对它很恐惧,被我扔掉之后,又莫名出现在我枕头上,以及之前做的那个拜堂成亲的梦,梦中新娘对我说的那些离奇的话 更离奇的是:我感觉血玉凝脂在靠近它的时候反应很怪异。 我找了个相对人较少的地方坐下,将布袋子放在身旁的板凳上,再将血玉凝脂拿出,缓缓靠近布袋。 距离稍远时,血玉凝脂并未有明显的异常,随着距离的缩短,指针转动速度缓缓减慢,, 当我将血玉凝脂完全靠近布袋子,两者相互贴合后,血玉凝脂的指针竟停止跳动 我从未见过雪玉凝脂有减速的情况,更别说停止跳动,所以这个时候,我明显感觉自己身上一阵阵阴凉,拿着血玉凝脂的手也微微在发抖。我完全不敢相信血玉凝脂会有这种反应,我试着拿开,拉开它和布袋的距离,大概一米左右远后,血玉凝脂又恢复正常跳动。 我不死心,将二者慢慢靠近,最终叠放在一起,雪玉凝脂的跳动由开始的正常到缓慢,直至最后停止转动,一会后,再回复正常 如此反反复复了五六次,每一次血玉凝脂都是相同的反应,只不过它停止跳动的时间很短暂,也没有规律,有时候一两秒,有时候三四秒,之后会恢复正常。这种情况,让我心里生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雪玉凝脂的反应,岂不像是受到了布袋子的惊吓? 雪玉凝脂的指针好比人的心脏,有些人在受到惊吓时,心跳会有短时间的暂停,此刻的血玉凝脂就是给我这种受到惊吓的感觉。血玉凝脂是上千年前的东西,它的灵性肯定毋庸置疑,能让它停止跳动,那这布袋子里的岂不是个很凶残的玩意儿?我真的吓到了,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奶奶,竟给我这么一个恐怖的东西。不是说好的对我有用吗,这分明就是在害我。我跟她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整我? 184 受伤 我不敢再留着布袋子,尽管这里人来人往,太阳也高高照,我仍感觉身上冷冰冰的,赶忙找个垃圾桶扔掉,头也不回地回家。回到家里田玉已经不在,应该是去上班去了,我在家里坐了好一会, 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方才去纹身店。 离开了四五天时间,秋子不在,两个纹身师傅做的只有纹身,并未收拾店铺,所以店里有些乱,一些客人用过的垃圾未及时清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招呼了两个客人,傍晚的时候回家,刚打开门,一抹红色的‘影子’ 出现在我面前, 仔细一看,沙发上赫然躺着一个红布袋子,岂不正是今天扔掉的那个 被扔掉的红布袋子又回到家中,我毫无预兆地开门看见,那么一瞬间,我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傍晚七点,田玉还未回答,我一时有些慌乱,也来不及想它是如何出现的,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丢掉它,不能让田玉看到它,否则不知道田玉又会发多大的火。我赶忙着收起布袋子,走出家门后,在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一个小盒子和一把锁。 人在无比紧张和慌乱的时候,有可能会做出一些比较幼稚的办法 ,比如此刻的我,一时间竟没有想起来 ,早上我曾用过塑料袋和绳子将布袋捆起来扔掉,可此刻家里并没有绳子。这一点证明了,捆缚对布袋子是没有用的。 可是这个时候,我想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将它锁起来,丢远点。 为此,我特意打了辆车,让出租车师傅把我送到二十多公里以外的一个车站,将装有布袋子的盒子用锁锁起来,并检查无误之后,丢进垃圾桶中,再将钥匙丢到几公里外的一条河里,看到钥匙在水中打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最终沉下河底,这才回家。 路上的时候,接到田玉的电话,问我在哪。 我心跳'砰砰砰' 不敢告诉她有关布袋子的事情,于是说上门帮一位客人做纹身,已经完成了,正在回家的路上。田玉并未怀疑,叮嘱我小心一点后,挂掉了电话。 田玉在电话里的语气是很平淡的,证明她没有看到布袋子,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布袋子肯定是不在我家里。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中途试着给张启生打电话,原本想问问他是否知道一点有关'红布袋子’的情况,毕竟他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兴许听说过也不一定,但是很遗憾,张启生的电话无法接通,秋子的电话也出于关机当中。 这次他俩去的是一个偏远的大山深处,偶尔手机没信号是可能的,我并未在意,不过他们一去就是近一周的时间 ,就算再凶的阴魂,也该处理妥当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 他们一个是阴阳师,一个是小神婆,都有保命的本事,我现在自顾不暇,没时间也没精力想他俩的事儿。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中,进屋之后,看到田玉在厨房做饭,看起来很开心。 我四处看看,怕红袋子会再出现,不过还好,我找遍了沙发、卧室,甚至卫生间,都未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色,心里总算放了不少。吃饭的时候,田玉不停给我夹菜,说对不起,今天早上对我太凶,现在给我道歉。 我哪敢接受她的道歉,对于看过不少感情故事的我而言,我知道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一旦接受 了她的道歉,她势必会说我就是觉得她早上做错了,然后再次生气。以前我觉得田玉很乖巧可爱,不任性,不矫揉造作,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见她发过火,所以在我看来,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如果没有今天早上那件事情的话。 现在和她一起,我总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怕她冲我发火,早上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和近乎狰狞的表情,我不想再看到。 我告诉田玉,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该接受一个陌生 人的东西,我还告诉田玉,“我打算 今天晚上再去那个路口看看,找那个老奶奶问问情况,为什么给我一个诡异的东西?我究竟与她有什么仇怨,要这样害我。 画毕,被田玉大声喝住:“不行 ,你不能去。我疑惑,“为什么不能去 ?” 被人摆了一道,难道要忍气吞声? 我向来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是被人欺负到头上,这口恶气,我实在咽不下。而且最重要一点是 ,我怕红色袋子会再次出现,我得让老太太收回去,我可不想明天一早醒来再受到惊吓 ,或者做什么奇怪的梦。 我宽慰田玉,我不会个人去,我找两个壮实一点的朋友陪我去,谅她一个百岁老太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田玉不同意,说虽然并未见过那个老太太,但听我的描述,她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 只要红袋子不再出现,就别再去找她,怕我会因此受到伤害。 我理解田玉的心理,她是关心我,我不好悖她的好意,只好应着她,心里去盘算着,等田玉睡着以后再行动,只是我没料到,我还未来得及找老太太,先接到了张启生的电话。 当天晚上十点左右,张启生的电话打来,原本我就想联系他,看到他的来电,忙接了起来,不想‘喂'了一 声后,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陌生的男子的声音:“你好 ,请问你是张启生张师傅的朋友,程乐吗?" 我一阵困惑,看了一眼手机号,确实张启生电话没错。想了想,我回道:”是我,请问你是?” “哦,是这样的,我是这次请张师傅帮忙处理怪事的人,张师傅在帮我们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想请你过来看看。张启生出了问题,我怎么那么不信,再说,如果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我可能更加帮不上忙。 现在骗子那么多,我有点害怕遭遇仙人跳之类,于是拒绝说: "对不起 ,我最近有点忙,没时间,要不你找别人吧。 说完之后,我直接要挂断,被电话那边的人叫住:“程师傅 ,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张师傅真的出了点状况,想请你来帮忙,不然我也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他出了什么事?"我拿起电话问。 "今天傍晚的时候,他不小心被石头砸伤了脚,现在走不动路。”对方说。“那跟他一起那个小姑娘呢?”我又问。”你是说秋子小姑娘吧,她刚到我们这里就水士不服,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所以在征询了张师傅之后,我们才给你打这个电话,希望你过来一趟。 稍后我会把我们这里的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希望你赶紧过来,不然我怕你朋友的伤会更重。” 男人说话的语倒是挺客 气的,但我莫名的觉得他最后一句话里,似乎带着一点威胁的成分。我想了想,又问:“那你把打电话给张启生 ,我想问问他情况。” “不好意思,程师傅,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村子很落后,里边信号非常差,我还是找了个山顶给你拨打的电话,现在程师傅脚受伤,秋子小姑娘又卧病,无法跟你通话 张启生和秋子同时受伤? 我越想越觉得怪怪的,挂掉电话之后,试着拨打秋子的手机,很遗憾,依然处在关机中。 张启生和秋子同时联系不上,按照男人电话里所讲,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怎么会这么巧?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主要不确定男人在电话里说的张启生和秋子的情况’是否属实。 正在犹豫间,手机再次想起来,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想也没想,赶紧接起来,没想到里边竟然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 ,快来救救我们 185 小鹅 我刚刚才和张启生手机里的人通过电话,被告知张启生脚上受伤,无法移动,无法跟我通话,这才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怎会用一个陌生 人手机给我电话?张启生的声音是熟悉的,那种低沉中带着沙哑的调调,很少有人会。我心里疑惑,问张启生:“什么情况 ?"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显得比较着急,回我道:“我和秋子遭到了 绑架威胁,你赶紧来救我们。 ‘绑架威胁’几个字,让我全是一阵战栗,跟着紧张起来,听张启生继续说:“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变态,我帮不了他们的忙就绑架我们,不让我们走张启生说话的时候,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的特别响,几乎超过了张启生的声音。 绑架可不是一件小事,我忙安慰张启生,让他别慌,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找警察过去救他们,被张启生拒绝。 他喘着粗气对我说:“别报警 ,报警了也没用,这里太落后太偏僻了,就算你知道地址,没人带路,你也进不了村子里去,更找不到我。你去找人,找一个会解蛊毒的人来,只有解决了村子里的事,他们才会放过我和秋子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忽然传来连续两声"咚’ 的声音,前一声像是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后一声像是电话落地的声音,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有人在大喊:抓住他,抓住他”, 又有人喊:“抢我手机, 是不是找打”, 还有人喊:”你以为你躲在厕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这中间夹杂着张启生很无力的咆哮声:“乐子 ,你一定要来救我们啊 我心里无比紧张,忍不住冲着电话那边大声喊张启生的名字,可是没用,那边实在太吵,完全听不到张启生的声音,一会之后 ,电话直接被人挂断。我一阵胆战心惊,隔着手机,我仿佛能感觉到张启生此刻的处境。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遭人绑架了,那一群请他们帮忙的人绑架了他和秋子,他可能抓了个机会,抢了什么人的手机,躲到厕所里给我这个打电话,但是很快被人发现,他再次被困住,接下来他很可能面对一顿打 想到他和秋子被囚禁,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原本这个单子一开始是找我的 ,因为我太忙,抽不开身,张启生和秋子代替我去,没想到遭到这种结果。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还敢公然绑架人,可想那群人有多么的目无法纪和丧心病狂。 我听从张启生的话,并未报警,确实怕他和秋子遭到报复,冷静之后,我试着拨打张启生的电话。 如果那群绑架张启生和秋子的人,确实遇到了麻烦事,需要我的帮忙,我相信他一定会接我的电话,果真响了四五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把张启生和秋子怎么样了?” “没怎样,他们现在很好。”依然是刚才用张启生手机给我打电话那个人的声音。 “好个屁!”我忍不住骂脏话,“我警告你 ,如果你敢动他们分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整个村子里的人。”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然后说:“程师傅 ,你别紧张,我们都是文明人。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张师傅和秋子小姑娘没办法帮我们,还让我们给酬劳。我们村子里的人常年劳作,赚的都是辛苦钱,这次为了请张师傅过来帮忙,大家都是靠卖粮食凑的五万块,不能事情没帮我们处理,就给酬劳吧。” “我管你们怎么凑的钱,我只知道你们现在绑架了我的朋友。” “你别激动程师傅,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们解决了村子里的怪事,我们绝不会伤害程师傅和秋子姑娘一丝一 毫,而且之前答应给你们的五万块酬劳,事后一 分不少,全部奉上。” 我才懒得管你几万块,我关心的只是张启生和秋子的安全。 不过听这人的意思,如果不帮他们解决怪事,张启生二人很难全身而退。 我想了想,说道:”行 ,我会想办法帮你们,但是你得先把你们那边的情况告诉我,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帮。一开始,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并不像告诉我他们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让我先过去,到了就知道。 张启生和秋子都出事了,我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赶过去吗,要是像张启生他俩一样帮不上什么忙,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己去送死?我对着电话说,要我过去可以,但必须让我知道他们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怪事,这样我也才好准备需要的东西。电话那边一阵沉默之后,缓缓告诉了我他们村子里最近遇到的怪事。 怪事得从大概一年多前说起,据说村子里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因为担心绝后,花了些钱,买了个媳妇回家。 那个媳妇不是本地人,甚至没人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她听不懂他们本地话,她说的话,村子里的人也听不懂。因为她见了谁都是'呃呃呃’ 的,所以大家都叫她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那个鹅。 怕我不懂,电话那边传来解释。 小鹅刚到男人家里时,一切尚好,做饭、洗衣、上山下地, 几乎无所不做,很是勤劳,但是奇怪的是,嫁入家门半年多,肚子一直平平,没有反响。 男人买她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一直不怀孕不仅惹来老公嫌弃 ,公公婆婆的刁难 ,连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起她。 男人给她最后期限 ,如果半年内 ,再怀不上孕 ,就把她给卖掉。 半年时间很快,当男人看到小鹅依然不孕之后,他果真生气的卖掉小鹅。 听说那一天下着特别大的雨,小鹅在雨中跪了整整一天,求男人别卖她,男人却并没有丝毫回心转意,甚至把买小鹅的男人带到了家里。 那是个老头,六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特别丑,龅着牙齿还缺着一颗上门牙 ,笑起来特别猥琐,跛脚、只有一只眼睛,总之近乎是个半残废,买小鹅就是为了照顾他起居的,所以她怀不怀孕,没有多大的关系。 小鹅求男人无果,亲眼看到自己男人收钱,把她卖给老人,她心灰意冷,当即一头撞在了一颗大石头上,想自寻短见,但并未成功,被她男人拦了下来,用绳子捆住,交给老人强行带走。 小鹅被带走的时候,哭得特别伤心,哀嚎般,村子里的人纷纷围上来看好戏,但并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解围,因为她本身就是男人花钱买来的,男人拥有她的所有支配权,包括转卖。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怒火,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买卖妇女。 “这是犯法,要坐牢的你懂不懂?"为忍不住对着电话里一阵咆哮,却传来对方一阵嘲讽般的低笑: 法律对你们可能有用 ,但对我们没用。””什么意思?”我不理解。 男人似乎并不想解释这个问题,继续讲故事。 小鹅回来之后,就像疯了一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被树枝刮得稀烂,她直接冲回自己家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几分钟后,她男人、公公和婆婆全部从家里出来,捂着肚子喊痛,说小鹅在水里下药给他们喝,他们中毒了。 一般越是落后的村庄,村子里的人越是齐心协力,男人一家的嚎叫,把村里人全都给召集了起来,大家不问青红皂白,将小鹅捆起来,狠狠毒打了一顿。 小鹅被打的奄奄息,脸上、身上全是淤青,部分地方有鲜血流出来,但是从头到尾,小鹅没有哼一声,也没有流一滴眼泪,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最后嘴唇上全被咬破。 后来大家打累了,时间也到了晚上,于是将小鹅扔进猪圈里,想着第二天一早再来收拾她。没先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小鹅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她挣脱了绳子逃跑了。 她全身是伤,应该跑不远,大家分头搜,找了整整天没找到她的人 ,最后大家都以为找不回来的时候,她回来了,全身淤青,走路-瘸拐。 村子里的人见她回来,又要上去捆她,却见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锣鼓,在手里一阵猛摇晃,靠近她的人纷纷停下,抱着肚子只喊疼,当中两个疼得比较厉害的,直接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后来更是用脑袋撞旁边的石头,撞得鲜血直流也不停下。 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分明就是小鹅用了什么奇怪的巫术。 旁边有些人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纷纷上去指责小鹅,质问她用了什么妖法? 小鹅不回答,只转头用愤怒的眼神望着这些指责她的人,手里摇鼓的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那些人全跟着喊肚子痛。 据说那种痛,像是有人拿着木棍子在肚子里翻滚捣鼓一样,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村子里五十多户人家,两百多口人,九成多的人都在喊痛,小鹅全程冷眼旁观,直到后来有人痛得实在受不了,主动上去向小鵝道歉,自残似地扇自己耳光,小鹅才从 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一滴透明液体到水中,让人服下,几分钟后,疼痛消失。 见那人好了,村子里的人纷纷上去求小鹅,小鹅倒是痛快,但凡真心认错的,并舍得下狠手打自己的,她都会给水喝,治好他们的肚子痛,包括她的男人和公婆。这件事情之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妖术,都不敢再招惹她,更没有然敢靠近她家,当然,她老公一家也再不敢说赶她或卖掉她的话。听到后来说小鹅整了全村人,我竟莫名地有些开心,不知道我是不是心里扭曲。 "后来呢?”我对着电话问,如果事情以'喜剧结尾’, 我相信电话那边的人不会找到我们帮忙,一定是后来还发生 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很难的事,连张启生也解决不了。 随之,从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声: .哎 电话那边的人说,小鹅被实掉大概是三个月左右前的事情,当时大家喝了她给我的水之后,以为治好的肚子痛,但是没料到那些水完全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一时的疼痛,最多三天时间,必须再找小鹅给水喝,不然得活生生的痛死。 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当时小鹅被老人带走的时候,全村没有一一个人上去帮忙说情,或者做任何的阻止,否则小鹅怎么可能这种报复行为?”你们这次找到我,就是想让我帮你们解开那个叫小鹅的女人对你们施下的妖术?”想了想,我问出心中所想。 "没错,张师傅和秋子小姑娘帮不上忙,说小鹅用的是什么巫蛊术,他们没办法,我只能找你,希望你别让我们全村人失望。” 和电话那边的人聊了近半个小时,大致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在挂掉电话之前,我要求和张启生通电话,想听听他怎么说,却被拒绝,说我到了村子后,自然会见到张启生二人,同时向我保证,一定会确保张启生和秋子的安全。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人在他们手上,我无法左右,只能由着他们,心里忍不住想着:等着吧,看我救出张启生和秋子之后,不掀翻你们整个村子,让你们绑架,让你们威胁 186 三尖角 单单通过电话里的描述,我并不能确定小鹅对村子里人用了什么巫术,造成他们的肚子疼。 听张启生的意思,那应该是一种蛊术,他让我找一个会解蛊毒的人一 起去,可我身边并没有动蛊毒之人,这倒是让我有些为难了。小鹅定然不是普通人,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村子,她应该有过人的本事。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家乡以及过往,唯被认可的名字,都是大家根据她平日喜欢说的话而胡乱取的。小鹅,小鹅,哪个姑娘喜欢被人叫这种动物的名字。 我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找不到会解蛊毒的人,张启生和秋子岂不是会命鸣呼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里传来一阵短信铃声, 打开一看,是张启生手机发过来的,是一串地址,四川甘孜州里一个名叫三尖角的村子。 我试着在百度上查了这地方,并未查到一条有关这个村子的讯息,只有几个同名字的村落,介绍的并不详尽,恐怕正如之前张启生所说,如果没有村子里的人带路,外人根本进不去。 查不到村子的讯息,我只能查到附近城市一个派出所的电话号码,抱着试试的心里打去电话,希望当地警方能提供一点消息,但是很可惜,接电话的警员表示,连她自己也并未听过有三间角这样的一个村子,更不曾去过。 我一共打了三个当地派出所的电话,都是得到这样的答案,最后只能放弃。 寻求警察帮助无望,我能靠的只有自己,但是我并不懂蛊术,如果毫无准备的去,定然和张启生一样的结果 ,所以在出发之前,我必须做足充分的准备。我先给康哥打去电话。 一个村子两百多口人,除掉老人小孩和女人,男人至少五十人,如果我一个人莽撞的去,这群人随随便便就能扣住我,就像张启生,也像之前的小鹅,被打一顿,扔猪圈里。 我必须先找两个身手好一点, 关键时候能保护我,也能救出张启生和秋子的人。 康哥是黑道中人,身边不少高手,张启生是他朋友,我之前也帮过他,向他借两个'保镖’, 应该不成问题。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听到我的要求之后,康哥很慷慨的表示,可以把他最得力的两个小弟借给我,并且保证他们的身手,其中一人是特种兵教练退伍,普通人几个十来个一起上,无法伤他分毫。 有了康哥的保证,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接下来就是解蛊毒的人,我唯一知道一 个懂 蛊术的是余可儿,当初她将我大腿里一种栗实象鼻虫蛊吸出来,算是救了我一条命 可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她帮我,但看起来很不喜欢我,我并不确定我求她帮忙,她会同意。 酝酿再三,找不到解蛊虫之人,就救不会张启生,权衡之下,我最终选择了给余可儿发信息,将我要请她帮的忙,以最简短的方式告诉她。我想如果她愿意帮这个忙,她一定会回我信息 ,如果她不愿帮我,就不会理我。 在焦灼中等了约莫半小时,传来余可儿的回复,却并未说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问我:“张启生是不是那天跟你一 起那个道士?"上次我和张启生一起去找余可儿追问二十年前的两起失踪案,当时张启生看出了余可儿是白雀展翅命,一种极阴的命格。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张启生,-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几秒之后,电话铃声响起,是余可儿打来的电话,估计是等我回信息等急了,直接打电话过来问。接通之后,她重复了短信里的内容,我不好再相瞒,直接点头说是,怕她不同意,我忙补充说:“张启生 是好人,而且是个很有本事的阴阳道士 孰曾想,话未说完,传来余可儿一声讽刺的低笑: "。呵呵他如果厉害 ,就不会被一群刁民困在村子里。”说完后,还低低地嘲讽了一句: "真是不中用。 ”我一时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没错,不仅张启生不中用,我自己也一样,如果我懂解蛊,此刻就不会厚着验皮求余可儿,更不可能听她的讽刺。我告诉余可儿,以前对她有些误会,是我不对,我给她认错,希望她能帮我这一次,他日一定衔草结环 余可儿在电话那边笑,依然很讽刺的口吻,沉声打断道:”行了行了, 别说了,我答应跟你去一趟三 尖角村,不过我并没有把握能解决你说的那个什么小鹅的事情,毕竟我不知道她让大家肚子痛用的是不是蛊毒。 余可儿能答应是我没想到的,当即感谢,并且告诉她,回来之后,我会给她酬劳。 酬劳'二字一 出口,又传来余可儿的一声低笑,我知道这点钱对她而言是不屑的,她随便'出台’ 一 次,挣的比这高几十倍都有可能。 不过余可儿又说了, 蛊毒不是简单的东西,出发之前必须去购置一点东西,所以我们约定明天下午出发,去往四川甘孜州那个僻静的三尖角村。 和余可儿通完话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我原本想和田玉好好道个别,直接去隔壁想敲她的门,提起手又给放了下来,这么晚她早就休息了,吵醒她我觉得有些不忍,于是回到家里给她发信息,告诉她我要出去几天。 等了一晚上,未等到她的回复,第二天一早她也未出现在我家里,我以为她生气了,又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并且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让她好好在家里等我,不过一直没能等到她的短信或是电话,一直到要离开的时候 ,我忍不住去隔壁她家里看了一下,发现她的手机放在床上,应该是今天早上上班太急,忘了带走。 我把她的手机放在显眼的餐桌上,并且在手机下方放上一张便纸,告诉她我会很快回来,让她别生气。之后回纹身店,带上特意准备的一些东西,比如绳子、刀具,以 及外婆留给我的札记。 我把这些东西 一放进一 一个大黑包里,放完之后在检查一 番,当我看到最边上的一个小侧包时,顿时怔住了,因为那里竟然有一 抹红色我一向不是很喜欢大红色,不会在包里放这种东西,所以我第一反应是红袋子 ,前天晚上在路边那个祭祀女儿的老奶奶给我的红袋子。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将手颤抖着伸进包里,拿出那抹红色哪里是什么红袋子.只是一张红纸而已。 我明显舒了口气,想着应该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捡了一张红纸放包里 ,毕竟我这纹身店里是有时常准备红纸的。对包以及包里做了最后一番检查 ,又给田玉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要出发了,但是并未收到她的回复。离开纹身店之前,我给两位纹身师傅房间,毕竟我和秋子都不在,没人打理店铺。等他们离开后,我锁上纹身店门,正好看到康哥小弟开着车,出现在门口。 车在市里转了两圈,到余可儿住的地方,看到她穿一身休闲服, 背着一个大背包, 头上一顶鸭舌帽,脸上架着一个大墨镜,一上车便侧着脑袋睡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想和她说话,直接被她无视,只能和康哥的两位小弟聊天,一路上到并不是很无聊。 我们县城距离甘孜州并不远,但是到三尖角村所在的石渠县却花了两天的时间,因为山路崎岖,我们对地势不熟悉,晚上没敢走。我提前和给我打电话的人打过招呼,他说他在石渠县接我们,到接头的地方,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西装,带着一副眼镜。他说他叫田布,前几天通过张启生和我联系的人,就是他。声音确实和电话里一样。 他的样子很斯文,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知道了他们对张启生和秋子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不会相信他是个残暴的人,敢做出绑架人的事情。田布告诉我们,即便是本市的人,也有很多没听过他们村,因为实在太太偏僻、落后,那是一个被政府、被国家遗忘的村落。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离开石渠县以后,我们的车开了一段很泥泞颠簸的马路 ,到后来甚至没有马路,只剩一条一人左右宽的山路,我们只能下车,徒步前进。 徒步走了近三个小时,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三尖角村,远远看到村口有一道石门,随着我们的靠近,石门被打开,进去后发现石门背后有五六个年轻男人,在我们进去后,合力将石门给关上。 我心里很是疑惑,一个破旧又偏僻的村庄,为什要弄上这么一道石门,他们在防备着什么?一进村子 ,我迫不及待地对田布说: "张启生和秋子在哪 ,把他们带出来。” 不想田布却说: "先不急, 大家都走累了,先喝碗水,吃点东西再说。”说话间,有四个小孩分别端着一碗水走 上来。 不 他们年龄看着约莫不过五六岁,本该是很单纯可爱的年纪,但他们的眼睛里,有种莫名的浑浊。 我不渴,于是当小孩递给我水的时候,我推了回去,没想到他又给我递了回来,-脸干巴巴的表情望着我,嘴里用一种我半懂办不懂的话说:“叔叔, 喝一点吧,就一点 我再次给退回去,回道:“谢谢你, 叔叔不渴,待会再喝。” 田布见状,连忙笑道,说这事他们村子里的习俗,每当有外村人来,都会奉上一杯干净的井水,聊表对客人的尊敬。这种习俗倒是挺少见的。 我还未接过水,旁边的康哥小弟先端起来,-口喝下,就在他下咽的时候,突然传来余可儿的声音: "等一 下,这水不能喝 187 中蛊 康哥派来的两个高手,一个很精瘦,听说从小习武,特种兵教练退役,大家都叫他大井,另一个是个壮汉,别名小壮,一米九的个子,站人堆里特别醒目,喝水的人正是他。 余可儿喊出'水不能喝’ 的时候,大壮已经一口'咕噜’ 一 声咽下,转头脸懵逼的望着余可儿,把嘴里残留的一点水吐出来后,很诧异的语气问:“这水为什么不能易?” 余可儿脸上没有表情,手里端着小孩送过来的水,沉声说道:‘水里有问题。 在场所有人,包括围观的村名,全都看向余可儿,见她拿出一张半透明的纸,放在地上,再将碗里的水倒到纸上。我们全都用很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尤布更是不高兴,说余可儿不尊重他,不尊重他们这里的村民,把给我们喝的代表圣洁的水给倒掉,这是对他们天神的亵渎。余可儿对什么人都一脸冷冰冰的,此刻也不例外,根本连看也不看尤布一眼,拿着一把小镊子在倒过水的透明纸上一阵捣鼓。好一会之后,小镊子上像是夹起来了什么东西,她递到尤布面前,问道:”你所谓的代表圣洁的水就是指加 了虫卵的水吗?”“什么虫卵,你别乱说。”尤布不承认。 “那好余可儿反手拿过旁边另一位小朋友手里的碗, 递到尤布面前说:“如果没有,那你把这碗水喝了。尤布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些难看,但依然替自己的狡辩:“这些水是给客人喝的 ,我们本地人不能喝 话没说完被余可儿一声打断:“给言人喝的水里下盡 ,这就是代表你们对客人的尊敬,这就是你们的圣洁之水?你们的天生会保佑你们?” 刚刚看到余可儿倒水和用小镊子在纸上翻找时,我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我曾听说过,有些人会将盡虫的虫卵下在水中,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喝下水,从而中蛊毒。尤布在电话里跟我提过,当他们将小魏打一顿扔进猪圈的第二天,她消失了整整天,再回来之后,轻轻摇动自己手中锣鼓,导致村中九成以上的人肚子痛。 这种情况,非常像将是小鹅早上在逃离村庄之前,趁着大家未醒,将蛊虫的虫卵下在了水中,毕竟像这种村子,是不可能有自来水的,所有人都是喝的井水,只要把蛊虫下在井水中,一天的时间,足够让村中人大部分人中蛊毒。 既然井中被下了蛊,这些小孩端给我们的水里,很可能也有蛊虫卵。 这是我的猜测,但看到尤布在余可儿让他喝水,他拒绝,身体并不自觉的往后退时,我知道我的猜测对了,恐怕刚刚余可儿用小镊子夹住的东西,就是虫卵,只是经过蛊毒炼制的虫卵很小,且颜色不深,放在水中后,普通人的肉眼完全无法分辨。 余可儿通近尤布,她的眼神很犀利,估计看得尤布不舒服,他反手一拍,打在余可儿手腕上,碗随之脱落,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见到尤布对余可儿动手,大井两步上前,一手抓住尤布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着他的肩膀,轻轻拉,直接将尤布按到了地上,一只膝盖着地。 大井的速度很快,几乎在我肉眼还未看清楚的情况下,尤布已成了他手里的'猎物’ , 他想要站起来,被大井一把推了下去,再想动时,手被大井死死锁在身后。 等我从大井的神速中回过神来之后,旁边一些国观的村民纷纷开始围上来,像是要对我们动手,但小壮往前一站,近两米高、两百多斤的体重,吓得那些人又退了回去,相互对望,-时不知该不该上。 尤布挣扎,想试着站起来,但是没用,被大井架住,他根本连动也动不了。他有些恼怒,冲我们大喝,质问我们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什么意思?”我走到尤布身边,低低说:你应该自问,为什么要给我们喝这种有蛊虫虫卵的水?"听到蛊虫二字,小壮猛地回头,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刚刚他喝了小孩端来的水,所以此刻他显得有些紧张。 我讲出我的猜测,说小鹅可能在这个村子的进水里下了蛊,所以全村人都才会喊肚子痛,而他们每次去向小鹅要的‘解药’ , 只是暂时控制腹中蛊虫作祟,时间一过,又会再次喊疼。 蛊虫卵很小,一旦被下到井里,因为井水的不流通性,很难彻底排清,所以刚才小孩给短给我们喝的水里,很可能有股虫卵。而且尤布和那些小孩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既然知道还给我们喝,那他们就是故意想让我们也中蛊毒。我讲完之后,所有人均陷入沉默,尤布也一样,望着我,并未做任何的解释。 小壮性格火爆,听完之后作势要上来揍尤布,被我拦了下来,现在就算打死他也没用,而且现在张启生和秋子在他手里,如果他因此怀恨在心,趁机打击报复张启生二人,反而得不偿失。 我在尤布身边蹲下,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拿有蛊虫的水给我们喝?一开始,尤布不想承认,并且死咬住一句话:给我们的水没有问题。 骨气倒是挺硬,但是他不知道压着他的人是大井,一个长期混迹城市黑色地带的人,整人的办法那是一套套的。 只见大井用大拇指轻轻在尤布后尾椎骨的位置戰了一下,尤布身体一软,整个人像泄气的球,瘫软在地,嘆不敢再硬,之前的硬骨气也被消磨,龇着牙,说出了实话 因为他们暂时囚禁了张启生和秋子,怕我们来会报复他们,把张启生二人救走之后 ,不再管他们村中的蛊虫之事,所以和村长商量之后,索性让我们一起中蛊毒,这样一来,我们便不会着急着走,也会更加努力的想出解蛊毒的办法。 我听完之后,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拳头砸他脸上,没想到外表斯斯文文的人,竟然如此歹毒。我强忍住心里的怒气,再次尤布:“张启生和秋子 是不是也中了蛊毒。尤布不看看我,别开脸点了点头。 “草你大爷!”我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壮忍不了,一巴掌打在尤布的脸上。小壮力气很多大,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尤布的脸上立马变得通红。 “妈的,你连张哥都敢整,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小壮完全就是个地痞子。尤布等了小壮一眼, 没敢说话,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大冬天的,村里没有路灯,六点半左右天色已经变得很昏暗。 而此刻,我竟然感觉我兜里的血玉凝脂有异象,它跳动的速度似乎在加快。 我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往人群里看一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血玉凝脂确实在加速,所以此时此刻,我们身边一定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靠近。 我们四人是外来人,如果此刻强行和尤布他们硬碰硬,肯定讨不了好,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所以一番商量之后,我们放开了尤布,并问他知不知道水里被下的是什 么蛊虫。 他摇头,蛊是小鹅下的,下的什么蛊以及解盡的办法只有小鹅懂。 尤布还告诉我们,第一次中了蛊,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就会肚子痛,如果不及时找小鹅拿解盡的药,会活活痛死。 之前村子里有一个妇女,因为不喜欢小鹅,和小鹅发生了很多不愉快,还管在背地整过小鹅,所以她中蛊之后,小鹅并没有给她解蛊的药,她在家里满地打滚,疼了整整一天,最后活生生疼死了。 她的死状很惨烈,因为肚子实在疼,她不停用自己的手抓肚子,死之前肚子,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全是被指甲盖挠出的血印子,尤其肚脐那一块,肚皮都给挠穿了里边的肠子都给扯了出来。 我听得一阵恶心,之前一直觉得小鹅是受害者,被村中人欺负,莫名的心疼她,可现在事情似乎并不如我想的那般简单,那个女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活活让人疼死也不愿给解蛊的药,她不仅毒辣,还很蛇蝎心肠。 我忽然对她多了一些好奇与恐惧。我问尤布,小鹅家住哪? 尤布抬头,望着我一脸呆愣,一会后问我:“问这个做什么 ?” “你刚刚给小壮笑了蛊毒,我现在要去小鹅家要解蛊的药,你别他妈废话,赶紧告诉我,她家在哪?"尤布望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回道:她家就在村口西面。 ” “五十多户人家的村子,我啷知道西面哪一个是她家。”我说,并对大井使了个眼色,他一把抓起尤布的后衣领,跟拧小鸡儿似的,一把提了起来,说道:”你走前边跟我们带路。” 尤布不想去,他说自从发生了蛊虫的事件之后,如果不是为求解蛊的要,没人愿意去小鹅家里,她家实在太阴森,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一阵阵明显的寒意袭来。我才不管他,把他往前边一推:“废什么话 ,赶紧走,前边的带路。”尤布依然不动甚至往后退 ,说他不去。 话音刚落,小壮一个闪现到他面前,从上往下俯视着他,沉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尤布有些惧怕,明显有些退缩,估计是刚才小壮的一-巴学给他扇怕了。但他依然摇头,说小鹅就是个妖女,他不想招惹她 他的话刚说完, °啪’的一声,小壮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尤布的脸上,低声喝道:”是你给老 子喝的水,让我中了蛊毒,现在跟我说什么不敢去,你是不是找死?我告诉你,今天这一趟,你去的去,不去老子打瘤你的腿,扛着去,信不信?” 尤布望若小壮,手捂着被打过的地方,脸上竟有片刻的委屈。 在小壮的拖拉硬拽之下,我们跟随尤布找到小魏家,在路上的时候,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们说:“就算去了 ,小鹅也不一定会帮忙,她这个人非常怪,做事情都是凭心情,心情好就给解盡的药,心情不好,别人求她几个小时,她也无动于衷 正如尤布所说,小魏家里很阴森,一座破烂的茅草屋,一个简陋的院子,人在院子外,我已经感觉有凉气袭来。 小鹅家里木门紧锁,院子门也上了锁,不过院墙只是一个篱笆墙,不高,随便一翻就能进去,就在我们准备翻墙进去的时候,忽然从里边传来一阵很小的女人的声音,说的很快,不是本地话,也不是普通话,是一种很难懂的语言 , 就在我们彼此疑感的时候,传来余可儿的声音:“不准进来 !” 我们同时停下翻院墙的动作,转头盯着余可儿,听她继续说:“这是刚刚里边那个女人说的话 ,是云南的一种苗族士话。”“你是说小魏是云南苗族的?”我从余可儿话里抓出重点。 余可儿冲我点点头,对着房问里的小鹅说了两句话同样听不懂的言语,并将小壮往前边一推。那意思,还想是在向小鹅解释,说小壮中了蛊毒,希望她能救救他,给解蛊的药。 很快屋子里传来回应,依然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只能望若余可儿,想等她的翻译,不想她完全不搭理我,又用那听不懂的言语回。一会之后,余可儿终于用普通话跟我们说话:“走吧 ,小鹅说了,小壮现在还没发病,她不会给解蛊的药,等他肚子痛的时候再来。 小壮暴脾气,加上中了蛊,可能心情有些不好,他直接翻进院子里,朝大门走去,边走边冲里边说:“小鹅是吧 ,你出来,把我身上蛊毒给我解了我想拦他,一时没拦住,倒是身边的尤布脸色很不好,对小壮低声喊道:“你别进去 ,她就是个妖女,她会妖法,你斗不过她的 小壮并未搭理尤布,径直走到大门口,手用力往前一推,门嘎吱’一声打开,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忽然从屋子里传来一阵锣鼓的声音,在我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传来小壮一声'啊的惨叫声 188 扎针 锣鼓的声音不大, '咚咚咚’的,却很刺耳,听得我一阵不舒服,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挠我的胸口,有痒又痛。 对于我而言挠心的痛,对小壮却是剜肚子的痛,刚刚还矫健如飞的他,在锣鼓声响起的一瞬间,整个人停下脚步,弯着腰,手捂着肚子,不住地痛苦呻吟。我喊小壮的名字,问他怎么回事,他痛得咬牙切齿,并未理我。 我赶忙着翻进院子,朝小壮跑过去,背后传来尤布的声音:“我跟你们说 了她就是个妖女,惹不得,惹不起等我跑到小壮身边的时候,他已经痛得蹲在了地上,脸上一阵通红。锣鼓声与肚子痛,这和尤布之前在电话里提过的那些村民一样。 在来小鹅家的路上,余可儿大致跟我们解释了一下,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小鹅用的是什么蛊,但是她知道,可以依附在水中的虫卵蛊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一个潜伏期,时间由三个小时到无线长。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外界的催化作用,小壮吞下虫卵蛊后,最快的也要三个小时才会蛊毒发作,然而此刻的小壮痛不欲生,俨然是蛊毒提前发作。但是小壮从喝水到现在,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怎么就开始喊肚子痛了?难道是因为锣鼓声能催化小壮腹中的蛊毒?我扶着小壮,隔着一段距离问余可儿:“这是什么情况 ?" 余可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并未回答,而是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话对着屋子里的小鹅说话。 小鹅一开始并未回答,在余可儿又说了好一会之后,方才回应,两人就那样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大概两三分钟的话。 说完以后,余可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不稳定,就在她再开口,想说话时,我背后忽然传来'嘎吱' 的一声响,像是木门]被推动的声音。 我赶忙回头,刚刚被小壮推开的门,此刻正在慢慢关上,而我回头时只剩一条很小的缝隙,从缝隙里,我看到屋子里漆黑一片,隐约中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堂屋正中,满脸是煞白地望着我们的方向 余可儿的张开嘴,最终想说的话没说出口,顿了一会后对我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走? 我心有不甘,但余可儿坚持,说即便留下来也没用,刚才她已经求过小鹅,让她帮帮忙,但她不愿意,说等大壮死了再来找她。余可儿说,最后一句话是小鹅的原话。 我和一旁的大井听着一股怒火直往头 上冒,想要回去找小鹅,被余可儿叫住,她说一般懂蛊虫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个小鹅更不像是一般人,她会的蛊毒恐怕不止一种,我们现在这样葬撞的回去,必然讨不了好,还很有可能被她下蛊,到时候人没救着,把自己给折进去。 余可儿的意思我了解,毕竟苗蛊多元化,有可能存在于水中、食物中,衣物里,甚至是空气中。 小鹅家中长期阴冷,必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和大井贸然闯进去,确实可能无法全身而出。 余可儿还说,小鹅不愿解蛊,就算在这儿等到天亮也没用,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她有办法暂时缓解小壮的疼痛。余可儿的话,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心里忍不住想,看来这次请她来帮忙是正确的决定。 小壮身体强壮,一个人扶不动,我和大井两人合力才将小壮扶起来,离开小鹅家,让尤布给我们准备一个休息的地方。余可儿说的暂时缓解小壮的疼痛的办法是扎针,用很细的银针扎在他的肚子上。 在扎针之前,怕小壮因为受不了肚子里的痛,用手抓肚子,我和大井找来一根很粗的绳子 ,将小壮捆在了床上。看到他因为疼痛挣扎,发出痛苦的嚎叫,我心里挺不忍,也挺难过的。 好在余可儿挺有本事的,用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小壮肚子上扎了八十一根很细的银针 ,之后小壮的疼痛感有所降低。 余可儿说,这种扎针法只能暂时缓解小壮的疼痛,并不能治根,最长时间二十四个小时,最短时间三个小时,小壮的肚子会再次疼痛,那个时候,就是他腹中蛊虫真正苏醒成长的时候,她也没办法再解决,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找到小鹅炼蛊的方法。 余可儿表示,只要知道小壮中的什么蛊,她就有办法解决。我一边感谢余可儿,一边解开绑在小壮身 上的绳子。 生生疼了半个多小时,小壮整个人脸色煞白,解开绳子以后,也没有什么力气坐起来,索性躺在床上。 小壮是我请来帮忙的,可是我没能保护住他的安全,看他一个壮大汉躺床上跟个病秧子似的,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壮像是看出我的想法,安慰我说,他这次来其实并不是帮我,是他自己想来救张启生,因为张启生曾经救过他的命,也救过康哥的命。来之前,康哥还对他和大井下过命令,必须救出张启生,救不了他们也别回去。 不知道小壮说的是真是假。即便这样,我心里也不能好受多少。不过听小壮提起张启生,我气不打一出来。 在来之前尤布答应过我,只要过来帮忙,就把张启生和秋子还给我,但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丝毫没有把张启生和秋子带来见我们的意思,我不由地问尤布把张启生和秋子藏在什么地方? 不想尤布好像并未听见我说话,一个人坐在门口,神色慌张,时而看看窗外,时而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我忍不住加大声音,问他在看什么?他摇头,说没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一直往外头看?”我走到他身边,从他的位置往外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过多看几眼后,隐约觉得有点怪。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天空早已经完全暗下来,之前那些围观的村民纷纷回家,且每一家都紧关着门窗,只有少许的光线从玻璃窗户口照出来。 我知道农村里一到晚上没什么活动,都会早点上床睡觉,尤其这个落后的村庄,但我奇怪的点就是:为什么一定要锁上门窗,还拉上窗帘,不知道是怕屋里'春光外富,还是屋外的什么'东西’ 映入到屋子里去。 这个问题我暂时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去想,只问尤布:“张启生和秋子现在在哪?" 尤布明显怔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后忙别开脸去,看他的样子,明显在逃避我的问题,我又重新问一遍后,他结结巴巴的回答,说他俩在今天尤布接我们的镇上,并没在村子里。 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瞪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 尤布更加吞吞吐吐的回答: "因因为秋子姑娘生病了 ,我们村里没有医生,怕她出事, 就就给她送到镇上去了。”来之前,尤布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是秋子水土不服,造成身体不适,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个情况。“秋子她是不是中了蛊毒?"我问。 尤布点点头,有摇摇头,看得我一阵心慌,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让他好好说话。 尤布似乎并不想说,又或者是害怕说,直到看到大井捏着拳头朝他走过来,才缓缓道:“秋子小姑娘 ,她确实中了蛊毒,但致使她生病被送到镇上的原因是是她中邪了!””什么?”在场四人,均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轻呼。秋子本身就是小神婆,她怎么会中邪? 189 家暴 张启生和秋子一个是阴阳术士 ,一个是神婆 ,一般鬼怪魂灵类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但如果他们像我们一样,一来到三尖角村就被灌 下井水,中了蛊后果便不好再兑。 毕竟在蛊毒发作之时,腹部的疼痛会严重影响人的意志力和体能,他们自然无法抵御鬼怪,难道秋子就是这样中的邪?想到中蛊,我恨不得捧尤布一顿,为一己私欲,连请来帮忙的人都害,真是畜生。我恨着尤布,这么个落后的村庄里,为什么会有阴魂鬼怪? 从天黑开始,我的血玉凝脂一直都有加速的迹象,因为不是很强烈,又一直心系着小壮中蛊毒的事情,并未在意,此刻小壮见好,我越发觉得这个村子里有诡异,尤其每家每户都紧闭的门和窗。 “我们这个村子一直不是很太平,尤其是晚上,时常会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秋子小姑娘和张师傅到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他们,他们不信,大晚上的还到处乱走,所以秋子小姑娘才会中邪。 过了一会,尤布解释,说话时候显得很谨慎,像是在防备着什么。我问尤布,秋子出事那天晚上撞见了什么? 尤布摇头,更加小心翼真,说他也不知道,说完以后看一-眼自己的手表,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在我还没反映过来之前,猛朝门口跑去,到了门外看我们没追出去才停下来,压着嗓子说:“为了 你们好,奉劝你们一句,晚上不管看到还是听到什么,都别出去,也别管。”说完后一个转身 ,朝村子的另一头跑去,留下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尤布的反应很怪,就像这个村子里有什么猛兽一样。 张启生和秋子不在村子里,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不知道在他们来这里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布把他们附近的镇上,我见不到他们,心里虽是担心但隐约觉得比留在这里更好。 这个地方确实如尤布所说,到处都透露着阴森和诡异,这大晚上的,偌大的村子,我竟没听见一点点的声音,连普通农村里夜晚最常听见的狗叫, 或是鸡鸭牛羊等牲畜鸣叫声也不曾听闻,更别说电视或者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 尤布离开后,我将门反锁了起来,问余可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确定了小鹅用的是苗蛊,我不懂蛊毒,不知如何解蛊,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余可儿身上。 看我看她,余可儿像是明白我的想法,说道:”你别看我,现在不知道小鹅在并里用的什么蛊虫,我没办法解蛊。” 余可儿告诉我们,通过食道进,入腹中的蛊虫,与上次我在唐栗别墅里别纸人咬过后中的蛊毒不一-样,我上次中的蛊有伤口,蛊虫在伤口中发育、成长,可通过伤口排出但人腹部结构复杂,器官众多, 根本不知道虫卵会在那个器官里被孵化,自然无法用上次帮我治疗的方式解蛊。 不过余可儿最后表示,只要是找出小鹅在井中下的蛊虫虫卵种类,她就有办法相处解蛊的方法。 余可儿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自信,人只有在无比了解一件事情的时候,才能如此自信,所以我猜测她肯定非常了解苗蛊,甚至是一个苗蛊用的非常娴熟的高手。所谓最厉害的解蛊高手,往往也是最厉害的下蛊高手。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凉意飘过 ,几个月前我的好兄弟吴成建意外死亡之后,我曾一度非常恨余可儿 ,觉得她和吴建成的死有关,还曾想过要找她复吴成建的仇。现在想想,还好当时没有对余可儿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她随随便便给我下个什么蛊,最后我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余可儿是高手,那小鹅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我庆幸余可儿这次肯定能帮我的时候,她又说话了:“不过想要小鹅把自己下在并里的蛊虫类别告诉别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每一位下蛊师在学习蛊毒的时候,都会在师傅面前发誓,不得将自己所习和所用蛊类告诉别人,否则必将反噬其蛊。这是一种保护蛊毒的方式。 刚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 我看着余可儿,陷入一阵沮丧,照她这么说,如果小鹅不愿意帮忙,所有中了蛊毒的人,不管三尖角村里的还是外地人,包括张启生、秋子和小壮,都将死于蛊毒?"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怔了会,我问余可儿。 她低下头,兀自摆弄着自己的背包,嘴里幽幽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我瞬间又兴奋起来,听她缓缓说:”让小鹅给解蛊的药。 如果能弄到小鹅给村里人的解一时疼痛的解蛊药 ,兴许我能从中分析出她用的是何种蛊虫,从而研究出解蛊法 这个办法,听起来比让小鹅讲出她下的蛊类,更加难。 估计看出我心中所想,余可儿对我说:“程乐 ,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们闯入小鹅家,她对你们很不满意,她说了, 她是绝对不会给小壮解蛊的药。刚刚我用针暂时封住了小壮腹中蛊虫的生长,不过只能维系几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找不到解蛊药,小壮很可能会活生生的疼死。’ 余可儿说话的语气特别冷冰冰,像是小壮的生死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我劝你赶紧想办法从小鹅那儿弄到解蛊药,不然小壮如果真的一命呜呼,可别怪我。”说完之后,余可儿躺倒一边的小木床上,用自己的长衣服盖在身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剩下我和小壮、大井三人眼眼相望。 照余可儿所讲,现在唯一能救小壮的办法是找到小鹅的解蛊药 ,但她肯定不会轻易给我们,所以我和大井商量之后,决定夜探小鹅家。小壮和余可儿留下,一来小壮中蛊,身体虚,二来留下顺便照顾余可儿。 这个村子到处充满着诡异,尤布给我们下了蛊的水喝不成,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想出别的什么损招,所以他俩留下,锁紧门窗。 我和大井二人身体无碍,去小鹅家探上一探,让她给解蛊药是不可能,那么我们只能选择极端的方式一偷 ,如果连偷也偷不到,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硬墙。大井身手好,加上一个我,对付一个女人绰绰有余。 这是我和大并共同的想法,商定完成后,我们各自换了身黑衣服,时至夜里十一点左右,见村里灯光悉数熄灭,我和大井也同时行动,走到门口的时候,传来余可儿的声音:”你们既然要 去小鹅家,顺便看看她家里躺着个那个男人。” 我停下,她躺上床几个小时,一直闭着眼,我还以为她早睡着了,没想到根本就没睡。 我问余可儿什么意思?余可儿说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今天傍晚看到小鹅家客厅里躺着那个男人很奇怪,让我们务必看上一看。我应着,和大井出门。 夜里的三尖角村静的可怕,连虫鸣声几乎都看不见。 因为是半夜,也不见哪一家人亮着灯,我想着大家应该都已经熟睡了,于是和大井打着手电筒灯,直接去往小鹅家,然而刚走没多远,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我和大井同时吓一跳,连忙将手电筒关掉。 几秒钟以后,黑暗里再次传来尖叫声,是女人的声音,像是痛苦的尖叫声。 我随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发现距离我没多远的一家人家中亮起了灯,我和大井一开始并不想多管闲事,并未上去查看,但没多多久,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这一声比之前两声都要大,也更凄惨,听起来就像是被虐待的痛苦声音。这个村子落后,发生家暴是有可能的。 我和大并相互对视一眼,听他用很低沉很小的声音问我:“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 这个问题,也是我刚刚想问他的。 我犹豫了一会,回道:“她的声音这么大 ,应该过一会就会人听到,出来救她,我们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现在还是赶紧去找小鹅弄解蛊的药,别管闲事了。大井皱着眉头,点了点,同意我的看法。 我们继续往小鹅家去,不过前行的速度显得有些慢,毕竟村里没有路灯,我们暂时不敢开手电筒,怕热来村里人的关注。 不想时间过了大概两三分钟,黑暗里女人痛苦的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甚至到后来我竟然看到刚刚那家亮着灯的人家里大门被打开,女人大叫着从里边跑出来,男人紧随其后,跑到院子口的时候,男人追上女人,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女人瞬间跌到地上,摔得-声大哭。 男人并未有因为女人的哭泣而有丝毫怜惜,甚至用手狂扇女人的脸,-边扇-边大声骂道: ”让你跑 ,我让你跑,打死你个臭娘们。连续扇五六巴掌,男人似乎仍不解恨,开始改用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女人的头上,女人很瘦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着脑袋大哭。我看得一-阵怒火,我最痛恨打男人的女人。 男人下手很重,先是巴掌,之后换拳头,后来改用脚踢,前前后后打了快五分钟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最关键的是,刚刚我以为女人的哭喊声会人来周围的邻里,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一家人家中亮起灯 , 更没有一个人从家中出来帮忙 ,或是查看,他们就像集体聋了一样。 或者说,他们是在故意装聋作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村中一霸,打老婆也没人敢管? 眼看女人被打趴在地上,只剩下趴着的力气,我怒不可遏,一时也管不了其他,直接冲过去,大井想要拉我,我被甩开手。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男人院子口,指着男人大声喝道:“住手 ,你干什么?” 男人像是没料到会有人上来管他的家事,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我-眼 ,但并未理我,抬腿又是一脚踢在女人的小腹 上,痛得女人一声尖叫。 “我叫你住手!”我再次说话,并在旁边捡了根棍子,想上去阻止他,不过我还没动手,大井冲到我前边,在男人再次提起来的腿上用力一踢,男人瞬间痛得一身尖叫,抱着脚踝一阵°哎哟哎哟'的叫唤。 大井看着瘦弱,其实全身都是肌肉,这一脚他明显收了力度,要是全力踢下去,男人估计得当场骨折。男人一边叫唤,一边往后腿,我赶忙着上去把女人扶起来。大冬天的,女人只穿了一件内衣和一条内裤,全身是伤。 男人则穿着一件军大衣,里边则和女人一样,只穿了一条裤衩。 夫妻之间晚上十一二点打架,这在城里很常见,但对于这种晚上七八点就上床睡觉的偏远村庄而言,就显得有些诡异,尤其二人还是这样一身装束 ,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190 黑屋 我和大并的出现,打乱了男人家暴女人的节奏,尤其大井的一脚,令男人后退了五六步,隔着一段距离,狠狠瞪着我们。 我从未见过大冬天穿着一身内衣物打架的夫妻不对 ,确切的说,是男人打女人,而女人只是一味地承受着 ,没有丝毫反抗。她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头发也很凌乱,嘴角和鼻子下方,更是有血流出来,看起来特别的狼狈。我把女人护在身后,问男人为什么打女人? 男人双手抱着自己的腿,-直脚着地,很傲慢的语气回答:“她是我婆娘 ,我想打就打,又没招惹你们,你们过管什么闲事?" 话音刚落,大井一个巴掌打在男人脸上, 这一巴掌力气很大,等男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被打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男人瞪着大井,那眼神像是在问:”你为什么我打我。 ” 大井又是一巴掌朝男人脸上扇过去,速度之快,男人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再次挨一巴掌 ,嘴角有血流出来。大井皱着双眉,近乎咬着牙齿说:“没用的男人才打自己的女人,没用的男人就该挨打 男人连吃大井两个巴掌和一脚,看起来很不服气,瞪着大井骂道:”你他妈一 个外来人,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 大井很霸气地回道:”凭我是男人, 男人就不打女人,男人就该见义勇为。”话说完,作势又要上去打男人,不想一直在我身后哭泣的女人忽然冲了出来 ,拦住大井说“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女人脚上有伤,左路一瘸拐的,嘴里的门牙似乎也被打掉了一颗,说话漏风,但这个时候她却不恨她的男人,而是上来向大井求情。我和大井同时愣住,大井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盯着女人问她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刚刚刚才打你,如果我们不上来帮忙,他很可能会打死你。 大井一脸不可思议地对女人说。女人眼泪混合着血水浸在脸上,看起来可怜又有些恐怖。 她不停摇头,担心大井会再次出手,她挡在大井和她男人之间,对大井说:”他是我男人 ,他打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事,做出了事就该挨打,我不恨他,也请你别打他 这句话让我差点一口水呛着自己:被自己男人打,还替他求情,这个女人究竟是傻,还是脑子有问题?我以为如今这个年代,已经没有这种愚昧的人。 “蠢女人!”大井脸上写满了震惊,可能他跟我一样,对女的行为完全不能理解。”你知不知道,这是家暴,你可以告他的。”我对女人说。 不想女人听完后一脸呆愣地望着我 ,反问了我句近乎让我吐血的话。 她说:“我为什么要告他 ?"”你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女人往大井身上推了两下,说:”今天谢谢你们的帮忙,请你们走吧,别管我的家事,我嫁给我男人,我就是他的人,无论他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怨他。你们再打他,如果打坏了,我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我和大井被女人推出院子,看她将院子门锁上之后,瘸着腿走到她男人身边,扶着他回屋,我心里忍不住一阵低骂:“这他妈什么跟什么 ?"我们帮女人的忙,不被感恩,反倒被当成了多管闲事的,这个女人的脑子是豆腐乳做的吗?愚昧,真是太愚昧了! 我和大井在女人家院子门口站了一会,主要因为一时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好一会之后, 再次从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我知道,肯定是男人被大井打了,找不地方出气,只能回家锁上门,对自己女人出气。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凄惨,我一时心有不忍,想进去看看究竟,被大井拦了下来,他说这种事,我们就不该多管,女人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算是死,也得自己承受 没想到,大井一语成谶,只不过那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 我和大井接下来并没有直接去小鹅家,而是先回到余可儿和小壮住的地方。 经过女人刚才这么一番的闹腾,尽管没有人出来劝架,但她的痛苦的叫喊声,势必会吵醒村里其他人,我们若是这个时候去小鹅家,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是睡着的,倘若她醒着,我和大井偷解蛊药的事情,定会受到影响。 我们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才从新出发,去往小鹅家。 小鹅叫住在村尾的位置,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在村头,走过去要近乎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我们都很小心翼翼,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很快到了小鹅家门外。不过这一次,小鹅家和傍晚我们看到的不太一样,不一样的地方不是院子里的陈设,而是她家院子和屋子的大门都敞开着。 我和大并同时征住,尽管这样的村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至于招来小偷,但晚上开着门睡觉,难道不会膈应和害怕吗,尤其像小鹅这种女人。惊讶了一会,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此时的小鹅,并不在家? 原本我和大井商量的办法是一起去小鹅家偷解蛊的药,如果不小心吵醒了小鹅,就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将她打晕,强行拿走解蛊药,但此刻她家们大敞开,倒是让我和大井有些为难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又回去吧,小壮还等着我们的解蛊药。 商量番之后,我们决定分工合作,大井负责进屋子偷药,他身手好,即便发生意外,全身而出的机会比我高。至于我则留在院子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 如果发现小鹅回来,可提前进去通知大井。 商定之后,我们开始行动,我在小鹅家院子左边找到一个草垛子藏起来,看着大井猫着腰进小鹅家。 小鹅家不大,从外形看,只有五间屋子,除掉一头一尾的厨房和猪圈,只有三间正屋,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个卧室。 按照正常的速度,大井在二十分钟内能搜完三间屋子的,并且进去之前,我们有过约定,不管能不能找到解蛊的药,在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出来,然而我在草垛子后边躲了近四十分钟,依然不见大井出来。 我有些慌,这个村里里手机没有信号,我无法给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问他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继续等着。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距离大井进小鹅家已经有近五+分钟的时间,我渐渐觉得不太对劲,就算大井搜索有所耽搁,不可能耽搁二十多分钟 ,难道 他出了什么事 ?我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毛骨悚然。 刚才一心在找解蛊药的事情上,竟然并未有发现这里的诡异之处。谁会在大晚上的将大门大敞开着? 傍晚我们来找过小鹅,她肯定已经猜到我们是来求解蛊药的,如果她足够聪明,肯定也已经猜出来她不给药,我们会想别的办法弄到药,所以特意弄这么一出空城计? 空城计,让我们以为她晚上出门去了,其实她正躲在家里,等着我们上钩,然后乘机对我们下蛊。 蛊虫种类很多,可以是害人全身酸痛,也可以是给他人遭来霉运,甚至可以是完全掌控一个人,让他人对自己言听计从。大井进去这么久,该不会就是中了最后一种蛊虫,被小鹅完全掌控,所以这么久都不出来吧?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小壮已经中了蛊虫,如果大井再遭遇什么不测,我可怎么向康哥交代?他们俩都是康哥最信任最得力的两个小弟。 我心里忍不住对大井的担心,一时也顾不了太多,直接从草垛子里出来,弯着腰朝小鹅家里去,一边走,一边带着侥幸心里 ,小声喊着大井的名字。 不 我多么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在大井听到我的呼喊后,忽然走出来 可是没有,我连续喊了四五声,并未有听到大井的任何回答,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变得越来越紧张,不是因为怕小鹅,而是担心大井。 草垛到小鹅家只有二十多步,走到门口时,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和傍晚的时候一样,小鹅家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里边散发出来的冷气让我忍不住全身战栗,不住地鸡皮疙瘩。我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先确定堂屋里没人,方才缓缓进屋。 堂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桌,四根长凳,一张很简陋的木床,一目了然。”大井?" 我对着空空的堂屋喊了一声,并未得到回应,倒是隐约听到右边卧室里有一阵很轻很轻的声音传来。 我第一反应是小鹅,下意识的想躲,不过很快回神,如果真的是小鹅,不可能我进了她家这么久,她还没反应,所以我恢复了之前的想法:小鹅此刻应该是不在家的。只是,小鹅不在,大井又在哪? 我犹豫了一会,决定去屋里看看,万一是大井发出的声音呢。 我朝着卧室而去,刚进门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因为堂屋里开着门,有月光照进来,勉强能看清楚地面,但卧室里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站在门口,正在考虑要不要打开手电筒的灯,忽然手上传来一阵冷冰冰的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了手腕 191 姐姐 黑暗中突然伸出来一个冷冰冰的 东西抓住我的手腕,我浑身一个颤栗, 吓得差点跳起来,我猛地转头,发现黑暗里有个黑漆漆的东西。屋子里实在太黑,我根本看不清这个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但从手,上传来的触感,我隐约感觉,那是个一一人。一个人的手,像冰-样冷冷的,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可‘这只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勒的特别紧,就像害怕我逃跑了一样。我连续挣扎了三四次,完全无法挣脱开。 我真的吓到了,一时也管不了这里是不是小鹅的家,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我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抓着我的手。当手机灯光打在‘手’主人脸上时,我吓得再次一个痉挛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脸上严重浮肿且苍白,嘴唇无色,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头上没有头发。 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在水里浸泡了好几天的尸体一样,当我的手机灯光照在他脸上时,他闭上了眼睛,一会后再睁开,呆呆地看着我的方向。他这个细微的反应,让我知道他是个人,而不是一具死尸 ,我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你是谁?”过了一会,我小声问,同时将手机的手电筒往下移,照了照他全身,发现他身上没有穿衣服,但是盖着一个很薄的毯子。我不由地想,这么冷的大冬天,为什么不穿衣服,还盖这么薄?难怪手冰谅,脸上惨白,这都是被冻的吧?很快的,我的这个想法被另一个疑惑占领,因为我发现男人抓着我的手上竟然有毛。这种毛不是普通的人身上很稀疏的汗毛,而是像食物发霉后长出来的那种灰色的长绒毛。这种发霉的长绒毛将他身体覆盖,露在毯子外头的手臂和脚上看不到一丝丝正常 人的皮肤。“为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一个活人手上怎么会发霉?我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除了头.上和脖子上没有,身上都是,不然他为什么不穿衣服。身上搭着这一层薄毯, 不知道是怕损坏了他身上的霉,还是什么原因,毕竟这么薄的东西,不可能给他带来丝毫的温暖。我跟男人说话,问他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男人一双发红的眼睛直直看着我,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想说话却又像是发不出声音。 难道是哑巴?我心里想,这个时候,忽然从我背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小鹅很快回来了,赶紧走。” 我再次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猛地一个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后站着个人,看样子是个女人,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一个黑色的口罩,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后的,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个村子里四处透着诡异,半夜打架的夫妻,躺在床上发霉的人,大冬天还穿一身连衣裙的女人我感觉自己快要奔溃了。看我沉默着,女人再次说话:“ 你愣着做什么?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小鹅就快回来了,赶紧走啊。”我忙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她出现好像是在帮我。我有些犹豫,没找到大井,也没照到我想要的解蛊药,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 女人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我说道:“ 你那个叫大井的朋友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赶紧带着他离开这里,要是被小鹅知道 你们闯进她家,你俩就等死吧。”经女人的提示,我赶忙着离开,但手腕仍然被躺在床上的男人紧紧拽着,我掰了好久才掰开,等他松开手后,我看到我手腕上全是一层灰色的霉,我拍了几下,拍不干净。 时间紧迫,我也没工夫搭理它,按照女人说的去到另一个卧室,果真看到大井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闭着双眼,跟睡着了一样。我当然知道大井不可能是睡着了,小鹅不在家,他却躺在卧室里,唯一的解释是这个房间里有 什么东西可致使人昏迷或者沉睡。 女人不停在我耳边催促快一点, 小鹅马上就到家,我没时间再去找什么解蛊的药,赶忙着把大井扶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小鹅家门,就在我们走到刚才我藏身的草垛子后面时,我看到一个穿一身黑色衣服的女人缓缓从远处走来,她应该就是小鹅了。 院子里光线不强,我看不太清楚小鹅的样子,只勉强分辨应该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背上背着个竹筐,里边像是放着个木桶,但并不知道木桶里是什么。看到小鹅回家后,我想扶着大井离家,被女人拦了下来,小声对我说:“等一下我疑惑,小鹅已经回家了,再不走,躲在这里被小鹅发现了怎么办? 我想的话还没说出口,余光看到小鹅急匆匆地从自己家里头走了出来,站在院子中央,对四周一阵眺望。 那慌张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家里进过人,赶出来看看是否能找到一点来人的蛛丝马迹。还好方才没出去,要不 然铁定被小鹅撞个正着。我往草垛背后躲了躲,让自己和大井不被暴露在小鹅的视线下。 小鹅个子很小,看起来约莫不到一米五,很瘦,她穿的是一件像裙子一样的长袍,把她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里边,手上带着一幅黑色的手套, 看起来特别的神秘。 据我所知,一般蛊师在炼蛊的时候,都会带上手套,因为蛊毒是很邪性的东西,且大多是蜈蚣、蛇、蜘蛛等等充满毒性的小动物,将自己全身包裹是为保护自己。 小鹅这样的装束,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才炼了蛊,难道 刚才她背进去的那个木桶里,装的就是她炼制的蛊毒?小鹅在院子里站了约莫一两分钟,估计没看到什么,之后转身进了屋去,并将门从里边紧紧锁住。 “好了,她应该不会出来了,赶紧走吧。”身边传来带口罩女人的声音,说完她走前边,翻过小鹅家的院围,朝黑暗中走去,大井依然处在昏迷当中,无法自己前行,我只能半扛着,半拖着他跟上女人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刚刚确实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通知我小鹅回家,我肯定被小鹅堵在家里。以小鹅的阴辣习性,她定然不会放过我。 我夜闯她家,就算不会变得和此刻的大井一样昏迷,也会中她的蛊毒,和小壮一样遭受那要命的肚子痛。我尽最大的力带着大井离开,远离了小鹅家以后,忍不住问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女人走在前边,并未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淡淡地说:“ 想救就救,一定要有原因吗? ”不要原因吗? 女人一直走在我前边两三米的地方,跟我距离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她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只感觉她的身形看着有些熟悉,之前太慌张,没有细看,现在在月光底下多看几眼后,发现她有一点像田玉,声音也跟田玉有些相似。 我不由地想,她该不会是田玉吧? 知道我来三尖角村,她心里担心,所以偷偷跟来? 出发那一天我一直联系不上田玉,家中无人,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难道就是背着我偷偷去寻找来三尖角村的方法?越这样想,看这个女人越觉得像田玉,毕竟田玉曾经在我危难之时救过我,我一直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 刚刚我差点被回家的小鹅撞见,岂不也是处在了危难之中?田玉担心小鹏会伤害我,特意进屋通知我离开。 可能怕我知道她偷偷跟来三尖角村后,我会骂她,于是将自己伪装起来,以为带上一顶帽子,一个口罩我就认不出来?“田玉!”我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她一听立马停了下来,怔了一下回头问我:“田玉是谁?” 她的反应,说明她就是田玉! 人在听到自己名字后的正常反应是停下或者回答,但田玉现在不想承认,在她停下来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出了错,于是用一句‘田玉是谁’ 来掩盖。我笑笑,拆穿‘田玉’说:“你别装了,你就是田玉,没想到你会偷偷跟来,难怪这几天我一直跟你联系都不回我。”几天不见,我挺想念她的,正好走的有点累,我把大壮放在一边的石凳子上,休息一会。‘田玉’急忙否认: “我告诉你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田玉。”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生气,此刻在我看来却是因为我的拆穿而愤怒。 为了不让她生气,我忙附和,对她说你不是田玉就不是好不好?说话间走到她身边,趁她不注意,一把摘 下她的帽子。 我原本想连她的口罩一起取下, 但我伸手的时候,她好像意识到了我的动作,头往旁边闪开,我只取下了她的帽子,然而当她的头发呈现在我眼前事,我有些呆住了,因为她的头发很短,像个小男生一样,可我记得田玉是一头及腰的长发。 怎么会这样? “你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我结结巴巴地问。 田玉曾经说过,她最喜欢自己的长发,她不可能剪掉头发的,可是眼前的她 被我取下帽子的‘田玉’有些不开心,瞪着我低喝:“有病吧,你这人怎么这么投礼貌,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田玉。 取下帽子的女人确实和田玉不太一样,尽管带着口罩,天色很暗,我依然感觉她的年龄比田玉大些,田玉才二十来岁,这个女人给看起来好像比我还要大一些估摸着至少也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 我隐约觉得我真的认错了人,但无论她的声音还是身形,亦或是她露在外头的眼睛都和田玉看起来非常的像。看我盯着她,她又传来一声低骂:“还看,对我做了这么没礼貌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给我道歉吗? 我一时不知道脑抽还是怎的,竟真的跟她说了声抱歉,然后看她给了我一个白眼,轻轻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计较。赶紧走吧,去找你朋友,我也要走了说完也不再管我,直接转身离开。 一直到她完全消失不见,我才缓过神来。 像,真的太像了,连走路的姿势都和田玉一样,但是莫名的就是觉得她俩年龄,上有差距,田玉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而这个女人给我一种很成熟、妩媚的感觉尤其是她穿的那一身连衣裙,凹凸有致,把她婀娜的身姿修饰的特别完美无瑕。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田玉同父同母的姐姐吧?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问问田玉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姐姐: 192 竹篾老人 约莫二十分钟以后,我扶着大井气喘吁吁地回到余可儿和小壮住的地方。 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俩人都闭着眼睛,睡的很沉,连我开门的声音都未听见。 我把大井放在小壮身边,他还没醒过来,不过鼻息正常,脸上、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被弄晕了,再过一会会自己醒过来。折腾了六七个小时,我也觉得困得慌,放下大井后,转眼看到房间的墙角放着一个太师椅。 这个屋子,里有两张床,一张床上睡着小壮和大井,我实在躺不下去,另一张床上躺着余可儿,我不能睡她身边,但是我实在举得困乏,很想睡会,于是便把这张太师椅搬了出来。 太师椅看着像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上边集满一层灰层,我简单拍了两下,也不管有没有弄干净,便一屁股坐了上去。最近两天一直在车上度过,并未好好休息过,这会四下安静,我也赶紧补个眠,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我瞌睡浅,但这些天的劳累让我很快入睡,但是还没睡多久,隐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我的身上,一下一下的,同时传来一阵很轻的声音:“走开, 你坐到我的位置了。 我刚刚才睡着,正是睡意正浓时,眼皮上像是粘了浇水一样,睁也睁不开,我完全投搭理这个声音,转了个身,继续睡觉,不想一会后,声音再次响起:‘你坐到我的位置了,起来,走开,这是我的椅子。” 同时,敢感觉像是有竹篾打在我背上,刚开始两下不太痛,后来两下刮在我脖子上,瞬间传来一阵皮肤被刮破的疼痛,我立马醒了过来,嘴里大喝一句:“你干什么?” 等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老人站在我面前,他个子不高,佝偻的背,我坐着几乎和他在同一个高度。他直直看我,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编织未完成的竹篓,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竹篾。 竹篾是那种削的特别薄的竹片,轻轻在身上刮就会出现一条血印子。 我刚醒过来,脑子迷迷糊糊的不清楚,盯着老人问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编什么竹篓,边说我边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可还投站稳,忽然想到一一个可怕的事情。昨晚尤布带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他说过这间屋子是一位过世老人的,平时没有人住。那么.此刻我面前这个老人他是谁,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如果我记得没错,他刚刚还跟我说了:这是我的位置。 这太师椅是他的,这个地方也是他的,但是这个‘他’早已经死了,难道这个老人,就是尤布说的住在这里的那个去世了的老人?我的瞌睡被这一个想法吓得全数消失, 手颤颤巍巍地伸进兜里拿出血玉凝脂,果真当中指针在加速转动。 这个老爷他不是人。 我愣在原地,-时忘了该有怎么样的反应,直到耳边再次传来老人催促的声音; “快起开” 我回神,无比震惊又惶恐地给老人道歉,连说了两声‘对不起’后,退到- -边站着,看老人无比娴熟地坐到太师椅上,完全不看我,自顾自地编织自己手中的竹篾。 房间里的余可儿、大井和小壮三人都处在深睡中,没有一人被老人吵醒。 老人编竹篓的动作很缓慢,不知道是视力不太好,还是手指僵硬,弄了很久才在竹篓上缠了一圈。 我站在老人身边,心里慌的要命,因为我不知道老人属于什么,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对我做什么恐怖的事情,我怕太突然的动作会惊扰到他。 我试着缓缓地往后退了两步,想站到距离老人远一点的地方,投想到刚才走步,老人忽然转过头来看我,从嘴里幽幽地发出一句话:“ 你很怕我吗?”一个魂灵对我说这句话,我能不怕吗? 我感觉自己心跳咚咚咚的,就跟血玉凝脂的指针一样,跳的特别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人又说了:“我问你是不是很怕我? 我感觉自己身体抖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到老人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忙又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回答说:“不怕!投想到老人听到以后,忽然对我笑,露出缺了几个牙齿的嘴。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和蔼,属于老人特有的慈样,但我依然很恐惧,一个鬼魂对着你笑,你也恐怖。老人笑了一会,忽然放下手中的竹篓,神我招招手说:“ 你过来” 我哪里敢动,血玉凝脂转动的速度特别快,证明这个老人他不是普通的阴魂,他很可能是一个鬼魂。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让我去他身边,打死我也不敢。 看我站着不动,老人又说话了:“铁柱,我叫你过来,是不是没听见?” 谁? 我没说话,更没敢动,听老人再次喊道:“ 过来啊,我让你尤布叔叔从外边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糖回来,你尝尝”说着,老人将手放到自已衣兜里,一会后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我。老人对我伸着手,一脸慈样。 我不知道铁柱是谁,但猜测应该是他的孙子,毕竟他这般大年纪,大白兔奶糖不可能是给儿子。老人把我当成了他的孙子,看来他很心疼他的孙子。 他的样子让我有些动容,-时没想太多,径直走回到他身边,伸着双手接过他手里的糖,同时很乖巧地喊了-句:“谢谢爷爷 。老人听后笑得更开心了,微微点着头笑道:“乖 ,铁柱今天真乖,还知道叫爷爷 我正暗自庆幸我猜对了,铁柱就是老人的孙子,忽然老人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抄起手里的竹篾向我打过来,同时嘴里地喊道:“ 既然知道我是你爷爷,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个不孝孙子” 老人变脸速度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一竹篾打在我脸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我连连后退,不知道老人什么意思。他是鬼魂,又是老人,我总不能还手吧,换句话说,即便是还手,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只能继续乔装成老人嘴里的铁柱,冲他喊; ‘我没有,爷爷,我没害过你” “还说没有,我自己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你在我饭菜里下了敌敌畏,毒死我,你个不孝孙子”说着,竹篾再次打下来,落在我的身上。 老人一边用竹篾抽我,一边继续说:“爷 爷对你不好吗,你要在我饭菜里下毒,你个臭小子,是不是你妈指使的,那个臭婆娘觉得我老了,吃得多,做得少,所以让你用敌敌畏毒死我? “我没有” 我试着狡辩,被老人又一顿猛抽,他年仅很大,又佝偻着背,看着很虚弱,挥竹篾的功夫却很不错,甩的跟鞭子似的,我往哪边躲,他往哪边挥,几分钟的时间,我脸上和手上被割出五六条口子。 ‘你还撒谎,那天我就是吃了你端过来的饭中毒的。平时你妈就看不惯我,天天骂我老不死的,让我去死,现在我死了,她高兴了,每天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连给我买口棺材都舍不得,随便在山里给我挖个坑埋了。那个臭婆娘,以后等她老了,你也教唆你娃给她饭菜里下药,毒死她” 老人一口气说了很多,看他气愤的样子,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一个已经死亡的鬼魂,不至于跟我说谎。 我听得有些愣住,被老人的话震惊,这个村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因为嫌弃老人干不动活就给毒死,而且似乎事后害人的人并未受到惩罚。 我被老人的竹篾逼到墙角,他手上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像是欲要将自己的冤屈发泄出来。 我想试着反抗,但刚伸出手,竹篾刮在手背上,疼痛让我瞬间缩回了手。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耳边传来阵熟悉的声音:“程乐, 你在干什么,程乐 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眼前视线有些模糊,就跟眩晕之前的头晕一样,不过时间很短,估摸着也就五六秒左右,等我视线再次恢复时,挥着竹篾的老人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余可儿,弯着腰看我。 我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挥动着双手双脚,就像是在抵抗着老人刚刚对我打过来的竹篾,可是我面前已经没有了竹篾。“程乐,大晚上的你大吼大叫干什么?”余可儿问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脑子里有些混乱,刚才的老人哪去了,他手里的竹篾又到哪去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发现手上和脸.上被竹篾割出来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或者说,那些伤口全部都不曾真正出现过,全都是我的幻觉,是我的一场梦境。我有些不能理解,在屋子里望了一眼,并未看到老人和竹篾,不过刚才我从墙角搬出来的太师椅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屋子的中央,这是什么情况?我问余可儿,我刚才都在干嘛,嘴里说了些什么? 看我醒过来,余可儿似乎没有搭理我的心情,低低回道:“ 我哪知道你在说什么,跟个疯子一样手舞足蹈的”真的是梦? 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 我想不通,缓缓走回到太师椅边上,发现太师椅似乎在轻轻的摇晃,我眨了眨眼,那种晃动的感觉又消失了。 是我太累了吧,产生了幻觉,不然这个房间里四个人,为什么老人不打他们,只打我,而且余可儿和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小壮二人为什么没看到老人?我犹豫着在太师椅上坐下,忽然感觉脖子上有些疼,用手摸一下,有一点鲜红的血迹,我享出手机打开自怕往脖子上照了照,发现耳朵下方一点点的位置,赫然有一条十厘米左右的伤口,就像就像被薄薄的竹篾割出来的一样。 193 尸蛊 我被老人用竹篾抽了十几下,打在脸上和手上至少六七次,每一次都被划出一条口子,可现在手, 上和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伤口,却唯独脖子上有一条鲜红的口子这让我认为‘老人是幻觉’的想法瞬间幻灭。 老人是鬼魂,余可儿看不见他,所以她说我刚刚跟疯子一样手舞足蹈。 我刚才所有的动作都是在抵挡老人挥过来的竹篾,如果抽掉老人和竹篾,我的行为确实很怪。 我很想把竹篾老人的事情告诉余可儿,但看她一脸冷若冰霜,完全一副不想搭理我的表情,我忍住了, 走到窗口,想打开窗吸一点外头的新鲜空气。房间里门窗紧锁,空气无法流通,我总觉得四处充溢着老人的味道,这让我很不舒服。 不想我刚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忽然发现身上的血玉凝脂在加速跳动,虽然不及刚才对着老人时的速度,但依然很快。 我有些不敢相信,从窗户缝往外看一眼,赫然看到一个女人,全身瘦如枯柴,没有双腿,坐在地上,用双手支撑着自己走路。在我打开窗户的瞬间,她抬头看我,嘴里小声问道:“ 我好饿,你有没有吃的?”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我不会傻到以为她是个人,这个村子的人晚上不会出来,她肯定不是人,不然我手里的血玉凝脂指针不会如此快速地转动。 好不容易从拿竹篾的老人鬼魂中回过神来,转头又看到这么个没有腿的、且全身瘦到变形的女人,我忍不住一个激灵,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哪里敢回答她的话,- 把将窗户关了起来。 我突然的动作像是惊扰到了余可儿,她抬头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我,像是从牙齿缝里冷冷说出一句话:“程乐 ,你今晚是不是撞鬼了,神叨叨的。 我刚要回答,背后再次传来女人那句“你有吃的吗”的话,我猛回头,发现刚才还在窗户外的瘸腿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了屋内,因为没有脚,她坐在我身边,头只到我腰的位置,仰视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一眼瘸腿女人,又望向余可儿,问道:“ 你看不见她吗?”余可儿一脸疑惑地看我,反问:“谁? ” “这个没没腿的女人,你看不见吗?”我说,过于紧张,我说话变得有些结巴。余可儿听完,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真的看不见她吗,她就坐在我身边”我边对余可儿讲话,边试着往前移动,不想那个瘸腿女跟了上来,再次重复:“有没有吃的,给我点吧,我饿,太饿了求求你了 余可儿盯着我看了几秒,小声嘀咕一句什么,然后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完全不再搭理我。余可儿的反应证明她确实是看不见瘸腿女的,就跟刚才的竹篾老人一样,只有我能看见。 我忽然全身一阵毛骨悚然,为什么为什么我忽然间能见到鬼魂了,以前我是看不见的: 我感觉自己后背在隐隐发凉,能看见鬼魂虽然对我的生死绣有帮助,但是一个阴魂可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的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我看向身边的瘸腿女,她无神的双眼依然盯着我,嘴里第四次问道:“ 可不可以给我点吃的?”她很瘦弱,全身仅剩一层皮包骨,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被活生生饿死的。 我忽然想起尤布之前跟我们说过的话,‘ 晚上最好别出门’,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尤布的话,就算刚刚男人把女人打得哭天抢地,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究竟是这些人冷漠,还是因为他们对晚上的三尖角村,有畏惧? 如果我记得没错,尤布还说过,他说这个村子不干净。 据我所知,正常死亡的人,‘魂灵不散’ 的可能是非常小的,所以我大胆猜测,竹篾老人和此刻面前这个瘸腿女人,都是非正常死亡,因为他们一个年龄太大,一个瘸着腿,都是丧失了劳动力。 对于这种落后有偏僻的小村庄,交通不便,离县城远,去最近的小镇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用尤布自己的话说:这是个被国家遗忘的村落,这里的人不受法律的管制,村中约定成俗,恐怕对那些无劳动力的人,都是极度排挤,甚至憎恶的。 所以竹篾老人被药死,而瘸腿女人,被活生生饿死。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这个诡异的村子,更加觉得阴森恐怖,村中人晚上不敢出门,恐怕正是因为村里数不清的怨魂。 两百多口人的三尖角村,肯定不乏像老人和女人这样非正常死亡的人,他们死后怨气不散,化作阴灵不肯离去,一到晚上, 就游荡在村子里,所以村中人晚上才不敢出来,听到任何的声音也不回答不理睬,因为那些声音,很有可能是鬼魂发出来故意诱惑人的。 如果真是这样,眼前这个瘸腿女人鬼魂,她是可怜的。要饿多久,才会饿到这般骨瘦如柴,她头上、手臂上所有露在外头的部位,都清晰可见其骨骼的形状。 我忍住恐惧的内心,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面包递给她 ,她像是并未见过这种东西,不肯接过去。 “这是吃的,拆开这个口子就吃能。”我为她解释,并做了个吃东西的动作,她听过之后一 把将面包抢了过去,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我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看到她,我又走到窗户前,打开一条缝隙,果真看她坐在窗外,正大口大口地啃着面包。 没一会的功夫,面包被啃干净,她又抬头望向我,我知道她的意思,肯定是没吃饱,我连忙又从包里拿了两个,从窗户口甩了出去。 为了引开她,两个面包甩的比较远,果真瘸腿女见后闪现一般出现在两个两包面前,捡在手里一阵狼吞虎咽,直到吃的一千二净,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等她走远以后,我重新关上窗户回到屋子里,发现余可儿真直直盯着我,嘴微微张开,一脸的不可思议。 余可儿看不见亡灵,所以可能会觉得我刚才所作所为看起来很怪异,我想给她解释,她却一副不想听的模样,我刚开口,说了个‘我’字,被她打断,说:“你不用给我解释,我不想知道。”说完从她睡的床上起来,再道:“ 我睡的差不多了,你赶紧睡会吧,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我并未拒绝余可儿,时至凌晨四点多,我确实很困乏,需要休息一会, 于是躺倒余可儿睡过的床上。余可儿则打开门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当我脱掉外套的时候,发现我的手腕上有些痒,我挠了挠,莫名的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就像摸到很软的毛绒玩具。 我抬起手看一看,顿时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因为我手腕上,赫然出现一小圈毛,就跟之前在小鹅家里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身上的毛一样,灰色的,像食物发霉起的小绒毛。 “怎么会这样?”我一阵小声嘀咕,赶忙着用手拍掉。 之前在小鹅家时,躺在床上的男人抓了我的手腕,留下了这么一层薄薄的霉灰,不过我当场就拍掉了,怎么还会有?我岁疑惑,还是干净给弄干净,过几分钟一看,又起了一些起来,不长,看着隐约有些像被手握着的形状。 我想再饮拍掉,手却停在了半空,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或许这根本 就是不是小鹅家里那个男人留在我手上的发霉的毛,而是.从我手腕上长出来的,也就是说,之前被小鹅家男人触碰到的地方,自己长出发需的小绒毛。 这个时候,余可儿正好从屋外走进来,在看到我的样子后,低声问我在干甚,为什么还不睡觉,说完后眼睛扫到我手腕,上的毛,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快步走了过来,抓着我的手,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样子很紧张,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不敢隐瞒,也没想过隐瞒,于是将自己在小鹅家中所见、所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完后眉头皱的更紧,良久后从嘴里幽幽吐出两个字:“尸蛊? ”“什么尸蛊?”我问余可儿,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 余可儿并未及时回答,而是拿着我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直看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才开口,低低说:“尸蛊是一 种在人身繁殖而来的蛊毒。”说完后,像是低骂了一声,但我没太听清楚她骂的什么。我又问余可儿:“这种蛊毒厉害吗?” 余可儿看我一眼,缓缓道:“在活人身上淋上尸油,让人全身长出发霉的小绒毛,这些小绒毛里会孵化出一种很小的尸虫,用这些尸虫炼制的蛊,就是尸蛊。 “你是说,小鹅家里那个男人身上的绒毛,其实是因为长期被淋上尸油造成的?”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余可儿点了点头,告诉我说,恐怕小鹅家里那个男人,就是个尸虫的活人繁殖器,长时间被浇尸油,被尸虫啃噬,才会造成全身肿胀。我听得是一愣一愣,向来只听说过蛇虫之类的蛊毒,这种用活人炼蛊的事情,我确实闻所未闻。 余可儿继续说,尸蛊的培育需要每天浇灌尸油,孵化而出的尸虫充满了毒性,这些尸虫每天在活人身上爬行,时间久了,活人尸虫繁殖器自己也变得全身是毒且这些发霉的小绒毛一旦生长出来,就不易消除。 余可儿还说,这种活人尸蛊其实很难炼制,活人被当成尸虫繁殖器,每天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进食,时间一久,很容易出现各种疾病而死亡,但‘尸虫繁殖器一死,身上培育的尸虫会跟着死亡,所以尸蛊对活人繁殖器的要求非常高,不是任何一个人就能当的。普通的人,恐怕最多五六天就会被尸虫的毒毒死。 尸蛊,活人尸虫繁殖器,我听得头皮发麻,不过余可儿的话,让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被小鹅家的尸虫繁殖器抓过手腕,之后被握过的地方开始长出发霉的毛,弄干净一会又长出来,长此以往下去,我的手腕上会不会也长出尸虫,变成尸虫的繁殖器?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余可儿眉头紧锁,表情为难,我隐约感觉,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怖 194 交换 “你会不会变成尸虫繁殖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的手会因此废掉!余可儿回答我的话,说的不疾不徐,却让我有种瞬间跌入冰害的感觉。 余可儿告诉我,尸虫在人身体上被孵化而出时,是一种很小、近乎半透明的虫类,一般肉眼不能看得很分明 ,我被小鹅家的活人尸虫繁殖器握过手腕,很可能会有尸虫转移到我的手上,尸虫的毒性很大,一般人完全无法抵抗它的毒性,时间一久,皮肤必然会发生溃烂,甚至胫骨受损,整条手臂报废。 “那就是说,我的这只手废了?”我问余可儿。 余可儿并未直面回答,而是从自己的包中取出来一个小玻璃瓶,打开后里边是一些乳白色的膏体,她取来一些擦在我的手上,顿时传来一阵 冰冰凉的感觉,同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袭来。 余可儿告诉我,这是一种解毒的药膏,一般毒类都能解,但她以前未曾接触过尸虫,并不能确定药膏能解尸虫的毒,如果擦过药膏后,我手腕不再长发霉的毛,那么证明药膏对尸虫有抑制的作用,但若是发霉的毛继续长出来,那她就没有解决法,这只手只能废掉。 余可儿的话让我恐惧,忍不住对自己一阵低骂,明明是去小鹅家寻找解蛊的药,投想到药没寻着,倒被染上尸虫,我怎么那么倒霉。 不想余可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很难得的符合我的话说:“ 你确实倒霉,还很蠢,两个大男人去一个弱女子家里都没弄回来解蛊的药,一 个给被人弄晕, 另一个染山尸虫,还好小鹅不在家,要是她在家,都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活着回来。 余可儿的话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但很快的,她又说了:“不过还好,你虽然没有带回解蛊药,把这尸虫带了回来,让我知道小鹅用的什么蛊。我猛然醒悟,之前余可儿曾自信的说过,如果让她知道小鹅用的蛊种,她就能想出解蛊的办法。我忙问余可儿, ‘既然你已经知道小鹅用的是尸蛊,那你是不是能配制出解尸蛊的药来? 余可儿并未急着回答,把药膏盖好,放回自己包中后,方才缓缓回我道:“尸蛊难见,解蛊的药配起来也很麻烦,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我现在就怕你朋友等不了那么久。”说完之后,她斜着眼睛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壮。 看到小壮,我陷入一阵难过。 余可儿说,一般蛊毒的解蛊药,她只需半天左右时间就能配置完成,但尸蛊确实是蛊中硬霸,解蛊药配置起来很麻烦,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小壮腹中蛊毒定然会发作,若是小鹅不给解蛊药,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正说着,小壮醒了过来,确切的说不是醒过来,而是疼的醒过来。 他忽然‘啊喲’一声,转头一看,发现他双手捂着肚子,表情很不好。遭了, 是蛊毒发作了。 我和余可儿对视一眼,有种绝望叫说什么来什么,小壮突然的腹痛让我有点慌,连觉也不敢睡,赶忙着上去查看。 小壮的样子很痛苦,嘴里不住‘ 哎哟哎哟’地呻吟,看起来十分痛苦。 如余可儿之前所说,她的扎针只能暂时压制住小壮腹内的蛊虫,当 小壮再次感觉到疼痛就是蛊虫复苏之时,这时候的他必将痛得死去活来,没有解蛊药, 必定死路一条。 小壮是突然的疼痛,让他从梦中醒过来,刚开始蜷缩着身体,缓解疼痛,后来越来越疼的他开始在床上挣扎,翻滚,动作幅度越来越来,表情随之变得越来越狰狞,声音也越渐凄惨。 我慌忙中问余可儿,既然知道小壮的腹痛是尸蛊引起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控制住蛊虫的成长?余可儿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她说她现在帮不了小壮,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去求小鹅。求小鹅,她会愿意給解蛊药吗?似乎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余可儿都说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小壮去小鹅家,出门之前,我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床上的大井,一 晚上的吵闹和小壮的翻腾都没将他吵醒,让我怀疑他究竟是暂时的昏迷,还是出了别的什么状况。 不过这个时候,小壮更要紧,只能待会再回来查看大井的情况。 我扶着小壮跌跌撞撞地找到小鹅家,她家门依然紧锁着,我找了块大石板将小壮放下,然后直接神,上去敲小鹅家的门,大喊着小鹅的名字,希望她救救小壮 一开始小鹅并没有理我,在我喊了好几声后,里边终于传来回应,不过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为避免惹怒她,我一直用很委婉很温和的话求她。 求了大概两三分钟,屋子里忽然亮起了灯来,接着传来脚步声,随之大门被打开,小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小鹅表情很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吵醒了不耐烦,一张脸铁青。 看她不悦,我立马给她道歉,跟她说对不起,告诉她我无心打扰她休息,只因我朋友蛊毒发作,需要她的解蛊药,希望她能帮帮忙,救救我的朋友。我尽量卑躬屈膝,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小壮的方向。 小鹅并未有看小壮一眼,而是从上往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忽然说道:“今天晚 上是你闯进了我的家里?” 我以为我听错了,‘啊’ 了-声,小鹅跟我讲普通话? 看我呆愣,小鹅重复问道:“我问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你闯进了我家?”确实说的普通话,我没听错。 尤布不是说她听不懂普通话,也尖叫村的本地话,更不会说这两类话吗?昨天她和余可儿也全程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难道都是装的?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有心机,城府深到骨子里。她究竟是什么人?她究竟在隐藏着什么? 远处传来大壮痛苦的声音声,我没心思计较语言的问题,只一味地求小鹅救救小壮。 小鹅完全不搭理我,重复问我刚才的话,说完后还补充一句:“ 想救你朋友,就如实回答说我的话。”她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但我也不会傻到自己承认到过她家,这是在自寻死路。于是我摇头,回道:“我没来过你家,今天一晚上我都和我朋友在屋里睡觉。”“你撒谎!”小鹅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 我手腕上擦了余可儿给的解毒药膏,发霉的小绒毛投再长起来,我心里稍微有些底气,义正言辞地说:“ 我今晚确实和朋友在屋里睡觉,并未出来过。”小鹅盯着我,像是在思考,几秒后又问我:“ 你是不是尤布请来解村里蛊毒的?” 我一时没太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她又问了一遍之后,我才回道: “不是,我是来村子走亲戚的。” 小鹅听完后忍不住一声地笑, 声音充满了讽刺,然后说:“你嘴里还真是投一句真话。”说完她反手就要关门,我一看急了,忙让她停下来,她再次冷笑,说道:“行,我也不要你回答这两个问题了,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要是答应,我就救你的朋友。 一听小鹅愿意救小壮,我顿时开心不已,忙回道:“ 只要你肯救小壮,要我做什么都行。“就算让你留下来也可以?”小鹅问的不疾不徐。她的要求是让我留下,换小壮的解蛊药? “不行!”我一口回绝,这个女人全身透着诡异,她留下我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什么好事,估计是想把我炼制成屋里那个全身长毛的活人尸虫繁殖器。 “除了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我对小鹅说,不想她听完之后,立马摆出一 副不再搭理我的表情,转身进屋,反手将门关上,我一看她这是铁了心的不救小壮,我急了,要是小壮出什么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先答应小鹅,暂时弄到解蛊的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别的应付办法。 我冲小鹅喊:“等一下,我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肯救小壮,我就留下。”小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她脸上有一抹很诡异的笑容。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她说的很轻,最小勾起的弧度让我背脊发凉。 话已出口,我没有反悔的余地,我点了点头,回道:我愿意,不过你必须完全解开小壮身上的蛊毒。小鹅沉默,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195 玷污 之前在院子里看小鹅,隔着一段距离,视线不明朗,我并未看清楚她的长相,只依稀推断她是个和我差不多大年纪的女人,此刻走近了看,发现她长的挺好看的。不是特别惊艳的那一种,是很邻家,很耐看型。 小鹅看了我一会,像是打定了某种主意,然后对我说:“ 我解开你朋友身上的蛊毒,让他们离开,你则永远留下来。”“这个不行!”我们来这里本身就是为解决村里人中蛊的事情,如果现在离开,张启生和秋子怎么办?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们想继续留下,找出解我盅毒的办法?”小鹅给我一记很蔑视的眼神,继续说道:“别傻了 ,我的蛊毒你们解不了的,我给你朋友机会,让他们离开,如果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鹅说的特别自信,我当然不能把余可儿是解蛊师的事情说出来。 远处小壮痛苦的呻吟声继续传来,我听着难受,役工夫继续和小鹅做无畏的争辩,告诉她赶紧救我朋友,我愿意永远留下。 小鹅丝毫不紧张,反而像是很享受小壮的呻吟声,她神我笑,低低道,“你留下 ,让你们朋友全部离开,以后不准再踏入这三尖角村半步,这个要求你若是答应,我立马给你朋友解蛊毒,而且是永久解除他体内的蛊毒,不再复发。” “不可能! ”我再次拒绝,我自己可以一辈子留在这暗无天日的三尖角村,但是我必须救张启生和秋子,他俩被尤布绑架,威胁我们解开村中人的蛊毒,不解就不放他们,而且据尤布所说,张启生和秋子也中了蛊毒,如果不解开,他俩必将只有死路-条。 小鹅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忽然问我:“对了, 之前有个叫什么张启生和秋子的人,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小鹅嘴里提到张启生二人,我顿时一需,忙问她。“ 你知道他们?你见过他们?”问完后觉得很傻,他俩本来就是帮村里人解决怪事来的,肯定找过小鹅。“你们果真是一伙的。”小鹅先是一身嘀咕,随之说道,“ 他俩都中了蛊毒,你知道吧?”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从尤布嘴里知道了答案,我并未对小鹅做任何的回答。过一会,她又问,“你知道他们是如何中的蛊毒吗?” 我依然没说话,听她自问自说,“是尤布, 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把有蛊虫虫卵的水给了他俩喝,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让他们中蛊毒,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好人 ,就算是请来帮忙的,他们也都带着防备心,他们根本就不是好人。 “好人坏人,不是你说了算。”我低低回道。 小鹅听完脸上表情有些许的不说,怔了一下说道:“ 如果我解开张启生和秋子二人身体里的蛊毒,之让他们离开,只你一个人留下,不再管这个村子里别人的闲事,你愿意吗?”当然不愿意! 这样一来,我们来这次来尖叫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能解决小鹅的事,尤布答应我们的五万块酬劳泡汤不说,我还把自己给折了,一辈子留在三尖角村,没有网络,不通手机信号,连电视都没有——这样活着,我宁愿去死! 我拒绝小鹅,却看听小鹅声低骂,“一群愚夫!”骂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又道,“哦,对了,有件事情不知道尤布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叫秋子的小姑娘生病的事情 我点头,这事尤布说过。 “她中了邪。”我不咸不谈地回答。 “中邪?”小鹅像是很吃惊,“尤布跟你们说的是秋子小姑娘中邪了?”说完后,一阵大笑,笑得是前俯后仰,无比张狂。 笑了好一会后她才停下,继续说道:“ 尤布跟你们说她是中邪,你们就真信?” “你什么意思?”我问,小鹅的反应实在奇怪,我隐约感觉这当中,似乎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行,我就告诉你们吧,秋子根本不是什么中邪,她是被人强暴了“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你没听错,她被强暴, 强暴她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请你们来村里帮忙的尤布。因为秋子的剧烈反抗,导致受伤,才会被送到附近的镇上治疗,这件事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不信你明天随更找个人问问。”小鹅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像是怕我听不明白一样。 她的话让我全身为之一怔。 秋子才十八岁,她这次是跟随张起身来处理三尖角村里的事情的,这村子里的人竟然强暴她,我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愤怒充斥着全身。 难怪尤布要把张启生和秋子藏起来,不让他俩跟我们见面,也不敢让他俩和我们通话,他是故意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等我们解决了村中蛊毒的事情之后,再让我们见面,即便到时候知道了秋子被强暴的事情,他觉得我们也无法将他怎么样。 “那个尤布,他家住在哪?”我低低问,感觉自己的声音因愤怒而在发抖。 喏,就在那边第三家,房顶上立着一个黑色长杆子的就是。”小鹅指给我看。不知不觉间,天色不再漆黑一片,而且灰蒙蒙的,勉强可辦立着长杆的尤布家。 我恨不得立马神去他家狠狠暴揍他一顿,但是此刻小壮正处在痛苦之中,做事要有先后顺序,我必须先解决他的问题,再去收拾尤布。我把话题绕回到蛊毒上,问小鹅能不能先帮小壮解毒,让他别那么痛苦,之后再和她细细商量离开与留下的问题。小鹅并不同意,说我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不 会给小壮解蛊。 看到小壮痛得在地上打滚,我实在不忍,最后说:“要不然这样 ,你先给小壮解蛊,之后我可以服下你的蛊毒,这样一来,你不怕我会选跑。”小鹅想了会,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过她表示,必须让我先中蛊毒,她才给小壮解蛊。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怕小壮再痛下去,会像三尖角村之前死去的那个女人一样,用手抓破自己的肚子,扯出肠子。当小鹏拿着-碗水递到我面前时,我想也没想,直接- -口喝下,然后催促她赶紧帮小壮解蛊。 我的想法是,先用这种办法救下小壮,给余可儿充足的时间寻找解尸蛊的办法,我是相信余可儿的,她说她能解这尸蛊,她就一定行。 看我没有半分犹豫,小鹅倒是也挺爽快的,让我在屋外等一会, 然后端着一碗水从屋里出来, 给小壮喝下,不出十分钟的时间,小壮止住了腹痛,只不过因为长时间的挣扎和呻吟,他变得更加虛弱,脸色苍白,因为多次抓挠自己的肚子,他的手指甲里有血。 我告诉小鹅,我还有一点自 己的事情需要处理,等处理完之后,会主动来找她。 小鹅很自信,在我带着小壮离开之前,对我说道, “你现在中了我的蛊毒,二十四小时之内,必定蛊毒发作,至于你朋友,解蛊的药最多只能维系两三天的时间,到时候他腹中蛊毒会再次复发,不怕你不回来。” 我心里对小鹅有说不出的愤怒,但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我和小壮的性命都掌握在她手里,她所有的自信和威胁,我都只能承受着,无祛反抗。 我将小壮扶回昨晚睡觉的地方,进屋正好大井醒了过来 ,摸着自己脑袋,一脸疑惑地问我们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没时间给他解释,这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秋子的事情,我把小壮交给大井, 让他先照顾着,给他用手挠过的肚子上点药,免得感染,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尤市家。 在路上的时候,我特意捡了根很粗的棍子,到他家院子猛地用梘子砸门,大喊着尤布开门。 时至清晨的六点半左右,天已经渐渐明朗,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门从里边打开,尤布睡眼朦胧地问我什么事?我不回答,操起手里的棍子便朝他身上打下去。 他长相斯文,身体纤瘦,对于我的猛打根本没有招架的力气,几棍子下去,整个人已经瘫软到了地上,望着我问我干什么,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打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对秋子做了什么?”我边说,一边-棍子打在尤布手臂上。之前打他一直大吼大叫,听到我的这句话后,他愣住了, 连疼痛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又是一棍子打下去,一阵低骂:“你个畜生, 禽兽,连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你他妈不是人, 我今天就打死你个畜生。我真的生气的,秋子虽是我的员工,但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已经把她当做我的妹妹一般。妹妹被凌辱,我只想宰了尤布。 “程师傅,有误会,你听我解释。”好一会后,尤布缓过神来,对我说。 “误会你妈个头。”我又是一棍子打下去,“ 你不是说你们这个村子不受法律管束吗,那好,我今天就打死你,让你欺负秋子“等一下程师傅,这当中可能真的有什么误会尤布试着解释,我根本听不进, 只想弄死他。 我手里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看他不停往后退缩,直到缩到墙角设地方再躲,他操起一根凳子挡在自 己面前,很慌张地喊道,“程师傅,我承认我确实对秋子姑娘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受伤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造成的啊。” “谁也妈跟你说秋子受伤的事情了,我是说你强暴、玷污她的事。你个畜生,看你样子至少三四十岁了吧,应该有自己老婆孩子,有自己的家事了吧,你竟然还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你真他妈不是人,斯文败类,猪狗不如。”人在极度愤怒时,哪里还顾得上修养,我此刻只恨不能将此生所学全部脏话用在尤布身上。 不想也听完我的话之后,变得更加借逼,从板凳的缝隙里看我,低低说: “程师傅,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强暴秋子小姑娘了?”“还说没有?”我作势又要打他,被他用凳子挡住。 他说:“没错 ,我确实对秋子小姑娘有过幻想,也确实想睡她,但是还没成功,她就给她跑了,当时是傍晚,她跑出去后自己没看路,从小山坡上摔了下来,受了伤,之后我就把她送去镇上医院治疗,这两天她的腿伤渐渐好起来,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你没强暴秋子?” “我没有强暴秋子小姑娘!”尤布说的很肯定。 为了让我相信他,他手指上天,沉声道,“ 我对我们的天神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天神必将惩罚我。 196 白布 尤布用自己信仰的天神发誓,听着似乎很真诚,却让我忍不住心里骂脏话。 “跟我提什么天神,我们刚来三尖角村时,给我们喝有蛊虫虫卵的水,不喝就说我们亵渎了他们的天神,现在还敢用你们天神发誓。” 我一手抓住尤布手里的凳子,另一只手操起棍子继续往他身上打,有一棍子落在他头上,他顿时有点懵,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开始求我,求我别打了,还跟我发誓,说他绝对绝对没有侵犯过秋子,只是亲了她的脸,摸了她的身体两下 说完之后怕我不信,又补充说:“不信你去问问村里人,当时秋子小姑娘从我家里跑出去的时候,衣服完好说到这他停了一下,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继续说道:“你要是不信 ,我给我朋友的打电话,他在秋子小姑娘身边,有什么话,你亲自问秋子小姑娘,你看行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怕了,尤布竟然上我跟秋子通话。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听听秋子的声音,知道她是否完好。 尤布表示,村子里手机没有信号,打不出去电话,所以我们得出村子,到村口一个小山坡去,那里稍微有一点点信号 。 我拽着尤布衣服走出尤布家时,他家门]口为了十几个人,估计都是听到尤布的大喊声赶来的, 当中有一人手里提扁担,-人肩扛锄头,看着我似乎想过来弄我 打尤布之前,我被愤怒冲昏了头,没想过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很团结的,一人挨打,全部人都会上来帮忙。现在看到他们把我团团围住,我倒是有点后怕,好在尤布喝住了他们,让他们别动手。 等我带着尤布走到村子口,这群人依然跟着,在距离我们一二十米的地方。当我和尤布到达山顶时,他们就在山脚守着,十几双眼睛,直直盯着我,那感觉,其实挺让我背脊发凉的。 正如尤布所说,处在小山坡最顶端,手机勉强有一格信号,尤布快速拨通他那个所谓的朋友的手机号。 他二人交流了一会之后,尤布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来喊了一声‘秋子’, 那边还未说话,先传来一阵哭泣声,哭声里夹杂着一 声低语:“程乐 确实是秋子没错。 近十来天没和她联系,听到她的声音,我也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我安慰她别哭,我会很快去见她,然后听她在电话那边应着。 我原本想问问她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山里信号非常差,时不时地没声音,聊起天来特别的力,我只能放弃。在确定她和张启生都无大碍之后,我问出这次电话的最后的一个问题:尤布是否强暴了她? 秋子并未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这让我心里很慌,眼睛狠瞪着尤布,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真的猥亵了秋子,我就把他从这个山头推下去,就算事后会被山脚那群人打死我也无所谓。 纠结中等了好会,秋子方才缓缓回答我说‘没有’。 她说那天尤布确实想强暴她,但她一膝盖顶在尤布的档部,趁着尤布吃痛的时候逃走,但因为不熟悉山路,从小山坡上摔下,摔折了腿。大致和尤布说的差不多。 听秋子这么说,我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 在我接电话的时候,尤布一直站在我身边望着我,看我挂掉电话嬉皮笑脸的靠过来,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我真的没对秋子姑娘做什么。 连秋子都这么说,那肯定错不了,但既然这如此,为什么小鹅跟我说尤布强暴了秋子, 难道她只知道事情的一半,只晓得尤布对秋子不轨,并不知啾子在关键时候逃跑? 我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村子就这么点地方,强暴这种事情这么大,不可能成与不成都会传错 .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是: 小鹅地故意说谎骗我。她应该早就猜到了我和啾子是认识的,所以用这种方法激起我的愤怒,让我对尤布实施场报复。这样想着,回村子的路上,我问尤布是不是得罪过小鹅? 这个问题让尤布很吃惊,说他平时住在石渠县,他的老婆孩子,他的家都在县里,他很少回三尖角村里,平时有时候半年甚至一年才会回来一次, 这次是因为请我们来帮忙解决村中蛊毒的事,才回来暂时住几天。 既然这样,小鹊为什么会恨他? 不过从尤布的话里,我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我问尤布:“你是不是并没有中小鹅的蛊毒? ”尤布怔了一下,盯着我并未及时回答。 他的反应足够说明了问题,他肯定没中蛊毒。 小鹅说过,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好人,当初她被卖掉没一人帮忙说情,回来之后还被村众人暴打,关进猪圈,她因此憎恨这个村落,憎恨村中所有人,她要让村中所有人都中蛊毒,但偏偏尤布没中,她心里不爽,所以才会教唆我暴揍尤布一顿,算是解她心中所恨。 我正想着,尤布摸着自己脸上和手臂上的淤青,对我一阵抱怨,说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他,还说我明是个阴阳师傅,怎么跟地痞流氓似的我白了他一眼,说他是自己讨打,就算秋子确实未被侵犯,他确实曾试图猥亵秋子,冲着这一点,我打他八百回都不为过。说完之后,我问他,以前是否和小鹩有过过节? “没有!”尤布快速否定,说小鹤整天都待在自己家里,听不懂他的话,他也听不懂小鹤的话,怎么可能与小鹅发生过节?再说,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县城里,大半年时间未回来过了。 不知道尤布说的是真是假,也想不通小蚂骗我‘秋子被尤布强暴’的原因。 按照尤布所说,秋子腿上受了伤,他和张启生均中了蛊毒,现在在镇上疗养,我很想见到他俩,但这个村子实在恐怖,我怕然他们回来反而对他们不利,索性让他们待在镇上,不过我警告了尤布,如果让张启生和秋子出事,我可定饶不了他。 尤布被我打过之后,似乎有一点害怕,忙点头,说他明白,只要我们解决了小鹅的事情,他定会把张启生和秋子完好无损地送还给我。打完电话回答村子里,我先回昨晚的住所,看看小壮和大井的情况。 小壮吃了小鹊给的临时解蛊药,身体在慢慢恢复,至于大井,他说他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是小鹊家中的卧室门,当时刚跨进去,身上传来一阵冷风,隐約中有阵很刺鼻的味道,几秒之后感觉腿脚呒力,想叫我却发不出声,之后没多久便没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大井的猜测是小鹅家应该布置了什么让人昏迷的东西,要不然她不可能大晚上的大敞开家门,自己一个人出去那么久。 只是让我觉得疑惑的是,大井进小鹅家很快晕倒,为什么我进去却没事? 和大井小壮呆了好会,期间余可儿不在,大井说她出去了,去弄解尸蛊蛊毒的原材料,我问什么原材料,大井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余可儿并未说。 我中了小鹅的蛊,最短二十四小时之内,必定蛊毒会发作,所以现在我必须回到小鹅身边,一来要向她要解蛊的药 ,二来,我顺便牵制住她,给余可儿充足的时间配置解蛊的药。 我告诉大井二人,这段时间务必小心,千万别接受这个村子里任何人给的任何东西,连小孩子也不能信,还有,晚上的时候,尽量别出去乱走,这个村子的晚上,比白天更加恐怖。 大井二人点头,告诉我如果余可儿配置除了解蛊的药,他们会第一时间去小鹅家里救我。 我吃了点头,吃了一些我们自己带来的干面包和水,快中午的时候,我去到小鹊家,在路过村子的时候,远远看到四个男人围在一个院子里, 似乎在把一匹白布裹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院子看着有点眼熟,有些像昨天晚上我和大井看到的男人家暴女人那家。 对于充满迷信和封建思想的川西农村而言,白布是种不吉利的布, 正常情况之下,不会将一匹没有修饰过的白布裏在人的身上,除那个人是个死人,也就是俗话说的:白布惠尸。 我心里不由地各噔下,双腿不停使唤地朝人群走过去,看到白布里裹着的人以后,心中不禁一凉 197 买媳妇 被白布裹着的人,岂不正是昨晚被家暴的女人。 从还未完全裹好的白布里,我看到她上身依然只穿着一件内衣,手臂、胸口、脖子到处都有淤青,尤其她的额头,明显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很尖锐的器物撞击而出,从伤口里流出很出的血液,几乎遍布她整张脸,血液已经干涸,呈深褐色,看起来像是好几个小时以前受的伤。 女人死了,双眼紧闭着,脸色惨白,被村里人裹白布一动不动,身体似乎也有些僵硬,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了 女人为什么会死,昨晚半夜我和大井在她家院子里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体特别好,头上没有很明显的撞击上,身上也一点没有死亡的迹象。她是怎么死的?头上的伤口会是致命伤吗? 女人的死实在太突然了,我有些无法接受,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疼,这个女人看起来估摸着不到二十五岁,实在太年轻。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的,从那些替女人裏尸体的人和周围围观人的脸上,我并未有表现出半点悲伤之情,就连去死女人的丈夫也没有,他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看着女人的尸体无动于衷。 四个裹尸人很快将女人的尸体用白布缠了一圈,只留了个脑袋,看着就像一个木乃伊。 做完这些,裹尸人当中两个去到女人家里,从门框上卸下来一个大门,将女人尸体放在大门上,再用一张白布盖起来,四个人,一人抬着一个门角,朝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里,我没有看到女人老公有丝毫悲伤的情绪,别说痛苦的流泪,连一个哀伤的神情都没有,而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说过一 句同情、或是舍不得女人的话。 在看到四个裏尸人将女人尸体抬着走出村口时,男人站了起来,嘴里一阵嘀咕:“真不经打, 桌子角就能给撞死,真是个不中用的女人,农活干不好,饭做不好吃,连床上功夫也不行,每次都跟死人一样,投点反应,也没点声音,现在好了,变成真的死人了 男人一边念叨,一边从我身边经过,最后走到一个四十来岁男人的身边,对他说道:“村长 ,你也看到了,我婆娘死了,是她自己撞到桌角死的,现在我能重新找了女人了吗? 村长并未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 这是你的第三个婆娘,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疼惜?你知道现在女人难找”男人似乎有些嫌村长哕嗦,打断说;“行了, 我知道了,下一个下一个我一定好好对她,你看怎么样?”村长盯着人, ‘哎’了一声,招了招手说: “行了,我懒得管你,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好勒!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男人瞬间笑逐颜开,对村长感谢了一声后,朝村子另一个方向去,期间经过我身边,我听到他对旁边一个小伙子说: “ 这次我一定要让买一个身材劲爆一点,床上功夫好一点的,声音温柔一 点的年轻女人,毕竟越是年轻,体力越好,越是能经得起折腾,最好十八岁以下 说完后,传来旁边人的笑声人:“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有那种好女人,哪轮得到你。 ” 男人白了他一眼道: “你知道个屁,只要老子肯花钱,就没有买不到的女人。”说完一声哈哈大笑,和另一个人边走边聊,不多会消失在我眼前。围在院子门外的人这个时候纷纷散开,回家的回家,上山干活的,上山干活,只有我一个人久久处在震惊之中,缓不过神来。男人刚死了老婆,他不悲伤,反而很高兴,高兴的点在于他有可以讨新老婆。这是什么鬼思想? 听男人和村长的对话,像男人这种情况,在这村子里似乎并不少见,任何男人死了老婆,似乎都可以很快再娶一个。而且男人还说了,只有有钱,没有买不到的女人,难道这个村子里所有男人讨媳妇,都是用金钱买来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落后偏僻的小村庄,果真存在着买卖妇女的情况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死去的女人,忽然觉得她的死,可能并不是个意外,昨晚男人对她的家暴,或许已经带着‘想要弄死她讨新人’的想法。只可惜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之前还维护着这个绝情的男人。 买来的女人,以前何曾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贩卖已经很可怜,地位还如此的底下,结局凄惨,死后连一个棺材都没有,用一块白布裹着,找个大山沟扔掉或者随便挖个坑埋了。 买卖妇女,这是一种比杀人还严重的事情,那些买卖妇女人,就算枪毙千百回也不够。 我可怜那个死去的女人,可是我没有能力帮她走出这座村子需要两三个小时,没有村中人带路,外人很难找进来,更很难走出去,即便将来我有机会出去去派出所报警 恐怕也找不到进村子的路。 这座村庄,比我想象中更加的恐怖,我忽然很想离开,不想再过问他们的事情,可是 我已经走不掉,余可儿还未配制出解尸蛊的药,一天之内,没有小鹅的解蛊药,我必将活活疼死。 我无比落寞地去到小鹅家,发现她家大门并未有锁,小鹅站在门口 看我到来后,幽幽地说:“ 你应该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是有多恶心了吧?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玩物,连牲畜都不如。” 我看向小鹅,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我知道,那是她心底对我的嘲讽,嘲讽我竟然帮这个毫无人性的村子中人寻找解蛊药。 我记得普经听尤布说过,说小鹅当初也是被她老公买来的,因为一年多没有怀孕,被她老公转手卖给别人。小鹅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曾经的她,应该和死去那个女人差不多吧。 我想了想,问小鹅:“ 你也是被卖到这里的吧?” 小鹅笑笑,回道,“是啊,我跟今天死了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被卖到这儿的。对了,你知道尤布是做什么的吗?”我疑惑,小鹅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确实不知道,不曾听他说过,看他穿着斯文,总是带着衣服眼睛,我猜想可能是在石渠县里开什么店面,卖东西的吧。 我说出我的猜想,小鹅听完再次发笑,回我道:“ 他确实是开店铺的,不过不是卖东西,而是专门贩卖妇女,他就是个人贩子。”我盯着小鹅,-时间有些不太敢相信她的话。 “很震惊是吧?”小鹅说,“当初我被他拐卖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他在我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吃的,收留我,对我特别好,还说给我介绍工作,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最后被他骗到这个穷乡僻壤里来,卖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小鹅说道这里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了往事,眼睛幽幽地望着远方,好一会后方才继续说道: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想过要逃走,可逃不掉,前脚刚跑出村子后脚就会被全村人逮回来,好一顿的毒打,打完后扔猪圈,三四天不给吃的,也不给水喝,听话了就放出去,不听话再继续打,打到听话为止。 我被打过三次,每一次都是只剩下半条命, 后来我学乖了 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跟什么人过日子不是日子,这里虽然清苦了一点,男人专横霸道了一点,女人地位低下了一点,但只要我勤快,腿脚麻利,凡事做到最好,他们也挑不出太多的错,挨打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只是我没想到” 话到了这里,小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眼神忧伤,眼角隐约有眼泪溢出来。 她说:“只是我没想到,我勤勤恳恳,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侍奉公婆,照顾男人,最后却被一句‘生不出娃’给打败。 说着小鹅转头看我,低声问道:“ 你尝过被自己男人卖掉的滋味吗?”说完后忍不住自己笑了,“你就是男人 ,怎么可能知道被自己男人卖掉的滋味。呵呵我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小鹅的语气越来越哀伤,可以想象她曾经在这里吃过的苦头和受过的委屈,为了生存下去,她委曲求全,然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是没有感情的,毕竟是花钱买来的,有用就留着花,投用就转手卖掉。 看小鹅不再说话,我问道:“ 之前听你用过云南的一种苗族语言,你是云南人吗?”小鹅斜着眼睛看我,像是在问我为什问这种问题。 过了几秒,不见小鹅回答,我再次问道:“ 你想不想回家?‘回家’二字让小鹅怔了一下,然后冷冷回道, “我没有家! 怎么会没有家”我想继续追问,却见小鹅瞬间收起刚才的落寞神情,满脸冷冰冰,拽着我的手将我往屋子里一推,同时说,“有人来了, 你进屋子里去 我缓过神来,看远远远的有一个女人,扶正一个男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不过我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小鹅已经跟随我进到屋内,同时将门关上,闩上门栓。 不多会,门外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小鹅姑娘 ,我家男人又犯病了,请你救救他。”声音听着不大,但像是扯着嗓子在喊。我从门缝往外看,发现女人扶着男人停在小鹅家的院子意外,似乎不敢进来。小鹅并未搭理女人,而是走到堂屋里,摆弄木凳上防着的一个圆木桶。 这个木桶我好像见过,昨天晚上小鹅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背上背着个竹筐,竹筐里似乎就是装的这个木桶。 我很好奇这个木桶里是什么,于是走了过去,看小鹅并未阻止我,我直接走到木桶边上,只往里边看了一眼,顿时差点没忍住,差点吐了出来 198 迷晕 小鹅的木桶里,放着一堆乳白色的小虫子, 虫子只有小指头尖一般大小,头大,尾巴小,像水蛭一样,正吸附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不是成年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婴儿。 婴儿脸部朝上,双目紧闭,俨然是一具死尸,看起来是一个女婴。 那些乳白色的小虫子不吸女婴别的部位,就吸附在她的肚子上,当中有几只半个脑袋已经钻进了女婴的肚子里,但因为是死婴,并没有血液流出来。就算我见过不少的阴灵鬼魂,这样的画面还是让我无比恶心。 女婴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她和小鹅家中全身长毛的那个男人一样,全身浮肿,不知道是被水泡过,还是中了尸虫的毒。如果不是因为小鹅把大门]锁起来,我一定会跑出去。 只看了木桶里的女婴和乳白色虫子一眼,我赶忙着退到一边不敢再看,一是因为虫子吸附的样子足够恶心,二是莫名地觉得心疼那个小婴儿,不知道她是意外夭折,还是因为小鹅想孵化尸虫,将她杀害。 小鹅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里似乎小声低语了一句什么,我并未听清楚,抬头看她,发现她正冲我咧嘴微笑,笑容里充满了不屑。 我正要说话,听到外头再次传来女人的求救声,以及男人的呻吟声,听起来比之前大了一些,像是扯着嗓子在喊,而男人的声音也更加痛苦,是不是‘啊啊啊’地大声喊叫。 小鹅完全不为所动,不答应,也不理睬,继续看着木桶,甚至把自己手伸了进去,轻轻摆弄虫子。“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他们在外边求你,你不回应?”过了好一会,仍不见她说话,我终于忍不住问她。小鹅完全不看我,继续倒弄着木桶里的虫子,缓缓回答道:“薄情寡义的男人,让他多疼一会。 我似乎能理解小鹅的想法,毕竟她被三尖角里的人伤的太深,现在有机会报复,她肯定不会轻易收手。 而且像她这种炼制蛊毒,且是最毒尸蛊的女人,心肠最是硬,说不帮哪怕是看到别人痛苦地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有丝毫怜惜。 外头继续传来男人的痛苦生和女人的哭求声,我借着门缝朝外看了一眼,发现两人已经在院子外头跪下,女人甚至不停磕头,嘴里哭着喊着求小鹅救救她男人 小鹅依然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对我说:“ 你看到没有,这就是女人,她现在为了她的男人哭着跪着求我,信不信,只要他男人好起来,依然不会把她当回事?打她、骂她,甚至像昨晚死掉那个女人一样,被家暴而死,死后随便裏一块白布,扔到山里喂野狼。 “我信!”我说,“ 我已经见识过了这村子里的人的绝情,但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救人吧,难道让全村男人都死光,你就高兴了?” “当然不,男人全死光了,我下半辈子的乐趣上哪寻?”小鹅幽幽地说,说完以乎不想在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忽然问我说:“ 你知不知道这些虫子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我回答,话没说话,忽然想起余可儿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两个字:尸虫! 余可儿说,尸虫是长期在活人身上浇上尸油而长出来的,在人生上只能孵化成幼虫,而尸蛊蛊虫的虫卵需要尸虫长成成虫,交配后方才能产出,难道小鹅就是用婴儿的尸体在孵化尸虫? 心里想,但我并未说出口,我怕小鹅因此知道我们在想解她尸蛊的办法,现在不能让她对我们有丝毫的怀疑。 看我答不出来,小鹅替我讲解,“ 他们的名字叫尸虫。”说完看了我一眼,我忙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佯装惊讶地语气重复‘尸虫’二字。小鹅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她说:“用尸虫孵化而来卵炼制成的尸蛊,是苗蛊中最难炼制,也是最难化解的蛊毒之一。”我继续佯装吃惊:“ 难道你给三尖角村里人下的蛊,就是尸蛊?”小鹅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冷冰冰:“投错,他们中的就是尸蛊。“看来余可儿的猜测果真没错。 我还想问点什么,小鹅好像无心在回答,将木桶抱起来,走到卧室里去,我跟着进去,看他将木桶放在一把椅子上, 然后走到那个全身起发需绒毛的男人身边,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薄毯,用带着手套的手在男人身上一阵翻腾之后,对我说: “这个人就是当初买我的男人,他以前打我,虐待我,我就把他制作成孵化尸虫的繁殖器。让他现在吃不能好好吃,喝不能好好喝,还每天每时每刻都要忍受尸虫的啃噬和毒侵。” 小鹅说的言简意赅,但我听着全身发毛,这个女人果真是毒辣。 停顿一会,小鹅继续说:“哎,只是很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才一个多月就不行了,我还以为他至少能坚持个一年半载的,看来我得换新的尸虫繁殖器了 说完,小鹅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我感觉一阵恐惧,不由地心里发毛。我记得余可儿说过,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尸虫繁殖器的。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我听说不是任何人都能当尸虫繁殖器,普通人受不了尸虫的毒 ,有些人可能两三天就会死。” “是啊!”小鹅看也不看我,回道:“尸虫养殖器确实不是任何人都行,不过说着开始上下打量我一番,再道:“不过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能够提高活人尸虫养殖器的持久力。” 小鹅的眼神和言语,让我忽然有一个想法,她想把我炼制成户虫的繁殖器。 我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慌,我刚刚就感觉有些奇怪,小鹅为什么会跟我这么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讲‘尸虫’、‘繁殖器 ’ 恐怕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我心里忍不住一阵低骂,今天早上小鹅在提出让我留下的时候,已经诀定将我培育成尸虫养殖器,并且不停用‘帮张启生等人解蛊’ 为诱惑点,诱惑我留下,因为只要我留下来,就必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心一点一点的在变凉,尤其看到小鹅将注意力从躺着的人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时。 我一时有些慌,嘴里吐出一句谎言:“哎哟,突然肚子痛,我想拉屎,厕所在哪?”说完忙一个转身想,想从大门]冲出去,不想还未走大门口,耳朵里忽然传来一 阵锣鼓声, ‘咚’的一声响,像是利刃一样,猛地插在我的肚子上。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忍着痛继续前行,我想知道我走到门边,打开门,让外边两人人看到我,或许我就还有一线生机。可是随之而来的连续几声锣鼓声,让我的这个想法彻底幻灭。 我昨天已经见过了小壮因为锣鼓的声音疼得在地上翻滚,当时只是看着,我都觉得那是一种比剖腹还痛苦的疼痛,如今这种疼痛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就像被人拿刀活生生剖开肚子,将里边的所有器官,什么大小肠子,肾、胃通通抠出来,再用刀一刀一刀切成片。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疼得跪在了地上,头上身上全是疼出来的汗水,我很想骂小鹅,或者说几句求饶的话,可是我张开嘴一点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只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割掉。 我的疼痛并未换来小鹅的停手,她一边摇晃着手里的小鼓,一边走到我身旁蹲下,看着我,脸上带着笑,低低说:“怎么,你想逃?”我痛得几乎趴在了地上,根本没有力气回她的话。 小鹅继续说:“我这 个家里布置了迷魂香,任何外人进来都会被迷晕,可是你昨晚闯进我的家里,竟然没晕 ,呵呵 你肯定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用你当我的尸虫繁殖器,繁殖出来的尸虫,肯定会更毒更劲霸。 我用尽所有力气抬头看小鹅,想替自己辩解一句‘ 我没有闯进她家’, 但是很明显,她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屋子走进卧室,一会 后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水,让我喝。 我不知道她水里是什么东西,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抗拒,不喝,她直接上来捏着我的腮帮子,强行往我嘴里灌。 我肚子疼得没有力气反抗,三两下功夫,一碗水灌了六七成到我的嘴里,随之脑袋里传来一阵眩晕感,身上也变得很无力,没一会,彻底无法动弹。 眼看我动不了,小鹅抓着我手臂,把我拖进她的卧室,扔进了一个很大的木桶里。 同时听到小鹅的声音:“今天会有很多人来家里要解蛊的药,你就好好睡一觉,醒过来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努力硬撑着睁开,看到小鹅对我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似乎蕴含了她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悦,以及对自己的自信。 把我炼制成尸虫养殖器,即便大井他们找上门来要人,小鹅家里的‘ 迷魂药’足够让他们一进屋就晕倒。 我不并不知道那种‘ 迷魂药’是什么,但像大井那种长期混迹城市黑色地带,见惯了各种生杀屠虐,也懂得各种阴谋暗器的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能抵御,一般普通人跟不消说,估计前脚走进小鹅家门,后脚就得晕过去。 正是因为这样,小鹅才如此张狂,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不过既然这样,迷魂药为什么对我不起作用? 小鹅像是跟我与相同的疑惑,在我晕过去之前,看到她没模糊的声音走到卧室门口,从门上取下来一个很小的像香炉一样的东西,嘴里小声嘀咕:“ 我的迷魂药,怎么对他没效果。”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彻底陷入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再记得,等我再次醒来之后,眼前的景象令我惊讶 …… 199 囚禁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晚上,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的窗户上有亮光透进来。 从这一丝亮光里,我依稀可辨眼前的景象,木屋、木房,不远处隐约可见有一个人,身体平躺着,脸面相我的方向,看起来有些像之前在小鹅家见到那个全身长满发霉小绒毛的男人。他身上不着片缕,不知道是被洗过还是用什么东西擦拭过,之前那些小绒毛已经消失, 身上很红,有很多很小的红疙瘩,几乎遍布全身。我知道,这些红疙瘩全是尸虫留下的。 尸虫有毒,当他被尸油浇灌,身体里长出尸虫开始,即便是最小的尸虫,也会每天啃噬着他的肉体。隐约间,我似乎看到几只乳白色的小虫子从他身上红色的小疙瘩里冒出头来,我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他双目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这个时候,我无心管他,因为我自己也正身陷囹圊。我应该还在小鹅家里,但全身被禁锢着,双手手腕被绳子捆在身后,身体被放在一个大杠里,杠子口盖着一个很大的木头盖子,盖子中间有一个洞,我的脑袋立在木洞之上 可以说,这一个木头盖子从脖子处,将我的身体和脑袋分割开来,身体在内,头在外。在木头盖子的两边,分别用一把大锁将木盖和大缸相互锁紧,估计是怕我醒过来之 后逃跑。 头上没什么感觉,但我身上冰冰谅谅的,就像被置于-种液体当中。我试着扭动身体,但缸太重,我的扭动无法撼动大缸分毫。小鹅把我扔在这个一个大缸里做什么?杠里的液体液体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小鹅在搞什么把戏,但是我感觉身上那种冰凉,和普通被水浸泡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长时间被水漫泡,皮肤会变得麻木,触觉不灵,甚至角质受损,很轻易的就可能导致皮肤破裂,但是我试着在大缸边沿摩擦,并没有这种感觉,相反的,觉得触觉很灵敏,而且我身上明明什么也没穿,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 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些液体究竟是什么,最重要一点,我感觉全身酸软无力。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喊声,符合着一些求救声, 让我知道,此刻院子外可能正有些人在向小鹅求解蛊的药。我挣扎着想从大缸里站起来,但是盖子盖得特别紧,我使出全是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盖子分毫。 正在我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外头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接着小鹅的身影出现再我面前,看到我醒了过来,她似乎有些惊讶,低低说了一 句:“这么快就醒了, 我还以为你会昏迷个三天三夜。”我不想搭理她,甚至看到她心里就有一种很莫名的恶心感,但我还是回她话,问她:“我昏迷了 多久?”“也没多久,一天多而已。” 一天多,我被小鹅迷晕岂不是昨天的事情。 我心里一阵心慌,不由地扭了两下,再次发问:“ 你为什么我困在这里,这个大缸里装着什么东西?” 小鹅走进房间,在一个小木柜上翻找东西,丝毫没有要隐瞒我的意思,随口回答。“尸油调制的浸泡液。”说完继续找东西,过一会没听到我的回答,估计以为我没听明白,她又解释说:“ 昨天中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办法把普通人炼制成尸虫繁殖器,我的办法就是这个 说着,终于从木柜翻出一个小瓶,看起来里边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小鹅走到我身边,将一边木盖子上的锁打开,往缸里倒上小半瓶白色粉末,我想趁此机会从缸里站起来, 腿上却感觉没有力气,不知道是因为盘腿太久,还是被液体浸泡的时间太长。我根本站不起来,双腿和身上都特别的无力。 小鹅将粉末导进来之后,很快又将木盖子盖紧,丝毫不给我逃跑的机会。 我盯着小鹅,心里越来越恐慌,虽然不知道她刚刚往水里的倒的什么,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要把我炼制成尸虫繁殖器。 我心里一阵发毛,看着小鹅身后那个紧闭着双眼,全身浮肿的男人,试想着不久的将来,我将变得和他一样,我心里更加慌乱。偏偏小鹅还说:“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再泡身上个两天,就可以出来的 两天? 我心里一-阵咯噔,才泡了一天多我整个人变得跟个软脚虾一样,再泡两天,我岂不是会完全变成个废人? 我瞪着小鹅,心里很话想说,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听她继续说:“等你出来的时候, 往你身上淋上一遍尸油,- 两天的时间时间,你全身都会长出小绒毛,很快就能繁殖出尸虫来。小鹅这番话说的漫不经心,我却听得浑身毛骨悚然,嘴里忍不住低骂一句:“ 你真变态 小鹅笑笑,并未否定,只说: “你是唯一个对我的迷魂药不起作用的人,留着对我威胁太大,只有把你炼制成尸虫养殖器,你才不会威胁到我。而且,你比一般人更适合做尸虫养殖器。 你看看我男人说着让开一点位置,让我看到对面闭着眼睛的那个男人,再继续说: “他看着挺壮实,身体没有你一半好,才一个来月就死了,我好不容易在他身上培育出来的那些小尸虫,也全都没救了,只能等死。 说完后,她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我却无比恶心,仍不住重复骂了一声‘变态’ 她完全不搭理我,将手里的小瓶放回到小盒子里,对我说:“行了, 我没时间跟你聊天,现在院子外还有好些人等着我给解蛊药的村民,有些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怕等太久他们当中一些会忍受不 了疼痛而做出自残行为,我现在得出去给他们解蛊,忙完之后再回来看你。 说完,她竟然伸手在我脸上抚摸了一下,这个动作很亲昵,就像 主人抚摸自己的宠物一样。我心里无比厌恶,忍不住冲小鹅喊:“ 你回来,放我出去 小鹅并不理我,径直朝大门口去,我继续大喊:“ 你这个变态,我朋友知道你囚禁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小鹅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卧室的门口,问道:“ 你说的朋友是他吗?”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发现门口躺着一个人, 虽然看不清身体,只勉强看到半个脑袋,但依然可辨,他是小壮, 小鹅脸上带着很轻蔑的笑,“自不量力 ,我说了,除了你,没有人能闯进我屋里来,无论多少人来救你都没用,我劝你还是省省心,顺便劝劝你的朋友,别再来飞蛾扑火,趁现在还未染上尸蛊,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不仅救不了你,最后连自己的小命也会给搭进来。 我不知道小壮为什么会昏迷在这里,但我猜测肯定是看我很久没回去,来小鹅家找我,被屋里的迷魂药给迷晕。小壮是我们几个人当中身体最好的一个, 连他都无法闯进小鹅家,这迷魂药的药力可想而知有多猛烈。正如小鹅所讲,只怕来再多的人,都无法站着从这里出去。 我心里没抑制不住地恐惧,小鹅势必要将我炼制成尸虫繁殖器,现在我还能动,还能说话,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全身长毛,等身体上繁殖出了尸虫以后,我将彻底变成一个废物想到这个,心里一阵绝望,即便到时候余可儿炼制除了尸蛊的解蛊药,她能救的只是这村里的人,而我,将变得和小鹅的男人一样,无法说话,无法动弹,永远变成小鹅的玩物。等小鹅离开后,我喊小壮的名字,试着唤醒他,但是他彻底的陷入昏迷当中,跟那天的大井一样,对于我的呼喊完全没反应。 我很想扯着喉咙大喊,引起外头那些村民的注意,仔细一想,这样做讨不了一点好处,相反的,只会惹来小鹅的愤怒,只怕到时候我小壮都将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现在唯-的办法是自救。小鹅不是说过两天我就能出去吗,到时候趁她放我出去的时候,想个办法透走,她是女人,个子非常的娇小,我相信我的能力,对付她这么个弱女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余可儿说过,给她两天时间,就能配制出解蛊毒的药,现在已经两天多的时间,只要解开我身体里的尸蛊,我不再害怕小鹅的锣鼓,加上她家中迷魂药对我不起作用,她将对我毫无威胁。我打定了注意,开始观察这个屋子,先锁定哪里有比较硬的东西,可以暂时当做武器, 以便逃走时使用 。投想到不等我自己逃走,外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小鹅, 你这个妖女。” 这个声音,混迹在众多求救、哭喊,以及呻吟之中,我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是那种熟悉感让我断定,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张启生。起先我以为我听错了,张启生不是在附近的镇上吗,他怎么会到村里来? 事实证明,那确实是张启生的声音,因为我听到嘈杂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张师傅 200 获救 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张师傅’,同时伴随着余可儿和大井的声音传来,我瞬间激动万分,真的是是他们。都来了,大家都来救我和大壮了。 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张启生’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外边太吵,他们完全没听见,没有一人回答我。这时,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这个小妖女,用蛊毒害人,我张启生今天就要收拾你。”张启生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浑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平时听惯了他的声音,我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我瞬间有种泪奔的感觉。我忍不住再次冲着室外大喊:“张启生 ,我和大壮都在屋里,快来救我。 不知道是我声音太小,还说屋外实在太吵,张启生依然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他们并未回答我,只听到人群了有小鹅的声音:“张启生,你怎么会回来?”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不敢置信。“我怎么会回来,当然是来收拾你的,顺便救我朋友。”张启生回答。 小鹅一声冷哼,嘴里像是说了一句“回来找死”,但我并未太听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说的不是好话,因为接下来她又说了:“中了我个尸蛊,回来简直是送死。’话音刚落,传来张启生的一声大笑,“ 我们回来不是送死,是送你去死。” 之后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多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没一会,院子里猛地传来一阵锣鼓的声音,与此同时,激烈的哭喊声从外头传来。几乎同一时间,我的肚子开始疼痛,腹部如刀割,与两日前小鹅对着我摇锣鼓时的感觉一样。 顷刻的功夫,我痛到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来,但整个人被囚禁在大缸里,我没办法移动,更无法反抗,只能干忍受着如刀将我腹部切成片的痛楚。我在屋内,看不到屋外的状况,但这个时候,外头势必是很混乱的,那些所有中了尸蛊的人,因为这一声声的锣鼓,都将跟我饱受着一样的痛楚 。 然而这样的鼓声未能持续多久,很快的,小鹅像是被人制服住,随之传来她无比震惊的声音,“ 你们不是中了尸蛊吗,我的锣鼓怎么对你们没有效果?”“妖女,你以为你的尸蛊是多厉害的玩意儿,我告诉你们,我们几个身体里的尸蛊,全部被解开了,是我朋友余可儿的功劳张启生的声音。小鹅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她像是停顿了一下,忽然一声大喊:“你们快过来帮忙, 帮我把这几个人抓住,我帮你们解蛊 这句话应该是对着院子外那些三尖角村里的村民说的,我看不到现场情况,只能根据声音猜测,此刻的小鹅应该是被控制住,她自己无法反抗,于是想扇动三尖角村里的村民,以‘帮他们解蛊’为诱饵,引诱他们救她。这个办法无疑是很有效的,接下来我果真听到有人大喊着让张启生放掉小鹅的话,即便张启生说‘ 我们已经研究出了解蛊的药’, 他们依然不相信,加上小鹅的继续怂恿,他们喊‘ 放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明明是来帮忙的人,小鹅是下蛊的人,可这种时候似乎反了过来,村民开始拥护小鹅,谩骂我们,因为小鹅保证事后一定会救他们,只要帮她解决了 我们这一群外来人。外边的声音越来越来,越来越激烈, 更多的人指责张启生,气得张启生一 声声地喊:“患蠢, 真是一群愚蠢至极的人 “把小鹅放开,不然我们不客气了!”人群里传来一个男人很突兀的声音,在我意识到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一场暴乱之时,外头忽然传来°哎哟’一声痛苦的叫声,并且在接下里的几分钟里,不停有这样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打斗的声音,应该是有村民上来找张启生的麻烦,但被大井拦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一些哎哟的呻吟声后,我扯着喉咙大喊了一声,“张启生, 我在屋里,快来救我。”因为怕屋子里的迷药,我又补充了一句:“ 这里边被小鹅下了迷魂药,你们要小心一点。”很快传来张启生的回答:“ 我马上就来救你,你等我 很快的,张启生出现在我眼前,很明显 他进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不知道在哪找了一个很大的透明塑料袋,装满空气套在自己的头上。只有进来之后不接触屋里的空气,便不会发生晕倒的情况,迷魂药在空气里。大井和他一起进来,两人同样的装束,看着有些可笑,像大头儿子。两人很快把我从木桶中救出来,一人扶着我,一 人扶着小壮,走出屋去。 在大缸里盘腿坐了一天多的时间,起来的时候,感觉双腿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下身毫无知觉,整个人完全压在张启生的身上。身上连续三十多个小时被浸泡在混有尸油的水中,起来之后,问着那股味,我差点吐出来。 我没穿衣服,原本以为会冷,但一点感觉没有。张启生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时,我竟感觉很热,身上直冒热汗。 我被张启生扶着走出小鹅家,看到十几个村民倒在地上,脸上或多或少的有淤青,应该是刚才被小鹅怂恿,想上来攻击张启生而被大井打的。 大井是退役的特种兵教练,这些村民的毫无章法的乱棍和拳头,对他毫无作用,他完全可以以一敌十,甚至更多。小鹅坐在地上,一脸颓废,她的手从背后被捆着,可能是怕她再起什么幺蛾子。 至于余可儿,她则端着一碗- 碗的水,递给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喝,告诉他们喝过之后可解开尸蛊的毒,起初他们有些不信,但有人开了头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喝下。在人群里,我还看到了秋子。 十多天见,她瘦了很多,脚上因为受过伤,走起路来有些跛脚。 在看到我之后,赶忙着端上来一碗水,让我喝下,我身体太虚,喝过水之后便被搀扶着回了住的地方,留下秋子照顾我和大壮,张启生几人则拿着余可儿炼制出来的解蛊药派发给村里的人。一开始喝了 解蛊药水的人不再腹痛之后,大家对我们的质疑减少,纷纷来讨药,他们三人一直忙活到第一天的中午,刚才停下来。这段时间,我一直躺在床上,身上跟散架了似的无力,加上全身的燥热让我很难行走。 等余可儿忙完以后回来告诉我说,我的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小鹅在浸泡我的水里加了一种‘消骨散’的东西,会软化人的骨骼,如果浸泡的时间过于长,还可能导致全身骨骼和经络全部受损,严重的终身瘫痪。我听得一阵后怕,之前小鹅在水里加的白色粉末,应该就是这个消骨散,而她的男人之所以一直躺在床上,恐怕也正是因为被加了消骨散的水浸泡太久的关系,才会连床也起不来,俨然一个废人。余可儿还说,消骨散药性比较强,好在我被浸泡的时间并不久,稍微休息一段时间, 会慢慢疰愈,不过这段时间最好别下床,更少做运动,让骨骼得到充分的修养与恢复。为了让我能尽快恢复,余可儿很难得的关心了我一次,让村长弄点好的给我吃。 村长见村里人蛊毒被解开,自然心里开心,张罗着几个人杀了一头猪,用骨头顿了一大锅子汤,再将猪肉烤熟,分给大家吃。吃了点东西,傍晚的时候,我肚子再次传来疼痛,去厕所大便,拉出来三四条乳白色的虫子。 这些虫子还很小,约莫只有指尖大小,但我很清楚的认得,它们和小鹅木桶里的虫子一样,是尸虫。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我喝下的虫卵已经在我腹中被孵化出来,如果不是有余可儿的解蛊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蛊虫肯定会越长越大,越长越肥。好在现在它们全都死了,随着排泄物一起被排除体内。 我们原本打算明天早上一早离开,也提前和尤布说好,一早会带我们出三尖角村,去到附近的镇上,我们自己有车,剩下的路,可以自己走。但是还未等到第二天一早,便出了事。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醒过来一看,发现窗户外头站着一个人,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帽子和一 一个大口罩,这个人分明就是那天晚上把我从小鹅家救出来的女人。这一次我依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慌张,看我醒过来之后,对我说道: “你们赶紧走,他们要烧死你们。” 一句投头没脑的话, 我完全设听明白,‘啊’ 了一声表示我自己的疑惑,听她补充说:“ 你们解了这个村子里的蛊毒,但同时你们也知道了这个村子里的阴暗面,他们怕你们出去 后会做出对这个村子不利的事情,所以他们要烧死你们,你们赶紧走,离开这里。” 说完这句话之后,窗户被‘嘎吱’一声关上,我赶忙从床上起来,很虚弱地走到窗户边,打开看,发现女人消失不见。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相信女人的话时,鼻子里传来一阵很浓烈的油味。没错,就是油,那种很久以前农村没有电灯,用作暂时照明的煤油。 这种煤油有很刺鼻的味道,且非常易燃,只要撒上一点在柴火或是其他干燥的东西上,很容易被点燃。这个村子很落后,煤油是每家每户必备的东西。 时至凌晨十二点,按理说三尖角村众人早已经休息,怎可能平白无故地有煤油味儿传来? 刚才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村里人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因为怕我们出去后会把他们买卖妇女的事情抖露出来,他们害怕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想将我们烧死在这儿,毀尸灭迹。 201 布偶婚 我们帮了三尖角村里的人,他们却想要我们死。 除了空气里浓烈的煤油味,我隐约看到有人在黑暗里靠近我们住的地方,我原本朦胧的睡意瞬间清醒,赶忙着回到屋里,招呼着张启生几人起来。得知了村里人要烧死我们的事情之后,大井和小壮显得很生气,甚至想要去找村长和尤布的麻烦,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张启生比我们先来三尖角村,他说他比我们更加见识了这个村里人的愚昧和绝情,只要牵扯要利益,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张启生说的没错,之前见到的竹篾老人的魂灵,瘸腿女人的阴魂,以及前几天被活活打死的女人每一个都是非正常的死亡,每一个恐怕都是死于自己亲人之手。 我们一行六人,无法与全村两百多口人对抗,我们没有他们的绝情,即便现在去找他们,最多打一顿出出气,可背地里,他们却能狠心地想要弄死我们。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趁着大家还未意识到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想要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万全之策,反正之前答应我们的五万块的酬劳,昨晚已经给了我们。 商定好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各自的东西,连夜逃出三尖角村,不过离开之前,余可儿顺便带走了小鹅,她说小鹅本身就是受害者,也不是本村人,她留下来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走到村口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壮年守在村口的石门后边,看到我们出现很惊讶,当中一个还作势想要喊人,被大井冲上去一拳头砸晕,带上另一个守]人给我们指路,然后逃离三尖角村。 出村子的路很难行,尤其是晚上,山路崎岖,走了好一会才爬上村口外的山坡,停下来回头望时,发现村子里边有两个地方起火,一个是我们住过的地方,一个是小鹅家,他们想将我和小鹅一起给烧死。我的心忽然有点疼,这就是人性,烧死我们是因为害怕我们出去后会做出对他们、对这个村子不利的事情,而烧死小鹅,是因为他们害怕蛊毒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对我们是恩将仇报,对小鹅是绝情与冷漠,他们以自我为中心,排挤所有外来外来因素,活在这么个荒诞的小世界里,永远的愚昧无知。我无法去感化他们,他们是顽石,祖祖辈辈接受着‘冷漠’的熏陶,不可能改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三尖角比我们来时花了更多的时间,快到天亮时,我们终于找到我们的停车的地方,丢下带路人之后,我们驱车离开,-直开到水泥路上,没再看到有人追来,我们才稍微安心了些。回去的路上,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很沉重,尤其小鹅, 一直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怕她逃跑,我们把她的手捆着,等开到了附近的镇上之后才解开。 虽然小鹅差点把我炼制成尸虫养殖器,但我并不恨她,相反的觉得她是个可怜的人,我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她低着头不看我,良久后摇了摇脑袋,说不知道。我又问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她是个很厉害的下蛊高手,留着她, 说不定对我们有用。她再饮摇头,说她想想回家看看。 她说他家住云南,从小被母亲逼迫学习苗蛊,每日与蛇虫鼠蚁呆一起,村中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不喜欢和她,说她全身是毒。 长大后的她,因为想过正常人的日子,母亲不让,和母亲产生嫌隙,后来离家出走,先后在昆明、贵阳等城市待过,也曾经有过一 段爱情, 但对方知道到她从小习苗蛊后,毅然和她分手,并删除了所有聊天方式,完全失踪,并卷走了她多年来的所有的积蓄。 伤心欲绝又身无分文的她去到石渠县,遇到了尤布,尤布对她很好,给她提供住宿,给她吃的,帮她介绍工作,相处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跟随尤布到三尖角村,本是期盼着去见尤布的父母,却被尤布被两千块钱,卖给了她后来的男人。 之后的时候是我知道的,她逃跑、被抓回来挨打,再逃跑,再被抓回来,被转卖,以及下蛊毒害全村人 两千块钱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廉价?三尖角这个落后的小村庄,比蛊毒里那些毒蛇蜈蚣还要叫人恐怖。 小鹅说,她在三尖角村呆了近一 年半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见惯了人性的冷漠和扭曲, 村里的人也让她明白了什么叫无情, 可是她做不到村中人的绝情,不然她在井中下的就不会是尸蛊,而是死蛊,叫他们全部死翘翘。小鹅还说,她现在只想回到老家,回到她母亲为她编织的摇篮里,一 辈子不想再过问世俗。我们把小鹅送到成都之后,给了她一些钱,她自己买票离开,我们则各自回家。 这次三尖角村之行,我们一行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伤害,所得五万块的酬劳,我们分了两万给余可儿,本想给大井和小壮一人五千,但他们不要,说这次本身就是为救张启生而去,拿钱就显得世俗了 。道儿上混的就是不一样,很有义气,-点不市侩,不像张启生,活生生分了一万五,到最后我只落下一万五,除掉来回的开支,只剩下一万左右。为这一万块,我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我立誓,以后再也不接这种活。在将钱放回背包里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侧包里有一抹红色。 起先我不以为意,直到我将这抹红色从包里拿出来竟然是一个红色的布袋子。 这个布袋子是我去三尖角村之前,一个一百岁老婆婆给我的,当时她在路边烧纸, 说这个布袋子在关键的时候能帮我。 事实证明,这个布袋子不仅没帮到我,还害惨了我,田玉为这个布袋子跟了大吵了一架,而且拿着布袋子的当晚我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穿着一套大红色的古代喜服 ,跟一个穿同样喜服,盖着红盖头的女人拜堂。我将布袋子丢弃,连续丢了两次都没丢掉,隔一段时间之后,它自动回到家中。 最后一次丢弃是在我去三尖角村前的头一天晚上,将其锁在一个盒子里, 扔到了火车站的垃圾箱里,并且将锁盒子的钥匙扔到了水里。 我以为这一次,它不会出现,投想到它又回来了,而且还在我的包里。难道我去三尖角的这段时间里,它一直都在我包里, 只是我不知道?可是它是怎么到我包里的,我明明记得出发前我曾检查过背包,当时里边是没有的。我瞬间觉得全身汗毛竖立,拿着红袋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张启生坐我旁边,像是看到了我的反应,问我什么情况?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好一会才说:“这个布袋子, 我扔了三次都没扔掉。” 张启生原本一脸的笑容,还跟我开玩笑,说我是不是记错了,怎么可能扔了三次都扔不掉,可当他打开袋子,取出里边的双头布偶之后,笑容瞬间僵住。秋子听到我们的对话,偏过头来看,在看到布偶之后,和张启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我觉得这当中-定有什么诡异,忙问张启生什么情况? 张启生并不回答,反而问我这个布偶哪里来的,又是如何得来的。 看张启生一本正经,我也不敢犹豫,忙将遇到老奶奶以及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张启生,他听完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许久之后幽幽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阴婚?”“阴婚?”我不禁一声低喃。 “阴婚也叫冥婚,简单来说,就是为死去的人找配偶。”张启生缓缓说。 我当然知道阴婚的意思,但是一个小小的布偶,怎么可能和阴婚扯上关系? 张启生看出我的疑惑,为我解释说:“一 般的阴婚需要活人的生辰八字,并且有与死人的灵位举行婚礼,但是你的这种不需要,因为你这种是属于阴婚中更加简单的一种:布偶婚。”我听得背脊一阵比一阵发谅。 张启生继续说:“ 布偶婚看起来比一般的阴婚更加简单,仪式感不强,只需要一滴血就能配婚成功,但效果来的更加猛烈,对阴阳师的道行要求也高很多,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阴阳师或者神婆神棍就会的。”阴婚?布偶婚? 难怪拿到布偶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结婚的梦,梦里刚拜完堂,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就说我抛弃她。我没有抛弃她,只是把这个红布袋子扔掉了而己。“可是,我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往布偶上滴过血我忍不住说话,但还没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就在我拿到布偶那天晚上,我因为疑惑,拿着布偶查看,却不小心被上头的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手,当时有血流出来。 我从张启生手里抢过布偶,好一 阵的翻看,可它头上那根类似针的尖锐的东西消失不见,我对着布偶按了不下十次,无论是脑袋还是身体都软软的,完全没有硬物的感觉,那它脑袋里的‘针’ 哪去了?或者说,- 开始它就没有‘针’,却能让我流血?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张启生:“ 你说这个什么布偶婚,它和阴婚一样吗?” 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我仍不死心地望着张启生,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心里无比期待看到他摇头,但是等来的却是他的点头。他说:“布偶婚是阴魂的一种形式而已,一旦配婚成功,与你配婚的女子会一直跟着你, 直到你死.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变凉、头皮发麻,猛地想起了什么事情,忙又问张启生:“ 你说配阴婚成功,那个女人会一直跟着我, 但是这段时间只有见到这个布袋子那天晚上,做了个有关拜堂成亲的梦,之后并未再做过类似的梦,更没见到过类似女人的魂灵跟着我。” “不可能!”张启生很肯定的摇头,“ 阴婚成功后,女人会以不同的方式,一直跟着你,只是可能你没发现而已。” 但是我确实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女人魂灵。 在三尖角村我只遇到了两个比较乖的魂灵,一个竹篾老人的鬼魂,一个瘸腿女人的阴魂,不过还有一 个很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小鹅家,她来给我通风报信,说小鹅快回来,让我赶紧离开,第二次是我们离开三尖角之前,她突然出现在窗口,告诉我村民想烧死我们。 两次女人都救了我, 但她一直带着口罩和帽子,我根本没看到过她的脸,难道 她就是和我配布禺婚的女人? 202 照片 女人在我面前出现了两次,我不仅不知道她是谁,连她是人还是鬼魂都不知道。 现在仔细想想,她每次都在紧要关头出现,且在我身边逗留的时间很短,每次我都没顾得上看血玉凝脂是否正常。我一直以为她是三尖角村里的人,从未怀疑过她,此刻听张启生这样说,心里莫名的觉得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诡异。第一点,大冬天的,她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连衣裙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第二点,小鹅回家,她为何能提前预知?并且在小鹅第二次从家中出来查看之前,她阻止我从草垛后边走出去,避免我被小鹅抓个现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小鹅家里布置了迷魂散,小鹅亲口承认过,一般人只要进去必定被迷晕,连小壮和大井那样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无法在里边醒着超过一分钟,可当晚她随着我在小鹅家呆了好一会, 且并未有晕倒的痕迹。 当然, 这一点可以说她跟我一样,有某种 可以抗衡迷魂药的本事,可天底 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迷魂药对我没效果,对她也没有效果 ? 综合这三点,唯一 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她不是人。 这种想法突然冒出来,让我瞬间肯定,她就是张启生说的那个与我配阴婚的女人,因为在接受老奶奶的红袋子之前,我从未见过她,只是她为什么要救我?配阴婚最理想也是最好的结果是:阴婚过后,被配婚者死亡,然后将两人尸体合葬在一起,生生世世、成双成对,永不分离。 我将我的疑惑讲出来,张启生也表示很奇怪,倒是旁边的秋子回道:“ 会不会是因为你人在三尖角村,即便死了,也无法将你的尸体运出来,自然无法与她的尸体 合葬?配过阴婚后的两人尸体无法合葬在一起,阴婚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张启生符合。 “那就是说,在三尖角村子里不让我死,让我死在外边呗?”我一句话脱口而出。先救我,等我逃出三尖角村,回到我们所在的城市之后,再杀死我这样的想法,让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张启生和秋子同时沉默,没有别的解释,这种说法似乎是最可靠也是最合理的,但是我又有了另一个疑问。 记得那晚遇到老奶奶,她告诉我说死者是她的女儿,她给她女儿烧纸,按理说如果要配阴婚,她是为她女儿配,可她是个一百岁的老太太,女儿怎么可能看起来和我一般大?难道配阴婚的另有其人? 这些疑惑我想不明白,张启生和秋子也表示很无解,不过张启生告诫我,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小心一点,并不排除和我配阴婚的女人有想杀死我,与我尸体合葬的可能。 我明白张启生的意思,回答他我会多加注意。 张启生点头,原本说想陪我一段时间,但考虑到最近大家都在三尖角村吃了不少的苦头,他身体没有恢复好,让他跟着我、照顾我,我于心不忍。 再者,阴婚一旦配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一天不死,一天无法解除,张启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总不能一直陪着我。我自己的事,我总得自己面对。张启生点头,难得认真地说,如果遇到什么事给他打电话,他保证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且随传随到。说着话,车开到了我的纹身店门口,我和张启生几人打过招呼之后,先下了车。 历经一周多的时间,我们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重返熟悉的城市,看到熟悉的纹身店和熟悉的小巷子,我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情格外的舒畅,但看到手里的红袋子,顿时又一阵惆怅。 我原本想再次找个地方扔掉红袋子,仔细想想即便扔了,事后它又会自动回来,它现在就是那个和我配阴婚的女人,与我如影随形,别说扔掉,就算毀掉或者烧掉,估计到了第二天,照样恢复原样,到时候估计还给自己吓一大跳,不值当。 现在想的不是如何将其扔掉,而是将它要藏起来, 以免被家中的田玉看到,徒增闷气。 这样想着,我连忙将布偶放回到布袋子里,到附近店家要了个黑色袋子裹起来,再放在背包的最底部,用衣服压着,然后回家。回到熟悉的地方,满脑子想的都是田玉,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飞回家,不想回家大开门一看,根本没有田玉的影子。 不仅我家没有,隔壁田玉自己家里也没有,她家中甚至和我离开前一样,我给她留在桌上的那张便纸依然被压在手机下,隐约中手机上似乎还积上了灰层。怎么会这样?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三尖角村,里边没有信号,联系不上田玉,我并未引起重视。从三尖角出来这一天多,给她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又处于关机当中,我既想她,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现在回来看到家中没人,我终于意识事情有些不对劲。 离开家去三尖角村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和田玉并未有发生什么不愉快,所以排除了她和生气故意躲起来的可能,而且她就算要躲,也不至于躲上一周的时间,家里都起灰了还不回来,她家中手机、 衣物等也全都在,并没有 搬走的迹象。 她去了哪?她又会去哪? 上次田玉失踪过一天,回来之后,我问到了她一个同事的电话号码和她公司地址,这个时候,我第一反应是给她同事打电话。 我赶忙着掏出手机,拨打上头那个标注着‘田玉同事’的电话,响了好一会终于被接起来,我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田玉的同事吗?”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会,小声嘀咕了声‘田玉’后,告诉我说。“不是, 你打错了。”是个女人的声音,说完后就要挂电话,我连忙叫住她, 又问。“ 请问你们这里是麦琪旅社吗?”这个名字也是田玉告诉我的,说是她公司的名字,她是一名小小的旅社接线员。对方似乎很疑惑,回答道:“不是, 我们这里是火葬场 听到‘火葬场’三个字的时候,我有些坐不住,拿开电话看一 眼,确定电话没打错,我再向对方提问,并且一连问了很多个问题,问到后来对方明显生气了,扯着声音告诉我说她是火葬场的化妆师,最近一 年没有换过工作,目前她工作的火葬场里只有她一名女员工,没有叫田玉的人,让我别再烦她,她现在很忙。 挂掉电话之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本想再打一次电话,但又放弃了。 这个电话号码是以前田玉帮我存的,她再三保证这是她的同事,因为我对她的信任,当时我并未有打电话过去确认过,如今听到这样的回答,让我有种跌入冰害的感觉。是田玉存错了号码,还是她的‘同事’ 这一说法,本身就是假的?火葬场就算如何存错,也不会存到火葬场的电话吧?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刺激,怔了一下,连忙冲到隔壁田玉家里。 她的手机待机七天,早已经关机,我充上电之后翻出电话簿、微信和q等一系列的交友聊天方式 ,却发现,这些里边只有我一个人的号码。也就是说,除了我,田玉并未联系过别人,不仅没有同事、朋友,连父母亲人都没有。 和她一起这么久,我一直很相信她,从未查看过她的手机,当然,她平时玩手机的时间非常少,连女孩子最喜欢的自拍也没有,我在她手机里一张她自己的照片都没有看到,只有我的照片,而且非常多。我简单看了一遍,我的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都是偷拍的,有吃饭的背影,有帮客人纹身时的侧面,甚至还有睡着后的销魂睡姿如果单纯是我的照片没什么,但这些照片至少有五六百张,每一张里都有我,且有很多都是在纹身店里的。 我不觉疑惑,她几乎没去过我的纹身店,平时要么上班,要么在家做饭,为什么会有我在店里的照片,难道她找人跟踪我?不可能,我们在热恋中,她不可能做这种蠢事,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些照片全是她在暗中拍下的。 我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翻看,越到后边,照片越是诡异,尤其看到最后两张的时候,我感觉全身汗毛同时立了起来 203 快回去 田玉手机里最后两张照片大约是三个多月以前拍的,那个时候我还并不认识她,确切的说,那时的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 照片里的光线不是很强,看起来是晚上,照片里的我看起来很小,身处水中。 两张照片前后拍摄的时间仅相差几秒,我在水中的姿势相差不是很大,依稀可辨我右手里像是抱着个什么东西,而左手正在努力的划水, 像是在往岸边游过去。我清楚的记得,我最近并未下过水, 因为我本身不是很会游泳,而我记忆里最后一次下水是在古董一 条街。 那天晚上我去古董一条街帮张启生 买陀螺仪镇魂,路过河边的时候,见一小姑娘要跳河,我没犹豫, 当即冲了过去, 想要救下小姑娘,不曾想却被跳河的小姑娘带下了水里。我在水中挣扎,用了不少时间才抱住小姑娘,将她拖上岸。 这个小姑娘,就是田玉,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 。 两张照拍摄的角度均像是在河岸上,可我清楚记得当时现场除了 我和田玉,并没有第三人,而且最重要的这两张照片里都只有我,并不见田玉。是照片里没有拍到田玉,还是说 田玉从照片里消失了? 这两种可能,我更倾向于相信后面一个可能,因为两张照片我都处于在正中央,即便当时我不是抱着田玉往岸边游,她应该在我附近,以照片拍摄的角度和大小来看,完全能够拍下她的,为什么两张里边都没有她?田玉哪里去了?为什么照片上显示不出来她? 难道 我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从我和田玉一起之后,我们没有拍过一张合照,因为她说她不喜欢照片,平时她也不喜欢照镜子,我一直觉得她是单纯、可爱,不臭美,可此刻想起来,忽然觉得她不是不喜欢照相、照镜子,而是不敢照镜子和照相怕镜子和相机映照不出她的样子,因为 她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据我所知,鬼魂本身就是幻镜,是灵,是怨气的凝聚,镜子和照片都是镜头下的镜像,是有可能照不出鬼魂的模样的。我不愿去相信‘田玉不是人’这种可能,但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再看田玉,总觉得她全身上下都透露诡异。 当初张启生的初恋情人幽蓝找我们帮忙解决槐树里的痃种事件,在废弃的大楼里意外遇上田玉,她对槐树瘐种以及废旧大楼拆迁的所有事情几乎了如指掌,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的该有的状态。再者,田玉和我在一起之后,每天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六点之后回家,白天我从未见过她,她跟我说她白天要上班,可现在仔细想想, 哪家公司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的? 还有,她从不去纹身店找我,即便晚上去接我下班,也会在纹身店外等我,她说她不喜欢里边颜料和药水的味道,仔细想想或许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纹身店里有一面阴阳镜 ,能够照出人和阴魂。 越来越多的疑惑一股脑门涌 上脑门,让我不得不去怀疑田玉,可想到最后,我又意识到另一个情况 ,就是血玉襯脂。 血玉凝脂的灵性毋庸置疑,即便是遇到一个很普通很小的魂灵,它都会有指针转动加速的可能,但我和田玉一起这么久 ,血玉凝脂完全没有过加速的情况。所有有关‘ 田玉不是人’的可能撞上不加速的血玉凝脂,让我瞬间变得无比矛盾。和田玉一起的这段时间,无疑是快乐的,我当然愿意相信她是人,而非魂灵 太多的问题和矛盾纠结在脑子里,我想了好一会,决定去田玉留给我的‘ 公司地址’看一看,不能仅凭着一个 ‘火葬场’的电话和这些猜测,就认定田玉不是人,万一我的猜测是错的,她是人,消失这么长时间,岂不是很危险? 打定主意后,我赶忙着出门,去往田玉留给我的地址:外南街111号,麦琪旅社。 我是打车去的,出租车师傅知道外南街,但表示并不知道这111号和麦琪旅社在哪里,他问我附近有没有比较醒目的建筑? 我摇头,表示我并未去过这个地方,大概猜测应该是一个商场, 或是什么景区之类人比较多的地方,毕竟旅社不可能开在一个人际荒芜的街角吧。出租车师傅听完我的话有些疑惑,说这外南街很长,但是整条街都是一些工厂 ,并没有商场或者景区。 出租车师傅的话让我怔了一下,心里莫名的又开始怀疑是否真有外南街111号,是否有麦琪旅社这么个地方。我趴在出租车窗上,一直望着窗外,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门牌号。 然而正如出租车师博所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说什么111号的麦琪旅社,我和让出租车师博绕着整条外南街来来回回饶了三次,发现整条街一共只有110号,110号在街尾的十字路口,是一个生产汽修部件的加工厂。最后出租车师傅停在十字路口不愿再向前,他说这里只有110号 ,前边就不是外南街。 我不信,让师傅再往前边开一点,师傅不知道是被我绕烦了,还是觉得我是神经病,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不愿再向前,说到时间交班了,他要回家陪老婆孩子。 外南街全是工厂,一路开过来很少看到有人,尤其我们现在停下的位置,前后左右我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附近工厂里根本就没工人,还是大家平时都不出来走动。 我告诉师傅,再往前一点, 我想去前边再看一看 师傅却不肯,说过了十字路口就不是外南街,而且会越来越荒凉,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殡仪馆。 之前的关注点一直在“外南街’上,我不认识路,师傅也没跟我说过,所以我并不知道殡仪馆就在附近,现在听师傅这么一说,我觉得全身阴凉阴凉的,再看眼前的十字路口,竟然有些熟悉。这里岂不正是十多天前半夜回家遇到百岁老太太的地方? 当时她就蹲在十字路口右面那棵树下烧纸,树后边立着一根很高的电线杆子,电线杆子, 上贴着一张‘ 重金求子’的广告,上头有张美女照片。田玉没找着,却找到这个诡异的地方,我越发觉得心里发毛。 出租车师傅看我久久不说话,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怎的,催促道:“大兄弟, 你要是想继续往前,你就下车自己去,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女儿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催我回家吃饭。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殡仪馆加上这个熟悉的十字路口, 让我不敢往前,但田玉留下的‘外南街111号’又无比牵动我的心。 我想往前去看看,可出租车师傅不愿往前,这里四处荒凉,又到了晚上,过往的车辆更少,如果贸然下车,估计再想打车会很困难,毕竟大晚上来火葬场的人,除了我这种脑袋抽筋的,估计很少。想了好一会,我告诉师傅,在这里等我,我去前边看看,马上就回来。出租车师傅当然不愿意,一直说太晚了, 他得回去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给他,叫他等我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我没回来,他可以拿着这个钱离开,如果十分钟后回来,我再给他一百块作为等我的酬劳。 出租车依然不同意,不过没有之前的抗拒和满口回绝,有些迟疑地说:“ 这个这个不行,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多收顾客的钱,而且我真的要回去了。 ”如今出租车行业挣钱不是那么容易,我听说有些师傅跑一整天也不过才两百块。 看租车师傅的犹豫,我再次加高筹码,说只要等我回来,我再添一百,加上刚刚给的一百,一共三百块。一单只有四五十块钱的生意, 得三百,就算换成我,也会同意。 我还说,这是我给他的感谢费,不是他多收顾客的钱,公司不会过问,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惩罚。 出租车师傅听我的话之后陷入一阵沉默,几秒之后终于松口,“行,我在这里等你,但是说好了,只等十分钟,十分钟后你不出来,我就走了。”我点头,让出租车师傅在十字路口的右边等我,从那条岔路口进去就是殡仪馆,如果遇到什么情况,我返回来上车的速度也会快些。 等车停好之后,我赶忙着下车,因为心里对这个地方本身存在着一些抗拒, 毕竟前段时间的老奶奶说,她女儿不久前在这个路口被车撞死。 这种有人意外横死过的路口,一般都会有怨 气不散的阴灵,于是我特意绕开老奶奶烧纸的右边,从左边的方向往前去,可没想到没走几步, 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很小的声音,“ 别过来,回去 我吓得一个哆嗦,赶忙着转头,想看看什么人在跟我说话,可我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听到出租车师傅的声音传来,“大兄弟, 对不起了,我真的有事,那两百块钱我不要了, 我先回去了,待会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声音无比慌张,隐約中带着些许颤抖。 我想叫出租车师傅停下,不想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出租车亮起前灯,在我还未缓过神来之前,朝我们来的方向驶回去,一溜烟地消失不见 ,只剩两个车尾灯的亮光。我来不及骂出租车师傅不讲信用,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快回去 204 田玉死了 出租车师傅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驾车逃离, 留下我一人,偏偏背后再次传来声音:“快回去, 别到这里来”我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大晚上的什么人会到这个地方来? 我全身不由自主地起鸡皮疙瘩,很想转身就跑,但是好奇心让我停了下来,因为她说的是‘快回去’, 听语气,似乎认识我。我缓缓回头,生怕背后会出现在一张很恐怖狰狞的脸, 可是并没有,在距离我约莫十来米的地方,竟然站着一个小女孩。设错,看她样子约莫也就十来岁,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扎两个羊角辫,路灯下看着挺可爱的。刚刚太过紧张,竟然没有听出来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不过即便她还很小,我依然抑制不住内心对她的恐惧,鬼魂怨灵可不分大小。 这是一条笔直的公路,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左右看过,并没有发现有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她就像是凭空出现,难怪刚才的出租车师傅会吓得屁滚尿流,赶紧逃跑,连我许诺的两百块也不想要错了,不是他不想要估计是不敢要,被这个小女娃吓到了。 我也很害怕,但没有车,不能像出租车师傅一样逃跑 ,只能紧紧拽着手里的血玉凝脂。 小女孩跟我隔着一段距离,血玉凝脂检测不出这么远的魂灵,所以暂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这并不代表小女孩没问题。小女孩就那么站着,不向我走来,我也不敢靠近,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问她是谁,是不是认识我?不想小女孩说了一句让我无比惊讶的话 小女孩对我说:“ 我是田玉姐姐的朋友,是她让我来告诉你赶紧离开这里,回去。” 听到田玉二字,我全身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赶忙着往前走几步,但考虑到不知道小女孩是人还是鬼的问题,我又停了下来,问她田玉在哪?为什么她不亲自来见我?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问完后在等待答案的时间里,感觉我的心跳更快了。 小女孩并未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只说是田玉让她来这里,给我一样东西,并且让我离开,别再来这儿,也别再找她。说着,小女孩将手里一张折叠过的纸放在地上,并在纸上压上一个水晶球。 我记得那个水晶球,是田玉的,上次和她一 起看电影,里边正好有这么个满是星星的水晶球,她说她很喜欢,但附近没有卖,最后我在网上搜到一个同款买给她,她很喜欢,一直放在床头, 没想到会被小女孩带来给我。如果小女孩突然跑出来跟我提起田玉,我可能不会相信,但她拿出这个水晶球,让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我对小女孩依然有忌惮,所以并未直接冲上去拿东西。 小女孩像是看出我的害怕,再次说话:“ 田玉姐姐说了,你别在来这里,也别再找她,等她有时间了,会去找你的。” 说完之后,她转身朝来的方向回去,等她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我赶忙着跑上去捡起水晶球和纸,打开后发现是一封信,确实是田玉的字迹。 张A4纸,内容却很少,估摸着也就一两百字,先是跟我道歉,说她最近遇到了一点事,着急离开,没来得及提前跟我说一声,她让我别找她,然后又说她跟我一起的这段时间,其实她没有上班,外南街11号、麦琪旅社以及她的同事都是她编造出来的,是没有的。 她给我道歉,连写了两遍‘对不起’, 还说编造这些谎话是为了不让我怀疑,她每天早上出门上班也是故意营造出的很忙的假象,其实她每天都跟着我,在暗中观察我,守着我。信的最后,她再次重复让我别再找她,等她有时间的时候,会回来找我。 看完整封信,我是处于懵逼状态的,之前虽然觉得田玉奇怪,但我还是曾怀疑过她是不是遭人绑架之类的,遇到了什么意外,这封信充分排除了这些可能,但是完全没有解决我心里的半点疑惑。她遇到了急事离开,那么是什么事急到让她连跟我说一句再见、 发亲短信,甚至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让一个小女孩给我送信,这个小女孩是谁,跟她什么关系?她让小女孩给我带话,离开这里,这里是指前边的‘殡仪馆’还是只指“外南街111号’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有什么?还有,这封信解释了她手机里偷拍我的大部分照片,但是最后两张俯拍水中的我的照片依然是个疑惑。田玉究竟在瞒着我什么?她又背着我在忙些什么? 上次她消失了一天,回来之后我问了她很多事,比如家人、亲戚、老家等等,她也回答了我,但此刻我忽然发现,我依然不了解她,因为她当时的说法是,她并没有亲人,她的父母早亡,她只有一个人,唯一与她有联系的 ‘同事’,却是火葬场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 确定了田玉不是遭受了什么意外,我心里对她的担心总算降低了些,同时疑惑却越来越多。 田玉越是让我走,我越是觉得这个地方有古怪。 她说她当初留下的同事的电话号码和公司地址是随便的胡编乱造,但为何不是其它地方,偏偏是火葬场? 我在路口顿了很久,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田玉给我的信,看完之后,竟然觉得心里没那么恐惧,抬起头,看着正前方的路,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说:去看看,去前边火葬场里看看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我不知道是脑抽还是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朝前方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果真看到‘殡仪馆’几个字出现在眼前,大门口有个大爷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连我溜进去了都不知道。殡仪馆一般是一个城市最荒凉最让人忌惮的地方,不会有人跟我一样,大晚上的跑这里来瞎溜达。 所以我一路走进去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不过远远的听到有人哭泣,不知道是不是有亲人去世,在哭丧。 我当然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看是什么人死了,我在殡仪馆里有些盲目的转了一圈,走到一个小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里边传来一句:“美女, 你就是这个殡仪馆的遗体化妆师吧,我爸有只眼睛好像没画好,你能再给补一补吗?”‘化妆师’三个字,让我瞬间停下了脚步,脑子里忽然想起昨晚我打给‘ 田玉同事’的电话,当时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她告诉我她是火葬场工作的化妆师。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找了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藏起来,掏出手机拨,通‘田玉同事’的手机号,果然几秒之后,化妆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试着从墙缝间往外看,发现化妆师手里拿着手机,但并未接起来。又响了两声,化妆师用手在手机上划了一下,接着我这边立马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声音。我不甘心,再次拨打,这次只响了一声,电话便被挂掉。‘田玉同事’就是这个化妆师,定没错 。 我始终坚信田玉不会把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所以我的直觉:这个化妆师认识田玉,即便不认识,她们之前也必定有什么联系。 我原本想等化妆师回来,向她打听一下有关田玉的事情,但是等了很久不见她回来,我有些等不及,一个人偷偷溜了进去,最外边一间像化妆师的工作房,摆着些许化妆工具与装殓的仪器,往前走有一条走廊, 我刚走到走廊里,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咳嗽声,我时有些慌乱。 如果在这儿被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撞见,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严重的估计会怀疑我是偷尸体来的,还会被送到派出所吃几天牢饭。我心一急,赶忙着小跑着到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门便钻了进去。房间里很冷,谅气从家底直窜脑门。等我关上门,站定之后才猛然发现,这里竟是停尸房,周围整整齐齐摆放着无数的冷藏柜。我怎么会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停尸房? 我以前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屋里的谅气让我有些受不了,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心里有些慌,不过还好见过不少的大世面,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双手合十,对着房间里作了个揖,小声念叨了一句:“无心闯入,请各位见谅,抱歉抱歉同时心里想着,等外头那个人走了以后,我就离开。 我躲在门后,害怕刚才咳嗽的人走进来,但他并没有来,像是在讲电话,声音不大,我听不太清楚,只勉强有一点声音,讲了大概有十分钟,依然没有挂掉的意思,我有些等不及,毕竟这里边真的很冷。当时我站在门后边,走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冷藏柜,转过头一看,发现冷藏柜是开着的,有一条小缝,露出一丝死者的脸。 我原本想把冷藏柜给关上,并给死者道个歉什么的,可当我看到死者的脸之后,瞬间愣住了,因为那是一张我无比熟悉,且令我魂牵梦绕的脸,她的名字叫:田玉! 205 殡仪馆 田玉死了,她的尸体躺在殡仪馆里,脸上和身上都是煞白一片- 周前还与我如胶似漆、耳鬓厮磨的田玉,如今躺在冷冰冰的冷藏柜里。 虽然我早有‘田玉不是人’的猜想,但此刻看到她的尸体,我仍觉得无比震惊,连呼吸也变得不畅快。 我情不自禁地打开冷藏柜的门,将手伸了进去,轻轻抚摸她的脸依然是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一头秀发已经被剃光,脸上毫无血色,摸起来毫无温度,尸体摆在眼前的冲击,比之前猜测‘ 田玉肯能是鬼魂’来的更加迅猛,那么一瞬间,我有种心里被掏空、 我的世界从此将变得灰暗的感觉。与我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女朋友,怎么就死了,我不过是去了一趙三尖角村而已,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看不见她的尸体,我尚且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她跟我置气,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就像上次一样,失踪一天后自动回来,可如今她的尸体摆在我的面前 ,我无法再自我安慰,却有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田玉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以前跟我一起的她, 究竟是活人还是她的魂灵,以后的她还会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刚刚在外头马路上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带来田玉喜欢的水晶球,转告田玉的话让我离开这里难道就是指的这个殡仪馆?她怕我来到殡仪馆里看到她的尸体,知道她已经死亡的事情?田玉究竟是什么人,她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的事情? 我直直地盯着田玉的尸体,太多的问题凝结在脑子里,导致我对外界的声音完全产生了隔离,直到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 身处殡仪馆的尸体冷冻室里,突然有人在背后搭着我的肩膀,吓得我猛地一个哆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时,背后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工作服,应该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冷着一张脸,大声吼我:“ 我问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男人长得挺粗犷的,对我怒目横眉,见我不回答,加大声音再次吼了一声,“ 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我问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赶忙回神,收拾住心里悲伤的情绪,回答:“我 我舅舅死了,灵堂就设在这个殡仪馆里,我是来祭拜他的, 不想殡仪馆太大,我走错了地方之前在外头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对殡仪馆的遗体化妆师说了一句‘他父亲一只眼睛没画好’, 所以我猜测殡仪馆里此刻应该设置着一个老 人的灵堂。工作人员半信半疑,几秒后拉着我的手臂扯了一下,很凶的语气让我出去,说这里是停尸间,灵堂不在这里。 等我走到门口时,工作人员看到了我背后被拉开的冷藏柜门,顿时大怒,对我一声大吼:“ 这个太平柜是不是你打开的?” 我摇头否认,不想他完全不信,直接上来扯我的衣服,扯着嗓子大喊:“还说不是你, 这里没有别人,尸体冷藏柜的门你也敢开,我看你根本不是到这里来祭拜什么舅舅的吧,你小子是不是来偷尸体的?”工作人员长得人高马大,声音还特响亮浑厚,在我耳边大声吼,震得我耳膜都快破裂了。我怕他声音太大,会惹来更多的工作人员,到时候我更加无法脱身。 于是我一边想着如何逃跑,一边告诉工作人员说真的是舅舅去世,我特意来这里祭拜,走错了地方。 工作人员脸一横,提着我肩膀上的衣服,喝道:“那好 ,现在我们就去找你死了的舅舅,要是灵堂里没有人认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我说了死者是我舅舅,到令灵堂前若是没人认识我,我的谎言岂不是会被当场拆穿,毕竟这个年代, 不可能连表兄弟之间也不认识吧。我这下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去。 现在再说死的不是舅舅,谎言会被立马拆穿,指不定会被这个膀大腰圆的工作人员揍成什么样,估计时候还得给送去派出所 ,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我只能将计就计,告诉工作人员说:“好啊,走啊,现在你就带我去我舅舅灵前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个冷藏室里空间太小,即便我想逃跑也会被很快抓住,所以只能到外边去,找个空旷的地方,再找机会逃走。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对工作,人员说话的语气特别重,得让自己看起来特别有底气,这样才会少受点苦。 我几乎是被工作人员当小鸡儿一样拧着走出了冷藏室,到外边之后,他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我挣扎了两次,试图让他放手,他完全不听,甚至像是看出了我预想逃走的意思,反而拽的更紧了。随着越往前,隐约有哭泣的声音传来,我知道距离我假‘舅舅’灵堂越来越近,我有点慌了,怕再往前更难寻找脱迷的时机,于是做了个很愚蠢的动作,捂着肚子喊痛,说想要上厕所。壮工作人员根本不搭理我,只说马上就到灵堂,待会拜完了死者之后,随便我怎样。 壮工作人员拖着我绕过一个拐角后,我已经完全可以看到远处的灵堂,有两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里边则围着一堆的人。我更加慌,一时也顾不了太多,猛地停下脚步,双手同时抓着工作人员拽我衣服的手,想挣脱他的魔抓后逃跑。 哪曾想,他的力气比我大很多,我双手不敌他一只手的力道。而且他似乎早料到我会有逃走的想法,猛地抬起一脚往我脚后弯踢了一下,我膝盖猛地往前一倾,直接一条腿跪在了地上,想站起来,被他狠狠的压住,动弹不得 我无法逃脱,工作人员似乎很得意,带着些许笑意对我说:“好小子 ,我就知道你不正常,想跑是吧?” 我忙说‘没有’替自己辩解,听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他的大块头敌得上两个我,估计平时在殡仪馆里,就是负责托运尸体之类的工作,我在他身上讨不了一点好。 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张口闭口说我是偷尸体的,还要打我,眼看就要背上一个‘偷尸贼’的名号,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头上传来工作人员的一声低喝:“谁, 谁在打我?”我一惊,抬起头竟然看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短头发,带着口罩,眼睛和田玉特别的像,她就是在三尖角村救了我两次的那个女人,也是跟我配布偶婚的女人。 突然在在这里看到她,我很震惊,同时又有些惊恐和害怕, 毕竟张启生曾告诫我,她很可能会害死我,然后将我的尸体和她的尸体合葬。我忽然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如果女人躲在暗地,在工作人员揍我的时候,偷偷在他手上施加点力,我的小命今晚很有可能就会折在这里。我心跳咚咚咚的,虽然失去田玉我很难过,但我还不想死。 我给工作人员解释,告诉他我不是偷尸贼,请他放过我,可他完全不听我的, 左右张望一番,似乎并未有看到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估计还以为自己被打是错觉。他再次上来拽我,这一次他的力度更大了些,我不起来,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朝我脸上打过来这一巴掌的力度很大,还未落到我的脸上, 我隐约感觉有一 阵掌风吹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一掌,投想这一掌 最终没有落下,被我伸出的右手紧紧拽住了手腕。 我深知工作人员的力量不是我能抗衡的,所以准确来说,阻止他这一巴掌落下的不是我的右手,而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在工作人员右手巴掌落下来的瞬间,女人闪现到我身边,右手几乎和我的右手重叠,迫使我抬起右手紧紧抓住壮工作人员的手腕。 我明显感觉连衣裙女人的力气很大,连工作人员这个壮汉都无法从‘我’手中脱离,他试着往回拉了两下,但没用,我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狠狠夹住他的手腕。女人在帮我? 我心跳更快了,她为什么要帮我?不想我挨打,是怕我被工作人员打死?她难道想亲手弄死我?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她确实在帮我,先帮我挡了工作人员欲要打我的手,甩开之后,又一把抓着工作人员拽进我衣裳的另一只手的四根手指头,轻轻一掰,工作人员瞬间松手,同时嘴里传来‘哎哟哎哟’痛苦的声音 不仅如此,当工作人员试图再上来扯我的衣裳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说道:“ 放开我 听起来像女人的声音,却又像是我自己的声音,而且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也就是说,是连衣裙女人用我的嘴说出的这一句话。壮工作人员见到我的一系列反应,以及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懵逼,盯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别说他惜逼,连我也很懵逼,接触生死绣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被鬼魂 上身,虽然她并未有主宰我的思维和想象,但是她已经控制了我的身体,让我手动就手动,让我张嘴就张嘴,让我说话就说话,我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 在我愣神的时候,工作人员缓过神来,一脸怒不可遏地想要再次上来扯我的衣裳。 ‘我’反应迅速地抬起双手,往他胸口上用力一推,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退好几步,站定之后还想神上来:被我一脚踢在裤裆上,整个人瞬间朝地上顿了下去,双手抱着胯部喊痛我一个一米八不到,且很瘦的个子,把一个至少-米九,全身肌肉,体重超两百的男人打得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吼,这种本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你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想把这个火葬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招来?还不赶紧跑!” 身边传来女人的声音,我猛地回神,看到不远处灵堂外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朝我们的方向跑过来,我没敢犹豫,转身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别跑, 给我站住 等我跑到到殡仪馆门口的时候,看门的大爷依然坐在门口睡觉。 我刚要出去,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涌进来一群人,全是一群老太太老爷爷,十几二十个,蜂拥着朝殡仪馆里走进来,大门被他们堵得死死的,我只能站在门里边等,让他们全部通过之后再出去。 不 在等他们进来的时间里,背后传来殡仪馆壮工作人员的声音,“ 给我站住喊了两声后隐约说了一句:让我抓住你,看我不弄死你 206 公交车 壮汉工作人员带着另外两个工作人员跟着我追了出来,三人两人在前一人后。壮工作人员手捂着裆,跑起路来一瘸-拐。 虽然刚才打他的人不是我,但确实是出自我的手,也是我在他裆部踢了一脚,他现在肯定恨死我,给他抓住,我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眼看三个人离我越来越近,我不敢停留,身边一群进门的老人步伐蹒跚,我心里着急,- 时也管不了什么尊老和谦让,直接从人群里往外挤,一边走一边说着‘抱歉, 借过一下’-群老人倒是投怪我,甚至根本就不搭理我,跟投看见我似的。 好不容易绕过老人群,走出殡仪馆大门,刚好看到一辆公交车停在门口。这么晚了,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公交车? 我心里疑惑,但看到一个老人从上边缓缓走下来,估摸着这群老人应该都是乘坐这两公交来的,心里不觉踏实了一些,老人能坐,我一 个年轻小伙,为什么不能坐?犹豫了一下,我直接走了上去。 比起公交车,我现在更恐惧的是背后追来的三名殡仪馆工作人员,给他们抓住,挨打是次要的,被当成偷尸贼送去派出所就不划算了,以后要是传出去,说我堂堂一生死绣继承人大晚 上的到殡仪馆偷尸体,还怎么在阴行里混下去? 这辆公交车和我以往坐的公交车不太一样,整体小了些,车身是白色,看着挺旧的,但是并不破,就像是刚被生产出来的车,扔地下车库停停放几年,再拿出来开的感觉。我前脚上车,后脚便催促着公交车师傅赶紧开车。 公交车师傅并未搭理我,慢悠悠的关上车门,发动 等车启动之后,我再回头,刚才在门口大瞌睡的守门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一脸懵逼的望着我,眼神说不出的惊讶,而随后从殡仪馆里出来的壮汉和两外两名工作人员以同样惊讶的眼神看我,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 我站在公交车上,一直看着殡仪馆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确定里边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追来之后,方才舒了口气,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赶忙着找个位置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忽然想起自 己还没有投币,于是走到车头,想要把两块钱零钱塞进自动投币口。在车头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投币口,连刷卡器也没看到。 我不由地有些疑惑,问公交车师傅什么意思,乘坐公交的钱应该给谁?公交车师傅不看我,谈谈地回答说一句,这辆车不要钱。 公交车不要钱?这种是我以前怎么么遇到过?别说遇到,连听也没听过。哪座城市的哪一趟公交车是不要钱的?我又问公交车师傅,“这是几路车? 刚刚上车太急,没注意看。 公交车师傅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 这是团家堡开往八仙桥的车。 我有些不解,再问:“不是, 师傅,我是问这是几路公交车?不是问你从哪开往哪。”公交车师傅还是重复那句话:“ 这是从团家堡开往八仙桥的车。”什么鬼? 团家堡在哪,八仙桥又是什么地方? 我在这个城市呆了二十多年,怎么从没听过这两个地方?我问师傅,“ 这辆车去市区吗?” 公家车师傅摇头,张嘴缓缓回道:“ 这是团家话没说完,我已经知道他又要重复刚才说过两遍的话,忙打断:“行了行了 ,我知道了, 这是团家堡开往八仙桥的车。这种阴阳怪气的公交车师傅我还是第一饮遇到,问他什么都只回答一句话,跟复读机似地。我转身重新走回到刚才的座位,顺便往车里看了一眼。 大晚上的,没想到坐公交车的人不止我一个,除了我,车上还有三个客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婆婆。 男人坐在最后一排,带着帽子睡觉,女人坐在中间,头靠在窗户上,长发遮住脸,他们俩都低着头,让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最后一个老奶奶倒是挺和蔼的,看我看她,她也看向我,并冲我露出一个笑容。明明很慈样的笑,却看得我一阵毛骨悚然,背脊一阵发谅。 老奶奶没有牙齿,闭着嘴的时候不觉得她的嘴巴大,等她张嘴对我笑时发现她的嘴就跟一个黑洞一样,吓得我赶紧坐下,不敢再看她。刚刚一心想着逃跑,并未关注那个救了我的连衣裙女人,此刻静下来之后才发现她好像并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还留在殡仪馆。 这样也好,如今我已经完全确定她不是人,她跟着我反而让我觉得恐惧,我现在只想回去,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以后再不管什么外南街号,也不理什么麦琪旅社。想起麦琪旅社,脑子里瞬间出现田玉的脸,她双目紧闭,静静躺在尸体冷藏柜里的样子让我心里猛地疼。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所以也无法肯定以前跟我一起的她, 是人,还是鬼魂,或者曾经有没有一段时间,曾经是人。现在知道她已经死亡的消息,我对她多少有了些恐慌,如果她现在出现在我面,我都不知道我会是什么反应 这样想着,我将脑袋望向窗外,想看看公交车开到了哪,有没有比较热闹或者我觉得熟悉的地方,不想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刚才在殡仪馆外头的时候,时不时的还有一二辆小汽车疾驰而过,此时窗外别说车,连路灯都没有,整个一乡村马路的感觉,可又不是乡村马路,毕竟乡村路随处可见亮灯的人家,这里完全就是漆黑一片。车外漆黑,车内灯光通亮,光打在车窗的玻璃上,就像一面镜子。 我盯着车窗看一会,余光瞟到身后的玻璃上印着一张熟悉的女人的脸 ,我顺着余光慢慢往后移,在看到整张脸之后,吓得浑身一哆嗦,屁股没坐稳,直接从凳子上一下跌坐到了地上,同时嘴里忍不住‘啊’ 地一声叫了出来 我真的吓到了,因为在我背后座位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真是田玉。她端坐在座位上,- 双眼睛直直盯着我。 看我看她,她忽然伸出双手放在我坐过的椅子的椅背上,再将下巴放到双手上,冲我眨眨眼,一脸的俏皮。 可我并不能从她的俏,支表情中感受到丝毫的轻松,相反的,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心跳都停了下来,全身汗毛一瞬间全 部立了起来。田玉,她不是死了吗,不是才给我带话和留信,说她暂时离开一 会,让我别找她吗,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我坐在地上,直直盯着田玉,好一会才发现她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她穿着声白色连衣裙 ,头发很短 ,约莫只到耳朵下方一 点的位置,烫成了卷发 ,耳朵上带着一 对夸张的耳钉,手上涂着灰色的指甲油 ,食指 上带着和耳钉 -样式样的戒指, 整个人看起来很潮。我跟田玉那么久,她只穿红颜色的衣服,她说红色精神。一头长秀发从不弄卷,也不涂指甲油,更不戴耳钉和戒指。田玉是很邻家小女孩的感觉,而面前这个女人则很时尚。 我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她不是田玉,而是那个在三尖角村救过我两次,刚刚又在殡仪馆救我一次,并且用一个布偶跟我结阴婚的女人。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女人和田玉长的很像,并且还因此拍掉她戴在头上的帽子,在看到她的短头发之后,才放弃的这个想法。现在她摘掉帽子,也取下口罩,坐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一双眼睛直 直盯着我,快把我魂给勾出来。 如果是田玉,我会害怕,但不会像此刻这般恐惧,因为我知道田玉不会害我,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是为我好,我相信就算她死了,她也有一颗爱我的心。这女人就不一定了,她虽然救了我,但我感觉她每次救我都是有目的的,她是想亲手杀了我。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到出租车师傅身边,大声喊道,“师傅, 车上有鬼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可公交车师傅听完之后,完全不搭理我,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以为他不相信,指着连衣裙女人的方向再次说道:“这个车 上真的有鬼,就在那,不信你自己看。’公交车师傅依然不搭理我,不仅他,公交车.里另外三个人也对我刚才的尖叫和动作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有老奶奶一直看着我,依然对我微微笑,看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连续两次跟公交车师傅说话,他都不理我,让我有些生气,要换做平时,我一定会跟他理论一 番,不过这个时候看到连衣裙女人对着我笑,我就全身发毛,什么怒火都变成了恐惧。我第三次对公交车师傅说话,声音很大,几乎算是大吼出声,“车里有鬼,我要下车,停车。” 这次,公交车师傅终于说话了,不过却是一句差 点气得我吐血的话。 他说:“对不起 ,还未到站,现在不能下车。” “为什么不能下车,这个车上有鬼,赶紧让我下去。”我冲公交车师傅喊。 公家车师傅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慢悠悠地回答说我:“下一站是磨盘店,还有十分钟到 十分钟,我现在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我真的吓到了,不仅因为那个和田玉长得一样的女人,还有这个诡异的公交车师傅,他就像一个机器一样,根本不会正确回答说我的问题。 我心里无比的恐惧,一时设忍住,直接伸手去拽公交车师傅的手,想转动方向盘,可方向盘很硬,跟铁块般,我根本转不动,我又改去踩刹车,想强行让公交车停下,不想当我低下头看时,发现公交车师傅的脚下,根本就没有刹车。 不仅没有刹车,离合器和油门都没有 207 穆嫣 一辆公交车没有油门、 刹车、离合器,这还叫公交车吗? 我无比的恐惧,试着掰开司机的腿,他的脚平放在地上,确实没有踩着离合器。 不仅如此,我再回过头来看公交车师傅的双手,发现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根本没有用力,即便是转弯,他也没有动方向盘,我伸出手去拉方向盘,发现方向盘被固定着,根本无法转动。 也就是说,这两公交车没有刹车、离合器,却能启动和停下,方向盘被固定,却能转弯,公交车师傅看似在开车,其实形同虚设,甚至对于我上去碰他,他也不反抗,要 是换做普通的公交车师傅,即便不停下车来揍我一顿肯定也早对我破口大骂。 这个公交车师傅,他完全就像一个机器人 ,一一个没有思想、动作和自我意识的假人。一个假人开的公交车,这是公交车吗? 看到了公交车师傅的诡异,再看公交车越发觉得不正常, 哪有公交车车内全体白色的? 还有,车里的三个乘客上车这么久,我就没见他们换过姿势,一男一一女一直靠着车窗,连头也没抬下,老婆婆则一 直盯着我,脸上一直维持着浅浅的笑容。我将目光放到老婆婆身上,再次发现诡异的地方:她坐在车门]旁边的车座上,穿着很长的衣服,衣服和车地面之间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本该有脚的位置空空如也。她之所以穿长衣服,估计就是为了隐藏自己没脚这件事。 投脚的老人是怎么上车的,又是如何移动的,她身边没有拐杖,车上也没有轮椅,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她不是人! 不仅她,这个车里除了我,都不是人,公交车师傅不是人、另两位乘客也不是人,这辆车也不是什么真的公交车,这也就解释了刚才我大吼大叫说车里有鬼,他们全都投反应的原因,因为他们也是鬼魂,对他们而言,鬼魂没什么,我这么个大活人才是另类。 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忍不住倒吸一一口惊气, 这不是公交车,这就是灵车,一种专门渡鬼魂的灵车。 我吓到了,全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往外冒。一时也管不了许多,直接冲到公家车门口,对着门一-阵猛拍,同时大声冲公交车师傅喊;“停车, 我要下去。”公交车师傅根本不看我,幽幽地回答说我说:“下一 站是磨盘店,还有五分钟到。” “磨盘店是什么地方,我不要去,我现在就要下车。”公交车越开下去,只会越荒凉, 也会离城市越远。 我继续大力敲着车门,但是没用,车1 ]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这时候,一直坐在我身后车座上的连衣裙女人终于说话了,“ 你别敲了,不到站,他是不会停车的。”声音就在我耳朵后方,我回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正直直地看着我。 我吓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背靠在门上,眼睛死死盯着她,生怕她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毕竟她是跟我结阴婚的女人,我怕她会杀了我。这个车里除了我,全都不是人,就算她弄死我,也不会惹来其他鬼魂的关注。但是并没有,她并没有想过要动我意思,站在距离我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看着我。 “你究竟是谁? 为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原本我是想问她为什要跟我结阴婚,但怕‘ 阴婚’两个字刺激到她。连衣裙女人冲我微微笑,缓缓道:“哦,我还忘了 做自我介绍,我叫穆嫣,穆念慈的穆,嫣然的嫣。”我他妈才不想知道你叫什么。 我心里如是说,嘴里却很老实地回道,“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缠着我?还有,你为什么跟田玉长得一模一样?”“田玉,你是说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吗?’ 穆嫣答非所问。 “不是她,还能是谁?”我继续发问:“ 你为什么跟她长的一样,你们什么关系?”穆嫣做了个轻蔑的眼神,回道:“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那个小女朋友,而不是问我。要是能问她,我吃饱了撑的,在这问你? 我秉性着不要生气,也别惹怒她的想法,说道:“她不是失踪了吗,要不然我问你做什么?”穆嫣‘哦’了一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悠悠地说:“ 她失踪了吗?’ 我心里忍不住说:你别他妈装了,她出现之前,田玉跟我好好的,她刚一出现,田玉就失踪,我现在严重怀疑是她把田玉弄走了,她本身就是鬼魂,而且看样子不是什么善类,田玉那么单纯,指不定被她欺骗,弄到了什么地方去。 当然,这是心里突然谋生出的猜测。我盯着她问:“ 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穆嫣-脸不解,“我怎么 可能知道她在哪,我又不是她。 正说着,会忽然传来公交车师傅的声音:“ 磨盘店到了,下车的请注意随着他声音的想起,公交车前车门和后车门同时被打开,我心里忽然有种被释放的感觉,投去计较穆嫣的回答,也没管这是什么地方,往前大跨一步,直接跳下车。 因为心里的恐惧,下车以后我没敢停留,直往前跑。 虽然车里的那些鬼魂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但不能确定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只想远离公交车,远离这条路。 我憋着一口气,埋着脑袋直往冲,跑了好一会之后才停下来回头望-眼,公交车已经启动,那个叫穆嫣的女人依然站在门口,望着我的方向。 确定她没有追来之后,我才停下来,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公交车里开着灯,我能看到穆嫣,像,她长得和田玉真的太像了,无论身形还是五官,如果不是对田玉已经非常了解,我一定会误认为穆嫣就是田玉。只不过她们性格和打扮完全不一样,田玉是邻家乖乖女,穆媽是轻熟女,田玉的笑容是清澈的,像深山里的清泉,而穆嫣的笑容很妩媚,像熟透的红苹果。看到公交车缓缓开走,穆嫣在我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刚刚我在殡仪馆里看到的尸体她究竟是谁?不言而喻,尸体和田玉长得非常像,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 她是田玉,可现在看到穆嫣,这种想法有了些许动摇, 那具尸体看起来已经在冷藏室冻了不少时间,全身发白,没有丝毫血色,已然分辨不出实际的年龄,所以不能用年龄推断尸体是田玉还是穆嫣。尸体脑袋上的头发被剃光,自然也无法根据发型判断她是谁。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不管田玉现在在哪,如果尸体真的是她的,她肯定不希望自己全身赤裸,被停放在殡仪馆中,时不时被一些男性 工作人员‘检查’。我很想将尸体认领出来,将其下葬,让她不再受那冷冻之苦,只是我现在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她的尸体眼看着公交车从我眼前完全消失,最后一点亮光也跟着消失, 我回过神来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想定位一下这个地方,顺便让张启生过来接我,但手机竟然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网络也链接不上。我有些颓然,往四周望望,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这里俨然是一片荒野 一个人大晚上的待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怎么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尤其今晚还受到了灵车和穆嫣的惊吓,总感觉这里阴风阵阵,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四周漆黑一片,刚才下车只顾着逃命,深-一脚浅-脚的倒是不是很在意,现在静下来之后,觉得这里的路特别难行:凹凸不平,我打着手机电筒试着往前走,想找一找附近有没有人家,可以暂时借住一 一宿。田玉和穆嫣的事情,我暂时想不通,现在只想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只有我自 己活着,才能有机会去弄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 打着手机手电筒没有方向地走了大概十来分钟,远远看到一个十字路口有火光亮着,火光里看到两个人围坐在一起,像是在吃东西。突然看到人,我心里一阵喜悦,忙加快脚步往前去,边走还边冲两个人喊道:“喂, 前面的两个兄弟,请问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哪?” 虽然之前在车.上时,公交车师傅说过这里是什么磨盘店,但那是灵车,灵车师傅的话,我怎敢当真,只有问当地的人,才能确定这里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也顺便问他们借一下电话之类, 让张启生过来接我。随着我的话音一落,十字路口的两个人同时回头,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大晚上的,谁会不睡觉,投事干,跑十字路口点着火堆吃东西?我忙停了下来,那两个人看我不动,当中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我从他双腿之间的缝隙望过去,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对燃烧了一大半的蜡烛, 就是那种上坟专用的红蜡烛。这两个人吃的根本就不是食物,而是纸钱和香灰,他俩根本就不是人! 208 墓碑 大晚上的突然看到两个‘人’蹲在十字路口吃香灰,就算胆子再大的人,恐怕也会受到惊吓。 我不敢逗留,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看,发现两个吃香灰的‘人’ 都站了起来,跟着我追来,我吓得跑得更快了,疯了一样,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也不知道跑了过久,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亮光,回头望一眼,没看到两个追来的‘鬼魂’,这才稍微放慢脚步,心里却噗通噗通的跳的特别厉害。这次我学聪明了,我并不急着上去,而是缓缓靠近,确定亮光是从一户低矮的茅草屋里传出来的,心里才放心了许多。 我没有犹豫,直接走上前去敲门,大声对里边的人说我迷路了,想进去借住一宿, -开始里边并没有人回我,在我连续说了三次以后,一个老奶奶终于打开了自家大门,问我干什么?我重复说,我在附近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手机也没信号,联系不到朋友,想问她可不可以让我在她家里借助一宿?只一宿,明天一早就走。老奶奶看起来很不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了她的休息。 她冷冰冰地回我说家里没有给我住的地方,让我走,之后‘嘭’ 地一声将门关上。 我不死心,在这里转悠了这么久,这是我找到的唯一-家人家 ,如果错过了,不知道还要找过久才会有新的人家,而且刚才那两个在路口吃香灰的一看就是孤魂野鬼,这种一般都是横死的,大晚上的见到活人轻则吓上一吓,重者很可能做出对活人有害的事情。 我虽懂阴阳,但并不像张启生有那捉鬼、送魂的本事,所以我是很害怕把他们追上的,如果再让他们撞上我,我铁定倒霉,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一早的太阳。找个人家住一晚, 等明天天亮再离开是目前最稳妥的方式。 我继续求老奶奶,告诉她附近太荒芜,确实没有可以暂时借宿的地方,求她留我一宿,等了好一会, 并未等到老奶奶的回复,不过倒是有一个年轻男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冲我笑着说:“看你可怜 ,进来吧,让你住一晚。” 老奶奶跟在年轻男人后头,- -阵低骂,似乎很不高兴把我留下,但年轻男人坚持,老奶奶看我走进了院子,实在赶不走,于是退了一步,说留下可以,但只能睡在院子里,不能进屋。睡院子也比睡在荒山野岭强,至少 那些孤魂野鬼什么的不敢闯进来,我不用担心睡着之后被害, 我感谢老奶奶和年轻男子,可老奶奶根本不看我,特别的孤傲,对于我的感谢嗤之以鼻,甚至还用特别戒备和厌恶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不住发毛。我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就住一晚,明天天一亮就走。走之前再给他们点钱什么的,算是收留我的酬劳。 与老奶奶截然相反的是,年轻男人显得很熟络,跟我聊天,问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干什么的,哪里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他人善良,又收留我,我自然不好不回答,于是一一回复, 不过说的比较简略,大致介绍自己,至于来这里做什么,我则撒了谎,说是走亲戚,半路车抛锚了,手机又没信号,想着到附近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投想到人家没找到,倒在山里迷了路。 男人冲我笑,说这里的山路确实崎岖,外地人来一般都会找不到出去的路。他还说让我安心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天一亮亲自送我出去。我连说了三‘谢谢’,山里人就是淳朴,收留我也不怕我是坏人。 和男人聊了近十分钟,原本他想趁老奶奶睡着之后,将我引进屋里去,让我跟他睡同一一个被我,他说山里的冬天冷,怕我一个人院子里感冒,只可惜老奶奶就像是意识到了 他会这样做,等我们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出现怜冷地看着我低喝:“不是 说了只准睡院子里,不准送屋里来吗?” 男人试着帮我劝说他母亲,说只是一晚,没关系, 他不介意跟我挤同一-张床。 0、老奶观是犟腴气,说个让我进就不让我进, 隐约中还骂我没脸皮,不被欢迎还硬往别人家里来。 我被老观奶一席话说的很不是滋味, 毕竟我只是暂住一晚,又不是什么死乞白赖的求他们帮忙做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隐约觉得,这个老观奶独气不好,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还好年轻男子跟老观奶不一样,很自又熟,也很热心,一直劝我别多心,说老人见年纪大了:脾气不好,让我多担待。我点头,找了^墙角的石凳f坐卜准各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是戏一地与歇歇脚,今晚一 直袱惊吓,被追赶,处在过度紧张的氛围里,刚刚又跑了那么久,现在觉得非常累,小腿因为运动过多而酸胀,靠着墙角坐下之后,方才觉得舒服一点。我没打算睡觉,但实在太疲惫,在墙角坐了一会觉得脑袋晕晕的,便闭上了眼睛,不想没多久,听到‘嘎吱’ 一声开门的声音,我并未在意,以为是茅屋里的主人起来上厕所。随着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传來,走的很轻,像是拍吵醒了我似地,就在我准备睁开眼睛看时,屋子里传来老奶奶的声音:“福才, 你干什么?” “娘,这送上来的猎物,不要白不要。”声音是年轻男人的,原来他的名字叫福才,老奶奶是他的母亲。 “我说了,不准动他。”老奶奶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冷若冰霜。 “为什么啊?这都多少年了,我直住在这个憋屈的小土胚子里,我要出去,我不想再被困在这儿。 ”福才的声音。 出去?难道这个叫福才的年轻男人是觉得整天呆在这个茅草屋里被限制了自由,想出去闯荡,但被自己老母亲管的太严,所以想半夜逃走?但他之前那一句‘猎物、 不要白不要’又是什么意思? 我想睁开眼看看,却发现眼皮上像是被粘上了胶水一样,完全睁不开,想动浑身又无力,根本动不了。 “让你陪着你老娘就那么痛苦吗,成日里就想出去。我告诉你,不准动他,也不准离开这里”老奶奶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严厉。 福才声音跟着变大,带着些许愤怒:“ 你这个老母亲怎么这么狠心,我还这么年轻,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绑在你身边?我就想出去看看,这个人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又不是我自己出去找的,我今天就要话没说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响,像是手打脸在脸上传来的声音,接着是老奶奶的声音:“ 我说了不准动他就不准动他,跟我回去福才似乎还想反抗,但很快的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接着二人谈话声消失。 我听得一阵雨里雾里,完全不懂两人说的什么,我很想睁开眼看看,但眼睛依然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只有脑子是清醒的。我不由地开始有些疑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无法动弹的情况,是在睡梦中被迷惑住,俗称:鬼压床。 可我现在并未躺着,只是靠着墙根坐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难道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这里荒山野岭,无论我之前在公交车上,还是下车以后,都没看到过一个村庄,怎么会突然出来一个茅草屋,而且我注意过,无论茅草屋的前后还是左右,都没有别的房屋建筑,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如今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神经变得紧绷起来,上 身猛往前一倾,突然就能动了,但是因为我太用力,身体往前倾斜之后立马反弹了回来,后脑勺重重撞在一块石头上, 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直把眼泪给疼出来。 这一撞,我不仅身体能动,眼睛也能动了,睁开后眼发现天已经亮了,昨晚明明靠着墙根坐着,可此刻却躺在地上,难怪刚才会后脑勺撞到石头上,我根本不是身体往前,而是在睡梦中想坐起来,一时没坐稳给反弹了回正好后脑勺着地。 还好有这么一撞,我整个人醒了 过来,要不然不知道会被迷到什么时候。 我摸着后脑勺上被撞出来的一个小包,重新从地上坐起来,昨晚的茅草屋不知去向,眼前只有一大一小两座坟。我刚才躺着的地方,正好是墓碑前用以供奉的石块。茅草屋怎么会变成坟墓? 我满脑子的疑惑,直到看到小坟墓墓碑上的几个字,“福才之墓 ”。福才岂不是之前老奶奶叫年轻男人的名字? 福才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那个老奶奶肯定也已经死了,我面前这两座墓,一大一小正好就是他们母子的。两座坟墓很破旧,边缘坍塌,看起来应该是一十年前立 下的。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昨晚见到茅草屋,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茅草屋,是这两坐坟墓 里的主人幻化出来的东西,而我昨晚靠着休息的墙壁也不是什么墙壁,分明就是大坟墓的墓碑。这样的想法让我全身忍不住的战栗,我他妈竟然在别人的坟墓前睡了一晚上。 难怪老奶奶不让我进屋,如果让我进去,我岂不是进到了他们的坟墓里,那我还怎么出来? 唯有死路一条。现在想起昨晚老奶奶和福才的对话,我感觉全身都是寒意。老奶奶对我很严厉,不让我进去,她其实是在救我。 至于她的儿子福才,千方百计的想引诱我进屋,趁我睡着之后,还想对我做点什么。虽然当时睁不开眼,看不见他,但他和老奶奶对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弄死我,然后附身到我身上,去外边的世界看看。我全身忍不住地一阵阵凉意袭来 209 人去楼空 在别人坟头上睡一晚, 这种事,估计也只有我这种人才能做出来。 意识到昨天晚上老奶奶昨晚上对我的严厉是在救我之后,我心里不由地对她肃然起敬,投想到山里的一个鬼魂还这般有原则。昨晚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的拦着她儿子,我现在肯定已经被埋在他儿子的棺材里,想冲破棺材和坟土出来 ,是永不可能的事。我心里对老奶奶无比感谢,离开之前对着她的坟墓拜了三拜,谢谢她昨晚的救命之恩。 白天的山头和晚上不一样,晚上什么也看不见,白天视野广阔,从老奶奶坟头往下走了几十米,隐约看到前面有人家,是真正的村庄,一 排-排的楼房挨在一 起,隐约还可见村中晃动的人影以及谈话的人声。我就纳闷了,昨晚在这跑了那么久,怎么就没看到这些人家? 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是:当时我附近鬼魂迷了眼,看不清活人的世界,只能看到鬼魂的世界。 换句话说,即便昨天晚上我到了这个村子里,我也看不到这里的房屋和屋里的人,而且哪怕当时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我也看不见,就跟一般情况下,人类看不到魂灵一样。人和鬼魂,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昨晚我分明是进到了鬼魂的世界。我堂堂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鬼魂迷眼?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甚至以前我的,是看不见魂灵的,最近为什么突然能看见了?而且一次性遇到那么多。 昨天晚上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殡仪馆里田玉的尸体冲昏的脑袋,坐上灵车以及进到老奶奶家中时,竟都忘记了查看血玉凝脂,如果一早意识到血 玉凝脂的变化,昨晚那些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当然,这些事后诸葛全都没有用,现在唯一 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尽管逃离了坟头,我仍对这里充满了畏惧,总觉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只有一个鬼魂直勾勾地盯着我,这种想法令我毛骨悚然。我走到最近的人家,正好家中男主人骑摩托车去镇上买东西。我告诉他们我昨晚迷路,问他可否坐他便车去附近的镇上。 男主人倒是爽快,说反正他一个人上街,自家摩托车,多我一个没关系,于是将我送到附近的镇上,路上的时候,看手机有信号,我给张启生打电话,并发给他定位,让他来接我。我在镇上等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张启生开的他的红色大奔出现在眼前。 上车还没坐稳,张启生开始对我抱怨,说昨天刚从三尖角村回来,今天瞎跑这么远干什么? 我一开始没太理解张启生的意思,毕竟昨晚我在‘ 公交车’上呆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也就二十来分钟,并未想过能走多远,后来看张启生一脸认真 ,并不是跟我开玩笑,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问张启生这是哪,距离我的纹身店有多远? 张启生横我一眼,回答我说这里是我们市与临市交界的小镇,你说距离你的纹身店有多远? 听完后,我整个人不好了,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 公交车’怎么可能从市区开到市与市的交界处?就算平时开车也得一个多 小时的时间,不过仔细一想,那是灵车, 根本不是普通的车,速度肯定不是一般车辆能比的。看我冷着不说话,张启生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想了想,简单说了一句:“昨天晚上 ,我好像坐上了灵车。”张启生估计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笑着回我:“什么灵车, 一大早的,你小子犯什么糊涂?” 我知道张启生不会相信,无论换了谁也都不会信,于是接下来我把田玉失踪、去殡仪馆看到尸体,以及在殡仪馆门口做公交,再到穆嫣和在坟头睡觉的事情,一股脑门全部说了出来。张启生听完之后愣了好一会投说话,直到我问他:“ 你自己说说,如果是普通的公交车,可能短短二十分钟行驶这么远的距离吗?’ 张启生缓过神来后索性将车停到了路边,看着我问,“你的意思是说 ,昨天晚上,你从殡仪馆出来之后,所见到的人可能全都是鬼魂?” 我没料到张启生的关注点会是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这是我的猜测,但八九不离十,我都快怀疑我自己有阴阳眼了。张哥,你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张启生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后说:“ 你的昨晚的情况,不是什么阴阳眼,我看你是进到了鬼魂的世界,也就是异空间。” 这样的说法,和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我很奇怪, 我是一个活人 ,怎么会突然进入到异世界,难道是因为和穆嫣结阴婚的缘故?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张启生点了点头,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不过你和那个叫什么穆嫣的你们结阴婚是在我去三尖角村之后的事情,也就是说,你们的结阴婚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过一周左右,就算穆嫣会影响你,但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气焰低到跟鬼魂一样。 我一时没太明白张启生的意思,问道:“你什么意思? ” 张启生犹豫了一阵,缓缓道:“大兄弟 ,别怪老哥我说实话,我觉得你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有些不正常。”我顿时紧张起来,“哪里不正常? “具体什么地方,我说不上来,就是你给我的感觉。以前刚认识你那会,觉得你就是个小愣头青,现在觉得你老练了不少,但是这种老练我感觉不属于你自己换句话说,就是感觉你现在的行为、性格和以前的你有些出入,当然, 我可以理解为你的这些变化是因为你成长了,但是我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影响了你。” 张启生说一大堆,我前面一大部分完全投听懂,只懂了最后一句。 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以张启生的阅历和见识,我认为他不可能会看错。我忙问他:“ 你觉得什么东西会对我产生影响?” “这个我说不上来,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鬼魂,总之是在你身边,与你有很亲近的关系。张启生说的不疾不徐,我听得胆战心惊,尤其最后两个字说出口以后,我脑子里瞬间闪现出田玉的脸。 我最初认识张启生时,我和田玉还不认识,在与张启生慢慢变得熟悉之后,田玉也进入到了我的生活里,如果有‘鬼魂’ 影响我,这个鬼,必定就是田玉。昨天我一直在纠结田玉跟我一起时,究竟是人还是鬼魂,现在听张启生这么一说:我似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有了这个猜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忙拉了一下张启生的手,催促他赶紧开车,送我回去。张启生一脸疑惑,我问急急忙忙的干什么? 我让他别问,先只管送我回家,一切事情,等到家之后,自有分晓。 张启生并未再多问,一踩油门,车飞驰而出,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小区外的停车场,车还未停稳,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直接朝住我住的楼层跑去,但并没有回家,而是去到隔壁田玉住的地方。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顿时愣住了我清楚记得昨晚我出门之前,房间里摆放着很多田玉的生活用具和衣物,但是此时此刻,屋子田玉那些东西完全消失,客厅里只有一张很旧的沙发,卧室里也只有木板床,没有被褥衣柜里也没有衣物。 不仅如此,无论衣柜、床板还是沙发上,都积上了一层灰,显然很久时间没有人住过。 如果这个屋里单纯的没有衣物,可以理解为昨晚临时搬走了,但这些厚厚的灰尘,无一不在说明着:最近一段时间, 这个屋子里,根本就没住过人。既然如此,那之前一直住在这里的田玉岂不全都是假的?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小的神击,相处了近两个月的女友,此刻告诉我,她是鬼魂,甚至有可能她整个人完全不存在,我该如何去相信? 我在客厅了站了-会,在餐厅的角落看到一张掉在地上的纸,是我去三尖角村之前留给田玉的,我记得昨晚回来时,我还看到这张纸放在餐桌上,但此刻餐厅里没有餐桌,纸安安静静躺在地上。我无法相信这个实事,捡起地上的纸:转身跑出门去,在楼梯口时,遇到正赶上来的张启生,看我急匆匆地下楼,他喘着粗气问我上哪去?“物业!”我简单回答两个字,听到他在身后发‘啊’的一声惨叫。我没心思搭理他,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小区物业。 我住的小区很旧,物业的人也长期投换,所以大多都认识,看到我去,还主动跟我打招呼。我找到其中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大哥,告诉他我想要隔壁邻居的电话号码? 大哥表示很不解,我撤谎说我的东西不小心扔到了隔壁阳台上,我想问隔壁问钥匙去取回来。 大哥看起来不信,但估计觉得我要隔壁电话并不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于是在物业本上翻了一阵,报给我一连串电话号码。 我赶忙着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这个号,很快的,那边被接起来,听起来是一个老爷爷的声音, 我先自爆小区名,说我是他的邻居,最近大半夜的总听到他家里有声音传来,想问他们每天大晚上的都在家干嘛?当然,这是我想出来的谎话,一个长期没有人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声音传出来? 果然很快的,电话那边传来老爷爷很惊讶的声音:“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已经搬出来几个月了,大晚上的怎么可能有声音?”“那你最近没有把房子租出去吗?是不是租客发出来的声音?”我再次问。 “不可能!”老爷爷回答很果断,说他们搬出来后一直没把房屋租出去 ,里边根本没人住,不可能有声音传出来。 听到这里,我已经没有继续再和老爷爷聊下去的必要,找了个借口说可能我听错了,不是他们家里传出的声音,然后挂掉电话。 几个月没有人住,也没有租出去的房子里出现田玉以前我尚且抱着一丝侥幸,觉得田玉是人,那么现在我能完全确定,她就是鬼魂,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人。 我不知道她靠近我、跟我一起的目的是什么, 我唯一知道知道的是,这段时间里,她晚上以人的形态跟我在一起,耳鬓厮磨、你依我依,白天的时候,她却以我看不见的形态出现在我身边,这也能解释她手机里为什么有我在纹身店里的照片。 田玉啊田玉,你到底是谁? 210 小男孩 和田玉一起这么久的时间,血玉凝脂役有检测出她的诡异,我也没发现她有丝毫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也许是我太笨没看出来,也许是她伪装得太好。无论哪一样,现在想起来,都足够令我胆寒发坚。和一个鬼魂相处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难怪张启生说感觉我有了变化。 每天与田玉一起,受着她的影响,导致我的气焰越来越低,现在不仅能见到鬼魂,还能看到灵车,甚至坐上灵车,证明我已经越来越像一个鬼魂,而非正常的活人。灵车是渡死人的,我一一个活人坐上去,竟还能平安无事的下来,也算得上是奇迹。 正想着,张启生慢条斯理地从楼上下来,走到我身边之后,用手把着我的肩膀,问我风风火火的在干嘛?我犹豫了一会,把田玉的事情以及我对她的猜测全部告诉张启生,他听完后陷入一阵久久的沉默。 上次处理老槐树问题的时候,张启生见过田玉,事后他还曾夸过田玉是个好姑娘,冰雪聪明,此刻听到‘她不是人’的消息,张启生睁大眼,张着嘴,露出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表情,久久后才 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说田玉小姑娘,她她是鬼魂? 从张启生的反应来看,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不仅他,秋子也没看出来。 秋子一贯能用自己双眼辨别人和鬼魂,她和田玉见过两次,但她从未说过田玉不正常。 也就是说,田玉不仅瞒过了我们所人的眼,连血玉礙脂也检测不出她身上的阴气,足够说明她的本事有多强大。我现在严重怀疑田玉的身份,以及靠近我的目的。 她如此不平凡,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么个一无本事,二无钱财的普通人,为了跟我在一起,甚至不惜撒谎搬到我隔壁。她究竟喜欢我哪一点,或者说,她靠近我,究竟为什么? 我想不通,不过隐约间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是在处理槐树疾种事件的时候,我第二次见到田玉,她对我喊了一声什么哥哥,好像是‘杞舟哥哥’。事件过去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如果是,那这个被她唤做哥哥的‘杞舟’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太多的疑惑缠绕在脑子里,我想不通,张启生也表示很疑惑,不过他说了,既然田玉不是人,她的离开,对我反而是有好处的,毕竟人鬼殊途,长期与她一起, 我的身体明显已经受到了影响,只怕再相处下去,我只会落得个惨死收场。 我当然明白张启生的意思,只是习惯了有田玉的日子,她忽然离开,我多少会觉得心里难受,而且一 -时半会无法适应,尤其看到田玉买的那些东西,睹物思人,心里说不出的不畅快。田玉失踪,我找不回来,就算找回来了,我对她的感情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单纯无畏,知道她是鬼魂,我多少会对她有敬畏和恐惧。虽然心里依然担心她的安慰,会去想她现在在哪, 还会不会回来,但心里对她的恐惧让又让我害怕看到她的出现。 希望与不希望彼此冲击,相互抵触,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一 直无法投入到纹身里, 还好有两位纹身师傅和秋子帮忙打理纹身店,要不然我的店铺估计 早晚得关门。我还未从田玉的消失中缓过神来,穆嫣的出现却又让我陷入另-种困境。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到晚上,我准做梦,梦里不是穿着一身古代的喜袍跟穆嫣拜堂,就是穿一 身西服站在教堂里跟穆嫣交换戒指,总之就是各种和穆嫣结婚,每次我都会从梦中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穆嫣躺在我身边,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阴婚的反噬。我与穆嫣结了布偶婚,只要我一日不死,她就会一- 日缠着我, 穆嫣和田玉太像了,很多次睡眼朦胧里,我都把她当成了田玉,不过当我醒过来,意识到田玉不是人,她已经离开了之后,我心里就莫名的觉得很疼,很难受,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像是丢了很珍贵的东西。看不到田玉,每天对着穆嫣,对我简直是一种煎熬。 张启生说,结阴婚最好的方式是死亡,将两人尸体合葬,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一直害怕穆嫣会趁某个机会弄死我,然而没有,她只是每晚出现在我身边,每次看到我梦醒后见到她露出惊讶的神情和痛苦的哀嚎声时,她都很开心,似乎把吓我当成了她的乐趣。 她不仅吓我,偶尔的时候还会捉弄我,当店里来了美女客人,我在帮美女客人纹身时,她会突然出现,手附到我的手上,左右的我动作,让我伸出手去摸美女的手,或者夸张点,直接摸美女的大腿。为此,我曾遭美女顾客掌掴过两次,被骂过一次,害得后来我不敢再给美女纹身,一看到美女上门,赶忙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躲起来。 对于穆嫣的捉弄,张启生表示他毫无办法,阴婚本身就易结不易解,且我中的布偶婚还是阴魂当中的扛把子,张启生和秋子都表示自己无法帮我,如果强行将穆嫣的魂灵打散或者驱走,我的魂魄势必会受到影响。我现在和穆嫣已经被布偶婚绑在了一起,她若是受损,我的魂魄也会跟着受到相应的伤害,所以说如果要想对付穆嫣,我与她势必会两败俱伤。 在失去田玉的痛苦和穆嫣的惊吓中过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接生死绣,直到半个多月以后,张启生带来一个人,那人穿一身衣装,身体站得笔直,-看就很成功的人。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对客人的脸有很强的记忆力,这个人我见过,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名字叫庞冲。 前段时间,他曾来过我们店,当时也是被张启生带来的,他找到我们,是为找他失踪了十九年的初恋女友卞羽灵。 十九年前的夏天,他和她初恋女友刚刚高中毕业,在一次玩耍中,卞羽灵失踪前,曾和两个小孩子合影,两个小孩当中的一个是余可儿, 另一个是个小男孩。这些年,庞冲并未放弃寻找自己的女友,但一无所获,直到前段时间开始做噩梦,梦到她女友身处黑暗之中,并且向他求救。 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庞冲没来找我,我也渐渐忘了这件事,如今看他再次出现,我心里觉得挺抱歉的,原本答应帮他,事后却什么事情都没做。我把庞冲引进门,对他说抱歉,给他倒茶,不想他完全不接我手里的茶,而是一 把抓住我的手腕,无比哀怨地求我这次一定要帮帮他。我感觉他神色不对,比前段时间消瘦了不少,手上也冷冰冰的,抓着我的手腕隐约有一种刺骨的感觉。我看一眼张启生 ,发现张启生脸色凝重,忙问庞冲,发生了什么事? 庞冲松开我的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主角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但我们的重点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她后边的两个很小的人。照片里清晰可辨当中一个是庞冲女友卞羽灵,另一个看不到脸,只可见下身和一只手,手里举着一瓶水,递给卞羽灵。这个拿水的看起来比卞羽灵矮不少,穿身灰色小短裤,看起来是个小男孩。 在我看照片的时候,庞冲又说话了,说自从上次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他四下寻找卞羽灵的下落,更为此花了不少钱寻找卞羽灵失踪那日下午在学校附近的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这张照片。 我有些疑惑,这张照片说明了什么? 庞冲像是看出我的疑惑,解释说,给女人拍照的是她的老公,她老公看到女孩喝了小男孩给的一瓶水之后没多久,走路开始变得有些摇晃,当时他们夫妻两普试着上去询问,却被告知女孩是小男孩的姐姐,大夏天的,女孩有些中暑,要及时去医院。 在那个防范意识还不是特别强的年代,夫妻二人并未怀疑小男孩和女孩子之间是否存在某种阴谋,加之给水的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更加不会引来怀疑。越听庞冲的话,我越渐觉得那个小男孩有问题。 庞冲说,他怀疑当时就是这个小男孩给卞羽灵喝了有药的水,将卞羽灵迷晕之后带走。一个小男孩可能没有这样的本事,但不代表小男孩没有帮凶。 庞冲对此的猜测除了照相夫妇看到卞羽灵喝小男孩的水,还有,这个小男孩就是和卞羽灵、余可儿合影的那个男孩。 听完庞冲的话,我隐约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一个小小男孩,竟能将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迷晕,并且掳走, 这是何等叫人惊恐的事情? 庞冲眼窝深陷,身形剧瘦,这段时间只怕为了寻找前女友,费劲心血和精力,好在他的锲而不舍换来了好的结果,让他找到了卞羽灵失踪前的照片。只是,就算知道卞羽灵失踪和小男孩有关系,我们又该怎么办,毕竟我们对小男孩一 无所知 等一下我们并非对小男孩一无所知,他和余可儿一起和卞羽灵合照,那么余可儿肯定认识他,而且,说不定余可儿也是卞玉林失踪案的凶手之一。有了这个想法,我和张启生一阵商量之后,再次找到余可儿。 余可儿在三尖角村救了我和张启生的命,我俩对她多多少少都是心存感激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因此不追问她与卞羽灵失踪的责任。 只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当我们拿着小男孩拿水给卞羽灵的照片给余可儿看,并追问她小男孩身份的时候,她忽然看着我,一字一 顿地说:“ 这个小男孩是谁,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211 问路 余可儿指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小男孩照片对我说‘他是谁,我比她更清楚’,这句话不是摆明了,这个小男孩是我认识、而且非常熟悉的吗?可是我并不认识这个小男孩,对着他的照片看了很久,并没有丝毫印象,也并未觉得 他与我身边某个人长相相似。 按理说小孩子即便长大了,容貌会发生变化,但不可能变得和小时候完全一样。如果照余可儿的说法,他是我很熟悉的人,我应该会认识才对。我告诉余可儿,无须跟我们打哑谜,直接说出照片中小孩子的名字,他和卞羽灵当年的失踪有脱不了的干系,我们必须找到他。余可儿听到这里笑了,讽刺的低笑,她说:“ 你这句话的意思我很清楚,你想说我跟当年卞羽灵的失踪有关系对不对?”余可儿说的,正是我和张启生的猜忌。 被她一句话戳中心中所想,我和张启生都不免有些尴尬,别开脸没说话。 余可儿并未继续说:“ 前段时间我在三尖角村救过你,你今天找我,不好意思直接责问我,于是就追问照片里小男孩的身份,指桑骂槐是不是?”我想否认,话设出口,被余可儿一声喝住:“程乐,我今天再次郑重地告诉你一次,我和卞羽灵的失踪没有关系。” 我假装咳了两声,放缓语气道:“你不用紧张,我们今天来也不是责问你什么,只不过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有人求我们帮忙,就算是卞羽灵的尸体,也要找回去,入土安葬。余可儿斜着眼睛看我,并未说话,我再道:“ 你不知道卞羽灵尸体在哪无妨,请告诉我们照片里的小男孩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那, 是否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余可儿沉默了一会,估计看我们坚持,最终妥协道:“行, 既然你们实在要问,那我就告诉你们吧,照片里这个小男孩,他已经死了“死了?”我和张启生同时惊讶。 “死了!十六年前就死了。”余可儿说的不疾不徐。 这种结果,是我和张启生都没想到过的,尤其庞冲费劲心血,终于查出自己初恋女友失踪前的一些线索,却被告知当年迷晕卞羽灵的‘凶手’ 早就死了?“真的死了,还是你在故意说谎骗我们?”好一会后, 我忍不住问余可儿,她刚刚才说我跟小男孩很熟悉的,怎么转眼又说死了?我总觉得她在骗我们。 余可儿直愣愣盯着我看,一贯冷漠的语气回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信不信由你们。”说完之后,她起身欲要离开,刚站起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说道:“哦 ,有件事情忘了说,据我所知,生死绣里有一种名叫。问路’的死绣,可以寻人。程乐,你想找失踪的卞羽灵,为什么不试试这个办法?” 我被余可儿说的满脑子疑惑,我从小跟着外婆学习生死绣,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问路’的生死绣,当然,也从不曾听外婆提起过。“问路,那是什么生死绣?”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是生死绣的传承人,这个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不过程乐,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忘了‘生死绣 ,保人生死,尸骨臭’。”余可儿丢下最后一句话, 转身离开,一脸懵逼的我和同样懵逼的张启生。 等余可儿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张启生瞪着我问道:“程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既然有‘问路’的生死绣可以寻找失踪的人,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害得我们被余可儿这个小丫头揶揄,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我沉浸在余可儿的话里久久缓不过神来,只幽幽地回答张启生:“ 我真的从未听过问路这样的生死绣。 张启生拿眼睛横我,“余可儿都说有了 ,她一个外人都知道,你一个生死绣的嫡系传人怎么反倒不知道了?难道她比你还了解生死绣?” 余可儿会不会比我更了解生死绣我不知道,但她对生死绣的了解,绝对很深,以前她就曾跟我提及过,若想下半辈子平平安安,最好一辈子别动生死绣,她的这句话,明显是知道生死绣有‘反噬’这么一说 而且她刚刚还说了‘生死绣生死绣 ,保人生死,尸骨臭’,生死绣,保证了他人的生死,自己尸骨臭。这句话是外婆留给我的临终遗言,她为什会知道? 我很想追出去,问余可儿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家世代传内不传外的生死绣禁忌她都知道,手臂却被张启生抓住,问我愣着干什么,在想什么?我摇头,又听张启生问了:“‘问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很想说不知道,但仔细一想,现在说这些没用,以我对余可儿的了解,她不可能凭空捏造,说一个完全没有的生死绣,故意挑拨我和张启生的关系。 她说有‘问路’ 的生死绣,说不定真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赶忙着催促张启生送我回纹身店,里里外外将外婆留给我的东西都翻了一遍,最后在翻到那本破旧的札记时,发现当中少了一页。这本札记是手抄本,是最原始手工针线装订,撕掉的这一页被埋藏在针线后头,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外婆去世后,这本札记一直由我保管着,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页被撕掉的地方,如果不是今天的仔细翻看,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札记的缺失。 这一页是外婆撕掉的吗,她为什么要撕掉,被撕掉这一页上是不是就记载了余可儿说的‘问路’ 的死绣? 虽说死绣一般都有阴魂的注入,较生绣更加生猛和诡异,也有诸多的禁忌,但毕竟这类纹身是功能性纹身,并非求财或转运之类对人身体影响较大的,应该不至于对被纹身者产生太大的反噬。既然这样,为什么独独要撕掉它? 我又翻了一遍札记,发现有些一页上记载了两三个生死绣,忽然有了个想法难道说,被撕掉那一页上除了问路,还记载别的什么比较灵性、 甚至歹毒的生死绣?外婆怕我看见,被学以致用,所以特意撕掉? 外婆已经死了,我无法得到回答,也无法得知问路的具体操作,如果问余可儿,我并不敢保证她一定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一定会如实告诉我。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不是想着如果找回缺失的札记,而是用自己的办法帮助庞冲寻找卞羽灵。生死绣一定意义上和张启生的阴阳术,秋子和周婆婆的神婆论有些相似,毕竟天下阴术是一家。 周婆婆可以下阴、秋子会请阴,都是利用阴术寻找魂灵,既然这样,我可不可以借用他们的方法,创出一个寻阴的生死绣?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找到秋子,问她有关‘请阴’的事宜。 请阴是秋子自创的,是通过人的生辰八字或是经常使用的一些东西, 查询此人踪迹。 在庞冲请我们帮忙寻找卞羽灵之前,一个中年母亲的女人找到我们,说二十年前自己的女儿吴笑梦失踪,这个吴笑梦的失踪和卞羽灵的失踪仅仅相差半年,两人失踪前都曾与余可儿和另一个男孩合影过。 秋子曾经用请阴的方式,寻找过吴笑梦,并且也找到了,吴笑梦的魂体还曾附身于秋子之身,与她母亲交流过,从谈话中我大概推断出吴笑梦恐怕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亡,现在无论尸体还是魂魄,可能都正身处黑暗当中。也就是说,请阴是可以找到死者魂魄的,并且还能知道魂魄现在的境况,唯一欠缺的是, 无法得知魂魄所在地,这样也就无法根据请阴找到死者。询问过后,秋子告诉我,她的请阴其实就是一种开天眼的方式。 天眼位于人额头的上丹田处,开天眼是最形象的表现就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道、佛两家,以及各类宗教均有天眼一说,无论得道高僧亦或是普通大众,,每个人的额头都有这么一个天眼, 只是并未被开发出来。秋子之所以与我们常人不一样,眼睛能看到鬼魂, 正是因为天眼的作用。只不过,她的天眼并不像二郎神那般凸显,而是一只隐匿的眼睛。 严格意义上讲,那并不是眼,只是一个能洞悉魂灵和看穿阴阳的穴位而已。我试着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平平的,和我的一样,并未米有明显差别。我的摸头,明显令秋子有些不开心,狠狠瞪了我一下,并顺势拍开我的手。 秋子说,利用请阴寻人,就是利用天眼赛选那些与要找的人一样生辰八字的人,再根据具体样貌、身形、气味等等各方面一-排查, 找出最终人选。和秋子聊天之前,我对预想的‘问路’生死绣,没有一点的眉目,聊天之后,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如果帮庞冲开出天眼,他是否就能找到卞羽灵?当然,这里的天眼,并非像二郎神和秋子这样的天眼,而是一种对阴灵的追踪。 正如秋子的请阴一样,将卞羽灵生辰八字以纹身的形式刻在庞冲的.上丹田,也就是额头上,再注入生魂,让纹身变成生死绣,根据生死绣中的生辰,寻找卞羽灵的踪迹。当然,这只是我的自己的想法,我以前并未有做过类似的纹身,我并不能确定一定能成功。 而且注入生魂的纹身就是生死绣,一旦纹身成功 ,终身无法洗掉。这个纹身需要纹在庞冲的额头上,算是一种毁容式的纹身,我不知道庞冲会不会同意。 带着心里的疑惑和各种不安,我打电话给庞冲,将自己的预想告诉他,一听有办法找到卞羽灵,他顿时不谈定,连忙回答我说他愿意尝试,即便最后没有成功,生死绣无法洗掉,永远的毁容,他也愿意尝试无怨无悔。我本来还想在电话里劝他多考虑一下,毕竟‘问路’生死绣的想法还并不是很成熟,我需要时间再做修正,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告诉我说现在就来纹身点找我绞身,说完后完全不等我的回答,直接挂掉电话。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早知道就先不给他打这个电话。趁着庞冲还未到纹身店,我对‘问路’的底图做了最后的修正。 所谓开天眼,并不一定非得在额头上画出一个和二郎神一样的眼睛,但凡是能起到开天眼功效的纹身都可以。 综合功效、式样,对人体运势影响等等的考虑,我将‘问路’的纹身底图,暂时定做成一颗小指尖大小的水滴。水滴清澈,如眼般透明,借助阴魂,有开天眼的作用,且大小适中,黑白色的水滴图案在额头上不会显得太突兀。水滴形状的纹身里加上卞羽灵生辰八字的细纹,就是一副完整的‘问路’ 生死绣。 我将水滴纹身等比例画在纹身纸上,刚画好,庞冲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开口便问:“程师傅 ,你说帮我找到卞羽灵的什么问路,究竟是什么?” 问路生死绣我已经在电话里大致和庞冲解释过一遍,他再问,我只好再次讲解,比在电话里讲解更详细,将‘问路’所纹地方、图案、作用,以及纹身过后不可覆盖、洗掉,还有禁忌等等事宜全部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将提前画好的水滴图递到庞冲面前,告诉他这就是纹身图。 庞冲似乎对纹身底图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只扫了一眼,说;“程师傅 ,我相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躺倒纹身床上,想让我帮他纹身。 我并不急,告诉庞冲等一下,我的‘问路’只是我暂时的一个想法,以前并未帮人纹过,不知道效果如果,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反噬效果。换句话说,事实上,我现在根本拿不准这‘问路’是否真的可以找到卞羽灵。听到这里,庞冲终于有些犹豫,不过转瞬即逝,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闪缩,但声音还是无比的坚定。他说:“程师傅,我相信你!” 我告诉庞冲,要不然在给我几天时间,我再仔细研究研究‘问路’ 庞冲一听要缓几天,立马不同意了,他说卞羽灵消失的这些年,一直被困在一个封闭式的地下 ,四周漆黑一片,受尽折磨。只要他一想到卞羽灵还在受苦,他连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也不愿再等。我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同意了他的要求,不仅仅是因为庞神的坚持与对卞羽灵的深情,让我很感动,还有就是我对水滴‘问路’ 生死绣的考虑。生死绣不比其他药物的研究,有小白鼠可以试验,生死绣没有小白鼠之类小动物做试验体,只能在真人身上试验,成功与否是看纹身师傅的手艺。 从跟着外婆开始,我接触的生死绣不说上百个,几十个是有的,我自己动手的也有十来个,我对自己的信心是有的,虽然嘴上对庞冲说‘问路’不成熟,我没有太大的信心成功,但如果是心里完全投底的生死绣,我绝对不会对客人提出来。 实在不行,试上一试也无妨,也正好可以见识一下我自创生死绣的功效。 打定主意帮庞冲纹身之后,我打电话叫来了张启生,同时让秋子拿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阴魂,最好是生肖属鸡的女孩。 阴魂是‘问路’ 纹身必用,而之所以用生肖鸡的年轻女孩子的阴魂,是因为卞羽灵就是属鸡,且英年早逝,找一个年轻的姑娘,容易与绞在庞冲额头的水滴生死绣产生共鸣,也更加容易找到卞羽灵。做好了这些准备,我让庞冲躺上纹身床,准备纹身 212 水滴绣 庞冲寻找了几个月的女友,爬山涉水,寻道问佛均无所获,如今总算寻求到找人的方法,看得出他很紧张,躺在床上时手紧紧捏成拳头,隐约中还在发抖。其实我比他还要紧张,心里的自信与对水滴‘问路’生死绣的疑虑让我有些心绪不宁,感觉自己拿着纹身针的手和庞冲的手一样, 在微微发抖。不知道庞冲是不是看出了我的紧张,他竟然安慰,说成与不成,他都不怪我, 庞神的话让我心里压力更大了,他对我的信任让我更加不容许自己的生死绣有丝毫纰漏,我跟他一样,无比希望找寻到卞羽灵。 我深吸一口气,让我自己冷静下来,按照往常纹生死绣前的惯例,对庞冲大致讲了生死绣后可能的反噬结果,在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之后,我正式开始纹身。水滴图案并不大,相反的,是一个非常小的纹身,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不过‘问路’需要在水滴纹身里加入卞羽灵的生辰八字。 整个生死绣里,最耗时的是最后统卞羽灵生辰八字部分,八字必须与水滴融合,不能突兀,也不能被肉眼一眼看出,否则很难看,所以必须用最细纹身针,将卞羽灵生辰一点一点纹在水滴周围,小小一个小指头尖大小的 水滴纹身外,竟纹了十多遍的生辰,可见字迹之小,即便站在庞冲身边,不细看也看看不出那些纹身字。 ‘问路’ 只有黑白两色,所以上色相对而言很简单,只要配好比例,注入秋子带来的阴魂,简简单单十分钟,上色完成。水滴纹身一共花了五个小时,生辰就占了四个小时,等‘问路’的生死绣完全完成,已经是下午。 ‘问路’不同与其他的生死绣,效果比一般生死绣来得猛烈, 当纹身完全结束之后,庞冲缓缓从纹身床坐起来,整个人立马看起来变了样,双目呆滞,手脚僵硬,甚至目无表情。他的样子有些吓到我。 我设想的‘问路’在完成之后,庞冲的视力会受到影响,毕竟天眼上纹上了卞羽灵的生辰,加上注入其中的阴魂,遮住了双目视觉,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卞羽灵一人,这样一来,才会朝着卞羽灵而去,引领着我们去找到卞羽灵的尸体和魂魄。 可我没想到的是,庞冲的身体竟然变得木讷、僵硬,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连我跟他说话,他也完全不理,没听见似的。庞冲奇怪的样子,惹来来张启生和秋子共同的疑惑,纷纷看看庞冲,又看看我, 问我怎么回事? 我心里和他俩一样疑惑,按理说‘问路’生死绣不该影响他的身体,即便他双眼只能看到卞羽灵,他的耳朵应该能听到我们说话,身体也能受自己的控制。我神张启生他们摇摇头,表示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谈两句话的功夫,庞冲已经走到了纹身店门口,并且朝着外边的马路上走过去。我吓一跳,连忙神出去,一把抱住他的身体 ,没想到他上身被我控住,下半身却依然在走动,双脚不停前后交替,且力气还比较大。他现在眼睛看不到外物,身体不受控制,耳朵还听不到,我怎敢让他一个人离开纹身店,忙冲张启生和秋子二人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两人听到我的忽然,一脸恍然大悟 ,纷纷跑了过来,三个人强行将庞冲搬上张启生的车。 ‘问路’的结果在给庞冲纹身时,我已经告诉了大家:纹身过后,庞冲用天眼带领我们去往卞羽灵此刻所在地。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庞冲。因为不知道卞羽灵在哪,本市、外市、外省,或者更远的地方,我们不可能步行而去。张启生负责开车,我、秋子和庞冲则坐在后座,庞冲在中,我和秋子一左一右架着他。 庞冲被困在车里,但他的脚一直没听过, 即便坐着,也试图行走。我和秋子两个人根本无法困住他,最后实在无奈,在街边小店买了根绳子,将他身体捆住,双脚也捆在一起,这才稍微省心一点。 张启生开车一直朝着 庞冲脸和行走的方向行驶,刚开始一段时间还好 ,庞冲的动作不是很激烈,在车开出市区,走到一条看起来比较荒谅的路上时,他的动作幅度变得越来越大,被捆住的身体和双脚不停反抗,挣扎,甚至嘴里发出°呜呜鸣’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 哭泣声。 “该不会是卞玉林就在这附近吧?”张启生如是问。 车行至一个荒芜的山脚,上山只有一条很破旧的石板路 ,我们不得不停下来,将庞冲从车上扶下来,还未来得及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他猛地往前一跳,整个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我们赶忙着解开他的绳子,他顿时像疯了一样,朝着上山的石梯快速跑了上去。 之前在纹身店时他僵硬的身体,此刻变得异常灵活,跑起路来比我还快,我在后头追的气喘吁吁,却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我不停喊他的名字,让他等我,结果很显然,他完全听不见,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几分钟时间,他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我有点慌了,这里荒山野岭,四面没有看到一户人家,如果他在这里走丢了,我该上哪去找。我顾不得歇息,赶忙着往山上跑,-边跑一边不忘往四周望望,害怕中途和庞冲错过了。连续跑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到了石板路的尽头,一座又破又烂的土庙出现在我眼前。土庙看起来挺大的,不过是土坯房,屋顶青瓦,很多瓦片脱落、碎裂,破烂不堪。 除了这座土庙,这里没有别的建筑,看来土庙是刚刚这条石板路的唯一目的地。确定周围都没有看到庞冲之后,我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这座土庙里。 我一边朝土庙走过去,一边试着喊庞冲的名字,但并未有得到他的回答,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撞击地面发出来的声音。我怀着忐忑的心走进寺庙,只见庞冲跪在地上,匍匐着身体,正用自己的脑袋不停撞击地面,刚刚‘咚咚咚’的声音,正是头撞地发出的声音。庞冲这是在干嘛? 213 续命 庞冲以头抢地,每一下都很重,我走到他身边时,额头上已经被撞出不少的血迹。 我走上去扶他,却被他甩开,我跟他说话,他完全不理,在头连续撞击地面无果之后,他改用双手刨地,但地上是石板,而非泥土, 他的手完全无法撼动石块分毫,倒是设一会的功夫之后, 十根手指头尖纷纷有血溢出来可见他力道之大。 庞冲的样子,就像疯了一眼,一边刨着地面,嘴里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瞪得特别大,表情特别恐怖。我看着干着急,现在的他听不见我说话,我也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现在的庞冲被‘问路’生死绣控制的,眼里、心里只有卞羽灵一人,只有将卞羽灵找到,让他们重逢,他额头上的‘问路’生死绣功效才会减弱,他现在的诡异行为也才能停止,慢慢恢复到正常。我试着拦了几次,阻止他刨地,实在无用之后,就把注意里转移到寻找卞羽灵的下落。这么一个小土庙,外边看着无比破旧,但里边却很干净整洁,像是有人顶起来打扫。 土庙里只有一座佛像,看起来像是泥塑的,肉身土黄色,盘腿坐于莲座之上,面相和蔼,看起来有些像如来的佛像。 佛像约莫和普通成年人一般大小,微笑着,在我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正好望着我的方向。平日见惯了人虚伪的面孔和鬼魂狰狞的模样,突然看到佛像,心里竟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整个土庙里,只有这么一个泥塑的佛像,其他诸如功德香、拜垫,亦或是上香的香炉都没有,更没有供奉佛像的佛具,这里就是一座完全没有香客的寺庙。既然没有香客,为什么里边如此干净,什么人会来这里打扫? 当然,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答案,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庞冲靠自己双手多次想要刨开石板无果之后,他开始变得疯狂,双手捏成拳头,对着石板不停地砸,我看着心里不免心疼。这个土庙里没有卞羽灵的身影,但庞冲却停滞不前,还不停对着石头地板用力打砸,结果只有一个: 卞羽灵此刻就石板之下。 卞羽灵已死的事情,早在庞冲第一次找到我的后就已经说过,我‘问路’的生死绣,也一直按着寻灵的方式在找卞羽灵,我曾预想过她可能已经被下葬,但是却从未想到过,她会在一座 土庙地下。她是被埋在了地下,还是 有别的的什么可能? 可是我没有带铁锹,仅靠双手,完全和庞冲一样,无法撼动地面上的石板分毫,只好在土庙里到处找找,有没有什么铁锹或者木棍之类,可以暂时用作撬动石板的工具。 正找着,秋子和张启生喘着粗气走了进来,在看到庞冲的动作之后,均吓了一跳,看看我,又看看庞冲,像是在问我什么情况?不过听完我的解释之后,他俩纷纷加入我寻找工具的行动里。 我们三人,几乎把土庙里翻了个遍,完全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暂用的工具,最后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山下买几把铁锹上来的时候,传来秋子的声音:“ 你们过来一下,这个石板好像和别的石板不太一样。’我跟张启生走过去,看秋子在她说的石板上用力踩了几下,发出一阵很空的声响,随后又在旁边几块石板上各踩了两下,均发出很沉闷的响声,且声音不大,是一种很满的实心感。这种四周声音实而中间空的地面,很显然是地下是有诡异。 我赶忙着走上去,学着秋子在石板上各敲了一遍,得到的声响和秋子敲出的一样,我确定这块石板下是空的。结合庞冲现在诡异的行径,依稀猜测石板地下,或许存在着某种诡异的东西。 有了这个想法,我们三人瞬间来了被激起气斗志,想尽各种办法,最后用找来的一根木头棍子,将石板翘起来一点角度之后 ,掰住石板的一头,将其从地上扒了出来,顿时一条向下的木梯出现在我们眼前,地下俨然就是一个地下室。 这样的土庙配合着这样的地下室,要说这里没鬼,都不会有人相信。 几乎没有犹豫的,我打开手机手电筒,一个人顺着木梯爬下去,头顶上传来张启生的声音,吩咐秋子照看着庞冲,他和我下到地下室去看看。 说话的功夫,我已经下到木梯底端,用手机电筒在地下室里大致扫了一圈,看清楚里边的景象之后,惊得呆愣当场并非这里边的东西吓人,而是景象令我惶恐。地下室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六口棺材,六口石棺,每一口棺材都是同样大小,被很粗很粗的铁链子,六边形的摆放形状,掉在地下室内。 我试着走到一口棺材旁边,发现它们吊着的高度刚好与我脑袋齐平,所以我看不到棺材上方的模样,只看到每一副棺材地下 ,都刻着一排字,字迹和现如今的简体字不一样,看起来很复杂,而且歪歪扭扭:加上腐蚀原因这些字我认得并不是很全,只大概认识一个,一个月字。 “这些都是棺材?”背后传来张启生充满惊讶的声音。 听着是一句问话,但并不需要我的回答,我盯着张启生,让他赶紧过来看一下石棺地 下刻的字。 张启生赶忙过来,走到第一口棺材地下看了好一会,嘴里小声嘀咕:“癸酉年、 庚申月、甲申日念完之后,有走到下一口石棺下,继续念叨:“辛酉年、 丙申月、癸亥日 每走过一口石棺,就这样念叨一次, 直到到六口棺材全部念完了之后,张启生无比震惊地说:“这些,全是生辰?” 再张启生念叨第一句话的时候, 我已经听出来,癸酉年庚申月癸未日是一九九三年的八月三十一日,辛酉年丙申月癸亥日则是一九八一年的十三日,无论这两个,还是后来四口石棺下的生辰,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农历鸡年的七月十四日。 农历七月十四是孟兰节,一个特殊的日子,俗称鬼节。 这一日的传说和禁忌不消细说,这一日出生的人,尤其亥时出生的,命里带阴。 六口个棺材,六个人,他们不是出生在同一年,却是同一月和同一日,张启生告诉我,如果以今年时间来算,这六个人,一个二十五岁,一个三十七岁,一个四十九岁,还有三个分别七十三岁、九十七和一百二十一岁。 说完这些之后,张启生停顿了一会,又说:“不过我看这些石棺多 少有些腐蚀,应该被掉在这里有些年限,如果说到这,他看向当中一口棺材,继续道:“这 里边有一口棺材里装着的是卞羽灵的尸体,那么很有可能这六个人,全都死于十九到二十年前。” 张启生的猜测不无道理,即便六个人去世的时间不同意,但一定就是那一年左右去世的,因为之前秋子用请阴的方式找到那个名叫吴笑梦的小女孩的魂体时,她说了,她和小朋友在后山玩捉迷藏,忽然感觉头晕,醒过来之后就被关在一个很 黑的地方。 这六口棺材里,有一口是九三年出生的,如果还活着,到今年二十五岁。吴笑梦二十年前的冬天失踪,失踪时才五岁多,到今年,岂不正好二十五岁。 由吴笑梦和卞羽灵二人的事情推测,这里六口石棺里的人,恐怕均在十九到二十年前消失并死亡,那么他们去世时,分别是五岁半、十八岁、三十岁、五十四、七十八和一百零二,分别代表了六个过程,幼童、少女、不惑之年、艾年、耄耋之年,以及期颐之年。 张启生望着这些悬挂着我棺材,忽然说出一句话:“ 如果我猜的投错,这六口棺材里的人,恐怕都是女的。”我有些疑惑地盯着张启生,问他此话怎讲。 他皱着眉头想了犹豫了一会,缓缓道:“六口悬棺呈六边形摆放, 这里严然就是一个阵。 我再次震惊,看着张启生,听他继续说来:“六口棺材 ,每一口里代表了人的一个成长阶段,从幼年到老年,一百多岁的期颐之年 ,是人人都向往的,大多数却都达不到的。’我越听越糊涂,年龄和阵有什么关联。 我问张启生刚刚他说的‘阵’究竟什么意思? 张启生看了我一眼,并未急着回答,而是酝酿了一下才道,“六星 芒续命听过吗?” 续命我是知道的,曾经轰动全国的重庆红衣男孩事件,最大的可能就是男孩被阴阳术士杀害后续命,被称之为蛤蟆续命,只是这六星芒续命我不曾听闻过。看我不说话,张启生又说了:“六星 芒指的就是这个六口石棺以及石棺里的尸体,借用六个不同时期的女人的命为他人续命。”重庆红衣男孩的蛤蟆续命是用一个小男孩的命换续命,而这六星芒是用六个女人的命,续一个人的命,可见其歹毒程度。 我不敢想象是怎样一个人,心肠邪恶到这般田地,不惜杀掉六个人,以填补自己缺陷的命格,但会这种续命法的人,定不是一般人, 道术肯定非同凡响。 张启生甚至,这种本事,连他都没有,要聚集六个不同年龄却有又有相似命格的人,完全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这六星芒续命 ,也非难事,必须保证每一个人都是活着被装进石棺,且在石棺前做法九九八十一天,这段时间里,石棺里的人会醒过来,会因为被锁在狭窄的棺材里而哭闹、求饶,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食物,石棺中的人渐渐虚弱无力,到最后死亡 死之前,每一个人都必定会发出哀求声,尤其濒临死亡的人,声音充满哀怨和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好一会之后发出感叹:“你的意思是,石棺里的六个人,很可能都是活生生被俄死的?” 张启生站在一口石棺下,眼神悠远,充满对死者的怜悯之情,他说:“ 这是我的猜测,但是据我所知,炼制这六星芒续命,必须保证死者身净,不仅不穿衣物,腹中也不能有杂食。”听完张启生的话,我只剩下感叹和唏嘘,吴笑梦 和卞羽灵二人的失踪前后相差大半年的时间,如果她们二人要被同一时间房间石棺里,吴笑梦失踪后必定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说过她捉迷藏时头晕,醒来之后就身处黑暗之中,我猜刚开始她并没有死,而是被炼六星芒续命的人关了起来,而且那个时候有可能就被关在石棺里,因为她还说过,周围黑漆漆且空间很小,她出不去。 她在石棺里至少被关了半年的时间,最后被活生生的饿死,那半年时间,不知道她处于何种绝望和无助里。 将六星芒续阵命藏在一座破土 庙地下,这里地处人迹罕至的山峰之巅,不受人打扰,即便有人找到了这里,也不会想到寺庙的地下悬挂着六口石棺,而且知道这里布置了续命的石棺之后,再去想土庙里唯一尊泥像, 造型十分像是无量寿智如来,又称长寿佛。 正说着话,忽然从上头传来秋子的声音:“程乐, 快出来,我好像看到寺庙外有人 214 灵界 秋子突然的一声大喊,瞬间把我和张启生从六星芒续命阵的事情拉回到现实,我赶忙着从木梯爬上去,看秋子手指着土庙外的一处草丛,对我说:“ 刚刚我看到那辆有个人,探头探脑的,你快去看看。” 这个土庙外表又破又旧,里边干净又整洁,很明显是平时常有人打扫,但这里没有供人祭拜的物品和香炉,肯定平日里的打扫不是什么僧人,结合土庙地底下的石棺,我猜测打扫这里的人即便不是布置六星芒续命阵的人,也应该是他找来的帮手。 总之这个人一定与六星芒续命阵的布阵着有关系,如果抓住他, 肯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十九年前残害吴笑梦和卞羽灵的凶手。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土庙,朝着秋子手指的方向去,当我到草丛边时,已经没有看到秋子说的人,我朝四周望望,一样没看到人,不过草丛后方的杂草被压塌了些,明显刚才有人躲在这里。 这座土宙通往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我犹豫了一会,告诉秋子我下去看看,然后顺着石板路往山下走,边走边四周望,试图找到那个偷窥者,然而走了五六分钟,半个人影都没有,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留下秋子、 张启生,一老一妇,还有庞冲那个‘病人’在土庙,我怕会有意外发生,犹豫了一会之后,转身折返了回去。 秋子看到我一个人回去,问我有没有抓到那个偷窥的人?我摇头,无比失望地回答说说没有,连他人影都没看到。 秋子跟我一样有些失落,她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觉得偷窥者和这座士庙必定有关联,倒是张启生看得开,说就算抓到他也不一定有用, 他不一定会把不知六星芒续命阵的人说出来,而且就算说了,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退一万步讲,即便找到了,以我们三个人的本事,也不一定斗得过他,相反的,我们要是想着帮地下去世的六个人报仇而找到他,无疑是狼入虎口,到时候把他惹怒,将我们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阴阳之事,有些时候不需要经人手,就能杀人于无形。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让庞冲恢复正常。天色已经暗下来,等庞冲醒过来之后,我们先离开这里,明天找一些工人,将里边那些石棺想办法抬出来,破了这六星芒的续命阵,让里边的几个亡魂得到转世的机会。”最后张启生如是说。 经过他的提醒,我这才注意到一直跪在地上的庞冲,手上,额头上都是血迹,额头上的血迹甚至顺着脸颊往下流,弄得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看着特别恐怖。 庞冲现在没有思想,整个人就像个傻子一样,所以完全不懂从木梯可以下到地下室,去找他的初恋女友,只会有最愚钝的方式敲击地面,这样才导致自己满身鲜血。现在我们要故的是带庞冲到地下室里,想办法取下卞羽灵的棺材,让他们二人团聚。 庞冲身体是僵硬的,要让他顺利从木梯 上下去倒是一个难活。 地下室至少三米的高度,直接将他扔下去,他很可能会受伤,但他又不会自己下木梯。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治好脱下两层衣服,将他与我背靠背,绑在我的背上,再小心翼翼的从木梯下去。期间庞冲少不了挣扎,与地面还有估摸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时 ,他剧烈的反抗让我手上打滑,脚踩空,我和他同时掉到了地上,摔得我全身散架似的疼。 ‘问路’的生死绣是一种寻人纹身, 不会改变庞冲时运和命格,在找到所寻之人后,生死绣的使命完成,它的功效仅仅只剩一个纹身和纹身里的阴魂,且这个阴魂因为和卞羽灵界辰相仿,从她被注入庞冲额头开始,她就几乎变成了卞羽灵的附属品,所以到了地下室里的庞冲不再撞击地面,也不再做出夸张和疯狂的动作,除了依然不说话,他几乎恢复了正常。 最后庞冲停在一口石棺地下,头高高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石棺,眼里不住有眼泪流出来。 我走了过去,勉强认出石棺底下写着‘辛西年’几个字,想来这口石棺里的人,就是卞羽灵了。 我站在庞冲说身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过了一会之后,倒是他先开口说话:“ 真的是你吗?” 第一次我每天听清楚,‘啊’ 了一声表示我的疑惑,知道他重复一遍,我才反应过来,他根本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在跟卞羽灵交谈。他仰望着头,盯着石棺,眼睛里竟是柔情。 “灵,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庞冲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看不到他眼里的卞羽灵,不知道他是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女友还是臆想出来的幻觉,这个时候,我深知不易打扰他,于是退到木梯旁边,叫住刚下来的张启生和秋子二人,让他们先别过去,等庞冲和卞羽灵叙旧8完,再做记下来的事。 我们三个就那么站在木梯边上,看着庞冲一直对着石棺讲话 ,一讲就是近半 个小时的时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外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时间也到了晚上的六点半左右,再不离开,我怕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我试着上去叫庞冲,可他仿若完全听不见我说话,我连续叫了他三次,他都没回应,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再想叫他的时候,被秋子打住,她告诉我说,恐怕现在我们跟庞冲说什么他的听不见,他现在俨然处在自己和卞羽灵二人的小世界中,这种情况被称之为灵界,是人的魂魄暂时主宰了身体,做一些旁人看起来很诡异的事情 “灵界?”我和张启生同时发出疑惑。 秋子点头,说这是一种人类的自我保护意识,每个人都有可能发生,比如一个人好好的,突然说莫名其妙的话,或者做莫名其妙的事,事后问他,他有可能会不记得。一些梦游症,也是这种情况引起的。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最好不要贸然打扰,否则很有可能导致处于灵界里的人突然猝死。 秋子的话,让我们不敢再,上去打扰庞冲,找了个赶紧的地方坐下,又等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知是不是对话结束,庞冲仰望的身体忽然一个倾斜,直直朝身后到了下去,‘咚’ 的一声,给我吓得够呛。我上去扶庞冲,发现他身体虽然不像之前的僵硬,恢复了正常人的软,但很虚弱,染着血迹的脸上煞白,手上也冷冰冰的,双目紧闭,俨然晕了过去。他无法自己行走,我只好将他捆在身上拖出地下室。 在下山之前,张启生用锁魂瓶将土庙六口悬棺里的魂灵全部收集了起来,他说我们暂时无法带走里边的尸体,怕遭到意外,收走灵体是最稳妥的方法,毕竟没了阴魂,六星芒续命阵的功效会跟着丧失一大半。 夜晚的山路难行,尤其我还带着又给昏迷的庞冲,下山的路走得异常久,等我们好不容易下山 ,驾车回到家里是, 已经是半夜,我把庞冲安排在我的卧室里休息,秋子睡客卧,我和张启生挤着沙发,将就着过了一 夜。第二天早上庞神并未醒,一直躺在床上 ,我喊他、用手拍他,他都不醒。 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以为是他额头上的‘问路’ 纹身产生了后遗症。在我考虑着要不要想什么办法化解一下时, 他终于醒了过来。苏醒的庞冲看起来很疲惫,两眼无神,也没精神,我跟他说话,他只看我, 并不回答说。 一天投吃饭, 我担心他饿了,于是告诉他我去给他买些吃的回来,不曾想刚走到客厅里,听到卧室里传来脚步声,我赶忙着倒回去,竟看到庞神走到了窗户边,并且一条腿已经伸腿到了窗户外 215 下葬 昏睡了一整天的庞冲,刚醒过来就走到窗户边,一条腿伸出窗外, 一副欲要跳楼的模样。 六楼的高度,庞冲要是真的跳下去,还不当场死亡。 我忙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想将他从窗台上拉下来,他的手却死死拽着窗户,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我一边抱着他往后扯,一 边劝他别想不开,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不想庞冲却用哭泣的颤音回答我说:“没用的, 羽灵死了,我活着就没有意义。 “怎么会投意义,你有你的父母、亲人,还有你的公司,你的未来和大少前途。”我试着劝说,因为和庞冲的大力拉扯,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 庞冲完全不理会,他的思绪全部沉漫于卞羽灵的死亡之下,他说卞羽灵失踪这些年,他从未停止过找她,尽管很早以前就猜测过她已经死亡,但一日投找到卞羽灵的实体,一日就有转机。现如今看到卞羽灵的棺材,以及昨晚和她对话之后,他心里唯一的念想也幻灭了,现在他只想结束掉自己的性命,到地下与卞羽灵再做情侣。庞冲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可见他对卞羽灵的深情。 见惯了抛妻弃子、薄情寡义的人,这庞冲倒是令我有些感动,心里更不希望他死掉,太可惜了! 卞羽灵失踪这么些年,庞冲从未想过要自杀,昨天刚找到卞羽灵,今天他就要跳楼,虽然他会说跟我们没关系,但仔细想来,如果没找到卞羽灵,他似乎就不会寻死。他死了即便警方不会认定我们的责任,我仍然会觉得愧疚。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到现在还没给我们酬劳。纹‘问路’生死绣买的阴魂两千块是我垫付的,为他的事我们奔波一 整天,这两部分的酬劳, 我得收取。 所以无论是出于道德层面还是我的私心,我都必须把他救下来。 用普通的方式无法劝说他活下来,甚至我越说话,他越是挣扎,有两次半个身体都伸出了窗外。 他的力气很大,要是他真的跳下去,而我没及时收手, 估计得被他给带下去,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我们俩。思量一会,最后我告诉庞冲,我们已经把卞羽灵的魂魄收了回来,如果他愿意,我们可以给他。 他身上的问路生死绣里已经有 个魂魄,所以无法将卞羽灵的魂魄注入他的纹身里,但是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注入到布偶里,制作成灵偶,又或者魂灵放入镜子中,制作成镜灵不管哪一样,都是将卞羽灵魂体留下来的方式。 我的提议终于让庞冲冷静下来,看着我问‘什么意思’?趁他懈怠之时,我拽着他用力往后一拉,我与他同时跌回到屋里,庞冲想爬起来,被我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其实我不用把他硬拽回来,只要将灵偶之类的制作详情告诉他,相信他不会拒绝,但他一条腿和半个身子 在外边着实危险,远远的我似乎听到楼底下有看好戏的声音传来,大叫着‘有人跳楼’之类,我怕庞神受到地下围观群众的刺激,或者一时的不小心,从窗户上栽了出去,得不偿失。 等庞冲恢复冷静,不再轻生之后,我告诉他,将卞羽灵的魂体注入到玩偶里所形成的灵偶,会带着卞羽灵的灵性,虽然不似正常人,但好歹是她的魂体。魂体以灵偶的方式存在,既是卞羽灵生命的延续。 灵偶和灵镜这类带有魂体的灵物,我见过最凶残也是最恐怖的是当初在唐栗别墅地下室里见到的纸人。魂灵的注入,导致它们充满灵性,被当做看门神放在地下室门口,一 旦发现进出着有异动,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击措施,我和张启生就因此遭过纸人的罪,现在每每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 如果将卞羽灵的阴魂制作成灵偶,其反噬效果不会有纸人的强烈,毕竟纸人本身就是很邪性的东西,注入其中的魂灵必定是凶残甚至暴力的,卞羽灵只是一个小姑娘, 她的魂魄不至于善良,但也不可能有多凶猛。 我将魂灵炼制成灵禺的注意事项告诉了庞冲,最后还补充说,虽然灵偶里确实有卞羽灵的魂灵,但它终究只是魂体,而非人,不能和人一样正常说话、动作,也没有什么思维,这种灵偶,只是将死者魂灵留在活人身边,让有个念想,不过也有个弊端,毕竟是阴灵, 长期留在人身边,必定对人的身体有影响。 说完这些,我让庞冲好好想想,如果答应,我们可以帮他,如果他实在不答应,或者还有寻死的念头,我也并不再拦他,不过希望他别在我家里自杀,我不想惹来麻烦。该说的我都已都说了,他若还听不进,我也无法,只得尊重他自己选择的生死。说完之后,我走出卧室,留下庞冲一个人,给他独立思考是空间。 我并未走远,就在大厅了等着,只要里边传出声音,我就会变得很紧张,毕竟我心里拿捏不住,我的话究竟对他有没有用。 好在庞冲人还是理智的,一个人呆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说他愿意接受的我提议,将卞羽灵的魂体炼制成一个灵偶,下半辈子换一 种方式与她厮守。听到他的话,我总算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一个小时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魂体注入生死绣我擅长,但制作灵偶,我是外行,这种事得交给张启生。 张启生最擅长的是收魂,这种事对他而言是小问题,在得知庞冲的建议之后,他表示,三天时间,他把炼制成功的灵偶交给庞冲,不过在这三天里,我们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就是处理悬挂在t庙地下室里的六口石棺。虽说六星芒续命阵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因此丧命的六个人的魂灵都被封印在里边。 昨天张启生收走了六个人的魂灵, 打算替她们超度,给她们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但是她们的尸体被压在寺庙底下,有如来的镇压,即便魂灵得到了超度,恐怕也无法很顺利地投胎转世的,所以超度之前,我们必须将她们六人的尸体从土庙的地下室里搬运出来。 六口石棺,每一口至少都有三四百斤重,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将它们从高空取下的。 我们再次去到土庙之前,特意找了一群工人,为此产生的费用,庞冲表示,他愿意一力承担,毕竟卞羽灵的尸体也在其中。在去土庙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吴笑梦的母亲。 她第一次找我们的时候,让我们帮忙找她失踪二十年的女儿,当时她哭得特别伤心,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尽管后来没找到吴笑梦,她的老公找到纹身店大吵了 一家,我对她依然恨不起来。她和庞冲一样,深陷亲人失踪的泥潭里拔不出来,现在既然找到了她女儿的尸体,我觉得有必要通知她一声,并告知她地址,来与不来那是她自己的事。 我们到土庙的时候是中午,十名身强体壮的工人负责在寺庙外不远处挖坟坑,作为六名死者的坟茔,另外十名工人则带着各种工具,进入土亩的地下室,前前后后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将悬着的六口石棺全部放下来。六口棺材的盖子上,分别都贴着一道黄纸 ,我明白这道黄纸的作用,正是有它们镇住石棺里的尸体和魂体,卞羽灵几人在死亡之后才无法逃离,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亡,只记得自己被锁在一个黑色的、 很窄的房间里。 她们六人在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更不知道自己别当做了续命体,做了他人的替死鬼。 六口棺材全部取下后,张启生一个一个摘掉棺材上的黄纸,并且压着嗓子一阵低语,我不知道他在念叨着什么,大概猜测应该是道家往生咒之类。当他走到卞羽灵的石棺前时,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庞忽然大喊了一声‘等一 下’,随之整个人冲到石棺前,抱着石棺不住流眼泪。他舍不得卞羽灵,这是人之常情。 哭了一会,他开始用手掰石棺的盖子,被张启生拦了下来,他告诉庞冲,卞羽灵已经去世十九年多,她的尸体早已经化作一堆白骨,即便打开棺材也看不到什么,而且开棺是对死者的不尊敬。庞冲舍不得卞羽灵,但还是听从了张启生的话,抱着石棺哭了好一会才停下。等张启生撕掉所有石棺上的符纸,几个工人纷纷上来抬棺,将他们移出寺庙。 在将几口棺材搬运出土庙的时候,因为不小心,一口棺材的棺材盖脱落,露出一边一堆森森的白骨。 那是一堆很小的白骨,约莫不到石棺一半的长度 ,从石棺盖子敞开的口子,我看到尸体的骨骼是扭曲的,肋骨和腿骨相互交错。张启生说过,六星芒续命阵需要对死者净身,不能穿衣物,死前不能进食,六名死者全部是被活生生饿死的。 这样的说法让我脑子瞬间出现一个画面: 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被关在石棺中,因为长期没有食物,她饿到皮包骨,可即便是这样,她仍不忘求生的本能,每天在石棺里移动、哭喊,甚至拍打做着垂死的挣扎,然而这些并不能换来她活命的机会。 她死的时候,可能身体蜷缩在一起,双腿弯曲,双手怀抱着膝盖,所以死亡这么多年以后,她尸体化作一堆白骨的上身和下身才会相互交叠在一起。几个抬棺的工人看到尸体露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慌忙着将盖子盖好,用绳子牢牢捆住石棺和棺盖,抬出地下室,不敢再有纰漏。刚抬着石棺走到土庙门口,远远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这俩人我都认识,一 个是吴笑梦的母亲,另一个是 上次到我绞身店大吵大闹让赔钱的男人,应该是吴笑梦的父亲。 我已经在电话里将吴笑梦的事情告诉了吴笑梦母亲,所以看到我之后,她没有质疑,直接问我们哪一口棺材里是吴笑梦的尸体,在得到我的答案之后,顿时疯了一般跑过去,抱着棺材阵嚎啕大哭,哭到撕心裂肺。几个抬棺的工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停了下来,等夫人哭个够。 相对夫人的大哭,跟她一起来的男人显得镇定许多,甚至跟我预想的一样,他胡搅蛮缠地上来质问我为什么断定石棺里的人就是他失踪了二十年的女儿? 这样的人,我实再不想搭理,无论今天叫他们来,还是处理吴笑梦的尸体 ,我都并未收取他们分文,他并非我的客人,我也没必要对他毕恭毕敬、有问必答。 我直接告诉他,‘信则信 ,不行则了’,说完转身走向一边,完全不再搭理他。 他脸上表情讪讪的,愣了愣之后走回到妇人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一阵吵闹声,抬头一看发现是吴笑梦的父母亲。应该是其父亲质疑石棺里尸体的真实性,冲妇人大吼别被骗、赶紧走之类,妇人忽然间脾气大爆发,指着吴笑梦父亲一阵大吼,说她昨晚做梦梦到了自己的女儿,女儿在梦里告诉她,她已经从小黑屋里出来,接下来会去个很遥远的地方 ,以后恐怕不会再出现在她梦中,希望她好好保重 。 吴笑梦母亲表示,这段时间吴笑梦一直在她梦 里呼喊着救命,突然之间的转变,一 定是代表着她女儿已经获救,所以棺材里的尸体,肯定是她女儿的。我还奇怪,为什么吴笑梦母亲一听到我的电话,立马答应过来看看,原来昨晚已经做过梦,恐怕这就是她信任我的原因。吴笑梦父母继续争吵,周围人都看着,却没有一人上去劝架,大家都有事情要忙,我自然也不想多管闲事。 六口棺材在土庙下以六边形的姿态存放,挖出来以后自然不能再这样下葬,但又不能葬得太草率,于是六口棺材呈一个品字形葬下,吴笑梦最小,她的坟茔在最前边,后边依次按照年龄大小安葬。等六口石棺全部变成了六座坟茔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张启生在坟墓前摆了个小小祭坛,摆上香蜡纸钱之类,然后为了卞羽灵以外五个魂灵做了一场超度的仪式。超度魂灵的事情,以前见周婆婆做过,一个是神婆,一个是阴阳术士,职业不同,但操作方式差不多,均是一段往生咒 :加上燃烧的香蜡纸钱。 等仪式快结束的时候,忽然起来一阵风,这风不偏不倚,正好起在燃烧过的纸灰上,只见纸灰被卷成了一个很小的龙卷风,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之下,高高飞起到六座新起的坟前,接着风停,纸灰在高空四散开来,落到坟头 等纸灰完全落尽之后,我走上去看了一眼,有五座坟上布满纸灰,唯独卞羽灵的坟茔上,半点灰烬也没有。 下山的时候,一 群没见过诡事的工人相互议论,说龙卷风起的蹊跷,说不定就是五个被超度的魂灵弄出来的。隐约中,听到他们吹嘘启生本事大,连魂魄也能操控,当然也不忘对我的夸赞,说我们心底好,乐于助人,即便被人吴笑梦父亲骂,还愿意帮忙超度将吴笑梦下葬 正听得心里美滋滋,身后忽然传来吴笑梦母亲的声音,我停下来问她什么事? 她从包里掏出吴笑梦失踪前拍摄的最后一张的照片,这张在吴笑梦母亲第一次找我帮忙的时候,就给我看过,当时我还曾对照片拍了照。 照片和我手机里的一样,上头一共五个小孩,当中两个小孩的样貌已经糊掉,完全看不清楚,剩下三个一男两女,正中扎两个小辫子的就是吴笑梦,另一个小女孩则是余可儿,而当中的小男孩正是后来与卞羽灵合照,且把 水给卞羽灵喝的那个小男孩。 吴笑梦母亲告诉我说,上次从纹身店回去之后,她在附近打听了很久,终于知道当年和她女儿拍照的几个人的名字。她的话瞬间勾起我的兴趣,因为我对照片里那个小男孩实在太好奇。等不及吴笑梦母亲回答,我先指着照片里的小男孩问:“ 他是谁?” 吴笑梦母亲往左右看了看,压着嗓子缓缓道来,“ 我听说他姓程,当时和他一起玩耍的小朋友都叫他乐子。”程乐? 216 程乐 姓程,一起玩耍的小朋友叫他乐子 岂不是程乐?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也叫程程乐?”我感觉我的声 音在发抖。 吴笑梦母亲似乎并未看出我的的震惊,压着嗓子说:“这个小男孩和照片 里另外一个叫余可儿的小姑娘一样,都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具体是哪里的人,并没有人知道,当年他和余可儿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我们村子里一样,在我家小梦失踪后,他俩也跟着失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也是打听了好久之后,才隐约打听到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正不正确。 我已经无心听吴笑梦母亲的话,直直盯着照片 里的男孩。 他和我同名,并且余可儿曾经说过,‘ 我很了解他’,难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我就是他,那么我就是当初用一瓶水迷晕并卞羽灵的人,而且很有可能也是带走吴笑梦的人。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照片里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左右,我努力回想我五六岁时候的模样,当时在哪,做过什么等等 但奇怪的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完全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我向来知道自己幼时记忆的欠缺,但从未引起重视,如今仔细想来,我竟记不起小时候的任何事情,哪怕一 件再大再小的事,也丝毫记不起来,就像记忆被全部抽离了一样。怎么会这样?我的记忆哪去了?我最早的记忆又是什么时候? 我努力回想过去,却丝毫没有结果,反倒是脑子里翁嗡嗡的,外界什么声音动听不到。 吴笑梦母亲像是在跟我说话,但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在动,说了什么完全听不见,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手里的照片。片刻之后,一把将照片抢了过来,再掏出手机,找出之前拍下的卞羽灵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 一张照片是头一年冬天拍的,一张是第二年夏天拍的,中间相隔了半年左右的时间,照片里那个小男孩并未变样,不过看着长高了一点,也瘦了一些。他叫程乐,我也叫程乐,他真的就是我吗? 我疑惑,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忽然意识到:其实我与他长的一点都不像。照片里的小男孩大眼睛,小圆脸,看着很可爱,而我脸比他大, 眼睛比他小,也没有他的可爱。远远看着,真的丝毫没有相似度。 远看不像,我试着将手机开到自拍模式,靠最近的距离将自己五官和照片里的小男孩做比对,真的不像,可是看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却慢慢发生了变化,尤其只盯着某一个部位看时,突然觉得我和他有些相似,不过将 距离拉远一点之后,这种相似的感觉又立马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问吴笑梦母亲,我和照片里的小男孩长的像吗? 吴笑梦母亲愣了一下,估计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话,不过很快回神,摇了摇头说不像,完全不像。不止我觉得不像,旁人也觉得不像。 那么这个程乐只是恰好和我同名,还是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如果是后者,为什么远距离看起来,我俩一点不像?即便变化再多,一个人长大后也不可能和小时候完不一样,而且为什么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完全没有,我根本不记得我去过吴笑梦的村子,也并未到过卞羽灵的学校,当然更不记得我认识余可儿。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 次见余可儿是帮我好兄弟吴成建抓奸,当时余可儿正在和吴成建老婆姚青青在床上赤裸相拥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余可儿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只可惜是个百合,我对她挺没好感的。 如果我就是照片里的程乐,为什么我会对我的过往,没有丝毫印象?可如果我不是他怎么会那么巧,我们同叫程乐?而且前两天余可儿还对我说出那句令人无比震惊的话:‘ 我比她更了解照片里的小男孩’。之前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仔细先来,她的意思不正是:我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吗? 我感觉自己脑袋都快炸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冲击着大脑,乃至全身,拿着手机和照片的手也微微在发抖,背脊一阵冰凉。我知道我在害怕,害怕我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如果我是他, 那么很可能我就是杀害六星芒续命阵里六个人的凶手。我正想的出奇,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几下,同时吴笑梦母亲的声音传来:“程师傅, 你怎么了?”我被她的话拉回现实,冲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真的投事吗?我刚才喊了了五六声你都没反应,你该不会是想到什么了吧?还有,你额头上突然流了好多汗。”吴笑梦母亲盯着我,看我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赶忙着伸手摸一把额头, 果真一手的汗。 我冲吴笑梦母亲笑笑,告诉她我暂时没想到什么,也没事,让她别多想。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我怕继续和她待下去,我会做出什么更加奇怪的事情来。 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吴笑梦母亲点了点头,‘哦’ 了一 声作为回答,不过当我走出两三步之后,背后隐约传来她的声音:“ 程师傅姓程,照片里这个小男娃也姓程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瞬间让我背脊发谅,心里一阵恐惧,害怕从她嘴里说出一句‘我和照片里小孩长的很像’的话,还好她没说这样的话,而是被赶上来的吴笑梦父亲问了一句“你在跟他说什么?”“没什么!”吴笑梦母亲回答。 我不敢再停下,心里惶恐,有种从未有过的畏惧感。 我小跑着下山,快到山脚的时候被张启生叫住,问我干吗呢,这么急匆匆的? 我神他摇头,并未回答,一头钻进了张启生的车里,关上车门之后,我看到自己的双手、双脚,以及全身都在发抖,那是一种从心里到肉体的恐惧,想控制也控制不住。我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照片里的小男孩就是我,我在年仅六岁的时候,就用迷药的方式,迷晕了六个人想想都觉得恐惧,全身毛骨悚然。在车里坐了好一会,等到身体抖得没那么厉害的时候,我拨通了余可儿的电话。 当年卞羽灵六个人失踪的事情,现在只有余可儿一人知晓全部过程,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照片里的小男孩,我只能问她。 电话响了好一会,终于被接起来,在对面传来余可儿声音之后,我迫不及待地说:“请你如实回答我 ,我是不是不当年给卞羽灵水喝 ,将她迷晕的人?吴笑梦的失踪,是不是跟我有关?我们是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认识 一连串问题未经大脑,脱口而出,只等余可儿的回答 217 死了 一口气问出几大问题,在等待余可儿回答的时间里,我心跳不停加速,偏偏她并不急着回我,在电话那边怔了好一会,在我以为她没听出我的问题,准备再问一次时,她的声音终于传来。 “你问这些干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她说话,却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忙说:“ 你别管那么多,先回答我的话,我究竟是不是当年导致卞羽灵和吴笑梦失踪的那个小男孩?” 这一次,余可儿没有犹豫,她很快回答:“程乐, 你听我说,当年那个小男孩 ”话还投说完,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 你跟说在讲电话?”声音很小,听着似乎很年轻。 余可儿随之回答:“是我一个朋友。” “行了,赶紧挂了,现在不是讲电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从电话听简里传来,充满了威慑力。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赶忙着冲电话里喊:“等一 下,余可儿,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很可惜,余可儿仿若根本投听见我的话,对我丢下一句‘我现在有事,晚些时候联系你’之后,电话被挂断。我只想听余可儿回答我一句‘是’或者‘不是’,以解我心中疑惑,可是她什么也不说,我只觉得心里难受。 我赶忙着再次打过去,只响了一声便被挂断,我意识到她现在可能真的有事,无法接听我的电话,于是我改用短信的形式,问她当年和卞羽灵一起拍照的小男孩是不是叫程乐,他是不是就是我?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回答,我又编辑第二条信息,告诉她这两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希 望她能如实告诉我。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依然没有得到回答,我发出第三条信息,依然没有等到回答之下,我心急如焚,等不及地再次拨打她的手机号,只响了一声, 便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她这是挂了我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会,再次拨打时,可很快电话那边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前面给她发的三条信息,她应该是看到了,她为什么不回我?还把手机关机,什么意思? 我再想给她发信息,想着她既然有心不回我,我说再多都没用,只能等她空了再打给她,而且她也说了,晚些时候会联系我。我只能等着她的主动联系。带着无比纠结的行回家,一路上张启生和庞冲在聊天,我并未插嘴,听着他们说话。张启生问庞冲要不要报警,抓捕十九年前绑架并杀害卞羽灵等人的凶手? 这个问题令庞冲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回答,现在他虽然心里无比恨害死卞羽灵的人,但已经过去了十九年,且不说凶手还在不在人世,即便在,也不一定能抓住他。还有,卞羽灵的尸体已经下葬,如果报警,警察不一定会受理,如果受理,将很可能会开棺验尸。 庞冲说开棺就是在打扰卞羽灵,在亵渎她,他不希望卞羽灵的骸骨曝露与人前。 张启生点头,符合着说庞冲说他说的没错,只是放过凶手,他心里很不爽。一次性害死六个人,且是最毒辣的方式,他觉得那个凶手一定是个无比残暴的人,他很想看看他的嘴脸,究竟是如何的邪恶和狰狞。张启生一口一个凶手,说的我心里不住犯怵,我很有可能就是他嘴里那个“凶手’我不敢看张启生和庞神,微微收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张启生似乎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我的动作,问我干吗呢,怎么一句话不说? 我摇头,并没有说话,听张启生关怀的语气再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从土庙下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现在我和张启生关系不错,但有些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毕竟我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杀害卞羽灵与吴笑梦等人的直接凶手,或者帮凶。这种事不易告诉外人,即便关系再好的人也不能说,况且现在还有庞冲在身边。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诉张启生说可能是在山上吹了风,脑袋很疼,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 张启生很关心我,一 听我头痛,非要帮我买药,我不要不行,还得当着他的面吃药,不然他不肯放我一个人回家, 说是要跟着我。 晚些时候我要跟余可儿讨论十九年前的事情,有张启生在,很多话不好说,我只能吃下两粒药,到家之后便躺倒床上,假装说休息,等张启生离开之后,才从床上爬起来。从土庙离开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左右,开车回来加上路上买药的耽搁,花了三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我和余可儿通话是在三个多小时以前。 这么长的时间,我猜想她应该忙完了,于是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现在是否有空?等了好一会,投等到她的回答,我给她打电话,却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余可儿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这么晚还关机? 我想不通,但心里对十九年前的绑架案无比纠结,很想知道我是不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 又等了约莫一个小时,依然投等到余可儿的信息与开机,我终于忍不住,当即出门,打了两车去她的公司。 她公司是模特公司,说到底是野模,晚上也是有人上班的,所以我很轻松地找到一个前台小姐姐,打听余可儿去了哪、家住哪里等等的问题。 前台小姐姐告诉我说余可儿已经下班了,她并不知道她在哪,也并不清楚她的家在什么地方,当然,除了我知道的那个联系方式,也没有她的别的手机号码。最终,我只能无比落寞的回家,心里猜想着大晚上的余可儿忙什么事?刚才的电话里有男人的声音,难道是她的客人,还是他的男朋友? 正想着,手机里忽然传来一条信息, 我心里‘噔’的一下,以为是余可儿发来的信息, 连忙打开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发来的信息: “ 余可儿现在在家,你可以去找她。”后面是一串地址。我看得一阵莫名其妙,什么人给我发的这条信息,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去家里找余可儿? 我试着拨打这个手机号,但是很可惜,刚打通立马传来‘通话中’的声音,我连续打了三次,都是一样的回复, 我猜想这个人并不想让我接听电话,所以把手机弄成了呼叫转移。打不通电话,我只好给他发信息,问他是谁,为什么发给我这么一条奇怪的短息。 很快,传来对方的回复,而且几乎是在我刚发出去的瞬间秒回,信息里说:有什么问题,去余可儿家里,一切自会见分晓。 我心里虽然疑惑,但对十九年前卞羽灵失踪案无比好奇,思量了一会之后,决定去这个地址看上一看,如果确实是余可儿家。我正好问她十九年前的事,如果不是她家,我离开就是,最多浪费一点打车费 ,不至于遭来什么奇怪是事情。 我如是想,却不知江湖水深,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踏入了别人的一个阴谋里。我打车到短信里提到的地址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左右。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小区,本来我还疑惑这种小区,没有业主通知守门人,我很可能进不去,不想走到大门口时,竟看到两个守门大哥坐在小房间里打瞌睡。我心里忍不住感叹我挺幸运,却未曾想过,为何这么巧,两位守门大哥都在打瞌睡? 趁着两位守门大哥趴在桌上小睡的空档,我快速从门口翻进去, 找到短信 里的地址:十四栋1 404号房间。门虚掩着,轻轻拉一下便被打开。 余可儿忘了关门,还是有人刻意将门打开? 两个可能,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毕竟是有人给我发消息让我来,他怕我进不去,所以帮我留了个门。 我心里很多的疑惑,在门口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不过在进门之前,我敲了敲门,并冲里边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家吗?”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我再喊一声,依然没等到回答,我才走进去。 屋里陈设很现代,很豪华,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放着古装连续剧,声音很大,电视右边的墙上挂着好些照片,我认得,是余可儿。 余可儿的模特职业虽然有水分,但为了给客人营造一种‘真正’模特的感觉,公司会定期给她们拍照,用作一些三流杂志的封面, 以增加客户信任度。墙上这些照片,都是精修照,而且张张穿着性感、诱惑,出奇地漂亮,令我忍不住多看两眼。既然墙上贴着这么多余可儿的照片,那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家,错不了。 我不想被余可儿当做是贼,于是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喊余可儿的名字 ,喊了好几声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倒是在吵闹的电视声音,隐约听到有流水的声音。 我顺着流水的声音走过去,在拐角的位置终于发现水声是从主卧里的卫生间里发出来的,此刻卫生间的门正敞开着,一进到卧室里, 抬头便可清楚看到浴室里的景象。余可儿没穿衣服,面靠墙站在卫生间里,水从头顶的花酒里流出来,淋遍她的全身。余可儿在洗澡! 突然的想法让全身为之一怔,忙转过身去,同时捂着自己的眼睛,对余可儿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她家门投关,我叫她,她没应,才走进来看看。 过了几秒,没有等到余可儿的回答,我以为水声和电视声音太大,她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于是重复了一遍,等了好一会仍然没有等到回答 ,我终于忍不住回头,但手依然捂着自己的眼睛,害怕余可儿看到我看她洗澡,会忍不住想要打死我。 我问余可儿什么情况,一边试着朝余可儿走过去,走了两步之后猛地发现一个问题,浴室里没有热气,也没有开浴霸,甚至我完全投听到热水器的声音,余可儿她完全就是用谅水在洗澡。这么大冷的天,有时候晚上可能在零下几度,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洗冷水澡,除非 我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一时顾忌不了什么羞耻和不好意思,朝余可儿走了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想将她身体反过来,不想手上刚一用力,她的身体忽然朝我的方向倾斜,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倒在了我的身上。 她是身体很冷,像冰一样,即便我穿着厚厚的外套,依然有刺骨的冰冷感传来。这个时候我没心情计较她冷冰冰的身体,眼光放到她的脸上:满脸煞白,双眼圆睁。她死了? 我伸出手,战战巍巍地举到余可儿鼻子下方没有呼吸,她真的已经死了 218 空号 余可儿死了! 这句话很快传遍整个大脑。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自己地抖了一下,忙往后退了两步,后脚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恐惧令我一时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余可儿的身体随着我倒下倾斜过来,笔直压在我的腿上,脸朝上,睁大的双眼正好看着我的方向,吓得我一个痉挛, 急忙将她的尸体从我腿上推开。我从地上爬起来,恐惧在心里蔓延,一时间管不了什么理智和情感,转过身就往门外跑。我吓到了,被余可儿那双圆睁的双眼和狰狞的表情。 只有死不瞑目的人,才会在死了以后,双眼还睁开,且心中怨念越大,睁的眼睛就越大。 余可儿那双如铜铃一般的眼睛,即便我透出了她的家门,仍感觉她在背后看着我,令我后脊发凉。我一口气跑出余可儿住的小区,到-一个酒吧外,看到有人进出方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大口喘 气。 余可儿怎么会死了,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以她死不瞑目的表情,她一定不是自杀,那么是什么人害死了她?对了,之前那个给我发信息的人,他让我去余可儿家,说一切事情等见到余可儿就会有分晓。一定是那个人杀死的余 可儿。 我掏出手机,忙照着电话拨打过去,可是很快的,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声音。怎么还是在通话中? 哦,他要么是把我拉入了黑名单,要么就是设置了呼叫转移。我试着再打一次,得到相同的结果。 电话打不通,我只好给他发信息,问他是不是杀死余可儿的凶手? 他并没有回我,我心里很多的疑问,即使等不到他的回答,我依然不停给他发信息,问他究竟是谁,和余可儿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我引到余可儿家里?余可儿是不是他杀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了好一会,依然没有等到回答,我心里不由地一阵一阵惶恐。 余可儿死了,可是她还没有告诉我十九年前卞羽灵等人失踪事件,现在我该找谁了解这件事的真相?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还余可儿,但我不能便宜他,我忙在手机上按下*110’ 三个数字,想报警抓他,但电话里刚响起°嘟’的声后,我又瞬间按下了挂机键,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我去过余可儿家里,在她家大门、卧室门、浴室门,以及余可儿的身上,都留下了手指指纹,而且,今天我还给她发消息,并且无数次给她手机打电话,如果让警察知道这些,他们会不会直接怀疑我就是杀死余可儿的凶手? 我不能自己报警,否则警察问为什么要去找余可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十九年前的事情,我没办法与旁人说。酝酿了一会,我给秦警官打去电话。 当初我在他咯吱窝纹了个有助于事业发展的‘一步登天’生死绣,之后他一路平步青云,处理了很多大案不说,官也升了,现在是他们刑警队里人尽皆知且风光无限的秦队。他一直很感谢我,加之他爽朗的性格,我和他倒是难得的成了朋友。 我本不想麻烦他,但这种时候,我只能找他,一来请他帮我出出主意,二来万一日 后有个什么情况,我被认定为杀余可儿的凶手,希望他能帮我洗脱罪名。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也没管时间是不是很晚,直接给他打电话,投想到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先开口问我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他干嘛。 这种事情在电话里不好说,我只能委婉地说我遇到点麻烦,希望可以请他帮我拿点主意,不想他却回答我说,他现在在处理一桩命案,暂时走不开,问我可不可以明天再说。他在忙工作,我自然不好打扰,只能回答说‘好’,在挂掉电话之前,心里忽然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于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他处理的命案在哪?“天盛小区!”秦警官并未瞒我,脱口回答。我瞬间一阵,天盛小区不正是余可儿所在的小区? 一个小区不可能同时发生两起命案,秦警官处理的案子一定就是余可儿之死。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凉,没想到这么快警察就找上门了,如果我再离开晚一点,会不会被当成杀人凶手,直接堵在余可儿家里? 刚才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觉得不该逃走,现在想来还好我溜得快。 如果之前我还不明白那个人给我发消息让我去余可儿家的目的,在和秦警官通完话之后,我什么都懂了,他就是想要故意整我,想把我变成杀死余可儿的凶手。可是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故意害我? 我自认为这段时间以来,秉承着外婆留给我的遗愿好好做人,并未做过什么让人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我想不通,这个时候也不容许我去想。 秦警官已经着手余可儿的事情,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看到我发给余可儿的短信,想必他很快会主动跟我联系。 我心有不甘,却又无从应对,思量片刻:我决定偷偷去余可儿小区看一看,反正这里离天盛小区不远,走路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快到小区的时候,看到两名警员站在门口,像是在对两个守门大哥问话。 我赶忙找了棵树躲起来,隐约听到当中一名警察扯着嗓子说:“ 上班时间竟然睡着,你们怎么值班的?” 两名守门大哥很委屈的样子,说他们不是第一天上夜班,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脑袋晕晕的,只想睡觉。两名警察似乎很无奈,当中一名说:“ 既然睡着了,是不是就没注意到有什么行踪诡异的人从这里进出?”两名守门大哥同时点头,一脸委屈。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之后,转身进了小区里,走两步停了下来,对两名守门大哥说如果想起什么,记得通知他们。两名守门大哥点头跟捣蒜一样。 警察上门,我是不敢再进去小区里,只能躲在树后边看了一会,确定什么都看不到以后,我才回家。 天上月圆,但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对圆月产生恐惧,因为它就和余可儿的眼睛一样,照着我,瞪着我,令我毛骨悚然。 回到家里已经是四点半,我无心睡眠,也确实睡不着,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十九年前卞羽灵等人失踪还还未了,唯-知道真相的余可儿又死了,现在不仅不可能知道当年的真相,还很有可能背上杀人的罪名。我真是倒霉! 说到底,是我自己太单纯,那个人给我发的莫名信息、天盛小区两个睡着的门门卫,以及余可儿家虚掩的大门种种事迹均透露着诡异,我却从未想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我在家里坐立难安,中间试图拨打那个人的手机号,然而很可惜,一直提示说‘ 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在无比纠结中等到天亮,我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余可儿所在小区看看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突然的声音吓我一跳,在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时,我更加惊恐,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抖。是秦警官的来电。 按理说他的电话我不该恐惧,但在这么一大早的打来电话,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找我询问余可儿事件的。 果然,秦警官在电话里问我在哪,在我回答说‘在家’后,他缓缓说,你可能和我最近处理的一件杀人案有些关系,你能不能现在来警局一趟?秦警官已经说的很客气,但我知道他是因为我帮他纹了生死绣,对我有尊敬,如果是换了其他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和颜悦色。 该来的躲不过,如果我不去警局,肯定会加重秦警官对我的怀疑,考虑了一会,我告诉他我现在就去警局。 我打车去的,还未到警局,远远看到秦警官在路口等我,我赶忙停车过去,听到他对我说的第一句是: “昨晚 上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为那个叫余可儿的死者?”秦警官会问这个问题,一定是 查清楚了我昨天和余可儿的聊天信息。我点了点头,同时说,我和余可儿的死没有关系,我是被人摆了一道。 秦警官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告诉我说,现在他们手里的证据,确实对我很不利,不过如果我没有杀人,他会帮我洗脱嫌疑。在进去警局的路上,他还说,待会可能会有别的警员对我做笔录,有可能会很凶,希望我到时候别紧张,照实说就可以。 我点头,虽然秦警官只是简简单单跟我说了几句话,但我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种很踏实的感觉,因为秦警官相信我没杀人,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凭什么相信我。 果真如秦警官所说,我被丢人了一个小房间,对我录口供的是两个年轻男人,刚开始对我和和气气,在我多饮强调我没杀月余可儿之后,他们失去了耐性,开始吼我,说在案发现场和死者尸体上,均发现了我的指纹,肯定是我杀害了余可儿,话末还问我是如何杀害余可儿的,让我老实交代杀人的全过程。 我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交代杀人过程? 我一问三不知,不过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我交上了昨晚那个人给我发的信息的手机号,同时告诉他们,这个人很可能才是杀人凶手。 当中一名警员拿着我的手机出门,说是要去查这个手机号,留下的对我横眉冷对,冲我低喝,说寻找杀人凶手是他们警察的事情,不需要我的猜测。我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拿着手机的警员回来,将我手机往桌上一扔,无比愤怒地低喝道:“ 你是不是耍我们?”我没明白什么意思,看着他,听他继续说:“我找人查过了 ,这个电话号码根本就没有人用,它就是个空号 219 杀人灭口 昨晚才给我发过信息,我也曾打通过电话的手机号是空号? 我不信,告诉两名警员我昨晚才和他联系过,并且翻出手机的短息给他们看。 拿手机的警员完全不看,说这些都是可以作假的,那个手机号是个空号,而且是一 个一 年多以前就被人注销、之后没有人再使用的号码。 我有些急了,拿着手机一边翻手机号,一边告诉警察说我现在就拨打这个手机号,让他们听一下里边传来的‘通话中’的声音,以证我清白。然而当我按出拨打键之后,里边竟真的传来‘空号’的声音。那么一瞬间, 我感觉我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空号?昨晚明明和他联系过的。我试着再次拨打,但依然传来‘空号’的提示音。 我急了,看两名警员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质疑,隐约中还带着一丝轻蔑,估计觉得我在自导自演一 出戏。 他俩是看戏人,不打断,也不说话,看看我要如何演这出戏。我的心跟我的手一样在发抖,想了好几秒,忽然缓过神来:会不会依然是呼叫转移,把来电转移到一个没人使用的手机号上。 我快速说出自己的怀疑,却被警员一口否定,“我说了 ,我找人看过了,这个手机号就是个没人使用的空号。”说完之后似乎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没时间计较他的嘲讽,满脑子都是手机号的问题,昨晚明明还能拨通,虽然并未被接起来,但确实在接通后被挂断,我发出去过信息,也收到了对方回复的信息,怎么会变成空号?而且警察刚刚说了,这个号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被注销,之后一直没有人使用,所以排除了在昨晚与我发过短信之后就注销的可能。怎么回事?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到后来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活人无法用注销的手机号给我发信息,但万一 对方不是人呢?它杀了余可儿,把我引去现场,再报警,找来警察,好在我跑的够快,投被堵在现场,不然现在肯定已经被关进了小黑屋。 ‘不是人杀的余可儿’,这个想法让我接下来来连解释都不想再解释,说再多都是多余,先不说警察信不信,即便信了,这也不可能作为法庭证据,我有种从心里油然升起的绝望:我今天是不是就要折在这里?我是不是以后就无法再见到外头的太阳? 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两名警员并未因此停止对我的审问,再次问我问什么要杀余可儿,还让我交代杀人的全过程。我盯着两名警察,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杀人。 两名警察当然不可能相信我的话,看我不承认‘杀人’,他们开始用言语诱导我,问我昨天傍晚到晚上,三番两次给余可儿打电话是为什么事? 给余可儿打电话是为了追问十九年前卞羽灵、吴笑梦等六人失踪的情况。这种事情,我自然不能说出来,我怕一旦捅破个口子,被警察顺藤摸瓜查下去,查到卞羽灵等人的死,不仅杀害余可儿的嫌疑不能洗清,还得添上一起‘十九年前杀害老弱妇孺六人’的罪名。 对警察说十九年前的事,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我简略回答,说没什么,只不过当年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想问问她。 两名警员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我,甚至拿出一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手机,翻腾两下之后,照着手机念了几句话,第一句是:当年和卞羽灵一起拍照的小男孩是不是叫程乐,他是不是就是我?第二句是:这两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这两句话,分明就是昨天傍晚我发给余可儿的短信,这个手机肯定也是余可儿的。我心里有点紧张,我不知道这些警察还会查到什么。 警察将之前我发给余可儿的几条短信都念了一遍之后,缓缓问我:“说吧, 什么情况?” 警察看我的样子,分明就像是我真的犯了什么事一样,我心里一 阵胆怯,但尽量保持冷静。 人一旦慌神,就会做出很多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很缓慢很低沉的语气回答,说没什么情况,余可儿是我一个朋友,我们很小就认识,我有些小时候的事情问她。说完学着警察的语气反问他:“这也算 ‘什么情况’吗?”警察瞪我,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就嘴硬吧,有你哭的时候。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和他对视越久,我就越有心虚的感觉。好在警察没再继续追问短信里的内容,而是把重心放在余可儿家里和余可儿身上找到的我的指纹上。这种事情,我自知无法撒谎,便如是说自己被一条陌生人的短信骗到余可儿家的。 警察还是不信我,因为他俩都觉得我的凶手,他们质疑我说的‘短信’,因为发短信给我的那个手机号是个空号,他们觉得那条短信分明是我自己在杀人之后,为逃避责任而弄的虚假信息。 我的否认,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借口,他们问我,既然是被短信通知去的余可儿家,为什么在发现余可儿尸体的第一时间不是报警,而是选择逃跑。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说当时被吓到,他又问我怎么进的余可儿小区?没有业主卡,也没有业主的通知,-般人是进不去的。警察越问越深,我越渐感觉我的每一个回答都不敢懈怠。 为避免意外,我选择实话实说,说我去的时候,刚好两个守门人在睡觉。 警察一听,瞬间直愣愣地盯着我, 换了几秒后说:“你是不是提前在两名守门人的饭菜里下了迷药,再趁他们睡 觉的空档偷偷溜进去。这种说法,我连想也不曾想过,真是佩服他们的想象力。 我并不反驳,因为经他们的提醒,我忽然觉得很有这种可能,只是下药的不是我,而是那个给我发信息,叫我去余可儿家里的‘人’。在我犹豫的空档,警察一拍桌子,冲我大声喊,问我是不是给两个守门的下了迷药,趁着他们睡着后溜进小区?我连忙否认,一口气说出我没有下药,也没有杀害余可儿,之所以大半夜去余可儿家是收到了别人发来的信息。 两名警员均是一脸质疑的表情,甚至有 些愤怒和耐性不足。他们开始连续不停且重复追问之前的问题,我被他们绕的有些头晕,到后来索性只抓过一个问题回答:我没有杀余可儿。翻来覆去,只说这么一句。 两名警员问了好一会,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当中一个气得脸色发红,-拍桌子,作势要上来打我,想要来个言行逼供,但被另外一名警员拦了下来。 僵持了好一会,最后问来问去,一个问题问了不下十遍,均未有实质性进展之后,两名警员投再继续问下去,互看了一看,当中一名走出了审讯室,过了好一会才折返回来,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秦警官。秦警官脸色难看,我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投想到他却说我可以走了。 我很疑惑,不是说我是杀人嫌犯吗,即便没有那么快定罪,也该被暂时拘留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我放了。 我并没有着急问问题,而是跟着秦警官走出警局,到门口,见周围没有其他警察之后,我才问出自己的疑惑,被秦警官告知,虽然我有杀人的嫌疑,但也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所以不必拘留,不过他劝我最近-段时间最好别外出,如果余可儿的事件有新的进展,会随时找我来问话。 我感谢秦警官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我知道,我的这件事,他应该在当中起了帮衬的作用,不然我应该不至于被这么快释放。即便被释放,也很有可能挨上一堆打。 虽说现在禁止警察对罪犯施暴,但架不住这是警局,是别人的地盘,遇上一些脾气暴躁的警员,连反询问没有结果,会忍不住暴脾气上来狂揍一顿,事后大不了时候挨个惩罚,写份检讨之类,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感谢秦警官,一路走向马路 ,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他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帮我,我觉得他应该是相信我没有杀人的。 思量片刻,我决定告诉昨晚的事情,不过并未提十九年事,只说我记忆缺失,原本是想找余可儿询问过往的事情,却不想被‘人’钻了空子,把我引诱进一场杀人的阴谋当中。我甚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给我发信息的,可能不是人。秦警官信我,也信我的生死绣,这种话我可以对他讲。 秦警官听完后,陷入一阵沉默,之后告诉我说,如果真的有人做局,引我入瓮,证明他是足够了解我的,且若是真如我所说的‘对方不是人’,他没有选择用鬼魂特有的方式对付我,却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要么就是纯粹的想捉弄我,要么就是杀人灭口。引诱我过去被当凶手不过是他杀人之后的伪装,为了掩盖他杀害余可儿的目的,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秦警官不愧刑警多年,我之前一直想不通‘那个人’ 为什么要摆我一道, 被素警官几句话分析得无比透彻,尤其‘杀人灭口’这几个字眼,令我不禁为之一怔。余可儿死之前,我一直在追问她十九年前的事情,虽然我并未问她当初布下六星芒续命阵的人是谁,但这件事我迟早回去查个水落石出。 我不解,‘那个人’ 杀害余可儿究竟为何?是因为我多次和余可儿的通话,还说有别的什么因由?他杀余可儿,和我追问十九年前的事,有关联吗?只可惜余可儿死了,我是不是当年迷晕卞羽灵那个小男孩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和秦警官相互沉默了一会后,我准备离开,却见他表情凝重,-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心事。走了两步,我停下来问秦警官,是不是我的事情让他为难了?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 秦警官的样子,确实像有事,我忙问他怎么回事,他想了好一会, 忽然问我:“程师傅, 你有没有听说过‘ 命运绑定’的说法?”命运绑定? 就是指两个原本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任何相似度度 ,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相互绑定命运, 一个好, 另一个跟着好,一个坏另一个也跟着变坏 ,生同样的病 ,吃同样的药 ,甚至有 可能摔同样的跤。当然,这种事是不可能轻易发生的,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完全一样的两样东西 ,何况是一样的命运,除非有人蓄意制造。秦警官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问秦警官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 秦警官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偶然听到有人提起过这个词,觉得好奇,所以想问问我,是否真的有这种情况?我‘哦’了一声,告诉秦警官:“这种情况只能是人为的制造,不可能天生存在,而且制作过程很麻烦。” 秦警官点了点头,并未再多问什么,恰好这个时候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下客,我问秦警官还有没有事,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我钻进了车里,在关上门之前,听秦警官对我嘱咐,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千万别一个人行动。 我感谢秦警官,回去的路上,觉得他真是一个好人。 我不过是帮他纹了个生死绣,他真心待我像恩人一样。 回到纹身店已经是中午时分,张启生和秋子都在,在得知余可儿死亡,以及我被带去警局问话半天的事情,均表示很吃惊,不过他们是信任我的,都知道我不可能杀害余可儿,还湊到一起帮我想凶手的事情,可惜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 我在纹身店呆了一个多小时便回家里,一来昨晚一晚没有睡觉, 现在很疲乏,二来余可儿的死太过令我吃惊,我心里多少有些替她惋惜。 我虽和她并不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但她前前后后救过我两次,除了十九年前的六星芒续命阵,还知道不少生死绣的事情,很多问题我都还未来得及问她。一想到她死亡时不瞑目的双眼,我就觉得恐惧,无比的痛心- 晚上役睡觉,奔波加各种惊吓,以及今早的警局审问,我神经一 直紧绷着。回到家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外边早变得黑漆漆的一 片,我也觉得饥肠 我原本想去找一点吃的,投想到手机里发出‘叮’的一声,是短信的声音。 我打开手机,看到里边的最新一条消息 ,顿时有种被雷劈过的震惊感,因为这条信息是昨晚那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220 尸体失踪 昨晚给我发信息让我去余可儿家,到了之后方知自己被设局陷害,今早在警局,这个电话却被提示为‘空号’此刻,我手机里第一条信息, 就是这个‘空号’发过来的。 信息内容很简单,一句话,加上标点符号一共五个字: “害怕了吗? ” 打开信息时,我的心情就和这几个字一 样,怕! 一种从内而外的恐惧蔓延全身,不只是因为一个被认定为空号的手机号给我发来信息,而是对方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我一直盯着信息看,越看越觉得这几个字陌生,越看越觉得的恐惧, 直到一会之后,手机忽然传来‘叮’ 地一声,我吓得手猛一抖,手机顺势掉到了床上。我捡起手机,那个‘空号’ 又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依然很简单的字样,却令我毛骨悚然。短信里写着:“ 你就是害死余可儿的凶手!”这个号不是空号,或者说,至少此刻不是。 我连忙拨打那个号码,很快响起‘嘟’的一声响,但立马被挂断,几乎同一时间,短信传来:“ 别给我打电话!”我试着再次拨打,结果一样,刚接通就被挂断。 昨晚是这样,今晚也是这样,难道对方是哑巴,不会说话,所以不接电话,还是说对方是一个 我很熟悉的人,怕我从电话里听出他的声音?当然,最大是的可能不是这两者,而是对方不是人,他没法通过电话的形式跟我通话。 我不再打电话,改用短信的形式问他是谁,为什么 要杀害余可儿,我和他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整我?- 连串的问题,我以为要等好一会才会等来短信,但一样几乎是在我发出去的瞬间,信息声传来。是他的信息,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他就在我身边,可以看到我的一举一动。我身边难道他现在真的就在我身边,而我却看不到他? 我全身汗毛竖立,忙抬头在卧室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有异样,但并不代表房间里没‘人’。 几乎没有犹豫的,我掏出血玉擬脂,绕着卧室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我不死心,又拿着血玉凝脂走出卧室,在客厅、客卧、厨房和卫生间均逛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血玉凝脂有任何加速的意思,证明我家里是没有鬼魂的。 我心里冷静不少,准备再次给他发信息,不想信息还没编辑完成,他的信息先发了过来。“别找了,血玉凝脂是检查不出我来的。 我再次吓得全身哆嗦,他不仅知道我有血玉凝脂,而且还知道刚才我正在家里寻找他 下午回家之后,我就把家里的窗帘给拉上了,刚在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并没有开窗,如果是外面的人,肯定不可能看到我找人的举措,所以此刻他真的就在我的身边,正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头顶直 审脚底心。 在我身边,血玉凝脂却检测不出来,那么他究竟是什么? 我全身一阵一阵阴冷,感觉背后像是有人在看我,猛地一回头,背后却只有一面白墙,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已经无心问他有关余可儿的事情,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你究竟是谁? 我在手机上打出这五个字,发出去之后的同时,收到他的回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我很想回他:我不是你,但捏着手机的双手在不停发抖。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吓了一跳,忙转身,听到张启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程乐, 在没在家?”张启生怎么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 我回神,但心里依然带着疑惑,走到门口是并不急着开门,而是从猫眼往外望了一眼,确定是张启生后,才打开门。开门的瞬间,听到张启生对我抱怨,你小子怎么回事,叫你这么久才开门,手机也打不通 张启生身后跟着两个人,我认识,一个是秦警官,另一个是个小年轻,应该也是警察,不过都是穿的便衣。 我正要回答张启生的问题,他再次开口,说两个警察打我电话不通,所以找到纹身店里来,正好他有空,就把他俩带过来了。 一边说, 张启生一边引着秦警官二人进门,在走过我身边时,小声对我嘀咕:“ 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满脑袋的水。”我摸了把额头,果真像被泼了水一样,连头发都被浸湿。不仅头上,身上也特别湿,这不是水,分明就是汗。我找了张毛巾擦了一下额头,借口说刚才洗了脸,没擦干水,以此掩饰我的汗水。张启生等人并未质疑,在沙发上坐下之后,秦警官告诉我说找我是有几个问题想问我。我点头,他带着一个警察找我,肯定是工作上的事,而且是有关余可儿的。我点头,听秦警官-本正经地问我,“ 请问你今天晚上九点左右在什么地方?”九点? “在家睡觉啊!”我回答,一时投太明白秦警官的意思,不过看他表情凝重,隐约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于是补充一句:“不是,两位警官,你们这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另外一个警察抢在秦警官之前开口:“余可儿的尸体失踪了 ,被人偷走了。” 什么? 人死了就算了,尸体还失踪,什么人会偷走她的尸体? 我不敢相信,眼睛盯着秦警官,直到他说:“ 今晚八点左右,余可儿尸体失踪,现场摄像头只拍到了余可儿离开时间的背影。”说着拿出一张照片 。 照片里只有一个背影,弯着身体,身上搭着一条很长的毛巾,看着很像是有人在前边背着她,但被宽大的毛巾挡着,只在毛巾的最下边留下一双鞋子的背面, 写着看着有些眼熟,但我并未在意。 秦警官说,这张照片是余可儿尸体失踪后,从监控里调出来的。当时停尸间只有一具尸体,也没有值班人,所以猜测这就是余可儿尸体。很可惜的是,监控摄像并没有拍到是什么人偷走的尸体,甚至根本就没有拍到有可疑人进去过。 说完后,秦警官看向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是余可儿死亡最可疑的凶手,如果有人偷走余可儿的事情,我就是最有嫌疑的一个。我提自己辩解,说中午离开警局之后,我就回了纹身店,呆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回家睡觉,一下午和晚上都没有出去过。我的话刚说完,秦警官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在家吗?” 我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另外一名警员开口:“也就是说, 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今天晚上八点前后,一直在家?”这我一个人在家睡觉,当然没有人能证明我在家。 我一时语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倒是张启生替我说道:“ 但是也没有人能证明,余可儿的尸体是他偷走的,对不对?”秦警官二人怔了一下,同时点头。 “这不就完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没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程乐偷了余可儿的尸体,也无法证明他就是杀害余可儿的凶手,那么就请你们找到了证据再来。”张启生说话,作势将两位警察往外赶。 两人犹豫了一下,但似乎意识到张启生说的没错,于是告诫了我几句之后便要离开,可当他们走到门口时,一名警察停了下来,指着门口一双鞋子问我:“ 这双鞋是你的吗?” 放在我家里的鞋子,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别人的? 我刚要点头说是,在低头的一瞬间,什么都言语和动作都化为乌有。 刚才在看余可儿尸体被盗的照片时,我就觉得偷尸贼脚上那双鞋很眼熟,现在看到安安静静躺在门口的我的鞋子,我终于明白了,那双鞋的后跟,跟我这双鞋一模一样 221 猜测 我家里出现偷尸贼的鞋子,这是我没想到的,秦警官也没想到,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或者说,是有人偷偷拿走我的鞋子,穿上后去偷余可儿的尸体,不然为什么监控摄像头里没有拍到他的脸,只拍到了他穿鞋子的脚,还是脚后跟。 偷尸贼根本就不是我,是有人假装是我,将我营造成更加有嫌疑的杀人犯。在我思考的时间里,小年轻警官已经伸手去拿鞋子,不过拿之前带上手套。 小年轻提着鞋子举到我跟前问我:“ 你的鞋子吧?”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即便我说不是,小年轻警察也不会相信,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疑惑, 连秦警官表情也变得很不好。 我试着替自己做解释,告诉他们我今天确实一直在家睡觉,哪都没去,这双鞋子之前一直收在鞋柜 里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摆放在门口。秦警官二人信不信我的话我不知道,反正后来他们带走了我的鞋子,说要拿去警局作比对。我并未拦着,也知道拦不住,他们没有把我一起带去警局是对我最大的宽恕。这个时候,我是不敢多说话,连门]也没出,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消失在楼梯拐角之后,张启生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把我往屋里带,问我什么情况?我看向张启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不该把我遇到的问题告诉他。酝酿半会,我问他:“ 你相信我吗?”张启生盯着我,问我:“相信什么? ” “余可儿的死,你相信不是我做的吗?还有她尸体的消失,不是我偷走的,这些你都相信吗? 一个人承受太多的压力,会像超负荷的细树枝,‘啪’地一声折断。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压在我身上,我真的怕自己随时有可能被压垮。这种时候,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帮我分担一点,张启生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他还能帮我出出主意。 听了我的问话,张启生笑了一下,快速回答道:“我不信你我信谁? 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吗,先不说你有没有杀余可儿的动机,就你那小猫似的性格,你敢杀人吗?”这是什么话,信我就说信,非得拐着弯儿的嘲讽我一句, 不过我成功被他一句话逗笑,听他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好像余可儿之死,不是外表看着那么简单,点了点头,“确实不简单,而且近乎蹊跷。”说着,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到之前和‘空号’ 相互发的信息,递给张启生。 趁他看信息的时候,我告诉他,警察认定这个号是空号,但我前后两次和他联系过,不仅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虽然他并没有接起来,但至少证明和我发短信的时候,它不是一个空号。刚刚和‘空号’的聊天,我并没有给秦警官看,一来因为有另外一名年轻警员的存在,二来这件事实在太诡异,因为短信里有一句:‘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说完话,张启生也正好看完了短信,他眉头紧紧凑到了一起,说了一句“这个人很了解你’。 我点头,这个问题今天早上秦警官给我提过,当时我曾预想过我身边人,或者死去的人里,有哪些是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但是想来想去都没有结果。 我和余可儿共同的好友只有吴成建,他也确实足够了解我,可他已经去世半年多,如果他化作了鬼魂想要害我,不可能等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死虽多少和我有些关系,但他绝对不会做出杀人嫁祸给我的事。 张启生看完短信,又倒回去再看了一遍,这一遍看得比较仔细,好一会之后再次开口,缓缓道:“对方几乎是秒回你的信息。 我点头,告诉张启生,这个问题我以前就曾留意过,确实每条信息,几乎都是秒回,就如他短信里说的那样,他就在我身边,我编辑信息的时候他看着,同时编辑回信,等我发出去的瞬间,他跟着发给我。张启生抬起头,在我屋子里看了一眼, 低低道,“ 可是我并没有在你家里感觉到有丝毫阴灵的迹象。”不仅张启生没有感觉到阴灵,连血玉凝脂也没感觉出来。 张启生的脸色变的越来越沉重,他说他接触阴行二十多年了,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蹊跷,是在太过蹊跷诡异。”整齐生低声感叹,随后忽然一拍大腿,对我说:“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看看是空号还是通话中。”经过张启生的一声提醒,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赶忙着拿起手机,准备发信息,但被张启生阻止,他摇头,说别发信息,给他打电话。 我不明白张启生什么意思,但还是听他的话,找到手机号,按下拔号我以为听筒里会传来‘空号’的声音,毕竟早上有警察在,听简里就是传来空号的声音,我想对方可能不希望有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他。 事实证明我错了,电话在响了一声之后,被快速被挂断,随之手机收到-条‘空号’发来的信息:不是告诉你不准给我打电话吗? 隔着手机屏幕,我依稀能感觉到对方的愤怒。 我看向张启生,看皱紧了眉头,脸上明显有事。他说:“别管他,再打电话。” 我心里疑惑,但我知道张启生不会害我,想了一想,再次拨打‘空号’,同样的,很快传来‘通话中’的声音,与此同时,再次收到他的信息:让你朋友把东西收起来。我被这句话弄的莫名其妙,抬头一看,张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罗盘和几张黄纸。 我更加疑惑张启生在干嘛,不过很快给了我答案,他朝几张黄纸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将当中一张贴在我的头上,我还没来得及吐槽他‘恶心’,他抬手将第二张黄纸贴我手机上,再快速起身,在大门、客厅窗户、卧室窗户,甚至厕所和厨房窗户分别给贴上一-张黄纸。 做完这些,张启生站在门口,冲我说:“ 你再试一下 电话能不能打通。” 我完全不知道张启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要,还是听他的话,第三次拨打‘空号’,然而这一次,电话里竟然真的传来空号的声音。张启生说:“ 你给他发信息,试试能不能发出去,或者还能不能收到他的信息?”我依张启生的话,随便编辑了几个字发出去,却怎么也发送不成功。 我疑惑,即便对方是空号,我这边也不可能提示发送不成功,最多是对方收不到。 “你再试试拨打别人的手机号,或者给别人发信息,就发给我吧。”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依照他话里的意思,找到他的手机号,先给他打电话,很快他手机传来铃声,我挂断,又给他发信息,同样很快发送成功。我望着张启生,问他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没说话,像是在酝酿,好一会之后方才缓缓开口: “我刚刚用的是镇魂符。” 张启生是阴阳术士,我是纹身师,我当然不懂他们业内符纸的作用,但隐約觉得这个‘ 镇魂符’应该是某种可以威胁或者震慑魂灵的符纸。很快的,张启生给我解释,说这镇魂符有镇压魂灵的作用。 我奇怪,我房间里并没有阴魂之类,为何要用上镇魂符,想完之后忽然已意识到一个情况,在张启生贴,上符纸之前,我能正常联系‘空号’,贴完符纸之后,电话打不通,短息也无法成功给‘空号’发送,却能拨通张启生电话,也能给他发信息,证明我的手机是没问题的,有问题是那个‘空号’ 很快,张启生告诉我,“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手机号,可能不是被阴灵控制,而是人为。” “人为?”这怎么可能?人为的为什么对方每次回讯息都是秒回,为什么又不接我电话,而且还能超控一个被注销了一年多的手机号? 我问出我的疑惑,张启生却并不回答,他说,“ 你刚才打电话那个空号的时候,我注意过罗盘,有加速的迹象,尤其是在挂断以及后来你收到他发来的信息时,罗盘的加速更加明显,证明当时这个房间,或者说你身边是有阴灵存在的。 我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个房间里,也曾拿着血玉凝脂在家里找过,并未发现有任何加迹象,但我却从未像张启生这样,想过从电话着手,果真姜还是老的辣。我一面佩服张启生,心里又有一丝质疑,刚刚他明明说‘空号’是人为,现在又说阴灵,究竟是哪一个? 张启生看出我的疑惑,回道:“ 你身边有阴灵的存在,并不代表给你发消息的是阴灵,他很有可能是一个控灵高手。” “怎么可能我刚要否定,但被张启生制止,他说: “你先别急着说话,听我说。先不说人的问题,我们先理清楚你家里的阴灵。不是所有的阴灵都是呈凝聚状态存在,有雾状、空气状,换句话说,就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将一个完整的阴灵打散,缠绕在空气里。因为扩散的原因,阴气会得到大大的削弱, 甚至有可能完全感觉不出来,这也就是在一般情况下, 罗盘和血玉凝脂都检测不出来的原因。你现在再看一下你的 血玉凝脂” 我听言从兜里掏出血玉凝脂,发现当中指针有很缓慢加速的迹象,证明此刻我的家里,确实存在着阴灵,只不过阴气并不强。 “我刚才用镇魂符将你家里的所有的窗户和大i ]封锁,阴气无法在向外扩散,只能在房间里游走,所以血玉凝脂才能检测出一点点的阴气。”张启生继续说。 我以前见到的所有阴灵都是完整的,从未见过张启生说的这种被打散,缠绕在空里的阴灵 ,不由地问张启生: “给我发信息的空号, 就是现在我家里这个阴灵搞的鬼吗? ”这个问题令张启生皱起了眉头,好一会之后才告诉我说,被扩散的阴灵阴气非常弱,根本无法操控手机。 张启生说:“魂灵 必须经过特殊的打散和炼制,方才能呈空气状,所以你家里这个阴灵,肯定是被人特殊炼制后放进来的,因为对方很了解你,估计知道你有血玉凝脂,也知道一般的阴魂对你没有丝毫威胁,你不仅能检测 出来,也有办法驱散,所以才用这种迁回且复杂的方式。 我不了解空。里的魂灵,听张启生这么说,那应该是一种比较难炼制的东西。 “这个魂灵在你家里完全是充当一双眼睛的作用, 随时监视你的所作所为,在你发信息的时候,他一直萦绕在你身边,注视着你,将你的行为传递给他的主人,所以才会有秒回你的信息。”把如此复杂的东西安置在我家里,只为监视我,威吓我? 我是相信张启生判断的,他用几张黄纸封印住我的家和我的手机,因此电话打不出去,短信也无法发出,自然无法收到回讯。 我不明白‘他’ 的目的,甚至完全不知道阴魂是什么时候被放到我家里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是从我刚住进这里开始,还是最近?我隐约觉得背脊发谅,这段时间,我的一言一 ~行竟完全暴露于 他人眼前,我却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我多少有些震惊,原本以为是单纯的鬼魂作祟,却牵扯出一个人,而且正如今早秦警官所说,这个人足够了解我,知道我的脾性,了 解我的为人,也知晓我的习惯,才会弄出这样一出戏。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一定是一个很懂阴阳道术的人,单凭远距离操控阴灵,以及用一个被注销的手机号给你发信息,这两点,就足够证明他的本事,而且 我猜测,这个人可能并不希望你死,只是用这种方式威慑你。”张启生娓娓道来。 张启生的话我非常赞同,这么厉害一个人,如果真想要我的命,那还不是发分分钟的事,他做这么多事,只是让我对他产生恐惧。我不由得猜测他是谁,为什么陷害我,又为什么杀害余可儿,他和余可儿什么关系? 222 游戏 一个我连他是谁的人都不知道,在背地里设局整我、陷害我,却不杀我,是因为单纯想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吗?这个变态,完全把我当做了他戏耍的玩具,连张启生这种老江湖也猜不透他的目的。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我们收拾了他投放在这个家里的阴灵,他肯定不服气,会想其他的办法来对付我,所以张启生说,他决定留下来,每天看着我,如果再次发生‘偷尸’之类的事情,他就是我的证人。我感谢张启生,有他的留下,我心里踏实许多,至少不用在担心突然的短信或者各种意外。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启生先将那个萦绕在我家里的阴灵收起来,役了这个眼线,并扯掉之前贴在我身上和门上、窗户上的黄纸之后,张启生告诉我说,现在可以试试再给那个人发信息,看他是否还是秒回。即便张启生不提醒我,我也会给‘空号’ 发信息,这两天害我担惊受怕就算了,还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我满脑子的怒火真找不着地方发泄。他不杀我,那么证明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既然如此,我何必跟他客气。 我给他发消息,说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他偷偷放在我家里的阴灵也被收走了,现在 他无法再监视我,也别想再利用余可儿的尸体做什么文章。 投了符纸的控制,短信果真被发了出去,不过正如我和张启生预料的一样,这次没有秒回的信息,过了三四分钟才收到回复的讯息,很简单的几个字: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完还想咋的?难道再想制造一个死人 ,让我入坑。 我虽不是很聪明,但也不笨,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我编辑回讯,说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不想在我信息发出去之前,他的信息先发过来,投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两个女人,两个满脸煞白的女人,两个我都认识,一个是余可儿,另一个竟然是田玉。很明显,她俩都是死亡状态,各自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仍遮不住她们身体里散发的冷冰冰的气息。 “你这个畜生!”我忍不住给他发出一条骂人的讯息,实在太气愤,他偷走余可儿的尸体无所谓,为何要带走田玉的尸体?虽然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具尸体究竟是田玉,还是穆嫣,但我对那张脸有种别样的情愫,不想她死了还被人亵渎。 我的谩骂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兴奋剂,把我当小丑一样玩耍,当然最乐意看到我生气的样子,若是我平平静静,毫无波澜,他反而没有了成就感。很快他回我信息,问我想不想和他玩个游戏,如果我赢了,就把田玉的尸体还给我,但若是输了,就得帮他做一件事。 我当然不愿意,我不想跟他做任何的游戏,我只要离他远远的,永远不想看到他,但是他明显知道我对田玉的感情,用田玉的尸体威胁我,若是不答应,当即烧掉她。怕我拒绝,他接下来继续威胁我,“ 你不是还有女性朋友吗,如果不和我玩这个游戏,那么很可能,他们就将是下一个死者,就像余可儿一样。这句话看起来很平淡的话,却充满了威胁,我身边女性朋友并不多,可每一个都很重要,我不想让她们因为我而造成伤害。他还说,如果答应和他做游戏,他明天一 早会给警方送一 个证据 ,一个可以证明我不是杀害余可儿凶手的证据。能有一个证据就洗清我‘杀害余可儿’的嫌疑?这倒是个不小的诱惑。 在我犹豫的空档,他的短信再次发过来,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叫什么张启生的阴阳道士吗,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做游戏,他似乎比你更有本事,做起游戏来,应该更好玩,也更刺激。我看一样张启生,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涨红, 一脸愤怒的表情,在看完短信之后,甚至指着手机一阵坡口大骂人:这个畜生,不是人!我张启生怎么办? 张启生瞪着眼睛想了会,神我喝道:“玩 ,他不是喜欢玩吗,那就跟他玩,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畜生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干嘛。” 我看向张启生,不知道他是说的气话,还是心里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不想手机被张启生一把抢了过去,快速回信息:“行啊, 我陪你玩,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一边编辑信息,张启生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 “阴阳高手是吧,想跟老子玩儿是吧,老子奉陪到底。信息发出去不到十秒,收到回信,就一个字:好。 张启生忍不住问对方: “说吧,你的第一个游戏想怎么玩? 很快,传来回复的讯息:“很简单 ,是你们很擅长的本事,生死绣。明天会有人上门找你们绞生死绣,如果你们能在三天之内;帮他赚到一千万,这个游戏就算你们赢。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赚钱的生死绣? 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难,但赚千万这种事 ,对于普通老百姓是件难事,但对于马云那种商人,却又是一笔小钱,所以我有些疑虑,想了会回信息,问他对方是什么人,做什么的?然而信息发出去很久,一直没收到回讯,我试着拨打手机号,被提示是‘空号’。 想来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想回答,我只能和张启生相互瞪眼, 等着明天找上门纹身的客人。 当天晚上,张启生谁在我家,我和他探讨了一下‘空号’电话者的身份,毕竟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就要设计害我,应该是个老熟人,只是我身边懂阴阳的,就只有张启生、秋子和周婆婆几人,都是曾经帮过我的人,且他 们要害我随时都行,不至于做这么些多余的事情。 商量到最后也没个结果,不过之前‘这个人’一 直藏在暗处对我,现在把所谓的游戏’放到台面上,我心里倒是安心许多,不再担心他会使什么阴谋,再次把我拖进杀人嫌犯的漩祸。在不安和疑惑中睡了几个小时,第一二天一早还没等到‘ 游戏里’的纹身者出现,先等来了秦警官的电话,“程师傅, 你是杀人嫌犯的嫌疑洗清了。” 秦警官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睡得迷迷糊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223 赌徒 一大早秦警官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罪名洗清’,这肯定不是玩笑。 我一面问秦警官怎么回事,一面想着昨晚‘空号’持有者跟我说过的话,只要跟他玩游戏,他会给警方送一个证据,证明我不是杀害余可儿的凶手。如今看来,他的承诺是兑现了,但我却很疑惑, 我的嫌疑那么大,怎么可能仅凭着‘- 一个证据’就洗清? 我充满了好奇,听秦警官说,昨晚后半夜,值班的警员听到警局外有声音,出去一看,发现警局门口摆放着一具尸体。“余可儿的尸体?”我倍感震惊,甚至不敢相信。 ‘那个人’昨晚辛辛苦苦偷走余可儿的尸体,半夜又给送回去,有病呢吧? 秦警官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除了尸体, 还有一封用电脑打印出来的信,就放在尸体上。’这倒是挺新奇的,把尸体送回警局,还给留一封信?我问秦警官:“信里都写 了什么,是挑衅的话吗?”秦警官否定,说:“没有挑衅,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说‘那具尸体根本不是余可儿的’。”不是余可儿的尸体? 我更加震惊,嘴张了合,合了又张,半响没说出一个字来。 秦警官说,尸体消失又出现,这个过程让警局所有人都倍感疑惑,加上那封放在尸体上的信,他们当即对尸体进行了深度的解剖,经过近四个小时的折腾,终于证实,那具尸体确实不是余可儿的,尸体上的指纹和在余可儿家中调取出来的常用指纹完全对不上。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余可儿!’ 秦警官还说,经过法医的证实,这具尸体和之前在余可儿家里发现那具尸体确实是同一个人:但她只是一个和余可儿长相非常相似的女人,并非余可儿本人。 因为尸体和余可儿实在太像,且发现尸体的时候,身体一直被淋在凉水下,有一些与余可儿不一样的地方就被忽略了,毕竟大家都不可能去怀疑死在余可儿家里,还与余可儿长相非常相似的,会不是余可儿本人。秦警官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正常人谁会把家里主人弄走,然后弄一个和主人长相极度相似的死人, 充当主人的尸体?这明显是脱了裤子放屁的事。 既然从一开始尸体就是不是余可儿的,那么余可儿去哪了?两天时间她为什么不出现?家里没人,手机被警察拿走,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不通,问秦警官,有没有查到死者的身份? 秦警官表示还没有,不过正在调查最近年轻女孩子的失踪案,看能否通过筛选找出死者身份。 正因为死的人不是余可儿,甚至是一个很有可能与余可儿毫无关系的人,我的嫌疑就变得不那么大,加之对女人尸体的解剖以及再次的死亡认证,发现她心脏有出血的症状,像是突然的猝死,就是我们常说的:被吓死!余可儿家里除了浴室,其他地方均没有死者的指纹,由此推断,浴室很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死亡,之后被搬到余可儿家里。综合死者各方面的调查以及对死亡时间的再次推测,虽然无法完全排除 我的杀人嫌疑,但现在我的嫌疑确实降了不少。说道后来,秦警官跟我说了句抱歉,说这是他们警察和法医的疏忽,让我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行过了两天,实在抱歉。 秦警官的话无疑是给我注入了一支镇定剂,没有被当做过杀人凶手的人,永远不会体会这两天我心里的恐惧和绝望,随时害怕电话铃声,更害怕看 到和听到警察二字,更害怕看到有关余可儿的任何讯息,跟惊弓之鸟一般,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现在好了,嫌疑被洗清,至少不会大晚上被恐惧惊醒,不过让我疑惑的是:余可儿是生还是死?两种可能,我更相信前者,如果她已经死了,我相信那个杀害她的人,不会费力里去弄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尸体伪装成她,大可直接把余可儿的尸体放在浴室,让我背上个杀人的罪名。 可是如果余可儿没死,她现在人在何处?为什么会出来?还是说她被人控制绑架?我正想着,手机再次传来铃声,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会接起来,立马传来对方的声音: “请问是程乐, 程师傅吗?”声音听来听年轻的,有些沙哑的声音,我忙问他是谁? “我看到一则小广告,说你们纹身店可以帮忙却邪、改运是不是?”我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这是找我纹生死绣来的? 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人到店里纹生死绣,突然的有人找上门,我当然很开心,不过很快的陷入一阵低沉,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晚那个‘空号’曾给我发信息,说和他玩一个游戏,用生死绣,三天之内帮一个人赚到一千万,难道这个人就是‘空号’里提到那个客人? “你说的是生死绣吧?”想了想,我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对方在电话那边一声低叹:“哎, 我最近太倒霉了,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所以想请程师傅你帮我弄一个可以帮忙转运的纹身, 你看有吗?”转运?不是求财,难道不是‘空号’里提到的人? 我心里奇怪,忍不住问出疑惑:“ 你是想转运,还是求财?” 对方-听立马来了精神,急忙反问我:“还有求财的生死绣吗? ” 我并没有回答,有些话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而且我现在很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于是告诉他到纹身店里找我:有什么事情当面再聊。对方连忙符合着说好,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之后,我去到客卧,张启生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角仿佛还有亮晶晶的口水,我喊了他好几声后,他才晃晃悠悠地醒过来,问我什么事。“昨晚空号里说的那个‘客人’上门了,赶紧起床,去店里看看。 一句简单的话,让张启生立马从床上立了起来,干劲儿满满地说要去店里看看那是什么人。 在张启生看来,这个找我们纹生死绣的,应该是‘空号’持有人找来的,不然他怎会提前知道有人会来找我们纹身? 张启生的想法是,这个人来了以后,-定要想尽各种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有关‘空号’的事情,我们现在被迫与人做游戏,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完全无法自控,所以我们必须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他在暗,我们在明,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我们唯一抓住一切与他有关联的人或物,今天上门的客人,就是第一块试炼石。 我和张启生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去到纹身店,问了不引起别人的关注,我特意提前告诉两位纹身师今天给他们放一天假,纹身店的门也只开半扇。 中午十一点左右,我看到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探头探脑地出现在纹身店外,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问他是否是找我纹身来的之前,张启生先朝他走了过去,两人在门外攀谈了几句,随后张启生搂着那人的肩膀走了进来。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大门给关上,‘嘭’ 的一声,给我吓一大跳。 被张启生带进来的人也吓到了,我明显看到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估计还以为自己遇到流氓的,缩了缩脖子转身想退,却被张启生往前推了两步,整个人踉跄了两步,停在我面前。“他就是你要找的程师傅,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吧。”张启生说。 张启生流里流气的,给客人吓得缩着身体,一副小鸡状态。 走进了之后,我才看清楚这个人,邋里邋過的,头发油腻、胡子长出半寸还没剃,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烟味和汗臭味。我奇怪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这种汗臭味,这是得有多少天投洗过澡了。 我并非对邋逼的人有成见,但整个人身上的味道着实太重,我忍不住往后退两步,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听他先开口,说他叫李才,今年三十六岁,家住城北话没说完被我打断,“不用 做自我介绍了,先说说你的情况 我发现他不仅外边看着递遢,身上汗臭,嘴里也很大一股子味儿,像烟味,又像食物被分解的腐味儿总之就是一种很久投激口的臭味。李才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程师傅,之前你在电话里说有求财的纹身,不知道是什么纹身,效果怎么样? 我简单回答:“求财的纹身有很多种,根据你的职业和需求,有不同的纹身类别,所以你得先回答我,你为什么找我纹身,还有,之前在电话里,你不是说你是求转运吗,怎么突然说要求财了?”李才再次干笑,说:“转运不是来得比较缓慢吗, 求财来的更快更直接,如果有求财的纹身,我当然不愿意弄那什么转运绞身,反正都是受一样的痛,何不用直接一点的。”看着邋遢,思路倒是挺清晰的,还知道对比哪个好,捡好的使。 我隐约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昨晚‘空号’ 短信里提的那个人,不觉对他多了几分忌惮也警觉。我看一眼张启生,他也正好在看我,那眼神,好像在说:问他问题,套出‘空号’的事情。 我想了想,问李才,在哪里看到我们的小广告,又是什么情况下,想要找我们纹身的? 李才倒是有问必答,说今早从赌场里出来,在路上见到这么一张纸,正是我们纹身店的宣传小广告,他最近手头有点紧,运气也不太好,所以当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我打电话,投想到真的有帮助财运的纹身。李才一大段话里,我只注意到两个字:赌场。之后他说的那些,我全都设听进去。我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问李才:“ 你刚说赌场,你这段时间该不会都在赌场里吧?”说完之后直直盯着李才,看他同样盯着我看,几秒之后点了点头。我的心顿时一阵凉悠悠的。 外婆曾告诫过我,生死绣有三不纹,一不纹害命,二不纹延寿,三不纹赌徒。 这三样里,‘赌徒’ 是生死绣里最大的禁忌,因为对纹身者反噬效果非常大,纹身过后,对我的命理也是有影响的,这算是一种强势的改运 ,强行改变纹身者的命运和手气,算是生死绣里一种较为恶毒的纹身。据我所知,绝大多数的赌徒都是不务正业的。虽然并不绝对,但赌徒一旦连输, 没钱之后会想各种办法筹钱,坑蒙拐骗,甚至偷抢,更有可能为钱做出穷凶恶极的歹事。李才是赌徒,也就能解释他递遢的外形,以及浑身和满嘴散发出来的臭味。“你有家庭和正经工作吗?”顿了一会,我问。 李才似乎很疑惑,估计心里在想纹身什么时候还需要问家庭了?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说有一个孩子,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至于工作,一年多以前是有的,但是因为一次小的失误,被公司开出,之后就没再工作过。我越听越觉得心惊,不由地再问:“ 你丢工作和赌博有关吗?” 李才满脸的懵逼,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那你丢了工作这么一 年多, 你都是在赌场过的吗?” 李才一直是一脸奇怪表情,到后来估计感觉到我的问题的尖锐以及冷冰冰的语气,他看了看张启生,又看了看我, 说道:“不是, 程师傅,你问这些跟纹身有关吗?我知道你们的纹身和普通纹身不一样,但是我跟你立誓,只要能帮我弄一个招财的纹身, 事后酬劳我一分不少,两万哦不,五万块的酬劳费够不够?” 这就是赌徒的嘴脸,想用赢的钱当做酬劳,如果我跟他想法一样,早用赌博的生死绣给自己赚得钵满盆满,何至于像现在一样,做一个酸溜溜的纹身师。我已经不想再和李才说下去,走到门口将纹身店大门打开,冷玲下逐客令:“对不起李先生 ,我不能帮你,请你走吧不给赌徒纹身是生死绣传人的最基本守则,一旦打破,将后患无穷。 224 姐姐 我对李才下了逐客令,他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先是跟我说酬劳方面好说,只要能让他赢钱,五万块可以只是一半,以后还可以再给我五万块。看我脸色不对,他继续往上加价,跟拍卖似的,最后涨到了五十万。 我忍不住在心里低笑,因为是赌博赢来的钱,所以再多用作酬劳都没关系是吗,反正事后都能贏回来。这个李才看起来个子不大,邋里邋遢,倒挺有小心思的。 五十万的一个纹身,那简直是天价,我这一辈子也纹不出如此昂贵的生死绣,不过这点钱相比生死绣给赌博带来的收益,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李才正是深谙这个道理,才会多番对‘生死绣酬劳’加价。 为了以防他的死缠烂打,我很决绝地告诉他,我绝对不会帮他纹身,除非他戒赌,我兴许可以帮他纹一一个可有助于事业发展的生死绣,毕竟我还记得我和‘空号’的约定。对于长期赌博的人来说,过惯了不劳而获的生活,再想兢兢业业地工作、勤勤恳恳赚钱,简直难比登天。 不想李才接下来却说,他现在欠了不少的外债,如果工作还债,十年都还不清,他现在走投无路,只能靠着在赌场里翻本,要不然下半辈子 可能都得过那穷困潦倒、暗无天日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再艰苦也得你自己走下去。”我说的不疾不徐。 眼看我意已决,李才瞬间换了一副嘴脸,之前虽对我不是非常谦恭,但至少没有恶语相向,此刻一脸涨红,满是愤怒,先是骂我没有同情心,不愿帮助他,看我完全无动于衷,他又开始质疑我的能力,说我这纹身店是假的,对外宣传的什么驱邪、改运肯定也不是真的,无非是想骗人钱财而已。 他的大闹只能让我感觉这个人做人的失败,心里更加不想帮他。我再次驱他离开,告诉他我们的纹身店,不需要他这样的客人。 不想张启生这时候走了过来,小声在我耳边劝我想一想,毕竟这个人是和‘空号’唯一有关联的人,如果现在赶走他,我们可能将无法再查到‘空号’的任何讯息。 我回头看张启生,狠狠告诉他,帮赌徒纹身生死绣,这是在害他。即便找不到空号,也要不会田玉的尸体,我也不想违背原则和生死绣的禁忌,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张启生很无奈,明显听到他叹了口气,最终并没有多劝我,而是把吵闹的李才赶出了纹身店。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一直把着李才的肩膀,在和李才说话,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马路边走去。我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隐约觉得应该是和‘空号’有关,我甚至还看到他从兜里掏了几百块钱给李才,转过身,消失在街角。好几分钟之后,张启生终于折返回来,边走边低骂,李才这个小畜生,收了我的钱,一 点有用的讯息都没告诉我。 我问张启生什么情况,他说他刚才原本想花五百块向李才买‘空号’的事情,但是李才太精了,说五百不够,至少一千,于是张启生又给了他五百,没想到李才最后拿着钱就跑,什么事情都没问到。我看了张启生一眼,满脸的颓废,对于他这种嗜钱如命的人,一千块简直犹比剜心的痛,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个猴精猴精的人,竟也会被骗,看来李才本事不小。回到纹身店的张启生把李才骂了个遍,并立誓说,如果再让他见到李才,一 定不会放过他。 我猜想今天如此决绝的拒绝了李才,他应该不会来找我,我们也不会再见到他,只可惜了这么个询问‘空号’ 的机会,被我给搅黄了。 我有些觉得对不起张启生,本来是我的一个人的事,现在却把他牵扯进来,虽然‘空号’ 昨晚并没有说游戏不成功,有没有对张启生的惩罚,但以‘空号’的脾性,一旦加入游戏,必定无法全身而退。我给‘空号’,但一直没得到回应。 我和张启生子在纹身店里呆了一天,一直在想解决空号的问题,拒绝对赌徒李才纹身,等于游戏没完成,我害怕‘空号’对田玉尸体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更害怕如他所说,对我身边某一个女性下手 。我身边女性很少,一个秋子, 一个女纹身师柳兰心,以及我住在医院的植物人姐姐。 想到姐姐,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子里突然出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忙冲张启生说:“ 送我去医院。 张启生一脸懵逼,甚至还被我突然的话下了一跳,弹了一下问我什么情况。我告诉她,我有一个姐姐,是一个植物人 ,这年来一直住在医院,今天没有帮李才完成生死绣,我怕‘那个人’会对我姐姐下手。 我有姐姐的事情,以前并未向张启生提过,今天乍然听到,他还是惊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拿着车钥匙出门,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去医院,然而还是晚了步,当我们走到姐 姐病房外的走廊时,看到一 个小护士慌里慌张地从姐姐病房跑出来。 我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忙拦住她,问她306号病房里的程馨怎么样了? 护士满脸煞白,问我是程馨什么人?在听到‘她是我姐姐’几个字以后,护士脸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 .她她不见了!”“好好的一个病人,怎么会不见?”我听到了自己咆哮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护士摇头,说十分钟前她才去病房看过,当时她还在病床上,刚才她听到病房里有声音,过去一看人就没了 。姐姐的病房在三楼,要下楼很快,但她是植物人,要被人带走肯定会显得很缓慢,而且很显眼。 我没有犹豫,当即转身朝楼下跑去,边跑边四周看,同时问过路的人,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背着一个女孩子的人经过,前后问了五六个人,均表示没有看到。我一路跑向停车场,心里抱有一丝希望,希望那个人还未来得及带走我姐,却又一点一点变成失望,我跑遍了整个停车场,根本没有看到我姐丝毫的影子。姐姐被带走了? 那么一瞬间,我心如死灰,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尽管她是植物人,但她只要一日有生命迹象,她就还有生还的机会,只要她一日不死,我就不是孤儿,我对她注入了所有的亲情。为了姐姐,一个赌徒纹身算什么,我他妈怎么当时就那么固执,为什么要去挑衅‘ 那个人’?要是帮李才纹身,我姐就不会有事。 我手里紧紧拽着手机,不停给‘空号’打电话,即便里面传来‘空号’的声音,依然停不下来,一遍一遍不停地拨打。 连续十几次无果后,我改用发信息,告诉他如果敢伤我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然而短息发出去很久,没有丝毫回应,不知道是没有发送成功,还是他看到信息却并不想回我。我颓然地走出停车场,觉得天空都是灰暗的,然而当我转过拐角,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坐在花坛旁边的小椅子上,身上搭着一床薄毯 这个人看起来二十多岁模样,但身体却只有十来岁小女孩般大小,岂不正是我姐,背和脑袋靠着椅背,双目紧闭,看起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 看到姐的一瞬间,我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我赶忙着跑过去,快到我姐身边时,手机会然传来一阵短信铃声,我没计较,直到确定我姐身上没有伤痕,有鼻息,脉搏也正常,方才拿出手机,看到‘空号’发来的一条信息。怎么样,失而复得的感觉爽吗? 短信末尾,还有几个‘ 哈哈哈’,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出对方此刻愉悦的心境。这个畜生,我捏着手机,一种怒气从心底悠然而出 225 草图 姐姐是植物人,对于别人的绑架不知呼救,也不会反抗,所以被人轻轻松松从病房里带出来,并且还不被外人发现。我有姐姐,以及姐姐是植物的事情,我身边很少有人知道,连张启生也是今天才知晓。 ‘空号’持有者不仅知道我姐姐的事情,还知道她所住医院,病房和房间号,可以说对我是非常了解,这种对我了如指掌的感觉让我非常难受,甚至胆寒发怵,因为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做什么事。今天他只是把我姐从病房里带出来,并没有带走, 如果他想对我姐做其他什么事情,那我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 我想把姐姐带回家,自己二十四小时照看,但我不能,我有纹身店需要照看, 而且我不懂病人的护理,将姐姐留在医院是最好、也是最正确的的方式。 这个医院护理不当,病人被带走也不知道,这样不负责的医院我无法将姐姐一个人留下 ,等张启生找到我之后,我让他帮我暂时照顾我姐,打电话咨询其他医院,很快找到一家专门收治植物人和各种四肢不便病人的医院。当天晚上十一点,我给姐办理出院手续,住进新的医院。 为避免绑架的事情再次发生,我特意找了两个护工,二十小时轮流不间断的照看我姐,并且告诉他们,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接近我姐,不管什么时候,立马拦住,然后给我打电话,要是我的电话打不通,就报警,千万不能让我姐跟被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带走。 我知道我紧张的情绪和严肃的表情令两位护工颇为疑惑,但有人对我姐虎视眈眈,我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应对措施,我不想傍晚的事情再次发生。 等完全安排我姐的事情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在和张启生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手机里有几条未读信息,当中两条是‘空号’发来的,晚上十一点多,也就是我将我姐送到新医院后不久。 两条信息的时间相差不大,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第一条信息是明显的嘲讽,像是预料到我会把我姐换医院,他说:无论你把你姐弄到哪,我都能找到她;第二条信息只有一句,一句问话,问我:游戏还想继续吗?之前一直在忙着我姐的事情,投时间看短信,现在看到这样的两条信息,气得我手发抖,差点扔掉手机。 先正大光明的带走我姐,放到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再给我发这样的两条信息,摆明了是在威胁我:如果游戏不继续,那下一次我姐将不再是被带出病房那么简单,她会被带走,而且估计很有可能有生命的危险。我很想回信息骂他,编辑了很长的一段骂人的话,最终又被我一删掉。 现在骂他,除了证明我的愤怒和无能之外,没有一点的好处,反而会令‘空号 ’持有者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满足。他就是要看我的抓狂,我越是像疯狗一样对他撕咬,他会越有成就感。 把我姐安排进新医院的事情,我不知道‘空号’是如何得知的,也许我身边有他眼线,也许像之前那样,在我身边安排一个看不见的阴魂 ,不管哪一样, 导致的结果都是他对我的一言-行无比了解,我很想当即让张启生倒车回医院带走我姐,但最终还是舍弃了这样的想法。 他如果诚心带走我姐,就算把我姐整天安置在我身边,他也有带走我姐的方法,现在要做的不是如何保护我姐,而是从根源出发, 解诀‘空号’的问题,才能杜绝我姐被带走的事情再次发生。很快的,我编辑短息发给空哈:“ 游戏继续,但不准再碰我姐,否则我跟你没完。”过了好一会,收到对方的回应,他说:“ 只要你听话,好好完成游戏,你姐绝对安全。 我正想回他信息,他的消息再次发过来:“ 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帮助李才赢到一千万,否则后果自负。”两天? 靠赌博赢钱本身就是一件损阴德的事情, 三天赢到一千万已经是件难事,现在减到两天,等于一天赢五百万,对于李才那种连赌本都没有的人,简直难比登天,而且这种越是赢钱的生死绣,其反噬效果必将越大,对李才身体的损耗肯定也将越大。 我给‘空号’发信息问:“两天?不是三天吗?” 很快的,他回我:“你已经浪费了一天,所以只剩下两天。 我有点抓狂,原本想发信息骂上两句,但最后忍住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会轻易做更改,与其与他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不如想一想如何提高赌博生死绣的概率。过了一会,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我很明确的决绝了李才,他走的时候不仅对我恶语相向,质疑我生死绣的功效,而且还骗走了张启生的一千块钱,他还会回来找我吗?我将我的疑问编辑成短信发给‘空号’ ,很快得到回应:“ 你放心,他还会回来找你的。 我不知道这个人如何知道李才会回来找我,他的短信看起来简短,却充满自信,这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有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确实有他自信的资本,因为我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他摆布。 对此,张启生气得连连开骂,立誓说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渣,到时候狠狠折磨-番。 这种话只能作为一时的臆想,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要想找出他并抓住他,简直难比登天。 回到到已经是该晨近三点,我没有睡觉,而是找出纸和笔,将纹身需要的草图在纸上先画出来,再给秋子打电话,问她买一个凶一点的阴魂,最好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歹徒的魂灵。 要想赢更多的钱,不仅需要好的纹身底图,更需要凶悍无比的阴魂。赌博不比其他,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气运,还需要胆识和魄力,越是凶狠的阴魂,越是能提高被纹身者的底气。李才小聪明多,但明显胆子不够大,想要赢大钱,更加需要凶猛阴魂的加持。 能帮助提升赌运的纹身叫‘ 金钱手’,底图是一只瘦巴巴、很老很苍白的手,每一根手指头的指甲很长,指甲尖呈金色,看起来就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的手指,干枯却又充满诡异。金钱手不比其他纹身,纹在哪里的讲究不是很多。金钱手必须纹在人惯用手的手背上。 惯用左手就纹左手手背,惯用右手就纹右手手背,整个纹身需要完全覆盖在被纹身者的手背之上,且纹身里的每一根手指头恰好在被纹身者的手指 上。 金钱手算不上是大纹身,但有许多讲究,比如纹身上的手指指纹必须统一,不能杂乱,指甲盖上的金色位置不能多一分,更不能少一分,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纹身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见血,也不能碰女人,否则不仅会影响到金钱手的效果,还有可能给被纹身者带来灭顶之灾。 我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金钱手的草图,等我完全弄好,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里忽然想起一阵电话铃声,我接起来一听,竟然是李才。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找我,没想到他跟监视我一样,踩准了我画底好图的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心里一阵抱怨,原本想画好草图之后休息一会,毕竟一晚上没睡觉,又聚精会神地画草图,现在满脑子的浆糊,盯着金钱手看的时间太久,眼睛也很花,看东西有重影的感觉。 在我迟疑的时候,李才的声音先传来,问我是不是程师傅?在得到我‘是’的声音之后,他在电话那边好一阵地说抱歉、对不起,说他昨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对我说了太多不尊敬的话,希望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还说他当时不是有心的 我不想听他废话,还没等他说完,连忙打断,故作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 说道,“行了, 被废话了,这么一大早的,你打电话给我也不是为跟我道歉吧?有事说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听到李才在电话那边‘嘿嘿’笑了两声,很尴尬的声音,然后说:“程师傅, 其实我给你打电话,还是为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什么事?”我故意问。 我承认我有些小心眼,毕竟昨天听了他那么多的骂声和挖苦声,现在他来求我,我好不容易可以硬气一回,即便要帮他,也要找回一点昨天丢失的尊严。李才在电话那边又是两声低笑,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他此刻心里的‘草泥马’, 不过他有求于我,他只得卑躬屈膝。他再次向我道歉,说他昨天真不是故意的 一提昨天,我就觉得心里烦躁,忍不住打断:“一 大早给我打电话,到底什么事,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磨磨唧唧的,我还要睡觉。” 可能听出我言语里的不爽,他赶忙说:“是是是,我今天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想请你帮帮忙,帮我纹个纹身,我最近真的急需用钱,亲朋好友那里能借的我都借过了,实在借不到,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赌博上,请程师傅您发发善心,帮帮我成吗? 这人倒是能屈能伸,为了生死绣,竟对我用‘您’的敬语。 不是真的急需用钱,而是手太痒,想赌博赢钱吧?我心里如是说,但并未说出口,一来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时间,二来再说下去会显得我很小家子气,有失生死绣大师的风范。我告诉李才,我可以帮他纹身,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如果他可以做到,我就帮他。李才连忙问:“什么要求? “ “很简单,我帮你纹生死绣,之后你的赌运会提高,而且短期之内就会赢到很多的钱,但是你最多只能赢到一千万,之后就收手,把欠的外债还掉,找个正经工作做,别再沾惹赌博。只要答应我这个要求,我可以帮你。”赌博或是改运之类的生死绣之所以会反噬,最大的因由就是纹身过后不懂收飯。人心都是无法满足的,在尝到甜头之后会想要更多,所以便导致了贪婪。 如果能及时收住心里的贪婪,即便有反噬,其效果也不会那么猛烈, 至少不会像我的好友吴成建那般,纹身后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曝尸街头,连尸体也没找到。李才没有及时回答我的话,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几秒之后才开口:“行,只要程师傅你能帮我赢到一千万,我立马收手。’赌徒的话怎敢相信,但此刻我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他, 希望他赌博之余,心里尚且留有一丝自己的道德和尊严 226 金钱手 被‘空号’不停逼迫,我唯有选择妥协,相信李才能够言出必行。我告诉李才,请谨记此刻的诺言,别事后反悔。 李才连连答应,对我许诺,如果有背诺言,就让他遭那千刀万剐之刑。 我不好再多说什么,让他晚些时候到纹身店来,我帮他纹身,不想传来他的声音:“ 我现在就在纹身店门口。 我心里一阵嘀咕,来得倒是挺早的,他在电话那边笑,说我可以不用管他,先睡会,等睡醒了再去找他,他就在纹身店门口等我。 这样的话,还能让我怎么睡觉,我只好告诉他等我,我马上过去。 走之前原本想叫醒张启生,但看他睡得太熟,没忍心叫他,毕竟他三点多才睡觉,到现在也不过才睡两个多小时而已,他年龄大了,不像我这种小年轻,偶尔熬夜无关紧要。我一个人带上刚刚画好的金钱手草图,去到纹身店外。 天还未亮,远远看到有人蹲在纹身店的大门口,正是李才,依然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还有有那一股很臭的汗水和烟味,-开口食物被分解的腐味儿立马传来,令我一阵不舒服。 金钱手虽然对纹身者干净与否没有直接要求,但他这么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着实让我很难受,于是我在打开纹身店后,让他去里边卫生间里洗个澡,并且漱个口,洗漱的牙膏和牙刷都是我给他买的,并且他还没给钱,美名曰说等他赢了钱,一起给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洗澡漱口,估计是看他实在太脏,心里有洁癖吧。 等他收拾一番出来, 人看着精神了很多,虽然是衣服上还有残留的臭味,至少说话时不再冲鼻。 ‘空号’短信里给我的时限只有两天,李才从浴室出来之后,我已经做好了纹身的一切准备,让他坐在纹身椅上,手放在桌上,准备开始纹身。 按照以往纹身的惯例,纹生死绣之前,我先将生死绣中的禁忌、注意事项,以及有可能带来的反噬恶果全部过说了一遍,当中‘纹身后二十四小时内不能见血光,和不能碰女人’这两条我尤为加重了语气。李才听着不住地点头,说他明白,别说生死绣,就是一般赌徒,这两样都是禁忌,他还表示,自从他和他老婆离婚之后,他已经快一年没碰过女人了。他说他这个人是很自律,这两条打死他不会触犯。我点头,隐約觉得李才这人虽然嗜赌,但如果真能做到不随便乱碰女人,也算是一条好汉子, 当然前提是他性功能正常。说了禁忌,接下来正是进入纹身阶段,让他放缓心情,生死绣和一般纹身差别不大,也不会很疼。 李才应着,看起来很紧张,我跟他一样紧张,从拿起纹身针的一瞬间,到我在李才手背上刺下第一下, 手竟莫名其妙的一直在发抖。抖得不是热别厉害,但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以前纹过那么多的纹身与生死绣: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我告诉李才,我去趟卫生间,去洗了个手,镇定了好一会,投感觉到手再发抖,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再次拿起纹身针。 因为已经提前在纸上画好了金钱手的草图,印到李才手背上后,只用了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纹身底图便做好了,在纹身期间,我不忘向李才打听‘空号’的事情。张启生的说法是,这个人可能并不是意外找上门纹身,应该是‘空号’派来的,从他嘴里应该能套出有关空号的事情。所以我问李才,昨天我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为什今天还来找我纹身? 对于他找来纹身店纹身最初的原因是他早上从赌场出来,看到一张掉在地上的纹身店的宣传单,正好最近手气背,想着纹生死绣试试运气,昨天他在我快绝之后对我的谩骂与质疑都证实了这一点。只是既然他已经不信任我,为什么今天还会找到我,我隐约感觉这当中有什么情况。 昨晚和‘空号’发短信时,他笃定地回答我说李才会回来找我,究竟是他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他背着我们对李才做了什么手脚? 很快传来李才的回答:“ 我昨天回去之后在网上查过,看到几个关于你们纹身店的帖子,些在你们店 里做过生死绣的人说你们手艺好 ,跟太过的小鬼、 佛牌的什么差不多 ,能让人心想事成。回答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听起来就是觉得不是很走心,像李才这样的赌徒,连自己亲人都不信,会信网上几个陌生,人的帖子?我继续追问,李才却始终坚持个回答, 反正问来问去就是他自己从宣传单和网上了解到的生死绣,没有听信过任何旁人的话。 金钱手纹身纹了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旁敲侧击地想从他嘴里打听‘空号’的事,可他机警的厉害,说话滴水不漏,嘴里硬是没有泄露半句,到最后我甚至都快怀疑他真的和‘空号’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多了。李才从天从铁公鸡张启生身上骗走一千块,想来他的本事确实不小,我想从语言上胜过他,几乎不可能。 等我纹好金钱手的底图,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多,在配颜料的时候,秋子正好送来的魂灵,像往常一样装在一个很小的瓶里。 在递给我的时候,偷偷在我耳边说:“这个阴魂很凶残的 ,身前是个黑帮老大,在一次扫黑中被警察击毙,不过他死之前打伤了十几个路人,杀了六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还是警察。听婆婆讲,他死的老惨了,身上一共中了三枪, 枪在脑门心上,一枪在胸口,一枪在腹部,每一枪几乎都是致命伤,他死了之后身体还笔直的,跟正常人站立的姿势一样。 我斜着眼睛看秋子,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嘴里说出这种话,竟然一点不觉得害怕。我没搭秋子,给了她买阴灵的两千块,然后将阴魂注入到颜料里。 好家伙,凶猛的东西就是比一般的阴灵要凶很多,即便只是一个倒入的过程 ,我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阴玲的感觉,而且在我将颜料和阴灵周和的时候,我身前的阴阳镜上竟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看起来异常凶猛,就像一只咧着嘴龇着牙的猛兽,想要扑过来撕咬我。 这种情况实属阴魂里较为凶残的一种,用他做金钱手的纹身再适合不过。 有阴魂的加持,就算运气再好的人,也会被这个阴魂的凶悍程度给威慑住,从而导致李才的手运加持。 等我将混有阴魂的颜料注,入到李才的金钱手纹身之后,我恍惚间看到一个黑影慢慢靠近李才,几分钟后和李才合二为一,那么一瞬间,我恍惚感觉李才身上有种自然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之前微微驮着的背立的直直的。李才刚纹完纹身的手红红的,有些发肿,手指因为疼痛而无法正常弯曲,我在帮他上过药水之后,嘱咐他可以先休息一会, 却被他拒绝,满脸兴奋地说要去试试手气。说完之后,直接转身朝纹身店外跑去,连一声谢谢都没讲,更别说纹身的酬劳。 当然,我也知道他现在没钱给我,但是他的这种态度让我挺不爽的,要不是迫于‘空号’的威胁,像李才这样的人,我辈子也不愿搭理。 看着李才无比自信且心满意足地离开,我心里颇多惆怅,这是我第一次帮人纹金钱手 ,我对它的功效还没有十分的功效,虽然知道它可以给纹身者带来财运,但并不保证在短短两天之内,李才能赢得一千万。相对我的担心,李才更加自信且充满干劲,一副要 去赌场赢到钵满盆满的状态。 当李才踏出纹身店大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的李才是走投无路才找到纹身店来,找我帮忙纹生死绣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近乎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事后他骗取张启生一千块,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 一千块对于赌徒而言,简直太少,一 把扑克或者麻将都不够,昨天一整天, 这点钱肯定不够李才输的,所以现在的他应该也是没钱才对。刚刚纹身之前他也说了,现在他四下借钱无望,外债一大堆, 想要再借赌本是件难事,可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没有赌本的人?我想了想,冲着李才喊道:“李才, 你等一下。”李才停了下来,很疑惑地看我,问我还有什么事? 我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说 ,这次帮他纹生死绣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经历,金钱手也不比别的纹身,所以这次的酬劳可能要比别的生死绣高一些。李才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点头,说十万块,不管赢多赢少,至少给我十万,说完后还问我怎么样?我不置可否,试探性地问他有赌本吗,昨天不是才说走投无路,如果身上没有赌本,拿什么去赢钱?原本只是一句试探性地话, 但说完之后,我明显看到李才有个下意识的动作,用手去捂自己的裤兜。我猛然发现,他两个裤兜都涨涨的,如果 里边装的全部都是人民币,应该至少有三四万。这些钱,他哪儿来的? 227 一千万 我并不确定李才两个裤兜里都是装的钱,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证实了这一点。 我走向他,问他兜里是什么,可不可以给我看一 下。 说罢故意伸出手想要去掏他的裤兜,被他猛地往后退一步,丢下一句‘没什么’之后,转身拔腿就。 等跑了很远,确定我没追上去之后,李才方才停来来,回头对我说:“程师傅 ,你放心, 只要赢了钱,十万块的酬劳我一分不会少你的, 最快今天晚上,我一定回来找你。”说完这句正好有辆出租车停在他脚边,他一头栽进车里疾驰而去。 对我如此明显的抗拒,他兜里肯定装的是现金,看他忙忙慌慌的态度,估摸着这些现金绝非正常得来,既然他说他已经向外借不到钱,那么这些钱哪里来的?难道真的和‘空号’有关? 李才坐出租车离开,我跟不上,也不知道他会去哪个赌场,我自然无法去找他,只能等着他主动来找我,才能为我解惑。我回到纹身店里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回家休息一会,关门之前,看到张启生急匆匆地跑到店里,张嘴就问我:“李才呢?’我实话实说,告诉他已经纹身完成,李才估计这会已经坐在某个赌场里开始挥霍金钱。 张启生听完冲我低吼,问我早上为什么不叫醒他,李才昨天骗了他一千块,今天要让他加倍还回来。我不疾不徐地告诉张启生:“李才 肯定还会回来的。 张启生拿眼睛瞪我,问我为什么,我说:“ 他还没给我酬劳, 他答应会回来给我酬劳的。” 张启生一声长叹,用手戳我的脑袋,骂我:“ 你是蠢还是单纯?李才那小子一看就是老江湖,陌生人的一千块钱都敢骗,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他会回来才怪给你酬劳才怪,赢了钱肯定早跑了。”我没说话,因为我也拿不准李才会不会回来。帮李才纹身纯粹是被‘空号’威胁,其实他回不回来都一样,从一 开始我就没想过能从他手里赚到钱。只是如果他真的不会来了,我就无法知道他是否在两天内赢了一千万, 也不能从他嘴里再套出任由有关‘空号’的事情。 在万分纠结中等了一天,原本以为晚上李才回来找我,毕竟帮他纹了金钱手纹身,他肯定赢钱,他离开前说了,只要赢钱会回来给我纹身的酬劳,但是不仅没等到他的出现,打他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不由地开始相信张启生的话,李才是个老油条,他嘴里就没有-句真话。 又在比失望中过了一夜,到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终于等来了李才的电话,迷迷糊糊接起来听到他疑惑的声音传来:“程师傅, 你昨天给我打那么多通电话干什么?我一直在赌场里,里边很吵, 我也时间看手机。我从床上坐起来,赶忙问李才现在在哪? “刚不是说了,在赌场!”李才回答,我刚准备要说话,他又开口了:‘程师傅, 你真你真是好本事,前段时间我一直输钱,自从有了你的这个什么金钱手,昨天到现在,我一把都没输过。李才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高兴,而且说起来没完,从昨天坐上赌桌开始,玩了什么牌恨不得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我好不容易挑了个他喘气的空档,问他在哪,不是赌场,而是具体位置?投想到完全不回答我的问题,依然自顾自地问我:“ 你猜我昨天到今天赢了多少钱了?”我哪有心情管他赢了多少钱,一一个劲儿地问他在哪,他跟没听见似的,一直自说自话,“昨天到现在 ,我赢了七百万,七百万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才的话让我‘咯噔’了一下,从昨天离开纹身店到现在,二十四小时不到,他就赢了七百万,这个速度,要是让他一直在赌场里带着,还不得早晚得把赌场给洗劫-一空 我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我知道一些赌场的规矩 ,如果一个人连输,没有人会管你,但若是一个人连贏, 即便没有抽老千,赌场的人也会给你安下各种抽老千的罪名,将你打一顿、没收所有赢来的钱,再赶出赌场。 再次一次问李才在哪,他估计我是想知道 他在哪以催他给纹身的钱,他回我说:“程师傅,你放心,我现在赢了这么多钱,答应你的十万块,一分不会少你的,你等我,我再去赌一天,今天晚上,我把十万块的现金送到你的纹身店,你看怎么样?” 李才说话的口气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对我卑躬屈膝,说话没底气,今天说话却很精神,充满自信。 我原本想劝李才要懂得适可而止,并记得之前答应我的话,赢到-千万就及时收手,但我的话还没说出口,传来他的声音,“程师傅 ,先不跟你说了,我现在手气正好,再进去大战三百回合,你别给我打电话,里边很吵,听不到的。”说完之后,电话便被挂断,我紧跟着打过去,响了很久都没被接起来。 现在的李才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能够给我回个电话实属不易,现在我即便再怎么给他打电话,他说了不接,肯定不会接。现在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赢钱的喜悦中。 我放弃打电话,看时间才早上的五点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不停浮现出李才说过的话,七百万,短短-天不到的时间就赢了七百万,可想而知那金钱手生死绣的威力有多么的强大,别说李才他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我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才既然这么快赢到七百万,那么两天时间赢到一千万是完全可以的。 我心里一面担心金钱手会给李才带来什么反噬的恶果,一面又希望他赢更多,这样一来,‘空号’ 就会把田玉的尸体还给我,而我姐也不会再有威胁。 只是我心里如是想,事情却偏偏不按我预想的事情发生。有句话叫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当天晚上,眼看快到十二点,我和‘空号’约定的三天时间,一直等不到李才的出现,我按捺不住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连续打了五六次之后,变成了关机。我换做给他发消息,告诉他现在有急事,让他必须来我纹身店一趟,可我等了近半个小时,根本没等到他的回信,更投等到他的电话。这个时候,恰好空号发来信息: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你紧张吗?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我毛骨悚然。 约定的时间是三天,马上到时间,可偏偏这个时候联系不上李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赢到一千万,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如果没有 我真的不知道‘ 空号’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想到他前天带走我姐,我心里一阵恐慌,忙给我姐护工打电话,让她一定看好我姐, 在天亮以前,不能离开她半步。 护工听出我的紧张,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跟我开玩笑,说她搬了两根凳子抵在门上,只要她不主动开门,没有人能闯进去,更无法带走我姐。听起来很夸张的话,却让我心里有一丝的安慰,我告诉她只要保护好我姐,事后除了护理的费用,我会另外再给她酬劳。护工在电话那边谢我,听得出很开心。 和护工通完电话已经接近凌晨的一点,我再次尝试着给李才的打电话,但依然打不通,在我和张启生犹豫着要不要去附近赌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李才的时候,李才终于出现在了纹身店门口。之前只是身上不干净有臭味,可此刻的他穿着单薄,初春的天气,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短裤,抱着双手手臂哆哆嗦嗦地跑进纹身店。走近后,发现他身上有多处淤青,还有几道抓痕,看着特别的狼狈。 我赶忙着那两个张给客人用的摊子披在他身上,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先开口, 低沉又带着焦急的声音问我:“程师傅, 你之前说纹身过后不能碰女人,也不能见血,如果违背了会怎么样?”他的样子和他的话,让我心里不由地一阵阵恐慌,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李才一开始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好意思回答,直到张启生作势要上去揍他,他才低着脑袋缓缓道来。 说他今天傍晚就赢到了一千万,当时想着纹 身钱曾答应过我的话,‘ 一千万收手’, 就在他带着赢来的钱准备离开赌场时,被一个小姑娘给拦了下来。 李才说那个小姑娘看起来约莫也就二十二三岁,长的特别漂亮,而且自来熟, 上去挽李才的手,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他,说自己最近运气太背,已经连输三天了, 今天看到李才手。似乎很好,赌什么都赢,所以问李才是不是对赌博有什么秘诀,并希望李才将秘诀交给她,她事后必有重谢。 李才一开始是想拿着钱离开的,后来被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和一阵阵奉承的高帽迷得晕头转向,当即留了 下来,说想利用金钱手纹身帮小女孩回点本。毕竟有金钱手的加持,他对赌博是非常有自信的。张启生对李才有偏见,听到这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问。“所以你把钱都输出去了? ”李才摇头,说:“没有,不仅没输钱,还又赢了不少。 李才说,他们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轮盘。李才押什么,小女孩就跟着压什么,短短两个小时,小女孩就赢了一百多万。 这个时候,李才再次准备离开,一开始小女孩不让,说让他再玩一会,但李才坚持,小女孩无法左右,于是提出来和李才一起离开,当时是晚上的九点左右,从赌场出来没多远是一个很大的酒吧,女孩子硬要拉李才去酒吧坐坐,说请他喝酒,谢谢他帮忙。 正如李才之前所说,他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碰过女人,当小女孩用自己丰满的上身不停蹭李才时,他有些意乱情迷,双腿不听自己使唤地跟着小女孩进了酒吧,而后更是在女孩的一阵劝酒之下,连喝五瓶啤酒和半瓶红酒,从酒吧出去的时候,双腿更加不听使唤,走路都打哆嗦。 听到这里,我隐约预感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酒后乱性! 李才接下来的话,证实我的猜想,但并未是酒后乱性, 分明是小女孩故意色诱他,不仅劝他喝酒、更是将带去宾馆主动开好房间,之后他自己的自己衣物被脱光,再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记得了,等他醒过来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是被活活冻醒的,醒过来之后发现他身上就只有这么一条短裤,所有衣物、手机和钱财全部消失不见,他跑去前台询问小女孩的事情,被告知两个多小时之前就离开了。李才身无分文,投手机,一时不知道去哪,所以只能来我的纹身店。 说完这些,我看李才都快哭了,早上在电话里的自信消失殆尽,脸上只有无尽的失落与惋惜。 相对他的失落,我更加难受,我用短短两天的时间帮他赢了一千万,可是他却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全部挥霍一空。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怒在滋滋地往 上涨,不是因为到手的一 千万给飞,而是因为钱没了 ,就代表我和 ‘空号’间的游戏输了 。用这样的方式输掉游戏比我没帮李才纹身,或者帮他纹身却没挣到一千万来得更加憋屈,更加难受。 空号持有人才不会管我曾经有没有努力帮过李才,他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李才现在身无分文,那么我和他的游戏就输了,这也意味着我不仅要不回田玉的尸体,而且我身边的女性,尤其我姐,可能将遭受到伤害。我已经没心情去想李才犯了‘ 金钱手’的大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怒气, 朝李才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脸 上。这一拳,我是替我姐打的,因为他一时的色迷心窍,将很有可能让我姐陷入危险。 李才被我一拳打得有点懵逼, 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质问我打他干什么,还说这一千万是小问题,只要再给他四五万块的赌注,两天时间,一 千万还能再赢回来。他不知悔改甚至略带趾高气昂的语气令我更加愤怒,反手又是一 巴掌打在他的脸 上。 我不想跟他废话,告诉张启生看着他,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他离开纹身店门半步,随后快速跑出纹身店,打了辆车,去往姐姐的医院。 路上的时候,我一遍一遍给姐姐的护工打电话,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提示‘无法接通’,联系不上她,打护士站电话又无人接听,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凉 228 眼神 我的纹身店距离我姐的医院有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我不停催促出租车师傅快一点,刚开始他没感觉到我的紧张,慢悠悠地劝我年轻人,做事不能太浮躁。在听我说我姐在医院性命攸关之后,他立马才油门,把车开得“飞快,三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去到我姐的六楼,走出电梯之后看到护士站里没有一个护士,我心里忍不住揪着,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转过走廊之后发现并非有什么意外,而是医院有一个病人家属在吵闹,护士全去安抚家属去了,而看护我姐的护工正站在病房门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对着病房 里边好一阵的探头探脑。 我走到她身边,问她看什么,她转头看到我,明显身体抖了一下,似乎有些被我突然的出现吓到。我很想骂她:这就是她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姐’?最终我没有对她发脾气,因为我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我一路上悬着的心,在看到我姐之后,总算放了下来,事后忍不住对护工抱怨了几句,她自知自己做错了,低着头跟我道歉,保证说以后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姐。我原本想告诉她不用了,我要把我姐带回家,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会让我崩溃,不想这个时候,手机忽然传来叮铃铃的一 声响,是短信铃声。我几乎条件反射似地拿出手机,看到空号发来的一条信息:三天时间到了,游戏结束。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想着应该怎么回他,他的短信再次发过来,很刺眼的四个字:“你们输了! ”很明显,对方对我、对李才都很了解。 我据理力争,告诉他我帮李才挣到了一 千万,是他自己的疏忽丢失这笔钱,这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的错,我没有输掉游戏。 对方却丝毫不给回旋的余地,很快再次发过来一条信息: “输了 就要接受惩罚。”一句简单的话,我的心跟着悬起来,当看到接下来的短信后,再次震惊到数不出话来,“ 她们俩,你想救哪一个?” 底下是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姐的,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照片拍摄的角度,明显是近距离的拍摄,而另一张照片上的人,竟然是秋子,站在纹身店门口,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这张片的距离稍微远一些,拍摄的角度应该是在纹身店对面。 一 句简单的话,加上两张不同人的张片,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要我在我姐和秋子之间做一 个选择,只能就一个,投被选到的,可能就将死亡 我姐是植物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苏醒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么她活着和死亡将变得没有什么差别,可即便是这样,她是我姐, 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忍心看着她离世?秋子是一个正常人, 可是她只是我的朋友,甚至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我下半辈子必将无比懊恼与悔恨。这两个人之间,我根本没办法做取舍。 想了想,我回复信息:放过她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过了好一会,对方传来回讯:既然这样,那我就替你抉择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替我抉择,我很快回讯,问他究竟想干什么,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讯,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忙拨打秋子的电话。他说他替我抉择,我现在守着我姐,他肯定带不走我姐, 那么他的抉择必定是对秋子下手。我有点慌,给秋子打电话的手在微微发抖。 果然]我所料,秋子的手机无法接通,我连续拨打了三次,都是无信号。 这段时间秋子帮了我不上忙,我俨然把她当做我的妹妹样,如果她真的因为我而出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 己。我没敢犹豫,当即给张启生打电话,告诉他秋子可能有意外,让他载着李才来医院接我,我们一起去秋子家里。 我不敢再留下找姐一人在医院给护I照顾,所以张启生到了之后,我直接背着我姐一起上了张启生的车,开往秋子家。一路上,我给秋子打电话,一直提示无法接通,我给空号发信息,却总显示发送不成功。找心里越天越柔张,秋子说过,最近一段时间弛婆婆在外地,她一个人在家,她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虽然是个小神婆,但只懂阴阳,手无缚鸡之力,如果遇到有人绑架她,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路上:张启生丌的特别快,我能感觉到他跟我样的紧张和害怕, 甚至好几次的超车和急刹,害得坐在后座的李才不停找安全带,带着伤的脸上像是要哭出来,嘴里一阵小声求张启生:“张大哥, 能不能开慢点,我害怕” 这样的后具是李才引起的,如果他没有丢失赢来的一千万,那么秋子就不会有事。 找心里原太千焦火辣,被他一句话说的更是心烦气躁,猛地转头瞪他,看他明显缩了缩脖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并没有因此放过他,瞪着冷冰冰地低骂; i 你还好意思说话,这件事情都是你引起的,我告诉你,如果秋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也别想活命。” 李才再次往后缩了一点,身体紧紧靠在车门上,像是极度害怕我,同时嘴里小声说:“程师傅, 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我不以为意,瞪着他继续说道:“少废话 ,给我闭嘴。”说完之后,余光瞟了到了车里的后视镜,那么一瞬间,我忽然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这张狰狞的面孔不是别人的,而是我自己的。 就像李才刚才说的一样,我的眼神很吓人,双眼瞪得特别大,眼睛里有血丝,表情因为愤怒而带着狰狞,就像猛兽在撕碎猎物之前的凶恶残暴。我忍不住全身一个颤栗:我怎么会做出这样一幅狰狞的表 情和如此诡异的眼神? 一直以来别人都说我长了张很和善的脸,从小大到,我也很少生气发火,更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 不知道后视镜上是不是有裂缝,我额头上,以及我鼻梁中间到右边耳垂的地方,分别有一条歪歪扭扭的印子,这条印子更增添了我脸上的狰狞和恐怖。难怪李才要说害怕,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胆怯。 我赶忙着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心里恐惧地小声抱怨,“张哥, 你车内后视镜都坏了,怎么还不换一个?”张启生在全神贯往地开车,简单回答我:“ 后视镜坏了吗,没坏啊。”“怎么没坏,上面那么长两条口子,歪歪扭扭的,特别 最后‘难看’二字还没说出口,我便停了下来,因为我看到后视镜上果真没有之前那两条歪歪扭扭的口子,那么我刚才是出现了幻觉,还是我忽然背脊一阵发凉 229 守岁鼠 前一秒在车内后视镜内看到我的额头和脸上分别有一道口子,看起来像是后视镜上的裂缝,后一秒裂缝消失。 既然不是车内后视镜的问题,那么要么是我出现了幻觉,要么我的脸上真的有这么两道疤我有些不敢确定的用手摸了摸脸和额头,干干净净的,没有疤痕,那么就是我的幻觉?我心里满是疑惑,但这个时候不是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现在应该想的是秋子,如果她被人带走了,我们该如何救她,如果她没有被带走,而是已经死亡, 那么我该怎么办?心里如实想,但我还是忍不住冲车内后视镜里看,连看了四五次,最终确定镜子上没有裂缝,脸上也确实没有疤痕之后,心里方才放心一点。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将车停在了秋子家大门外,她家里黑漆漆的,院子门敞开着,没有开灯,我试着叫秋子的名字,没有人应答。 我和张启生一起着下车,想去屋里找秋子,但我姐是植物人,背着她非常的不方便,留下她一个人,又怕遇到什么意外。思量之下,把我姐程馨和李才一起留在车里 。 李才破了‘金钱手’生死绣的禁忌,我完全不担心他会迷走,相反的,他倒是很害怕我和张启生会丢下他,在我们下车的时候,再三要我们保证不会丢下他,会很快出来,同时他也向我保证,一定会看好我姐。我和张启生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秋子家里,在屋内大致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秋子,只在一个小房间里看到秋子落在地上的手机,已经关机,打开以后,连续跳出五六条信息,全是我在车上发给她的。在来的路上,尽管联系不上秋子,我心里仍有一丝的安慰, 也许只是她睡的太沉,手机没信号,接不到我的电话,也没看到我的信息。现在她家里投人,这么晚她不可能出门去而不关门,明显是被人带走。 我的心从进屋那一刻开始,变得越来越谅,心里不住祈祷秋子别有事,但这种祈祷显然没有用。 在秋子家里来来回回找了三遍,期间不停喊她的名字,回答我的只有寂静的夜色,和空空如也的黑屋子。 最后停在秋子家的院子里,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是我害了秋子,如果她因此有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向周婆婆交代?周婆婆那么大的年纪,秋子是她唯一的亲人, 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定会给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不行,我不能让秋子有事。”我如是告诉自己,忽然,李才的声音从院子外边传来:“程师傅, 张大哥,你们快出来一下 李才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忙着跑出去,没想到刚走到们口,听他声音再次传来。“ 那边那个门角落上,有一个小的东西,从你们进去之后,一直趴在门槛上,动也不动,看起来怪吓人的。”一边说,李才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院子大门,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门的角落里竟然趴着一只老鼠,不大,约莫只有我半个手掌大小,可它看起来特别的恶心,它身上没毛,像是被人剐掉了皮一样,一 双凸出的大眼睛闭着,一对大耳朵直立 ,看起来很恐怖。 我只见过刚出生的没毛小老鼠,这种半大的老鼠竟然浑身设毛,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一时不敢上去,用手电筒晃了晃它,发现它根本就不怕,甚至动也没动。 这个时候,张启生走了出来,在看到老鼠的时候,身体也明显抖了一下,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被红老鼠吓到,刚要说话,听他先开口,很惊讶的语气吐出三个字:“守岁 鼠?”“守岁鼠,什么东西?”李才从车上下来,站到我身边,看一眼投毛的老鼠后,说道:“刚才隔得远, 没看清,现在走进发现这还真是恶心,像刚被扒了皮的老鼠一样。” “没错,它就是被扒了皮的老鼠。”过一会,张启生的声音传来,“这种老鼠是一 种守护命格的老鼠,有些人一生下来命格很浅,很阴,怕养不活,在很小的时候就会给绑定这样一只守岁鼠。 ”张启生说,守岁鼠和一般老鼠不一样,人的命格是绑定的,人能活多少年,它就能活多少年, 人生病它也跟着生病,甚至人如果睡觉,它也会闭着眼睛睡觉,换句话说,守岁鼠就是人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 听完张启生的解释,我转头再看老鼠,发现它不仅闭着眼,四条腿蜷缩着,身体靠着门框,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死了。不对,不是它睡着了,而是它的主人呈它一样的状态。 这只老鼠虽然看着恶心,但全身皮肤光滑,看着不大,肯定不可能是周婆婆的。 这个家里只有秋子和周婆婆,既然不是周婆婆,还需属阴的命理,那是秋子没错了,秋子有阴阳眼,正是阴性属性的最佳表现形式。我看向张启生,他正好看过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靠近老鼠,试着用手摸了摸它的身体,还是热乎的,应该只是睡着或者晕倒的状态。 小老鼠没死,那么秋子现在也肯定活的好好的,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放心了不少,有这么个守岁鼠在身边,我就能实时监测到秋子的情况。 我正准备问张启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根据这只守岁鼠找到秋子,先传来他的声音,“看来这个周婆婆确实对秋子不错 ,竟然用这种方式保护她。” 我跟着外婆十多年的生死绣生涯,并未见过守岁鼠这种东西,更投听人提过,所以我对它并不了解,只能问张启生什么意思,张启生似乎并不像解释,一把将守岁鼠拿在手里,转身朝车驾驶座走去,边走边说:“先 上车,路上再说。” 等我和李才钻上车,张启生一踩油门,车向着市里开回去。 在路过一家二十四营业的超市时,张启生进去买了个小铁笼,将守岁鼠放进了笼子里。 再次发车后张启生告诉我们,这种守岁鼠并不是那么容易养成的,首先它的出生不能随便,因为需要与人绑定命格,所以在母老鼠怀孕之前,就必须让其和公老鼠分别与一个死人关在一 起,不给别的食物,让它们每天啃噬死人的肉,但这两个死人不能随便,必须是与守岁鼠绑定命格的人的父母亲。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张启生的意思是,如果这只守岁鼠真的是秋子的:那么秋子父母早已身亡,而且这只守岁鼠的父母,曾经与秋子父母的尸体关在一 起, 每天吃秋子父母的肉?想想就觉得背脊一阵一 阵阴凉,而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张启生继续说,守岁鼠父母与尸体关在一起七七四十九天,时间一到,取出两只老鼠,让其交配,约莫二十天之后,母老鼠会生下几只小老鼠。这样的小老鼠和普通老鼠不一样。 它们的父母、母亲在生下甚至交配之前,长期吃食死人肉,导致刚出生的老鼠便有嗜血和吃肉的爱好,不过因为刚开始没有牙齿,并不会吃肉,会吃几天的奶。但一旦等到它们的牙齿长出来 ,它们会在吃奶的时候,尝试着啃咬自己的母亲,当尝到血腥味之后,它们的兽性被激发,啃噬越来越重,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咬下自己母亲的肉,甚至杀死自己的母亲。 母亲死了,小老鼠没有奶源,将很快分食掉自己母亲的尸体,而在接下来的成长里,因为同样没有食物,以及对血液和肉的渴求,小老鼠开始相互间打架、撕交,通过优胜劣汰的方式留下最后一只老鼠。但这还没有完,唯一剩下这只老鼠是一 窝老鼠里最强的,但并非老鼠里最强的,所以接下来会将这只老鼠与自己的父亲关在一起,等其杀死并完全吃掉自己父亲的肉以后,它才有资格变成守岁鼠。听到这里,我已经止不住的心惊胆战,先杀母亲,再杀兄弟,最后杀父亲,即便它是小老鼠,依然让我不由地全身发麻。再看那只老鼠,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趴在副驾驶的车坐上,看起来哪里有半点凶狠的劲。 李才明显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忍不住伸手进小铁笼去碰了碰小老鼠的脑袋,嘴里一阵笑话的声音:“这么个睡得跟只死老鼠一样的小东西,竟然有本事杀掉自己父母兄弟?”张启生在后视镜里看李才,回道:“ 你别看它长的小,可是个凶猛的东西,能一口咬断你的手指头,你信不信?” “有那么厉害吗?”李才不信,再次将手伸进小铁笼,放到守岁鼠的脑袋上,正好这个时候不知道守岁鼠遇到了什么事,忽然动了一下,吓给李才浑身一抖,手立马缩了回去。嘴上说不怕,身体倒是蛮成实的。 我没时间笑话他,听张启生继续说,杀掉父母兄弟只是守岁鼠最基本也是最小的一部分,因为接下来要将守岁鼠与人的命格绑定,这个过程里就像之前李才说过的一样,要拔掉老鼠的一层皮,虽然这层皮不是真正意义 上的皮毛,但在炼制过程中,老鼠渐渐与人的命格相对应,它身上体毛会慢慢脱落,变得全身光滑。 这个全身毛脱落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好比人身上的头发以及所有体毛被一根一根拔掉一样。 这期间,老鼠的身体机能也在慢慢转变,从一个只能活几个月的老鼠命,转变成一个能活几十年的人的身体,这种转变比那用刀一刀一刀陵迟还要来得痛苦。等老鼠身上的毛完全消失,也就意味着它的命格与人的命格相互绑定,它嗜血的凶悍加持了人的虚弱,让人命格变得越来越硬。 守岁鼠可以保人性命,使其命格强硬,不易被鬼灵附身,不过正是因为其炼制的特殊性,守岁鼠又名绝命鼠,保了自己的命,丢了父母的命。换句话说,守岁鼠是建立在父母之命上,父母的命,和自己的命,只能择其一。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秋子为何没有父母,恐怕远在当年她刚出生时,就已殒命,虽然不知道她父母的死是意外还是必然,但肯定是她父母的死,成就了秋子的。用父母二人的命换来秋子一人的命,如果我让秋子除了什么事,我就是罪人,周婆婆一定不会放过我。 看着副驾驶座上依然双目紧闭的守岁鼠,我问张启生:“ 既然守岁鼠与秋子命格绑定,那我们可能根据守岁鼠找到秋子吧?”问完之后,感觉心跳砰砰砰的,害怕听到张启生否定的答案,还好并没有,他点了点头说:“可以是可以, 只是” 230 撕咬 张启生说有办法根据守岁鼠找到秋子,这也是他刚刚急着上车的原因,只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得让守岁 鼠醒过来。守岁鼠与秋子命理相通,它可以带我们找到秋子。 只是,守岁鼠与秋子命格绑定,要想守岁鼠醒过来,除非秋子自己苏醒。 现在秋子在别人手上,我连她现在是睡着还是晕厥, 亦或是有别的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如何让守岁鼠醒过来?估计看出我的疑点,张启生说:“除了让秋子自己苏醒,还有一个办法可让守岁鼠醒过来,就是 人肉。“人肉?”我听到李才惊讶的声音。我和他差不多,只不过我没有说出声来。张启生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这大晚上的上哪去找人肉?难道去创坟别人的坟,抑或是去殡仪馆找一具尸体? 两者皆不可行,用死去的人的肉喂食守岁鼠,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我一边摇头,一 边想着像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守岁鼠,张启生的声音传来:“ 也没有人说非得用死人的肉唤醒守岁鼠,可以用活人的肉啊。活人的肉更好,更鲜美,而且在让守岁鼠吃肉之前,得先用鲜血刺激它。”“这大晚上的,上哪找活人的肉和血?”李才大着喉咙喊着,我没搭腔,因为在张启生说出,上一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用我们的肉和血喂食守岁鼠。接下来张启生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说:“死人不好找 ,活人还不好找吗,我们这里就有三个。”“我们?”李才依然没明白。 “我们三人的肉不就是人肉,血就不是人血吗?”张启生说的慢条斯理,“不过我现在是司机, 得开车,如果用了我的肉和血,疼痛会让我没办法开车,而且待会我还得负责就秋子,要是现在受伤了,怎么救人?至于程乐”说着从后视镜里看我,脸上拐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我隐约感觉地想要给我挖坑跳,连忙抢在他前头说:“ 我是生死绣的传人,还经营着偌大的一家纹身店,也不能受伤,受了伤投法做生意,更没法纹身” 李才刚开始还一脸懵逼,听完我的话以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我和张启生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们都不能喂那只小东西,难道只能用我的肉喂它?”虽然秋子的失踪跟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直接引导者是李才,如果他在赢到一千万之后及时离开,不去留恋桃色,怎么会将一千万白白丢掉 ,也还得我打赌输掉,并且导致秋子失踪。说到底,这件事本就是李才引起的,我没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现在需要叫醒守岁鼠,他首当其冲,也是唯一的人选。我转头看李才,张启生也从后视镜里看他,我俩同时点头。 感受到我和张启生两人的目光,李才想躲,身体忙往车门边靠,不住地摆手说:“我不行的 ,上有老小下有小 ,不能受伤 你们别看我啊,我真的不行,我我晕血我才纹的金钱手生死绣,我还要去赌博赢钱 对了程师傅,你帮我纹身的酬劳我还没给你,我现在就下车去赢钱,先把酬劳给你 说着竟要去开车门,但被张启生手快的锁住了。 张启生说:“就算要去赌博,也先捐献一点肉和血,把守岁鼠弄醒了,随便你去哪。 说话间,张启生找了个十字路口停下,为避免李才迷跑将所有车门、门窗锁起来,并且拔掉了钥匙放在自己裤兜里,然后翻身坐到后座上,与我一一左一右架住李才。李才一脸绝望,甚至发出了哀嚎声。 张启生适时地劝他,说只是喂守岁鼠一口,轻轻咬-口,伤口不会很深,也不会很疼,有可能脸血都不会掉,只有一点点伤口,跟普通的擦伤一样李才当然不信,不停地挣扎,嘴里喊道:“ 张大哥,你刚才才说过守岁鼠牙齿很锋利,一口能咬断我半根手指头,我不要 张启生劝道:“ 我刚说的不是醒着的守岁鼠吗,这只守岁鼠不是睡着了吗?睡着的小老鼠能有多凶猛,细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肯定不疼。”李才仍然害怕地反抗,但迫于我和张启生的威胁与绑架,他完全挣脱不开,最终只能妥协,说用左手,左手小指让小老鼠咬。“左手就左手,虽然可能手臂和小腿肚上的肉和血更适合一些,但现在为了救秋子,就用小指也没关系了。” 张启生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刀,对着李才的小指头尖猛划了一刀,顿时李才手指尖鲜血涌动了出来,同时他如杀猪般的尖叫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李才一边大吼大叫,说张启生骗他,不是说好只是擦破皮的伤口吗,怎么来就被刀割出这么一条伤口,一边试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被我和张启生两人牢牢架住,根本无法反抗。 我紧紧抱着李才的身体,张启生拽着李才的手伸向守岁鼠,将李才指尖上的血通过小铁笼滴进老鼠嘴里。 最开始两滴守岁鼠并没有什么反应,到第三滴的时候,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当滴下第五滴的时候,守岁鼠像是被突然惊醒,身体猛地一抖,脑袋突然昂起,一口咬在李才的指尖上,只听耳边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 李才的大喊声俨然变成了哭声。 张启生反手从包里取出一个半透明的塑料瓶,用嘴取下瓶塞之后,往嘴里倒入一口水,对着李才的手和守岁鼠一口喷了下去。 ‘噗’一声,水像雨滴一样落到守岁鼠身上,同时,守岁鼠身体一颤,咬着李才的嘴顿时松开。 李才再是一阵鬼哭狼嚎,说自己的手断了,我顺势看了一眼,虽然不想李才说的那么夸张,但整个小指上全是血,隐约可见几个牙印,且很深。这样的咬合力,如果张启生没有及时出手,是极有可能咬断李才手指的。 李才还沉浸在自己的哀嚎中,张启生甩给我一个小包,告诉我说里边有些止血的药,让我帮李才敷上,他则钻到驾驶座上,重新发动车辆。我照做,帮李才敷上药之后,又裹了一层布,做了个应急小处理。 等做完这一切,我往我窗外看一眼,发现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我熟悉的地方,那-条我每天去绞身店和回家都要经过的马路。 我很疑惑,间张启生这个时候开回纹身店做什么,不想张启生却说,“ 我并不是往纹身店的方向开,而是向着守岁鼠給我指着的方向开。”我疑惑,守岁鼠指路? 我看向守岁鼠,刚才它咬李才手指被张启生喷了水以后,此刻正趴在小铁笼里,竖着耳朵,安安静静的。我问张启生,“ 它哪里像是在指路?” 张启生不看我,丢给我一句:“你自 己看它的两只前脚。 我坐在副驾驶后边的位置,微微侧着身才能看到守岁鼠,此刻它确实趴在笼子里,但是它的两只前腿并非脚掌着地,而且呈双手合十状态,微微抬起,指着正前方的位置。“这”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真的有老鼠指路,它的两条前腿已经不是腿,完全就是人的双手。 张启生告诉我,这就是守岁鼠的厉害之处,已经进化到和人一样,它和秋子的命理相通,让它双手合十替我们指引秋子的方向。 说话间,车停在了一家包子店门口,守岁鼠手势不变,但上半身比之前抬高了很多,后脚直立,看着就像是秋子此刻就在包子店上方的某个房间里一一样。我和张启生下车,为避免我姐和李才出现意外,下车后张启生将车门全部锁了起来,并带走钥匙。投走两步,隐约听到李才在车里对我们说叫我们快点回去。 我点头,嘱咐他帮我照顾好我姐,如果我回来之后我姐毫发无损,我会想办法帮他处理他所触犯的金钱手生死绣禁忌。 和李才说完话,我和张启生提着装守岁鼠的铁笼子往包子店楼上去,我不免心里有些担心,如果秋子真的在这里,那么那个用空号给我发信息的人,应该也会在这儿。马上就要见到他,我竟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害怕见到一张我极其熟悉的脸。 而且越往上走,我心里越是有些不安,不是担心会有什么恐怖的画面和诡异的事情发生,而是担心这只守岁鼠根本就不是秋子的- 路过来,我心里一 直有这个纠结,但一直安慰自己守岁鼠是在秋子家发现的,定是秋子的没错,可万事都有意外,如果守岁鼠不是秋子的,那么我们现在做这些不仅是多余的,而且还费时费力,错过了营救秋子的时间。我只能在心里祈祷,秋子,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们。 这一带的房屋全是临街的低层建筑,最下边一层是商铺,上边五层住宅, 张启生在前,手里拿着守岁鼠走的小心翼翼。 每上一楼,我感觉守岁鼠的两只前腿比之前低上一分,直到走到顶楼,守岁鼠已经完全放平的双脚,也就是说,秋子很可能就在这一层, 就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房间里 231 跳楼 废旧的老楼,墙壁斑驳,有着无数的划痕和小广告。 我和张启生停在一扇门前,确定守岁鼠两条前腿正对着大门内的方向。 确定秋子就在房间里之后,张启生将守岁鼠交给我,自己手里拿捏着一根很细的铁丝,用几乎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不管里边有什么 ,记得千万别慌,先救秋子。原本我‘咚咚咚’跳的特别厉害的心脏,被张启生几句话说的更加紧张,害怕打开门之后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或者腾空飞出来什么怪物之类。看得出张启生跟我差不多的紧张, 拿着小铁丝的手轻轻在发抖,平时三 两下就能捣鼓开的门锁,他愣是花了近两分钟的时间。随着‘咔’一声解开门锁声音,门被张启生打开,房间里的景象立马传来出来。房间里哪里有什么怪物,甚至有些空荡荡的。 这个屋子很简朴,只有一间房间,也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户,剩下两面是墙壁。屋内陈设简单,正中一张八角桌,八张凳子围在八角桌周围,秋子就坐在当中的一张凳子上。说是坐,其实是躺,身体倾斜,靠着椅背,耷拉着脑袋 ,看着像是昏迷的过去。 在秋子正前方的八角桌上点着八根白色的蜡烛,每根蜡烛都在八角桌边沿的位置,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这么八根蜡烛的火光依稀照亮整个房间。昏暗的灯光,让这个屋子里显得特别的诡异,尤其八角桌的正中还放着一个约莫二 十厘米左右高的木偶。 木偶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圆锤 ,另一只手上举着一个小园形的铜锣 ,每隔几秒钟,木偶会用小圆锤敲击铜锣一下,发出‘档’的声音,不刺耳,却更添诡异。 除了这些,八角桌旁还坐着一个人,看起来是个年轻的男人,但背对着我们,只能看到他的挺括的背影,以及一身黑色的衣物,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圆角帽 ,充满了神秘。对于我和张启生的突然闯入, 年轻男人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只微微侧了侧脑袋,余光扫了我们一眼 ,嘴里像是对我们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来了 ? !”我和张启生同时惊讶,这个年轻男人就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仔细一想,秋子和他一起,他应该就是之前用空号给我发消息的人,以他的本事,知道我们要来,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突然看到他, 一时间让倒是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怔了一下,我对年轻男人说道:“你是谁 ,为什么要绑架秋子,为什么要害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男人不疾不徐地回答,听得我一阵不舒服。 这样一句话, 曾经'空号’ 给我发过,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给我发消息的人。我急忙反驳,”你个神经病,我才不是你。 年轻男人轻哼了一声,像是讽刺的低笑,并没有做任何回答。 我还想问话,被张启生拉住 ,他看我一眼,像是在说别多话,先救秋子。 确实现在不是聊天问为什么的时候,秋子瘫软在凳子上,毫无意识,得赶紧救走她。 我和张启生往房间里去,按照刚才在们口商量的,我负责救秋子,余下的其他事情,都交给他处理。 我其实对年轻男子有些畏惧,毕竟他是一个能操控'空号’ 的人,定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只怕很有可能是一个很懂道术的阴阳先生。 不过此刻我脑子里全部想着'救秋子’ , 不敢让自己的害怕表现出来,猛地往前大跨几步,想一口气冲到秋子身边,背起她就跑,没想到快走到秋子身边时,男人说话了:”程乐,还想不想要回田玉的尸体?”我立马停了下来,田玉的尸体在年轻男人手里,他给我发过照片,不会有假。 我心里‘咯噔’ 一下,田玉对我那么好,她的尸体被带走,这是一种对她极为不尊重的亵渎 ,我当然想要回来。 男人完全不看我,坐在凳子上,我依然只能看到他的半边脸,听他缓缓说:“如果想要田玉的尸体 ,那就跟我做一个游戏 ,赢了,尸体归你,而且我发誓以后再不找你麻烦,你看怎么样?” 我确实很想要回田玉的尸体,但是这个年轻男人的游戏肯定不会是很容易完成的,我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男人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转向我。透过几只蜡烛昏暗的火光,我看清楚了男人的脸,确实非常年轻,也长得挺好看的,关键是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在哪里见过。他不疾不徐地对我说道: '我这 个游戏很简单,,也很容易完成,就是拿着这把刀,对准你自己的心脏,一刀刺下去男人说话很缓慢,吐字清晰, 我很清楚, 他这句话的里意思分明是想让我自杀,了却我自己的生命。 我本该一口拒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盯着他的眼睛,脑子像被迷惑住了一样,根本说不出半'不字,而且手还缓缓伸了出去,从年轻男人手里接过了匕首。“对,就是这样,拿着刀,对着自己的心脏, 一刀刺下去,之后你就能见到田玉了年轻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魔咒一般在我耳边萦绕。 我就想魔怔了一样,拿着刀,靠近自己胸口,在我明显感觉到刀尖已经触碰到我的胸口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张启生的声音:”程乐 ,你个臭小子在干什么?"我突然醒了过来,刀尖隔着衣服扎在心口上有点疼。 我一 把扔掉匕首,还好张启生的话说的及时,要是再晚那么几秒钟,估计这刀子尖就会插进我的心脏。我忍不住一阵低骂,听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被听他说话 ,也别看他的眼睛,赶紧带秋子离开 。我如梦初醒一般,赶忙着上去背秋子,男人并没有阻拦,甚至对我笑,‘呵呵呵’, 很轻 ,也很轻蔑。我没管他,有张启生在,我相信张启生有办法对付他,我要做的是带走秋子,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我以最快的速度背起秋子,跑向门口,快出走门之前,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程乐 ,你真的不打算要回田玉了吗?” 我停下来回头看一眼,发现年轻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窗户边,我原本想冲他说,我早晚会找他要回田玉,想张启生抢在我前边说: "一具尸体,就算要不回来又怎样,你少再迷惑乐子。””哈哈哈这一次,男人的笑声变成了大笑。我忍不住冲他问:” 你笑什么?" 年轻男人还未说话,张启生又开口了,这次是对我说话:“你先走 ,带秋子离开,这个人交给我处理。 我再次想走,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程乐 ,你就那么相信他?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是什么人,你了解吗?” 我刚抬起脚,又停了下来,看年轻男人斜眼看了一眼张启生,继续说:”他是个阴阳术士 ,这么多年挣了不少钱,说句毫不夸张的话, 买下你的纹身店都绰绰有余,他为什么偏偏要跟你合作?"不得不承认年轻男人说的话很对,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心里都存 在的疑惑:张启生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他自己的说法是相互帮助,共同赚钱,他也确实给我带来过生意,我接的生意也有交给他做的,但是明显他的生意更多,跟我合作,他属于吃亏的一个。 我看一 看张启生,他眉头皱得很紧,我忽然想起他曾经救我的画面,脑子瞬间清醒,如果他对我有什么别的企图,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救我,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有什么东西可让张启生图的,钱没他多,人脉没他广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纹身店,可年轻男人自己都说了,张启生的钱买下我的纹身店都绰绰有余。 这样一想,脑子瞬间清醒,冲年轻男人喊道:”你少危言耸听 ,离间我和张哥之间的感情。 年轻男人有些愣住,但很快脸上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程乐 ,你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轻易相信人,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对别人的信任上。””就算这样,也比死在你手里强! ’我嘴快地回答。 年轻男人直直盯着我,那么一瞬间,表情竟然有些呆住,不过很快回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我:”楼 下车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你姐程馨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既然问了,肯定有什么企图,我忙说:”你要 是敢动我姐,我跟你同归于尽。” 年轻男人冲我笑,低低说:“我有办法治好你姐的病 ,要不要再和我做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不仅把田玉的尸体还给你,还治好你的姐的病话没说完,被张启生冷冷打断:“闭嘴 ,你少再迷惑乐子。”说完转身对我说:”你先走 ,别听他说话。” 我没有犹豫,再次背着秋子离开,可就在我转身前的一刹那,传来年轻男人的一句:”程乐 ,不听我的,你一定会后悔!”说完之后, 忽然身体往后一仰 ,在我和张启生还未反过神来之前,整个人从窗户口栽了出去 232 何天师 跳楼了! 年轻男人当着我和张启生的面跳楼,他整个人的脑袋先从窗户出去,再是身体,如果以这样头朝下的姿势下去,哪里还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况且这里是六楼。我吓到了,根本没在注意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只有无尽的惊讶。 我和张启生和他同处一个房间,与他之间有仇怨,如果他摔死了, 警察肯定会怀疑我和张启生,严重的直接把我和张启生当做杀人凶手。 从我和张启生走进屋开始,年轻男人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或者狰狞恐怖,他平静得像是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他了解我,恐怕也很了解张启生, 他跟我说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惑我,当着张启生的面给我小刀,让我自戳胸口,他应该清楚关键时候,张启生会阻止我。既然如此,他这样做的目的就不是真的想杀我,而是纯粹的捉弄我。 他给我发做游戏的短息,用一个外人充当余可儿的尸体,带走我姐又放在医院门口,还绑架秋子却只迷晕而不杀所做的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戏弄我! 有了这个想法,再去看刚才他的跳楼就变得没那么恐怖,分明就是他故意的。不过不管是故意还是什么,他在我和张启生面前自杀,我们都都洗不掉的嫌疑。 我来不及放下秋子,背着她跑到窗户边,一眼望出去,虽然是晚上,但马路两边有路灯,并不是十分黑暗, 我清晰可辨我们所在位置正下方停着张启生的大奔。然而让我惊讶的是,无论大奔车顶,还是大奔周围的地面,都没有看到摔下去的人。消失了? 刚刚明明看到他从这里跳下去,正常人不可能不摔死,除非他不是人不对,他不可能不是人,刚才靠他那么近, 我丝毫没感觉到身上的血玉凝脂有加速的迹象。我看向张启生,张启生也同样看着我,嘴长了又合,合了又张,像是有话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是我先开口:“要不然我们下去看看 ?"张启生低着脑袋想了想,告诉我说:”你先带秋子下去,我等一 会下来。 我知道张启生的意思,这个房间看似简单,但屋里的八角桌和桌上那半根白色蜡烛无比诡异,看起来像是什么阵,张启生肯定是想留下来查看一番。我冲张启生点头,嘱咐他小心一点,然后背着秋子准备出门,还没到门口,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和张启生进屋子的时候,并未关门,此刻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特别刺耳。 这大半夜的,谁会没事在楼梯里跑来跑去,我第一反应是'刚才从窗户跳出去的人回来了’, 下意识地往后退 了一小步,心跟着紧张起来。不过很快的,这种紧张的心情恢复到正常,因为上来的人根本不是小年轻,而是李才,他背上背着我姐,跑的气喘吁吁。“不是让你待在车里吗,你上来做什么?”我忍不住对李才一阵低喝。 李才一边喘粗气,一边解释,说自己突然想上厕所,本来想在底下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但想到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我姐一个人在车里, 于是把我姐背上楼,先让我们暂时看着,等他上完厕所再回来接她。说完话,他直接把我姐从背上放下来,但我身上背着秋子,无法接过我姐,于是在房间里看了眼后,将我姐放在了八角桌旁的一根凳子上。我原本想阻止他,这个房间里很诡异,但他速度很快,丢下我姐就往外跑,还跟我说他会很快回来。 我一个人无法带两个人下楼,于是索性在屋里等一会 ,在等待李才的时间里,我感觉窗外像是有风吹进来,屋子里的蜡烛忽闪忽闪,时不时发出‘噗噗噗’ 的声音,与此同时,我隐约感觉血玉凝脂有异常。 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招呼着张启生带我姐离开,不想刚说完话,房间里的蜡烛顿时灭掉四根,而且很凑巧的,灭掉的四根蜡烛和燃着的四根蜡烛刚好相互交错,也就是说一根燃着的挨着一根灭掉的,就像是有人故意吹灭的一样。 几乎在蜡烛灭掉的前的最后一秒,我感觉身上血玉凝脂跳动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当蜡烛熄灭之后,血玉凝脂又离奇地恢复了正常,而且站在八角中正中的小木偶也在蜡烛灭掉的一瞬间,敲出'铛一声刺耳的声音 , 随之停止了动作,手上的小小圆锤落在铜锣上,没再分开,之后也再没响起敲铜锣的声音。 可以确定,刚才这个房间里确实有阴灵, 可是为什么它来得突然,也消失得突然?还有这个小木有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再待下去,张启生也表示不想再留下,背着我姐跟我一起快速下楼,走到车前时,远远看到李才方便完跑过来,很疑惑地问我们怎么下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我和张启生都没理他,分别将秋子和我姐放回到车里, 之后在车周围找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刚才从楼下跳去来的人之后,方才开着车离家。我的纹身店就在对面,但现在是晚上,我们选择先回家,毕竟纹身店正对着那间诡异的房间。 仔细想想,诡异房间里那个年轻男人只怕每天都会站在窗户后边对我的纹身店进行偷窥,所以才对我无比了解,我每天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离开纹身店,朝哪个方向去,他都了若指掌。我们很快带着秋子和我姐回到我家,先将我姐安排到床上睡下之后,再想办法叫醒秋子。 张启生说,秋子应该是中了什么迷药之类,普通的办法是叫不醒她的,只能用凉水浸泡试试。 他吩咐着李才去卫生间接一桶凉水过来,李才一开始不愿意,说他又不认识秋子,不愿帮这个忙,被张启生瞪了两眼之后,灰溜溜地钻进卫生间,一会之后提着满满一桶水出来。 我和张启生张罗着把秋子裤腿和衣袖挽起来,将她的腿和手一起放进凉水里,不多会,我看到一旁的守岁鼠忽然变得兴奋,嘴里'吱吱吱’ 发出声响,两条前腿不停扒拉着铁笼子,几秒之后 ,秋子缓缓醒过来,在看到我们之后,一脸的惊讶。 等招呼着秋子重新穿好衣服鞋袜,张启生迫不及待地问她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秋子一脸呆愣的表情 ,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被人带走过,她的记忆里是晚上躺上床睡觉,醒来后就在这里。 张启生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之后,他转头看我,突然问我:有没有觉得今晚那个人有些眼熟? 这个问题我也一 直想问张启生,只是刚才在忙, 没腾出时间,现在张启生主动问起,我越发觉得那个人眼熟,肯定在哪里见过。我想了好一会,忽然猛地记起来 我赶忙着掏出手机,翻出前段时间从庞冲和吴笑梦母亲那里照的照片,放大当中那个和余可儿一般大小的男孩的脸,瞬间呆愣当场: 没错, 这张儿童的脸,就和刚刚在纹身店对面那家诡异屋子里看到那个年轻男人的脸非常相似。 眼耳口鼻眉,五官非常接近,只不过脸型不太一样,小男孩是个小圆脸,那个年轻男人的脸要瘦很多,也要长一些。 我被照片上的小男孩震惊了, 就像余可儿小时候与现在长相相似一样,虽然有一些变化 ,但是很明显就能看出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个年轻男人,而且年纪方面也能对上,那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照片上的小男孩就是那个年轻男人,那么他和余可儿从小就是认识的。 不仅如此,他们俩当年一起参与 了'六星芒续命阵’的布施,他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也解释了余可儿的失踪、以及找相似的人替代余可儿尸体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余可儿的失踪是年轻男人的一手策划,还是他与余可儿一起实施的计谋,他们弄出这一出那么一 场大戏,只是单纯地想陷害我,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还有,现在的余可儿在哪儿,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正想的出奇,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他望着我手里的照片摇了摇头,“不对,不只是照片里的这个小男孩,我印象里似乎还见过这个人 张启生混迹阴行二十多年,认识几个懂阴阳法术的人不在话下,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震惊了, 因为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来 ,十多年前我见过那个人,他姓何,大家都叫他何天师。”何天师” 我嘴里缓缓重复着三个字,明显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因为张启生曾经跟我说过,何天师就是姓何的道士,当初将死亡后的闫薇的魂体炼制成活人的模样,帮华真 真炼血孕怀胎 张启生的声音继续传来:“之前就觉得他眼熟, 但看他那么年轻,所以我一直在想应该是最近些年才见过,但是想来想去也对不上号,我身边应该没有如此年轻,道术还如此强劲的人,除了那个何天师,只是我是十多年前见到的何天师,那个时候,他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十多年时间,我都老了,他反而越活越年轻。 张启生的话,倒是让我忽然想到了六星芒续命阵,既然这个姓何的道士参与了当年的布阵,那么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被续命的人 ? 这样想,又有一个疑点,张启生刚刚说了,十多年前他见张姓道士就是现在的模样,可余可儿照片里分明是小孩的样子,就算他再怎么长,也不能几年间长到二十多岁,所以这当中应该有问题难道今天我们见的这个人,不是什么何天师,只是一个和何天师长的一样的人? 我说出自己的疑惑,一开始同意的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记忆,记错了是有可能的,可是后来他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他无比肯定地说,虽然只见过何天师一面,让他猛然间地去回忆何天师的长相,他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但是看到他的样子,还是能瞬间回想起起当时的模样。 这些年穿着打扮变了,但他那张脸完全没变,还和当年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即便六星芒阵法可以续命,但也没说可以永葆青春。 尽管张启生无比肯定自己的想法, 我仍心存质疑,那个男人年轻,看起来_十五六岁 ,二十年前照片里的小孩五六岁 ,这一 点上能对 上,他和余可儿之间的事情也能对 上个,所以我大致推断 ,他就是照片 上的小孩参与了当年卞羽灵等六人失踪的事情,只是我又有一个问题, 吴笑梦母亲曾跟我说过,她在打听女儿失踪时,偶然得知照片里的小男孩叫程乐,当时我曾一度怀疑,我自已就是照片里的男孩子,毕竟年龄上,我们也是差不多的,为此,我向唯一知道内情的余可儿打听 ,但还未听到结果,余可儿就失踪了,到现在我还不确定她是生是死,又在哪。 余可儿的失踪已经让我近乎肯定自已就是当年的小男孩,现在又冒出一个和小男孩长相更加相似的人,我迷糊了何天师,年轻男人,小男孩,这当中究竟有什么关联? 233 醒了 在没见到年轻男人之前,我曾预想过什么人会在背地里暗算我,见到他之后,这个疑惑变得更深了, 我可以肯定我的脑子里没有关于他的丝毫记忆,他和与余可儿合照的小男孩长相相似,吴笑梦母亲说他叫'程乐, 可张启生却说他是"何天师’。 一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身份,所以这两个人里,必定只有一一个是他,当然,也有可能两个人都不是他,他有别的什么身份,只是我不知道。 我和张启生捣毁他的窝点,救出秋子,见到了他本人,以后他定然是无法再用'空号’ 的方式威胁我、恐吓我,诱逼我跟他玩什么破游戏,只是心里颇为遗憾,我和张启生没能抓住他,无法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背后耍这么的小手段。 兀自想着,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很细的声音,意寐宰宰。卧室里只有我的植物人姐姐,怎么会有声音发出来? 我赶忙着去到卧室,刚走进门口 ,看到一幕令我无比惊讶的画面,我姐坐程馨在床上,直直盯着我的方向。姐姐醒了? 看她在床上躺了十多年间,突然间坐起来,我竟然有些不习惯,站在门口盯着程馨一脸的懵逼 ,和我同走到卧室的张启生等人同样表情呆愣,最后还是李才先开口,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植植物人醒了’我这才缓过神来,赶忙着走到我姐程馨的床前。 程馨九岁那年出车祸,之后变成植物人,这么些年来虽然身体有些变化,也有细微的成长,但她终究是植物人,不及正常人成长的速度,所以她一十五岁年纪,看着却像一个十一 二岁的小姑娘。 我最开始有动生死绣的念头,就是医生告诉我说我姐程馨病情好转,有苏醒的可能,现在看到她终于醒过来,我还有些不习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确定她眼睛睁开不是闭着,坐在床 上而非躺着,她确实醒过来了。 外婆去世这些年,一直 是我在照看程馨,我并不知道她当年受伤多严重导致变成了植物人,但我清楚记得医生告诉过我,程馨有苏醒的可能,但这个过程非常慢,而且因为长期卧床和营养吸收不全面的关系,她身体机能远不如正常人,即便有一天醒过来了, 也很有可能导致肢体不健全。 医生的意思是,我姐即便醒了, 也有可能面临着瘫痪、小脑萎缩、语言障碍等等的问题,总之几乎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我当然不会去质疑医生的判断,只能在心里想,可能这就是奇迹,老天爷可怜我身边无一亲人,所以让姐姐醒过来,如正常人一般。身边唯一的亲人苏醒,这种感觉无以言表,知觉双眼近乎热泪盈眶,愣了好久,从嘴里喊出一声姐’ “你终于醒了!”我一边说话,一边朝程馨走过去,可不知道是不是才刚醒过来的原因,看到我的靠近,身体竟往后缩了缩,一 副非常害怕的模样。我赶忙着跟她解释,告诉他我是乐子,是她的弟弟,还说她已经昏睡了十多年了,这些年我长大了,所以和小时候不太一样。 开始程馨很抗拒我,在我好一番的解释之后,她总算明白了我里的意思,但是看我的眼神依然冷冰冰的。 程馨出事的时候才九岁,对于九岁的小孩子,植物人’ 三个字还非常陌生,甚至不能完全理解当中的意思,自然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睡了一个长觉 ,醒过来之后,自己的弟弟变成了大人,而自己依然是个小孩子的模样。 这种事情,一 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而且我九岁前的记忆是有缺失的,我并不记得我和程馨的过去,所以无法用过往的事情唤起她对我记忆,只能让她在以后的生活里慢慢去习惯,去适应。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她,让她认定我是她的弟弟,我不会害她,而且会辈子保护她。 程馨的胆子很小,我张启生、秋子和李才四个人围在她身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和紧张,双手紧紧捏成拳头,身体时刻保持着戒备和机警。我试着接近她,她有明显的抗拒,甚至将身体缩成一团,很谨慎地看着我。为了让她尽快适应我,我让张启生他们先离开,我和她单独待一段时间。 张启生和秋子都表示理解,毕竟这是我们姐弟两的团聚,有几个外人在场,终究不太好,但李才表示不想离开,说犯了'金钱手’ 生死绣的禁忌,我还没帮他想出解决的办法,他不能走,走了怕被反噬。 李才跟着我们跑了一晚上,左手还差点被守岁鼠咬断,如果我不帮他,确实说不过去,但生死绣本身有一定的反噬性 ,且越是立竿见影,效果越好越突出的生死绣,反噬越严重, 其禁忌本身就是不容亵渎的。在李才纹身之前,这些前提我都讲过,他全答应才纹身的,现在犯了禁忌,找我帮忙,我本身就有理由和借口不帮。 我告诉李才,先让我和我姐团聚,晚些时候再帮他想解决的办法,他却不同意,说跟了 我们一晚,又是帮我照顾程馨,又是被一只小老鼠咬,帮忙又遭罪,我们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还说要是我们不帮他,他就不让我日子好过,而且我帮他纹身的十万块酬劳也别想要。 张启生一巴掌打在李才的脑袋上,一阵大骂 :“我们就过河拆桥、 卸磨杀驴怎么了?纹身是你要纹的不?禁忌是你自己犯的不?自己闯出来的祸, 不自己解决,在这儿威胁谁呢?”边说话, 边把李才往门外赶。李才个子比张启生大,但他不敢还手,只能步步后退,到门口时,我看他实在可怜,于是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帮他,但是生死绣的反噬谁也说不准,我不一 定能救他 ,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听完这句话,我看他脸色都变了。 像李才这样的人,虽然可怜,但并不值得同情,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整个'空号’ 事件的受害者 ,, 我真的不想搭理他。 最后李才是被张启生和秋子拖着离开的,等关上了房间门之后,我仍然能听到他在楼梯上的声音,让我帮帮他,救救他。 为了拉近和程馨的关系,让她相信我就是她的亲弟弟,等张启生等人离开之后,我给她看了我父母和奶奶的照片,讲述了一些她昏睡之后发生在我家里的事情,比如父母死于她手上那场车祸,以及外婆也在七年多以前死亡。 她听完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对照片里的我父母和外婆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我不由地惊讶,难道程馨人醒过来了,但是记忆没了,连父母和外婆都不记得了?在我无比疑惑的时候,忽然提听到一阵很细的声音传来: 程乐 乐子,弟弟 声音非常小,如蚊鸣,如果不是四下安静,我根本听不见,但声音确实是程馨发出来的,我再看她,发现她对我并没有之前的抗拒。我满心欢喜,忙点头告诉她就是她的弟弟程乐,并问她是不是想起我了? 她并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只是盯着我看,我试着靠近她,她没有再像之前那般退缩和抗拒,应该是父母和外婆的照片起了作用。 我赶忙着翻出所有以前的照片, 原本想照几张我和她的合照,以此解释我们是姐弟,, 但翻来翻去都没有看到一张合照,甚至家里根本就没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倒是有不少父母和程馨的。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程馨似乎已经相信了我的话,慢慢开始跟我说话,问我一些问题 ,她跟我一样,好像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等翻看完照片,程馨提出意见,说这个家是父母留下的,她想要看看。 看看是没问题,可她刚醒过来,腿脚不太方便。我劝她等好一点再下床 ,她不听,坚持说现在就想看, 我实在无法,于是想着干脆背着她在家里走一圈,不想她直接推开我伸过去的手,自已将双腿放到地上,并且 缓缓直立起来。 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后,轻轻往前垮了一步。 这个过程,我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我不是医生,但这些年因为程馨的病,我查不不少有关植物人的资料。植物人确实有不少苏醒过来的,但是像程馨这种昏迷了十多年,一醒过来就能能动、能说话,还能下地、走路的,我从未见过,甚至听也不曾听过。 程馨并未意识到我的震惊,迈着小步子往前。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腿特別僵,让我不禁怀疑她的苏醒是不有什么别的原因,不过仔细一想,她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不曾动过,行走不顺畅也是情有可原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我怕程馨饿了,于是帮做了点食物,想让她试着吃一点,一开始她明显有些抗拒,尤其喝粥的时候,刚喝下一口,立马吐了 出来,我试着喂了点蔬菜,没想到同样吐了出来。隐约中, 吐出来的食物里还带着一丝红红的血迹。 我吓得不敢再喂,赶忙着打了个医院的电话,咨询我姐的情况究竟怎么回事。 在得知我姐突然醒过来,医院方面表示很震惊,并让我尽快送程馨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程馨醒来之后,我一直沉浸在喜悦里,竟忘了应该送她回医院,这个时候被医生一提醒,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程馨现在对我没有之前的抗拒,我试着用小孩子的语气跟她沟通,说送她去医院,她原本是不愿意的,在我再三的劝说之下,方才同意。程馨现在的医院收容了好几例的植物人病人,对植物人的照顾和治疗也是比较权威,所以我很放心他们的检查。 等程馨所有检查做完,医生对我说,程馨卧病在床多年,能醒过来实属奇迹。经过对她全身的检查,发现她身体和正常人还是有差距的,肌肉和小脑均匀不同程度的萎缩,器官同样也有损伤,最重要的是她的大脑, 有些奇怪。 我问医生哪里奇怪,医生又说说不太上来’, 只说程馨脑电波变动的频率比普通人要高出很多。 医生试着给我解释脑电波,我却无心听下去,只问医生一句话:”你的意思就是 ,我姐现在很怪是不是?” 医生不置可否,说程馨的苏醒本就是奇迹,她的这种情况,在中国,乃至全世界也算是首例,现在什么都说不准,需要多多的观察。 医生建议我让程馨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观察观察,我原本也是这样的想法,我有纹身店需要打理,无法分身照顾程馨,把她留在医院是最好的方式。然而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程馨后,却被她一口拒绝。 她醒过来不久,说话还不如正常人利索,声如细蚊,但很决绝,说不想呆在医院,想回家,想呆在父母曾经住过的房子里。我试着跟她解释我没时间照顾她,她却无所谓,说她已经醒了,不需要我的照顾 ,她会自己照顾自己。她看着特别柔弱,说话却很决绝,就是不住院。 好不容易醒过来,我们关系还没达到很深的姐弟情, 我不想违背她的意思而惹来她的不高兴,犹豫再三之后,我同意了她的决定,不过并没有给她办出院手续,想着如果有什么意外,方便及时送到医院救治。把程馨接回家,又不能留她一个人,毕竟她只有九岁儿童的生活常识。 我给她请了个保姆,每日照顾她的起居,这样过了两天,她似乎越来越适应,看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心里也很高兴,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就是比一个人生活来的有滋味,连帮别人纹身都更加有干劲儿。程馨醒来的第三天,我在纹身店呆到很晚,主要在想帮助李才处理他'犯金钱手纹身禁忌’ 的事情,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左右。 程馨早已睡下,我并未打扰她,简单洗漱一番,自己钻上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忽然看到程馨站在我的床头,双目圆睁,表情狰狞,正用一种异常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234 梦境 醒过来看到床头站着一个人 ,尽管那个人是我的亲姐姐,还是让我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尤其程馨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阴森。 我不由地翻身坐了起来,并打开床头灯,原本以为等打开的瞬间,程馨看我的眼神会有所改变,但是没有,依然直愣愣地盯着我,诡异而阴沉。“姐,这么晚了,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由地开口问道。 程馨依然看着我,并未回答我的话,反而突然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喝: "滚开声音听起来很粗,给我吓得全身一阵战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姐,你怎么回事?你的声音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程馨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奇怪,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中邪了。 我试着想在兜里翻找血玉凝脂,找了一圈没找到 ,猛然想起昨晚洗澡的时候放在卫生间里,忘了拿出来。 我犹豫着要不要起床去卫生间拿血玉凝脂,程馨的声音再次传来:”让你从这里滚开 ,滚出去声音依然很粗、很低,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她是在叫我滚? 她为什么要叫我滚?她遇到什么事情了?白天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睡个觉怎么就变样的?我心里无比疑惑,却又担心,想靠近她,探探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可我刚动了一下,她的声音又传来:“别靠近我 ,滚开,从这里滚出去。” 声音变得越来越愤怒,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狰狞,我不由地全身汗毛跟着立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弃了靠近程馨,怕她因为愤怒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索性从床上起来,她不是叫我滚吗, 那我正好趁这个时候去卫生间拿血玉凝脂,如果血玉凝脂检测到程馨有什么异常,我好赶紧采取行动,别让她被阴灵之类伤害,毕竟她身体才康复, 经不得折腾。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地,程馨声音第四次传来,”你为什么要缠着他 ,赶紧滚,听到没有?” 这一次,程馨的声音大了一些,不再低沉,却有些尖锐,像是在怒吼,我彻底懵逼了, 谁缠着谁啊?又让谁滚啊?难道她是在说我,让我滚,别再缠着程馨? 如果是这样,那么说话的人就不是程馨,可如果不是程馨,又是谁?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不是程馨却能操控程馨的身体,这种事情,我遇见的不要太多,最有可能的是阴魂。我怒了,好不容易等来我姐的苏醒,什么玩意竟然上来找茬。 虽然我心里害怕,但一心想要救我姐,我不敢退缩,直接从起床起来,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去卫生间拿血玉凝脂,同时想个办法把这个阴灵从程馨身上赶出去,然而我还没走出房间的门,程馨也动了,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在我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之前,手伸进我的兜里,又很快拿出来,手里俨然多了一个大红色的布袋子。 这个布袋子我当然知道是什么,里面装着一个双头的布偶 ,因为我被布偶上的一根小针扎破了指尖,往上滴了一滴血,我被迫与那个和田玉长得一样的,名叫穆嫣的女人结阴婚。前段时间总是在晚上见到穆嫣,梦里也总梦到 ,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再见到她,不知她是故意不出现,还是我身上的阴气有所降低,看不见鬼魂之类。 我不知道程馨如何知道我兜里的红布袋,看她样子气愤,拿着红布袋子快速走到窗户边,伸手往外一拋,红布袋从窗口扔了出去,我想试着阻拦,毕竟我知道即便扔了也没用,因为明天一早,它又会自动回来。扔完布袋子的程馨怒气不见消,转头冷冷看着我,一声低喝:“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 点,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会害死你的。””为什么?”我问程馨,她却并未回答,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什么跟什么,刚刚还怒大盛,怎么一转眼又恢复正常? 程馨最后一句什么意思,那个女人指谁?穆嫣? 之前程馨说'滚’ , 不是让我从程馨身边滚开,而是让穆嫣从我身边滚开? 程馨能看到穆嫣,或者说,此刻主导程馨身体的人能看到穆嫣, 她为什么生气,语气理充满了对穆嫣的愤怒?她又为什么说穆嫣会害死我?穆嫣和我结阴婚,恐怕早晚会害死我,这件事我从没向程馨提过, 她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等我缓过神来,程馨已经回到自己的屋里,我去到卫生间拿着血玉凝脂,去程馨屋子里看了看,她背对着我睡的很熟,就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我将与玉凝脂放到程馨身后,与她只相差几厘米的距离,却未见血玉凝脂有丝毫加速的迹象,证明此刻的程馨是她本人。 我搞不懂刚才程馨那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短短几分钟时间,从一个满脸凶神恶煞的恶人变回成一个熟睡的小女孩 ,前后相差太大,让我有些懵逼, 程馨半夜突然到我房间,这一点还是令我无比震惊,甚至恐惧 ,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回到房间之后,将房门反锁住,没想到我再次睡下,竟然做梦了。我很清楚我在做梦, 梦里看到穆嫣站在我的床前,和之前程馨站的位置一模一 样,同样从上往下俯视着我,只不过程馨个子矮小,穆嫣高很多,俯视的角度不一样。 穆嫣不仅和程馨站的位置一样,连见我的表情都和程馨非常相似,同样一双眼睛睁得浑圆,用阴森的表情看我,要不是 我知道自己在梦里,我肯定吓得从床上翻坐起来。除了表情、姿势和程馨一样,穆嫣还对我说了跟跟程馨一样的话。她说:”让那个女人走,离开这里。那个女人,,肯定是指程馨。 我心里忍不住想,程馨是我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她跟我住在一起理所应当 ,她确实也有让你走的权利,因为这里也是她的家,可你让她离开,这就有点喧宾夺主了吧,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赶走我姐 我心里如是想,但并未说出口,谁知道穆嫣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竟然对我说道:”我不是你什么人 ,我是你的老婆,跟你结婚的女人。’我斜了一眼穆嫣,纠正她的话:“请注意你的用词 ,是阴魂,而非结婚。而且我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你穆嫣有些气愤,瞪着我低低骂道:“你个傻子,那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你姐姐。 怎么可能? “程馨虽然今晚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但也不能因为她要赶走你,就说她不是我姐姐吧,再者,她是我姐,又不是你姐,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我懒得跟你说,反正你不敢走她,早晚得死她手里。”说完这句话,穆嫣忽然从我眼前消失,我揉了揉眼睛,发现原来是不知不觉中从梦里醒了过来。窗外天已经大亮,时间也到了早上的八点左右,早来的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餐。我到客厅的时候,程馨正好洗漱完出来,在看到我之后,冲我甜甜地笑了笑。 我想起之前穆嫣跟我说的话,她不是我姐姐,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于是问程馨,记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程馨表示很疑惑,说自己八点就上床睡觉了,睡觉前看 了会书,其他没做什么。 程馨说话一脸真诚,看着不像是在说谎骗我,而且这个时候她的眼神和昨晚的眼神明显不一样,昨晚就像一个很成熟老练的老人,今天却又像个单纯的小孩子。 我偷偷看了看血玉凝脂,很缓慢的跳动,证明现在的程馨是正常的。是穆嫣在故意骗我,还是程馨有两副面孔,白天一副,晚上一副? 235 杀人 程馨昨晚的举措很怪异,我不清楚她是如何看到我兜里的红色布包 , 又是如何得知穆嫣要害我 , 总而言之,她的诡异行径是因为我 , 她是想保护我。 这样一想 , 再看程馨的怪异,忽然就释然了 , 我保护她 , 她保护我,这不就是亲情? 程馨和穆嫣之间 , 我当然愿意相信程馨。 以我自己的能力,无法解除和穆嫣之间的阴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受到‘空号’的威胁,也没时间想这件事 , 现在空闲下来,确实应该好好想想和穆嫣之间的阴婚关系。 虽然这段时间穆嫣一直没对我做什么威胁我生命的事 , 但是留她在身边 , 对我失踪是一种无形的威吓。 在家里简单吃过早饭之后,我去到了纹身店 , 远远的看到纹身店门口坐着个人,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没精神。 走近了之后发现 , 这个人不是别人 , 而是李才。 一看到我的出现 , 李才瘸着腿朝我扑了过来,嘴里一声低嚎:“程师傅,救救我……” 说话间 , 李才抬起自己的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上抱着很厚的纱布 , 隐约间看到纱布地下是空的,看起来像是这两个手指头缺失了。 不仅手上缺了两根手指头 , 身上到处是伤,脸上好几团的淤青 , 嘴似乎都是肿的。 我有些惊讶,招呼着李才进屋坐下之后,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才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 告诉我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说辛辛苦苦遭那么多罪 , 熬那多多天的夜 , 好不容易赢到一千多万 , 短短两个小时 , 被一个女人洗劫一空,他心里很不服气 , 也不甘心,于是前天下午,他再次去到赌场,想把丢失的一千万再赢回来。 说到这里,李才特意看着我补充一句:“我答应程师傅你的十万块酬劳还没给你,哪怕多的钱没赢到,那十万块我一定要赢了给你。” 我心里嗤之以鼻,话倒是说的挺好听的,帮我赢酬劳?我可从未追问过你拿钱。 把自己的贪心和嗜赌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 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没发表意见,只问:“后来呢,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才一声叹气:“哎!” 李才说 , 他昨天的手气比前几天刚纹‘金钱手’生死绣的时候更好 , 赌什么赢什么,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 就赢到了一千万 , 当时他准备离开,但是想着当时走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 而且他的想法是自己运气正好 , 说不定还能赢更多。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有了一千万的赌本 , 他手里的钱很快翻了一番,也就是是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他赢了近两千万。 这种运气别说他自己没遇到过,以前甚至连听也不曾听别人说过 , 这简直就是赌神附体,他还暗自开心 , 以这样的速度 , 只需要再赢上两三天,下半辈子就算不做任何劳作 , 也永远不用愁,可以抱着金山银山过一辈子。 李才还说,当时在赌场里的时候 , 他已经替自己大致规划了一下未来 , 多赢钱 , 弄套别墅,把父母和女儿接过来 , 再买几套房,几个商铺 , 下半辈子就靠收租过过活,也体会一下包租公的日子。 只是天没有不测风云 , 昨天半夜的时候,他被赌场里的保安顶盯上 , 等他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准备偷偷开溜的时候,被保安堵在里门口。 四个身材魁梧的保安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架着他到赌场内部 , 不由分说 , 来就一顿暴揍 , 揍完之后问他是不是抽老千。 刚开始李才是不同意 , 嘴里很硬气 , 说自己没抽老千,全是凭真本事赢钱 , 一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顿暴揍,揍完之后再次问他是否抽老千…… 如此循环,只要李才一声否定,立马就是一顿暴揍,打得他门牙都掉了两颗。 说到这里,他咧嘴,掰了掰自己的左上门牙,果真缺了一半,难怪今天听他说话有些漏风。 过了一会,我问:“你的手也是被他们打断的?” 李才摇头 , 脸上一阵难看:“不是打断的,是被他们砍断的。” “砍断?” 我有些不敢相信 , 但仔细一想 , 能开赌场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 不管李才有没有抽老千 , 只要他们觉得他抽老千,就是抽老千 , 赌场里对于这种抽老千的做法 , 最简单的刑罚就是砍断手指 , 而严重的,极有可能直接结果掉性命。 李才告诉我说,赌场里那群保安好些个是退伍军人,不仅长得身材高大、魁梧 , 手上功夫也出奇的重,每个拳头落在他身上都像是铁块一样 , 特别的疼。 前前后后被暴打了四次 , 他怕了,不敢再嘴硬说自己没抽老千 , 嘴里支支吾吾地应了,说自己确实作弊抽老千,此话一出 , 那还得了 , 当即几个保安上来拽着他 , 用刀活生生将他左手小指和无名指砍了下来。 李才说到这里摸了一把泪,随后对我一声咆哮:“屈打成招 , 这就是典型的屈打成招啊,我不承认他们打我 , 我承认了他们又切我手指头,还说以后不准我出现在他们赌场里 , 否则下次就不是切手指这么简单。程师傅,你说说,这群人是不是人渣?” 我看了一眼李才没说话 , 他们是不是人渣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全是李才自己贪心所致。 在纹身之前 , 我已经很明确的提醒过他 , 赢到一千万就收手 , 当时他也确实答应了我 , 但是他不仅不听我的 , 先被美女诱惑,又想借着赌博替自己赢回来一座金山 , 如此贪婪,早晚出事。 看我不说话,李才再次开口:“程师傅,你说我这次被打,会不会和我触犯了金钱手生死绣的禁忌有关?上次我在赌场里呆了两天赢到一千万,没有一个人质疑我,这次也在赌场里呆了两天,就被打成这样,是不是被禁忌反噬了?” 如此明显的问题还用问吗? 不过我并未做明确的回答说,只说:“是不是反噬我不知道 , 反正你确实违背了金钱手生死绣的禁忌,被反噬是迟早的事。” 李才‘哇’的一声 , 表情无比的哀痛 , 扯着嗓子说自己做了什么孽,吃那么多苦 , 受那么多罪纹纹身 , 没享受到纹身带来的一丁点好处,倒被毒打 , 手指被切断变成了残废 , 百年之后归西也无法落个全尸。 纹身是我帮李才做的 , 纹身的禁忌和事后注意事项我全都提前告诉了李才,现在跟我说这样的话,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斜看一眼李才,毫不怜惜地说道:“谁说你没享受到纹身带来的好处 , 第一次赢了一千多万,第二次赢两千多万 , 你拿着那些钱的时候 , 心里不高兴、不开心吗?是你自己不懂节制,贪恋女色、内心贪婪导致的结果 , 别一遇到事情就怪纹身,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说完之后,我兀自走到到纹身店的另一边开始打扫 , 不想再搭理李才。 李才应该是听出来我语气里的不高兴 , 屁颠屁颠地跟过来跟我道歉 , 说自己自己嘴贱,说话欠考虑 , 他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心里有些不爽 , 想发发牢骚。 我没搭理他,继续拖地。 李才跟在我屁股后头 , 软磨硬泡的让我救他,说遭了生死绣禁忌的反噬 , 如果我不帮他,以后恐怕再无法踏入赌场半步。 我停下来瞪他,心里更加的不爽 , “你的意思是,还想继续赌博?” 李才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 , 连忙赔笑 , 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 纯粹口误 , 说完用手拍打自己的嘴,只打了一下 , 估计是碰到了伤口,痛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李才说自己尝到了生死绣的恶果,以后不敢再动那赌博的念头,他冲我发誓,只要我能帮他解了生死绣禁忌的反噬,以后他定找个正经工作,重新做人,再不碰那赌博。 我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像李才这样的人 , 怎么可能轻易就不赌博了,他说话如此草率 , 肯定是没经过大脑的 , 事后定然反悔,不过……他的事多少跟我有些关系 , 如果完全放手不管 , 心里又有些不忍心,但我现在确实没有解决金钱手生死绣反噬的办法。 我正犹豫间 , 门口传来一阵弱弱的声音:“我有办法帮你。” 我回头 , 看到我姐程馨缓缓从门口走进来 , 一边走,一边对李才说:“我有破解‘金钱手’反噬的办法。” 李才顿时两眼放光,但很快又变得暗淡,嘴里一阵小声嘀咕:“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声音很小 , 像是故意不说给程馨听,又像怕程馨听不见。 李才的意思很明确 , 程馨昏迷十多年刚醒 , 智商和生活常识都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儿童,连我这么个生死绣大师都不会解的反噬,她又怎可能会? 其实我和李才有同样的疑惑。 程馨三两步走进纹身店 , 用最简洁,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说出了解决金钱手反噬的方法。 她说:“金钱手是生死绣里比较阴狠的纹身之一 , 它的反噬比一般生死绣来的早 , 也更猛烈 , 但是如果你没有触犯它的禁忌,反噬也不会在纹身过后几天就到来 , 你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是因为你纹身过后与女人同床,所以要想解决反噬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杀掉那个和你同床的女人……” 236 高僧 “杀掉那个女人!” 程馨说话很温柔,细声细气 , 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 却令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从一个九岁小孩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确实足够让人惊悚。 让我惊悚的不仅仅是她嘴里很轻易说出的‘杀’字 , 还有她对生死绣的了解。 我记得外婆跟我说过 , 我是生死绣的唯一嫡系传人,所以程馨应该不懂生死绣才对 , 可她刚才那番话 , 明显对生死绣很了解。 我走到程馨身边 , 问她为什么来纹身店,又为什么会懂得生死绣? 程馨看着我,偏了偏脑袋,一脸认真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是刚刚听到你们的对话 ,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就说出来了。” 我盯着程馨 , 从昨晚到今天 , 她实在有太多诡异的地方,让我不禁怀疑她是否是真的程馨 , 可看来看去没看出半点的端倪。 我又问程馨:“是不是小时候外婆教过你生死绣?” 程馨想了想摇头,回我说:“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情不太记得了 , 不过听你们提起生死绣 , 脑子里就会出现很多关于生死绣的图案和方法 , 感觉挺奇妙的。”说完还冲我笑了笑,看着特别的天真。 我还想问点什么 , 李才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程馨‘刚才说的解决金钱手反噬的办法是不是真的’? 程馨看向李才,重复刚才跟我说过的话 , 说她也不知真假,是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想法 , 有没有效果她也无法笃定,毕竟没有试验过。 “是吗?”李才小声嘀咕 , 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合计什么。 我看他表情不太正常,忙告诉他这种‘以杀人解除反噬的办法’千万别轻易尝试 , 别到时候反噬没解决 , 倒背上一条人命 , 而且这是从程馨嘴里说出来的 , 她根本没学过生死绣,怎么可能懂生死绣的反噬? 我告诉李才别相信程馨的话 , 她是乱说的。 我说话的时候,李才一直低着脑袋 , 像是陷入沉思当中,我说完了也没发表任何看法,我忙捅了捅他的手臂,加大声音问他:“我跟你说的话,听见了没有?” 李才恍然大悟,冲我笑道:“明白明白。” “明白个屁,我再说一次,别想着杀人的事情,生死绣不是普通纹身,不是你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反噬的。”我冲李才一声低喝。 李才估计感受到了我的愤怒 , 忙回答我说他明白了,言语诚恳 , 看着像是听进了我的话。 为了不让他做出过分的事情 , 我告诉他,我会想办法帮他解决反噬的事 , 让他别担心 , 也别急于求成,做出一些令人后悔的事情来 , 最近一段时间好好呆在家里 , 哪也别去 , 直到我想出解决的方法。 李才应着,说他会谨遵我的话,绝不做那害人的事情。说话的语气比之前更走心,让我误以为真。 和李才又说了会话 , 他说他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 从前天进赌场 , 到昨天,一直到晚上被打 , 他已经有快两天两天没睡觉,现在觉得困得慌。 我没计较,也没多想 , 劝他一句‘注意身体 , 好好休息’之后 , 看着他离开。 等李才身影完全消失,我再把注意力放到程馨身上 , 她刚才那番话实在太过令我震惊,我想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 不想问来问去,得到的答案都跟刚才她说的一样 , 就是大脑里突然闪现的话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连问了十几分钟没有结果 , 我只好放弃,想着来日方长,日后再慢慢探索程馨身上那些诡异点 , 现在应该好好想想解决李才金钱手反噬的办法。 静下心来之后 , 我隐约觉得程馨那句‘杀人’似乎有些道理 , 毕竟事情由那个女人引起 , 她就是李才身上‘金钱手’反噬的导火索。 李才身上的反噬效果还并不十分强烈 , 若是及时切断导火索,是否就能阻止‘火焰’的蔓延,继而阻止或是降低‘金钱手’生死绣的反噬效果? 外婆留下的札记里没有这种情况的摘录 , 不知道她和祖宗前辈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但未收录,毕竟这种以‘杀人救人’的方式,是并不可取的。 当初那个女人虽然确实骗了李才,但如果李才不贪女色,又怎会上套?所以这种事无非是周瑜打黄盖,李才有此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既然结果已经酿成,我是做不出杀掉女人以解李才身上‘金钱手’反噬的事情 , 况且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如今在哪。 之后一段时间 , 我一直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 一直没有很好的进展,一直到四天以后的傍晚 , 李才主动找到纹身店。 几天没见 , 他身上的伤好了很多,脸上淤青也逐渐消散 , 唯有两根缠着纱布的被切掉的手指依然醒目。 李才找到我 , 我心里其实挺虚的 , 毕竟这四天以来,我预想了无数可以解决‘金钱手反噬’的办法,都没用。 我现在就怕他来找我,让我帮忙解决问题 , 毕竟我曾经答应过他帮他,帮不上忙就是失信于他 , 会严重影响我们纹身店的声誉。 此刻的李才精神看起来特别的好 , 腰杆挺得特别直,说话特别有底气 , 还给我送来很大一堆的水果,都是大超市里论个卖的那种,我挑了当中一个约莫只有我大半个拳头大小的苹果看了下价格 , 三十八块一个。 好家伙 , 三十八块一斤的苹果我都没吃过,吃了能成仙还是咋地? 张启生跟我一样 , 看到那些水果眼睛都直了,笑问李才:“是不是发横财了?” 李才笑笑,说横财没有 , 只是已经解决了金钱手生死绣反噬的问题,今天是特意来感谢我们的。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里一些列的问题脱口而出:“金钱手的反噬解决了?怎么解决的?什么人帮你解决的?什么时候解决的?” 李才冲我笑 , 缓缓回道,“是一个泰国高僧帮我解决的。前几天从你们这儿离开之后 , 我就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有个泰国高僧来中国帮人解决阴事 , 我想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找高僧帮我看了看,没想到那个高僧竟然真的有办法 , 做了个法 , 三两下就解决了金钱手反噬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 虽说我确实听闻泰国有修道高僧本事高 , 但金钱手的反噬不是普通阴灵作祟 , 连我都想不出解决的方法,他三两下就搞定了? 我满是疑惑 , 问李才,“那位高僧是如何帮他做法的 , 当时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李才冲我‘嘿嘿’笑了两声,说:“高僧是泰国人,说的泰语,我听不懂。至于做法,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摆上一个祭坛,拿着一根像像木鱼槌的小棒子在我头上敲了几下,念了几句咒语。” “就这么简单?”我问。 “就这么简单!”李才点头,回答得很肯定。 对于我来说非常难解决的问题,一位泰国高僧随随便便念几句咒语就解决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 , 那我不得不佩服那位高僧的好本事。 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想了想,我又问:“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那位高僧收了你多少钱?” 李才伸出手指 , 冲我比了个‘一’。 “十万?”我问。 我听闻泰国高僧一般不轻易出国帮人解决难事 , 除非酬劳很高,如果是十万 , 似乎略显少了一些 , 毕竟舟车劳顿,耗时又耗力。 不想李才冲我笑了笑 , 摇头说:“不是十万 , 是一万 , 人民币。” 我更加惊讶了,一万块除了来去机票、住宿以及必要开支,完全入不敷出,那个泰国高僧是傻了吗?还是对人民币有什么误解? 张启生显然跟我一样震惊,看着李才说:“那位高僧叫什么名字 , 介绍给我吧,这么好的本事还收那么低的价钱 , 简直业界良心啊 , 我一定要认识认识他,以后万一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 可以找他帮忙,顺便可以赚点差价。” 李才一听有些紧张,忙说:“高僧已经回泰国了 , 昨天就走了。下次吧 , 下次如果他再来中国办事 , 我想办法让你见他。”说完之后忙从篮子里拿水果递给张启生,喊他吃水果。 张启生一脸的失落 , 似乎对不能认识高僧有些难以释怀。 我没他的失望,注意力全在李才身上 , 他今天的样子是在太反常,不仅精神好 , 状态佳,还首次买水果 , 一点不像之前抠抠搜搜的样子,尤其当他分完水果之后,站到我身边 , 从背包里取出来好几叠捆扎在一起的百元大钞 , 对我说:”程师傅 , 这些是之前答应给你的纹身酬劳 , 你点一点。” 我斜着眼睛大致数了一下 , 十一摞,再数一遍 , 依然是十一叠。 我以为是李才输错了,说道:“不是说好的十万吗,你怎么给我十一万?” “十一万吗?”李才说,语气里有些惊讶。 “十一摞,你自己数数。”我说。 李才把钱一摞一摞从新数一遍,确定确实是十一摞之后,并没有把多出的一摞收回自己包里,反倒是说:“哎呀,真的多了一万,算了 , 反正钱都取了,这一万就算是程师傅你帮我这么多的额外酬薪好了。” 我没有急着收下钱 , 越看李才 , 也觉得他今天不正常,但一时有找不出准确的疑点。 我看了李才好一会,问道:“你这些钱哪里来的?” 李才冲我笑 , 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赌博赢的。”说到这儿 , 他忽然变得兴奋,“你是不知道那个泰国高僧本事有多高 , 不仅帮我解决了金钱手反噬的问题 , 还加持了生死绣的功效 , 现在赌钱比之前手气还要好,我今天早上去的赌场,一天不到的时间你猜我赢了多少,近一千两百万……而且我赢钱走的时候 , 好几个保安看着我,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我。” 难怪突然出手阔绰 , 原来赢了那么多钱。 这些钱足够李才什么也不做 , 吃吃喝喝过完下半辈子了。 我心里无比疑惑,但又替他开心 , 毕竟解决了金钱手反噬的问题,于他于我都是一件好事,他以后不会再缠着我 , 我也不用再每天帮他想解决的办法。 只是为什么我心里觉得特别的慌 , 总觉的有事情要发生。 我嘱咐李才 , 赌博失踪不是正途,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赢钱 , 所以最好要懂得及时收手。 李才应着,说道理他都懂 , 他再赢一点,替自己父母点棺材板钱 , 替自己女儿挣点嫁妆就收手。 一千多万,还不够棺材本和嫁妆吗? 李才越来越贪心,完全忘记了当初和我的‘一千万’约定。我想再试着劝说他几句 , 他却明显不想再听,告诉我说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我记得刚帮李才做完‘金钱手’生死绣时 , 体内有一个歹徒的魂灵加持 , 他身形变得特备挺拔 , 现在的他更加挺括 , 甚至挺括过了头 , 从侧面看他,他的身体像个右‘小括号’键 , 头和脚在后,肚子和胯部在前,走起路来自信过头,甚至有些畸形。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马路对面,我一阵沉思,好一会后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的疑点是什么。 李才说帮他解决‘金钱手’生死绣反噬是泰国高僧,但他说的什么祭坛、木鱼槌,完全是国内高僧所用,而且一万块的酬劳是在太低 , 完全不像一个泰国高僧所能开出的价格。 越想越觉得事情有诡异,忙起身想叫住李才 , 但他已经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赶忙着给他打电话 , 接起来后,迫不及待地对他说:“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的金钱手生死绣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李才没有及时回答我的问题 , 不知道在想什么 , 我赶忙着补充:“究竟是你所谓的泰国高僧,还是……程馨帮你解决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声音在轻轻打颤 , 害怕听到那个让我奔溃的答案。 这个世上 ,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他需要帮忙 , 就出现泰国高僧,不仅帮他解决了生死绣反噬的问题,还加持了‘金钱手’的能力。 泰国高僧什么时候也懂生死绣了? 我手里拿着手机,等待着李才的回答,隐约感觉手在不自觉地发抖…… 237 血迹 我姐程馨躺着的时候,我希望她醒过来 , 现在她终于苏醒 , 却让我对她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如果李才告诉我,他身上的金钱手生死绣反噬是由程馨解决 , 那我以后该如何与程馨相处?一个只有九岁年纪的小孩不仅懂生死绣 , 还怂恿李才杀人……我不敢想象。 过了一会,终于传来李才的回答 , “程师傅 , 你说什么呢 , 当然是泰国高僧帮我的,你那个姐姐程馨,不是不懂生死绣吗?而且,我怎么可能去随随便便相信一个小女孩的说的话 , 我又不傻,你说是不是?” “你不傻,但是抵不住病急乱投医。”我说。 李才在电话那边‘嘿嘿’干笑两声 , 回我说:“程师傅 , 我说的都是真的,跟程馨没关系 , 全是泰国高僧帮我的,我要是骗你就天打五雷轰,要不然五马分尸,你觉得怎么样?” 李才言辞诚恳 , 听着像是那么回事 , 可我总觉得有问题 , 尤其李才说的‘高僧只收一万快酬劳’,一个真正高僧不可能只收这么点钱 , 结合李才多给我的一万,我怎么觉得这一万块是给程馨的酬劳? 程馨刚苏醒,虽然脑子里有对生死绣的记忆 , 但对金钱还不是十分的了解,金钱观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 所以开出这么便宜的价格,帮李才解决问题。 当然 , 这只是我的猜测,李才不承认,纵然我如何询问 , 威逼利诱 , 始终坚持他的问题是泰国高僧解决的 , 高僧为什么只收一万块的酬劳 , 他并不清楚 , 也许这是他们国家的行情也说不一定,至于他多给我的一万块 , 确实是无心的。 他说:“给出去的钱,我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者,程师傅你帮我那么多,我赢了那么多钱,别说多给你一万,就算多给你十万二十万,我也愿意。” 那你倒是给啊! 我想再追问,李才在电话那边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 , 空了再联系’之后,挂掉了电话 , 我试着再次拨打 , 刚响了一声便被挂掉。 之前看李才唯唯诺诺的,一脸胆小怕事 , 没想到这种时候嘴还挺严实的。 眼看从李才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 我只好回家找程馨,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有没有参与李才金钱手纹身的事情 , 但问来问去 , 发现她比李才的嘴还要严实 , 让我不禁疑惑自己的怀疑是不是错的,难道李才的问题真是什么泰国大师帮他解决的,程馨从未插手过? 眼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之后,我只好选择放弃,不过程馨只有九岁的生活技能 , 我不能把她每天都留在家里,这对她的成长一点好处都没有 , 于是我联系了附近的学校 , 准备送她去念书,毕竟她个子看着着娇小 , 看着和十一二岁小孩没差别,把她送到学校念四年级,以她成年人的智商 , 应该完全能跟得上。 一开始程馨是不同意的 , 说自己已经二十五岁 , 和一群小不点念书,会显得自己很幼稚 , 而且她觉得她现在这样很好,不需要念书。 我不同意 , 一个九岁小孩,字不认识几个 , 最基本的加减乘除也不是很精通,以后如何在社会上立足 , 如何自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她怎么办?没有基本的生活技能,她如何生存下去? 学校虽然不是唯一学习的地方,但却是很能练就人的性格 , 使其独立。 我强行将她送去学校 , 即便她半百不愿意 , 架不住我的坚持 , 最终只能妥协。 就在她上学的第一天出事了 , 出事的不是程馨,而是李才。 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 , 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李才。 李才满身是血,一只耳朵耷拉着,像是被刀砍下一半,血不停往外涌动。 除了耳朵,他的左肩上还有一道伤口,虽然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依然看到还有大量的鲜血流出来 , 隐约中,我见到那道伤口 , 分明是枪伤。 除了那些伤 , 今天的李才看着有些不一样,并非长相的变化 , 而是他给我的感觉。 初见他时 , 觉得他特别的胆小,也不自信 , 看我的时候几乎不敢睁眼看 , 斜着眼睛瞟 , 有些贼眉鼠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赌场里待久了的原因。 今天的他完全相反,身形挺拔魁梧,看我的眼神无比坚定 , 隐约中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霸气,合着血液的腥味 , 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恐惧 , 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只是他全身的伤,还是让我无比惊讶。几天没见 , 还以为李才已经赢到了足够多的钱,抱着自己的金山和父母女儿逍遥去了,没想到是这般景象。 我想上去扶他 , 把他往家里引 , 还说给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 送去医院治疗,怕晚了血液流失过多。 不想李才拒绝了我的提议 , 说他现在有事,没时间去医院。说着从背上取下来一个黑色的包 , 交到到我手里说:“这个包里有二十万的现金,你帮我交到我老家父母的手里。”说完后 , 报给我个地址,让我认真记下。 包上有不少李才的血迹 , 所以李才让我把钱拿出来,他把包带走。 等我将钱转放到另一个包里之后,回到门边问李才什么意思? 李才似乎不想解释,简单告诉我说现在警察正在到处抓他 , 他不能逗留 , 得赶紧离开 , 不然很可能给我招来麻烦。 说完之后 , 他果真转身跑了 , 走路一瘸一拐的,下楼梯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 摔下去。 “你没事吧?”我问李才,想上去扶他,被他阻止,告诉我说:“把门关上,如果有警察找上门来,千万别说认识我,也别提钱的事情。” 说着他再次嘱咐我,这二十万,务必请我亲手交到他父母手里 , 这是他为他父母和女儿留下的唯一东西,不能让警察知道。 说完之后再次想离开 , 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 补充一句:“对了,程师傅你家门上有我的血迹 , 是我刚才敲门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 你赶紧擦一下,千万别让警察看到 , 免得给你惹来麻烦。” 我听得云里雾里 , 完全蒙圈 , 这什么跟什么?怎么二十万就是‘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他不是赢了几千万吗? 我想归想,没说出来。 眼看李才离开,我走出门看了一眼,猫眼下方一点点的位置确实有血迹 , 不仅门上,刚才李才站过的地方 , 也留下了好几滴血 , 并且随着李才的脚步,血每隔一段距离 , 流下一点在地上。 从李才出现到他离开,前后估计不超过五分钟,但这五分钟却让我无比震惊 , 完全不知道李才发生了什么事 , 为什么他会受伤 , 他嘴里提到的警察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他交给我的钱,有没有二十万我不知道 , 但确实挺多的。 等李才完全消失在楼到里,我准备听从李才的建议 , 拿步擦掉门上和地上的血迹,一转身 , 看到程馨站在客厅的拐角,直直望着我的方向。 看她的样子 , 应该是看到了手上的李才,可她一点不害怕,泰然自若的样子 , 比我还淡定 , 我心里担心她害怕 , 想要安慰她 , 却听她无比镇定地说:“赶紧擦地吧 , 再晚警察就找上门了。” 我刚忙着找了块破破布把有血的地方全部擦了一遍,连楼梯上也不放过 , 等我忙完一切重新回到家里,还没躺上床,再次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我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来的真快! 我心里挺奇怪的,李才说待会可能有警察找来,我当时疑惑,甚至有点不相信,没想到他才离开二十分钟不到,真有警察找上门 , 我不得不怀疑,李才是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或是杀人放火的事情 , 但他不是在赌博吗,为什么会惹上警察? 我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 确定没有血迹之后方才打开门,两名警察立马朝屋内张望 , 同时告诉我说他们在抓捕一名凶犯 , 监控拍到他出现在这附近,想问我有没有看到。 说着拿出手机 , 翻出一张照片 , 正是李才。 我心里有点慌,李才什么时候成凶犯了? 心里紧张 , 但不敢表露出来,让自己请坐镇定,告诉警察我没见过他。 两名警察似乎不信,还问我可不可以让他们进屋看看? 我能说不吗? 我让他们进屋,在客厅里找了一遍 , 没什么发现有往屋里去,最后停在我的床边。 我心里一阵忐忑 , 刚才把钱从李才包里转到我包里的时候 , 不小心蹭到一丝血迹在包带子上,但是没留意 , 现在仔细看才发现。 警察就像有火眼金睛一样,在房间里大致扫了一眼,将目光放到包上 , 问我包里是什么,可不可以打开来看看? 我慌了 , 包里是二十万的现金 , 先不说钱的由来,什么人没事会在家里放这么多钱? 我有些不敢打开包,有迫于警察的威严 , 不敢不打开。 两名警察看到一堆的钱之后,跟我想象中一样 , 忽然变得机警起来,问我钱是哪里来的? 我当然不能说是李才给我的,只说是我自己的 , 警察不信,问我放这么多钱在家里做什么? 我原本想说明天要用这笔钱去买东西,但仔细一想 , 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什么人会带这么多现金买东西,不都是网络支付或者直接刷卡吗? 想了想,我说自己是做生意的 , 开了一家纹身店 , 有些顾客纹完纹身之后会直接支付现金 , 日积月累的 , 时间一长就积少成多。还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把钱存银行 , 所以就放在家中,自己保管。 警察看我的眼神里有质疑 , 但不管怎样,法律没有规定市民的钱必须存银行,不能放家里,所以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眼光在包上停留了好一会,在我心急如焚,想催促他们离开之前,一名警察眼尖地看到包带上有一丝血迹。 这个发现,让两名警察忽然紧张起来 , 看我眼神变得异常犀利,甚至跟我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低声质问我血是哪里来的? 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 毕竟刚才我已经否定了‘李才来过’ , 如果让他们查到李才的血迹,不仅我会受牵连 , 这笔钱肯定也保不住。 这个时候 , 房间门口忽然传来弱弱的声音:“血是我的。” 声音是程馨的。 我转头,看到程馨张着手 , 手掌心里裹着一块白布 , 白布上有血迹。 程馨告诉两名警察 , 说自己不小心在手心里划了道口子,正好用有伤口的手摸了一下背包的袋子,血迹就留下了。 两名警察仍然质疑,走到程馨身边 , 问了好些个问题,都是伤口怎么来的 , 什么时候弄的 , 几乎问遍了受伤的全过程。 每一个问题,程馨都对答如流 , 看起来比我还要平静,到后来两个警察实在问不出,竟然说出‘小孩子不能撒谎 , 撒谎会被抓去警察局的’这样对小孩充满威胁和恐吓的话 , 但程馨依然淡定 , 连说话的语调都没变一点。 可能考虑到小孩子说谎的可能性不高,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 , 两名警察终于放弃了追问。 离开之前,他们不忘拿着李才的照片对我嘱咐:如果看到他 , 千万别试着靠近,一定要报警 , 他是个极度凶残的歹徒,很有可能对人造成伤害。 说完这句话之后 , 两人走到隔壁,敲响隔壁的门。 我一脸镇定地关上门,锁上门的刹那 , 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 太紧张 , 也很害怕。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 可能怕李才真的犯了什么大事 , 怕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等回过头来,看到程馨站在身后 , 偏着脑袋看我。 程馨告诉,在警察到来之前,她看到了包背带上的血迹,怕警察追问,急中生智,割开自己的手掌,将血覆盖在李才留下背带上的血迹上,这样一来,即便警察粘上血迹 , 也有可能是她的,而非李才的。 一段话说的不疾不徐 , 异常冷静。 我不明白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如此镇定自若 , 而且还特别有心思有想法地想出‘用自己血覆盖李才血迹’的方法,如果不是她的及时出手 , 我完全无法向警察解释包背带上的血迹。 警察离开之后 , 没有再回来过,因为当天晚上 , 他们就抓住了李才 , 确切来说不是抓住他,而是击毙了他…… 238 死因 李才被击毙的消息,我是在第二天晚上闲的无聊 , 刷新闻看到的。 新闻里开头就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 一个人侧身躺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 , 手臂和脸上均打了马赛克。 即便这样 , 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李才,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鞋子 , 与昨天晚上来我家时 , 一模一样。 骤然看到李才的死讯 , 而且新闻里将他说成是本市最丧心病狂的歹徒,我不免有些惊讶,忙将新闻大致扫了一遍。 新闻不长,但完全介绍了李才的事情 , 他身上血迹的来源,以及的死亡过程。 原来大概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 , 警察接到有人报案 , 说某某场所涉嫌聚众赌博,警察当即展开行动 , 去往某某场所抓捕赌徒。 正如线报里一样,某某场所里确实有人赌博,而且好几桌 , 不过堵的都是筹码 , 根本没有在赌桌和赌徒身上搜到什么人民币。 筹码本身就是的作用一来是作为赌资 , 让赌徒在赌桌上的交易更加省心,二来也是一种安全措施 , 为了就是防止警察的突然查房。 警察没有搜到大额现金,只能把一众赌徒带回警察局问话。 原本对这种赌徒的处罚方式一般都很轻 , 只需问几句话,只要没有实质性进展就会被放走 , 可在审讯中发现,当中一名姓李的人 , 竟有紧张、不安的情绪,多番审问和盘查之下,竟发现李某与十多天前的一起凶杀案列重合。 这个李某 , 正是李才。 那起案子里死亡的是一名十九岁的女性 , 被人用刀连捅十几刀 , 刀刀致命。 当时没有查出杀人凶手 , 只在调查附近监控摄像头时 , 隐约看到凶手是一个头戴灰色鸭舌帽的男人,正好昨晚李才就带着那顶鸭舌帽。 警察根据监控里死者的体貌特征和帽子 , 对李才进行排查,当警察准备把李才带往独立审讯室时,李才忽然发狂,特别大力的推开警察,还趁机夺下一名警察手里的电棍,对身边的警察已经其他人进行了攻击。 据新闻里说,当时的李才就跟疯了一样,警察说什么都不听,一群人上去控制他 , 反被他全部撂倒,后来无奈的警察只能选择用枪 , 射击他的手臂和大腿 , 让他暂时失去控制。 然而李才比想象中更加恐怖与狡猾,全身力气还大 , 在警察开枪的时候 , 他在椅子底下拖出来个女人,挡住了子弹 , 趁着警察愣神的时候 , 更是抢走了警察的枪械 , 一只手拿枪,一只手勒着一个人质,在十多名警察眼前走出警局。 事后,警察对李才进行了全程搜捕 , 发现他曾经进过一家自助银行,之后顺着顺城路往北的方向而去 , 大约在晚上的十二半左右 , 警察发现他出现子在一个十字路口,警察勒令他停下 , 他不听,为避免再伤路人,警察随即开枪 , 击毙在路口的一颗银杏树下。 新闻的最后 , 还配了一张图 , 图里依然是李才的尸体,在图的右面 , 我隐约看到一块熟悉的场景,我赶忙着走出纹身店 , 对比图上的画面……真是我纹身店的大门。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 , 李才就死在纹身店的斜对面。 我根据照片的角度找到李才死亡的位置,那里还留有一些褐色的痕迹 , 不知道是不是李才的血。 李才死了,就在昨晚到我家里将钱交给我之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死在我纹身店的斜对面。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 我比昨晚看到李才手上还要吃惊 , 无法想象那么一个鲜活的人 , 突然就没了。 看完新闻 , 我总算能理解他昨晚为什么会手上 , 又为什么去那么急匆匆的去找我,再急匆匆的离开 , 还让我擦干血迹,不要让警察查到丝毫他找过我是迹象。 只是我很疑惑,李才那么一个柔弱的人,是如何在一群警察里逃生的? 为此,我又查了很多关于李才的新闻。 不言而喻,本市论坛极各大头条上,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新闻,一面抨击李才的冷血无情,一面有表扬警察的高效率,事件发生短短几个小时便将凶手击毙。 众多的新闻了 , 我看到了一条采访当场警员的消息。 那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警员,他表示说自己做警察多年 , 干过民警 , 也做过刑警,却从未遇到过像李某这样的人 , 不仅凶狠、歹毒 , 毫无血性,身手还特别好 , 速度跟豹子一样敏捷 , 连子弹都打不中他。 那名警员还说 , 当时李才带着人质走出警局之后,他们随着跟出去,却只看到人质躺在拐角,已经奄奄一息 , 李才却不见踪迹,像是瞬间消失 , 跟鬼魅一般。 不知道这位警察说的是真的 , 还是时候为了逃避责任而故意夸大其词,总之一句话 , 李才确实从警局里脱逃,而且还打伤十几人,打死一名警察 , 所以他被列为了本市本世纪最凶残的歹徒。 我来来回回将采访那名警员说的话看了三四遍 , 最后被‘鬼魅’二字怔住。 如他所说 , 一个普通人,尤其李才那种胆小怕事 , 性格懦弱的人,不可能仅凭一手之力 , 架着人质从警局逃脱,思来想去 , 我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李才金钱手生死绣里注入的生魂。 具秋子所说,那是一个极其凶残的阴魂 , 身前是个黑帮老大,死于警察抢下,临死之前打伤十几个路人 , 杀了六人 , 当中有一人是警察。 临死之前杀了六人 , 这人只怕一生当中杀过不少人 , 这六个只是为他献祭的。 像这种凶恶成性的阴魂 , 如果李才能够好好运用,无论是对他性格、命格 , 亦或是下半身的赌运、财运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可他偏偏不走正途,要去做那杀人的事情。 之前他骗我说,他身上‘金钱手’生死绣的反噬是有一名泰国高僧替他解决的,可现在来看并非如此,因为新闻里说了,李才之所以做出疯狂举动,是因为警察质疑他与十多天前的一起凶杀案有关。 那起凶杀案里的死者是一个十九岁的女性,凶手用匕首刺她十几刀 , 刀刀致命。 我试着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新闻,很快找到那名死者的讯息 , 十九岁 , 在赌场里做荷官,长相靓丽 , 下边还配了两张她的照片 , 一张自拍,一张他拍 , 确实长得挺漂亮的。 新闻里还说 , 在女孩死前几天里 , 她某行银行卡里,突然多出一千多万的存款,不知这些钱,是否与她的死因有关。 我不敢肯定这女人就是当初诱惑李才 , 并且引诱李才开放,并骗光他一千多万的人 , 但以目前形势和各种铺天盖地的新闻来看 , 杀害她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李才。 几乎每一条关于这个女孩之死的新闻里,都提出她为什惨死 , 死前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疑问。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就是因为她让李才触犯了金钱手的禁忌。 李才杀了她 , 解除了生死绣的反噬 , 所以之后这段时间 , 李才凭借金钱手再次赢钱,却不知当他动了杀戮之心时 , 就触动了他生死绣里的阴魂,从而导致如今杀人 , 自己惨死的结果。 想到李才的死,我心里不免一阵唏: , 人的心,有时候真的很难捉摸 , 尤其像李才这样的赌徒。 这件事情之后,我立誓,再也不帮赌徒纹身 , 无论关系多好的人、不管赌大还是赌小。 在确定李才死亡的当天下午 , 我拿着他冒生命危险给我的二十万 , 找到他的老家。 那是一个很贫穷落后的村庄 , 在我一番打听之下 , 很轻易找到了李才的家。 家里有两老和一个小女孩,均穿着破烂 , 房屋也很残旧。 当我将二十万快交给两位老人,并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儿子李才托我转交给他们的时,他们都惊讶了,尤其当中的大爷,无比惊恐且愤怒地冲我低吼:“你老实告诉我,李才那个臭小子在外头干什么坏事了?” 我问老人什么意思,他瞪着眼睛说:“这段时间总有人给我们送钱,都说是李才让给我们的?你跟我好好说说,李才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见不得的勾当?” 我一脸懵逼,‘总有人给他们送钱’? 我急忙问:“除了我,还有谁给你们送过钱?” 老人盯着我,依然愤怒:“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反正是一个年轻小伙 , 跟你差不多大。” 我震惊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239 患病 一个年轻小伙给李才老父母送过钱,而且听李才父亲的意思应该是才不久的事。 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巧合 , 而且也绝不可能是李才让年轻小伙过来的。如果李才已经托人送过钱回家 , 他不会在临死之前给我来二十万,千叮咛万嘱咐 , 要我亲手把钱送到他父母亲手里。 所以那个送钱的人 , 一定有问题。 我心里隐隐的有了自己的猜测,但还不能十分肯定,心里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随后问了问李才父亲那个年轻小伙来送钱的具体时间 , 他长什么模样 , 叫什么名字,跟他们二老说过些什么话? 李才父亲依然处在愤怒当中 , 可能预感到李才在外头做了什么错事,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从上往下打量我一番,说那个人和我差不多高 , 胖瘦也相似,走近了看 , 隐约长得跟我还挺像的。 大概在十多天以前 , 那个人找到他家,就跟我今天的到来一样 , 从包里拿出好大一堆人民币放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二老,说那些钱是李才让他转交给他们二老的 , 至于他叫什么 , 李才父母亲均表示不知道 , 那个人没说。 李才父亲还说,除了给现金 , 那个人还给了一张卡给他们,据说卡里有一千万 ,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钱,他们不知道 , 因为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以前别说见那么多钱 , 听也没听说过,他们觉得那个人是骗子,一开始不敢手下那个人的钱和卡 , 后来在那人多番的坚持之后 , 终于收下了 , 但是一直不敢往外花 , 也从没去查过那张银行卡 , 里头到底是否真有那个人说的一千万。 我越听心里的怀疑越大,那个人的长相 , 在我脑子里呼之欲出。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余可儿、卞羽灵,和一个小男孩的照片,指着当中男孩问李才父母:“叔叔阿姨,你们看看,那个给你们送钱来的人,和这个小孩长的像吗?” 李才父母亲年纪大了,看不太清手机里的图片,最后是李才的女儿走了过来,看了看说想 , 一眼看上去挺像的,不过那个人是二十多岁的叔叔。 小女孩的话 , 让我心里的疑惑变成了现实:给李才父母送钱的人 , 正是被张启生称作‘何天师’的人。 当初用一个‘空号’吓唬我,让我帮李才纹‘金钱手’生死绣 , 赢一千万的人就是他。 那天大晚上的我和张启生找到他藏身之地 , 救出秋子之后,亲眼看到他从窗户上跳下去 , 事后我们在楼底找过 , 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 我和张启生同时猜测他没死,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表演那么一出‘跳楼’的戏码。 虽然早料到他还活着,现在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我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对我了若指掌 , 而我却对他知之甚少,连他现在是张启生嘴里作恶多端的‘张天师’ , 还是吴笑梦母亲嘴里的‘程乐’都不知道 ,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就像自己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一样。 当初他让我跟他做游戏 , 提前告诉我会有人找我纹生死绣,第二天李才找上门,纹身过后 , 李才很快赢到一千万 , 达成我和‘那个人’的约定 , 然而没多久李才的钱被一个十九岁女孩骗走。 在对女孩死亡事件的查询中,得知女孩的卡里曾经确实多出过一千多万 , 新闻里并没有给出这一千多万后来的去向,难道女孩死后 , 这笔钱又到了‘那个人’手里,辗转送到李才父母家中? 我并不认为‘那个人’会私掏腰包,给李才父母这么大一笔钱 , 除非这笔钱本身就是李才的。 如果真如我猜想的这样,那么李才跟我说过的‘他并不认识那个人’就不是真的 , 依我看他不仅认识那个人,估计告诉李才‘我能帮他赢钱的事’,都是那个人告诉他的 , 还有李才当初赢钱的赌本 , 自然也是那个人给的。 这样想 , 李才事件的前应后果就完全能说通。 李才嗜赌成性 , 却一直输钱 , 在近乎绝望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仿若是李才的指路明灯 , 向他指引了我这条‘生死绣’的道路。 有了这种想法,我越发怀疑十九岁女孩骗走李才一千多万的事情,也是‘那个人’指使的,这样以来不仅让李才破了生死绣的禁忌,还让我与他的打赌输掉。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算计李才? 看起来他像是在帮李才,仔细想想却不是,不管李才有没有在纹身过后与女孩同床,他身上的金钱手生死绣早晚会反噬,也就是说 , 李才最终一定会惨死。 从李才被选中纹身开始,他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 我想不通 , ‘那个人’为什么选中李才,仅仅是以为他嗜赌成性吗? 我眼光在李才父母和孩子身上来来回回看了一会 , 最后落在小女孩身上,她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年纪 , 长的挺乖巧的 , 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皮肤过于苍白,甚至毫无血色 , 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 刚才跟我说话也显得短促。 她看起来 , 像是有病。 我迟疑了一下,问李才父母,小女孩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李才父亲一阵叹气,看起来无比的难过。 他说,她孙女确实有病 , 而且不止一种病,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 还有白血病。 提起这个 , 李才母亲眼睛里开始有眼泪,她走到小女孩身边 , 把她带去了隔壁房间。 两人走后,李才父亲告诉我说,他孙女是个可怜人 , 一出生就有心脏病 , 后来又被诊断出有白血病 , 这两样都是病中的恶魔,不是轻易就能治愈的。 一开始他们尝试着想给小女孩治疗 , 但是被告知医疗费太贵,无论哪一样的病 , 他们都治不起,更别说两种病加在一起。 小女孩母亲在得知小女孩康复无望之后 , 没多久就跑了,去了哪没人知道。一年多了 , 也一直没再出现过。 就在小女孩母亲跑了没多久,李才开始染上赌瘾,整日沉溺于各种赌场 , 不仅工作丢了 , 一个大好的青年也废了 , 手里唯一的一点存款也给霍霍干净。 李才父母二人可怜自家孙女 , 又实在没钱帮她治病 , 便带回了老家。 村里虽不比城里干净、方便,但空气好 , 水源也干净,蔬菜水果更是无污染,即便小女孩活不了多长时间,在村里总比跟着她的赌鬼父亲强。 刚把小女孩结回家的那段时间,李才偶尔会忘家里寄一点钱,后来时间长了,不仅不寄钱,还让两老给他寄钱,说什么他要在赌场上把他女儿治病的钱赢够。但事实上 , 他输的多,赢的少 , 连一些亲朋和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给小女孩的钱 , 也被李才拿到赌场里去输掉了。 李才父亲很哀伤的告诉我,他们已经三个多月没和李才联系过了 , 前段时间他想给李才打电话 , 发现他原来用的手机号已经停机,可以说现在他们和李才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李才那样的赌徒 , 欠一屁股的外债 , 肯定不可能长期用一个手机号 , 他不主动和家人联系,家人自然联系不上他。 李才女儿患病的事情,他从未向我提过,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只是一个纯粹的赌徒 , 但事实上并不是,至少刚开始赌博的时候不是 , 或许是受了妻子突然离开的打击 , 又也许是被女儿高昂的医药费吓到了,想用赌博替自己女儿赢到足够多的治病钱。 后来的他被赌博侵蚀 , 慢慢变了,嗜赌成性,不仅忘了赌博的初衷 , 连给被人捐给女儿的钱也挥霍一空。找上我的那段时间 , 他已经不配为一个父亲。 我想,这也是‘那个人’之所以找上李才的原因和初衷吧! 像李才这样的人 , 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李才别说做父亲 , 连做人的尊严也丢的一干二净,不然在后来他赢到近两千万时 , 他就不会选择继续赌博,而是收手 , 用赢来的钱赶紧给自己女儿治病。 如果他懂得适可而止,不仅女儿病可医治 , 他也不至于被警察堵在赌场,被射击而死,就算要死 , 也不可能这么早。 李才的死 , 不怪我 , 也不怪‘那个人’ , 分明就是他咎由自取。 李才父亲讲完自己儿子的事情 , 眼睛里明显有眼泪在闪烁,他用干枯而又沧桑的手摸了一把眼睛 , 倔强地没让眼泪留下来。 原本我还犹豫要不要把李才的死告诉他,现在看他的样子,我觉得不说,即便李才父亲觉得自己儿子再不孝,再不成气候,终究是自己儿子,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打击肯定无法承受。 现如今李才父母亲都不能有事,要不然小女孩将彻彻底底的变成孤儿 , 不仅无法治病,恐也将不久于世。 想了想 , 我告诉李才父亲 , 这二十万确实李才托我给他们送来的,李才没有在外边发什么事 , 这些钱是他从赌场里边赢来的 , 他给了一部分让我带回来给他们,自己留一部分做生意。 为了让李才父亲相信我 , 我故意描绘了李才的‘生意’ , 说那是城市郊区的一个工厂 , 主营服装,我去看过,挺大的,光工人就有几十上百个 , 相信要不了多久,工厂就能盈利。 李才父亲有些不相信 , 毕竟一千万加上今天的二十万 , 这么多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赢来的。 李才父亲半信半疑 , 问我李才工厂叫什么名字,又在什么地方? 我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和地址,反正老人家对城市不熟,也不一定能记住。 李才父亲仍有疑虑 , 小声重复了一边工厂名后 , 又问我:“既然这样 , 他为什么不自己拿钱回来,要前后托两个人给我们送回来?” 我假装很轻松地笑笑,回道:“叔叔 , 你应该知道,一个工厂刚起步是多么的忙碌 , 而且赌博赢来的钱不是那么正大光明,李才他不是要面子吗 , 觉得拿着这样的钱回老家不太好意思,他说了 , 等他做生意赚到做够多的钱之后,他会风风光光的回来。” 我不知道李才父亲会不会相信这样的谎话,反正到后来我隐约听到里里屋传来李才母亲很细微的声音:“要什么风风光光,只要你能回来看一眼也好啊……” 说的很小声 , 后面又说了什么 , 我听不见了 , 只听小女孩说了一句:“奶奶,你怎么哭了……” 又和李才父亲说了会话 , 嘱咐他说:无论是之前那个人送来的一千万 , 还是我今天拿来的二十万,都是李才辛辛苦苦 , 用自己双手赢来的。 我还告知他,最好赶紧去大医院帮小女孩治病,她的病越拖越严重,越早治疗,治愈的可能会越大。 李才父亲点头,告诉我说他拿到一千万的时候,已经找他亲姐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儿在市里联系医院,等联系妥当之后 , 会及时送她孙女进院治疗。 从李才老家离开的时候,我给李才父亲留了我的手机号 , 告诉他如果有什么需要 , 可以给我打电话。 李才父亲老泪纵横,看得我竟有些心酸 , 年轻人总会想要往外跑 , 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每次回家呆不了几天又匆忙离开 , 却不知父母有多盼望他们的回家 , 又多期盼他们能在家里多待几日 , 到离开时,又有多么的不舍…… 我只愿:天下父母皆健康长寿! 240 倒霉 从李才老家回去之后,我立誓以后再不帮赌徒纹身 , 这一点我也收录在了外婆留给我的札记里 , 不管将来生死绣死是否后继有人,这一条都被制定为禁忌 , 告诫后辈子孙 , 永不许触犯。 至于李才杀害十九岁女孩的事情,之前我曾一度怀疑是程馨帮李才出的主意 , 知道李才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之后 , 我隐约觉得 , 小姑娘的死,恐怕是‘那个人’一手造成。 只不过如今两位当事人都已经死了,这个问题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就算问了 , 也不一定能听到真实的答案。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七点左右,纹身店里没有纹纹身的客人 , 只有一个小朋友和程馨坐在一起写作业。 才到学校三天的时间 , 程馨这么快结识到小伙伴,倒是令我颇为疑惑 , 毕竟她自己曾说过,四年级的学生都是幼稚儿童,和他们一起 , 她感觉自己也变得幼稚 , 她不喜欢和这些小学生交朋友。 如今程馨主动带小伙伴到纹身店 , 岂不是在自己打脸。 我准备笑笑她,还没说话 , 她看到我,冲我跑过来 , 无比认真的告诉我:“那是我同学,霍兰兰 , 请你帮忙来的。” 她的同学霍兰兰也看到了我,跟着跑过来 , 在程馨一番介绍之后,告我说,她从程馨嘴里得知 , 我的生死绣可以改命驱邪 , 今天找我 , 是想请我帮帮她爸。 霍兰兰告诉我说 , 他的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 开夜车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 , 总是很倒霉,经常莫名其妙丢东西就算了,明明没做错什么,总被顾客投诉,近一周时间,几乎每天都有投诉电话打到出租车公司,为此他爸挨了不少的骂。 最倒霉的不是这些事,是前些天她爸捡了一个钱包,出于职业道德 , 她爸把钱包送到公司等失主认领,没想到半天之后 , 失主来了 , 却说她钱包里不该只有两百块的现金,是两千两百块 , 为此失主还拿出下午从银行里取钱的凭证 , 一口咬定是她爸拿了里边的两千块。 失主又吵又闹,非得让她爸赔钱 , 最后出于公司压力和顾客的双重压力 , 他爸赔了一千块 , 一周的工资都赔进去了。 这还不算完,就在前天傍晚,她爸刚接车,没开到一百米 , 从路边突然跑出来个老太太,躺在地上非说她爸撞了她。 这种明显的碰瓷儿可以不用搭理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 车里的行车记录仪是坏的,附近也没有什么监控摄像之类 , 也就是说,即使知道是老太太的故意勒索,也没有证据。 一开始她爸不想理老太太 , 却被拦了下来 , 大吵大闹说她爸撞了人想逃逸 , 那个老太太生的一张巧嘴,能说会道 , 躺在地上对她爸一顿的指责,然后又是一阵‘哎呦哎呦’的痛苦叫唤 , 惹来群众非议。 好一阵的协商之后,她爸被逼无奈 , 赔了老太太一千两百块,总算了事。 霍兰兰说他爸一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千块 , 一下出去那么多,她妈没工作的,最近都快被这些事情给急疯了。 霍兰兰还说 , 她还有个弟弟 , 在上幼儿园 , 再这样下去 , 她连书都读不起了。 “怎么就读不起书了?现在不是九年义务教育 , 念小学不要钱吗?”站在一边的秋子插嘴。 霍兰兰噘嘴,说念书是不花钱,但是并没说补课也不花钱啊? 这倒是真的 , 虽然现在教育局确实有规定,老师私下里不许开设补习班,违者可打教育局的电话举报,但这仅限于部分教师,少部分教师仍然会顶风作案,毕竟补课的费用,比教师工资高太多了。 前天带程馨却学校报名的时候,她班主任就旁敲侧击的问我要不要补课之类,说课堂上的教学都是大锅炒 , 一锅炖的大杂烩,不一定每个学生都能听懂 , 尤其新转来的同学 , 适应力差的很可能会跟不上。要想提高学习成绩,最好的办法还是私下教学 , 一对一讲解。 言外之意 , 就是让我报她周末班的补习班。 我是想替程馨报个名的,被她拒绝了 , 她说以她快二十六岁的智商 , 难道还弄不懂小学四年级的题吗?就算没学过 , 她认真起来,也不会比班上同学差。 当然,话题有点扯远了,回到正题上。 霍兰兰说 , 她爸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开出租车是唯一金钱来源 , 如果她爸继续这样下去 , 不仅最后领不到一分钱工资,还会倒贴钱 , 早晚被公司辞退,到时候他们一家只能吃土。 听完霍兰兰的概述,我第一感觉并非她爸倒霉的时运 , 而是惊叹于霍兰兰的表述能力 , 她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 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且充满逻辑性 , 完全不像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沉着和冷静。 思来想去,也许这就是那一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家中贫困 , 导致霍兰兰过早成熟,已经开始替父母分担忧愁。 霍兰兰能找我帮他父亲解难实属难得 , 只是她不过是个小孩,先不说她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 即便她说的是真的,我也愿意帮她,但她父母不愿意接受帮助怎么办?毕竟我的纹身店不是慈善 , 不可能免费帮她。 我告诉霍兰兰 , “找我帮忙的事 , 你应该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一下 , 如果他们相信我 , 你再找他们来见我。” 说完之后,看霍兰兰皱着眉头 , 我又补充一句:“还有,我的纹身是要收费的……” 话没说完,被霍兰兰打断:“我知道,程馨已经跟我说过了,两千块钱帮我爸解决难题。” 两千块? 我转头看程馨,发现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我,脸上充满自信,像是在说:我厉害吧,价钱都帮你谈好了。 两千块,买一个好一点的阴魂都买不到。 我这个姐姐 , 醒了这么久,金钱观还活在十多年前 , 看来得抽空给她普及一下如今金钱的价值。 我冲霍兰兰摇了摇头 , 尽量简单的说:“两千块是最普通纹身的价格,如果你爸是遇到的鬼怪之类比较阴的事 , 这个价格是不行的 , 最低得五千。当然,根据事件的难易程度 , 实际价格可能还会更高。你先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 , 如果他们能接受 , 你再带他们一起来找我,你看行不行?” 霍兰兰眉头皱的更紧了,问我‘不能再低一点吗’?在得到我否定的回答之后,她沉默了一会,点头说话 , 她现在就回家跟她父母商量。 等程馨送霍兰兰到门口的时候,我隐约听到火辣辣略带质问的语气 , 小声对程馨说:“你不是说两千块足够了吗,怎么高出那么多?” 程馨一脸无奈 , 回道:“我也不知道,以前确实两千块就够一个生死绣。”说完似乎还自顾自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怎么那么贵了?” 霍兰兰离开之后 , 我并未太在意这件事,看店里没有生意,我早早关了门回家休息 ,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放学以后 , 霍兰兰再次跟着程馨到我家里来 , 开门见山地问我:“程叔叔,哦不 , 程哥哥,纹身的价格真的不能再低一点吗?我家里一时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 你就可怜可怜我爸吧,他真的太辛苦 , 太累了。” 我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这个社会,谁活着不辛苦呢? 不是我不想帮忙 , 我不是慈善家,我也需要生活。 我再次拒绝霍兰兰,她一听当时就哭了 , 眼泪哗哗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 但并未有怪我 , 转身朝门外跑去 , 程馨赶忙着追出去 , 两人在马路对面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程馨在安慰霍兰兰。 过了好一会 , 霍兰兰总算止住哭泣,和程馨挥手道别。 程馨回来之后,我问她刚才跟霍兰兰聊什么,她完全不看我,丢给我一句‘秘密’,随后不再理我,走到纹身店里捣鼓那些摆放整齐的纹身针和颜料。 我问她干嘛,她头也不回地回我一句‘随便看看’,我没有当一回事 ,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叫程馨上学 , 发现她房间里空荡荡的 , 我心里一阵纳闷,今天起得还挺早 , 可我找钥匙的时候 , 发现我串纹身店的钥匙不见了。 我记得昨晚回家之后,我就放在餐桌上的,怎么会不见? 我心里一阵紧张 , 程馨不在家 , 钥匙也不在,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连外套都来不及穿 , 赶忙着出门,不想刚走出大门,看到程馨从楼梯拐角走上来,我忙迎上去,问她这一大早的去哪了? 程馨晃了晃手里的豆浆油条 , 说她今早睡不着,就早起出去买点早餐 , 说完还补充一句:“我钥匙昨晚不记得放哪了 , 借用了一下你的。” 说话的时候正好走到我身边,反手将钥匙当到我的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 总觉得今天的程馨有点怪,但又实在看不出哪里怪,直到五天以后 , 一个女人扶着一个男人找到了纹身店。 两人看起来约莫都是三十四五岁 , 女人打扮挺时髦的 , 男人有些沧桑,头上像是受了手 , 正用自己的左右捂着额头,有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一边朝二人走过去,一边问他们有什么事? 女人表情愤怒 , 眼光在纹身店里扫了一圈,问道:“你们谁是程乐?” 找我的? 我满脑子问号,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 最后一个‘事’字还未说出口 , 一块石头从女人手中飞了出来,不偏不倚 , 正好砸中我的脑门心,顿时传来一阵恶痛。 我好脾气瞬间炸毛,不自觉地加大声音,质问女人什么意思? 女人走到我面前 , 恶狠狠地冲我低喝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 ,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自己看看,你怂恿你那个妹妹程馨干的好事……” 因为我看着比程馨大 , 所以对外我们一致说她是我的妹妹。 女人说完话 , 一把掀开男人的衣裳 , 露出胸口一个拳头一般大小的纹身……不,确切来说不是纹身,而是生死绣…… 241 山压顶 男人胸口有一个金色的纹身,底图是一朵卷云 , 祥云里还可见半个的太阳。 整个纹身不大 , 金晃晃的,看着竟有一些刺眼。 这个纹身我认得 , 它有一个很俗气的名字 , 叫‘祥云福’。 这祥云福正如字面意思,能给人带来福气 , 把人身上的霉运驱走 , 使其好运连连。 祥云福生死绣看起来是一个对人体非常有益的纹身 , 但它却并不适合所有人,它对人体命格的要求非常严格,命格浅的人纹上之后不仅毫无益处,对身体的伤害还非常之大。 就像此刻的男人 , 明明长得挺壮实,却弯腰驼背 , 整个人异常萎靡 , 脸上毫无血色,四肢无力 , 我相信如果不是有女人的搀扶,他走不到十步就会摔倒。 他额头上的伤口还有血在往外流,刚看到时我以为是外伤 , 被利器之类划破头皮 , 然而当男人放下手之后 , 我看清了伤口,哪里是什么外伤 , 分明就是一条裂缝,就像长期缺水的田地裂出的缝隙 , 歪歪扭扭。 伤口不长,约莫着四五厘米 , 却异常的触目惊心,表皮里鲜红的肉看得我心惊肉跳 , 不自觉地胆寒发怵。 两人突然出现在纹身店,男人身体虚弱,身上有生死绣 , 女人石头扔我的脑袋 , 看起来怒不可遏。 我隐约觉得有些忐忑 ,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但我还是试探性地问:“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霍兰兰的父母。”女人尖着嗓门回答。 “这个纹身 , 是谁帮你纹的?”我再问 , 心里更加觉得不安。 男人没说话,女人冲我喊道:“你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是你那个叫程馨的妹妹,是她说的这个纹身可以帮我们家老霍驱走霉运,带来好运。结果呢,好运呢?” 女人尖锐的嗓音让我犹如跌入冰窖,果真的程馨,她果真会生死绣,而且背着我帮人纹身。 我勉强让自己镇定,再次问女人,霍先生身上的纹身大概是什么时候纹的? 女人拿眼睛横我,不回答反问:“什么时候纹的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霍兰兰第二次找我被我拒绝后的第二天 , 程馨一大早拿着我的要是回家,说是早起出门帮我买早餐 , 当时我只觉得蹊跷 , 但并未往深处想,因为我一直觉得她并未学过是生死绣 , 即便无意之间从嘴里蹦出几句有关生死绣的事情 , 全是无心之说,所以我并不认为她会帮霍兰兰父亲纹身 , 就算想纹她也不会。 事实证明 , 我错了……我低估了程馨 , 她比我想象中更懂生死绣。 虽然她纹在霍兰兰父亲胸口的‘祥云福’不是十分精致,针法有些混乱,但整体形态是在的,我拿着血玉凝脂靠近霍兰兰父亲时 , 指针有轻微的加速,证明他的纹身里 , 被注入了魂灵 , 不然纹身的颜色不会那么规整、华丽。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能承认‘我知道程馨纹身的事情’ , 否则霍兰兰母亲一定会认定是我指使程馨纹身的。 依我看,明显是霍兰兰父母贪小便宜,觉得我纹身贵 , 选择价格低廉的程馨。现在遇到问题 , 又觉得程馨是个小孩 , 负不起这样的责,所以才找上我。 我摇了摇头 , 告诉霍兰兰母亲,我并不知道程馨什么时候帮他们纹身过 , 她也并未向我提及,这件事得等程馨回来之后方才能见分晓。 现在才下午两点不到 , 程馨下午五点放学,回到家一般五点半左右。 霍兰兰和程馨是同学 , 她母亲自然是知道放学时间的,听到我的话以后,变得很激动 , 大声说着要他们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 让我赶紧想办法 , 治好霍兰兰父亲头上的伤 , 解决掉他胸口的纹身。 她还说 , 自从有了‘祥云福’的纹身之后,霍兰兰父亲的身体忽然变得很差 , 之前虽说是运气不太好,至少身体正常,胃口也好,现在不仅吃不下东西,整个人跟林黛玉一样病恹恹,风一吹仿佛就能倒下,他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出门走不了十步就会倒下。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人都等着他那点工资过日子 , 他上不了班就挣不了钱,很快他们一家人就都得喝西北风去。 霍兰兰母亲的话让我心里挺不舒服的 , 不是她趾高气昂的语气 , 而是她说全家人都等着霍兰兰父亲的工作过日子。 既然一个人挣钱那么辛苦,为什么她不去找份工作? 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霍兰兰找我的时候说过 , 她有个弟弟 , 在念幼稚园,虽然带两个孩子很辛苦 , 但如果霍兰兰母亲真心心疼自己老公 , 就应该找份工作 , 哪怕只是一份薪酬很低的兼职也成啊。 可她不工作就算了,穿得还挺周正的,看着不像是什么便宜货,霍兰兰父亲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皱巴巴的外套在她面前显得特别的寒酸。 而且明明是来找我麻烦的 , 霍兰兰母亲还画的一脸大浓妆,一双卷翘的假睫毛和红嘴唇看得我心里发怵 , 总觉得她像是要吃人。 当然 , 我没有权利过问别人的事,霍兰兰父亲甘愿吃苦受累 , 把自己媳妇娇贵了养,我只能说:你开心就好。 霍兰兰母亲说话趾高气昂,一口气说了很久 , 我根本连话也插不上 , 等她好不容易说完之后 , 我告诉她,不是我不想办法 , 是因为我现在还不了解事情真相,无法解决‘祥云福’的问题 , 毕竟生死绣不是普通纹身。 话音一落,霍兰兰母亲顿时咆哮起来 , “怎么就不了解事情真相了?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家老霍身上这个纹身就是你那个妹妹纹上的 , 当时她说了,这是什么生死绣,很厉害的 , 只要纹上之后 , 我家老霍身上的霉运就会全被消失 , 替代的是好运连连 , 富贵连连。”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 告诉霍兰兰母亲,她说的我都明白 , 但生死绣是程馨纹的,里边有什么禁忌只有她知道,现在她在学校上课,无法联系到她,只能等她放学回来。 “放学,我看是放屁。”霍兰兰母亲脸涨红,忍不住说脏话,“你就是想推卸责任。我可告诉你了,我家老霍是纹身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 要是你解决不了他的事,我找人拆了你这破纹身店。” 我原本想说‘我现在确实没办法可想’ , 但考虑到这件事是程馨引起的 , 我不能袖手旁观,如果说‘没办法’ , 霍兰兰母亲少不了又是一阵咆哮 , 我听着头疼。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劝霍兰兰别激动,程馨没回来 , 我无法知道她给霍兰兰父亲纹的生死绣的细节 , 自然没有解决的办法 , 不过在等程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先把霍兰兰父亲的事情告诉我,让我先大致了解了解情况。 如果要想解决事情,当然的先了解事情。 霍兰兰母亲双眼一瞪 , 又要凶我,被霍兰兰父亲拉了拉手腕 , 有气无力地告诉她别激动 , 有事好好说。 霍兰兰母亲嘟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 但还是听从霍兰兰父亲的话,大致讲解了一下情况。 霍兰兰父亲纹身之前的事和霍兰兰的说法差不多,就是没有由来的突然倒霉 , 做什么都不顺利 , 被顾客投诉 , 被上司骂,被同行挤兑等等…… 人气运突然转变最大的可能是遇邪,又称‘撞鬼’ , 被鬼魂之类纠缠、影响,导致霉运连连 , 以前纹身曾遇到过这样的案列。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很简单,只需要一个简单却邪的纹身 , 赶走阴灵,霉运自然消。 我最先考虑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 所以我问霍兰兰父亲,在他遇到种种麻烦事情之前,可有遇到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霍兰兰父亲想了一会,并没点头 , 也没有摇头 , 缓慢而又无力地告诉我说他是开夜车的出租车师傅 , 职业生涯十多年 , 说没遇过怪事是不可能的 , 偶尔见到车祸、死人之类,大半夜的送人去殡仪馆、火葬场 , 也有收钱受到冥币的,但从未像这次这样祸事连连,倒霉起来脸工作都快给丢掉。 霍兰兰父亲身强体壮,特别魁梧,国字脸,剑眉,寸头,整张脸看起来特别的正气,甚至带着一丝威严 , 即便现在病恹恹的,依然不颓废 , 加之他才三十五岁左右 , 确实不像容易被阴灵之类影响时运的。 但如果不是阴灵的问题,又有可能是什么? 这个时候,秋子从旁边走过来 , 小声在我耳边说:“程哥 , 我觉得这个男人头顶上好像有一座大山。” 我转头看秋子,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看我看她 , 她又看了几眼霍兰兰父亲 , 再小声对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山 , 就是……一片乌压压的东西,压在他头顶上,不知道他的问题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我更加迷惑,问秋子:“你说那个什么乌压压的东西是阴魂吗?” 秋子摇了摇头,“不像是阴魂 , 我没感觉到它的阴气。它不会自己动,一直盘旋在他的头顶上 , 他移动跟着移动 , 他停下也停下。” 我被秋子几句话彻底说懵逼了,不是阴灵的东西跟着霍兰兰父亲,那是什么东西? 我兀自想了一会 ,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忙问霍兰兰父亲:“你家里最近可有亲人去世?” 霍兰兰父母二人均被我突然一句问话惊讶,同时抬头看我,霍兰兰母亲先说话,一双眼睛直直瞪着我问:“你怎么知道?” 我忙说:“你别问那么多 , 先回答我的问题。” 霍兰兰夫妻二人对看一眼 , 回我道:“是 , 我父亲前段时间刚刚去世。” “什么时候去世、什么时候下葬,又葬在哪里?”我继续问。 霍兰兰夫妻更疑惑了 , 估计在想好好聊着纹身,提什么死去的老人? 我没管他们,瞪着他们等待答案。 怔了几秒钟 , 霍兰兰父亲告诉我,老人大概是两个月左右以前去世的 , 老家风俗是尸体在家停放五天,之后葬在村里的后山底下。” 一座‘山’字 , 不免加深了我心里一点点猜测,但是现在还无法肯定,我提出建议去他老家看一看。 霍兰兰夫妻明显有些为难 , 说虽然他老家并不远 , 开车只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 但自从他父亲去世以后 , 他们就把老母亲接到了现在的家里 , 老家已经没有人。 前几天他跟村里一个堂哥打电话,说不知道什么情况 , 大半夜的,没人碰,也没有下大雨,他老家的房屋突然给塌了,现在回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告诉霍兰兰父亲,我们去他老家不是为‘落脚’,看他家的老房子,而是看他父亲的坟墓。 “坟墓?”霍兰兰夫妻同时震惊。 我点头,告诉他们我现在心里有一个猜测 , 但还拿不太准,需要去他老家看看他死去父亲的坟墓,一切很快就能有答案…… 242 上上墓 说到回老家看坟墓,霍兰兰夫妻二人是不愿意的 , 尤其霍兰兰母亲 , 我明显看到她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舒服 , 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 我没听清楚。 我理解为他们不想奔波,毕竟霍兰兰父亲身体不好 , 但我告诉他们 , 这次去他老家很有可能找出霍兰兰父亲身上问题的根源 , 最终他们相互商量了一会,同意了。 考虑到家中有两个孩子,我们回来的时间拿不太准,有可能会很晚 , 二人决定只让霍兰兰父亲带我们去老家,霍兰兰母亲留下来。 决定好之后 , 我们准备去往霍兰兰父亲的老家 , 出发之前,我打电话叫来了张启生。 我是纹身师 , 不是风水师,看坟的事情,我不在行 , 叫上张启生一来因为他是阴阳师 , 多少比我懂一点风水 , 二来他可以当我们的司机,全程接送。 我们下午三点左右从纹身店出发 , 路上的时候,我大致把霍兰兰父亲的事情告诉了张启生 , 说完之后又问了一些关于霍兰兰父亲的事情,以及霍兰兰父亲的父亲的事 , 重点讲解他的坟墓。 霍兰兰父亲告诉我说他叫霍俊伟,是家里的独子 , 他父亲大概两个月前去世的。 他父亲去世后,他找了一个据说很有本事的风水先生给他父亲看墓,整整看了两天 , 终于找到一个风水很好 , 很适合做阴宅的地方。 那个风水先生告诉他 , 葬在这个墓穴里的人 , 其后要么升官 , 要么发财,总之必定平步青云 , 造就一番事业。 说到这里,霍俊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神色,我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原本被认定为难得一见的好阴宅却并没有给霍俊伟带来好运,相反的确实霉运连连。 霍俊伟继续说,其实他父亲刚下葬那么一个与左右的时间里,他的出租车生意确实有好转,以前一晚上最多赚四五百块,一个月最多不会超过一万 , 但那一个月,他赚了近三万块。 但是仅仅只有那么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 , 出租车生意开始下滑,客人越来越少 , 投诉反而越来愈多 , 随之各种烦心事找上门,好心捡到钱包被失主栽赃偷拿了钱 , 被老太太碰瓷 , 甚至最严重的一次是大半夜的 , 竟然被一个顾勒索,好在他身上当时只有一百多块,被那个人洗劫一空,走的时候 , 顺便拿走了他一个旧手机。 这些事我都大致听霍兰兰提过,人这一辈子少不了遇上各种糟心事 , 但像霍俊伟这种什么倒霉事压在一起的 , 倒是很少。 “既然如此,你没想过你的问题是你父亲的坟墓引起的吗?”想了想 , 我问霍俊伟。 他听完之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没想过,后来我也试着找了那个风水先生 , 但是他已经消失 , 手机关机 , 住的地方没人,我试着找别的风水先生帮忙看了下 , 被告知风水没问题,所以我也就没在意 , 想着可能是自己倒霉,等过段时间就好了,直到后来兰兰把你妹妹程馨到到我家里……” 霍俊伟告诉我 , 当时他女儿告诉他有种纹身能帮他改变时运,他是不信的 , 尤其听说纹身还挺贵,不过后来架不住他老婆的坚持,他最终选择了让程馨帮忙纹身 , 因为程馨只收他们两千块。 说到这里 , 他叹了一声气 , 似乎有些感伤地感慨:“哎 , 我一早就说纹身没用 , 我老婆非不信……”说完之后像是才意识到坐他身边的是个纹身师,于是他忙对我笑了笑 , 说:“程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忙打断,告诉他不用解释,信我则信,不信我说再多也没用,他一开始不找我纹身,还不是因为对生死绣的不信任,现在他虽然带我回他老家,我知道他心里依然是不相信我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驶进了一条小路 , 程俊伟不再跟我说话,转向张启生 , 给他指路 , 约莫十来分钟以后,我们到了霍俊伟的老家。 一下车 , 霍俊伟忙给我们指他父亲坟墓的位置 , 立在山脚之下,背后一座巍峨的山峰 , 不是很高大 , 但看着很宏伟 , 山上郁郁葱葱,种满了柏树。 一路上张启生对霍俊伟嘴里形容的父亲坟墓充满了好奇,到目的之后,他很快投入到对霍俊伟父亲坟墓的研究中 , 让我扶着霍俊伟慢慢走,他先去查看。 霍俊伟身体虚 , 走的慢 , 不多会被张启生甩了很长一段的距离。我们好不容易走到坟墓前,张启生已经爬到了坟墓后的半山上 , 对着四周一边眺望。 霍俊伟父亲去世才两个月左右,他的坟看起来比较新,也修的很大 , 前阔后窄 , 看着挺气派的。 霍俊伟是一个没什么钱的出租车司机 , 看得出为了风水先生那一句‘升官发财’下了不少血本。 我或多或少了解一点点风水的姿势,在站在坟前往前眺望 , 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山脉,前方一片平阔 , 隐约可见一条河蜿蜒流去,这种地势倒确实像一个好的阴宅地。 很快的 , 张启生从山上下来证实我的猜测。 他告诉我说,阴宅有一句口诀 , 叫: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简简单单十二个字完全介绍了好阴宅的条件,四面环山 , 中间宽敞平坦。阴宅就是风水里的‘穴’ , 这穴需要要三重五重山关拦夹拱 , 方才能有福泽。 霍俊伟父亲的坟完全体现了这一点 , 周围环山峻绕 , 就像两只手将坟墓捧在手掌心里一样。 “这个阴宅之所以好,还有一个特点。”说着 , 张启生伸出手指了指正前方,道:“看到前面那一条蜿蜒的河没有?” 我点头,这条河我之前也注意到过。 张启生对我说:“你看这条河像不像一条龙?前方空头,后方龙尾,中间延伸而出的又窄又短的小岔河就像龙爪。” 经过张启生这么提醒,别说还真挺像的,河在各重山间盘旋,像极了古代神龙,最远处的‘龙头’,隐约可见胡须和突出的眼睛。 张启生说 , 极品阴宅不仅仅要有重峦叠嶂的山脉,还应该有这样灵性的游龙。 张启生越说越兴奋 , 好一番表扬这个阴宅的好之后 , 他问霍俊伟:“这么个宝地,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 , 帮你父亲看风水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霍俊伟摇头 , 说他并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当然 , 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张启生脸上有一些失望的神色 , 霍俊伟并未理他 , 而是悠悠地问他:“你们大家都说这个风水好,为什么我还是那么倒霉?”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刚才在纹身店里,秋子告诉我说,她隐约看到霍俊伟头顶有巫山压顶,我大致猜出他家老人葬在了一个好的墓穴里。 我来这里 , 就是为了看霍俊伟父亲坟墓风水的,连张启生都连连夸好 , 那必定是好的 , 我心里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我告诉霍俊伟:“人人都追求死后能下葬好的阴宅,为儿女子孙攒下最后一比财富 , 你父亲确实做到了,但是很可惜,你命格浅 , 福泽软 , 背不动这大好的阴宅。” 阴宅越好 , 确实对子孙后代影响越大,但这也是有极限的。 墓穴也分三六九等 , 最上等的当然是上上墓穴,其次上中墓穴 , 再其次中中、中下,最后是下下墓穴。 一般人能遇到中上墓穴 , 那后代平步青云不是难事,可霍俊伟父亲这尊墓 , 分明是上上墓穴里的上上墓,若是如果给古代君王,其后几代甚至十几代可能都将是明君 , 国泰民安 , 偏偏霍俊伟是凡人 , 他父亲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民 , 对他们而言 , 这个墓穴太过厚重了些,以他们的平凡人的命格根本就背不动 , 所以才会导致他霉运连连。 听完我的话,霍俊伟脸色更难看了,我依稀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243 迁坟 对旁人来说,好坟难寻,对霍俊伟而言,好坟却成了灾难,成了自己噩梦的源头,成了一家人的灾难。 霍俊伟父亲下葬后的头一个月,霍俊伟强健的体格尚且能承受住坟墓的思泽,所以那一个月他运气特别好,赚了以前从未赚过的一大笔钱。 随着日子往后推移,他所能承受住福泽的体质变得越来越弱,他的气运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差,因此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倒霉事,被顾客投诉,被老人碰瓷儿,被人敲诈勒索 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些‘倒霉事’将会越来越频繁,且一次比一次变得更加严重,终究有一天他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 ,导致的最终结果他或染上重病,或遇上意外、天灾人祸,又或者突然的猝死随着时间的推移,霍俊伟身体越渐无法承受坟墓的恩泽 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他父亲唯一嫡系子, 所以他是第一个享受他父亲坟墓带来福泽的人,也是第一个倒霉的人。 从他往后,他的女儿、儿子、母亲和妻子,将一个一个走上他的老路,先好运,再霉运,而且不光他和他家人倒霉,但凡与他父亲有一点点血缘关系,比如他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亦或是堂兄弟、堂姐妹们,都或多或少的受牵连。 古来皇帝有杀人诛九族的刑罚,霍俊伟父亲的坟墓诛不了九族,却能影响九族。 用一句简单而又通俗的话说, 霍俊伟没有皇亲国戚的命,却想要皇亲国戚的运,这是万万不行的,最终只有害己还害了亲人。 我把霍俊伟父亲坟墓的好与坏全部告诉了他以后,他陷入短暂的沉默,一会之后问我:“ 我之前的倒霉,和最近这几天的虚弱,以及我额头上的伤,都和我爸的坟有关吗?”霍俊伟突然问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有些不好回答了,坟墓对人的影响确实很大,但不至于在最近的短短五天之内,从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变成一个连走路和说话都喘的病人。他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以及头上像裂维一样不停往外流血的伤口,其实最大是的根源是他胸口的‘祥云福’纹身。 祥云福是一种改变命格,加持时运的纹身,人若是真的倒霉,纹上这样的纹身后,确实能改变时运,但偏偏霍俊伟的倒霉不是自身原因,而是被自己父亲坟墓影响。纹身与坟墓都是增强运气的,单单是父亲坟墓的福泽,霍俊伟都承受不住,再加上一个样云福,两者作用相互叠加,导致身体越来越差。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祥云福,霍俊伟不会在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个病秧子。 这样的话,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霍俊伟说,毕竟祥云福是我姐程馨帮他纹的,如果实话实说,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想了想,我婉转地说:“ 你倒霉和身体虚弱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你爸的坟墓,但是程馨帮你纹的祥云福纹身,对你的身体多少也是有点影响的,毕竟负负得正不是?”霍俊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并没有责怪程馨,而是问我:“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迁坟!”我刚要回答,传来一旁张启生的声音,“ 现在解决你身上问题的最佳方式是迁坟,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你父亲的坟从这个福泽宝地牵出去,连新坟的地势我都帮你选好了。 说着张启生指了指右上方的位置,再道:“看到那边有一 个小斜坡了吗,新坟的位置就定在那。 背朝小斜坡,面朝那边那条游龙的尾巴,那个位置的坟墓相对而言比较清寡,但又沾着一点现在这个坟墓的脉络 ,能稍微改变一下你们一家的气运,尤其你的子孙,会更加受益。 霍俊伟不相信我的生死绣,但是对张启生看坟的本事是信任的,所以听完张启生的话之后,他赶忙着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通话结束之后,霍俊伟又打了几个电话,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他走回到我们身边,告诉我们说, 他刚刚给村里的堂兄弟打过电话了 ,请他帮忙着手找人准备迁坟的事宜, 张启生应着,将霍俊伟带到新坟的位置点,捡了些树枝和树叶在地上大致摆放处新坟的位置和朝向,告知霍俊伟新坟应该如何修,深度多少,大小如何,其中还包括了几项迁坟的注意事项。 因为他父亲坟墓的特殊性,不能随便迁坟,必须要选一个合适的时间点 ,后天下午一点, 未时准时挖坟,且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也就是申时之前将棺材下葬新坟。在把棺材从旧坟迁到新坟的过程里,不许坟墓落地,沾染半点地气,从起点到终点必须一气呵成。 新坟下葬之前,在棺材和泥土下方垫上一块红布,红布最好大一点,可以完全遮住棺材底部,还要在红布长撒上一点大红公鸡的鸡冠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整个迁坟的过程中,所有参与迁坟的人都不许说话。 霍俊伟听得很认真,但表情越来越疑惑,他说前面部分他能理解,迁坟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怕新坟沾染地气,发生诈尸的可能,但最后的‘迁坟过程不许说话’,这有什么说头吗?张启生并未做解释,只告诉霍俊伟照着他的话做就是,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霍俊伟点头,对于张启生的话言听计从,说他都记住了,绝对不会有半分的纰漏。 张启生点头,又对霍俊伟说:“行了,你赶紧去找人张罗新坟的事情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 得知张启生要走,霍俊伟有些慌,他说他不懂建坟,怕到时候有不规矩的地方,他希望张启生留下,一直到迁坟结束。张启生刚要说话,霍俊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对张启生说了声‘抱歉,请等一下后’,接起电话。 霍俊伟就站我旁边,虽然没有开免提,但四下很安静,我依稀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他老婆尖锐的嗓音。 先问了问霍俊伟的情况,在得知新坟已经选好地址之后,他老婆突然问了一句:“迁坟的事情, 他们有跟你要钱没有?” 霍俊伟很快回道“没有”, 等他意识到我站在旁边,转身想走远一点再说话时, 听简里再次传来她老婆声音:“千万别给, 一分钱也不能给,就算他们要也不给,程馨那个小姑娘骗我们两千块我还没要回来霍俊伟拿着手机慢慢走远,他老婆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不过她话里一个 ‘骗’字让我很不舒服。虽然程馨帮霍俊伟纹身确实不应该,但如果他们不同意,程馨怎会有机会动手? 我看他们分明就是看程馨年纪小,觉得从她身上占了便宜,现在闹出事来,一味将责任推脱给程馨,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小孩不会替自己辩解 ,即便是辩解,他们夫妻两个大人,难道还怕说不过一个小孩吗?这夫妻两不仅贪小便宜,还特别的抠门,我就算了,张启生是请来帮忙,没说给买瓶水之类,看样子车油费也不愿给一点。我正想着,转头看到张启生站在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霍俊伟老婆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反正他表情挺不好看的。等霍俊伟接完电话回来,他告诉我们说,他老婆希望我和张启生一起留下, 等他父亲的坟迁好之后再离开。迁坟是后天的事情,等迁坟结束得在这儿呆两天,我当然不愿意,我还得回家照顾程馨。 我先拒绝,张启生随后也表示不愿意,不想霍俊伟听完之后有些不乐意了,说我们不留下,怕新坟弄出什么岔子。 我想再次拒绝,张启生却抢在我前边,突然问霍俊伟:“对 了霍兄弟,不知道你之前请人帮你爸看这坟花了多少钱?”我看到霍俊伟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并不像回答,简单说道:“没多少。 张启生并不想放过他,追问道:“投多 少是多少?总有个具体的数吧?”说完之后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怕霍俊伟说谎,他忙又补充了一 一句:“ 一般看阴宅的风水先生都是根据坟墓定价的,差一点的便宜, 好一 一点的自然更贵。你说你们请的风水先生是个高人,请他来应该花了不少的钱吧,我猜应该不会低于五千块?” 霍俊伟似乎知道瞒不过,想了想回道,“风水先生说图个吉利, 六千八百八。”看个墓地就要六千八? 这是暴利啊,比我的纹身还赚钱,关键是看墓地是不需要一分的材料费 ,全靠一双眼睛和肚子里的风水知识, 还有一点运 气成分。张启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忽然脸上摆出一副似有似无的微笑,每次他这种笑容, 都是心里在算计着什么。 很快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还真是舍得,找人看个墓地就花了近七千块,你看今天我又是送你回老家,又是帮你看拆迁的新坟,没收你一分钱的酬劳。 ” 霍俊伟笑笑,对张启生说了一声谢谢,但这声‘谢谢’这明显不是张启生想要的,他又说:“ 你们随便请个人迁坟应该至少也得一两千吧,我这一分钱酬劳没有, 你还想让我们留下一直到迁坟结束,说出去好像有些不太好听也有些不吉利。” 张启生前后说了两次‘酬劳’,而且每次都明显加重了语气,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及刚才那个微笑,无非是想用婉转的方式告知霍俊伟:是不是该给点迁坟费用?张启生不愧是张启生,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己利益。 可偏偏霍俊伟完全不理这一茬,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故意装不懂,张口闭口不提钱的事。 多说几次张启生有些急了,也不再跟霍俊伟绕什么圈子,直接说:“这么说吧霍兄弟 ,我呢是阴阳先生,难听一点就是道士,今天开车载你回老家是看在我兄弟程乐的面子,刚刚帮你爸找新坟地,解决你们一家子的难题,你看你是不是也给有个表示什么的?三五百块都没关系,全凭你心意。” 霍俊伟原本微笑的脸顿时僵住,眼神在我和张启生脸上打转,很惊讶的语气问道:“ 我还要给你酬劳吗?”张启生不直接回答,反问;“你觉得呢? ” “我不是给了钱了吗?”霍俊伟语气越来越重,甚至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说,“ 上次程馨小姑娘帮我纹身的,我就给了她两千块,她当时承诺一定能解决我的麻烦,可事后我的麻烦不仅没得到解决,反而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我老婆说了,没找你们陪医疗、误工的损失费已经不错了。” 刚刚听霍俊伟和他老婆通电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现在听他的意思, 我不仅没听错 ,他肯定还被他老婆洗脑了,觉得我们应该到给他钱。 这样的话,令张启山瞬间不开心,僵着脸说:“霍兄弟,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我们现在是在帮你 话投说完,被霍俊伟打断:“我老婆说了 ,你们不是在帮我,是在帮你们自己,我现在身体变成这样,跟你们有脱不了的干系。”此话一出,我看到张启生愤怒地丢掉自己手里的一块石头,翻了个白眼后转身就走,没再回霍俊伟一个字 244 怀疑 张启生离开,我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霍俊伟的事情虽然确实跟程馨有脱不了的干系,但程馨只手了他两千块,说句难听的话,如今两千块能干嘛,连一个好的风水先生都请不了 , 张启生已经告诉了他解决的方法,能不能办成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至于霍俊伟身上的祥云福 生死绣有明确规定, 纹身之前必须先说明有可能导致的后果,如果客人同意方才下针。虽然我并不知道程馨在帮霍俊伟纹身之前,是否有提过生死绣的恶果,但他们夫妻二人是成年人,这种阴性的东西,可能的结 果,他们心里多少应该有点数。 我客气地跟霍俊伟说了几句:“如果遇到什么麻烦 ,可以给我打电话,至于你身上的纹身,等你把你爸的坟墓的事情解决了, 到纹身店找我,我帮你规范一下。只要没有上上坟对你的影响,祥云福生死绣对你的身体、事业和时运,都是有益的。 说完跟着张启生而去,背后传来霍俊伟喊我‘程师傅’ 的声音,但我并没理。 回去的的路上,张启生连说了三四次‘太抠了’, 他说: "霍俊伟夫妻俩真 是抠,还奇葩,你说你那个小姐姐是不是傻,非去招惹这种人,现在好了,他们夫妻就像是茅坑里的臭苍蝇,粘上你这泡儿屎,我看你别想轻易甩掉他们。” 我很认同张启生的话,可他骂我是屎,我不乐意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看我瞪他,张启生又说话了,”你信不信 ,就算霍俊伟他爸顺利迁坟,日后他们夫妻俩,还会到纹身店来找你麻烦?"这一点,我更加认同,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现在只想回家,找程馨好好聊一聊。 她骗我说不会纹身就算了,竟背着我帮别人纹生死绣 ,关键她似乎并没有足够了解生死绣,否则不可能在霍俊伟胸口纹上祥云福。如果这件事不好好处理,我怕她将来还有可能闯出更加严重的祸事。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八点左右,程馨伏在桌上也作业,看我回来很热情地上来跟我打招呼,问我今天去了哪,为什么纹身店里没人。 她的热情和认真作业在我看来是心虚,她放学后去过纹身店,那么秋子应该把霍俊伟父母找上门的事情告诉过她,所以她才会如此乖巧的写作业。要换做平时,她宁可看电视,也不碰书本一下。 既然她已经知道,我没必要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问她: ”你为什么 要帮霍俊伟就是你同学霍 兰兰的父亲纹身? 程馨像是早料到我会问这个,顿时噘着嘴,摆出一 副极度委屈的表情,低低回答:”我 因为霍兰兰一直求我,她说她爸爸太辛苦,家里有没什么钱,实在支付不出五千块的酬劳 .” “没钱不是你帮人纹身的借口!”我打断程馨的话,“我先不追究你骗我不会纹身的事情 ,我先告诉你:我们开门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给钱就帮人纹身。 生死绣不是别的什么小事,从你答应帮别人纹身开始,你对别人就有了责任,就算无法保证纹身过后的反噬,至少保证你纹的生死绣对别人是有用的。可你呢,在完全不明白事情真相之前就帮霍俊伟纹祥云福,你知道他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吗?' 程馨嘴嘟得更高了,她说这些后果她都知道,帮霍俊伟纹身之前,她也说了'生死绣’ 可能的反噬,他们当时是同意的,不然她也不可能纹身。程馨语气里,充满了不服气。 我觉得特别生气,但又无法跟她发脾气,她只有九岁小孩的思维,发火解决不了问题。我尽量心平气和,问她:”你为什帮霍俊伟纹 '祥云福’ 生死绣?” 程馨天真地看我,回道: "帮霍兰兰父亲纹身之 前,我有问过他最近祸事的缘由,被告知是运气不好, 没有由来的倒霉。我想样云福不就是改变时运的纹身吗,用在霍兰兰父亲身上岂不正合适?"“你从哪里得知的祥云福纹身?”我再问。”你放在屋里的那本札记啊!”程馨回答,末了补充:”你还别说,那本札记里记录的生死绣还真不少,好些我都没见过。那本札记是外婆留给你的吗?” 我感觉越来越愤怒,之前我一直 把外婆留给我的札记我锁在纹身店里,自从上次纹身店翻修之后,我就拿回了家,锁在我房间的抽屉里, 没想到程馨会偷看。 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明白外婆弥留之际嘱咐我千万别动生死绣的原因,就像现在我对程馨一样, 我关心她 ,心疼她,不想她沾惹生死绣,因为生死绣一旦触碰 ,将永远无法摆脱,反噬和报应如影随形。我质问程馨:“不是 告诉过你不许偷看札记吗?你知不知道生死绣是有反噬的,一旦接触,对你的身体是有伤害的。”程馨似乎并不能理解,她冲我喊道:”你能碰 ,为什么我就不能?” “因为你是我姐,我有 义务保护你!”我说,心里一阵一阵难受,”你昏睡 十多年,刚刚醒过来,我不想你有事你明不明白?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就是不能动生死绣,一辈子也不能。越说越激动,, 到后来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也很大。 程馨看着我,有些惧色,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大吼声吓到。 我继续说,"我可以纹生死绣 ,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但你不一样,你才九岁,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事情做,除了生死绣,什么我都同意。程馨是我姐,我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似乎有些可笑,但她确实只有九岁的思维。 程馨盯着我,好一会后竟留下了眼泪,低低哭诉: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看你太累了。”说完转身朝房间里走去,过一会出来,手里拿着一叠钞票,道: ”帮霍兰兰父亲纹身我赚了两千块,这点钱虽然不多,但可以补贴家用,你就可以少纹一两个纹身 程馨的话竟然我有些感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人习惯了,突然被关心,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原本的愤怒也消了一大半。 程馨纹身虽有错,但她全是因为关心我,就像我关心她一样,我又怎么忍心再责怪她 ? 我降低语气告诉她,以后再不能动生死绣,养家的事情交给我,毕竟外婆去世前,也曾嘱咐我好好照顾她。程馨感受过我的愤怒,便也不再抵抗,点头说好,还跟我保证以后再不碰生死绣。 我心里安慰,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和她简单吃了顿晚餐,早早上床睡觉,毕竟今天跟着霍俊伟去奔波了一个下午,挺累的。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霍俊伟父亲坟墓的事情,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程馨帮霍俊伟纹的祥云福里,分明有魂灵, 这一点我下午用血玉凝脂检测过, 我也是因此断定祥云福是生死绣,而非普通纹身。程馨说她是在札记里看到的祥云福’介绍,从而帮霍俊伟纹生死绣,可札记为了谨防不懂生死绣的人看到后乱用,里边只记录各种生死绣的底图和纹身方式,根本不会提及‘魂灵’ 的植入。程馨苏醒这么短时间,我从未在她面前帮客人纹过生死绣,那么程馨是如何得知魂灵注入生死绣底图的方法?祥云福里的魂灵又是从何而来?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想去找程馨问个明白,不想走到她门口时,隐约听到她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像是与人讲话:”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他?怀疑?谁怀疑? 我感觉心脏顿时上下起伏,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245 解除阴婚 程馨大晚上的跟谁在讲话? 她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没有朋友,认识和熟悉的人无非只有班上那一群十来岁的小不点,刚刚她嘴里的那一句"怀疑’ , 说的很严肃认真,不可能是和小朋友通话。我心提到嗓子眼,心里全是好奇,趴在门上听程馨讲话。 很快的,她的声音传来:“我不想再这样继续 下去,他真的开始怀疑我了,这件事我不想再管了 房间里只有程馨的声音,不知道跟谁说话,我猜测应该是讲电话,只可惜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不知是男女,年轻还是老年。 我满脑子的疑惑,为了听得更清楚,身体不住往门上凑,也不知道是太过用力,还是程馨原本门就没锁好,门竟然被我推开一条很小的缝隙。 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逃走,怕惊动了程馨,不想程馨似乎并没有发现被推开的i ]缝,里边继续传来她说话的声音:”那个女人在他身 上,我怎么把她弄 下来?”我收回想溜走的心,立马倒了回去,从那条很小的门缝往里看,发现程馨背对着我,双手自然垂下,手里根本没有电话,那她跟谁在讲话?我从门]缝往房间里瞅了瞅,并没有发现有第二个人,难道是门缝太小,另一个人躲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我再次往房间里探望,依然没看到除了程馨意外的人,只有在床上看到一个很小的布熊娃娃。 这个娃娃我以前并未见过,虎头虎脑的,尤其那一双眼睛,跟人的眼睛一样,眼珠子黑不溜秋的,竟然还会动一只布熊娃娃的眼睛会动? 我被自已忽然的想法吓到,全身顿时忍不住的直起鸡皮疙瘩。 我猫着腰,探着脑袋想看清楚床上的布熊娃娃,这个时候忽然从房间里传来程馨一阵低喝声:“谁?"我吓得一个哆嗦 ,赶忙着往后缩,尖着脚尖后退,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房间,并将门关上并反锁。 刚锁上门,传来侧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我的门口,接着传来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嘎吱’ 一 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还好我明智,进屋之后反锁住门,要不要现在就被程馨抓个现行。 程馨又拧了几下门把手,确定完全拧不开之后,她冲我喊道:”程乐 ,你睡了吗?" 我没有回答,整个人靠在门上 ,动也没动,怕动一下 会传出声音,让程馨听到知道到我没睡觉。很快的,她的声音再次传来:“乐子,你睡了吗?”我依然没回答,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声音。 门外第三次响起程馨的声音,依然是问我睡了没有,在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外边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知道,程馨并没有离开,现在估计跟我一样,正趴在门上,听着我屋子里的响动。我更加不敢动,双手捂着胸口,害怕心跳声传出去被程馨听到。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跑? 其实当时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直接冲进房间里,把那个眼睛会动的布熊娃娃逮起来,看看它身上有什么诡异,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一瞬间,我有种心虚的感觉,莫名的恐惧,就像做贼一样害怕被抓个现行。我趴在门上,感觉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好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由近及远,几秒后,再一次传来次卧关门的声音。随着程馨脚步声的戛然而止,家里恢复了之前的宁静,我的心却静不下来。 程馨刚才跟谁在说话?她说的怀疑是指我吗?还有,她说的'不管事’ 是指的什么事? '那个女人’ 又是指谁?还有,那只布熊娃娃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它的眼睛和人眼一样?自从程馨醒过来之后,我就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但我一直安慰自己她是因为昏睡太久,突然醒过来有很多事情不习惯。 我可以原谅她骗我'不懂纹身’, 背着我帮 霍俊伟纹'祥云福’的生死绣的,可她大晚上的和人说话,以及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我不得不疑惑:她究竟在瞒着我做什么?她在算计着什么? 或者说直接一点,她是否真是我的姐姐程馨? 她昏迷的时候只有九岁,最近十多年她没有半点意识,按理讲,她就变醒过来,说话和做事应该也和幼童一般,可我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稚嫩的感觉,相反的,她说话处事都显得特别的成熟,就算偶尔幼稚,也给我一种'装出来’ 的感觉。 我想起她刚醒过来后的一天夜里,大晚上的她跑到我房间里来扔我的红布袋子,以及叫‘穆嫣从我身边滚开’, 之后穆嫣告诉我:程馨根本就不是我姐。程馨不是我姐,又会是谁? 我感觉脑袋都快炸了,程馨醒来这么久,我一直都觉得她怪,却一直不曾怀疑过她是否真是我姐,现在重重疑惑堆积在一起,我觉得是时候先查一查她的身份,如果她确实是程馨,那我以后必定好好对她,如果不是 我躺回到床上,久久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跟程馨说话的'人’ , 好几次想去敲响程馨的门,但我很清楚,以程馨现如今机警的性格,不会给我落下什么把柄,即便现在去她屋里找,也将什么都找不到。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刚一打开卧室门,看到程馨坐在餐桌上,正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我,吓得我一个哆嗦,问程馨:”- 大早的坐在这里做什么?” 随着我说话,程馨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对我笑笑 ,说道:”你起床了 ?”仿佛刚才诡异的眼神是我的错觉。 程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 ,我知觉她有话跟我说,正好我也有问题想要问她,于是在她对面坐下,刚要开口,她的声音先传过来,试探性的语气:”程乐 ,你晚上睡觉怎么把房间门反锁了?”原来是问我这个问题,肯定是想套我话,确定昨晚有没有去过她房间门口,有没有偷听过她讲话。 我当然不能给她查出半点端倪,随便编个借口说我这人睡眠浅,有时候被人一个咳嗽,或者一点点的脚步声 就会惊醒。程馨顿时满脸委屈,噘着嘴说:”是不是 我吵到你了?” 我忙否认说没有,为避免被她的话继续套下去,我转移话题,问她有关生死绣的问题,她帮霍俊伟纹祥云福的生死绣的针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问题纯粹是转移话题用,因为我大致已经知道她的回答,肯定会说是"脑子里自己的意识’, 不知道怎么就会了。 结果很显然,她的回答和我的猜想几乎一样,她说所有关乎于生死绣的事情,都是她脑子忽然的灵光乍现,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了解、甚至会纹生死绣,每次提及生死绣,都感觉很陌生,却又觉得很熟悉。我没有犹豫,紧接着问出第二二个问题。 有阴魂,有灵性的纹身方被称之为生死绣,没有灵性的则是普通纹身,我确定胡俊伟胸口的祥云福是生死绣,而非普通纹身, 那么注入其中的阴魂,从何而来?这个问题昨晚我就想问程馨,当时被她屋子里的小布熊吓到,一时忘记了。 程馨应该早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也知道无法对我说话,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说:”是一 个小孩的阴灵。 程馨告诉我说,她当晚在去霍俊伟家里的路上,脑子里不提提示自己要一个魂灵,在一个十字路口 ,正好撞见一场车祸,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当场死亡 ,她当时感觉到小孩生魂的存在,于是就收了起来,事后注入到霍俊伟的纹身里。 程馨一席话说的特别顺畅,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那么这些话应该预说过不少次。 她说话的过程里,我一直盯着她 ,想试试能不能看出来纰漏,但是很可惜,什么发现都没有。 之后我又问了程馨一些问题,都是关于生死绣的,她纷纷对答如流,到最后我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是我自己太笨, 还是她伪装的太好,反正这件事后,我对她多了个心眼,无法像之前那样全身心的对她好觉得她是我心里唯一的亲人。 等我所有问题问完,准备离开的时候,程馨忽然说话了:“对了乐子,有件事情想问问你。我停下来,问程馨什么事? 程馨回答说:”是不是有个阴魂一 直在跟着 你?” 跟着我的阴魂? 我一时没太明白,听程馨继续说:”就是那个跟你结阴婚的女人 ,她不是每天都跟着你吗?”我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穆嫣吗 ?" “原来她叫穆嫣!”程馨小声嘀咕,我没做任何回答,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很快,她又开口了:“我听秋子说 ,你是无意间跟她结阴婚的,她跟你结阴亲只是想害你的性命,既然这样,你为什不想个办法,与她解除阴婚?"提到这件事,我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气, 谁不想呢。 我告诉程馨,并非我不想解除与穆嫣的阴婚,只是没有办法,不知道该如何解除阴婚。程馨低着头想了会,忽然问我:“如果我有办法帮你 ,你愿意吗?" 程馨个九岁的孩子能解除我身上的阴婚,开玩笑呢吧?连张启生都表示自己没办法 246 黑道巫术 我问程馨什么办法,程馨说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忽然想起在她出车祸之前,曾有一次跟随外婆去过一个叫龙鼎山的地方,那座山很大很偏僻,里边住着一些专修黑道巫术的人,个个都很有本事,说不定可以解决我身.上的阴婚问题。 黑道巫术我知道,那是一种和结合道术和巫术的邪恶修法,没有正规的教派,专修那些害人的巫术。 何姓阴阳术士,表面被大家成为’何道 士’ "何天师’,其实他修的就是这一 种黑道巫术,前段时间被我和张启生捣毁的六星芒续命阵’,重庆红衣男孩 ,都或多或少掺杂了黑道巫术。简而言之,黑道巫术就是一种邪恶的修行,是一种结合道术、 巫术、鲁班法术等等各式各样修法一锅乱炖形成的一种极其邪性又恶毒的邪术。 黑道巫术不像道术、巫术有i ]派可寻,它就是一种用邪术害人的统称,每个人都可以修行,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有所成,而且这种黑道巫术反噬性强,一般命格较弱的人,或是自身体格稍有所欠缺的人,都无法修行,碰黑道巫术 ,断则三两个月 ,长则四五年 ,必定暴 毙。 我看向程馨,她不仅知道黑道巫师,看她的样子对黑道巫术的了解比我还多,我不由地觉得她已经不是我那个单纯的姐姐。 我想了想,故意问道:“你好像对黑道巫术很了解 ,你小的时候,外婆跟你提过吗?” 程馨摇头,说不是外婆跟她提的,是有一次有一个小孩中 了这种黑道巫术,外婆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带着小孩去了龙鼎山,当时她也在其中。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小就跟着外婆去什么龙鼎山,我问她 ,她却一副同样不解的模样,说是外婆带她去的,她也不知道缘由。我想也是, 外婆做事从来没有原因。 想了想,我问程馨: "这种事, 你之前为什么没跟我提过?' 程馨瘪嘴,“之前没想起来不是。你也知道,我自从醒过来之后,以前好多事情都不记得,最近随着 身体越来越好,那些记忆也都渐渐回来了。这个黑道巫术的事情,还是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忽然想起来的,本来当时就想来告诉你,但你的房间门反锁住了, 我叫了好久你都没反应。 如果真如程馨所讲,有这么个龙鼎山,且龙鼎山里住着很多修行黑道巫术的人,那应该有办法解决我身上的'阴婚’, 但现在问题是 ,程馨的话可信吗?昨天晚上她和‘别人’ 的对话犹在耳畔,我明确记得她说过一句'那个女人’, 会不会和穆嫣有关 ? 和穆嫣结阴亲这么些日子,虽然秋子和张启生都说她随时可能要我性命,让我与她一同入坟茔,但她从未真正害过我的性命,只不过偶尔跟我恶作剧,操控我的手摸美女客人大腿之类,害我被客人掌掴。 我心里有些犹豫,被程馨看了出来,她说:“阴婚害人 , 我看你最近一段时间脸色越来越不好,胃口也越来越差,你是程家唯一的血脉 ,要是你有个什么意外,你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以后死了怎么向爸妈、奶奶和祖宗们交代。 这句话从一个只有十一二岁 大小孩嘴里说出来,不免有些怪怪的。 虽然我对程馨有质疑,但她说的‘龙鼎山 ‘黑道巫术’还是不免让我有些心动。我想了想说:”你给我点时间, 我想一下 ””行,你自己先想想吧,不过最好别想太久,我怕那个女人知道你要和她解除婚约,会对你做出什么恐怖事情。” 最后一句话,程馨说的比较小声,但是很认真严肃,和平日有些不一样,只在转瞬之间,她又恢复到以往的模样对我说:”行了 , 我该上学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无论程馨是带着什么目的,还是纯粹关心我提出的黑道巫术,这对我而言都是有一个好消息。 等程馨离开之后,我想起昨晚在她房间里看到的布熊娃娃,于是去她房间里搜寻, 在被子里翻出来,但它的眼睛并不像昨晚那样滴溜溜地转,很正常的布偶眼睛。 难道昨晚我看错了? 我放下布偶,去到纹身店,见到张启生和秋子之后,我向他们问出心里疑惑:可曾听说过龙鼎山?可知道黑道巫术?他们二人均表示不知龙鼎山在什么地方,但对黑道巫术均有了解。 张启生跟我一样,只听过有这样的邪术,并不知道身边有什么人会,不过他又说了,何天师应该懂,但我早前得罪了他,他肯定是不可能帮我这个忙的,而且即便想找他帮忙,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他行踪飘忽不定, 做事向来不分好坏,也不问规矩,一面帮人,一面又害人,总之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我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对程馨的疑惑,让我暂时没办法同意跟她去龙鼎山,所以她问我要不要解除与穆嫣阴婚的时候,我都回答她在考虑。这一考虑就是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霍俊伟来找过纹身店,就在他将他父亲迁葬到新坟后的第二天。他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霍兰兰一起来的 ,不过主要目的不是找我,而是找张启生。 张启生帮他父亲看了个新坟,迁葬后的当天晚上,霍俊伟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说之前那段时间,总觉得头顶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腰站不直,头也挺不高,自从他父亲迁了新坟之后,他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很多,头不重了,身体也轻松了。 我趁机走到秋子面前,问她还有没有在霍俊伟头顶看到那片黑压压的山? 秋子盯着霍俊伟看了好一会后冲我摇头 ,说没了, 他头上一片光明,隐约中像是还在发光。我斜着看秋子,忍不住笑道:”发光 ,你以为是光头发电呢?” 秋子瞪我,噘着嘴说:”你别不信 ,他头上真的像是在发光一样,就像说道这儿忽然停了一小会,再继续:“你见过夏天早 上第一缕阳光穿透 云彩散发出来的光芒吗?"她说的光芒我倒是了解,也见过,夏天的清晨,太阳在云彩背后,一小部分太阳划出云彩后,就会有很小束的阳光照过来,很漂亮。 我点了点头,听秋子继续小声说:”他现在头顶就有那样子的一束光。 秋子有阴阳眼,我相信她能见到常人见不到的阴阳魂灵,但人头上有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心里不免有些不信,不过很快的,我就相信了。 霍俊伟夫妻三人在纹身店呆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 ,期间对张启生好一番的感谢 ,说他救了他们一家,不过这个过程里,一如既往的没有提钱, 只是嘴上的感谢,连一个水果都没给张启生买,也是够抠门的。对张启生表达完感谢之后,霍俊伟三人把目光转向我,看我的眼神,我能明显感觉到那是从一种恭敬、赞赏转变到嫌弃,甚至憎恶。 我听到霍俊伟老婆小声说,要不是因为张启生在这儿,她绝对不会踏足半步,她不想看到我,我怂恿我妹妹程馨骗他们两千块钱的嘴脸,让她觉得恶心,看着都想吐。这句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当即想上去跟她理论,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霍俊伟没有他老婆的尖酸刻薄,对我还算是客气,不过仅仅是客气而已,一点不尊重我,大摇大摆地走到纹身床上躺下,像使唤服务员-样对我说:”程师傅 ,你说了帮我规整胸口纹身的,赶紧的吧。” 前几天从霍俊伟老家离开的时候,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因为程馨纹身技术不是很好,霍俊伟身上的祥云福下针有些紊乱,我说的'规整’ 就是将当中纹身 底图做修整,将边沿不齐整的地方稍微规范统一,以增强功效。 整个个过程很耗时不长,约莫只用了四十来分钟的时间,弄完以后,我大致向霍俊伟提了一下'祥云福’生死绣的禁忌。 祥云福是求财改运的生死绣,纹身过后,时运增加,有可能会有意外横财,所以我告诉霍俊伟,万事不可起贪念,否则不仅会影响祥云福的效果,还有可能带来反噬和恶果。 因为霍俊伟父亲对我均不感冒,他似乎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在我想第二遍强调 ”勿起贪念’ 之时,霍俊伟老婆'腾’ 地从旁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尖锐的嗓音对我说道:”程师傅 ,该修补的纹身修补完了,该说的你应该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吧,我们能走了吗?" 我张着嘴,把还没说完的半句话深深咽回了肚子里,点点头道:“可以了 ,你们走吧。”纹身都做完了,还废话那么多,真是哕嗦。”霍俊伟老婆一边走出纹身店,嘴里一边小声嘀咕, 我心里别提多憋屈。 帮人纹身,我他妈还帮出仇恨来,究竟是这一家子奇葩 ,还是我倒霉? 看着霍俊伟一家人离开,我心里比吃死苍蝇还难受,特别恶心,只想这辈子永远不要再看到他们一家人的嘴脸,当然事后不忘提醒程馨,以后别再人纹身,这种擦屁股的事情,我只做一次,绝无二回。霍俊伟的事情之后,我曾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定不接像他们这类抠门的客人,要想有效果,又舍不得花钱,-旦遇到什么事 ,还来找麻烦 ,不阴不阳地说不少损人话 ,听着难受。我以为从这天以后,我不会见到霍俊伟,没想到很快就见到了他,不过再次之前,我遇到了另外的烦心事,这些烦心事来自于穆嫣。 自从前些天程馨提议我去龙鼎山找修行黑道巫术的人解决我与穆嫣的阴婚, 我同意考虑之后,我开始做噩梦,每天都做,而且是特别吓人的噩梦。 之前我夜里也总做梦, 梦到和穆嫣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结婚,但自此后梦里就不再是结婚的事,而是穆嫣各种恐吓我、折磨我,一开始是言语威胁,后来是掐我脖子、把我脑袋我那个水里按,把我从悬崖峭壁上往下推 虽然这些都是梦,但每次都特别的真实,我在梦里经历各种各样的死法。第二天醒来之后,要么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要么鼻子嘴巴里呛水,又要么身上被树枝刮出伤口总之梦里不经历绝望,不到死亡,绝不醒过来。 我知道,这些都是穆嫣搞的鬼,她觉得我答应解除阴婚就是在悖她的面,所以她不甘心,想威吓我,甚至真的杀死我,然后将我的尸体与她尸体一起合葬。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经历了不重样的各种死法,我感觉自己身心俱疲,走路都快提不起脚。 张启生看我可怜,遂提出陪我同去龙鼎山,不管是否正如程馨所说,龙鼎山上有修行黑道巫术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试上一试,总比坐吃等死强。张启生和我一起去龙鼎山, 一来帮我做做保镖,作参考,二来他说他很好奇黑道巫术,想见识见识。 思考再三,我同意张启生的意见,虽然我同样不是很相信程馨的话,但目前来看,穆嫣更加令我恐惧,对我的威胁也更大。 程馨让我小心穆嫣,说她会害死我,而穆嫣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两人针锋相对,我无法分辨谁对谁错,但如果要我必须在她俩之间做选择,我当然愿意选择程馨,无论怎样, 她是我的姐姐。最重要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被穆嫣吓到了, 我对她已经产生了恐惧。 然而就在决定出发去往龙鼎山的前一晚上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我,而是霍俊伟 247 捡钱 程馨告诉我,龙鼎山在云南,地处中国与缅甸的交界,地势险峻,高山重叠。 处在国界之上,又是丛山峻岭,管辖混乱,缅甸方面和中方均有高人长隐于此,所以出发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因为拿不准我们会在山上呆多久。 出发去龙鼎山的前一天晚上,我原本想着让张启生和秋子 都住在我家,方便明天一早大家一起出门,免了接人的麻烦,没想到张启生不同意,执意说要回家 ,我劝了他好半会都不听。我留不住,只能叮嘱他早点睡觉,别在出门之前搞出什么么蛾子。张启生点头,告诉我他都明白,绝对不会出岔子。 我相信了他,但是没料到凌晨两点左右,我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接起来一听 ,竟然是张启生的声音, 而且隔着手机,我明显感觉到他喝了不少的酒,说话颠三倒四,有头没尾的,一会叫我去喝酒,一会让我去泡妞跳舞。 自从受了初恋女友幽蓝的欺骗和打击之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轻浮,动不动就学年轻人玩转酒吧、KTV .各种娱乐场所,平时就算了, 明天有事还这样,我心里不免生气,大声质问张启生现在在哪?他在电话那边东拉西扯,就是不说酒吧的位置,我连问了四五遍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出口。 我立马挂掉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出门打了辆车去酒吧,人山人海的,在人群里找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张启生,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上,一手端着一 杯酒,一 手抱着一个年轻的漂亮美眉 , 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老了还这么色,专泡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关键是 人家小姑娘也不拒绝,也不知道是傻还是眼瞎,看上张启生的哪一点。 我气不打一出来,但更加让我生气的不是他喝酒、泡妞,而是他旁边竟然还坐着霍俊伟,手里拿着酒瓶,等张启生喝完以后,又将杯子满上。我就说今晚张启生有问题,平时偶尔为了节约一点车费,到我家借宿一晚,今天留他过夜都不愿意,原来是背了我跟霍俊伟到酒吧消遣来了。十来天没见,霍俊伟额头上的'裂缝’ 伤疤已经完全康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百倍 ,对着张启生笑脸盈盈,很是谦恭。 我气冲冲地朝张启生走过去,原本想质问他为什么大晚上的还不回家,没想到还没说话,他先看到我,直接甩掉女伴想上来抓我的肩膀,却被凳子腿绊倒,摔了个狗吃屎。等爬起来之后,他醉醺醺地告诉我说霍俊伟最近赚了不少钱,请我们喝酒,想喝什么随便点。 我斜着眼睛看霍俊伟,他没有之前对我的冷漠,一脸笑嘻嘻的看 着我,说他以前对我有些误会,今天跟张启生聊过之后知道了, 他现在之所以转运,是因为他胸口的祥云福起了效果。我说难怪他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的。 我完全没心思喝酒,招呼着张启生离开,一开始他不想走 ,估计是喝高了,后来被我骂了几句,他也不再发酒疯,被我搀扶着踉跄离开。他喝的人事不省,开车是没法了,我准备打车回去, 霍俊伟跟着屁颠屁颠迎了上来,说他今天开车来的,送我们回去。 这大晚_上的,车不好打,让霍发伟送我们回去也没关系,反正我帮 了他,他一点没回报,让他做一回免费司机,也算是支付的一份小小酬劳了。酒吧距离我住的地方有些远,车刚开出去,张启生就躺在车后座上睡着了,呼噜打的震天响。后座被他全部占完,我只好坐到副驾驶,一路 上看霍俊伟不停对我笑,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 能让一个那么抠的人主动请喝酒,还送我们回家,看来正如张启生说的,霍发伟最近赚了不少钱。但他一个开出租车的能怎么赚钱,打劫了不成? 我不由地被霍俊伟对我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于是问他 :”你最近发财 了?” 霍俊伟先是冲我点头,再冲我笑,嘿嘿两声。 这溢于言表的开心看得我跟家来了兴趣,忙又问:”你干什么了 ,没跑出租车了?" “跑啊!”霍俊伟很快回答,然后一脸兴奋地告诉我 ,自从把他父亲的坟迁了个地方之后,最近这段时间,他运气变得非常好,再没有人投诉他,更没人找他茬,即便是大半夜的,也有很多客人。不仅如此,这段时间他捡到了一个外国人的护照,送还回去之后,那个外国人当场给了他两百块,还是美金。 说到这里,霍俊伟都快合不拢嘴了。 这是当然,没有他父亲上上坟的压制,祥云福’ 生死绣绝对能给他带 来前所未有的收益和幸运,但这也写也够不上张启生说的"发财’ 吧?两百块美金才多少人民币? 我正要问,霍俊伟又说话了:“这些这 是小打小闹,你知道吗,我捡到钱了,足足十万。我顿时一惊,又有点不敢相信,问道:”人民币?" “当然是人民币了 ,不然还是冥币啊?”霍俊伟瞪我一眼,说钱是他三天前的晚上捡到的,是一个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走路都快走不稳了,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 ,南京路上车,市医院下车。那个老太太上车之后就一直在打电话 ,应该是打给自己的子女,让他们回家之类,但是好像没一个愿意回来 ,所以那个老太太下车的时候气鼓鼓的,连包掉在了出租车上都没发现。他一开始也是没发现的,车开出很远,他才看到,当时第一反应是送回去给老太太,他当时还把车开回了医院,但并没有看到那个老太太。“所以你就把钱据为己有了?”听到这里,我问霍俊伟。 霍俊伟开着车, 嘴里依然呵呵地笑,说:”老太太都没找找到, 我就是想还她钱也还不了啊。 ”这是默认没还钱? 捡到十万块,难怪如此挥霍大方,请张启生喝酒,这是意外之财啊。 我记得在帮霍俊伟修正胸口纹身的时候,我曾提醒过他,'祥云福’ 能带来好运 ,但是千万别贪财,尤其不义之财,否则会有反噬。现在看霍俊伟的样子,他完全没把我的忠告当回事啊。“那你不会把钱交到附近的派出所?”我从上往下大量霍俊伟,发现他身上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脚下一双甩尖的尖头皮鞋,还打着领带,看着就像是要去参加婚礼的司仪一样。哪个人会穿西服开出租车,蹦的紧紧的大腿不难受吗,尖尖的皮鞋踩刹车、离合不会不舒服吗?不仅如此,他手腕上还带了个手表,看着挺气派的,也不知道值多少钱,看样子应该不便宜。今天这身行头的霍俊伟和前段时间看到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把钱交到派出所有什么用,老太太如果不去要,还不是让那帮警察给私吞了哦不,就算老太太去要,他们也不一定给,到时候要是问老太太有什么证据证明钱是她的,老太太如何证明?难道叫它们,它们还会答应不成?这钱不比别的什么小动物,丢能还能找回去,全中国的人民币都长一个样,谁能证明钱是自己的?反正这钱要是丢了,就找不回来的,只能自认倒霉。我与其把这些钱拿给派出所那群整天无所事事的人花,还不如自己留着用。 我莫名的觉得霍俊伟说的话竟有那么一丝道理,但这并不是他私吞别人钱财的理由。我问霍俊伟,难道就不怕老太太报警, 事后查到他吗? 霍俊伟表示一脸不怕,说那天老太太是半夜上的车,上车后就一直在打电话 ,情绪很不好,根本就没时间也没精力注意他的车,而且那个老太太看着眼神不太好,肯定认不得他来,更记不得他的车牌。 霍俊伟还说,他开出租车十几年,见过不少顾客丢东西的,有找回去去的,也有找不回去的,一般如果丢的东西不是很值钱,比如普通的包、手机、衣物等等,态度好一点,兴许有找回去的可能,如果丢的是钱、或者其他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 ,尤其是在晚上丢的,那想要找回去的可能会很小,除非遇到心肠很好的司机。 霍俊伟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是好司机? "所以啊,人出门在外,不论干什么,都一定要收好自己的贵重物品。”霍俊伟感慨,我听的很不是滋味,如果每一位出租车师傅都跟他一样,这个城市出租车行业岂不都乱套了?作为旁人,我没有资格去抨击或者责骂霍俊伟,不过心里憋着一口气,想了想我问:”你刚说丢钱的老太太 是在医院下的车?””是啊,怎么了?"霍俊伟反问。 “既然她是在医院下车, 车上又一直给自己儿女打电话,你就不担心是不是老太太的老伴儿生病之类,那十万块是救命钱吗?”我说着,心里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 霍俊伟完全不以为意,回我说:“救命钱又怎么样 ?我看那个老人虽然年纪很大,但穿戴整齐,一看就是很会收拾、很懂生活的人,这种老太太家里肯定不会很穷。区区的十万块,对她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大钱。”霍俊伟说的特别漫不经心, 我听着心里说不出的恶心,他收着这捡来的十万块就像是他自己的一样理所当然。 我对他已经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原本以为他只是贪一点,抠一点,没想到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快消失,我只想赶紧回家,以后再不跟他联系。我催促他开快一点,我困了,想睡觉,他没听出我言语中的不高兴,还冲我笑,说困了可以先睡一会,他知道我纹身店的位置,到了再叫我。 我没搭腔,干脆闭上了眼睛,可没想到刚闭眼,就像是魔怔了一眼,眼前瞬间闪现出穆嫣的身影,站在我正前方的马路正中间,像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直直盯着我的方向,看我看她,她还隐约咧嘴,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段时间我总梦到她,每次梦里她都站在我身边, 对我各种折磨,陡然间看她站在离我几米开外的地方,我倒是有些不习惯,心里忍不住想,她今天想玩什么花样,该不会是想让我体验一下车祸的感觉吧 ?最近小半个月体验了数十种死法,倒是还没有车祸而亡。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形成,忽然传来一阵急刹的声音,与此同时感觉车用力往右边一拐,等我睁开的是时候,只看到车逼近马路边的一栋拆迁楼,在我还没反映过来之前,直接撞上工地围挡。车祸,真的是车祸,不是我的梦,也不是幻觉 248 车祸 时至夜里两点多,路上投有行人,霍俊伟将车开的很快,急刹来得特别突然,逼停和剧烈的撞击令我瞬间头晕目眩,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 痛,全身传来散架一样的疼痛,还好系着安全带,要不然刚才的冲击肯定能把我从副驾驶座位上弹出去,一 旦猛烈撞上玻璃窗,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过了好一会,我从眩晕中醒过来,发现霍俊伟坐在驾驶座上,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石头扎破车玻璃,压在霍建伟身上。霍俊伟耷拉着脑袋,闭着眼,脸上和手上都有血,石头卡在他和方向盘中间。 我第一反应是‘霍俊伟死了’,赶忙着上去拽他的手臂,同时喊他的名字,心里七上八下, 他要是死了可怎么办?这大晚上的,废旧等待拆迁的街道,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也没看到任何一辆过路的车辆。 我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抓着他手臂的手加大力度,喊他名字的声音也不断提高,也不知道喊了多少声,隐约看到霍俊伟动了一下,接着睁开眼,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你没事吧?”我问霍俊伟,他转头看我,可能一时半会的还未从车祸中缓过神来,好一会之后才冲我摇了摇头,刚一动,立马传来‘哎哟哎哟’痛苦的叫声。看到他醒过来,我心里稍微不那么担心,赶忙着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下车,绕道驾驶位置,小心翼翼地把石头从他身上搬下来。石头看着不大,还挺沉的,我刚才受了撞击,身上没有太多的力,用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将石头仍到地 上。 霍俊伟连着咳嗽了两声,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呼吸不畅,他脸上和手上有血,不过好像只有脸上受了点伤,是被石头刮的,手上的血也是从脸上蹭的。醒过来之后的霍俊伟很紧张,完全设计较车前玻璃上被石头砸出来的大窟隆,一 脸惊慌地从车座 上跳了下来,对着车轮胎和车底一番张望。 我问他在找什么,一 开始他不回答,最后估计实在没找到什么,嘴里一阵小声结结巴巴的嘀咕: “怎 怎么就没有?我刚才明明看到撞上了,怎么就没了 ,去哪了? ”一边说 ,一边往四周望望 ,满是惊讶。“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再问,霍俊伟满脸紧张,嘴唇微微在发抖,他说:“ 我刚刚看到有个人站在马路中间”这次换我紧张,急忙问:“什么人 ,男还是女,老还是幼?” “是个女人,挺年轻的,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霍俊伟缓缓道来,我听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是不是短头发?”我再问。 霍俊伟点了点头,瞬间回过神来,问我:“ 你刚刚是不是也看到她了?”我没回答,心里一阵恐慌。 我相信我的眼睛,剛才看到的是穆嫣没错,穆嫣跟我有结阴婚,我能看到她,但是普通人是看不到她的,可为什么刚才霍俊伟看到了? 看我不回答,霍俊伟又说话了,“你也看到了 ,那她应该就不是鬼。”像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说完后一阵低骂,说一个女人大半夜的不在家好好睡觉,跑马路中间来吓人,该不是是疯子或者傻子吧? 霍俊伟一开始的紧张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撞到的人,在车底和周围彻底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结结巴巴的说话则是害怕自己见鬼了,尔后听我说我也看到‘那个女人’,他才安慰自己撞到的是人,毕竟于他一个开夜出租车的人而言,鬼魂比人更恐怖。 我没说话,此刻不想再增加他心里的恐慌和畏惧。 我望一眼车头,撞在围挡上指使引擎盖高高翘起,驾驶座前方的玻璃开出一个大洞,周围不少破碎的玻璃,再开下去怕有危险,想了想我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 ,我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我并不知道我们在哪,我问霍俊伟,他满脸懵逼,说他也不太清楚,这条路好像以前没有开过。 我心里一声低骂:你以出租车司机不认识路就算了,还驱车把我们带到一条自己从没走过的路山,你虎啊! 不知道什么路,我只好求助手机,想着地图开个定位,却发现手机网络根本就没信号,完全定位不了,我的手机如此,霍俊伟和张启生的手机亦如此。我心里一阵绝望,只好挂掉了电话。 这时候霍俊伟已经坐上了车,在车前玻璃的打骷髅里望我,“程师傅 ,要不然你先上车,我们往前边开开,可能把这条路开过之后就有路标了。”“你能行吗?”我心里犯嘀咕,刚才才出了车祸,我看霍俊伟此刻抓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可惜我不会开车,张启生又喝醉了 张启生? 刚才车祸来的太突然,我一时竟没想起他。 我刚忙着打开后车门,看到张启生睡的正酣,不过不是在后车座上,而是在座位底下,估计是刚才撞击太猛烈,把他从车上弹了下去,关键这家伙丝毫没醒过来,趴在座位底下微微打着鼾,我试着叫了他两声没醒,又拍了 怕他的脸,他嘴里‘嗯木嗯木’两声, 翻过身继续睡。 看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我索性难得管他,一步头钻进车里,问霍俊伟是否还能继续往前开,看他点头,说没问题之后,继续前行。这是一条笔直的马路,两边郁郁葱葱的有不少的树木,隔着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所以把这条路衬托得有些阴森森的。 霍俊伟自己说他开了十几年出租车,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但他却并不知道我们所行这条路是什么路,朝着前方笔直开了四五分钟,依然没有别的辅路出现,倒是越开越荒谅,树越来越多,路灯越来越少,天越来越黑。 虽然出了车祸,车速不快,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应该一直开不出这条路才是。 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偌大一座城市,又不是乡村路,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一条马路,而且一路开过来, 一辆车都没看到。我想招呼着霍俊伟停下,掉头往回开,怕再开下去会开到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我刚要开口,车灯忽然扫到前方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影,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幼者十来岁,两人站在路边,对着我们的车招手。这一路开过来别说人影,连房子都很少见,突然出现一老一少两个人, 令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紧 张起来。 我告诉霍俊伟别停车,要么立马掉头往回开,要么加速往前开,不想霍俊伟不听我的,一踩刹车,在老人和小孩身边停了下来,甚至还摇下了副驾驶的车窗,探着脑袋问他们二人去哪。两人往我们车里望了一眼,不疾不徐的回答说:“ 我们去前面。 借着汽灯灯光,我隐约看到这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服, 黑布鞋,老人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看起来很怪异。 这年头,还有谁会穿黑色的布鞋,我心里越加觉得诡异,抢在霍俊伟前面说:“ 我们不去前面,我们马上掉头,往回走。老人冲我笑笑,眼光定格在霍俊伟身上,说道:“这里只有一 条笔直向前的路,没有回头路。” 我一阵毛骨悚然,尤其老人充满自信的笑容,我一边告诉老人“这么宽条路,怎么就没有回头路了”,一边招呼着霍俊伟赶紧开车,马上掉头。 霍俊伟满脸不爽,但看我一脸严肃,也并未忤逆我,坐回身体,准备开车,这个时候,一 直手忽然从车窗伸了进来,我个吓一大跳,定睛一下,是小孩的手,手里举着一张一百块的人民币,递给霍俊伟说:“叔叔, 求求你带带我们吧,我们跟你们顺路” “谁跟你们说我们顺路了,我说了,我们是要掉头往回走的。”我打断小孩的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冲小孩问道:“ 我们又没说我们要去哪,你怎么知道我们顺路?你们去哪,我们去哪?’“你们去哪,我们就去哪。”小孩冲我笑,因为他想把钱递到霍俊伟身上,手尽量往车里伸,所以整个人几乎是趴在车副驾驶的门上,鼻子以下的部位紧紧贴在车窗上严重变形,看着特别恐怖。“我们去的目的地都一样,载我一程有什么关系?”老人说。 我想再次拒绝,一声“你们打别的车’刚说出口,霍俊伟一把接过小孩手里的一百块钱,对我说道,“ 那个老大爷说的没错,这里没有掉头的地方,总不能逆行吧。反正我们都要往前开,载他们一程有什么关系,反正后排还有两个位置。” 我用力拽霍俊伟的衣服,小声告诉他别多管闲事,可他根本不听,对我说道:“ 这里前不着村后补着店儿的,丢下一老一两个人在路边,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我看他不是不载人心里过意不去,是小孩的一百块放他面前他不收下,心里痒痒。 说完话,霍俊伟直接打开车门下去,转到车后座上把依然睡的像死猪一样的张启生从座位底下扶起来,放到最边上,腾出两个位置给老人和小孩。等他上车后,我咬牙切齿、含糊不清地神他说道:“ 掉钱眼儿里了,我看你小子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霍俊伟像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问我在说什么,我狠狠瞪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车继续一路向前,我时不时地从车内后视镜里往后看,张启生坐我正后方的位置,老人坐中间,小孩最左边,霍俊伟的背后。 张启生喝醉了酒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刚才撞上围挡,那么大力都没把他撞醒 ,现在开着车,更加醒不了,我依稀看到他随着车的前行,脑袋从车窗上缓缓往中间靠,随着车的一个抖动,他直接把脑袋靠在了老人的肩膀上,给我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从老人和小孩上车开始,我就已经感觉到他们的不正常,隐约有一阵阴谅的感觉传来,而且当我偷偷看血玉凝脂,发现当中的指针在加速转动,我可以肯定,这一老一少,根本就不是人。张启生睡着了,我一个人搞定不了他们,所以我并不得罪他们,害怕惹他们不高兴,对我们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试着用各种办法想提醒霍俊伟‘这俩人不是人’,可他完全不理解,还和他们聊得挺欢的,问他们大晚上的在马路边上干什么?老人倒也是在,竟然还回答,说他和小孩刚从里边的小房子里出来。霍俊伟无比震惊,“里边还有小房子, 我怎么没看见。” 老人笑笑,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声,我没听清楚,但是 我刚好我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了他说话的嘴型,读出了他的唇语,他说的是:“是啊, 棺材小房子说完之后,从后视镜里看我,我瞬间毛骨悚然 249 莫奈桥 原本回家的路,被霍俊伟开出死路的感觉,越往前开 , 我心里越慌,偏偏霍俊伟对于自己的‘大难临头’毫无所知 , 还特开心地跟老人唠嗑 鬼魂多变 , 诡诈狡黠 , 我虽是纹身师 , 但并不敢与他们硬碰硬,毕竟以前吃过杜采莲的亏 , 我怕如果惹怒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将错就错 , 把我们三个活着的人,全部变成死人? 上车之后张启生一直熟睡,根本没感觉到车里诡异的气氛 , 还把脑袋搭在老人肩膀上,高高仰着头 , 闭着眼 , 张嘴着嘴,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来。他要是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喝醉了躺在一个鬼魂肩上上睡了一觉,估计得气死。 这幅模样的张启生是指望不上了 , 我只能看向霍俊伟,想让他知道后座上的一老一小不是人,然后想个软一点的办法把他俩从车上赶下去。 我试着给霍俊伟使眼色 , 他完全不看我 , 我用脚踢他 , 他反而瞪我 , 大声问我踢他干什么。 一句话说的不大,但在空间狭窄的车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 我在后视镜里明显看到老人看我的眼神都不正常了 , 瞪着大眼睛 , 像是在警告我:要是再敢乱来 , 老子就弄死你。 以前年轻,天不怕地不怕 , 死也不怕,但不知道为什么 , 自从去年张启生带着我在天桥底下找那个曲姓的盲人摸骨师摸骨 , 并告知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六岁之后 , 我变得越来越惜命 , 加之最近总遇到各种各样诡异的事情,我时不时地会想:我是不是真的没多久可活? 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生命的可贵 , 也就越惜命,这也就是一些人越老越怕死,越老越爱惜生活一样,因为人一旦接近死亡,将变得特别怕死。 我发觉我现在就处在这种对死亡极度恐慌又畏惧的状态之下,我不知道是否正如摸骨师曲师傅所说,活不过二十六岁,如果真是这样,我将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 每每一想到这个问题 , 我心里就会莫名的紧张,此刻一样,我感觉自己手心里有细汗不停往外冒。 霍俊伟感觉不出我的异常 , 依然和老人聊着天,我尽量不搭腔 , 一直从后视镜里注视着他们 , 害怕他们有什么诡异的举措。 好在老人、小孩都挺规矩的 , 笔直地坐着 , 没有多余的动作。 车继续往前开,又开了约莫五六分钟 , 依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和别的车辆,两边路倒是越来越黑 , 霍俊伟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不再和老人唠嗑 , 睁着眼睛往车前方瞅,边看边小声骂:“什么破路 , 开了这么久还黑漆漆的,这个破地方到底是哪?”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 , 所以我并没有回答,倒是从背后传来老人的声音:“前面有条河叫莫奈河,河上有座桥叫莫奈桥 , 过了莫奈桥就是白沙坨。” “莫奈桥,白沙坨,什么地方 , 是本市的吗?”霍俊伟从后视镜里看老人。 老人不说是 , 也不说不是 , 咧着嘴冲霍俊伟笑 , “莫奈桥就是莫奈桥,白沙坨就是白沙坨。” 老人没有牙齿,笑起来嘴巴干瘪瘪的 , 有些恐怖 , 霍俊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害怕,冲老人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老人说 , “到了白沙坨 , 我们的目的地就近了。” “不是,你们到底要去哪?白沙坨又是个什么鬼地方?”霍俊伟问。 这个时候 , 车果真开到一座桥的桥头,桥面很窄 , 约莫只能允许一辆车过 , 车前灯穿过桥头 , 打在桥上的一块牌子上 , 确实写着‘莫奈桥’几个大字,但不是我们常见的简体字 , 也不是繁体字,倒是有些像秦国时期的小篆体,很规范,看着挺漂亮的。 一老一少两个搭车的人怪就算了,路标怪,马路也怪,连桥也怪,只勉强能让一辆车通过的桥,关键桥下边是一条不小的河 , 桥两边却没有设置围栏,这人要是走上边,尤其那些调皮的小孩子 , 岂不是很容易摔下去,车开过去也挺危险的。 漆黑又窄的桥面不好过 , 霍俊伟便在桥头停了下来 , 从车前玻璃上的大窟窿上往外望 , 嘴里一阵嘀咕 , 骂着‘什么人修的桥,这么窄让人怎么过’ , 等等的话。 小孩坐在后头,估计看霍俊伟一直不走 , 有些着急,催促霍俊伟:“叔叔你别停下来 , 赶紧开啊,要是去晚了就错过时间了。” 霍俊伟完全不看他 , 随口回道:“这么窄的桥,怎么开?” “随便怎么开 , 反正怎么开都能过去。”小孩说的漫不经心。 霍俊伟满脸不乐意:“随便开,说的轻巧,你怎么不来开?算了算了 , 桥太窄了,你们还是赶紧下车吧,我不走了。” 一听不走 , 小孩和老人都不乐意了 , 老人说:“怎么能不走?这大晚上的 , 你不走,我们上哪打车去?” “爱上哪打车 , 上哪打车。”霍俊伟回答,转头看着老人再道,“你刚不是过了这座桥就是说什么白沙坨,到了白沙坨就离你们的目的地不远了吗?” “我是说到了白沙坨离我们的目的地不远 , 但过了这莫奈桥只是到了白沙坨的地界 , 要到白沙坨还走至少半个小时 , 你开车送我们过去 , 几分就到了,赶紧的吧 , 别啰嗦了。” 霍俊伟对着桥头看了好一会,估计在想如何开过去 , 我趁机劝他 , 这条马路黑漆漆的 , 过了这座桥兴许路会更黑 ,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也从没听过什么白沙坨。莫奈桥……听起来就像奈何桥一样恐怖。 目前情况来看 , 即便继续往前,估计也找不到别的岔路,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头,这条路上没有别的车辆,就算逆行一下,找到出路总比一直在这条不归路上开下去的好。 没有金钱的诱惑,霍俊伟还是比较听我的,他思考了一下,又跳下车门走到桥头前后看了看 , 最终决定不再往前,他告诉老人小孩,车要开过这座桥确实有些吃力 , 害怕一不小心从桥头摔下去,到时候一车子的人命就都完了。 他让老人小孩下车 , 老人小孩一脸不开心 , 小孩冲霍俊伟低吼:“你刚才收了我的钱 , 就该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霍俊伟用眼睛瞪小孩 , 回道:“刚才你给我钱只是让我顺稍你们一段,并没说一定要送你们到那个地方 , 现在载了你们这么远,也该够了。行了 , 别废话,赶紧下车吧。” 说话间 , 霍俊伟走到后边,直接打开小孩旁边的车门 , 示意他们下车。 小孩当然不愿意 , 一百块才搭几分钟的车,换了我,肯定也不会高兴。他不动 , 说什么也不下车。 老人对霍俊伟说:“前面桥头看着窄,但慢点开,车是能过的 , 你小心一点没问题 , 再说了 , 就算摔下去有什么关系 , 又死不了。” “说的轻巧,你一大把年纪死了不可惜,我才三十多岁 , 我才不想死。”霍俊伟气得满脸通红。 “行了想了 , 别废话了 , 我们目的地相同 , 你早晚会过这座桥,早一点过去有什么关系 , 赶紧走吧,别再耽搁了。”老人说。 “谁跟你说我要过桥了 , 我说了 , 什么狗屁白沙坨 , 我不去 , 老头,我说了我——不——去 ,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霍俊伟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再次催促:“你才别废话了,赶紧下车。” “我不下去。”小孩的语气也变得很不好。 霍俊伟一听炸毛了,索性直接上手,上去拽小孩的手臂,想把他从车上拉下去。 这一动手,老人不乐意了,冲霍俊伟大喝,骂他有病 , 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霍俊伟也是个暴脾气,几番僵持不下,还被骂 , 整个人不开心了,大声冲老人小孩喝道:“我就有病怎么了 , 赶紧下来 , 这车是我的 , 载不载你们是我的权利。赶紧下车 , 听见没有。” 老人、小孩当然还是不乐意的,尤其小孩 , 嘴里不停小声说着:“你收了我们的钱,又不送我们 , 真是黑心。” 霍俊伟完全不管小孩的话,就像没听见似的 , 大声嚷嚷着:“我再说一遍,你们赶紧给我滚下来 , 要不然不怪我不客气了。” 霍俊伟横眉冷对 , 瞪大眼睛,加上之前车祸被刮伤的脸,看起来很狰狞 , 又一次喊老人小孩下车无果之后,他彻底暴怒了,喝道:“你们不下车是不是 , 好 , 有种你们就别下来,看老子今天弄不死你们……” 说完之后径直朝车位走去 , 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我他妈不信了 , 还有强行坐车的,我开十几年车都没见过……” 我心里疑惑他干嘛,不想一会之后他折返回来,手里多出一根半个手臂粗的棍子 , 指着老人小孩说:“我再问一遍,你们下不下来?” 那愤怒的表情 , 像是在说 , 如果老人小孩不下车 , 他就直接抡棍子上去砸他们。 我一看形势不对啊,老人小孩都不是人 , 这棍子打不中他们不说,他俩随便是个坏 , 我和霍俊伟、张启生三人随时死在这荒凉的小桥头都说不一定。 我赶忙着下车去劝架 , 拉着霍俊伟不让他动手 , 他在气头上 , 完全不听我的,再次叫嚣着 , 如果两人不小车他就不客气。 那个小孩也是个犟脾气,说什么都不动,嘴里来来回回一句话:“你既然收了我们的钱,就该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我不知道霍俊伟有没有听懂小孩子的话,明显的意思是如果不载他们就退钱,可霍俊伟就是不提钱的事儿,最后我看实在僵持不下,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递给扔给小孩,告诉他我们不载他们了 , 让他们自己下车走过去。 拿到钱的小孩虽然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至少没再坚持,骂骂咧咧地和老人一起从车上下来 , 等他们站到路边之后,我忙把霍俊伟推上车 , 告诉它他赶紧掉头离开。 霍俊伟在气头上 , 上车后还骂骂咧咧的 , 说要是不看在我的面上 , 今天非得用棍在给他俩脑袋开瓢。 霍俊伟一边骂着,一边发动车后退 , 找了个稍微宽敞的地方倒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 , 借着车后灯的弱光,我隐约看到老人和小孩依然站在桥头上 , 直直盯着我的方向。 我双手一直紧紧捏着拳头,紧张令细汗从手心里直往外冒。 老人小孩刚才了明显被霍俊伟的言语和动作气到 , 我一直害怕他们被惹怒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 可偏偏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像普通老人和小孩一样,甚至还挺憋屈的。 我就搞不懂了 , 他们不是鬼魂吗,为什么要白白受霍俊伟的气,为什么不反抗 , 他们两个鬼魂对付我们三个人 , 应该绰绰有余才是…… 我想不通 , 也不愿再去想 , 催促霍俊伟开快点,生怕再慢一点,老人和小孩会追上来…… 250 验魂 回去的路跟来时一样,两边树木茂盛,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才能看到一盏路灯 ,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到哪里传来一阵鸡叫声 , 接着眼前的黑暗渐渐变的清晰 , 之前安静的四周也有了些许的吵闹声、汽笛声 我往四周望一眼 , 发现有一辆小货车从我们正前方开过来 , 在看到我们的车以后,忽然猛地朝左边打方向盘 , 开到旁边的车道上。 小货车的后箱里装了一箱的鸡,公鸡母鸡都有 , ‘咯咯咯’或者‘喔喔喔’地叫不停。 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小货车师傅摇下车窗 , 对着我们一阵大骂:“神经病啊,走什么逆向 , 想死滚远点,别连累我……” 我们确实处在逆行道上 , 且随着小货车的开过,又有好几辆车对着我们开过来,我和霍俊伟都下了一大跳 , 赶忙着找了个路口转向。 霍俊伟表示很疑惑,之前明明四周漆黑,随着小货车的突然出现 , 莫名其妙从漆黑的道上开回到正路 , 不仅车多了 , 路灯多了 , 四周的视线也宽阔了,马路两边建筑随着车的前行而后退,人行道上还有早起的人 , 踩着碎步与我们匆匆而过。 我看一眼时间 , 已经早上五点半 , 我记得我们从酒吧离开的时候不过才两点多 , 之后没开多久就出车祸,车祸之后几分钟遇到一老一少两个老人 , 他们上车之后,我们只开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到了那个什么‘莫奈桥’ , 怎么时间上就过了快三个小时了,中间的时差去哪了? 我疑惑着 ,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 天亮之后要去龙鼎山 , 现在应该抓紧回家补充一下睡眠。 我让霍俊伟送我到小区外,之后我们二人搀扶着张启生回家 , 等安顿好张启生之后,霍俊伟才离开,走到门口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整个人像泥鳅一样,顺着墙壁瘫倒地。 我吓得不轻,赶忙着上去扶起他,问他怎么回事? 霍俊伟一脸的懵逼,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怔了几秒后才说话 , 告诉我说他没事,刚刚觉得头晕,脚上无力 , 不小心摔倒。 我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休息有会再走,他直摇头 , 说天马上就快亮了 , 他该回去了 , 不然他老婆要担心。 我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 , 但还是嘱咐他小心一点,在分开之前告诫他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 毕竟昨晚出了车祸,那么大一块石头压他身上。 他冲我摆手 , 说不用去医院,自己身体刚健得很 , 命也大,不可能被一块小车祸和一块石头压到。 我要做的只是提醒他去医院 , 去不去是他的事 , 我无权干涉。 霍俊伟离开的时候,我隐约感觉他背影有些奇怪,具体什么地方奇怪我不是很清楚 , 就是觉得像是身上少了点什么,我安慰自己可能看错了,他身上就一套衣服,能有什么可少的? 送走了霍俊伟 , 我回到家里睡个回笼觉 , 这一觉还没睡踏实 , 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 醒过来发现不是我的手机铃声,而是张启生的。 张启生依然睡的很沉,我叫了他两声他没反应 , 我拿起他的手机一看 , 是霍俊伟的来电 , 犹豫了一会 , 我替张启生接了起来,很快那边传来霍俊伟的老婆的声音:“张师傅 , 你赶紧来我家里看看,老霍他出事了。” 霍俊伟出事了? “他出了什么事 , 今天早上从我家离开的时候 , 他还好好的。”我冲着电话里回答。 电话那边霍俊伟老婆听到是我的声音 , 似乎怔了一下 , 很惊讶的语气问道:“程……乐,怎么是你?张师傅呢?” 喊张启生师傅,喊我名字,这个女人是有多讨厌我? “她昨晚跟你老公一起喝酒和多了 , 现在还没醒。”我回答,又忙反问:“你刚说霍俊伟出事了,他出了什么事?” 霍俊伟老婆似乎并不想和我说话,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会说:“既然张师傅还没醒,那我等一会再打过来……” 我一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要挂电话啊,忙说:“张启生就在我身边,你先告诉我霍俊伟出什么事了,他醒了我转告他。” 霍俊伟老婆似乎依然不想说,被我一阵低喝:“问你话呢,赶紧说啊。” 被我这么一吼,她终于说话。 说霍俊伟大概是今早六点半左右回家 , 回去之后只喊累,脸和脚都没洗就直接上床睡觉了,过了一会她做好早餐去叫他起来吃饭 , 却怎么也叫不醒。 “忙了一晚上,睡觉睡的沉 , 一时半会叫不醒是有可能的。”我回答。 霍俊伟老婆却回答说‘不’ , 不是叫不醒 , 而是晕了 , 她感觉霍俊伟像是处于晕厥的状态。 她说霍俊伟是开夜车的,平时睡觉都很浅 , 睡得再沉三五声也能叫醒他,但今天如论怎么叫都不醒 , 第一次叫他没醒,她没在意 ,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再叫发现不对劲了,他身上冷冰冰的 , 而且似乎还在继续变冷 , 她当时以为他老公着凉了,忙给他加被子,不想越加越冷 , 连脉搏也变得越来越弱。 霍俊伟老婆说,她担心她老公出事了,所以请张启生走一趟 , 帮忙去看一下。 我看一窗外 , 天不知不觉已经大亮 , 时间也到了早上的八点半。 我们原本计划是九点出发去龙鼎山 , 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赶去霍俊伟家再回来,明显时间上已经来不及 , 但是如果不去看看 , 我心里有有些不担心。 好好的一个人 , 不可能突然晕厥 , 我隐约感觉霍俊伟的事,跟昨晚的车祸有脱不了的干系。 虽说早先在帮霍俊伟修改胸口祥云福纹身的时候 , 我已经明确提示过他不得有贪念,否则将会受到生死绣的反噬。前几天他捡到老人的十万块钱并没归还 , 而是选择并私吞 , 这是明显犯了祥云福生死绣的忌 , 早晚会倒霉 , 但我知道,昨晚出车祸并非生死绣的反噬 , 而是因为我。 昨晚出车祸之前,霍俊伟看到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马路中间,他怕撞到人急打方向盘,导致撞上路边的工程围挡。 这个人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有预谋的,因为她是穆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恐吓我,或者直接一点 , 她想要我死。 我没死成,倒是让霍俊伟跟着我遭罪,所以我必须去看看霍俊伟究竟什么情况。 我告诉霍俊伟老婆 , 我和张启生等会就去他家里看看,让她把她家地址发到张启生手机上。 通完电话之后 , 张启生依然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 我试着叫他的名字 , 完全没反应 , 多叫几次依然沉睡,我索性从卫生间里端来一大桶水 , 再取来冰箱里一些冰块,把水弄到足够冰 , 然后将张启生的腿直接放在冰水里,短短几秒钟之后 , 传来张启生杀猪般的尖叫声。 醒过来的张启生双眼通红,看我跟看杀父仇人一样 , 不过在听我的讲述霍俊伟的事情之后 , 他立马安静下来,招呼着我出门,说去霍俊伟家里看看情况。 出门之前 , 我向秋子和程馨说明了一下情况,告知她们可能暂时去不了龙鼎山,秋子倒没什么反应 , 毕竟是陪我去 , 程馨显得很激动 , 但迫于我的执着 , 她只能妥协,告诉我赶紧处理霍俊伟的事情,她怕再拖下去 , 穆嫣会对我做出什么其他恐怖的事情。 不知道程馨是单纯的关心我 ,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 反正这个时候 , 我没有心思想其他的,满脑子都是霍俊伟的事情。 根据霍俊伟老婆发给张启生的短信 , 我们很快找到霍俊伟家,霍俊伟躺在床上 , 正如他老婆在电话里说的一样 , 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 身体冰凉 , 手腕和脖子下的大动脉跳动速度都过于缓慢。 “怎么会这样?”张启生问。 霍俊伟老婆都快急哭了,哽咽着把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过的话简单向张启生说了一遍。 在他说话的时候 , 我检查了霍俊伟的身体,冰冷但还没有到冰凉的程度,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脸上和身上的皮肤略显苍白,像是供血不住,还有他的眼睛,扒开眼皮之后,眼睛呈上翻状态,整个眼眶里百分之九十是眼白 , 只可见百分之十的黑色瞳孔。 等我完全检查完霍俊伟的身体,张启生和霍俊伟老婆的对话也差不多结束,张启生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有什么发现? 我并没有急着回答 , 而是将手里的血玉凝脂放到霍俊伟的胸口。 他胸口有祥云福的生死绣,里边被注入的死人的魂灵 , 据程馨所说 , 那是个刚去世不久的小孩的魂魄。 生魂 , 尤其小孩的生魂 , 一般都是比较活跃的,被制作成生死绣也都很有灵性 , 血玉凝脂一旦靠近,会有明显加速的痕迹 , 可是血玉凝脂放在霍俊伟胸口,却不见很明显的加速。 怎么会这样? 我看向张启生 , 发现他正盯着血玉凝脂,脸上跟我一样的疑惑表情。 “怎么样了 , 有没有看出我家老霍是怎么了?”过了好一会 , 估计见我和张启生均不说话,霍俊伟老婆很着急地问。 张启生皱着眉头,让霍俊伟老婆去拿一个碗和一根粗一点的线过来 , 最好是织毛衣的毛线。 霍俊伟老婆疑惑,但还是照着做,很快取来三样东西 , 看张启生抓起霍俊伟右手 , 在中指上扎破 , 挤出三滴血在碗里 , 又从包里取出一瓶半透明液体,往碗里倒了一点,再将液体、血和毛线搅拌 , 约莫两分钟后 , 取出线挂在碗沿上 , 用打火机将线点燃。 刚开始的时候 , 线燃的特别旺,就跟油灯的灯芯一样 , 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不到一分钟 , 线燃出的火光越来越小 , 到最后完全熄灭 , 在熄灭之前 , 隐约中传来很小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在火焰熄灭的一瞬间,我看到张启生整张脸都变了。 我想这个时候 , 我和张启生的表情应该差不多,因为刚刚张启生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明白,以前曾见人做过,虽然并不太记得是什么人做的,又是对谁做的,但这种方法的名字我很清楚,叫做‘验魂’。 正如字面意思,验魂就是检测一个人身上的魂魄,用这种方式查询霍俊伟的三魂七魄 , 是否还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火焰越燃越旺,证明魂魄尚在,如果越来越弱 , 则有部分魂魄丢失,如果火焰完全熄灭 , 则是魂魄完全消失。 结合刚才我对霍俊伟身体的检测 , 以及血玉凝脂的反应 , 我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霍俊伟就是一个活死人 , 如果在七天之类,魂魄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 , 他将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 我真想着,霍俊伟老婆说话了:“张师傅 , 这是我之前在老霍包里找到的,你看一下是什么……” 随着她说话的声音 , 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钞票,但不是人民币,而是……冥币! 251 打鸣公鸡 霍俊伟老婆从霍俊伟身上搜出一张冥币,面值是一百元,和一百元的人民币看起来有些像 , 但拿在手里手感又明显不一样 霍俊伟长期开夜出租车,不可能连一百块的真币和假币都分不清 , 我隐约觉得 , 这一百块或许是昨晚那个小孩给的。 昨晚搭车的一老一少根本就不是人 , 身上怎么可能携带人民币 , 唯一的可能就是冥币,害得我事后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 , 拿了张真的人民币给他们,真是可惜。 来的路上 , 我已经把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张启生,所以沉默片刻之后 , 他提出了和我一张的质疑,并且说:“霍俊伟抠门又爱财,怎么当时没分辨出这是假钱?” 说这句话的时候 , 霍俊伟老婆就站在张启生身边 , 我看她脸都绿了,但是并没有发怒,可能觉得自己老公的事情还得仰仗我们帮忙 , 所以先委曲求全。 我没理她,问张启生:“对霍俊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刚才他用验魂的方式查询了霍俊伟的魂魄,我相信此刻,他应该有了主意和自己的猜想。 张启生视线从霍俊伟老婆手里的冥币转到床头那个拌着霍俊伟指尖血的碗里 , 犹豫了一会后说道:“如果我刚才的检测无误 , 霍俊伟恐怕……已经死了。” “死了?”原本一脸酱紫的霍俊伟老婆忽然大声:“老霍他怎么会死了 , 他不是还有心跳 , 身体虽然有些冰冷,但没有完全变冷,还有 , 他之前回家的时候 , 明明还好好的 , 怎么会突然死了。张师傅 , 你是不是看错了,老霍今年才三十多岁啊,正值壮年……” 霍俊伟老婆一开口就没完 , 说话跟抽水似地咕噜噜不换气,最后张启生听不下去 , 直接打断:“霍太太,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霍俊伟老婆并没有立马闭上嘴 , 又嘀咕了几句:“张师傅 , 你再好好看看 , 老霍真的还有心跳,怎么可能死?” 张启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缓缓道来:“霍俊伟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 , 霍俊伟老婆再次一声低呼‘怎么可能’,尖着嗓门似乎又有大篇幅的感慨要发,被张启生狠狠瞪了一眼,喝止她‘闭嘴,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后,方才没说话。 张启生继续说:“我刚才检测了霍俊伟的体内的魂魄,三魂中的‘幽精’已丢失,‘胎光’和‘爽灵’二魂尚在,但是很羸弱 , 尤其代表寿命的‘胎光’魂更是孱弱,几乎检测不出来,所以现在的霍俊伟用三个字可以形容……” “哪三个字?”霍俊伟老婆迫不及待地追问。 “活死人!”我抢在张启生之前说出三个字。 张启生听完点点头,“没错 , 就是活死人。一个气息很弱,呼吸短促 , 没有思维、没有想法、也无法动弹的活死人。” 一句话说完 , 霍俊伟老婆整个人呆住了 , 张启生没有理她 , 望向我问:“乐子,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出车祸时候的事情吗?” 我不明白张启生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反问他:“你是指哪方面?” 张启生想了想道:“比如车祸前后霍俊伟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车祸以后他有没有反常的举措,又比如当时周围环境怎样?” 张启生这么提醒 , 我突然反应过来,在出车祸之前 , 周围环境确实有异样。 我记得我们坐上车以后,我曾和霍俊伟聊了会天 ,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周围车虽不多 , 但时有经过的 , 马路两边也有不少的铺面,路灯明亮,后来我说想睡一会 , 刚闭上眼就看到穆嫣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赶忙睁眼,只见车迎面撞上马路边上的工程围挡。 车祸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 几乎在车祸后的一瞬间我就缓过神来 , 然后下车把压在霍俊伟身上的石头取下 , 得知他没有受重伤之后 , 我们选择继续前行,之后的路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路灯少了 , 马路两边的树多了 , 建筑物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 最重要的是 , 车祸没多久,我们遇上了一老一少两个要求搭便车的‘鬼魂’。 我能看到鬼魂是因为最近受了穆嫣和田玉的影响 , 霍俊伟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也能看到鬼魂?而且走到莫奈桥桥头时 , 霍俊伟态度特别强硬地叫两个鬼魂下车。 收了别人的钱不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 也不还钱,气势汹汹地从后备箱里拿出棍子作势要打他们…… 还有最重要 , 也是被我一直都忽略了的事情 , 老人一直强调我们与他们通路。 死人去什么地方,当然是地府 , 我们活人怎么会和他们同路?除非我们不是人,确切来说,是当时我们当中的霍俊伟已经不是人,也就是说,其实在车祸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魂魄丢失,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活了过来 , 载着我和张启生继续往前,在把我和张启生送回家,自己也回到家 , 然后倒床不起。 我说出我的猜测,张启生听完后点了点头 , 说我分析的很有道理 , 昨晚我们走过那条阴森森的马路肯定是不存在的 , 一个偌大的城市,不可能有那么一条又黑又长的马路? 那条路 , 很有可能是一条通往冥界的路,那座桥 , 也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桥。 “莫奈桥,莫奈桥……怎么越念越想奈何桥。” 张启生自顾自地小声嘀咕 , 随后看着我说:“霍俊伟死在车祸中,已经分辨不出真实的马路和通往冥界的马路 , 而你恐怕早在车祸前就被穆嫣迷惑住了双眼,也看不请现实和幻镜 , 如果后来没有那么一辆拉着公鸡的小货车经过 , 车上公鸡的打鸣声唤醒你们,恐怕你们还会一直被迷惑下去,车开在逆行道上 , 随时发生车祸,随时可能毙命。” 张启生的话,令我不自己地打了一个寒颤。 张启生继续说:“公鸡 , 尤其越是雄壮的公鸡阳气越中 , 雄厚的公鸡打鸣声可以赶走一般的阴灵 , 这也是白天极少有鬼魂出现的原因 , 还有,以前农村有人去世后下葬,都会在棺材上绑上一只大公鸡 , 这是以防发生诈尸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 , 那一小货车的大公鸡还是我和张启生的救命恩人 , 哦不 , 救命恩鸡。 我和张启生兀自说着,旁边的霍俊伟老婆忽然插嘴:“张师傅 , 你们说什么大公鸡不大公鸡的,现在我老公躺在床上起不来 , 你们能不能别说其他的 , 赶紧想个办法救救他。” 张启生有些为难 , 皱着眉头没说话。 之前我曾帮过一个名叫赵岚的小姑娘找回丢失的魂魄 , 霍俊伟丢魂变成活死人,和赵岚的情况不太一样。 赵岚是因为受到惊吓 , 魂魄离体,只要找回魂魄送回她的时候身体,她自然痊愈,霍俊伟的情况复杂很多,不仅仅是‘幽精’魂的丢失,‘胎光’和‘爽灵’二魂也出于濒临状态,即便在七天之类,找到魂魄并送回霍俊伟身体里,他也有可能醒不过来 , 从而变成植物人,但是如果七日之内找不回‘幽精’,那他必死无疑。 看张启生为难 , 我把这种可能告知了霍俊伟老婆,她一听顿时一阵大吼 ,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 还不赶紧去找我家老霍丢失的魂魄。” “霍太太 , 招魂这种事 , 不是我们的强项,我觉得如果你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老公的魂魄 , 可以请神婆帮忙,我认识一个神婆 , 可以低价介绍给你。” 我想把秋子介绍给她,她是小神婆 , 又有常人没有的阴阳眼,如果她帮忙找霍俊伟的魂魄 , 比和我张启生容易很多。 说曾想 , 霍俊伟老婆一听我的话,顿时暴跳如雷,一双眼睛盯着我如铜铃 , 大声喝道:“你说什么,低价?你的意思是还要收钱?” “为什么不收钱?”我一脸懵逼,帮人办事不该收钱吗? 霍俊伟老婆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我的鼻子说:“之前就给你了你们两千,你怎么还好意思收钱?” 从始至终,霍俊伟夫妇只支付了两千块 , 就是一开始给程馨的纹身费用。 两千块不仅弄了个生死绣 , 帮霍俊伟老父亲迁坟 , 现在听霍俊伟老婆话里的意思,还想让我们帮忙找回霍俊伟的魂魄? 我只想送霍俊伟老婆两个字:“呵呵!”这三样无论哪一样挑出来单独处理 , 酬劳都不止两千块, 这一家子真是便宜占多了,什么都变得理所当然。 我深吸口气,尽量不心平气和地说 , “我说了 , 招魂我和张启生都不擅长 , 需得请一个很懂的人方才不会出岔子 , 请人自然是要给钱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管你找什么人帮忙找我老公的魂魄,我老公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得,你们还好意思收钱?开什么玩笑?” 霍俊伟老婆一副理所当然又嚣张的语气令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觉得不舒服 , 我语气也变得不太好,“霍太太 , 你别血口喷人 , 昨晚开车的人是你老公 , 他出车祸是他自己不小心,跟我们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们关系?”霍俊伟老婆脸一横 , 眼一瞪,冲我喝道:“尤其是你 ,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老公之所以会出车祸,肯定是因为你那个什么妹妹在他胸口纹的纹身,自从纹了纹身开始,我们家老霍就各种不顺,最近十来天终于好运,又突然弄出个什么车祸,我看你就是灾星,是我老公的克星。” “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你老公之前倒霉不顺是因为你们家的老头子的坟墓 , 最近十来天转运才是纹身的功劳,你别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我感觉自己快被霍俊伟老婆的话气到吐血 , 长这么大,还未遇到过如此蛮横无理的人。 “我颠倒黑白?我说的有错吗 , 你扪心自问 , 我老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霍俊伟老婆忽然的一句问话 , 倒是问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心里很清楚 , 霍俊伟违背了‘祥云福’生死绣‘贪念’的禁忌,出事是早晚的事 , 但昨晚车祸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穆嫣想杀我 , 误打误撞害得霍俊伟出车祸。 我莫名的有些心虚,但尽量替自己辩护:“你老公有今天 , 是因为他的贪婪。很早以前我就提醒过他祥云福的纹身会给他带来意外横财,我也嘱咐过你们夫妻二人千万别贪 , 可结果呢 , 你们捡到老太太十万块不归还,完全据为己有。你老公的车祸,就是生死绣的反噬。” 我尽量压低嗓音 , 不让自己歇斯底里,看起来和霍俊伟老婆一样像个泼妇…… 霍俊伟老婆听完我的话愣了一会,敞开的外套让我看清楚她脖子上的金链子 , 手腕上也有相似的一条 , 金晃晃的,看起来价值不菲…… 252 美女 上次见霍俊伟老婆,她身上没这些东西,不排除这是她用捡来的十万块买的 , 毕竟霍俊伟都换上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和一个很气派的手表 买东西是别人的权利,我无法左右 , 只告诉她:“霍俊伟的事情 , 是自己贪心所致 , 要想解决 , 必须给酬劳。” 说到这里,我原本想说‘最低两千块’请秋子帮霍俊伟招魂 , 不想在我报出价格之前,张启生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 , 抢先说道:“最低五千块,我们把神婆秋子介绍给你。秋子有阴阳眼 , 可看到我们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她帮你老公招魂 , 成功几率高很多。” 听到张启生报的价格 , 我有点蒙,招一个魂五千,这是天价啊。 我忍不住侧头 , 看他冲我眨眼使眼色,我赶忙闭嘴,不插话 , 听他继续对霍俊伟老婆说:“你不想给钱也无妨 , 我和乐子这就离开 , 他们一家的事 , 再不过问。”说完这句话,张启生带头离开。 霍俊伟老婆不乐意,上来拦我们 , 说什么都不让我们走 , 也不提给钱的事 , 就是想‘用霸王餐’。 张启生对霍俊伟老婆也没什么好感 , 他比我还爱财,让他做赔本买卖卖比要他命还难受 , 这也是他提出‘五千块招魂’的原因,他分明是想把之前帮霍俊伟父亲迁坟的钱一同赚回来。 张启生说:“要么给钱 , 要么让我们走 , 只有两个选择。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 你老公车祸 , 以及之前他胸口纹身的事,我们是最了解的 , 你要找外人帮忙招魂,价格肯定会比我们低一些,至于效果嘛……我只想说一句话,一分钱一分货。另外还有件事,今天下午我们要去外地,你如果再犹豫,到时候就算是加价让我们来帮忙,我们也不会来。” 对霍俊伟老婆这样的人,只能以静制动 , 她越是撒泼打滚,我们越是要冷静,出车祸的是她老公 , 她比我们紧张。 不知道是霍俊伟老婆相信张启生,还是张启生的话踩中了霍俊伟老婆的弱点 , 她犹豫了一会 , 最终妥协 , 说愿意支付五千元 , 请我们帮忙。 张启生也不给她面子,直接说:“行 , 先付钱,再谈招魂的事。” 霍俊伟老婆不太愿意 , 架不住张启生的游说,“错过这个村 , 没这个店,你要不想把钱给我们 , 就留着钱帮你老公买棺材吧。” 最终霍俊伟老婆不得不先掏钱。 要她往外拿钱 , 跟要她命似的,我隐约看到她的床头柜里放着两叠百元大钞,拿着五千块是数了又数 , 生怕弄错了似的。 最后把钱给张启生的时候,我看她一张脸憋得涨红,吃了是苍蝇一般的难受。 不过最让她难受的不是给钱的过程 , 而是张启生在拿到钱之后对她说:“有件事情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 我们只是答应帮你老公招魂 , 但是事情成与不成 , 他能不能醒过来,不是我们能保证的。你们自己先触犯了生死绣的禁忌,有没有命可续 , 就得看你们上辈子的造化了。” 尽管是一句毫无保证的话 , 霍俊伟老婆不得不接受 , 因为除了我们 , 没有人了解霍俊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别人要想招回他的魂会更加困难。 最后霍俊伟老婆不得不点头 , 眼睁睁看着张启生把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这个女人跟我说话一直不客气,趾高气昂的 , 这个时候看她憋着怒气不敢往外发 , 我心里竟很扭曲地觉得很痛快。 招魂不是一件易事 , 尤其活人的生魂会游走 , 白天不好招,所以我们在与秋子通完电话 , 并得到她‘同意招魂’的答案之后,我们按照秋子的要求,告诉霍俊伟老婆准备好十二根蜡烛,一叠黄纸,一个白色的灯笼,今天晚上替霍俊伟招魂。 吩咐完之后,我和张启生离开,刚坐到车里,他从霍俊伟老婆刚才给我五千块里数出一千块给我 , 说道:“这一千块是你的。”说着把剩下的四千分成两份,一份放自己兜里,说这是他的幸苦费 , 剩下一份才是给秋子的。 这只老狐狸,帮人处理事情不仅价格高 , 还偷偷赚差价 , 难怪那么有钱。 不过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他这一点。人一旦挣钱之后 , 心里对钱的欲望和渴求就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 如今我的就是这样,张启生给我一千块 , 我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放进了兜里 , 并且丝毫没觉得这一千块的由来有什么不妥。 我想再过不久,我就会变得和张启生一样贪财……不 , 也许我会变得比他更贪财。 对于招魂,我是外行 , 但我是霍俊伟车祸前的唯一目击证人 , 尽管我不想见到霍俊伟老婆,晚上的招魂我还是不得不去。 我和张启生原本计划是今晚争取处理好霍俊伟魂魄的事情,明天一大早才好出发出龙鼎山 , 解决我和穆嫣的阴婚问题,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 中午的时候,我在纹身店整理东西 , 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 是一个女人打来的 , 在电话里很急促 , 说她遇到了一点急事,请我去看看。 今天晚上有要替霍俊伟找魂,明天一早又要早起去龙鼎山 , 没有多余的时间 , 所以我拒绝女人 , 告诉她我没空 , 请她找别人。 女人不愿挂电话,说她家里真的有怪事 , 这一时半会的找不到人,请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心里疑惑 , 什么事非得请人到她家里看,她不能来我店里吗?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她却说事情发生在她家里 , 我去现场看看 , 比她来我的纹身店做描述更合适。 她说如果愿意去,她可以立马请司机过来接我 , 而且事后不管能不能处理好她的事情,她都愿意支付我一笔跑腿费。 女人声音很好听,说话也文绉绉的,感觉很有文学修养,她还说了‘司机’接我,这说话的口气,明显是有钱人啊。 如果真能帮她,肯定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只可惜我没时间。 我再次拒绝女人 , 连说了三遍‘没空’之后,挂掉了电话,放下手机那一刻 , 心里滴血一般的疼,就像地上放着一大笔钱 , 而我坐在车上 , 只要及时下车就能拿到钱 , 可偏偏我赶时间 , 错过这辆车就会迟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忍不住连叹了三声气 , 正好张启生走过来,问我什么事? 我想反正去不成,跟他说说 , 心里兴许不会那么难受,于是把刚才和女人的通话 , 以及我对女人家底的猜测告诉了张启生。 本是想让他安慰安慰我,不想听完之后对我一阵臭骂 , 骂我有病 , 好好的跟钱过不去,还说我脑子秀逗,不管今天晚上帮不帮霍俊伟招魂 , 明天去不去龙鼎山,今天下午没事啊,可以今天下午去看看 , 如果事情简单 , 一下午就解决了,岂不是白赚一笔钱? 听张启生这么一说 , 我心里更加懊恼 , 但有什么办法,电话已经挂了,我也明确拒绝了她 , 难道主动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有又有时间了? 这不是自掉身价吗 , 阴行里不兴这种做法。 我自怨自艾一阵 , 忽然电话铃声想起 ,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电话 , 我顿时喜出望外,张启生正好站在旁边,用嘴型问我:“有钱人?” 看我冲他点头之后 , 他忙招手 , 示意我赶紧接电话。 我轻咳了一声 , 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激动 , 并且深吸一口气之后方才接起电话,并在张启生的要求下 , 按下了免提,很快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程师傅,请你帮帮我好吗?” 言语诚恳,加上音色好,我猜想对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我不免对女人多了一分好奇,加上金钱给我带来的诱惑,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似乎并不太愿意在电话里说,回道:“这件事有些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请你来我家里一趟,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我嘴上还是假装犹豫:“这个……我今天确实有点忙,要不……” “程师傅你放心 , 酬劳方面一定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能解决我家里的事,钱都不是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 , 我如果再说‘忙’就有点过了,迟疑里一下 , 我点头说‘好’ ,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女人愉悦的感谢声:“谢谢你 , 程师傅 , 我现在就叫我的司机去接你。” 我刚要答应,看到张启生猛对我挥手 , 我以为他说‘别’,于是回道:“不用 , 你不用让司机来接我,我自己过来。” “好 , 那我等你!”女人回答。 我‘嗯’了一声,让她把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后 , 挂断了电话 , 还没放下手机,传来张启生的一阵低骂:“程乐,你小子是不是傻啊?” 我盯着张启生问他什么意思,他满脸愤怒 , 喝道:“人家说让司机来接你,你干嘛拒绝?” 我满脑子疑问,“不是你让我拒绝的吗?”我边说边学着张启生刚才冲我摆手的姿势做了一遍,张启生气得一脸通红 , 冲我低喝:“我的意思是让你先放下手机 , 我有话告诉你。” 我更加疑惑了。 张启生反手朝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 说道 , “我是想然你放下手机,然后让你跟她说把我一起带去。” 原来是这样,“你想去就明说 , 冲我摆什么手。” 我忍不住翻白眼 , 张启生又是一巴掌想拍我脑门上 , 但被我躲开了。 张启生喜欢钱 , 也喜欢美女,他说听女人的声音就是个美女 , 他想去看看,让我带他一起去。 就算张启生不主动说去 , 我也想带他一起 , 只有半天的时间 , 我一个人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 带上他会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最后是张启生开车送我去的女人住的地方,在临市 , 不在本市,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她说的地方,处在一条老街上,街道两边栽满了法国梧桐,法梧后是一栋栋排列整齐且有编号的别墅,有些像明国时期上海租界里的建筑物,看起来挺豪华的。 我们找到女人说的门牌号,敲门之后 , 看到里边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长相略显肥胖,头发油腻腻 , 却穿一身粉色连衣裙的女人。 看到女人的刹那,我明显听到张启生‘啊’了一声 ,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 不远百里跟我来这里 , 只是为见一见电话里的美女 , 不想美女变成一个肥胖而又油腻大姐,难怪他会心碎了…… 在大姐快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 , 我听到张启生跟我说他想回去,但被我及时拽住 , 强拉着他进屋,没想到进去以后 , 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穿一身薄荷绿连衣裙的女人 , 手里端着茶杯 , 特别高雅清丽,喝茶的动作,美的就像一副画…… 253 黑影 男人喜欢美女,喜人喜欢帅哥,这是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道理 , 看到一席薄荷绿色连衣裙加身的窈窕淑女,我和张启生都不自觉愣了一下 张启生的愣神可能是真的觉得美女漂亮 , 而我的愣神是因为她看起来有些眼熟 , 像是在哪里见过。 一开始我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 直到后来她从沙发上起来 , 微笑着对我们做我介绍,说她是今天请我们来帮忙的人 , 她的名字叫舒白羽。 舒白羽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酥,但我更觉得耳熟 , 分明就是某位网络作家的名字。 结合名字再看这个美女,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 去年有段时间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一篇有关于舒白羽的介绍 , 九零后的美女作家,十六岁开始写作 , 十年间已经在网上连载了近十本书 , 且每一本都是悬疑侦探类,写作手法成熟老练,文笔深厚 , 书中对刑事的描述逼真且真实,完全不像是一个没经历过实事的小姑娘写出来的。 小说写的好,人长的又漂亮 , 可以说是集美貌、智慧与才情为一体的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时看过她的介绍之后 , 我曾在晚上搜过她写的小说 , 每一本都有很旺的人气。 我正想着 , 传来张启生的声音:“舒白羽,是你本名吗?还真好听,跟你人一样美。” 我缓过神来 , 看张启生盯着舒白羽的眼睛都快贴到人身上了。 这么一句柔情蜜意的话如果换成一个年轻的帅哥说 , 那是情话 , 可从张启生嘴里说出来 , 就略显油腻了些,主要舒白羽是真正的有钱人 , 不是外边那些野蜂野蝶,只要有钱 , 糟老头也挡不住她们的飞蛾扑火。 果然舒白羽在听完张启生的话之后 , 脸上有短暂的不高兴 , 但修养让她没有对张启生摆脸色。 我忙拉张启生一把 , 对他说道:“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人家的笔名。人家可是著名的网络作家 , 你个不看小说的人别乱说话。” 舒白羽对我微微笑,并没有对我的话提出质疑,那她应该就是那位美女作家了。 招呼我们坐下,又让刚才给我们开门的胖女人替我们倒茶,等坐定之后,我方才问舒白羽这么着急找我来干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在电话里都不肯说的事,应该不是普通事件。 舒白羽眉头紧蹙,看起来似有什么苦事,酝酿半会之后 , 方才开口:“我最近撞邪了。” ‘撞邪’二字从她嘴里输出来,我和张启生都没有很大的反应,毕竟这种事对我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 , 不过对舒白羽来说是大事,看我俩没反应 , 像是用很惊讶的语气提示说:“程师傅,我说我撞邪了?” 我忙正身 , 佯装做很关心她的语气问她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 清不清楚自己撞了什么邪祟,具体情况又是如何? 舒白羽表情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 告诉我说,具体身体情况 , 她自己现在也说不上来,就是最近一段时间 , 每天晚上她睡着了以后,都会感觉有人站在她床边 , 醒过来后人又消失。 “你有看清楚他的样子吗,是男是女?”我问。 舒白羽说:“没有 , 我一次都没看清楚过他的脸 , 那就是个黑影子,连他长发还是短发都分不清。每次在我睡着之后就在站在我床边,我一醒过来他就朝门口跑去。刚开始几天 , 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后来索性晚上开灯睡,奇怪的是 , 醒过来之后灯被关了 , 那个黑影依然站在我床头 , 看我醒过来 , 像一阵风似地,直接跑出门去。” 我在舒白羽家里望一眼,典型的别墅建筑 , 一共三楼 , 一楼客厅很大 , 沙发后边的墙上有一排书架 , 上边摆着很多书,中外名著都有。 通往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在左侧 , 楼上有几间卧室我不清楚,但看起来应该不少。 想了想 , 我问舒白羽 , “这个房子是你自己的吧,平时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舒白羽摇头 , 说房是她老公的 , 她老公长期出差,平时家里就她、她保姆 , 以及她的司机三个人。 张启生在听到‘老公’二字,眼睛都直了,有些结巴又略带惋惜地语气问:“你……已经结婚了?” 舒白羽斜了一眼张启生,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不满意,很严肃地反问道:“我结婚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就是觉得……你这么年轻就结婚,挺可惜的。”张启生说的不疾不徐,边说还边从上往下的打量舒白羽。 被张启生眼神直勾勾看,舒白羽整张脸‘刷’地就红了起来,忍不住喝道:“可惜什么,我结不结婚跟你什么关系?有病吧?” 张启生又要说话 , 我赶忙着拉着他,他平时跟人说话习惯了快人快语,心里想什么 , 嘴里说什么,也不懂得看别人的脸色 , 平时就算了 , 接触的多是一些对他职业有所尊敬的人 , 但这舒白羽不一样 , 首先特别有钱,其次很有文学修养 , 最后她这次是找我帮忙,她并不知道张启生是阴阳师 , 看他邋里邋遢的,估计当他是送我来的司机了。 一个‘司机’出言轻薄 , 对舒白羽这种‘大家闺秀’而言,自然觉得不舒服。 为避免张启生被赶出去 , 我赶忙向舒白羽解释 , 说张启生是阴阳术士,是我为解决她的事情,特意请过来的帮手 , 他有很强的观察力,能够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出她有没有问题。 说完之后,我背过手在张启生身上掐了一把 , 他‘哎哟’一声赶忙附和我的话 , 说他确实阴阳术士 , 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谎话说的连我自己我不太相信 , 舒白羽自然也不太相信,瞪着眼睛看张启生,问道:“那你有没有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嘟了嘟嘴像是在骂我多话 , 我赶忙别开脸不看他 , 听他轻咳嗽了一声 , 道:“这个……暂时还没看出来 , 不过我相信如果让我看久一点,一定能看出什么端倪。” 此话一出 , 舒白羽看张启生的眼神里带上了几许轻蔑。 我拉了拉张启生,用眼神告诉他别再多事 , 我怕惹舒白羽不高兴 , 真的会赶走他 , 到时候受一肚子气 , 还白跑一趟,钱没赚到 , 不值当。 张启生倒也听我的,不再多话,而是在征询到舒白羽的意见之后,起身到客厅里转悠,我和舒白羽继续往下聊。 我先问她,黑影站在床头看她的事情,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舒白羽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前,当时她的第六部作品刚刚以实体书发售,第一天就销售了近十万册。 这个数值虽然不是很高 , 但对于现在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来讲,已经算是很喜人的成绩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舒白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 明显带着一丝傲气,十万册 , 就算一册只赚一块钱 , 一天就是十万块 , 这只是实体书 , 不算网络上的销售,看来这个舒白羽 , 比我想象中更有钱。 我继续和舒白羽聊着,她似乎很开心跟我分享关于她的书的事情 , 什么今天买了多少册,明天又有多少人预定 , 或是后天读者见面会又如何如何,人虽然平易近人 , 没有大神的孤傲 , 但她说的太多,我有些疲劳,毕竟今天来是为解决诡事的 , 不是听书会。 我冲舒白羽笑笑,很婉转的告诉她:“我们还是说说黑影的事情吧?” 舒白羽有点小尴尬,对我说了句抱歉,然后继续说黑影的事。 她说黑影的出现很奇怪 , 只在晚上她睡着之后出现 , 而且除了她自己 , 别人都看不见 , 她的保姆看不见,她老公也看不见。 “你说怪不怪?” 我没说话,一个多月的时间 , 黑影每晚出现在舒白羽的床头 , 并不伤害她 , 甚至有些怕她 , 一见她醒过来就跑,最重要的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黑影 , 这怎么听着都不太可能。 如果黑影是人,不可能别人看不见 , 但如果黑影不是人,又为什么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每晚到别人床头看别人睡觉,这个阴魂究竟是有多闲? 想了想 , 我问舒白羽 , 在黑影出现之前,身边可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舒白羽摇头 , 说她是网络作家,每天只有一件事 , 就是码字存稿,很少有别的活动,连街也很少逛。她说最近一直闭关,快有一个月没出过门,平时要买什么东西,要么让保姆帮忙买回来,要么网上买,反正没有大事,绝不出门。 一个月不出门 , 对于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来说,确实不容易啊。 “那你老公呢?”我问。 舒白羽‘哎’一声叹气 , 说她老公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八天都在出差 , 很少回来。 舒白羽说话很诚恳 , 不像是在说谎话 , 我还想问点什么 , 舒白羽忽然朝我身边移动一点距离,我隐约感觉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 不想很快,听着她压着嗓子的声音传来。 “不瞒程师傅 , 最近除了黑影的问题,我最近发现自己记忆力好像有些减退 , 有时候早上做过的事,中午就不记得 , 还有 , 偶尔的时候,我还会情不自禁地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这话怎么说?”我问,依稀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舒白羽再次靠近我,低声说 , “记忆减退的事情还好,但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稿子写的好好的 , 手突然按到电脑开关键上 , 还没来得及保存 , 电脑就关机了。又比如前天傍晚的事 , 明明我在喝水,杯子里也有水,就是莫名其妙地走到卫生间 , 把杯子里的水倒进马桶 , 再从马桶里盛水 , 要不是吴姐及时阻止 , 我就得把水喝下肚。” 吴姐是舒白羽的那个胖保姆,叫吴秀莲 , 司机姓刘,叫刘永金。 说到这里 , 舒白羽拢了拢自己的衣裳 , 再道:“最诡异的是今天中午 , 我、吴姐和刘哥三人坐在一起吃饭 , 原本好好的,突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 突然觉得身上很热,手不自觉地脱自己的衣服,还好吴姐及时发现,要不然我估计得脱光衣服……” 舒白羽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微微泛红,气愤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在自己家保姆和司机面前脱光衣服,先不说传出去好听不好听,就是面子上也过不去啊,况且司机还是个男的,要是真发生了脱光衣服的事情 , 以后她如何在司机面前自处,要是让她老公知道了,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舒白羽说,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 脑子里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说完之后 , 舒白羽问我:“程师傅,你觉得我是怎么了?” 254 娇羞 说实话,听完舒白羽的话,我满脑子浆糊 , 完全不明白当中的弯弯道道,最开始每天晚上站在她床头的黑影 , 与她记忆的消退和奇怪的举措,有什么关联? 我问舒白羽 , 可曾记得记忆减退和做那些奇怪举动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看到黑影之前,还是黑影之后? “黑影之后!”舒白羽没有丝毫犹豫 , 很肯定地回答 她说身边最先发生的怪事就是黑影的出现。一开始她对黑影更多的是好奇 , 并未有太多的恐惧,毕竟长期写刑侦类的小说 , 一般推理能力是有的,而且胆子也普通女孩子大很多。 她告诉我 , 她完全可以大晚上的不开灯,一个人看完一整部咒怨或者午夜凶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 可能是为了凸显自己胆子大吧。 舒白羽又说,她并不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发觉自己记忆减退 , 但第一次做奇怪的事情是在大概二十天之前 , 当时就是好好写着稿子,突然自己把电脑关掉,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 就像身体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 之后陆陆续续又发生了一些怪事,都没让她引以为戒,直到今天中午的‘脱衣事件’ , 她真的吓到了。 这件事搞不好很可能会毁掉她一身的清誉 , 而且她最害怕的是这种事情有可能还会发生。 她说她五天之后有一场读者见面会 , 她怕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读者会上 , 那她一辈子都将全毁了。 “程师傅,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 , 舒白羽看起来挺哀伤的 , 估计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 如果真的在大批书迷面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 不仅她的事业黄了,她的婚姻肯定也不会长久。 这种事情 , 我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舒白羽这一点倒是和我有些相似 , 偶尔闫薇附着在我手上 , 迫使我摸美女大腿、屁股之类 , 但这种时候我是清醒的 , 只是无法控制自己而已。 如果仅仅是半夜出现黑影,亦或是短暂记忆缺失 , 又或是单纯的突然做出奇怪举措,都能解释,可三类加一起,倒是让我为难,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我问舒白羽:“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什么怪事发生吗?” 舒白羽想了想后摇头,回道:“没了,就这些。程师傅,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帮帮我……” 说话的时候,舒白羽伸出双手 , 紧紧握住我捧着被子的手,给我吓一大跳,杯子里的水差点给撒出来。 我正要说话 , 远远地看到保姆吴秀莲端着一盘水果过来,舒白羽看到她之后 , 连忙放开了我的手 , 像是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 程师傅。” “没事!” 我摇头 , 感觉舒白羽确实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太上来。 她身上的事情 , 是我以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我有些好奇 , 想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加上她此刻看着我的充满渴求的眼神 , 让我很想留下来帮她。 过一会后,我告诉她 , 我今晚想留下来 , 一来看看她说的‘黑影’,二来看看她是否真的有什么奇怪举措。 查出她身边发生这些怪事的原因,方才能对症下药 , 解决它们。 对于我的留下,舒白羽是开心的,并随机吩咐保姆吴秀莲去收拾一客房出来 , 在吴秀莲走到楼梯上的时候 , 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把我隔壁的客房收拾出来吧 , 万一晚上有事 , 我方便通知程师傅。”说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怕保姆收拾的不妥帖,索性跟了上去。 两人到楼上之后,我走到张启生身边 , 看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正起劲。 我走到张启生身边他也没感觉出来 , 一直到我说话 , 问他‘看什么呢 , 这么好看’,他才缓过神来 , 合上书,指着封面上作者的名字问我:“这本书就是舒白羽写的吗?” 我看一眼书名,确实是舒白羽 , 书名叫《二十一客栈》。 我对舒白羽不是很了解 , 但现在要处理她的事情 , 就得先了解她 , 趁着她收拾屋子还没下来,我在网上搜了搜这本《二十一客栈》。 因为很畅销 , 这本书当时挺火的,我找到当时的一篇的帖子,应该是舒白羽读者发的,里边有一些关于《二十一客栈》的个人简析和书中人物的分析,我看到其中有人回复,说这是舒白羽写的第三本书,无论文笔还是对故事的描述,都较前两部更加细腻、厚重,被大家一致认定:有很大的进步。 这本书是舒白羽的转择点 , 前两本只勉强上的上是一般,人气也不是特别旺,从这本书开始 , 后边几部均是上品,且一部比一部火。 我把网上看到的信息告诉张启生 , 他并没发表太多的感想 , 只点了点头 , 说了一句话:“确实写的不错。”之后把书放回到书架上,问我:“你真的要管舒白羽的事情?” 突然一问 , 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压着嗓子说:“不是你说让我接下这个活儿的吗?这个舒白羽确实是有钱人,帮他解决了身上的问题 , 她肯定会给不少的酬劳。” 张启生忽然皱眉,看的我心里一阵纠结 , 忙又问他:“大哥,你什么情况?该不会是知道舒白羽出了什么事了吧?” 张启生摇头,“这倒没有 , 就是觉得这个舒白羽似乎不简单。” “这话怎么说?”我再问,看张启生在摇头 , 回我说:“说不上来 , 就是我的一种感觉。不是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时蛇蝎吗?” 说完后,张启生冲我一笑。 这是哪跟哪,漂亮的女人都是蛇蝎 , 那那些长得好看的,比如什么电影明星,名模啥的,不都是剧毒蝎? 张启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 我想应该是他刚刚吃了舒白羽的瘪 , 心里不舒坦 , 所以随口说说。 我并未在意 , 告诉他说我今晚想留下来查看舒白羽的事情,如果有进展,那么明天再待一天 , 争取一天之内 , 把她的事情解决 , 时间上耽搁不了多久 , 还能赚钱,至于替霍俊伟招魂的事 , 就交给他和秋子。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最后答应了 , 说霍俊伟老婆不喜欢我 , 我去霍俊伟家惹人不开心 , 而舒白羽不喜欢他 , 他留下来也不好,所以他去处理霍俊伟招魂的事情 , 我们分开行动,明天一早再联系,当然,如果今天晚上我查出了舒白羽的事情,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他立马过来帮忙。 我应着,有钱两边赚,谁也不耽搁,这才是生意之道。 随后 , 我送张启生离开,出门之前,他嘱咐多留心 ,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万事小心。 我应着 , 想着是帮舒白羽处理事情 , 我能有什么事 , 反正我早想好了 , 解决不了就走,绝不多耽搁。 送走张启生 , 舒白羽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张启生离开 , 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坐到我跟前 , 向我详细说了一遍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留在舒白羽家里过夜,最主要是想看看她嘴里说的那个黑影。她说除了她 , 别人都看不见。 我想如果那个黑影是一个鬼魂之类 , 他应该是有办法只显露于舒白羽眼前,而隐匿于他人眼下,所以有可能只有她能见 , 而别人不能见。 不过我不是普通人,我原本最近就被白玉和穆嫣影响,阴气比常人重 , 能见常人所不能见 , 加之有血玉凝脂 , 如果那个黑影真是鬼魂 , 我定能检测出他的存在。 我和舒白羽商定,晚上我们以手机为信号,如果她发现黑影 , 立马给我打电话 , 我就住在她隔壁房间 , 马上过去 , 应该能抓他个现行,即便以我个人之力解决不了他 , 看清楚他的长相,或者检测出他的属性 , 对解决他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舒白羽倒是挺信任我的 , 点了点头说“好” , 然后从沙发上起来 , 又说一句:“我先去洗澡了,程师傅 , 你也早点睡。” 这句话本身很普通,随便朋友之间也可以说,可是从舒白羽嘴里说出来,我忽然感觉心里像是被某种东西拨弄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刚好舒白羽走到我身边,我的手正好摸到她的大腿上。 家里不冷,她原本就是穿着一身连衣裙,薄薄的料子底下 , 满是她光滑的大腿。 在我摸到她的一瞬间,我和她都愣住了,我没料到自己会伸手 , 她更没料到,彼此愣了一会 , 我才猛然缓过神来 , 忙收回自己的手。 下午张启生夸了她几句好看就惹来她的不高兴 , 我这手摸她大腿,她岂不是要揍我一顿? 我身体往后缩 , 低着脑袋不敢看她,嘴里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 我不是故意的’,等了一会 , 没等到想象中的‘拳头’或者‘巴掌’,抬头一看 , 发现舒白羽站在原地,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看我看她 , 她忽然冲我抿嘴 , 露出一个很浅,但看起来很甜的笑容,笑完之后转身 , 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丝娇羞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对我笑?为什么要娇羞? 我他妈吃错药了,她也吃错药了? 255 白裙 张启生离开舒白羽家时,说舒白羽不简单,现在我倒是没觉得她不简单 , 反倒觉得她轻浮,我摸她大腿 , 以她性格 , 应该掌掴我 , 最不济也要骂我几声 , 可他不仅不骂、不反抗,还冲我娇媚的笑 , 简直匪夷所思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我心里忍不住想 , 难道因为她老公长期不在身边,按捺不住内心的空虚寂寞? 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这种问题无法向舒白羽讨教 , 自己坐了一会,我去到三楼舒白羽替我收拾好的房间休息。 昨晚张启生和霍俊伟的事情 , 一直没怎么睡好 , 这时躺上床之后,瞌睡瞬间袭来,加上床上软绵绵的 , 被褥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舒白羽身上的体香一样,很好闻 , 不多会我就睡了过去 , 再次醒过来 , 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一接起来立马传来舒白羽焦急的声音:“程师傅 , 你快过来,那个黑影又来了。” 我来不及犹豫,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 , 以最快的速度出出门。 我的房间和舒白羽的房间挨着 , 一出房门就是她的房间门。 在我起床的时候 , 一直和舒白羽保持通话 , 让她注意黑影的动向,在我跑到门口的时候 , 听到舒白羽在电话里对我说:“那个黑衣已经到了门口,正在开门出去……” 舒白羽的话让我加快速度,一把将门打开。 我开门的时间 , 正巧和黑影开门的时间差不多 , 我以为我出门应该能撞上黑影 , 即便我看不到他 , 血玉凝脂也能检测出他的存在,然而当我打开门之后 , 走廊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紧紧捏在手里的血玉凝脂,也丝毫没有加速的迹象。 我第一反应是:难道黑影还没出来? 我问舒白羽:“现在还能不能看到黑影?” 舒白羽很快回我:“看不见了,他刚刚打开门出去了。” 出来怎么会没人,难道他速度快到一瞬间从走廊消失? 我往四周望望,整个三楼一共只有三间卧室,舒白羽一间,我一间,另外一间在另外一边 , 从这里过去至少有十步的距离,而且如果黑影要躲到那个房间里,必定得从我身边经过。 从我接到舒白羽电话开始 , 我没有感觉到血玉凝脂有任何变化,也没看到过有人出现 , 证明他确实没再我身边出现过,那么他去哪了?难道他速度快到可以瞬间移动?顷刻间消失在我眼前?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 但还是拿着血玉凝脂顺着走廊走到另外一间空着的房间里。 我在房间里转一圈 , 只看到一张空床和一个空柜子 , 其他什么都没有,我走出房间 , 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朝楼下走去。 我心里深知,只要开门的时候没看到那个黑影 , 要想在找到他就是难事,但我还是拿着血玉凝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 , 几乎把整个别墅走了个遍,没有丝毫发现 , 最后我只能回到三楼 , 看到舒白羽站在门口,满脸着急的问我:“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那个黑影?” 我冲她摇头,看她朝我迎了过来 , 边走边说:“怎么会没看到呢,刚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口 , 你出门的时候应该会看到他才是。” 我再次摇头 , 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不仅没看打他 , 血玉凝脂也没检测到他的存在。” 为了让舒白羽放心,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把血玉凝脂能检查侧出鬼魂的事情告诉了她 , 此刻她看血玉凝脂的眼神有些质疑 , 甚至说问我:“你的什么血玉凝脂,真的有用吗?” “舒小姐 , 既然你请我来 , 就请相信我。”我对舒白羽说,没找到她嘴里的黑影 , 我比她还要着急。 “不介意我去你房间里看一看吧?”我问。 这栋别墅哪里都找过了,没有看到黑影 , 如果他真的存在 , 我不可能看不见它 , 血玉凝脂也检测不出他 , 莫不是他其实现在还在舒白羽的房间里?用了什么障眼法,让舒白羽误以为他开门出来了。 大晚上的房间里比较黑 , 如果没开灯,黑影随便躲在什么地方,确实不易被发现。 这样想着,我迈腿绕过舒白羽,直接往她的房间里去。 舒白羽并没有拦我,踩着小碎步跟在我后边,我到哪,她到哪。 舒白羽自己的卧房比较大,几乎比我睡的客房大出三分之一 , 我拿着血玉凝脂一个角落挨一个角落的寻找,说来也怪,完全没有看到那个黑影 , 同样的,血玉凝脂也没有半点变化。 我不信 , 又找了第二遍 , 依然没有发现 , 我不由地有点犯嘀咕了,停下来问舒白羽:“刚才是否真的有黑影?” 舒白羽点头 , 非常肯定地点头,“真的有 , 就站在我床头……”说着走到床头位置,再继续说:“就是这个位置 , 每次他都站在这里,直愣愣地盯着我 , 特别的恐怖。” “你不是说你完全看不清黑影的样子吗,为什么如此笃定他盯着你看?”我问。 舒白羽被我一句话问的有些语结 , “这……我……”想了几秒才说:“那是我的一种感觉 ,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看着我的灼热目光。” 原本我是非常相信舒白羽说‘黑影’的事情,可她这句话让我瞬间有了疑虑? 只有她一人能看到黑影,她老公、她保姆、司机 , 以及我和我的血玉凝脂,根本感觉不到黑影的存在。 我在她家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完全没有任何黑影出现过的迹象 , 我依稀觉得 , 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黑影的存在 , 全是舒白羽一厢情愿的想法 , 或者说是她的幻象,否则怎么会对黑影一无所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据我所知,像舒白羽这种平时极少出门 , 社交也很少 , 整日沉溺于书本 , 尤其还是悬疑类的小说 , 如果时间久了,心智又尚有欠缺 , 是有产生幻觉的可能的,甚至严重的还有可能发生失心疯 , 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带着这个想法 , 我忍不住问舒白羽:“你见过那么多次黑影 , 应该对他有所了解,你有没有觉得他的长相和什么人相似?” 之所以问这样的问题 , 我的考虑是,她曾经是否受过什么惊吓 , 或者跟什么有过仇怨,如果有,那么她幻想出来的这个‘黑影’有可能就是那个人的模样。 舒白羽看着我,一时间并没有回答,我又补充说:“虽然看不清黑影的长相,但是你说了你能感觉到他看你的目光,那你应该勉强能分辨出他的体貌特征。你好好想一想,你认识的人里是否有人和他相似?” 舒白羽陷入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冲我摇头,说没有 ,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朋友就很少,写书以后更是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一般,除了至亲 , 只有几个很要好的闺蜜,平时十几天甚至更久见一次面 , 吃吃饭、逛逛街 , 像黑影那种长得特别高 , 又特别瘦的朋友 , 身边完全没有。 我更加迷糊了,从小接触过不少的奇异诡事 , 像舒白羽这种事,还从未遇到过。我一时拿不准究竟是什么情况。 正想得出奇 , 传来舒白羽的声音:“程师傅,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冲舒白羽摇头,刚刚没有看到黑影 , 虽然我更多的是怀疑那是舒白羽的幻觉,但无法肯定 , 毕竟才发生第一次 , 我需要再检测一次,如果依然像这次一样,毫无发现 , 方才能定性。 我告诉舒白羽,今晚先这样,早点休息 , 黑影的事情 , 如果待会再出现 , 让她记得叫我。 舒白羽点头 , 我隐约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不安,忙安慰她几句,说我一定会帮她查出黑影的事情 , 让她别担心。 等我走到舒白羽卧室房间门口的时候,背后出舒白羽的声音:“程师傅……” 我以为她有话要说 , 忙停来下来 , 不想回头一看 , 只见舒白羽原本站在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床上 , 斜着身体,一条腿放到床底下 , 另一条腿放在床上 , 双腿岔开 , 左手撑着自己的身体 , 右手轻轻勾着自己的衣服的领子。 她原本穿的就是半透明的白色睡裙,外头搭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 , 此刻针织衫已经被脱掉,睡裙将她姣好的身形全部衬托而出,不仅如此,她还将裙摆撩到了大腿上,露出白花花的皮肤。 屋子里开着暖黄色的灯,灯光不亮,打在她身上,更显皮肤白皙,晶莹剔透一般。 “程师傅 , 你过来……”舒白羽轻轻摇了摇嘴唇,朝我吐出一句娇滴滴的话语。 我什么时候听过这种声音,酥酥软软 , 只把我鸡皮疙瘩都勾了起来。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舒白羽什么意思 , 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程师傅 ,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 快过来啊 , 我有事情跟你说。”舒白羽再次开口,说完话似乎还从我挑眉眨眼。 这是对我抛媚眼啊? 我是个男性 , 正常男性,虽然接触女性不多 , 但眼下舒白羽的这些动作、娇媚的表情和充满诱惑的声音,我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以前我认识一个叫甄黎的人 , 让我去她家帮忙纹身,她也曾对我做过类似的动作和说过相似的话语 , 当时没控制住冲动 , 和她发生了关系,导致后来大病一场,倒霉许久。 从那以后 , 我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舒白羽长得漂亮有有钱 , 她自然是看不上我的 , 那她做这些明显勾引我的动作 , 分明就是有什么目的。 她是有老公的人 , 要是我真和她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被她老公知道了,还不扒掉我一层皮。 我告诉舒白羽:“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 我也困了 , 想睡觉了……”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 走出门后 , 余光在走廊里瞟了一眼,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 256 闯入 看到楼梯的拐角站着一个黑影,我猛地吓一大跳,整个人不自觉抖了一下 很快的 , 走廊里的灯被打开,同时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程师傅,是我!” 我定睛一看 , 走廊尽头站着的人 , 竟然是舒白羽的保姆吴秀莲。 我心里一阵后怕 , 主要还未从舒白羽给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 有突然看到黑影,总会被惊到 , 隐约中,心里又有一丝庆幸 , 还好刚才经受住了舒白羽的诱惑,及时离开 , 要是真的倒回去跟舒白羽做点什么,岂不是会被上楼来的吴秀莲撞个正着?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走廊里做什么?”我忍不住对吴秀莲抱怨 , 看她冲我笑 , 很抱歉的语气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听到楼上有声音,特意上来看看。” 我挥了挥手 , 刚要说话,背后的房间门被打开,传来舒白羽依然娇滴滴的声音:“程师傅,你别走啊……” 话音响起的同时 , 舒白羽走了出来 , 因为刚才她斜躺在床上 , 自己用手撩拨了衣服的原因 , 胸口的两颗扣子被解开,若隐若现里露出里边深深的沟壑,加上她有些凌乱的发髻 , 和惺忪的姿态 , 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充满诱惑 , 就像是……刚刚才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在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一瞬间 , 我看到吴秀莲看她的脸色都不正常了,我心里一阵紧张 , 连忙解释:“我和舒小姐没做什么,刚刚她说房间里有黑影 , 我进去查看了一下。” 吴秀莲冲我笑笑 , 说:“你不用紧张 , 我相信你 , 也相信舒小姐。” “这就好,这就好……”我心里长舒一口气 , 可没想到,舒白羽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抓着我的手,直往自己胸口伸,同时说道:“程师傅,我好热,心口想火一样难受,你帮我挠一挠可好?” 此话一出,我感觉我心跳都快停止了。 刚才的事情,我尚且能解释 , 舒白羽当着吴秀莲的面就对我做这种事情,吴秀莲会怎么想?肯定回觉得我和舒白羽做了什么苟且的事情,要是她把这件事传出去 , 不光舒白羽完了,我肯定也会跟着遭殃。 ‘跟客人发生关系’ , 这种人一旦闹大,以后谁还敢上门找我纹身? 我一把甩开舒白羽的手 , 大声喝止她‘自重’ , 她完全不听 , 再次伸手过来抓我,身体也朝我靠了过来。 这还了得 , 我再次刷开舒白羽,这次力道比之前大了很多 , 她往后退了两步,一个重心不稳 , 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舒小姐,请你自重!”我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一句话 , 转头看舒白羽时 , 发现敞开的衣裳里,让我看到她左边胸口下一点的位置上有一个小指头尖大小的红点,有些像痣 , 但又比痣大一些,颜色红一些。 我正疑惑那是什么,吴秀莲跑了上来 , 蹲到舒白羽身边 , 想要扶起她。 我心里发虚 , 害怕舒白羽再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 于是对吴秀莲说道:“赶紧把你家主人扶会房间去。”说完后要回房间,传来吴秀莲的声音:“程师傅,你等一下,舒小姐她……好像是魔怔了?” 魔怔? 我怔了一下 , 回头看舒白羽 , 发现她眼神有些迷离 , 和下午看到的她 , 确实有些不一样,难道这就是她说的‘突然的奇怪举措’? 如果‘是’,那么似乎就能解释她为什么突然色诱我。 之前我还纳闷 , 她这么有钱,又长得漂亮的女人 , 还有个无比有钱的老公 , 怎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投怀送抱?就算她有什么吃‘野草’的心 , 也应该找个更高大、帅气的 , 而不是我这种人。 只怪我刚才沉浸在惊讶当中,没有看出舒白羽的不正常 , 现在被吴秀莲一提示,怎么看舒白羽,都觉得怪异。 不仅仅是迷离的眼神,还有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娇滴滴,就像有人捏着她的嗓子在说话,还有她的动作,看着妩媚,却又略显僵硬 , 总之哪哪儿都不正常。 我第一次见舒白羽的不正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吴秀莲很娴熟 , 让我帮忙舒白羽扶起来,带到房间里 , 舒白羽并没有反抗 , 随着吴秀莲搀扶的动作进屋 , 乖乖躺倒床上 , 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 吴秀莲很快取来一盆水,在舒白羽脸上、脖子上擦了一遍 , 看她的样子,好像还要替舒白羽擦拭身体 , 不过在解开衣服之前,吴秀莲对我说:“这里就交给了吧 , 程师傅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看舒白羽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 我心里有些担心 , 但是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嘱咐吴秀莲一句‘有什么事就叫我’之后,离开了。 回到房间了 , 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舒白羽的脸,以及她雪白一般的肌肤。 说实话 , 她当时换我名字的时候 , 我确实动心了 , 那么个美人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 , 我要是没反应,那就是柳下惠了。 不过想在想想,还好当时没有因为她的诱惑而跟她发生滚床单之类的事情 , 要不然等她醒过来之后 , 发现我趁她犯病‘轻薄’她 , 即便不报警抓我 , 也肯定得给我好一顿胖揍,她的钱是别想挣了 , 还得背上个强暴的罪行。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没睡意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 听到隔壁有很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 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 我想应该是吴秀莲把舒白羽照顾好了,自己回去睡觉 , 我没在意,但是很快的,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吴秀莲住在一楼,如果说是她下楼睡觉,脚步声应该会穿过走廊到楼梯,声音由大变小,直至全部消失,但是脚步声并没有减小,只是突然消失 , 像是停在了我的门口。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着想要坐起来,偷偷摸摸去门口看个究竟 , 没想到这个时候从门口传来吴秀莲的声音:“程师傅,请问你睡了吗?” 吴秀莲大半夜叫我干什么? 我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再次传来吴秀莲的声音:“程师傅,睡了吗?” 思量一会 , 我最终决定不回答 , 主要是刚刚才受了舒白羽的刺激 , 有些后怕 , 我想如果吴秀莲真找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告诉我也不迟 , 不用这大半夜的瞎折腾。 我装出睡着的样子不理她,也不回答 , 不想很快的,传来吴秀莲第三次叫我的声音 , “程师傅,你睡着了吗?” 我依然没有回答,过了几秒 , 我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 , 我微微转头,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胖胖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之前我进屋之后,担心‘黑影’的事情再次发生 , 并没有锁门,而且进屋后我是想着睡觉的,所以把灯关上了 , 没想到会有人进来。 随着有人走进我的屋子 , 走廊里的灯光打在她身后 , 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 , 正是吴秀莲没错,她和舒白羽一样,穿着半透明的连衣裙 , 但和舒白羽不一样的是 , 她的身材太过肥胖 , 看起来没有舒白羽的窈窕 , 也没有丝毫的美感。 大晚上吴秀莲不去睡觉,来我屋里做什么?难道…… 我赶忙甩开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隐约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 一个简单的良家妇女,绝对不可能大半夜的闯入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 我索性佯装睡着了 , 一只眼眼睛闭上 , 一只眼睛半眯着看她。 刚从有光的地方 , 忽然转到到黑暗的地方 , 吴秀莲用了几秒钟适应,接着缓缓朝我走来 , 我依稀看她动作很缓慢,像是怕弄出点什么声音被我听见。 我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更加不敢睡觉,害怕她突然对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一手抓着血玉凝脂,一手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想着:如果她敢对我做什么,我顺势用手机砸她脑袋。 她虽长得胖,但无论怎样都是个女人 , 要跟我拼力气肯定是不行的,一只手就能解决她。 我把眼睛迷成一条缝隙,看她缓缓靠近我 , 很快站到我床边,我感觉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 恐惧从心底蔓延全身 , 不是因为怕吴秀莲 , 而是因为对她一无所知 , 她的突然闯进,让我无从适应。 今天我看到到她的时候 , 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保姆,可现在来看 ,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依稀觉得 , 舒白羽身上那些事情,说不定和她有关。 “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干什么?”我心里想着 , 抓着手机的手更紧了。 吴秀莲站在我的床头 , 从上往上俯视着我,约莫看了十几秒钟,脑袋突然猛地压了下来 , 我心里一惊,抓着手机的手都快从被子里拿出来,却发现吴秀莲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 只是将脑袋靠我很近 , 我完全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喷在我的脸上。 她是在近距离的看我? 我眯着眼睛 , 屋里光线又暗 , 我看不太清楚,吴秀莲的逼近让我心里很没底,尤其余光扫到她那一双睁大的双眼 , 牛眼睛一样 , 瞪得我怕全身不舒服。 我怕再这样被她看下去 , 我会忍不住忍不住爬起来打她 , 于是假装脸上痒痒,伸手挠一下 , 同时翻个身,嘴里不忘发出‘木啊木啊’的声音。 我以为我突然的翻身 , 会吓着吴秀莲 , 没想到她似乎并无所动 , 只是脑袋稍微往上抬了抬 , 继续从上往下地俯视着我,看了至少两分钟的时间才停止 , 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一直不敢动,安静地等着传来关门的声音,脚步声也由近及远,直至完全消失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睁开眼朝四周看看,确定没有看到吴秀莲的身影,方才从床上坐起来,摸一把额头 , 上头全是汗珠,身上也湿漉漉的…… 我可以确定刚才那个人是吴秀莲没错,她一个保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屋里做什么?难道是看我有没有睡着?可是她干嘛要关心我有没有睡觉?我跟她什么关系,她做这些有什么目的? 257 书房 大晚上的被一个女人闯进屋已经是很恐怖的事情,闯进来的人还站在床边看我,我不知道抱着何种想法 , 是单纯的想看我有没有睡着,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想不通,即便吴秀莲走了 , 此刻门外没有任何的声响 , 我躺在床上 , 任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 全身都觉得不自在 之前从舒白羽发现黑影的出现,到给我打电话 , 以及我每个房间逐一排查黑影的过程里,至少花了不下于二十分钟的时间 , 那段时间,吴秀莲没有起床 , 倒是在舒白羽魔怔,对我做出奇怪举措之后醒过来 , 并且上楼查看。 她对此的解释是听到楼上有响动 , 但她住一楼,我和舒白羽在三楼,我查房的声音没吵到她 , 舒白羽几声娇滴滴换我名字的声音,为何就吵到了她?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我从舒白羽卧室出去的时候,看到吴秀莲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上 , 悄无声息的 , 不像是刚到 , 倒像是已经在那个位置站了一会。 昨天到舒白羽家 , 一直觉得吴秀莲只是一个普通的保姆,现在发现她那么多诡异之处,越看她越觉得奇怪 , 索性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 直接走出房间门 , 吴秀莲刚刚不是偷偷看我吗 , 她肯定有什么目的,那么现在我也偷偷去看看她。 我蹑手蹑脚 , 尽量把脚步放到最轻,很缓缓地往前移动。 别墅很大 , 但走廊上都备有很小暗的灯光 , 可以让我勉强看清楚下楼的楼梯 , 夜深人静的 , 我必须要走的足够轻,听起来方才没什么声音。 吴秀莲住在一楼 , 我大概知道她房间的位置,如果她刚才到我房间偷看我是有目的的,那么她现在在自己房间睡觉的可能性将很小,所以除了要走得轻,还要随时注意各地方的动静,怕她‘隐藏’在什么地方。 很快,我的猜测得到了应证。 当我走到二楼的时候,看到走廊一头的房间里有灯光传来,我走过去趴在门上一瞧 , 吴秀莲真的在里边,坐在电脑桌前,正努力的敲打着电脑键盘。 她面向我 , 电脑屏幕背对着我,所以我并不能看清她在电脑上做什么 , 只看她神情专注 , 一脸认真。 吴秀莲估摸着也就三十五六岁年纪 , 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在家里相夫教子 , 出来当保姆原本就是很少见的,她还大半夜的玩电脑……不对 ,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玩电脑,以她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 , 倒是像在不停地打字,难道……她也在写小说? 以前看一些古代小说,常有描写说大家闺秀里的小姐大小识字 , 学习诗词歌赋,跟在身边伺候的丫头长期耳濡目染 , 也会懂一些诗词,难道吴秀莲就是在效仿舒白羽? 舒白羽靠写网络小说赚钱 , 吴秀莲也想效仿,但白天要做保姆的事,所以只能晚上抽空写字存稿? 如果真的事情,我倒是不得不佩服她 , 她的外形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保姆样,没想到私底下还有这种爱好。 可是很快的,我的这个想法又被打破了 , 因为我突然发现 , 这个房间分明是舒白羽的书房。 白天的时候 , 舒白羽带着我大致走了一遍她的别墅 , 将每个房间都大致对我做了介绍,尤其这间书房,里边摆放得像一个小小的书店 , 各种小说都有 , 而且她还专门做了几个陈列柜 , 把自己出版的每一本书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 陈列放好,跟放古董似的。 舒白羽说 , 这个书房是她老公特意帮她装修的,平时就她一个人使用 , 其他人很少进 , 只有每天吴秀莲打扫的时候进一下 , 既然这样,为什么吴秀莲在里边? 而且 , 如果照我之前的猜想,就算吴秀莲要写小说之类 , 应该待在自己房间里,锁上门,用自己的电脑写,不是更好更安全一些吗?如今一个电脑又不贵,我并不相信吴秀莲诚心写小说,会连一个电脑都买不起。 这样想以后,再看吴秀莲,越发觉得她这个人奇怪,她奋笔疾书的样子 , 也不像是在写什么小说,越看越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很想直接冲进去 , 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这个时候 , 忽然从楼下传来脚步声。 大半夜的突然响起脚步声还是让我吓了一大跳 , 而且是从楼下传来的 , 这个家里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 我、舒白羽、吴秀莲和司机刘永金,舒白羽在楼上睡觉 , 那么来的应该是刘永金。 这个刘永金我只在吃完饭的时候见过一次,三十七八岁的样子 , 长得不高,但挺强健的 , 据舒白羽介绍,他是特种兵退役 , 表面是是司机 , 其实是他老公给她找到一个私人保镖,毕竟舒白羽人长的漂亮,又是个网络大神 , 她老公长期不在身边,担心她出事,所以配了这么个退伍军人做司机。 虽然我觉得‘保镖’一事略显夸张了些 , 舒白羽整天呆家里 , 什么人会对她不利?他们有钱人的思想 , 真不是我这种穷人能理解的。 思考间 ,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待下去怕会被抓个现行,赶忙着溜到旁边的房间里 , 刚关上门 , 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刘永金从楼梯走上来 , 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旁边的书房 , 接着传来他和吴秀莲的对话声。 刚开始还好,是一般的话家常 , 一个问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另一个回答有点事情没忙完 , 一个又问忙什么 , 另一个回答‘还不是平时忙的那些’。 听着很平常 , 就像普通朋友见面大招呼一样 , 谁知道聊着聊着,画风突然就变了 , 原本的问候声,变成了‘嗯,讨厌’的话语,吴秀莲原本粗狂的声音变得娇滴滴的,怎么听,都像是调情的声音。刘永金也声音也有些变化,流里流气地说着什么‘很久没碰你’之类的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情意绵绵,我一听情况不对,这不是普通的话家常 , 分明就是……羞羞现场啊。 我真是没想到,一副刻板严肃模样的刘永金,竟然跟吴秀莲存在这种肉体关系 ,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分明没看出来他们有丝毫的眼神交流 , 是我眼瞎,还是他们伪装的太好? 不多时 , 隔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来小 , 隐约听见吴秀莲说了一句“这里是书房” , 被刘永金对一句“书房更刺激”之后,两人说话的声音暂时停止 , 随之是两人厚重的喘息声。 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两情相悦 , 你侬我侬,又干柴烈火 , 自然是要发泄一番的。 即便没有看到画面,吴秀莲二人娇喘声时不时传来 , 还是让我好一阵的脸红心跳 , 我再留下来似乎有些尴尬,于是偷摸着走出房间,朝楼上走去。 我一直以为吴秀莲和刘永金只是普通的‘同事’ , 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肉体关系,我还真是低估了他俩。 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并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 只是不知道舒白羽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一码归一码 , 他俩的事并不能抵消我对吴秀莲半夜闯我房间的疑惑 , 我依然对她心存质疑 , 于是第二天早上,趁着吴秀莲出去买菜,刘永金也不在家 , 我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套舒白羽的话 , 当然这种事我不能直接问 , 而是婉转地开口 , 先问她‘可否记得自己昨晚做过什么事’,以此牵扯出话题。 舒白羽只记得半夜有黑影 , 也记得我进过她的房间查找黑影,但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离开的 , 说到这 , 她还特意问我:“程师傅,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我房间的?” 我当然不能说昨晚她诱惑我的事情 , 只说昨晚我离开她房间之前 , 她魔怔了,做了些奇怪的举措。 舒白羽一辆惊讶,问我她做了什么? 我随便编了个慌 , 告诉她‘像喝醉了一样说了些胡话’,舒白羽听完很尴尬地笑,问我:“肯定很丢人吧?” 我摇头,把话题往吴秀莲身上引,告诉她说‘没有,吴秀莲的及时出现,把她叫醒了’。说完这句话,我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正常,想了想,我忙问:“对了 , 你每次魔怔,做一些奇怪的举措时,吴秀莲都在场吗?” 舒白羽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反问:“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我什么意思,先回答我 , 是否你每次发生魔怔的时候,吴秀莲都在场 , 而且每次都是她拦着你 , 以免你做出什么更加过分或者奇怪的举措?还有 , 你每次做的那些奇怪的事情,事后你都记得吗?” 舒白羽一直盯着我 , 等我把话说完,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 好一会没有回答。 我补充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舒白羽再是一阵犹豫,不过很快的 , 她缓过神来,告诉我说 , 魔怔的事情,一些记得 , 一些不记得。记得的多是时间比较短暂的 , 比如第一次的‘喝马桶水’,昨天中午当着吴秀莲和刘永金‘脱衣裳’等等,时间不超过五分钟的。 如果魔怔久了 , 她就不记得了,都是事后吴秀莲告诉她的。 她说从第一次做奇怪举措到现在约莫二十来天里,她没有出过一次门 , 所以每次犯事的时候 , 都是在家里 , 这段时间里 , 大大小小,发生过不下十次的魔怔情况,但她记得的只有四五次短时间内清醒过来的魔怔 , 而长时间的 , 就是靠吴秀莲的告知。 她记得一次吴秀莲不在家 , 应该是出去买菜 , 她突然魔怔,具体做了什么她自己不记得 , 只后来吴秀莲叫醒她之后,她发现自己丢失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记忆 , 而家里也乌烟瘴气的。吴秀莲告诉她 , 是她魔怔的时候 , 把家里搞的乱七八糟。 那一次 , 她把她老公花一百多万买的一个陶瓷瓶给打坏了。 说最后一句话,舒白羽语气非常平淡 , 在她嘴里一百多万比我的一百块似乎还不值。我只能在心里感叹:不仅有钱人的世界我不动,有钱人的心理我更加不懂。 不过此时我震惊的不是那一百多万,是舒白羽说的‘吴秀莲’,果真她每次的魔怔都有吴秀莲。 吴秀莲是舒白羽的保姆,每次舒白羽犯病在身边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每次犯魔怔都需要吴秀莲才能唤醒她,那就不正常了,这一点就是我刚才觉得不正常的地方。 舒白羽有时候魔怔自己都不记得,所以无法肯定是否每次都是吴秀莲叫醒她 , 但以昨晚我的亲眼所见,吴秀莲对舒白羽的犯病非常了解,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 这一点可以理解为她衷心,对舒白羽的照顾无微不至 , 但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她对舒白羽的魔怔异常了解…… 我一见惯了各种诡事的人 , 一时之间也无法看出舒白羽犯病的原因,吴秀莲处理起来却跟家常便饭一样? 258 万人坑 吴秀莲每天照顾舒白羽的衣食起居,掌管了舒白羽所有的生活,若是她有心害舒白羽 , 那是非常容易得手的 我越来越觉得吴秀莲跟舒白羽遇到的怪事有关联,舒白羽说自己说最近没有出门 , 每天待在家里 , 外头的祸事不可能自己找上门 , 唯一的可能就是祸起本家。 她身上那些怪事 , 完全就是在家里发生的,而她这段时间没有接触外人 , 那么能有机会对她下手的人,就只有吴秀莲和刘永金。 两人对比 , 当然吴秀莲的嫌疑更大,只是让我疑惑的是:如果真是吴秀莲想害舒白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 想了想 , 我问舒白羽,吴秀莲做了她多久的保姆 , 这些日子是否对她表现过任何的不满意?有或者说,她可曾对吴秀莲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舒白羽是长期写小说的人 , 自然从我的各种问题里,嗅出了端倪,于是问我:“程师傅,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只好将我的猜测说出来 , 不想舒白羽一听之后,当即否认,“不可能 , 吴姐不可能害我。” “为什么?”我忙追问:“为什么你如此笃定她不会害你?知人知面不知心 , 现在有不少新闻报道说保姆做坏事 , 之前还发生过一起保姆纵火案 , 烧死主人家一家四口。” “我……”舒白羽一时有些语结,“我给了她很高的薪水,对她也非常好 , 没打骂过她 , 连重话也很少对她说。她每天也就做做饭 , 打扫打扫屋子 , 活不多,也不重 , 我也不管她的私生活,她怎么会对我不利?” “有些人并不是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 , 坏人脸上也不可能写着‘坏人’二字。”我说的不咸不淡。 舒白羽却再次否定 , “不可能 , 我了解吴姐 , 她是不可能害我的。” 我再问,她为何如此笃定 , 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吴姐是她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已经跟了她七八年的时间,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的照顾她,就算全世界的人要害她,吴秀莲都不可能害她。 我的各种质疑摆在舒白羽面前,她愣是不信,我自然没办法,总不能撬她的脑子,强行强行灌入‘吴秀莲是坏人’的讯息吧?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九点左右 , 昨晚虽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对于我查舒白羽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 我突然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继续留下来 , 还是回家 , 准备去龙鼎山的事情。 这个时候 ,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 是张启生打来的电话。 昨天他离开舒白羽家时,跟我约定今天早上通话 , 互说各自的情况,今天一直想着舒白羽和吴秀莲的事情 , 竟暂时忘记了,看到张启生的来电才忽然反应过来。 我赶忙接起电话 , 很快传来张启生的声音,问我情况如何? 我只能无奈地摇头,回答四个字“毫无进展” , 之后又反问他‘可有把霍俊伟的魂魄找回来’ ,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嗯’了一声,我听着似乎不太对劲,忙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过了一会张启生才回我,说今早四点多就把霍俊伟的魂魄找了回来 , 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将魂魄送回到霍俊伟的身体,刚放进去又出来,他和秋子想了各种办法都不行。 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 一般招魂最难的是找魂的过程 , 只要将魂体放到丢失魂魄的人的身边 , 由于相互依存的关系 , 魂魄会自动回到身体里。 我说出我的想法,得到张启生的符合:“可不是吗,所以这种情况 , 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心里疑惑 , 虽然在答应霍俊伟老婆帮霍俊伟招魂时 , 我们曾告诉过她 , 招魂有可能失败,但我们收了她五千块 , 如果这件事就这个放着不管,霍俊伟早晚死路一条 , 到时候指不定霍俊伟老婆如何埋汰我们 , 而且招魂是我们的业务范畴 , 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 , 是对我们职业的一种亵渎。 思量一会,我告诉张启生,“要不要我回来看看?” 霍俊伟胸口有注入过小孩阴魂的生死绣 , 霍俊伟的魂魄回不去身体里,不知道是否和他身上的生死绣有关,如果是,张启生和秋子肯定解决不了,只能我回去看看。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想了会,最后说:“行,你回来看看也好。” 我点头,嘱咐张启生等我,且这段时间里一定要看好霍俊伟和他的魂魄 , 切不可发生意外。 得到张启生肯定的回答之后,我挂掉了电话,然后转身 , 准备告诉舒白羽说我先回纹身店一趟,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 , 她先说话了 , “程师傅,你是要走了吗?” 说完的时候 , 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 甚至带着一丝晶莹,看着竟然觉得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被一个美女这么看着 , 怎么都会有种心疼她的感觉,于是我说:“我有点事情先回纹身店一趟 , 等处理完了就过来。” 舒白羽似乎不相信我的样子,直接站起来堵在我身前 , 依然一副很我见犹怜的模样,说希望我帮帮她 , 不要离开。 我向她解释 , 只是暂时去,等处理好事情之后,一定马上回来 , 她却执意的以为我是不想管她的事,竟说出只要我能帮她,愿意给我五万块作为酬劳。 五万块对我来说 , 确实是一比不少的酬劳 , 至少迄今为止 , 我很少接过超过五万块的纹身。 无论看在金钱的面 , 还是我心里本身对舒白羽的好奇,我都想查清楚她发生在她身上事情。 我再次很郑重的语气告诉舒白羽,我一定会回来 , 她显然还是不太相信我 , 不愿放我离开 , 我好一阵的游说之后 , 才总算松口,但他要求让司机刘永金送我回去 , 等我忙完之后,再接我过来。 我正愁如何回去 , 坐大巴太累 , 高铁不一定买到票 , 打车又贵 , 让刘永金送我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我立马同意,正好刘永金从外头回来 , 我赶忙着让他送我回去。 一路上,我跟张启生通了个很长的电话,我他让把昨晚替霍俊伟招魂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整个过程很冗长,大致的意思是,他们他一座名叫铁索桥的桥头,找到了霍俊伟的魂魄。 那个铁索桥完全和名字不一样,因为桥上并没有铁索,而是光秃秃的 , 两边连个围栏都没有,而且桥面很窄,勉强只能够一辆小车通过。 “这个铁索桥,怎么和那晚我们见的莫奈桥那么相似?”我感叹? 张启生很快回我:“没错 , 桥面确实和你说过的莫奈桥超不多,但你知道那条铁索桥在哪,过了铁索桥又是什么地方吗?” 我被张启生一句话问得充满了好奇,忙问他在哪? 张启生也不跟我卖关子 , 直接回答说:“铁索桥在城西的沙家村,沙家村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吧?” 沙家村令我全身一惊 , 这个地方我太了解 , 因为这里有一个万人墓 , 听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在那里挖了大大小小挖了好几十个坑 , 将上万的中国人推入坑中,用乱枪扫射 , 扫完之后再用刺刀一个一个检查,如有存活的 , 直接刺刀刺死。 解放后,那里的坑被相继埋上 , 而里边那些尸体大多腐坏 , 分不清谁是谁,没人认领尸体,只能长埋地下。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和新中国的越来越发达 , 那个地方被国家圈进了起来,再后来修成了一个大型的环形墓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墓场 , 遇上清明或者鬼节之类 , 不少人去那里烧香 , 说是祭祖 , 那些人的仙人就死在万人坑中。 墓场就在沙家村的村尾,据说早前沙家村时常发生一些怪事,长此以往 , 大家都说是墓场里那些冤魂出来作怪 , 所以大家搬的搬 , 撤的撤 , 现在沙家村已经没有人居住,所以如今的沙家村已然是废墟。 十岁那年 , 我去过沙家村,那个时候村里已经没什么人居住 , 到处的断壁残垣 , 确实荒凉又诡异。 莫奈桥对应铁索桥 , 铁索桥往前开几分钟便是沙家村 , 正好对应那晚老人、小孩说的白沙坨,都有个沙字 , 看来没错了。 只是,沙家村虽属于本市,但却不在市内,从市中心开出去,至少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霍俊伟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我们从市中心附近的酒吧出来,只感觉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莫奈桥,也就是铁索桥,真正时间上却过了近三个小时 , 当时还我和霍俊伟均觉得疑惑。 此时想来,可能那晚我们确实走了两个多小时,只是因为我们被迷惑 , 对时间失去了准确的判断,两个多小时仿佛只是十几分钟。 和张启生聊着天 , 不多会的时间边到了霍俊伟的家 , 刘永金奉舒白羽的命守着我 , 我去哪他跟着去哪 , 生怕我跑的似地。 来的路上,我已经大致知道霍俊伟的情况 , 阴魂无法进入身体,他不仅活不过来 , 整个人也越发显得孱弱,皮肤跟蜡一样 , 非常的难看…… 我最大的怀疑点是他胸口的‘祥云福’与他自身魂魄相互碰撞抵触,所以走到霍俊伟身边之后 , 我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 胸口纹身立马显现出来,然而这个纹身,和我记忆里的祥云福,完全不一样…… 259 骨灰 记忆里的祥云福生纹身是一朵卷云加上半遮半掩半个太阳,整体图案呈金色调,此刻的祥云福依然是祥云和太阳 , 但祥云明显有些扭曲,半个太阳下拉 , 远距离看着竟有些像一个骷髅 , 而且原本的金色有些变色 , 当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很暗沉的灰色 估计看我脸色不对,张启生上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 只说:“这个祥云福纹身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张启生疑惑,歪着脑袋看霍俊伟胸口的纹身 , 看来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 又问我说:“哪里不正常了,我看着跟之前差不多啊。” 张启生是阴阳术士 , 不懂生死绣,在我看来很‘祥云福’很大的变化 , 在他看来却没有变化 , 依然是云和太阳,跟普通纹身一个样。 我告诉张启生,祥云福的整体图案扭曲 , 且颜色有异。 张启生依然不懂,再次盯着祥云福看,秋子听到我们的对话 , 也靠了过来 , 近乎贴到霍俊伟身上去查看 , 但二人研究了好一会 , 均没看出异样。 张启生看完之后还问我,究竟哪里不一样?我知道解释无用,对外行人说再多 , 他看不出端倪 , 如同他跟我说他们道家的各种咒语一样 , 对我而言犹如天书 , 听不懂就算了,听久了还觉得头昏脑涨 , 跟小时候念课文一样。 我拍拍张启生肩膀,示意他跟我出门 , 说有事请他帮忙。 张启生见我表情严肃 , 并无玩笑 , 跟着到门外,问我什么事? 我告诉张启生 , 如果是按正规方式纹的生死绣,即便人去世 , 魂体完全消散,只要尸身未腐坏,应该不可能发生图案扭曲和变色的情况,至少我跟着外婆那么些年,以及我帮人做了那么多的生死绣,都不曾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张启生表情疑惑,估计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我忙补充:“祥云福是程馨帮霍俊伟做的,这一系列的变化 , 只有程馨清楚。” 张启生顿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有可能程馨在帮霍俊伟纹身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 我并未否定 , 也没同意他的说法,说道:“现在我还拿不准。之前我曾问过程馨有关祥云福的事情 , 她说她在纹身里注入了一个小孩子的阴灵。” “哦!”张启生点头 , 连续两下之后 ,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 问我说:“程馨只有九岁小孩的智商,她怎么会捉鬼魂?” 张启生的疑惑,也是我曾经的疑惑。 “这个问题 , 我问过程馨,她的回答是当晚在去帮霍俊伟纹身的路上 , 遇到一起车祸,一个小孩当场死亡 , 她顺便收走了那个小孩的魂魄,注入到霍俊伟的祥云福里。” 张启生再次点头 , 说程馨不简单 , 小小年纪不经懂生死绣,会生死绣,还会自己抓鬼 , 比你我还厉害。 说完张启生对我笑笑,我白他一眼,告诉他:“别开玩笑 , 现在霍俊伟魂魄回不去体内 , 我怀疑和他胸口的纹身有关 , 之所以叫你出来 , 是想让你去把程馨接过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为什么要那么麻烦接她过来,给她打电话问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一口拒绝,“你不了解程馨 , 她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单纯 , 她比你我想象中更加有想法 , 甚至很有城府 , 有些话,必须当面问她 , 如果她不说真话,可以根据她的眼神或者小动作之类判断 , 电话里看不到这些。” 张启生一阵小声的抱怨 , 说自己昨晚一晚没睡 , 现在很困 , 开车去接程馨怕疲劳驾驶,出车祸。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 正准备想别的办法,不想他叹了一声气,又说:“谁让我收了霍俊伟他老婆的钱,这一趟看来我想跑得跑,不想跑也得跑一趟。” 张启生很快动身去我家,在他接程馨过程里,我并没有闲着,让秋子再次试着将霍俊伟的魂魄送回自己的体内。 正如之前张启生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完全没用 , 将魂魄送回到霍俊伟身体不到两分钟,他又自己出来,而且因为我最近阴气较重的原因 , 我依稀能看到霍俊伟的魂体,近乎透明 , 当魂体进入霍俊伟身体的一瞬间 , 我明显看到祥云福有轻微的变化 , 不细看看不出来。 第一次 ,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接下来我让秋子试了几次 , 每一次魂体进入的时候,生死绣都会发生一点点的变化 , 颜色也加深一分,而且魂魄离开身体 , 不像是他们的相互不兼容,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魂体上推了一把 , 迫使魂体离开身体。 通过连续五次的观察 , 祥云福比我刚刚看到又狰狞了一分,更加像一个骷髅,我越发觉得祥云福生死绣有问题 , 等来程馨之后,我迫不及待地问她,当初究竟是如何帮霍俊伟纹身的? 程馨应该知道张启生带她来这里的原因,也许站起生在路上已经告诉过她 , 所以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一样 , 很平静的告诉我:“就是你平时帮客人纹身的方法啊 , 先画底图 , 然后配颜料,再往颜料里加入魂体,最后上色……” “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打断程馨的话。 程馨斜着眼睛看我 , 同时还眨了眨眼 , 一脸单纯的模样 , 我看着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 忙又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算你是我姐 , 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也不能护着你 , 赶紧说 , 你到底在祥云福纹身里加了什么 , 还有 , 当初注入其中的魂灵,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死在车祸下的小男孩的?” 我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威严,表情也尽量严肃 , 我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程馨,现在容不得欺骗,也由不得她编谎话骗人。 程馨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似乎在想怎么回答,我适时的催促,告知她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霍俊伟死了,与我、与她、于张启生、秋子和我们的纹身店,都将是一个噩耗 , 一场灾难。 生死绣旨在救人,非害人,虽说有不少因为纹身过后太过贪婪而丧生的人 , 但他们的死是自己不懂取舍,霍俊伟与那些人不一样 , 如果他因为纹身而死 , 程馨就是直接凶手。 我告诉程馨:“在你动生死绣的时候 , 尤其是乱用生死绣 , 必定会带来反噬,而且这种反噬不仅仅只对你本人 , 还有家人,也就是我也会受到牵连。“ 这句话是我为吓唬程馨胡编乱诌的 , 她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她听完之后 , 再次陷入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似乎感觉到了恐惧 , 他告诉我说 , 注入祥云福里的魂魄确实是一起车祸里死亡的小男孩的,但是在配颜料的时候,为了让功效更加猛烈 , 她加了另一样东西:人的骨灰。 此话一出,我当即震惊,骨灰原本带着人的欲念 , 用人的骨灰搅拌生死绣颜料 , 再加上一个车祸意外死去的小孩的魂体 , 这分明就是凶上加凶 , 难怪霍俊伟报应来的除此之快,恐怕即便那晚没有穆嫣出现在马路中间,导致霍俊伟受惊吓而发生车祸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 他也会有意外的发生。 我正想着 , 一直待在一旁的霍俊伟老婆忽然冲了上来 , 一把扯着程馨的衣裳,尖着嗓子冲她喊:“你说什么 , 你把一个死人的骨灰弄到我老公的身体里?难怪纹身之后,我总觉我老公身上有一股尸体的味道 , 你这个小妖精 , 没想到你在背后这么整我老公。” 程馨不服气 , 顶嘴霍俊伟老婆:“当初纹身之前我告诉过你们会有反噬 , 是你们自己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说要最大效果的生死绣 , 不然我怎么会在生死绣里加人的骨灰,还不是怕你们说没效果。” “你个小屁孩还敢顶嘴,你害我老公出车祸,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霍俊伟老婆扬起手,作势要朝程馨的脸上重重打下来,我忙上冲上去一把抓住霍俊伟老婆的手,喝止她住手,张启生和秋子上来帮忙,将程馨从霍俊伟老婆手里解开。 虽然霍俊伟的祸事是程馨惹出来的 , 但她是我姐,即便要责怪,也该回到家 , 关上门后我亲自追问责任,而不是让她被一个外人打。 我把程馨护在身后 , 告诉霍俊伟老婆 , 事情并非全是程馨一人的错 ,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小孩 , 如果当初没有取得他们夫妻的同意,我相信程馨不可能做出如此胆大的事情。 霍俊伟老婆气得面红耳赤 , 还要上来拽程馨的衣裳,被旁边的秋子推了一把 , 她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索性不起来 , 双腿在地上用力蹬了蹬,又哭又嚎的说我们大伙联起手欺负她一个人。 她的哭声特别大 , 好在在她家里 , 关起门来,外边人听不到,不然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看好戏的人。 她无理取闹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异常厌烦 , 在我几次劝她起来无果之后,我郑重地告诉她:如果不起来,她老公的事情 , 我们将彻底不管 , 大不了把昨天收的五千块还给她。 她一听顿时止住了哭泣 , 并且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 虽依然哽咽,但并未再撒泼打滚,像个泼妇骂街…… 霍俊伟的事情由程馨引起 , 她没有能力解决,这事只能交给我…… 260 剥皮 生死绣纹起来容易,想要解决其惹出来的祸事却很难 生死绣无论纹身的针法,还是颜料 , 都是非常特殊的,不能随意更改 , 任意添加或减少 , 在已有魂灵 , 且还是一个意外横死的小孩魂灵 , 这种情况下加入人的骨灰,无论对生死绣本身 , 亦或是被纹身者,都是有害的。 等霍俊伟老婆安静下来之后 , 我问程馨,可知道加入祥云福纹身里的骨灰是什么人的? 程馨摇头,表示她是花了五百块向别人买下的骨灰。 我又问她是什么人卖给她的 , 她说是火葬场一个烧尸体的老人,她给了他五百块 , 让他在烧尸体的时候 , 偷偷拿一点,祥云福生死绣不大,需要的骨灰并不多 , 一指甲盖就够了。 就是这么一指甲盖的骨灰,害得霍俊伟的魂魄无法回到自己身体,因为骨灰也是带着人身前的灵性 , 加之一个小孩的魂体 , 相当于注入了两个魂魄进祥云福的生死绣里。 原本祥云福里骨灰的灵性和小孩魂魄之前相互抵触 , 霍俊伟自身魂魄离体 , 纹身功效随之丧失,两者的抵触随之消失,可一旦重新注入霍俊伟的魂魄 , 势必会唤醒两个魂体 , 那种抵触再次发生 , 从而将霍俊伟自身的魂魄排挤出体外 , 完全无法进入。 这也就是刚才我看到像是有什么大力将霍俊伟魂魄推出来的原因。 找出了原因,接下来就是解决问题。 生死绣只有我懂 , 这件事自然交到了我的手里。 解决的方法其实可以很简单,只需要将祥云福里的小孩魂体或者骨灰 , 任意一种排出霍俊伟身体 , 他就能恢复正常 , 但问题是魂体一旦注入到生死绣里 , 就和纹身本人合二为一,无法排出 , 而骨灰也早已经和祥云福的颜料混在一起,想要从中分离出来,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时,所以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又变得复杂起来。 在场四个人,八只眼睛,全部放在我身上,那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令我心里很慌。 想了好久 , 完全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法,一直到下午,送走秋子和程馨 , 我与张启生吃了个晚午饭,在回霍俊伟家的路上 , 看到一个小孩拿着一把小刀在刮墙上的青苔 , 我忽然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有些残忍 , 我并不笃定霍俊伟老婆会同意 , 因为这个办法叫——剥皮。 顾名思义,就是剥掉霍俊伟身上的一层皮。 祥云福纹身在他胸口 , 在生死绣完成的时候,魂魄已注定和他伴一生 , 但伴随颜料一起注入纹身里的骨灰却是不是永久的,一旦随着祥云福的剥落也随之脱离霍俊伟的身体。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霍俊伟老婆 , 并且告诉他,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救霍俊伟的办法。他胸口祥云福纹身并不大 , 需要剥离的皮肤面积也不是很大 , 所以对他造不成很严重的生命危险。 我的话很快引起张启生的共鸣,他同时向霍俊伟老婆说,如果愿意 , 他可以帮忙联系医生,他正好认识一间私人医院的皮肤科医生,如果现在联系 , 一两天之内 , 应该就能安排手术。 习惯了霍俊伟老婆闹喳喳的性格 , 预想说出这些建议之后她会发飙 , 果然耳朵里很快传来她近乎震破后喉咙的声音,说什么剥皮是古代刑罚,她不愿意接受。 我早料到她不会同意 , 所以并不强求 , 只告诉她给她时间考虑 , 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公死亡 , 要么搏一搏,尽管会花些钱 , 但也有百分之五十几率治愈。 霍俊伟老婆一口咬定不同意,说就算让他老公死 , 也不想见到他遭受那剥皮的酷刑。 张启生劝他 , 剥皮不是刑罚 , 只是一种手术 , 而且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剥皮,只是用动手术的方式去掉霍俊伟身上的祥云福图案。 虽然我可以帮忙 , 用一般洗纹身的方法洗掉祥云福生死绣,但无法保证当中骨灰被全部抽离,只有用‘剥皮’的方式,将祥云福及周围一毫米外的皮肤一起剥离,方才能剔除霍俊伟身体里的骨灰残留。 霍俊伟老婆根本不听我们的劝解,说来说去都觉得我们的方法不行,并不是在帮霍俊伟,而是在害他。而且她还心疼钱,说这样的手术前后花销肯定不会便宜 , 如果到时候做了手术,他老公依然死了,岂不是人财两空 , 还不如留着一点钱给儿女。 我无法理解霍俊伟老婆的想法,现在有些人即便知道病人身患几率不高 , 宁可倾家荡产也要救治 , 可她却为了省钱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公走向死亡。 我们张启生劝说了好一会 , 最终依然没有说动霍俊伟老婆 , 她反倒质问我们,如此劝她老公手术,是不是可以收医生的回扣? 我和张启生顿时哑口 , 相互看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 转身离开。 不想还没走到门口,又传来霍俊伟老婆的声音 , 说不准我们走,是我们害了霍俊伟 , 必须让我想办法救她老公 , 如果我们不救,她就打电话报警。 一听报警二字,张启生立马停了 , 转身告诉她,“警察那么多事,才没时间管这种小事 , 而且就算警察要管,你有什么证据证据霍俊伟的事情与我们有关?” 霍俊伟老婆语结 , 迟疑了几秒又说 , 她愿意退一步 , 让霍俊伟做剥皮的手术,但是手术的钱她不会出,必须由我们出。 这话令我忍不住心里发笑 , 沉声回她:“你们前几天用祥云福生死绣带来的好运过的逍遥自在 , 现在让我们出治病的钱 , 凭什么?纹身不是我强行你们纹的 , 反噬后果也提前告知了你们,现在想反悔 , 天下间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说完之后,我和张启生再次离开 , 她依然在背后叫骂着 , 我们没理 , 直接往电梯走去 , 当我们进入电梯之后,霍俊伟老婆手里端着一盆水 , 很迅速地走了过来,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将水往我们身上泼了过来。 我和张启生躲闪不及,一盆水尽数泼到我们身上,连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刘永金也没有幸免。 我闻了一下,被水打湿的地方有些臭,像是发酵的脏水。 我和张启生一路抱怨地回到纹身店,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准备和刘永金一起往舒白羽家里去。出门之前 , 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他从上往下地看我,说我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 说完看一眼旁边的刘永金,压着嗓子再说:“如果你不想管舒白羽的事情 , 我可以想办法把那个保镖引开,让你逃走。” 我摇头 , 告诉张启生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 , 如果还不能找出舒白羽问题所在 , 我就放弃 , 回来跟他们一起去龙鼎山。 张启生弹了口气,嘴里嘀嘀咕咕的 , 不知道在念叨着啥,我问他在嘀咕什么 , 他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红颜祸水 , 你自己小心点。” 我总觉得张启生话里有话,问他他不回答 , 只让我小心 , 并且嘱咐我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以最快速度赶过去救我。 我点头应着。 舒白羽不喜欢张启生 , 他自然没有跟去的道理,最终我带了一套换洗的衣裳,和刘永金一起去到舒白羽家。 路上的时候 , 我猛然记起昨晚在书房里看到刘永金和保姆吴秀莲的事情,于是试探性地问他可有结婚? 刘永金表示很疑惑 , 看了我一眼 , 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笑笑 , 随口说道:“听舒小姐说,你看似她的司机,其实是保镖 , 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舒白羽身边,所以想问问你可有家庭?平时工作和家庭如何兼顾?” 刘永金笑笑 , 很快回道:“结了。” 结了婚 , 难道他的老婆就是吴秀莲 , 两人平时各司其职,晚上同床共枕?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我记得没错 , 昨晚明明听到刘永金对吴秀莲说了一句‘很久没碰你’之类的话,这不像是一对夫妻该说的话。 很快的 , 我的疑问得到了回答。 刘永金告诉我她老婆是个教师 , 在第一实验小学教书 , 他有一个儿子 , 今年已经七岁了。他老婆孩子都很支持他的工作。 我听得无比懵逼,有老婆和儿子还和吴秀莲发生那种关系 , 这分明就是……偷情啊。 怔了一下,没那么惊讶之后,我又问:“对了,我看吴秀莲吴姐跟你一样,平时都住在舒小姐家里,很少回家,不知道她有没有结婚?” 刘永金应该没有听出来的的试探,回我说:“我平时很少和她聊天,并不知道她的事情。” 是这样吗? 我还想再问,但又怕刘永金会起疑 , 于是‘哦’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回答,坐在车上假装睡觉 , 脑子里不停回想昨晚他和吴秀莲在书房的事情。 吴秀莲奇怪,刘永金不可能不知道 , 那这个刘永金肯定也不可能很正常,只是他俩藏着什么秘密? 带着疑惑 , 很快到了舒白羽家。 刘永金有家里的钥匙 , 很自然地开门进去 , 客厅里并没有看到舒白羽和吴秀莲,我正疑惑这俩人哪去了 , 隐约间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舒白羽的低喝声,像是在训斥人…… 舒白羽那么温柔一个人,怎么会训人? 我觉得很好奇 , 不由地朝楼上走去,随着越来越往上 , 我听出来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到一楼拐角的时候 , 虚掩的门缝里 , 我看到舒白羽背对着我,一脸趾高气昂,吴秀莲弯着腰 , 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261 合约 舒白羽跟我说过,吴秀莲跟了她七八年的时间,她不曾打骂过她 , 连重话也未对她讲过,可看此刻她对吴秀莲的态度 , 似乎并非那么回事 舒白羽不停用手戳着吴秀莲的脑门,很气愤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背着她做这种事? 听来听去 , 并没有听舒白羽质问吴秀莲的事具体是‘什么事’ , 心里忍不住想 , 难道是昨晚吴秀莲偷偷用舒白羽电脑的事情,被舒白羽知道了? 我正想听个究竟,忽然从背后传来刘永金一声很大的咳嗽声 , 随之舒白羽的声音停止,从书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望一眼 , 在看到我和刘永金之后,原本愤怒的表情顿时收敛住 , 回头像是对吴秀莲说了句什么,她立马抬头 , 朝楼下走来。 我觉得一阵莫名 , 依稀感觉刘永金刚才那一声咳嗽并非像是真的喉咙不舒服,倒像是想舒白羽发出‘我们回来’的提示,我回头看刘永金 , 他一贯严肃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等吴秀莲走到我身边时,我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 想当然的没有得到她的回答 , 倒是看到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 然后下楼 , 走过刘永金身边,我特意看了看他们俩,完全没有丝毫的交流 , 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 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我不禁佩服二人 , 昨晚还一起缠绵 , 今天就能做到完全的无交集,还真是厉害。 正看着 , 舒白羽朝我走了过来,对我说:“程师傅 , 你回来怎么提前打个电话?”说话的很娇柔 , 和刚才我听到她骂吴秀莲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回答,反问她刚在跟吴秀莲在争执什么? 舒白羽笑笑 , 说她今天在打扫书房的时候 , 不小心弄弄坏了她珍藏的一本书,因为实在太珍贵 , 一时生气,才会忍不住对吴秀莲说重话。 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再问,舒白羽岔开话题,告诉我说今天我离开之后,她给她丈夫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请我帮忙解决怪事的事情,她老公是生意人,觉得请人帮忙就是合作关系,既然合作 , 为避免事后发生什么纠纷,就应该事先签个合同。 一开始我没太听懂舒白羽的话,越到后边越渐清楚 , 她是想把我对她的帮忙变成一种合约关系。 帮那么多人纹过纹身,还没遇到过这种事 ,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反口就问她是不是不信任我? 舒白羽再笑 , 笑得特别温柔 , 说不是不信任我 , 而是合同是一个能够避免纠纷的唯一途径,她说她写小说也要与网站签合同 , 其实并非真的怕有纠纷,只是一种心理的安慰。 我越听越不舒服 , 莫名地有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我停下来,很义正言辞地告诉舒白羽:“我前前后后帮过数十人解决问题 , 从未说过签合同这种说法,如果你不信任我 , 那你请另请高明。”说完我就要走 , 被舒白羽拉了下来,一脸笑吟吟,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 合同纯粹是他老公的意思。 估计看我不高兴,她继续说,她老公又说了 , 先签合同再工作 , 如果事情处理的很好 , 她身上怪事全部祛除 , 那么等事情结束以后,除了给我事先答应的五万快酬劳,她老公会视情况再给我一到五万不等的谢金。 听到有最多五万块的斜金 , 我心里莫名的心动了。 张启生跟我说过 , 长期接触阴物 , 即便我是生死绣的传人 , 也多少会受影响,现在我最大的变化是对钱的渴望。 之前我努力赚钱 , 是为替卧病在床的姐姐,为她将来有个保证 , 现在我姐醒了 , 按理说 , 我心里对钱的欲望应该不应该太强烈 , 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发觉自己我更加爱钱 , 舒白羽说的五万块让我瞬间下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不过面上我依然装作很不愿意的模样,告诉舒白羽,我不喜欢合同,因为一旦签下合约就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舒白羽把我往书房里引,边走边劝我,如果我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相信自己能帮她,就不怕签那份合同,合同只对那些没本事的人用。 虽然舒白羽说的很有道理 , 但我并未被她洗脑,只是一味地觉得不能白白放过这些钱,十万块我得做多少个生死绣,又要做多少个纹身才能赚回来? 我假意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 舒白羽立马变得笑脸盈盈,问我:“程师傅,你是答应签合约了吗?”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同意 , 再次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 不想舒白羽走到书房的书桌旁 , 手里拿着两叠红钞票 , 诱惑我说:“我老公说,只要你签了合同 , 这两万块就给你,算是定金。” 不得不说 , 说舒白羽出手真的挺阔绰的,两万说给就给 , 眼也不眨一下。 既然她大大方方的拿出两万,我如果再扭捏不同意就显得很不地道 , 我迟疑了一点 , 最终点头,告诉舒白羽:“我愿意签下这个合同……” 不想话没说完,立马传来舒白羽的雀跃,同时反手从书桌上上期一叠A4纸递给我说:“之前你回家办事情的时候 , 我已经拟好了合同,程师傅你看一下,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 我们就把字签了。” 我接过所谓的‘合同’ , 大致扫了一眼 , 前面部分还好 , 多是合同的规范,看到中间位置,条约渐渐转向 , 当中有一条明确约定 , 在三天之内 , 必须解决舒白羽身上的问题。 还有一条是这样写:如果合同期间 , 舒白羽发生什么意外,我作为委托方 , 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此责任,合同上明确标示 , 要我偿付一千万的酬劳。 看到这一条 , 我忍不住笑了 , 这确实是一个生意人写出来的 , 连舒白羽发生意外都得我负责,那要是有人存心要舒白羽死,我岂不是就成了冤大头? 我当然不能签这样的合同 , 告诉舒白羽,要签合同可以,但是当中有几条条约我不能接受,比如刚才我看到的那一条,又比如三天的时限,再比如解决不了舒白羽的事情,就赔偿违约金一百万等等……类似条约,每一条都是对我的约束,每一条的最后都是我赔款。 我不聪明 , 但也不傻,我放下合约告诉舒白羽,再次表明这个合约我不会签 , 要么根据我的想法改变合约,要么她另请高明。 我说的很决绝 , 因为我感觉在我离开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 , 舒白羽变了 , 昨天和今早都对我甚是恭敬 , 此刻却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老公的影响。 我做生意想来不强买强卖 , 她不信我,甚至处处提防着我 , 即便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愿舔着脸答应。 我决意离开 , 一开始舒白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合约有问题,上来想试着劝我 , 但看我去意决绝 , 这才妥协,说愿意改合约,但她必须和她老公通话 , 之后再谈合约的事情。 舒白羽去打电话,我被搁置在书房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 莫名觉得心里窝着火 , 但又无法向外发泄。 昨天我觉得舒白羽特别的平易近人 , 丝毫没有大神的架子 , 今天完全变了,全身充溢着铜臭味,而且带着有钱人的有色眼镜看我 , 合约里每一条的意思似乎都是怕我占他们便宜的。 过了好一会 , 舒白羽回来 , 说和他老公商量过了 , 合约只是一种形式,合约里的内容 , 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来,还说别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心里忍不住想:我们什么关系?雇主与被雇人,还是生死绣师傅与客人? 在我心里是后者 , 在舒白羽心里是前者吧 , 而且我还是那个贪财的被雇人。 这些话 , 我最终没出口 , 心里想着赚下她的五万块之后,再不联系。 我象征性地写了几条合约 , 把原本几条对我不利的全部删除,三天时间也跟改为五天的最长期限,最后与舒白羽各自签字盖手印,一人一份。 做完这些,已经到了傍晚,张启生打电话,问我情况,我把合约的事情大致告诉他,他听完之后在电话那边好一阵的小 , 而且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大笑,说他进阴行这么多年,处理过不少阴事 , 也认识不少阴阳术士,但从未听说过跟客人签合同的。 我原本对合同就很反感 , 被张启生这么一说 , 更加觉得不舒服 , 我问张启生,我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张启生反问我:“你想干什么 , 难道合同签了,反悔想跑?”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 再道:“你别忘了,跑得了和尚 , 跑不了庙,合同已签 , 就乖乖认命吧,五万块的酬劳不低了。” 我一阵叹气 , 心里忍不住骂自己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 张启生适时地说话,语气不是刚才的玩笑,变得很认真:“不过你这个合约我也觉得有点蹊跷,一般请人帮忙的怎么会弄出这么一个东西?” 我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 他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会,说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合约签的蹊跷 , 让我多注意 , 别让人钻了空子。 我点头 , 告诉张启生 , 合同一式两份,一份在舒白羽手里,一份在我手里 , 就算他们想钻空子 , 我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和张启生通完电话之后 , 天彻底黑了下来。 我在合约里和舒白羽签约的是五天期限的合同 , 在这五天里,我必须解决她身上的怪事 ,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晚上守在她床前的黑影问题。 现在无法笃定黑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所以我让吴秀莲给我准备六瓶听装的大啤酒瓶、一卷鱼线、一把蜡烛 , 以及一个打火机。 我并没有告诉舒白羽几人我要干什么 , 只让吴秀莲买东西 , 她一脸疑惑 , 看看我,又看看舒白羽 , 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听我的,最后得到舒白羽的答应之后,方才出门,等她走到门口是,我又补充一句:“吴姐,既然你都出门了,顺便帮我买点烧烤回来,我喜欢吃鸡翅和腰子,你多帮我买一点 , 我当宵夜吃。” 吴秀莲昨晚大半夜的吓我,我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等吴秀莲离开之后,舒白羽靠近我身边,问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简单回答:“秘密。” 舒白羽冲我努嘴 , 似乎有话说,但跟我签了合约 , 当中明确有一条写着在查事情期间 , 她和她家里的人不许干涉 , 全权听从我的安排 , 我不说她也不好再问,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 在旁边把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 我不理她,等吴姐回来之后 , 我问他们几人可要吃肉喝酒,在得到他们摇头之后 , 我提着烧烤、啤酒等东西直接上楼,就着烧烤 , 喝了整整三瓶啤酒。 我酒量不好 ,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喝完之后,将剩下三瓶啤酒倒进马桶 , 然后取一截鱼线链接两个瓶酒瓶,制成一组简易探测仪,等确定舒白羽睡下之后 , 放她的门口 , 之后又用相同的方法制作了两组酒瓶探测仪 , 一组放楼梯拐角 , 一组放走廊尽头的窗户,再找来一些书籍或是小花盆之类简单遮掩。 我的想法是,如果‘黑影’是人 , 那么他从舒白羽房间里出来 , 无论朝左右哪个方向逃 , 都会碰到鱼线 , 从而绊倒啤酒瓶。 听装的空啤酒瓶倒下的声音很大,尤其是在黑夜里 , 黑影碰到啤酒瓶的声音,必定会指引着我找到他。 至于蜡烛 , 我点了六根 , 在放空啤酒瓶的三个地方分别放了一根 , 剩下三根放在走廊边。 如果黑影是鬼魂 , 他从走廊外通过的时候不会碰到鱼线和听装啤酒瓶,但无论什么样的魂魄 , 在移动的时候虽然人看不见,但都会带起一阵微风,这种微风可能人感觉不出来,但是蜡烛的烛光是能感觉出来的,即便在细微的风,都能牵引烛光的摆动。 我是想用这两种方式去判断黑影的存在,究竟是人还是鬼魂,方便进一步的解决他,而我之所以不想提前告诉舒白羽几人我的计划 , 一来是怕吴秀莲和刘永金跟舒白羽的遇到的诡事有关;二来舒白羽跟我签合约,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想以此发泄一下心中的不爽 , 她越是想知道我在干嘛,我越是不告诉她 , 让她心里痒痒…… 蜡烛、啤酒瓶准备妥帖,现在只等东风…… 262 幻象 昨晚舒白羽给我打电话说‘看到黑影’,是在凌晨一点左右,布置完蜡烛和听装啤酒瓶后 , 我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 , 距离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 但并没有睡 , 而是坐在门口 , 随时听着门外响动。 别墅区的黑夜特别静,不仅没有人声狗吠 , 连马路上的汽笛声都非常小,黑夜里 , 恍惚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晚上一点左右,没有听到外头的响动 , 倒是传来舒白羽的电话,我刚接起来 , 听到她急促的声音传来:“那个黑影……他又来了 , 程师傅,你快过来……” 我没有犹豫,直接打开门,站到舒白羽门口 , 一手拿手机打电话,一手捏着血玉凝脂,问舒白羽:“现在黑影在什么地方,还在屋里吗?” “还在 , 正在往门口去 , 你快进来抓住他……”舒白羽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因为害怕而在发抖。 我几乎没有犹豫 , 在舒白羽说完话的一瞬间 , 直接伸手,一把推开舒白羽房间的大门,走廊里被我特意打开的灯光从门口照进去 , 勉强可见屋里的景象:除了坐在床上的舒白羽,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我正要开口问舒白羽‘黑影在哪’ , 她的声音先传来:“程师傅 , 那个黑影就在你身边 , 他要逃走,赶紧抓住他啊。” 我猛地已经 , 忙侧身,可我身边哪里有人? 不仅我没看到人,连我手里的血玉凝脂也没有感应 , 而且提前布置在房间门口的听装啤酒瓶没反应 , 走廊里的一排蜡烛烛火更没有丝毫的变化 , 最细微摇摆都没有。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 啤酒瓶测人,蜡烛测魂 , 有黑影的出现,这两者却都没反应,这是完全没可能的,除非……那个黑影根本就不存在,换句话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每晚出现在舒白羽床边,看着她睡觉的黑影,一切都是舒白羽自己的幻想,或者是是她花了。 当然,看花的可行性很小 , 毕竟不可能连续一个多月都看花,唯一的解释就是舒白羽的幻觉,所以除了她自己 , 没有别的任何一个人能渐渐,连蜡烛和血玉凝脂都测不出来。 “程师傅 , 你还愣在门口坐什么?”正想着 , 舒白羽的声音传来:“那个黑影朝左边去了 , 肯定是下楼了 , 赶紧去追啊,把他抓回来 , 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每天晚上都来吓我。” 我并不急着回答 , 而是打开卧室灯,朝房间里去 , 同时边走边说:“舒小姐,我觉得,没必要再追那个黑影……” 话没输完,被舒白羽打断:“为什么不追?” 我酝酿着该如何向她解释。 她认定了一个多月的鬼影 , 突然之间我告诉她‘不存在’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你不追 , 我自己去追!”说着,舒白羽从床上起来,连鞋子都没穿 , 径直走过我身边,想要朝我是们外去,被我拦住。 “别追了 , 你追不上他的。”我说 , “因为他可能只存在于你这个房间里 , 出了这个房间就不存在。” 舒白羽停下来 , 满脸懵逼地看我。 想了想,我告诉她:我用了各种办法测试黑影,结果只有一个 , 他根本就不存在。 和我想象中一样 , 这句话令她瞬间疯狂 , 原本的淑女形象完全消失 , 盯着我近乎发狂地大声质问为什么,她明明每天晚上都看见他,怎么会不存在?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 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舒白羽为什么会看到黑影,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 , 还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 致使她产生幻觉。 知道舒白羽嘴里的黑影是幻觉 , 原本我可以用一些简单的生死绣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 但因为除了黑影,她还有别的问题:莫名的魔怔 , 时常的记忆的缺失,这两种问题暂时还没找出原因,不能轻易动用生死绣,怕产生副作用。 我告诉舒白羽,是不是黑影的问题,我们先不讨论,明天我会让我朋友送来一种药,一种可以暂时抑制人做噩梦与产生幻觉的药。 我告诉舒白羽:如果她吃下药,明晚没有再见到黑影 , 那证明我的猜测没错,如果还见到黑影,那我再想另外的办法帮她。 舒白羽看我表情依然有几分质疑 , 并不像昨天那般信任我,也不知道是不近今天和她老公通话之后 , 受了他老公的影响。 她穷追不舍的问我:“黑影为什么是幻觉 , 而非鬼怪?就算你看不见 , 你的血玉凝脂检查不出 , 蜡烛没反应,也并不代表他就不存在,万一他是什么怪物呢?” 舒白羽的话 , 竟然我一时之间无法回答,不是因为问她问题难住 , 而是觉得她一个高知识青年,竟会在我多番劝导之下 , 依然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想了好一会,我告诉她 , “今晚我们先不讨论黑影存在与否的问题 , 等明天你试过药物之后,若是还见到黑影,你也仍有疑惑 , 我们再行讨论,你看如何?” 舒白羽盯着我好一会没说话,再开口后终于不再问黑影的问题,而是问我刚才提到的药是什么药 , 可不可以现在给她吃 , 她现在觉得很害怕 , 接下来肯定无法睡觉 , 即便能睡,估摸着也会被噩梦惊醒。 我告诉她,“药是我一个朋友的。”同时向她解释 , “那个朋友你也见过 , 就是昨天跟我一起来那个张师傅。” 舒白羽似乎有些不相信 , 估计她已经认定张启生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司机,她说:“张师傅?他不是你找来的司机吗?” 我摇头 , “当然不是,他是正宗阴阳术士。” 舒白羽点点头 , 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继续说,我的朋友很厉害 , 能看穿阴阳 , 一剂药定能测出黑影的是否存在 , 同时宽慰她别担心 , 黑影只是她心底的一种幻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 无法伤害她。 纵是这么说,舒白羽还是无法放心,问我说:“如果待会再看到黑影怎么办?” 我告诉她我就在她隔壁,出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我再次安慰她完全不用担心,现在可以回去随心所欲的睡觉。 舒白羽点了点头,最后有些不情愿地躺回到床上,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张启生发了条短信,大致把黑影的事情告诉他 , 让他明天一早过来,给舒白羽弄个什么什么符咒,可以让她暂时有个好睡眠 , 不做噩梦,方便她对我的信任 , 好查后面的事情。 这里的符咒 , 就是刚才我跟舒白羽说的那种‘可以暂时抑制人做噩梦与产生幻觉的药’ , 这种符咒是专属于阴阳术士的一种道家符纸 , 结合咒语,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 也能抑人的噩梦和幻觉。 我以为这么晚张启生已经睡了,没想到很快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 我犹豫了一会,按下挂断键盘。 夜深人静 , 我怕隔墙有耳,如果跟张启生说什么符咒被舒白羽听到 , 她会不会心存质疑,明天完全不吃‘药’? 我告诉张启生 , 时间太晚,又是短信。 很快收到他的回讯,很简单的一句话 , 说符咒的事情是他的强项,他明天一定尽早赶来,帮我搞定舒白羽。 有了张启生的保证 , 我心里也算是安稳了些 , 睡觉也觉得更踏实。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 , 被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唤醒 , 我睡眼朦胧地看到舒白羽站在我面前,身穿一件近乎透明的大红色连衣裙,轻轻唤我的名字。 睡梦中被吵醒 , 感觉脑子不清楚 ,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 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 背后再次传来舒白羽的声音,这次大了很多 , 不是叫我陈师傅,而是直接叫我的名字:“程乐 , 程乐……”同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 轻轻拍我的肩膀。 舒白羽长的漂亮 , 声音也好听 , 我想她肯定是不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她怎么可能一大早的出现在我床边? 幻觉,一定是幻觉。 很快的 , 耳边第三次想起舒白羽的声音,这一次,她不再叫名字,而是很小声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该起床了……” 我全身忍不住一阵酥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舒白羽果真站在我的床边,穿一身连衣裙,胸脯傲人,屁股挺立,身姿婀娜 , 特别诱人…… 我忍不住盯着她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摸她,摸她的胸,摸她的屁股……” 263 跳楼 一大早的舒白羽穿一身半透明装站我床边,用很温柔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原本就会忍不住有反应 , 偏偏此刻脑子里又响起一阵让我‘摸她’的声音 “摸她,摸她的胸。”耳朵里再次传来女人催促的声音 , 就像一句魔咒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 , 忽然间感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 , 缓缓伸出手去 , 直指舒白羽的胸。 碰到胸的时候,我的手顺势捏了一下 , 软软的,很舒服 , 就像棉花一样。 舒白羽穿着薄薄的内衣,隔着衣服我能完全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温度和触感 , 不得不承认,特别的舒服 , 但这种舒服里 , 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些钝手,尤其是胸部下方一点点的位置 , 有一个什么东西有些扎手,我正要低下头看看是什么,忽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 ‘啪’的一声 , 打在我脸上 , 脆生生的疼。 随着把掌声落,舒白羽略带愤怒的低喝声传来:“你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 , 刚才的魔怔瞬间好了,忙收回自己的手,忙冲舒白羽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舒白羽的声音有些尖锐 , 估计被我突然的袭胸气到了 , “看你长得人五人六 , 一本正经的 , 没想到这么龌蹉。” 我一听情况不对,舒白羽这是把我当流氓了吧 , 我忙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 刚才那些动作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是……” 不想话没说完,被舒白羽打断:“你是不是想说是有人抓着你的手摸我?” 我张着嘴 ,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我确实想这么回答来着 ,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 刚才在我耳边想响起的声音是穆嫣的,以往我在帮客人纹身时 , 她会影响我的手,摸客人的大腿或者手,这次她更加大胆,直接袭胸。 舒白羽继续呛我:“堂堂一纹身师傅,没想到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关键做都做了,还不承认,真是不要脸。难怪吴姐说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小心你。” 舒白羽此刻看我的眼神 , 说不出的嫌恶。 我心里一阵嘀咕,这个女人前天晚上诱惑我就算了,可以理解她魔怔了 , 自己都不自己到自己在做什么,但这一大早的穿这么暴露到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 , 还在我耳边低语 , 这不是赤裸裸的诱惑,又是什么? 还好意思骂我。 我心里一阵不爽 , 但脸上还是尽量平和 , 解释说最近我身上遇到点怪事,跟她一样 , 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措,这些事情全是无心的 , 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而做出来的。 她当然不行,用眼白对我 , 嘴里不依不饶地低骂:“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 真是不要脸。我说我怎么会找上你这么个人帮我的忙 , 简直就是引狼入室,我还跟我老公再三保证你人好本事高,能帮我 , 现在这样,找头猪都比你好,至少主不会轻薄我……” 舒白羽一口气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我连嘴也插不上 , 只在心里草泥马。 前天刚见到她明明觉得她端庄有大气 , 现在看来 , 那些多是伪装的 , 在陌生人面前装的一副很友善的模样,一旦发生不愉快,立马翻脸不认人。 我才是真后悔 , 早知道她是这样一副嘴脸 , 我真不应该帮她 , 给再多钱也不帮。 舒白羽的骂声继续传来 , 说她花十万块,上哪不能请一个好的阴阳师傅,找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越骂越起劲 , 我越听心里越慌,舒白羽已经不是看不起我 , 分明就是在侮辱我 , 看着她不提上下翻动的嘴唇 , 我感觉一股血液直往脑子上冲 , 直接从床上起来,一把抓住舒白羽的手 , 只把她往墙上逼。 舒白羽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骂我的声音瞬间变成一阵尖叫,大声喝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舒白羽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根本引不起我丝毫要想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力气更大的想要压住她,随着她的反抗,我和她双双移动到窗户边,我的双手像更是从控制她的手臂转移到她的脖子上,迫使她小半个身子从打开的窗户上伸了出去。 就像刚才我摸舒白羽的胸一样 , 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脑子里有个声音对我说:杀她 , 杀死她,把她从窗户上推下去…… 三楼至少六米的高度,窗户下方是一方草地 , 即便是正常跳下去 , 不受伤的可能都很小 , 如果被我推下 , 且脑袋着地,并不保证还有生还的可能。 一开始我掐着舒白羽 , 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以为我只是吓唬她 , 大声喝止我‘住手,放开他’ , 到后来意识到我真想要杀她之后,她不再骂我 , 而是发出大声的喊叫 , 叫刘永金来救她。 很快的,刘永金和吴秀莲被舒白羽的声音叫来,刘永金先冲我低喝 , 让我放开舒白羽,但我没理他,他直接上来拽着我的后衣领 , 用力往后一拉 , 把我和舒白羽同时从窗户外拉到我是里 , 再抓着我的手轻轻一掰 , 我瞬间疼痛不已,掐着舒白羽的手慢慢松开,最后在我身上推了一把 , 我直往后退 , 贴到窗户边上。 刘永金看起来精瘦 , 但不愧是特种兵退役 , 力气特别的大,我在他手底下跟个小鸡儿似的 , 毫无还手之力,手上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 , 盯着舒白羽 ,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差点杀了舒白羽。 舒白羽捂着脖子不住的咳嗽 , 脸上因为我刚才的大力掐而变得通红。 我站在窗户边上 , 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虽然舒白羽先骂我 , 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掐她,还有想置他于死地的心。这是杀人啊,我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么歹毒的心里? 我和舒白羽没无仇无怨,她几句骂人的话,我为什就想杀她? 正想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吴秀莲忽然朝我冲了过来,一边骂我神经病,竟然敢对舒白羽动手,一边猛往我身上推。 原本我靠在窗户边上,没怎么站稳 , 被她那么一推,尤其她还直往我上半身推,我身体往后一倾 , 上半身直接斜出了窗外。 我赶忙着想抓住窗户稳住,没想到身上再次传来一阵大力 , 力道比吴秀莲大很多 , 我脑袋在窗户外 , 这一下来的太快 , 我完全没看清楚是什么人推我,整个人直接栽出窗户 , 朝楼底下摔下去,一种失重感袭遍全身。 我以为我会挂了 , 但没有,我落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 , 与此同时,脑子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我背朝下 , 脸朝上落地 , 全身一阵酸软无力,尤其胸口,特别闷 , 特别涨,我忍不住一阵咳嗽,刚咳了两声 , 从身体地下传来声音:“程乐你个畜生 , 还不赶紧起来,是不是想压死我啊!” 这个声音 , 分明就是张启生的。 我这才意识到 , 我刚才从楼上摔下来压感觉的软绵绵的东西,是张启生。 我赶忙着翻身,从张启生身上起开 , 左手手臂传来一阵疼痛 , 像断了一样。 很快的 , 救护车赶来 , 我和张启生被同时送到医院,经过一些列的检查 , 确定我的左手骨折,而张启生因为救我 , 右腿被压断 , 不过好在地面是草地 , 而非水泥地 , 我和张启生其他部位都没有大伤。 等做完一切检查,也对骨折的部位做了处理 , 我和张启生被双双推进病房,医院贴心地把我们安排在一间病房,看着他打着厚厚石膏的右腿,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觉对不起他,害他受伤。 张启生似乎没什么反应,躺在床上挺悠闲的,似乎还在哼着小曲,看我看他 , 他冲我笑,开玩笑的语气让我别用这种含情脉脉的表情看他,他会觉得我看上他了。 我被他成功逗笑 , 感谢他关键时候救我。如果不是他及时铺在地上,用身体接住我 , 我现在肯定不可能只有手骨折这么一点点伤 , 保不齐来个内脏大出血什么的 , 就算不当场毙命 , 下半辈子也不会好过。 张启生用眼睛瞪我,说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我 , 就是刚好走到院子里,看到我摔下而做出的第一反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 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太吓人了。 他还说我落到他身上的时候 , 感觉像是天塌下来,全身都疼 , 他还以为自己要死翘翘了。 我觉得很抱歉 , 说了声对不起,张启生挥了挥手,让我被内疚 , 可能老天爷不想让我死,不然他早不到,晚不到 , 刚好我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到 , 这就是天意。 话是这么说 , 我还是觉得愧疚 , 心里想着他救了我一命,不知道如何偿还。 张启生像是看出可我的想法,笑着让我别觉得内疚了 , 也别谢他 , 只需要把他住院的费用和这几天的伙食费、营养费什么的全包就行。 我猛点头 , 这是当然。 我点头 , 跟着张启生笑,笑了一会听他突然变换语气问我为什么会从舒白羽家里摔下来? 我刚忙着把今天一早发生的事情尽数高数张启生,他听完之后暂时陷入一阵沉默 ,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皱着眉头问我:“你是被那个叫吴秀莲的保姆推下楼的?” 我点了点头,遂又想起掉下窗户之前 , 身上被一股大力推的感觉 , 忙告诉张启生:“表面上看 , 我确实像是被吴秀莲推下楼的 , 不过当她推我的时候,我只是上半身移到了窗户外 , 如果及时抓住床护栏,应该不至于掉下去,只是后来胸口又被推了一把,力气比吴秀莲大很多,我没抓稳窗户,才摔了出去。” 张启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直到我说:“虽然当时我身体在窗户外边,没有看到最后一下推我的人,但当时刘永金扶着舒白羽 , 吴秀莲是个女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我觉得最后推我拿一下,很怪异……” 张启生想了想 , 告诉我说,当时他在楼下 , 完全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况 , 确实当时只有我和吴秀莲在窗户边 , 吴秀莲把我推下楼的可能性最大 , 但突然的大力确实有些诡异。 我点头,听张启生继续说:“等看到吴秀莲 , 我好好问问她。”说完之后,他又问了问有关我和舒白羽的事情 ,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想掐她的脖子,想杀死她? 这个问题,早在刘永金救下舒白羽的时候 , 我已经想过,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像魔怔了一样。 舒白羽骂我那些话确实难听 , 但比她难听的话我听的不少,比如昨天的霍俊伟老婆,不仅骂我 , 还用脏水泼我,无比讨厌还烦人…… 尽管这样,我从未想过要杀她 , 然而在面对舒白羽的时候 , 我觉得自己有些无法自己 , 要么不由自主地袭她胸 , 要么掐她脖子,她就像是个磁石一样,吸引着我对她做出各种各种奇怪的事情…… 264 代笔 “磁石?” 张启生小声嘀咕我的说过的话,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突然对我说:“我上次见到舒白羽 , 也有这种感觉” 张启生说我们刚到舒白羽家里那一天,他对舒白羽说了一些听起来很轻薄的话 , 当时觉得没什么 , 事后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说舒白羽确实漂亮 , 但他这段时间见过的美女不少 , 自然也有比舒白羽漂亮的,从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在舒白羽面前 , 完全无法自控一样,说一些自己平时从不说的话 , 那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不是心里所想。 我符合地点头 , 这种感觉我也有。 怎么会这样?我和张启生陷入短暂的思考。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打开 , 舒白羽、吴秀莲和刘永金走了进来 , 几人手里提了些水果。 一进病房,舒白羽用一种防贼的眼神看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 今天差点死在我手里,估计现在恨我恨的要死,不过我是去帮她忙的 , 从她家楼上摔下 , 她怕担责任 , 估计也怕别人的闲言闲语 , 所以再如何不想看到我,还是来医院看一下。 舒白羽招呼着吴秀莲二人把水果放下,对我说今天的事情 , 她可以不跟我计较 , 但是我和她昨天签的合同就此作废 , 不用我再帮忙查她的事情 , 至于之前给我的两万块,她也不打算收回去 , 就当是我的医疗费了。 这种话从舒白羽嘴里说出来,我顿时高兴不已 , 跟她发生了这种不愉快 , 我早就不想管她的事 , 碍于有合同在 , 不好主动提出,既然她先开口 , 我忙符合,“我……” 不想‘同意’二字没输出口,被张启生打断,“不行!合同已签,不能单方面的毁约,不然要支付违约金十万。” 合同里确实有这一条,是我加的,当时是为稳住舒白羽的心,让她相信我的能帮她,是随便加的一条 , 反正我自认为自己不可能毁约。 合同里的内容,我早告诉过张启生,他很清楚。 张启生的话令舒白羽愣了一下 , 转头直直盯着张启生,嘴张了又合 , 合了又张,最后吐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我不停冲张启生使眼色 , 想告诉他被说话 , 合同终止我求之不得 , 千万别多嘴。 张启生完全不搭理我,对舒白羽缓缓说:“我说合同不能单方面的终止 , 因为我……哦,不 , 因为程乐他不同意。” 张启生葫芦里卖什么药,我直接喊他‘张哥’ , 他看也不看我,直接甩我一句“你先闭嘴” , 然后继续对舒白羽说:“合同是你们要签的 , 不就是为了相互制约吗,现在你们想单方面解约,除非找合同上说的 , 拿出去十万。” 我心里忍不住骂张启生被金钱蒙蔽双眼,这种钱也要。 舒白羽不敢置信地看张启生,“程乐差点杀死我,我为什么不能解约?” “很抱歉 , 合同上并没有罗列出‘程乐差点杀你’就能解约的条款 , 所以这想解约 , 只有给钱。”张启生说一脸的泰然自若。 舒白羽满脸涨红 , 张嘴就要开骂,张启生抢在她前边开口:“要想不给钱就别解约,正好我和程乐已经找出了你身上问题的所在 , 只要再给我们一两天时间 , 绝对能解决你的问题。” 舒白羽被张启生一席话说的有气无处发 ,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 就算舒白羽很有钱,平白无故给我们十万 , 还是在这种情况不下给,她肯定不愿意 , 但不解约 , 心里的恶气似乎又无处发泄。 她很不爽地小声骂我们 , 对她做出这种事情还敢要钱 , 简直不要脸。 张启生权当听不见,重复说要么给钱 , 要么不解约,两个选择,如果选择第一个,白白损失十万,如果选择后者,我们将在很快的时间里解决她身上的问题。说到最后,他还反问舒白羽:“同样是支付是十万,为什么不选后者?” 舒白羽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张启生,眼里全是愤怒,几乎咬牙切齿地说:“让我每天面对你们你们的丑陋嘴脸 , 不如让我死。” “既然你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没有勇气让我们帮你?” 这句话张启生说的一本正经,却气得舒白羽快吐血,她直接甩手 , 转身朝病房外去,不过在她走出去之前 , 张启生又说了:“对了舒小姐 , 昨晚程乐给我打电话 , 说你晚上看到的黑影有可能能是幻觉 , 让我今天给你带药来,药我已经带来了 , 你带回去试试吧,我相信你只要吃了我的药 , 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张启生的话,并没有引起舒白羽的任何回应 ,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已经走出病房。 张启生也不急 , 歪着身体对着舒白羽的背影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 一直到舒白羽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他才正身,对跟随舒白羽而去的吴秀莲说道:“吴秀莲吴女士 , 请你等一下。” 吴秀莲停下来,我隐约看到她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停下来问张启生有什么事? “你今天把程乐从三楼推下来,虽然他福大命大 , 没死成 , 但害得我们俩一起住院,你是不是该对我们说点什么?” 我知道张启生的意思 , 他想单独留下吴秀莲 , 好好问问她,我摔下楼之前‘推我’的事情,但此时刘永金站在吴秀莲身后 , 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对刘永金说:“刘哥 , 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吴姐 , 你放心 , 我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再说 , 这里是医院,外头人来人往 , 医生护士那么多 , 我和张启生现在又是这么一副幅模样 , 连床都下不了,无法对她怎么样吧?” 刘永金沉着脸看我 , 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想了想 , 又补充一句:“你不是负责保护舒白羽,还不赶紧跟上去,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你老板交代?” 最终刘永金决定离开,走之前看了吴秀莲一眼,不知道怎么个意思。 很快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人,张启生率先开口,对吴秀莲说:“我觉得你可以把门关上,因为我们接下来的问题 , 可能你并不希望别人听见。” 吴秀莲犹豫了一会,很听话地关上了门,问我和张启生有什么想问的。 张启生也不啰嗦,直接问:“你为什要把乐子推下楼?” 吴秀莲话不多 , 整个人看起来阴阴的,总喜欢微微低垂着头 , 此刻一样 , 看起来像是有很多的心事。 被我和张启生认定推下楼 , 她并不愿意承认 , 斜着眼看了看我说:“我只是在他胸口推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摔下楼。”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跳下楼 , 故意讹你?”我说。 吴秀莲低下头,并没有做任何回答。 过了好一会 , 见她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我有些坐不住,说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说了我没有推你下楼 , 你不信,我还能说什么?”吴秀莲说的不疾不徐 , 比张启生还要淡定。 她的语气听起来让我很不爽 , 之前我差点把舒白羽推下楼,事后我心里懊恼的不行,跟她说了好几声的‘对不起’ , 对比吴秀莲,似乎没有丝毫的悔意,还大有一副‘跟我什么关系’的表情。 我心里一阵憋气 , 想起刚才和张启生说过的话 , 忍不住故意大声说:“你一共推了我两下 , 第一下把我上身推出窗外 , 第二下把我推下楼。” 吴秀莲立马抬头:“我说了,我只推了你一下。” “说谎。”张启生适时插嘴,附和我的话说:“我当时在楼下看得特别真切 , 你就是推了他两下。” 吴秀莲依然一副很平静的语气 , “我再说最后一次 , 我只推了一下 , 你为什么会摔下楼,又是怎么摔下楼的 , 我不知道,兴许是怕我们追究你差点掐死舒小姐的责任 , 故意使出的苦肉计呢。” “我有病吧 , 故意跳楼 , 演什么苦肉计。”我低喝。 “谁知道呢?”吴秀莲一声嘀咕。 “你……”我被吴秀莲接二连三的话气得差点吐血 , 一时没忍住脾气上来,指着她大声说:“你把我推下楼 , 虽然我没死,但如果报警,随随便便告你个杀人未遂的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信不信?” 吴秀莲忽然咧嘴,露出一个非常浅的笑容,然后轻轻抬起头来,冲我摇了摇,无比自信且语气缓慢地说:“错了,就算你报警也定不了我故意杀人未遂的罪 , 充其量是疏忽大意的过失犯罪,你只有轻伤,所以法律上不会对我有太大的追责。” 我惊住了 , 不仅仅是因为吴秀莲的话,还有她言语里自然而然透露出来的自信 , 我隐约觉得 , 她似乎很懂法律。 我看张启生一眼 , 发现他和我一样出于懵然的状态。 如果一个对法律完全不了解的人 , 不可能用如此自信的语调说出‘疏忽大意的过失犯罪’,甚至可能连这几个字都无法正确说出。 吴秀莲只是一个保姆 , 她每天照顾舒白羽,洗衣服、做饭 , 打扫那么大一栋别墅的卫生,这些家庭琐事 , 足够让她忙碌起来,恐怕根本没时间 , 也没有过多经历去了解和学习法律,除非…… 我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代笔! 如今有少数的网络大神 , 或是因为自己思绪受限、或是打字速度太慢、又或是没有时间,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自己无法写小说,于是用钱雇佣别人代为写小说 , 再以自己的笔名发布新书,以此繁衍出一种新型的职业:网络代笔! 前天晚上我看到吴秀莲在舒白羽的书房对着电脑奋力敲击着键盘,让我这种想法变得更加立体…… 而且舒白羽还跟我说过,吴秀莲跟了她七八年 , 我昨天特意在网上查过她的事情 , 两年多前结婚 , 也就是说 , 吴秀莲在舒白羽结婚前就跟着她,如果是一般的保姆,至于婚后一直带着吗? 265 对话 一个保姆带在身边七八年,如果不是保姆特别优秀,必定有什么的别的原因 我在舒白羽家里呆了两天 , 并没发现吴秀莲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昨天我也问过舒白羽有关吴秀莲的事情 , 三十五岁 , 高中毕业。 一个高中文学的人 , 如果长期查看有关刑侦类的书籍 , 多了解法律,是有能力写好刑侦小说的。 带着我的这些疑惑 , 我忍不住对吴秀莲说:“吴姐,你将我推下楼的事情 , 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你是不是舒白羽的代笔?” 最后一句话 , 我说的特别缓慢,尽量将每一个字都吐的很清楚 , 说话的同时 , 一直注意着吴秀莲的反应。 不得不说,她的心理素质非常高,这句话让张启生很惊讶 , 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原本微微下看的眼睛突然往上,直直盯着我。 想当然的她不会承认,嘴里低低吐出四个字:“胡说八道!” 我轻轻一笑 , 学着她的说话的语调 , 缓缓说:“我知道你不会承认 , 听说你们做网络代笔的都会有签很严格的保密合同 , 一旦泄露,轻者赔款,重则伤残 , 像帮舒白羽这种网络大声做代笔 , 肯定更加严格 , 说不定会殃及性命。” “简直天方夜谭 , 我一个保姆,有什么本事帮人做代笔?我还有事 , 没时间在这里听你信口胡说。”吴秀莲依然一贯的冷静,说完欲要离开。 我赶忙着叫住她:“吴姐 , 这么着急离开,是因为心虚吗?” 她停了下来 , 回过头来看我 , 刚要说话 , 我抢在她前边开口:“你想走我不拦着你,但是如果现在走了 , 就加深了我对你代笔的怀疑,你说要是我在网上去发一篇帖子,说‘刑侦小说大神舒白羽用自己保姆做代笔’,这种标题颈不劲爆,会不会有很多粉丝点进去看?” “你……”那么一瞬间,吴姐盯着我的眼睛里有愤怒,但很快又恢复镇定,“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纵你如何胡诌乱道也是不会有人信的。” 我刚要说话,张启生开口了 , “哟,你成语用的不错嘛,看来平时没少读书。” 吴姐转头看他 , 眼睛里有少许的怒气。 我赶忙着说:“我也不想跟你拼嘴皮子功夫,你说你没有做代笔 , 那我问问你 , 前天晚上 , 你大半夜在舒白羽的书房做什么?在你去舒白羽书房之前 , 特意到我房间里来过,如果我猜的没错 , 当时你一定是想看我有没有睡着,是不是?” 我说完话,她有明显激动的情绪,近乎脱口而出地问我:“那晚你没有睡着?” “我要是睡着了 , 怎么会看到你在书房里写小说时候的认真?”我说。 “胡说八道,我没有写小说 , 我是在……”吴秀莲远没有之前的镇定,看起来有些慌 , 我打断她的话说:“你是在玩游戏?在和别人视屏聊天?或者直接一点,在写作文?“ 我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 吴秀莲听完明显变得不自在,身体不由自主地扭了两下,也不敢看我 , 眼光不停闪烁。 我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本我对‘吴秀莲是代笔’的想法只是猜测,在此刻的反应 , 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想。 吴秀莲再次否认 , 说什么都不承认代笔。 不承认代笔 , 却对‘代笔’二字意思非常了解 , 更了解法律,四字成语信手拈来,这是一个普通保姆的该有的文学修为吗? 我能理解吴秀莲,一旦让外人知道舒白羽一堂堂大神竟然找代笔 , 那么舒白羽的‘作家’生涯将彻底结束 , 不仅会被读者骂的体无完肤 , 她的后半生也将被贴上‘骗子’的标签 , 永远无法洗脱。 舒白羽人生被毁,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 吴秀莲只怕无法全身而退。 吴秀莲不承认代笔,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 我继续说 , 我在网上查过舒白羽的小说 , 她前两部小说虽然人气也不错 , 但从第三部开始,无论文笔、剧情 , 还是人气方面,都比之前好很多,从时间上推断,第三部小说大概是七八年前开始写的,也正好是吴秀莲跟着舒白羽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吴秀莲双手捏成了拳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她依然维系着自己最初的说法。 她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都不是真的 , 我不是代笔,只是舒小姐的保姆,舒小姐也从未请过代笔 , 她的每一步著作,每一句话 , 每一个字都是她自己亲手在电脑上打出来的 , 你们别再诋毁她。” 这个时候 , 张启生突然插嘴:“你可以否认你是代笔一事 , 但这种事情,我相信只要我愿意查 , 很快就能查出来。不过今天我们把你留下来,不仅仅是要问代笔的事 , 还有你把程乐推下楼的事情。” 我看向张启生,看他冲我使眼色 , 我知道他的意思,无论我们说再多 , 吴秀莲也不敢对我承认代笔一事。 我立马闭上嘴 , 看张启生表演。 吴秀莲转头,看向张启生,刚要说话 , 被张启生一口堵住:“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承认你推乐子下楼的事情,其实我们也知道,当时你只推了乐子一下……” 吴秀莲看着张启生一脸懵逼,估计心里在想:既然知道不是我推下下楼,还跟我废话什么? 张启生继续说:“不是你推乐子下楼 , 但是他摔下楼跟你脱不了关系 , 因为当时推乐子第二下 , 导致他摔下楼的根本就不是人 , 而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跟你有很大的关系,换句话说 , 它就是你招出来的。” 张启生这番话说的特别重 , 语气很强硬 , 脸上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跟他认识这么久 , 很少听他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话,一脸严肃 , 尽管穿着病服,依然透露出霸气。 吴秀莲瞬间目光闪烁 , 不敢与张启生对视 , 嘴里也变得没有之前的自信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启生继续无比严厉的表情和冷漠的语气说:“还在说慌 , 我是阴阳术士,能见常人之所不见 , 能闻常人之所不闻,你那点小小伎俩,岂能骗我的双眼?实话告诉你,今早我刚到吴小姐家别墅的时候,我看到窗户边上除了你和程乐,还站着一个黑影,那个黑影长得很高,不是别墅的人,在你推乐子第一下之后 , 他紧接着在乐子胸口推了第二下,导致乐子直接跌出窗外。之前我们之所以说你推了乐子两下,是为了试探你 , 看你愿不愿意承认,既然你不愿自己承认 , 那就只能由我来拆穿你。” 吴秀莲对代笔一事可以矢口否认 , 但阴阳之时知之甚少 , 架不住张启生的一顿诈 , 顿时慌乱,丢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作势要离开,被张启生一句话叫住。 “你害程乐不够,还想害死舒白羽是不是?” 吴秀莲立马停下来 , 回道:“我没有害她。” “撒谎,没有害她 , 那她每次发生魔怔,为什么你都及时赶到?”我呛道:“前天晚上舒小姐魔怔 , 你正好出现在楼梯拐角 , 之前我还奇怪,你是如何知道她犯病?想在想来,她的魔怔肯定是你害的 , 你有治疗的办法,但害怕我看到后质疑你,所以当时你急急忙忙把舒小姐扶回房间 , 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支开我。我现在甚至怀疑舒小姐的魔怔、记忆缺失、以及晚上看到黑影的幻觉……种种奇怪举措 , 都是你害的,至于原因……” 说到这里 , 我停了下来 , 很快被张启生接过话:“原因就是代笔。” 张启生说:“你长期帮舒白羽代笔,她用你写的小说火了,赚了不少钱 , 你心里不舒服 , 估摸着是想停止网络代笔的工作 , 自立门户 , 但舒小姐不同意,你怀恨在心 , 于是对舒小姐下阴招,导致她出现各种各样诡异的举措,你……” 张启生的话还没说完 , 忽然传来吴秀莲一阵大喝:“血口喷人,我没有……” 我被吴秀莲突然的声音吓一跳 , 因为实在太尖锐 , 尽管走廊里时不时有声音传来 , 她的声音依然显得特别的突兀,随之引来两个不明真相的‘观众’ , 轻轻推开病房门进来看什么情况,被张启生几句话赶走。 吴秀莲的失控,完全证明她与舒白羽的事情有关,我和张启生对视一眼,瞬间有种很庆幸的感觉,可能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随便的乱猜竟然然我们给猜对了。 话说到这一步,我们也不再和吴秀莲客气,直接问她究竟对舒白羽做了什么 , 导致她产生幻觉,还魔怔? 一开始吴秀莲依然不想同意,在张启生一阵威胁加恐吓之后,她吓到了 , 因为张启生说:“黑影是人的幻觉,但魔怔和记忆缺失是真实的 , 如果这两个问题不解决 , 相信要不了多久 , 舒小姐的记忆就会完全丧失 , 变得和初生婴儿一样的智商,不认识任何人 , 不记得任何事情,而且魔怔的情况会越来越重 , 简单点说,就跟智障一样。” 吴秀莲怔住了 , 望着张启生没有说话。 张启生继续说,“你跟了舒小姐那么多你年 , 相信你并不是真的恨她 , 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只是想简单的报复她。但是阴阳这档子事,不是你平日写小说 , 想如何发展由你自己掌握,一旦邪阴侵体,对人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当然 , 可能帮你对舒小姐下阴术的人说会说有办法抑制这种情况 , 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 , 万事都有意外 , 如果舒小姐真的遭受到什么意外,你绝对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算不被法律制裁 , 也早晚会遭报应 , 不遭自己身 , 也会遭在父母或儿女身上。” 这一席话 , 令吴秀莲陷入沉默,好一会没说话 , 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才抬头 , 依然没有向我们做任何陈述的意思 , 只丢下一句:“我的事情 , 不用你们管。” 说完又要离开 , 我听到张启生像叹了一口气,可能他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吴秀莲这个人还真是固执。 我还想说点什么 , 张启生先开口:“吴女士,你且等一下。”说着他从兜里取出来一个小瓶,交给吴秀莲说:“这个瓶里装着抑制幻觉和噩梦的药,你带回去,交给舒小姐。当然,如果你想救她的话,如果你不想救她,那你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舒小姐的死活和你的事情 , 我们决不再过问,你推乐子下楼的责任,我们也不追究……” 吴秀莲迟疑了一下 , 最终过来接过张启生手里的小瓶,快到门口时 , 张启生又补充了一句:“这个药的药效很短暂 , 最多只能维系一个晚上的时间 , 如果你或是舒小姐想通了 , 想找我们帮忙,可以来找我们,我们还会在这个医院住上三五天……” 266 掐死你 吴秀莲离开之后,我和张启生相对沉默了好一会,虽然吴秀莲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害舒白羽的事情,但从她种种行为以及最后拿走张启生的药,已然表明舒白羽的事情与她有关。 好一会之后,我问张启生,觉得吴秀莲还会不会回来找我们? 张启生摇头,说他拿不准,刚才说那些话其实心里很没底,因为当中一点半都是他的猜测,他现在依然看不透吴秀莲的想法,更拿不准她对舒白羽的感情,不知道她究竟只是为求财还是为求名。 我问张启生,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张启生想了想说:“现在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吴秀莲帮 舒白羽做代笔的事情,但如果吴秀莲是为求财,那么很简单,她只想恐吓舒白羽,只要钱财到手,她定会放过舒白羽,但如果她是为求名,可能就有 些麻烦了 说到这里暂时陷入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方才重新开口:“看样子,吴秀莲帮舒白羽做了不少年的代笔,舒白羽只怕早习惯了让别人当枪手的日子。” 说着张启生看向我,继续再道:“再者 ,你也说过,舒白羽最开初两部著作无论文笔还是剧情,都比后边几本弱很多, 很显然从第三部著作开始,舒白羽就启用了吴秀莲做代笔,吴秀莲的文学功底自然是比舒白羽高上几个档,吴秀莲如果想脱离舒白羽,舒白羽一定不会同意,毕竟坐享其成比劳动更加舒爽安逸,且以舒白羽目 前的文学修为,只怕已经写不出好的侦探了小说,换句话说:她已经离不开吴秀莲。 我点头,非常赞同张启生的话,这也就是他刚才说的‘求名麻烦’,舒白羽绝对不会轻易放吴秀莲走,惹急了,恐怕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吴秀莲的事情,吴秀莲为了自卫,也必定不会放过舒白羽,最终有可能导致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 犹豫了一会,我问张启生:“现在怎么办, 舒白羽和吴秀莲的事情,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怎么管?”张启生反问我, “现在主导权在人家手里,她们如果不想我们过问,不来主动找我们,我们难道还主动找上门去?现在啊,最好的事情是睡觉,今天一大早起床,现在困得很,要睡了,你别打扰我。 说完之后,张启生为自己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果真不再搭理我。 我昨晚也没怎么休息好,索性跟着张启生一起睡觉,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尿急,从床上翻起来上厕所,走到张启生床边时看了一眼,他在床上睡的正酣,四仰八又的,隐约还可见晶莹的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来,他毫无顾忌的用手臂抹了一把,想翻个身再睡,忽然传来‘啊’一声的叫声,不知道是不是翻身时扯到了腿_上的伤。 我站在床位,盯着张启生看了好一会,耳朵里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他受伤了 ,活不久了,杀了他,他能少受一些痛苦。” 我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双腿不停使唤地朝张启生走过去,同时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对着张启生脖子掐了下去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杀死他,杀死他! 我的力气很大,完全使出了置张启生于死地力道,掐的他很快从睡梦中醒过来,在看到是我掐他脖子时,他先喊我的名字,问我干什么?我能听到他说话,但是完全不想理他,反而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张启生在床上反抗、挣扎,但他腿上有伤,完全无法摆脱我掐他的手,连续翻滚了两次无果之后,对着我受伤的左手猛地一拳头砸了过来。疼痛让我忍不住后退好几步,脑子突然变得清醒,望着张启生,满心的不可思议,我刚刚竟然差点杀了张启生? 摆脱了我的手,张启生在床上连连咳嗽,我如梦初醒一般走上去,想要问他‘没事吧’,他却直往后缩,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挡在我和他之前,对我大声喊:“ 你别过来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懊恼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想掐死张启生? 不对,刚才不是我想掐死他,分明就是有‘人’ 想要我杀他,那个在我耳边让我‘ 杀死他’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在病房里看一眼,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倒是传来张启生的声音:“ 我说程乐,你小子吃错了什么药?, 我不敢靠近张启生,无比悔恨地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就像就像被什么人控制了,脑子里不停有声音让我杀死你。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咳了两声说:“不是有人要你杀我,是你真的先杀我,你没看到,你刚才的眼睛里全部写满了杀意,还有你的表情,狰狞的就像见到猎物的怪兽。我被张启生说的后被一阵阵发凉,张启生才救过我的命,我怎么可能想杀他,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被张启生认定要杀他,我心里特别着急,忙解释说:“张哥 ,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想杀你,是有人想害我,就像昨天早上我想杀舒白羽一样,不是我真实的想法”话说一半,被张启生挥挥手打断:“行了行了, 不用解释了,你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就算让你杀人,你也没那个胆儿。” 我心里一阵高兴,张启生的话再次传来:“不是我说你, 你最近有太多奇怪的举动,还好你有一只手受伤,要是两只手,今天晚上我估摸着就要被你掐死在这病床上。”我嘿嘿笑两声,特别的尴尬,更内疚。 我试着再向张启生解释,说我不是有心掐他,话没说完,被他打断说真的不用解释,他了解我,绝对做不出这种杀人的事情,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那个‘人’字说的特别重,我猛点头,听他继续说:“程乐,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又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干净的东西?”我小声嘀咕,“穆嫣吧 ,自从我们决定去龙鼎山之后,她变着法的整我,要我体验各种各样的死法,昨天在舒白羽家里的时候,对着穿睡裙的舒白羽,她还怂恿我去摸她的胸,当时就被舒白羽打了一巴掌,估计她当时是想让我体验一下 被美女打死的感觉。 张启生忍不住笑了两声,“ 难怪舒白羽那么恨你,说什么也要跟你解除合约关系,你不仅差点杀了她,还企图占她的便宜。把你留在她家,简直是送狼入羊群。”我无话可说,心里特别的无奈:这些真不是我自己想做的啊! 张启生从上往下,来来回回地打量我,至少看了一分钟,我问他看什么,他说他想看看我身上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摇头,说除了穆嫣,没有别的什么,如果有,我一定能看出来,而且血玉凝脂也能检测出来。 张启生点头,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去龙鼎山,我怕等你手好起来,我早晚得被你掐死在睡梦里。”张启生幽幽地说。我没回答,心里更加愧疚。 随后,我们各自躺回到床上,为避免再次发生被迷惑而做出伤害张启生的事情,我接下来不准备睡觉,等明天一早跟医生商量一下,给我换间单人病房,我怕我发起‘病’来,什么人都不放过。我和张启生商量,等他腿稍微恢复一下,只要勉强可以下地,我们就开始上路,早点解诀我身上问题,我身边的人也少一分危险。 玩手机玩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天亮张启生睡醒,我实在瞌睡,便眯着眼睛睡一会,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不是被人,正是吴秀莲。看到她其实还挺让我吃惊的,我以为她不会来找我们。 吴秀莲关好病房门之后,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昨晚想过了 ,你们说的没错,我现在做这些,实际上是在玩火自。伤害舒小姐,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睡眼朦胧的,被这句话瞬间惊醒,听张启生问吴秀莲:“真的相通了? ” 吴秀莲点头,说其实并非她自己相通,而是昨天从医院离开之后,她去了另一个医院。 我和张启生同时震惊,听吴秀莲继续说:“不瞒 你们,我有个女儿,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一直跟着外公外婆,很不幸的是,大约一年多以前,检查出来有尿毒症。” 吴秀莲说她花光了所有积蓄为女儿治病,但是尿毒症并非小病,且现在她女儿出在尿毒症中期,每周都要做透析,加上住院费、伙食营养费,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她父母亲是普通衣民,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加上要照顾她女儿,全部支出都得靠她一人。 虽说她是有帮舒白羽代笔,加上保姆的工资,一个月有一万块左右,但这点钱完全不足以解诀女儿的问题。 一开始 ,她试着给舒白羽借钱,想请她帮自己,舒白羽确实也借给她,但借的钱多了,她总有不开心,渐渐也不太愿意再借,怕她还不少。 能借的钱都借了,对她女儿的病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于是想出了想脱离舒白羽,自己写小说赚钱的想法,但舒白羽不同意,即便她说可以一面继续做代笔,一面抽时间自己写小说,还是被舒白羽否定。 舒白羽说,吴秀莲自己写小说势必会影响代笔的质量,即便吴秀莲再三保证绝不影响舒白羽的书,舒白羽依然不同意,并且搬出当年她们签下的合约作为挡箭牌。 合约里有明确规定,吴秀莲必须为舒白羽做十年代笔,这期间如果想擅自毁约,或者自己私下些小说赚钱,亦或是对外人提及代笔的事,需赔偿舒白羽损失费一千万。为保证合约的有效性,吴秀莲压了一张身份证和她女儿的照片在舒白羽身上,所以她完全不敢背叛舒白羽,否则不仅她,她的儿女,也会倒霉。听到这里,我不禁唏嘘,代笔的背后,比我想象中更恐怖。 不过忽然间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你说你们合约上有明确规定,对外人道出‘代笔’ 的事,赔偿舒小姐损失费一千万, 那你为什么还对我们说这些?” 吴秀莲低着头想了一会,在抬头道,因为你们昨晚说过的一句话:“人一旦有 了坏心,做了坏事,就算不被法律制裁,早晚会遭报应,不遭自己身,也会遭在父母或儿女身上。我女儿之所以得尿毒症一定就是因为她受了她父亲做尽坏事的报应,我不想自己犯的错再报应到女儿身上 吴秀莲说,昨天从医院离开后去看了她女儿,她女儿对她说她是一个好妈妈 ,所以她不能给自己女儿做坏榜样。看着吴秀莲,心里忽然伸出一阵很酸楚的感觉 267 倒盅 昨天吴秀莲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她和舒白羽之问的关系和问题所在,我以为吴秀莲是单纪地想从舒白來手里脱离而山:自立门户,好白羽不同意,于是对舒台羽用阴毒的手段。 没想到事情和我猜想的完全不样, 吴秀莲有白己的芒衷,害舒白羽也实属兀奈,好在她懂得迷途知返,在事情没有进步恶化之前 ,主动找上我们,想把噩梦终结在摇篮里。现在知道了吴秀莲二人的恩怨,那么就该了解舒白羽身上诡异的原因了。我问山里的疑惑,“舒白來究竟怎么回事,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吴秀莲低头;沉默了一会后缓缓道来:“好小姐她晚 上看到的黑影确实只是她的一种幻觉。只有她本人能看到,外人都看不见。” 我和张自生來了兴趣,盯着吴秀莲,听她告诉我们说:好白羽身上的问题,足源于一种叫‘倒盅’ 的巫术,是她在老家请的一位被称为‘鬼婆婆’的神婆,用紓白羽头发和血液炼的。就是这种‘倒盅’,让舒白羽产生幻觉,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看到黑影,口后渐渐记忆缺失、魔怔,以及做出些白己也无法白 控的事情。听着吴秀莲的话,张启生嘴里小声嘀咕:“倒蛊?” 吴秀莲点头,说她也不太明白‘倒盅’的意思,只知道那是种巫术,不过明不明白都没关系,反正她想要的又不是学习什么倒盅,而是让舒白羽尝到教训。 弘启生听完笑了笑,又是一阵小声的低喃:“巫术? 我看是邪术吧?”说完后意识到吴秀莲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忙又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 ,你请继续说:” 吴秀莲说,她跟了舒白羽近八年的时问,舒白羽对她还是信任的, 要取一些她的头发和血液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倒盅’的巫术下得很轻易。而且倒盅效果来的很快,当天晚上就见到了效果。当晚凌展时分,釕白羽大半夜的大喊大叫的,说有人在她床前看她睡觉,但是因为是幻觉,只有她白己能看到黑影,别人看不见,只当她是在做噩梦。 弘启生问吴秀莲,“为什 么要对好小姐下这种邪术?你可以有很多种报复舒小姐的方法,这些巫术、邪术,是最不能碰的,一旦碰了,很有可能毁人一生,而且你也很可能遭到反噬。”吴秀莲抿嘴:露出个很苦涩的微笑。 她说虽然她足好白羽的代笔,但她每天写的小说都会给好白羽过目,且舒自羽每天都会给她规定一定的字数,如果完不成,舒白羽会扣她的钱,如果质量不过关,舒白羽也会扣她的钱 舒白羽自己写小说不怎么样,但从小到大看过不少行刑侦类小说,眼光很商,审核小说的能力很强,稍微有一点点的不满意就会让吴秀莲修改,这也足近年来她的小说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缜密、受人喜欢的原因,因为发表之前,必须先经过舒白羽白己商眼光的审核。 这些种种,也正是这些年舒白羽只有吴秀莲这一个代笔的因由,别的代笔的要么舒白羽看不上,要么和她自己文笔有山入。 吴秀莲说,严格意义上讲,她选择对舒白羽用‘倒盅’的巫术,并非想报复舒白羽,只是羊纯地想让舒白羽产生幻觉;只有她看到黑影:别人都看不到,她相信长此以往,大家都会觉得她精神有问题,一旦她山现问题,就会疏于对她严厉监督,她也就有时问去做自己的事情。 吴秀莲还说:舒白羽已经用她写的小说赚了不少的钱,就算好白羽下半辈了什么也不做:光靠银行存款利息也够养活自己,所以她觉得,即便这个时候,她不再帮舒白羽做代笔也无所谓,她试着告诉舒白羽想离开她;谁知道舒自羽不同意,甚至为留下她,搬出当初签的合同,毁约就赔钱。 “一千万,我哪里陪得上?” 那段时间,吴秀莲心里多多少对舒白羽是有恨的,尤其看到白己女儿躺在病床上,快连医药费都交不少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她女儿之所以这样,都是舒白羽害得,所以选择了和算是比较阴 毒的方式对付舒白羽。 吴秀莲说:“我当初的想法是,只要舒小姐肯放我离开,我就找当初下巫术的鬼婆婆帮忙,解掉巫术,没想到说到这里,吴秀莲低下了头。张启生接过话说:“没想到这邪术易 下不易解,是不是?” 吴秀莲点点头,“上周我看好小姐实在难受,尤共只有她自己能看到黑影,她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于是找到神婆,让她帮忙解掉舒小姐身上的倒蛊巫术,但是神婆用了各种办法都没用。” “怎么会没用?”我问。 吴秀莲这次换摇头,说她也不知道,鬼婆婆说她确实按照解巫的方式帮舒小姐,为什么没有效果,她自己都不清楚。 当时鬼婆婆提出意见,让带舒白羽去她家里看看,但吴秀莲担心让舒白羽见到鬼婆婆,会暴露她背地里对舒白羽下巫术的事情,于是没同意。 听到这里,我大致了解了吴秀莲与舒白羽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个太专横,不肯变通、不愿妥协,一个太苦情,长期受制,终于反抗,两人谁都没有胜利。好在吴秀莲懂得适可而止,关键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吴秀莲说,她现在是真的想通了,也不想报复舒白羽,毕竟这些年舒白羽除了对代笔一事严格一点,对她还是挺好的,她女儿的问题也不是舒白羽的错,事后舒白羽还借了五万给她。她们之间本就有合约在先,舒白羽不肯同意她令起小灶,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大错。 “人应该有感恩的心, 而不是一味记得别人的不好。”吴秀莲低低一笑,缓缓说:“这句话是我女儿昨晚对我说的,也就是这一句话点醒了我。”我看和吴秀莲,突然间觉得她顺眼了,之前一直觉得她阴沉,看起来像是有城府,此刻的微笑看起来却是无比的真诚,也很淳朴。这样的吴秀莲,倒是让人挺钦佩的。 我看向张启生,发现他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吴秀莲,缓了一会他问道:“ 舒小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吴秀莲说:“鬼婆婆 说她暂时没有办法解决舒小姐的事情,虽然我对她仍有不满,但我不希望她有事,希望你能帮帮她,解开她身上的‘倒盅’“好!”几乎没有犹豫,张启生脱口同意。 “谢谢你们吴秀莲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笑容,立马又有些为难:“但是我的钱都给我女儿治病了,我现在身上可以说身无分文,酬劳方面 “酬劳你放心,我们不收你的。”张启生说,“原本我们就是来帮舒小姐的,她已经跟我们签了最多十万的酬劳,这笔钱,我们找她要,你说是吧,乐子?”说完,张启生看向我,我忙点了点头。吴秀莲笑的更开心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目前舒白羽对我和张启生都非常排斥,她肯定不会同意让我们帮忙。 我说出我的疑惑,张启生和吴秀莲同时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后,张启生先回神,问道:“吴女士, 舒小姐现在对你可还信任?”吴秀莲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些怪事是我害的, 所以对我还算信任。” 张启生一拍手,道:“那就好, 只要她还信任你,那你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多在她耳边吹风,婉转的方式告诉她我们能帮她,关键的是,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把我昨天给你的药给她服下,我相信只要她吃了药,多少都会信任我们一点。 吴秀莲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正是昨天下午她离开前张启生交给她,让她给舒白羽服下的‘符咒’她皱着眉头,问我们:“这究竟是什么药 ,怎么看起来是黄的?就像被捏在一起的黄纸。“本来就是黄纸。”我说。 张启生跟着附和:“但又不是普通的黄纸 ,是一种加了符咒的符纸,你只管在舒小姐睡觉前让她兑水喝下,可治她一夜的梦盾。今晚让她看不到黑影,明天准得主动提出来找我们。”“符纸那不就是纸,能吃吗?”吴秀莲问。 “放心,虽然是纸,但是量很少,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而且会随着大便一起排出。”张启生解释。 “这 “别这啊那的,这是治疗梦靥最好的办法,赶紧拿着走吧。”吴秀莲有些迟疑,最终没再说什么,带着药瓶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的一天,我和张启生在医院里带着,期间秋子和程馨来看我们,原本说留下来照顾我们,被我们赶走,一来医院不好住,二来我和张启生伤的并不是很重,吃的什么完全可以点外卖,不需要被人 的照顾。 我原本以为,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就会见到舒白羽急匆匆地站在病房门口,请我们帮忙解决她身上的各种疑难问题,不想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不仅早上没有,等了她一天都没出现,傍晚的时候,我和张启生终于有些坐不住,心里各种猜测: 舒白羽没吃药,还是吴秀莲没给舒白羽吃? 到晚上的时候,我们主动给吴秀莲打电话,问她什么情况,是不是没把药给舒白羽吃? 很快电话里传来吴秀莲的声音,说药已经给舒白羽吃了,也很有效果,舒白羽昨晚确实没再做噩梦。“既然这样,为什么今天舒白羽不主动联系我们?”我问吴秀莲。 她在电话那边说话很小声,说舒白羽很爱面子,就算想让我帮忙,她拉不下脸,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在想着如何给我们打电话。手机开着免提,听到吴秀莲的话,张启生立马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冲吴秀莲一声低喝:“是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我也是这样跟舒小姐说的,但是你们不了解,她确实不好意思,要不然你们主动过来过来?”吴秀莲试探性的问。 “放屁,就她要面子,我不要的啊!”张启生大声说,“ 是她出问题要我们帮忙,又不是我们有事请她帮她,她要来就来,不来就算了,我还不稀罕了。” 说完之后,张启生直接伸手过来挂断了电话,我一句话挂在嘴边还没说出口,只有瞪着他,谁知道他斜着眼睛看我,低喝道:“看什么?我这是为你出口气,这个女人前天早上打了一巴掌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听他又说:“她不仅打你 ,还趾高气昂地骂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没面子啊?”我莫名地一阵感动,原来张启生是替我出气。 张启生继续说:“不是我说你, 该硬气的时候就硬气。记住了,你是生死绣师傅,他们都是求你帮忙的客人,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被他们骑到头上,不然会被人看低,这在我们阴行里是非常不可取的,你要跟我学着点,无论走到哪,都要像个大爷。 我忍不住看张启生,心里一声低笑,就像之前被舒白羽骂的人只有我一个一样。 张启生没看出我的想法,依然自顾自地说:“ 我们不仅跟人打交道,还要跟阴物打交道,自信一点,走路腰杆挺直一点,不仅人敬畏我们,连鬼物也会对我们退避三舍。”我猛点头,不是因为觉得他说的多么有道理,而是我怕不迎合他,他会越说越得劲儿。 我不知道张启生的说法对不对,但他话里有一点我非常认同,就是‘自信’,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在顾客面前自信就是对自身本事的肯定。 当天晚上,我们没等来舒白羽,倒是等来了吴秀莲,她来找我们是为要‘符咒’ 来的,而且一要就是两个,她说她很了解舒白羽,她现在拉不下脸求我们,但是只要让她知道我们有本事帮她,她一定会放下身段来求我们。 张启生原本不想给符咒,最后看在‘五万块钱’的面子上,给了舒白羽两个符咒,并告诉舒白羽,两天之内,如果舒白羽不主动来请我们,我们就不恭候了。吴秀莲连连点头,说她回去后一定躲在舒白羽耳边放风,让她知道我们有多厉害。 我不知道我和张启生这种‘傲娇’ 的行为充竟对不对,但事实上,我们还没等到舒白羽主动找上我们,她先出了事 268 从楼上摔下 在吴秀莲带着两个符咒回去的第二天,没等到舒白羽主动联系我们,我心里不由地有些犯嘀咕,问张启生如果舒白羽不肯放下身段求我们怎么办? 张白生并未口答,看得出脸上有为难。 他表面对舒台羽的事情毫不关心,其实还是希望舒白羽找上我们,不仅仅为酬劳,也是对他所给‘符咒’ 的一种肯定。 到了晚上,我终千忍不住,干动给吴秀萍扩电话 ,却被告知钟启天钭先牛回来了,在知道我们给舒白羽吃符哭的事情之后人发雷霆,骂我们是臭道士,用的是江湖骗局,更是把剩下一颗符咒拾示,化在水平,说什么也不计舒白羽吃。 ‘臭谊十”三个字令张启生不舒服,隔着手机冲吴秀莲低喝: “你说谁是臭道十?“不是,张师傅,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钟先生说的。”吴秀连语气有些委屈。我忙拉了拉张启生手臂,一把将手机抢过米, 问吴秀道什么意思? 灵秀莲告诉我说,钟启大说了,绝不吃我们给的药,因为我们是江激骗子;之前之所以跟我签合同,是觉得我们有木事,设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些大,舒白羽身上的问题没得到解决不说,反倒差点被我占使宜,还差点被我从楼上推卜去,他圳在恨不得冲到医院狠狠暴揍我们一顿。 我很想说摸舒白羽和欲要推她下楼都不是我本意,但仔细一想,这种事即便说了关芬莲也不一定信:反而还觉得我在找借口。于是我问:“那个什么 钟启天钟先生不让舒小姐找我们,那她自己什么意思? “舒小姐很听张先生话的,既然张先生不同意,她自然不好违背。”吴秀莲说着顿一会,又补充:“程师傅 ,张先生说了,绝不会再找你们帮忙,还让你们别来打扰舒小姐,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听得一阵怒气往上涌, 正要i说话,吴秀莲急急忙忙的要电话: “先不跟你们说了,钟先生来了,先挂了。 话音一落,立马传来‘嘟嘟嘟’挂线的声音,我和张启生相互对看一眼,一时之问竟有些懵逼, 这是哪儿跟哪儿? 之后我试着再给吴秀莲打电话,她均不接,最后发给我条信息, 说叫我们最近先别联系她,让钟启天知道她和我们联系,她就惨了。我给她回信息,问她舒白羽的事情怎么处理,等了很久,没等到回信。钟白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有钱,似乎还听有权有势,连那么有钱的舒白羽都乖乖听他的话,想来不是什么普通人。我问张启4:这事怎么办? 张房生一张脸通红,估摸着还在为刚才吴秀莲说他是‘宾道十’的事情生气;撅着嘴说:“我怎么知道怎 么办?既然舒H羽想死不想活,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完直接往床上一躺、我已经换了新的病房,看张房生睡下,我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传来他的声音:“明天就出院 ,管他什么吴夯莲、舒H羽,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毛关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回到自己的病房,怎么想怎么都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心11憋着一11气,但又说不上米自己在憋着什么气。 想米想去,可能是因为舒白羽吧,好心帮忙,最终没落下一句好,不仅被拦断手,还被认定成江湖骗子,做过这么多的生死绣,还没这么倒毒过。我赞成张启主的话,明犬一 早出院,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不如旧家养伤,早好早去龙鼎山。 抱着这样的想法睡下,到半夜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吴芬莲的声音传来:“程师傅 喊完之后殖之传来一阵‘吗吗吗’的哭泣声,大晚上的,给我汗毛都给哭得仝立了起来,我赶忙问关秀莲什么情况?吴秀莲在电话那边哽咽了两声,带着哭泣的嗓音传来: “我我刚刚把舒小姐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你说什么?”我从床上坐起来,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吴秀莲又是一阵哭泣,我连说了两声‘别哭’了,她才勉强停下来,但依然在抽泣,说她刚才在书房里马小说,突然听到楼上有脚步声,赶忙上去查看,看到舒小妇站在楼梯的拐角,说自己看到黑影从走廊尽头消大,一 定是到楼下去 了。 她当时原本是想上去安慰舒白羽,告诉她黑影是幻觉,并非是真的有人,可当她走到舒白羽身边时,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小声说‘推她,把她从这里推下去’,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像不停自己使唤一样,直接一把抱在舒白羽身上,舒白羽身体往后一仰,从楼梯上拌了下去。 有人在耳边说话,手不听使唤这些状现和那大早上我面对舒它将是简直一模一样。我的彻底惊到,感觉后背一阵一阵凉飕飕的。我问吴秀莲:“ 舒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被急救车送去了医院。”吴秀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微微发抖,她补充说当时舒白羽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脸.上有好多血,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头部,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因为我没有在现场,并没有看到舒白羽当时的情况。顿了一会,我问吴秀莲,“知不知道舒白羽被送到了哪个医院? ” “我不知道。”舒白羽回答,很快又说:“我们这离 你们住的医院最近,应该就在你们现在住的医院。” 又和吴秀莲说了几句,安慰她别紧张,一切等舒白羽伤情确定只有再行讨论,之后挂断电话,急匆匆的去到站起生的病房,因为太着急,又没细看,打开门的时候撞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几声‘咚咚咚’的声响,给我吓一跳 我在地上看一眼,发现刚才碰到的竟然是听装的啤酒瓶,而且不止一个,四五个翻倒在地,门后还有两个。我先是愣了一下,但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毕竟我曾经用过这种方式去探测舒白羽房间里的黑影是否是人。我盯着张启生,他被刚才想起的‘咚咚’声惊醒,正半躺在床上看着我。我心里一阵草泥马,忍不住狠狠瞪着张启生。 因为晚上护士要查房,病房的门是无法从内部反锁的,估计张启生是怕那晚我掐他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只要有人闯进了,开门必定把听裝啤酉瓶弄响,以此叫醒他。我瞪他的原因并非他防备着我,而是他竟然偷偷买啤酒瓶,我却浑然不觉。要不是因为舒白羽的事情更加紧急,我真想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我没计较啤酒瓶的事情,将吴秀洋刚才给我大申弧的事情大致告诉张启牛,他‘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床前的拐杖,对我说:“走,去看看。我瞪着张启生,问道:“去哪?”“去看舒小姐。 张启生和吴秀莲有相同的猜测,这个医院距离舒白羽家很近,这大半夜的,受伤的人不会送到太远的医院,应该会来这里。 我扶着张启生往楼下去,刚走出电梯,听到急救声传来,等我们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看到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过来,上面躺着的 ,果真是舒白羽。 正如吴秀莲所说,她脸上有很多的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跟在舒白羽身边的,除了一声护士,还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瘦瘦高高的,特别精神,留着小胡须,有几分大叔的形象,应该就是舒白羽的老公没错了。这个年代,果真小美女都喜欢大叔。 我和张启生正大光明地站在大堂里,看着舒白羽走近又走远, 在路过我和张启生身边时,她斜着眼睛看我们,满是鲜血的脸上尽是无助,一双眼睛里,像是写满了渴求 269 毁容 舒白羽满险渴求的样子,加上鲜红的血液,看着有些可怜,可怜当中又夹着一丝狰狞和恐怖。 我和张启生走上去看情况,想知道舒口羽到底受伤严不严重,还未靠近,被钟庆天拦了下来,先是问我们是谁,在得知我们的名字之后,脸上顿时泛起不悦,身体完全拦在我们面前,不准我们靠近舒白羽一步,就像我们是凶猛野兽,会吃了他老婆一样。 钟庆天和刘永金相似,都是身形挺拔,穿着特别得体,即便是来大半夜的来医院也西装革展。 表情严肃,加上他那张直勾勾的眼睛,被他盯着,竞莫名有一种全身发毛的感觉,随时害怕他上来揍我,中竞之前我摸了她老婆的胸,还试图把她老婆从三楼窗户上推下,虽然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但那些事情确实经由我于。 钟庆天似乎已经知道我们大半夜到医院大厅的日的,冷冰冰的语气告诉我们:“我太太的事情, 不用你们插于。” 我们并没有离开:并试着告诉钟庆天他太太的情况,被他喝住,说他太太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不需要我们的讲解,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他会找别的更有水平:也懂得洁身白好的正人若子治疗他太太的问题。 说到‘止人君于儿个字的时候,钟庆大斜着眼看了看我;我心里一阵小舒服,不自觉的耸了耸肩,说道:“之前 和舒小姐的事情有误会话没说完,被钟庆犬打断:“程师傅是吧?如果我是你,做了这种去脸的事情,绝对不好意思出现在我以及我太太面前。”“我说了,那些都不是我的木意 我想解释,被张启生扯了扯手臂,示意我别说话,转而他对钟庆天说:“ 舒小姐哦不,钟夫人她遇到的不是普通事件,解决起米并不容易。你想另寻阴阳师肯定需要时间,短则三五天,长则一周甚至十大半个月,这段时间里,并不确定钟夫人病情是否还会加重。冉者,即便找到了好的阴阳帅,他对舒小姐的情况没有我们了解,解决起来也会更加困难和麻烦。” 张片生说的很平淡,但钟庆天完全不买账,在张启生说完话之后,慢悠悠又无比镇定地说:“就算这样, 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帮忙。我现什就告诉你们一句:离我太太远 只,否则别怪我不各气。说完欲要离开,我刚忙着跟上去,想试着4做劝说,却被他停下米指着鼻子一声低喝:“我再说一 -遍,不许跟着我,也别再打扰我太太。” 钟庆天说话特别冷,就算没有威胁,依然常着元比的威严,我们再次迎,上去的时候,钟庆天对一旁的刘永进招了招手,刘永金立马靠了过米,拦着我们,告诉我们说钟先生吩咐过,不许我和张启生一人靠近舒小姐。 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着和钟庆天一样冷冰冰的,特别冷滇、 我和张启4:暂时无法靠近舒白羽,我试者想跟刘永余套近平,套一套纤白羽的情况,可他一一脸下有,甚至连看也不看我,说来说去,嘴甲只有一句话:不许靠诉舒白羽。他是经讨特训的特种兵,我和张启牛原本想饶讨代,才刚动,他已将我们的动作尽收眼底,堵在我们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我们越讨他离开。之前因为舒白羽,我感受讨他惊人的人度,现在身上有伤,更加不敢跟仙硬碰硬,只能眼睁狰看着舒白求被推讲中梯,被送行急诊室。被刘永金堵在大厅里近十分钟,最后还是他接了个电话离开后,我和张白生才有机会回到病房。一 路上我们商量着究竟还要不要管舒白羽的事情 张启生的说法是先别管,我们之前给了舒白來两天的时间,她一直没有主动找我们,现在她病了,加上她老公对我们的威胁,我们更不应该再插手。现在这个社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却有不一样的想法,舒白羽被抱进电梯之前,一直盯着我和张启生的方向,看起来像是有话想对我们讲。 张启生斜着眼時看我,说我没一点自尊心,针庆天明确告诫我们不许靠近舒白羽,不准管她的事,我们再过问,简直就是没脸没皮。 张启生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如果我再有白尊点,做事情干脆点:早在我住进医院的时候开始,就该不再过问舒白羽的事情,毕竟她已经明确提出‘我们之间的合约无效’,而且她之前给了两万的预付金,这笔钱完全足够我和张启生这几天住院的费用,我和她已经不存在任何的关系,我随时可以走人。 但是莫名的,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就像有什么事情投完成。 我有时候都搞不懂自己的内心,明明已经决定拂补离开,不再过问的事情,被别人三言两语的刘说,或是一些悔悟的言语轻易说动,这种性格非常不好,就像张启牛说的,丝毫没有限行中人的硬气。 我知道我的议种件格很本易误事,月很圣母,很多次想改,却改不了。 就像舒H羽的事情,完全可以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办理好出院手续,直接回家,以后与她再无瓜葛,可我还是忍不住对张肩生说:“要不然我们再夫看一 次舒仁羽,间一下她的情况,如果她真的不愿再让我们帮忙,我们即刻回家,再不过问。” 张启生望着我叹一11气,“你小子,就是太心善了。”说完后又很无余地补允了一句:“算了:我再依你这一回,去找舒白羽一次,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一验高做,看不起人,那我们马上离开,绝不再管她。 我猛点头,等到天完之后,我给吴秀连打电话,刚接起米就是一阵哭泣声,我还没米得及说话,先传米她的声音:“程师傅, 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我一时有些惜北,不过大致猜测她说的意思应该是抬她推舒白羽 卜楼的事情’。我安慰她别哭,我和张启生会找个机会去和舒自判期聊。 吴秀莊在哭泣中‘嗯’了两声作为回答,我想劝她先别哭了,她的声音先传来:“舒小姐已经从急诊室里出来, 被安排在1308号病房。你们有时间就过来,我现在有事,先挂了。”说完后,直接注断」电话。 关芬莲急匆匆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没再给她打电话,而是跟着去到住院部的十三楼,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等到钟庆天离开之后,起忙去到病房找舒白羽,不想刚把门拄开一条经,看到刘永金坐在门后边的。 四目相对,竞有点尴尬。 我先开口,告诉刘永金我们是来看舒白羽了,让他放我们进去,他不同意:说他听从他老板钟庆天的吩咐,不许我们探视舒白羽。 我们试着再想劝说,忽然间传来舒亡羽略显虚弱的声音,问刘永金是不是程师傅来了,在得到刘永金肯定的答案之 后,隔着房门她让刘永金放我们进去。 刘永金依然有些为难,在我和张启生-一个猛推之后,腿上踉跄了两下,从病房门口闪开,我们趁机钻了进去,旁边传来他的声音:“你们快点 ,要是让钟先生知道我偷偷让你们进病房,我的工作就丢 我和张启生应着,又听舒白羽吩咐刘永金去门外守着:等他离开之后, 我来到舒白羽病床前。 单人病房只有舒白羽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员服,看着有些憔悴,右眼睛红红的,隐隐有红血丝,左边半个脸完全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至于身体上的其它部位,似乎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看到我们,舒白羽明显很激动,忙着从床上坐起來,可能猛起身的动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她‘咬’了一声,好不容易坐直了后,她迫不及待地跟我们说了声对不起,为之前对我们说的那些话表示抱歉。看來这两天张自生给的药起了效果,已经让好白羽相信我和张启生有能力帮她。 好阵的道歉之后,舒白羽告诉我们,最近几天她魔怔的情况发生的越来越频繁,希望我们帮帮她,救救她。我和张启生并未对此话做生何回答,而足问她:“你脸 上的伤充竟怎么回事?”舒白受伤的原因,我们二经从吴秀莲口里得知,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这么句 舒白羽缓缓说:“昨晚半夜吴妇把我从楼梯 上推了下去,其他部位没有受伤,但是左边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沒有裹纱布的眼睛里顿时汨眼汪汪。“左脸怎么了?”我和张启生几乎同一时间发问。 舒白羽两声抽噎,低低吐出三个字:“毁容了!” 舒白羽说,昨晚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左边脸着地,从眼角到嘴角的位置,被划出一条很长的口子,经过急救处理,伤口已经完全缝合,但医生说,伤口太长,想要完全愈合成受伤以前是不可能的 再如何都会都留下疤痕。 说完之后,舒白羽再次哽咽,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滚落了出来。 像舒白羽这种从小美到大的人,脸上突然受伤,那简直是堪比要命的打击,难怪她眼圈红红的,恐怕从昨晚到今天,她时不时地就会哭泣流眼泪。我想安慰舒白羽几句,但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竞像我们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是体会不到毁容带给她的毁灭性的打击。 过了一会,传来张启生的声音:“舒小姐,你别太难过,如今整容业这么发达,连骨头都能削,区区伤疤算什么,肯定能治愈的。此话一出,舒白羽哭得更伤心了。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想了想问她:“ 吴秀莲吴姐呢? 听到‘吴秀莲’三个字的时候,舒白羽脸上有一瞬间的怒色,随即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她来了一趟,又走了。”我继续追问:“她不是 你的保姆吗,怎么不在这里照顾你?” 舒白羽半边脸上写满了怒气,压着嗓子道:她把我推下楼不道歉,也不知悔改,非说当时魔怔了,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推我下楼不是她的本意。我先生看她没有悔意,怕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把她赶回家了。我先生还说了,如果这件事她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就会经由警察来处理。” 我一听不妙啊,要是惊动警察,给吴秀莲一个故意伤人的罪,加上舒白羽有钱有势的老公,随便给警察‘通点风、加点料’,即便吴秀莲如何的懂法,也少不了一顿牢狱。难怪刚才她给我们打电话,- 直在哭 ,求我们一定要 帮帮她,治好舒白羽。 现在的吴秀莲可谓是和舒白羽完全绑架在了一起,要是舒白羽身上的问题全部得到解决,心许会一时开心,网开一面,不计较她推她下楼的事情,但若是身上那些诡异症状还得不到解决,那么吴秀莲少不了跟着倒霉,这可是典型‘杀人未遂’ 我又问了一些关于吴秀莲的事情,看舒白羽的表情,似乎不愿提及她,最后我不得不再次转移话题,开始询问她身上的‘诡异’前两天吃了张启生给的药,晚上可还做噩梦,是否还会看到黑影? 提及这事,舒白羽脸上总算泛光,说她之前两晚吃了药,均一觉睡到天亮,她原本打算昨晚吃下我们给的最后-颗药,如果依然没见到黑影,今天一早就到医院来找我们。“没想到钟哥会突然回来,在得知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认定你们是江湖术士,给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更是把你们让吴姐带给我的药扔进马桶,用水冲掉了。这一席话,舒白羽说得可怜巴巴的,加上她原本就朦胧的泪眼,看着越发的招人怜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明明觉得很可怜她,脑子里却有冒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舒白羽脸上受伤,就算治好了,伤口也消不了,她毁容了,像她这么好看的女人毁容了就活不了了,与其让她痛苦,干脆现在就杀了她 ‘杀了她’三个字特别清晰,完全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低语一样。 那么一瞬间,我的双腿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直直朝舒白羽走了过去:“杀了她” 270 胸口的异常 “杀了她,让她摆脱痛苦 舒白羽眼睛里-直噙着眼泪,仅这句话听起来更加让人信服。 就算好白羽治好了次,毁容对她带来的打击,也会让她下半辈了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杀了她,减去毁容给她带來的无尽的痛苦。 脑子里不停有这样的想法冒出来,使我靠近舒白羽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之前用于掐张启生脖子一样,走到舒白羽身边后,我直接伸出右于,对着她的脖子就要洛上去。突然地,月朵里传来长启生的一声大喝:“程乐, 你小于想十嘛?”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巴掌重重拍在我的后脑勺上,很重,很痛,但将痛瞬间让我清醒过米,石手拇指与其会四根手指头分开,呈掐人的姿势。舒白羽斜躺在床上,身体往后缩,泪眼汪汪的望着我问:“程程师傅, 你干什么?” 我赶忙收回手,在舒白羽身前的被褥上拍了几下。假装说‘被子上有脏东西,我给你拍拍’。说完转身,走到窗户边上,我怕再呆在舒白羽身边,看到她朦胧的泪眼,我还会做出跟刚才样的事情 这个过程里,舒白羽一直盯着我,看我停下来之后,忽然结结巴巴地问:“程师傅, 你刚才那个手势该不会又是想掐我脖子吧?”我忙笑了笑,说怎么叫能,刚才就是就是无心摆的一个手势。 我知道我这个解释很苍白,舒白羽不会信,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亲口承认我又想杀她。因为那些想法确实都不是我的。 值得庆幸的事,这次有张启生在,及时叫醒我,不然肯定会再次发生我从楼上摔下的事情。张启生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继续追问‘杀人’的事情,而是转头和舒白羽说话。 我没有细细听他们的声音,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最近我脑子里总是出现‘想要杀死他人’的想法,对舒白羽如此,对张启生生亦如此?甚至连我自己都是,有时候恨不得自杀,悲观地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张启生说很可能是我最近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自己很清楚,我身边除了穆嫣,并没有别的阴物, 难道真是的穆嫣在影响我的心智,主宰我杀人? 这一点如果放在昨晚以前,似乎能说通,但是昨天晚上发生了‘吴秀莲推舒白羽下楼的事情’,吴秀莲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做的事情也全都不是她心中所想,而是有人在她耳边让她杀舒白羽,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控制了大脑和身体。 吴秀莲的这种情况,岂不是和我之前掐舒白羽和张启生脖子,欲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情况一模一样,都是大脑里的声音指使我们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为什么我和吴秀莲同事都有这种情况? 我可以肯定,吴秀莲身上并没有什么阴物,但是不排除她在请神婆对舒白羽下了‘倒盅’的巫术之后遭到了反噬,但问题是:即便是反噬,也该是她自身身体受损,而非伤害舒白羽这个时候,隐约中听到舒白羽说:“要 是昨晚药没被扔马桶,而是给我服下,我晚上就不会看到黑影,也不会去到楼梯口,更加不会给吴姐推我下楼的机会。”忽然一个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赶忙着低声喝道:“错 了 舒白羽和张启生同时看向我,问我:“什么错了? ” 我想了想,对舒白羽说:“不是你不到楼梯口, 吴姐就不会有推你下楼的机会,即便你昨晚没有出现在楼上,吴姐也会在别的什么时候,寻找别的什么机会把你推倒,有可能是楼梯上,有可能是窗户边,也有可能是在人来车往的大马路上。 舒白羽满脸懵比,盯着我问:“你你的意思是吴姐就是要杀死我? ” 我摇头,心里的想法显得越来越立体:“并非吴姐想杀了你,而是每一个靠近你的意志薄弱的人,或者是身上阴气较重的人,都会想要杀人。” 舒白羽更加疑惑了,直直盯着我,张着嘴,一副想 说话又不知如何说起的模样。 我知道她现在满脑子的疑惑,其实我现在也还不是特别清楚,所以还要做进一步的测试。 我走回到舒白羽身边,拿着血玉凝脂围着病床转,想看血玉凝脂的反应,很可惜,转了两圈都没有明显加速的迹象,不过最后当我停下来,将血玉凝脂放在舒白羽胸口时,血玉凝脂离奇地加速了虽然加的速很缓慢。 如果不是我长期接触血玉凝脂,完全不 会发现当中细微的变化。 我试着拿起血玉凝脂,指针上那一点点微弱的加速随之消失,我再靠近,又微徵加速。舒白羽的胸口有问题! 我顿时欣喜若狂,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拿着血玉凝滞缓缓在舒白羽胸口移动,刚开始舒白羽很不自在,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敢对我发火,尽量压制着怒气冲戈问道:“程师傅, 你干什么?”说话的时候,扭了扭身体,我赶忙说:“ 你先别动舒白羽果真停了下来,但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像是生气了。 我刚想要解释,旁边张启生沧先说:“程乐于里拿的是 血玉凝脂,一 种可以探测到阴物的东西,他把血玉凝脂放在你胸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诡异。 ”“阴物?”舒白羽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你先别说话,也尽量别动,等乐子检测完。”张启生说。 他们对话的过程里,我一直拿着血玉凝脂在舒白羽胸口来回缓慢移动,发现在她左胸下方一点点的位置上,血玉凝脂的跳动最快,我隐约觉得,这个位置有问题。我把血玉凝脂放在我认为加速最多的地方,先是问她:“ 你这个位置有什么? 舒白羽满脸疑惑,怔了几秒回到说没什么,我一时没想太多,嘴快地说:“ 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你的这个地方。舒白羽右眼不敢置信地看我,嘴里一声嘀咕: “ 脱脱衣服?‘ 我这才意识到男女有别,平时习惯了跟客人这样说话,一 时没想太多。 像舒白羽这样的美女,肯定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略带霸气,又带有继续猥亵的话,我忙冲她笑了一一笑,告诉她我检测到她这个地方有诡异,但是穿着衣服看不出诡异所在。” 血玉凝脂检测出来的位置并不在胸上,而是胸部往下一点点的位置,我避免舒白羽尴尬,我又说了:“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 ,我和张白生可以先去病房外,你把衣服解开,只露出血玉凝脂放着的那个 位置,待会我 “莫名其妙!” 我的话设说元,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我猛一回头,看到病房门被打开,钟庆天从外边走了进来,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爽,“你们两个男人在我太太病房里怂恿她脱衣服, 究竟是要干什么 曹了,完了,关键时候钟庆天来了,他昨晚乙经严重警告过我们不许靠近舒白羽,我们不仅没听他的,还让他听到我让釕白羽脱衣服,他肯定会误会的。我往前一步,试着做解释,告诉他:我在他太太身上检测到了异常,只是想看一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 钟庆天一双眉头近乎拧到了一起,盯着我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怒气。我的话再次没说完,传来他一声惊呼咆哮似的怒吼:“给我闭嘴! ” 声音不大,却充满威慑力,我身体禁不住轻微抖了一下,余光看到旁边的张启生跟我一样 “程乐、张启生是吧?我限你们十秒钟内从我太太的病房里消失,否则你们的下半辈子准备在监狱里度过吧!” 更新 今天有点事,更新会很晚了,审核那个时候可能睡觉了 , 所以大家明天来看吧。不好意思了! 271 巫毒娃娃 钟庆天对我和张启生异常排斥,即便舒白羽告诉他我们是来帮忙的,他依然以仇视的眼光看我 , 一开始我只觉得他是因为我差点猥亵了她老婆而不喜欢我,渐渐觉得这种想法不太准确 , 他并非有多恨我、讨厌我,而是不想见到我 , 更不希望我们与舒白羽接触 即便舒白羽试图解释 , 说我们是她特意请帮忙的 , 是为解决她身上的怪事。 钟庆天完全不听 , 专横独霸 , 执意赶我们走,说舒白羽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他自己会找人解决。 我和张启生试图劝说钟庆天 , 见他冲刘永金招手,示意他赶我们出去。 舒白羽不同意 , 勒令刘永金不许动,说她已经决定请我们帮忙,不能赶走我们 , 但她终究是病人 , 脸上的伤口令她无法有太大的动作。 最终刘永金选择听钟庆天的 , 随即站到我们身边 , 很抱歉的语气对我们说了一句:“请你们离开 , 如果你们不愿自己走,我就只能对两位说抱歉了……” 我很张启生只能走 , 总不能真的等着别人把我们老鹰带小鸡儿的拧出去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舒白羽和钟庆天争执的声音传来,舒白羽骂钟庆天‘专制,蛮横不讲理 , 凡事唯我独尊 , 什么都得听他的’。 钟庆天却说:“我这都是为你好 , 你没看到那个叫什么程乐的 , 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 跟个色鬼一样 , 要是他之前没做过猥亵你的事情还好,偏偏他……” 说到这里停了一会 , 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 , 我依稀能感觉出来他的愤怒 , 估计满额头的青筋 , 眼神像是要吃人。 接下来是舒白羽的声音:“我说了 , 那次是意外 , 程师傅已经解释过了,是我一大早的叫醒他,他估摸着是在做梦……” “做梦就能摸你的胸?”钟庆天怒火中烧的声音 , “我再最后说一次,以后不准他们靠近你,不然我打瘸他们的腿。”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病房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约莫半分钟后,传来舒白羽近乎咆哮的声音,“你给我滚,滚出去……” 接着病房里又是一阵杂吵声,不多会房门被打开,钟庆天走了出来,脸色涨红 , 关上门之前,冲病房里说了一句:“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我才不想要你的好,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 不想看到你,滚啊……”最后两声 , 几乎是咆哮而出。 看到钟庆天被舒白羽撵出来,我心里竟有一丝丝畅快的感觉 , 尤其他怀里还抱着个枕头 , 估计是被刚才舒白羽扔的。 看得出平时钟庆天一定是那种说一不二 , 对舒白羽完全掌控的人 , 不然舒白羽不会自己遇到怪事都无法指定什么人帮助自己。 我隐约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关在黄金鸟笼里的金丝雀 , 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完全没有自由,之前我觉得刘永金作为保镖 , 主要的作用是保护舒白羽健康,现在看来 , 保护次之,他最重要的作用恐怕是看着舒白羽,谨防那些野蜂夜蝶的靠近。 我和张启生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 , 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舒白羽的事情 , 没有得到钟庆天的同意 , 我们无法帮她 , 而且目前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舒白羽缺失记忆、发生魔怔的诡异行为 , 是因为吴秀莲对她施用了‘倒盅’的巫师 , 但事实上,我们还没彻底明白她身上有那些问题的根源,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根治方法。当中最让我和张启生费解的就是黑影。 符咒可以暂时抑制黑影的出现,可并不能彻底清除 , 要想永不再发生 , 我们还需要更加透彻的了解舒白羽。 这时张启生问我刚是不是舒白羽身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想起之前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 告诉他说我觉得我之所以做出想要杀死舒白羽的事情 , 并非我自己的问题 , 而是她身上有某种阴气 , 吸引着我去杀她 , 吴秀莲把她从楼梯上推下 , 肯定也是这个原因。 张启生低着头没说话 , 过一会后抬头 , 说这可能不是没有 , 不过现在钟庆天不给我们这个机会 , 这些想法也无法得以验证了。 思量再三,我们还是决定先出院 , 在出院之前,我给象征性地给舒白羽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们先回去了,如果她劝通了她老公同意我们的帮忙,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如果我们有空,会赶过来的。 发完信息之后,又给吴秀莲打了个电话,对她说了声抱歉 , 她和舒白羽的事情我们可能插不上手。 吴秀莲在电话那边好一会时间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 , 说如果舒白羽身上的怪事处理不好,钟庆天肯定不会放过她。 我能体会吴秀莲心里的痛楚 , 也同情她,但是很可惜 , 我们帮不了她。 挂掉电话之前 , 我听到吴秀莲叹了声气 , 很无奈 , 也很惆怅 , 舒白羽的事情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她推舒白羽下楼的罪就无法洗脱,她很可能有牢狱之灾 , 对于她医院里的患尿毒症的女儿而言,失去经济来源 , 就意味着只能白白等死。 “哎!”挂掉电话之后,我听到张启生在我身边叹了一声气。 他跟我一样对吴秀莲表示同情,怎奈无法帮她。 上午是十一点左右 , 我们完全办理好出院手续 , 也整理好东西 , 简单吃了点饭后 , 喊了辆出租车回家。 我手上的伤好了一大半 , 张启生腿伤也好了些 , 拄着拐杖勉强可以行走,医生说现在回去只要好好养着,不再有第二次受伤,最多一个来月就能全好。 回去的路上 , 我和张启生一直埋着脑袋没有说话 ,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反正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舒白羽和她老公的事情 , 我不明白的是 , 为什么她明明自己有颜值 , 有身材 , 更有收入,却受制于她老公? 而她老公钟庆天管舒白羽像管教小孩子一样 , 无论身心完全束缚 , 不给她独立的空间 , 这究竟是因为他老公对她的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想着 , 车渐渐驶出城 , 开上高速之前,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 竟然是舒白羽发过来的,我立马来了精神,葛优瘫变成正坐。 打开信息是一张照片,照片像是一个部位,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点,有些似红痣。 肉体上的红痣? 难道这是舒白羽拍的自己胸部下方一点的位置? 我正想着,她的短息发过来,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位置正是早上我早上将血玉凝脂放在她身上的位置。 收到信息再回看这张图 , 发现‘红痣’越看越奇怪,虽然凸出在皮肤上,但无论如何都像是‘痣’镶嵌在肉里 , 而非普通痣那样生长在皮肤上。 我忙把照片递给张启生看,他先问我是什么?在得到我的解答之后 , 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我问张启生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张启生一把抢过手机 , 翻来覆去的在手里看了又看 , 然后拨打舒白羽的手机 , 但很快传来被挂断的声音 , 他不死心 , 忙又给舒白羽发信息,问她:“这个红色的点是怎么来的?” 很快的,舒白羽发信息,说具体她也不知道 , 就是无端端地长出来,一开始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点 , 约莫只有一个针尖般大小,后来越长越大,因为在胸部以下 , 自己看不清楚 , 只隔着镜子看了看 , 像一个红痣 , 只不过比一般痣大一些 , 长得快一些 ,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的地方。 信息的最后,是舒白羽的一句问话:“这个不是红痣吗?” 张启生并未回答,而是让舒白羽再拍一张,这次可以把部位拍小一点 , 最好把手放在旁边 , 方便我们对痣的大小进行判定。 很快的 , 照片发了过来。 舒白羽倒是豁得出去 , 直接连胸也拍了下来 , 只不过穿着内衣 , 红痣就在内衣往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 她发手放在一旁 , 红痣看起来竟几乎有她大拇指一般大小。 说真的 ,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红痣。 张启生拿着照片研究了好一会 , 前后左右 , 换不同方位看了好几遍 , 突然猛地抬头,拍了拍前排出租车司机的肩膀 , 让司机掉头,马上回去。 出租车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张启生,满脸的疑惑,嘴里说道:“前边就上高速了。” “我们不上高速了,掉头回去。”张启生再说,根本没管出租车司机脸上的不悦。 往前一百米左右就是收费站,没有红绿灯给我们掉头,只能往前开,到下一个出口出去 , 再返回。 这段时间里,张启生继续研究照片里的红痣,整张脸几乎贴到手机上 , 我看他似乎有收获,忍不住问他有没有看出来什么,这颗痣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张启生并没有理我 , 而是自顾自地又看了一会后,小声嘀咕道:“这个不是痣 , 而是……巫毒娃娃。” 张启生的话令我惊了一跳 , 嘴里不自觉轻呼一声‘巫毒娃娃’ , 看张启生点头。 我多少对巫毒娃娃有一定的了解。 据我所知 , 最早的巫毒娃娃起源起于非洲 , 是一种隔空施毒的巫术,用巫毒娃娃做媒介,用兽类 , 比如牛、羊、全的骨头,或者是最简单的稻草编织成小人形状 , 脸上用烧焦的黑炭划出各种狰狞的五官,再配合以符咒与人的直发、头发、皮肤等等,对人施行巫术。 这种巫毒娃娃其实和中国面前早前盛行的扎小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 均是在背后对人施巫 , 害人于无形。 和纹身一样 , 在后来各方问话的渗透之下 , 如今的巫蛊娃娃已经和最原始的巫蛊娃娃有差异 , 兽骨、稻草之类演变成树胶合成 , 树木雕刻,亦或是最恐怖的人骨搅碎,再拼合成人形。 根据所求功能不同,巫毒娃娃有不同的颜色、不同形状、与不同表情 , 根据功效 , 又从阳到阴分为好几类 , 最阴不过人骨 , 和生死绣里的死绣一样 , 是有杀人于无形的可能。 但问题是 , 舒白羽身上的是个红色的‘痣’ , 这和巫毒娃娃有什么关联?我并未在她身上看到有任何‘娃娃’的痕迹……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张启生几乎没有犹豫地吐脱口而出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巫毒娃娃里一种求爱的红色巫毒人偶……” 272 情盅 求爱的红色巫毒人偶? 张启生告诉我说,求爱的巫毒人偶和别的巫毒娃娃有略微的区别 一般害人的巫毒娃娃只需有人的血液和皮毛之类,附着在娃娃身上 , 配合以巫毒娃娃特有的经文,可害人于无形 , 但这求爱的人偶因为是将两个人牵在一起,不仅需要一对的人偶 , 时间久了之后 , 还会在人心脏位置 , 长出一个红色的疙瘩 , 如同舒白羽胸下的‘红痣’一样。 这个红痣有一个名字 , 叫情盅。 情盅,我恍惚觉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在嘴里连续念叨几遍之后 , 忽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耳熟了。 前两天我在吴秀莲嘴里听说了‘倒盅’,她说那是她在老家请的一位神婆对舒白羽下的一种巫术 , 是用舒白羽头发和血液炼的。 情盅、倒盅,两个名字看起来很相似,都有一个‘盅’字 , 且属于巫术。 不同的是前者是被神婆下的 , 后者则是延伸于非洲的巫毒娃娃 , 当然 , 两者的功效也完全不一样 , 前者为害人 , 后者是为得到人心。 如果是为求感情,那么很显然舒白羽身上的巫毒娃娃是什么人下的,除了钟庆天,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和张启生说着话 , 我们已经回到了刚才出去的收费站 , 我以为张启生会去医院 , 没想到他直接将舒白羽住的地方报给了出租车师傅 , 让他往这个地方开。 我心里疑惑 , 他又转过头看我 , 让我给吴秀莲打电话 , 问她在哪 , 是否还在舒白羽家里 , 家里除了她,是否还有别人? 很快的我拨通吴秀莲的电话 , 得到她的回答说:舒白羽住院 , 刘永金守着病房 , 钟庆天照顾舒白羽,而她哪也去不了 , 因为钟庆天害怕她偷偷逃跑,几乎把她软禁在了家里,门从外边反锁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启生竟笑了,我问他究竟在打什么注意,他斜着眼睛看我,待挂掉电话之后他突然问我说:“你觉得情盅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满脸懵逼? “情盅最重要的当然是情。”我回答。 张启生伸出右手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道:“错了,无论情盅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巫毒娃娃的巫术 , 最重要的就是娃娃。” ‘娃娃’二字一出,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一般。 可不是吗?无论何种性质的巫毒娃娃,娃娃都必定是巫术的载体 , 就跟生死绣必须有纹身一样。 即便情盅会在相互求情的两人身上留下爱的红色印记,巫蛊娃娃是必须存在的 , 且这种东西必须被好好保管,一旦丢失或者损坏 , 轻者影响巫毒功效 , 重则很可能招来娃娃的反噬 , 就跟养小鬼一样。 张启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舒白羽家里很可能藏着那两个求情的巫毒娃娃。 难怪他急着掉头去舒白羽家 , 肯定是想找出那两个娃娃来。毕竟像这种东西 , 一般不会存放在家以外的地方,不仅不利于存放,万一被不懂的人 , 尤其是熊孩子看到,随便把玩亦或是不小心损坏 , 带来的恶果不可估量。 瞬间明白张启生的用意,一时间觉得觉得自己听聪明的,不过更多的是对张启生的钦佩 , 平时看他吊儿郎当 , 关键时候还是挺有用 , 对阴行里知识的了解也比我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 , 张启生用手机和舒白羽发消息聊天 , 先问了问‘情盅’ , 也就是红痣出现的时间?得到舒白羽的答案是有好些年了。 张启生继续发问,并且是一连串的问题:“最初发现‘红痣’是在你和你老公认识之前,还是之后?具体时间可还记得,什么时候发现‘红痣’有长大的趋势 , ‘红痣’有没有一段时间的猛涨期,又有一段时间的停滞期?” 等了好久 , 终于等到舒白羽的短信 , 说最先发现红痣 , 应该是在认识她老公之前 , 不过前后时间差应该不久 , 充其量一两个月 , 很奇怪的是 , 在她刚和她老公交往那一段时间 , 红痣确实猛涨 , 结婚后反增长速度明显变慢 ,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 最近一个多月再次猛长,且是以之前没有的速度。 聊着聊着 , 出租车停在舒白羽家别墅门前,院子外是一个很大的铁门,正锁的严严实实,没有吴秀莲为我们开门,我有些沮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进去,谁知道一转身,看到张启生站在我身后笑,还笑得特别贼兮兮的。 我正想问他笑什么 , 突然想起他有一个‘特殊技能’,就是用小铁丝之类开门锁。他自己对此的解释是,曾经年轻时有一段时间靠这门开锁的手艺吃饭 , 而实际意思是:用这种技术偷盗。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过去 , 谁曾经还没点黑历史。 张启生的钥匙拴着一根很小的铁丝,叫我帮他拄着拐杖 , 靠在我身上 , 对着铁栅栏上的锁几番捣鼓 , 门随之打开 , 之后用同样的方式打开了舒白羽家的大门 , 进去后,他对我和吴秀莲吩咐:寻找一对小娃娃,可以布娃娃 , 也可以是木头地雕刻的木娃娃,当然也可能是稻草娃娃……总之就小娃娃 , 且是红色的。 我和张启生突然的返回令吴秀莲无比开心,但看到我们开锁,又吩咐她找东西后 , 她疑惑了 , 估摸着还以为我们抢东西来的 , 直往我们身上推 , 赶我们走 , 在我们好一番的讲解之后 , 方才将信将疑地放我们进去,但并未松懈,一些跟着我们。 我心里忍不住想,钟庆天将她软禁了起来 , 她还这么护着他们一家 , 哎 , 淳朴的人啊。 刚开始 , 我们三人围在一起找 , 三层小洋楼比较宽 , 张启生腿上有伤 , 找起来有些费力 , 于是分开找 , 花了一个多小时 , 终于看遍了整个别墅 , 但完全没有看到什么布娃娃 , 连一般女孩子喜欢的毛茸茸洋娃娃或者熊之类的布偶都没有。 我不仅有些怀疑张启生对‘情盅’巫毒娃娃的推断是否准确,但他再三肯定 , 即便是一张照片,自己也不会看错,这是他作为阴阳术士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我再次发出心里的疑惑:会不会两个巫毒娃娃根本没放在家里? 张启生陷入一阵沉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犹豫了一会,张启生说:“再找一次,如果真的找不到就算了,我们直接去医院找钟庆天问究竟。” 我知道,如果没有巫蛊娃娃 , 想要钟庆天承认自己对舒白羽下‘情盅’,他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说我们胡说八道。即便我们找出舒白羽胸口‘情蛊’是巫蛊娃娃引起 , 钟庆天也可以完全推脱说自己不知道,兴许是被人对舒白羽下的 , 到时候若是倒打舒白羽一耙就麻烦了。 这个想法更加坚定我想要找到巫蛊娃娃的心,一个一个房间找了个遍 , 尤以舒白羽卧室为重 , 甚至连枕头底下我都翻了 , 依然没有发现 , 最后停在书房 , 一本一本翻着书架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没有所有又把目光转到那些陈列柜。 我让吴秀莲把每个陈列柜打开,她表示说自己没有钥匙 , 这些都是珍藏,钥匙经由舒白羽保管。 最终我只有请来张启生 , 用铁丝开锁,一个一个检查。 近十个玻璃展柜,除了摆放着舒白羽自己的书 , 还有一些中外名著 , 我的注意力没在这些书上 , 简单扫一眼 , 检查柜底没有异样又给锁上 , 在关当中一个柜门的时候 , 手突然碰到一个很厚的硬壳书,书瞬间移位。 硬壳书近十厘米的厚度,书外壳看着比较欧美。这种厚度的书应该很沉,怎么会轻易移位? 我想拿,被吴秀莲阻拦 , 说这本书是钟先生最喜欢的 , 自从放进陈列柜之后 , 就不许别人碰 , 连打扫也不让。 我心里更加疑惑 , 一把拿起书 , 放在手里感觉有些轻 , 打开一看……里边赫然摆放着两个画着大花脸 , 一副龇牙咧嘴 , 无比狰狞的小娃娃。 我赶忙着招呼着张启生来看 , 只看了一眼 , 他立马认定就是巫蛊娃娃。 两个脸上画着大花脸 , 身上被涂成了红色,完全看不出材质 , 不过表情是真的吓人,鬼脸一般,而且两个娃娃胸口下方一点点的位置穿着一条红色的绳子,合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 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 我忽然明白:舒白羽胸口的红色真的不是痣,恐怕是长期被被巫毒娃娃侵蚀,长出来的小疙瘩…… 273 低语 两个巫蛊娃娃摆在面前,完全证实了我和张启生的猜测:钟庆天对舒白羽用了求爱的巫毒人偶! 巫毒娃娃虽然长得异常狰狞丑陋,但身上却飘着一股很淡的香味,有些像熏香 吴秀莲站在旁边 , 对两个娃娃很好奇,说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娃娃 , 长得丑,味道还挺香的。 说话间顺手拿起娃娃往自己鼻子下方放 , 似乎想闻一闻味道,被张启生连忙阻止:“别碰……” 吴秀莲满脸疑惑 , 听张启生说:“这个是巫毒娃娃 , 是一种巫术 , 原料可以是树木、塑胶 , 兽骨,但要想功效达到最佳,人骨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人骨’两个字,吴秀莲顿时惊了一跳 , 双手一松,一对巫毒娃娃从她手里脱落而出。 张启生赶忙着伸出手接住 , 很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书盒子里,并且整理好它们的衣物,道:“这东西邪性的很 , 不能随意触碰 , 也别任意丢弃 , 搞不好是会给你们家舒小姐和钟先生带来恶果。” 吴秀莲皱着眉头 , 盯着巫蛊娃娃问:“这么两个小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张启生并未回答 , 而是将两个巫蛊娃娃完全整理妥帖 , 盖上书盖子之后,才开口:“我们先去医院,有什么话在车上说。” 我们带上吴秀莲一起出门,打了辆车 , 直往医院去。 找到了巫蛊娃娃 , 就肯定了舒白羽身上巫术的存在 , 她身上那些所有的诡异 , 也就完全能解释通。 据舒白羽说 , 她身上‘红痣’是在结婚之前就有 , 她结婚已经两年多的时间 , 也就是说 , ‘红痣’已经跟了她两年多 , 过去这两年 , 她并未遇到过什么怪事 , 而是在最近一个月才开始遇到各种诡事 , 黑影、记忆的缺失,以及魔怔 , 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这些诡异,最直接的引导肯定不是巫蛊娃娃,而是一个多月以前吴秀莲请神婆帮下在她身上的巫蛊之术——倒盅,但是吴秀莲说过,倒盅只是让她差生幻觉,晚上看到的黑影也是属于幻觉的一类。 吴秀莲还说,当初下‘倒盅’巫术的时候,只是想恐吓舒白羽,所以用的不是特别强的巫术。 张启生也说了 , 倒盅确实不阴毒,不会害人性命,所有的问题都只会是幻觉 , 解决起来虽然可能有麻烦,但并不难 , 也不会给舒白羽带来的别大的伤害,但是舒白羽现在身上的问题 , 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 最大的问题就是意志薄弱的人靠近她时 , 总会有人在耳边说‘杀了她’ ,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 现在从舒白羽家里找出巫蛊娃娃,一切都一目了然: 情盅和倒盅两者的相似性,均属于巫术,且同是用人的毛发、指甲一类作为引子 , 两种巫术同时施加在舒白羽身上时,两者作用相互叠加 , 相互影响,巫术发挥到了极致,导致舒白羽在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变得疯狂。 那个‘杀了她’的声音不是别的 , 正是巫毒娃娃里的娃娃 , 因为被倒盅影响 , 它们功效发生了变异 , 原本只是求爱情的两个娃娃被沾染上了杀气 , 杀死主人 , 以获自由。 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巫毒娃娃的噬主。 舒白羽说她胸口下方的‘红痣’,在过去两年时间里长大的速度不是很快,却在最近一个多月时间里长了一大半 , 这也正是情盅被倒盅影响的最有力证据。 所以舒白羽之所以有今天 , 并非吴秀莲或是钟庆天某一个人的错 , 他们二人均有过错 , 都是害舒白羽变成如今这般的凶手。 好在舒白羽现在的情况还并不是很严重 , 还有补救的机会。 出租车一路往前开 , 离医院越近 , 吴秀莲看起来越是紧张 , 说钟庆天把她反锁在屋里 , 就是怕她到处跑 , 如果看到她去医院 , 可能会生气 , 从而追究她推舒白羽下楼的事情。 张启生听安慰她别担心,我们今天要做的是去追究钟庆天的责任? 吴秀莲不知所以,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钟先生的责任,他有什么责任?” 张启生笑笑 , 说到医院就知道了,说完看向吴秀莲再道:“我们今天不仅要追究钟先生的责任们,还会证明不是你不是有意推舒小姐下楼,一切都是另有原因。” 吴秀莲两眼放光,问我们是不是查清楚舒白羽身上的问题? 张启生点了点头,很简单的回了四个字:“查清楚了。“说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吴秀莲说,如果又必要,会把她私下找神婆给舒白羽下邪术的事情说出来,希望她到时候不要紧张。 吴秀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 几乎没有犹豫地一口拒绝:“不行……这件事不能告诉舒小姐,如果说了舒小姐肯定该不会原谅我……”声音很大,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 , 忙降低语气说这件事如果让钟庆天和舒白羽生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她 , 辞退她是最小的惩罚,罚款和坐牢都是很有可能的。 她说她现在不能丢工作 , 更加不能蹲监狱 , 也没钱罚款 , 不然她的孩子就完了。 “不行 , 这件事舒白羽是受害者 , 她有权知道真相,而且只有她知道了自己最近段时间发生诡异的原因,才会相信我们 , 配合我们的治疗。” 吴秀莲表情很不好看,想了会问:“那你们可不可以别提我的名字 , 就说不知道是谁对她下的倒盅巫术。”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会‘倒盅’的人并不多,只要舒小姐用心查 , 早晚查到帮你下巫术的鬼婆婆 , 到时候一样会把你捅出来 , 而且就算找不到不到鬼婆婆 , 舒小姐迟早也会怀疑到你身上 , 毕竟和舒小姐有恩怨的人并不多 , 你是其中一个……不过你放心,有我和乐子在,我们绝对不会让你蹲监狱,至于舒小姐原不原谅你 , 我们拿不准 , 毕竟我们不是她。” 吴秀莲还想说话 , 但是看到张启生坚定的眼神 , 张着嘴 , 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说话间 ,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 我们没有犹豫直接向着舒白羽的病房去。 想当然的 , 刘永金正守在病房门口 , 看到我们的到来 , 尤其在看到吴秀莲之后 , 脸上似乎有顷刻的担心 , 但立马恢复正常,拦着我们不许我们进。 这次我们是拿着‘证据’来的 , 不似早上的偷偷摸摸,我感觉我走路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旁边的张启生和我差不多,挺着胸,昂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要不是他瘸着一条腿,估摸着他都快踢正步了。 张启生怀里抱着从舒白羽家里拿出来的书盒子,冲刘永金喊道:“不让我们进去也成,让你家老板出来 , 看看我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刘永金满脸的疑惑,估计也没见过书中的诡异,只当是一本普通的书 , 他很无所谓地回答:“不好意思,钟先生说了 , 他不想见到你们,请你们离开。” 说话的时候 , 似乎对吴秀莲使了个颜色 , 但我没太看清楚。 张启生当然不愿离开 , 我也一样 , 昂着脖子就要冲病房里大喊 , 被刘永金连忙拦住,小声劝道:“今天你们离开之后,我被钟先生狠狠说了一通 , 他吩咐过了,你们再出现 , 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进去,如果你们想要乱闯或者在病房外大吼大叫,影响舒小姐休息 , 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们住嘴,哪怕……” 说道后来声音渐渐便小,张启生追问:“哪怕怎样?难道还敢让你杀我们灭口?” 刘永金摇头 , 低声说:“杀人不敢 , 不过就算你们有两个人 , 我有的是办法封住你们的嘴。” 刘永金话这段话里的意思 , 他随便对我和张启生用上两招我们就吃不消 , 反正钟庆天有的是钱和关系,只要李永进不把我和张启生打死,他就有解决的办法。 “你……”张启生脸顿时一红,扯着嗓子就要大喊 , 同时作势就要冲上去推门 , 刘永金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 依稀看到他变得谨慎 , 手也不知不觉捏成了拳头。 我赶忙着拉住他 , 示意他别冲动 , 回头再告诉刘永金:“我们今天来是帮舒白羽的 , 希望你能放我们进去。” 刘永金沉着脸 , 语气变得冷冰冰的:“我说了 , 不能让你们进去。这是我的工作 , 请你们体谅我 , 赶紧走吧 , 如果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真是没料到 , 已经找到了巫蛊娃娃,竟然会被刘永金堵在舒白羽的病房外,不过刘永金越是不让我们进,越是体现了钟庆天的心虚。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之所以不让我和张启生帮忙,纯粹因为我摸过舒白羽,他吃醋,现在想来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吴秀莲对舒白羽下‘倒盅’的事情,钟庆天是并不知晓的,估摸着在他看来 , 舒白羽今天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的巫蛊娃娃,他怕我和张启生查到他头上 , 不管最后能不能解决舒白羽身上的问题,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 势必会受到影响。 恐怕钟庆天的想法是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在不影响到他们夫妻之间关系的前提下 , 解决掉舒白羽身上的怪事。 我们第一次闯进病房已经给钟庆天提醒了醒 , 他估计对刘永金下了死命令 , 完全禁止我们与舒白羽联系。 我退到一边 , 试着给舒白羽打电话 , 想告诉她我们在她病房外,不想很快电话里传来‘关机’的提示,这个时候刘永金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举动 , 低声对我说:“别打电话了,没用的 , 舒小姐的手机已经暂时交给钟先生保管,你联系不上她的,赶紧走吧 ,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联系不上舒白羽 , 又有刘永金把着门 , 一时间我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进入舒白羽的病房 , 想试着用大声喊叫的方式 , 敢一张嘴 , 看到刘永金看我们的颜色立马变得狰狞,顿时又把嘴给合上了。 刘永金不仅不然我们大声说话,不准闯门,连我们站在病房门口也不允许 , 期间张启生试着加大音量说话 , 刘永金立马冲了过来 , 一把拽住张启生的手腕 , 用非常低沉的嗓音说:“我说了 , 赶紧离开这里 , 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张启生痛得‘嗷嗷’叫,再次被刘永金喝住:“闭嘴!” 张启生治好闭上嘴巴 , 等刘永金放开手之后 , 他的手腕上一圈红色 , 是被刘永金大力捏的 , 可见他下手之重。 我和张启生只能离开 , 站到走廊的尽头 ,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刘永金。 硬闯是闯不进去的,别说我和张启生身上有伤 , 就算我们四肢健全,顺便再加两个我们,也闯不进去。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特种兵一人对十来个普通人不在话下,我们硬闯就是自寻死路。 我和张启生躲在楼梯口商量对策,原本以为‘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等一个刘永金松懈的时候去,但等了竟半个小时,我双腿都快站麻了,也没看到刘永金‘打盹’ , 正当我考虑着要不要先暂时放弃,张启生忽然‘哦’了一声,给我吓一跳 , 转头看他,问他什么意思? 张启生冲我笑,而且笑得特别阴险 , 他低低说:“我已经想到一个可以让刘永金放我们进去的办法。” 我来了兴趣,问张启生什么办法? 他再笑,一脸的神秘 , “这个先不告诉你 , 等我去试上一试。” 我心里疑惑,这小子又想出来个什么馊主意? 刘永金不让我们进舒白羽病房的态度那么强烈 , 怎么可能轻易让我们进去 , 看着张启生走近刘永金 , 我隐约觉得他可能会失望回来,不想我错了。 张启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刘永金身边,低头对刘永金一阵低语 , 期间朝我和吴秀莲的方向望了望。 隔着一段距离,张启生几乎贴在刘永金耳边说话 , 我完全听见他说什么,不过刘永金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表情,渐渐变得更加难看 , 依稀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话不好 , 结果却是好的 , 不多会 , 张启生又拄着拐杖回来 , 比走过去更加大摇大摆…… 我赶忙我迎上去 , 问他怎么样?他冲我眨了眨眼,咧着嘴笑道:“我张大师出门,岂有解决不了的?” 274 潜规则 我们在走廊里呆了一会,张启生告诉我,刘永金答应放我们进去 , 但是不能让钟庆天知道,只能在他离开后 , 方才能放我们进去 在等钟庆天离开的时间里,我问张启生刚刚跟刘永金说了什么, 他这么快就同意我们进舒白羽的病房? 张启生笑笑 , 一脸得意,“秘密!” 我狠狠瞪张启生一眼 , 刚要送他一句泥马 , 他又说了 , 医院人太多 , 话不好说,等回头空了再讲。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看着钟庆天从病房里走出来 , 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以后,我们一行三人赶忙着出去 , 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进到病房里,关上门之前,刘永金告诫我们:不能超过十分钟 , 如果这次再让钟庆天知道他放我们进去 , 他真的会倒大霉。 我和张启生同时应着 , 但是我们很清楚 , 这次我们进舒白羽的病房 , 是抱着不离开的打算 , 就是要等着钟庆天的回来,不然巫蛊娃娃岂不是白找了。 病房里的舒白羽和早上看到的一样,左边脸上蒙着纱布,露在外头的半张脸却比早上看着更加憔悴 , 也更加苍白无血色。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她闭着眼 , 估计以为是钟庆天折返回来 , 很不爽的语气说着:“我不是叫你走吗,能不能给我点独处的时间?” “舒小姐 , 是我们。” 我回答 , 看舒白羽睁开眼 , 原本空洞的眼神里顿时泛光 , 就像是饿急了的人忽然间见到食物一样 , 激动得她立马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可能起伏动作太大 , 导致扯到脸上的伤口 , 她‘吱’了一声 , 吴秀莲忙迎上去 , 很担心的语气让她慢点。 舒白羽对吴秀莲有误会,认定是吴秀莲推她下楼 , 所以完全不搭理吴秀莲,甚至在吴秀莲想要扶她的时候,直接一把甩开了吴秀莲的手。 “程师傅,张师傅,我以为你们真的走了,不会再过问我的事情。”一句话说完,舒白羽眼睛里竟流出眼泪来。 对我们的热情和对吴秀莲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让吴秀莲尴尬地站在舒白羽旁边,进也不是 , 退也不是。 不过这种时候,不是顾忌他人感受的时候,时间短促 , 我们必须在钟庆天回来之前,将他对舒白羽下巫蛊娃娃之术的事情全部解释清楚 , 这样即便钟庆天回来,使用蛮力将我们带走 , 舒白羽也能根据我们所讲 , 对自己最近身上的诡异有一个大致判定。 张启生口才佳 , 由他来讲述整个事件 , 当中包括我们今天寻找巫蛊娃娃的过程、对巫蛊娃娃和钟庆天的猜测 , 也包括了吴秀莲对舒白羽施用倒盅的事,最后不忘替吴秀莲解释,倒盅并本身对身体没有太大的伤害 , 全因与巫蛊娃娃里的情盅发生了碰撞,效果相互影响叠加 , 才导致了舒白羽魔怔和幻觉越来越严重。 舒白羽听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太过明白当中的意思,脸上写满了疑惑 , 盯着张启生好一会后 , 缓缓问:“所以你的意思究竟是吴姐的什么倒盅害了我,还是钟哥的什么巫蛊娃娃害了我?” “确切来说 , 是倒盅和巫蛊娃娃两者相互叠加产生的反噬效果。”张启生解释。 “所以我之所以变成这样 , 是他们二人同时害的?”舒白羽再次问。 张启生想了想后点头 ,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吴女士她……” 听张启生的意思 , 似乎想要替吴秀莲解释,却被舒白羽打断,无比愤怒的语气低低道:“没想到我身边最亲近的人,竟都想我死。” “我没有!”吴秀莲忙摇头解释:“舒小姐 , 我发誓我从未想过害你 ,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产生一点幻觉而已 , 鬼婆婆说了,倒盅对你身体没有特别大的伤害……” “闭嘴 , 我不想听你说话。”舒白羽一声低喝 , 盯着吴秀莲的有眼通红 , 布满血丝 , 看着竟有些恐怖。 她说:“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 , 就算不让你自己写小说 , 还不是因为你一无名气 , 二无好的编辑 , 就算你文章写的再好 , 一时半会想要睁到大钱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网络小说行业里的钱你以为真的那么好挣?像你这种有想法的会作文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几个真的大神?不怕实话告诉你 , 就算我放你出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甚至更久,你都无法得到一份丰厚的稿费,更别说出名给你女儿挣医疗费,你估计会连你自己都养不活。” “别以为随便写书就能挣钱,真那么容易,大家都来写网络小说了。”舒白羽继续愤怒的说着 , “你这个年纪如果从我这里辞职,小说长时间火不起来,你又身无特长 , 想找一份高于我给你的酬劳的工资简直痴心妄想。你以为我不让你走是在害你,我是在帮你。” 舒白羽的话说的很难听 , 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网络小说和如今大社会一样,胸中有料 , 却无后台 , 永远不可能走得很高很远。 “你女儿生病的事情 , 前前后后我借给你近十万 , 这些钱 , 我从没打算让你还过,同时我是不是还告诉过你,如果你认真帮我 , 每个月除了固定一万工资,我再视情况给你奖金。你自己好好算算 , 最近一年多以来,我各种奖金、补助,每个月平均给你的钱有低于过一万五没有?我这么对你 , 你呢?恩将仇报 , 对我下巫术 , 我真是看错了你。” 吴秀莲被舒白羽一席话说得低下了头 ,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落下。 舒白羽没有停下的意思 , 继续说:“我原本打算你帮我把这本书完结 , 我就放你自由,介绍一个好的编辑给你,等你出书以后,再用我的笔名替你宣传 , 相信不出小半年 , 你一定能火起来,可是你……你……” 越说越激动 , 到后来舒白羽忍不住连连咳嗽。 舒白羽比吴秀莲年轻 , 没有吴秀莲写作水平好 , 可见识广 , 对万事了解的透彻程度远远高于吴秀莲 , 甚至已经替吴秀莲打算好了未来,只可惜吴秀莲等不及…… 哎 , 人的选择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 一步走错 , 将自己的后半辈子完全搭了进去。 这席话令吴秀莲无地自容 , 匐在地上 , 哭得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 这个时候,病房门忽然从外边打开 , 刘永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钟先生马上就来了,程师傅,你们赶紧离开。” 我和张启生相互看一眼,在进病房之前,我们就没打算这么快离开,我告诉刘永金:“我们现在还不能走,舒小姐身上的问题还没得到结局。” 一听我们不走,刘永金整张脸立马垮了下来 , 我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再说一次,程师傅 , 请你们离开这里。” 说真的,看到刘永金冷峻的脸 , 以及他冷冰冰的声音,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 弱者害怕强者 , 是人的本性。 心里怕 , 但我嘴上并没有丝毫惧色 , 回道:“我说了,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不想话没说完 , 刘永金一个健步走到我面前,冷着一张脸,没有半句废话 , 一手抓着我的肩膀,一手拄着张启生的肩膀 , 病房里顿时传来我和张启生的尖叫。 痛,刘永金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夹住我的肩膀堪比扎肉的疼吗 , 我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 并非我不想反抗 , 而是刚要试着攻击刘永金 , 立马被他看穿想法 , 及时闪开不说 , 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肩膀都快被捏碎…… 我和张启生一左一右,被刘永金架到病房门口,这个过程里,我并没有听到舒白羽叫刘永金停下来的声音 , 不由地慌了 , 忍着剧痛冲舒白羽喊:“舒小姐 , 快然刘永金停下来……” 舒白羽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 我想试着再喊 , 终于听舒白羽开口,却…… 275 打人 我和张启生被刘永金强制带走,一直等不到舒白羽喊‘停下’,好不容易等她开口 , 喊的却是一声“钟哥” 在我们和刘永金争执间,钟庆天已经来到了病房外 , 站在距离我们不到三四米的地方,一张脸铁青。 我预感到他的愤怒会像火山爆发一般向着我和张启生喷泄而出 , 看我和张启生的眼神 , 跟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压着嗓子一声低吼:“都给我滚!” 张启生试着据理力争 , 但刘永金没有给他机会 , 在他身上猛推一把 , 他拄着拐杖,原本就站得不稳当,拐杖随之掉落 , 他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我也好不了多少 , 同样被刘永金从后背推了一下,往前几步踉跄,虽然没有摔到地上 , 但抱在怀里的书盒子脱落而出 , 掉在地上 , 两个面目狰狞的巫蛊娃娃正好摔在病房门口。 钟庆天原本只是生气 , 看到两个巫蛊娃娃之后 , 整张脸瞬间通红 , 近乎咬牙切齿地问我:“你们……竟动了我的娃娃。” 我刚要说话,钟庆天立马冲上去捡起巫蛊娃娃,放好之后转头瞪我,我意识到情况不对 , 想往后缩 , 他直直跑了过来 , 冲着我的脑袋一拳砸了过来 , 我意识到他要打我 , 立马偏头 , 但还是慢了 , 拳头打在我左边脸上 , 正好是大牙的位置 , 嘴里传来一阵血腥味。 钟庆天没有刘永金的大力 , 但应该是经常健身的人 , 力气很大 , 我手上有伤,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 他拽我的衣领,勒着我的脖子,眼睛里写满了杀意。 说真的,他的表情非常恐怖,不仅仅是眼神,还有他满脸的狰狞,竟……竟有些像书盒子里的巫蛊娃娃,脸上涨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钟庆天第二下拳头又要朝我打下来 , 背后的舒白羽说话了:“钟哥,住手!” 钟庆天并没有听他的,拳头继续落下,再次直指我的左脸 , 我感觉好一阵的头晕目眩,嘴里一阵麻麻的 , 麻劲儿过了之后就是疼,像大牙被活生生打掉了一般的疼 , 嘴里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我叫你住手 , 听到没有?”舒白羽的声音再次传来 , 想是不见钟庆天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 她加大声音 , 直呼其名:“钟庆天,究竟想干什么?你对我用巫蛊娃娃这种歹毒的巫术就算了,竟然还敢打人?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吗?我叫你住手 , 你听见了没有,住手……”语气很强硬 , 依稀带着一丝哀伤。 钟庆天停下来,我赶忙着挣扎两下,从他手里挣脱 , 脖子被他拽太紧 , 松开后喉咙一阵不舒服 , 忍不住连咳了几声。 “钟哥 , 我们结婚两年多时间 , 一直以为你对我是真的好 , 没想到……”舒白羽一声冷笑,笑容异常苦涩:“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对我用这种阴毒的巫术,还打人。” 舒白羽的生气,令钟庆天有些慌张 , 一时也顾不上与我和张启生置气 , 降低音量对舒白羽解释:“小白你听我说 , 这些娃娃不是你想那样 , 它们不是什么巫术 , 就是两个小娃娃而已 , 它们……它们是一种象征爱情的娃娃 , 它们不会害人。” 舒白羽问道:“你是说程师傅和张师傅跟我说的巫术都是骗人的?” 我正在扶张启生起来 , 被这句话惊到 , 差点手上一松 , 又把他给丢回地上。 很快 , 钟庆天又说话了:“没错 , 他们骗你。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江湖骗子 , 根本就没有真本事。”边说一边还猛点头,随之把两个巫毒娃娃放到舒白羽面前,再道:“你好好看看,这个两个娃娃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什么巫术,他们就是普通的娃娃。” 把两个满目狰狞的巫蛊娃娃说成‘可爱’,钟庆天自己眼瞎,是不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瞎眼? 我好不容易扶起张启生,欲要上去理论,让舒白羽别信钟庆天的花言巧语 , 舒白羽先开口了,很低沉的声音:“你确定这两个娃娃只是普通的娃娃,不是巫蛊娃娃那种阴毒的巫术?” 钟庆天再次点头,“当然确定 ,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可是你的丈夫 , 你不相信我,你难道要去相信那两个江湖术士吗?” 钟庆天为了向舒白羽证明手里的巫毒娃娃,把我和张启生好一顿的损 , 说他今天已经请人查过我们的事情 , 确实开有一件店铺 , 但并非什么跟阴阳有关的店 , 而是纹身店 , 我是普通纹身师,而张启生只是我们的一位合伙人,我门二人根本就本有什么帮人处理怪事的本事 , 纯粹唬人,骗人钱财。 说完之后 , 他还转头冲刘永金问道:“我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你就站在旁边,也听到了吧?” 刘永金明显怔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 , 小声‘嗯’了一声。 钟庆天继续都对舒白羽说着诋毁我和张启生的话 , 说来说去 , 无非想证明我和张启生是江湖骗子 , 没有真本事 , 以此否定我们说的‘巫毒娃娃’的事情。 钟庆天一席话里漏洞百出 , 我分分钟能怼得他体无完肤,偏偏舒白羽一直很认真听他说话,我走上去冲舒白羽喊了一声‘舒小姐’,刚要解释说我们我们不是骗子 , 我们对巫蛊娃娃的判定不会有错 , 她猛地转头看向我 , 一声低喝道:“程师傅 , 请你先别说话。” 我张着嘴 , 猛然有种吃瘪的感觉 , 心里有些不舒服 , 但还是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舒白羽没说话 , 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钟庆天 , 我心里一阵恐慌 , 害怕钟庆天穷追不舍的解释 , 害怕舒白羽很轻易的相信他 , 而否定我和张启生。 在面对我和张启生的时候,钟庆天恨不得生生撕碎了我们 , 但在舒白羽面前又温顺的像只小猫,我真的挺怕在巫毒娃娃‘爱情’的加持下,舒白羽会选择相信他的话,认为我和张启生是骗子。 这样一来,我们最近几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钟庆天看起来挺正人君子的,说起谎话简直信手拈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尤其在说两个巫蛊娃娃的时候,一直坚持它们是一对普通娃娃 , 舒白羽问他娃娃来历,他几乎没有犹豫,说是上次去日本旅游的时候带回来了的 , 因为长得有些吓人,放在家里显眼的位置担心舒白羽会害怕 , 又因为自己实在太喜欢,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方式存放。 一口气估摸着说了足足有五分钟 , 好不容易停下来歇口气 , 我忍不住插嘴 , “既然你说那两个巫蛊娃娃只是普通的娃娃 , 为什你刚才看到它们摔到地上的时候 , 为什么那么吃惊,甚至恐惧?” 钟庆天转头看我,与双眼睛狠狠瞪我,喝道:“我说了 , 这对娃娃我非常喜欢,你们偷偷跑进我家 , 偷出我的娃娃,晚些时候,等着警察上门请你们去警局喝茶吧。” 我忍不住一声轻笑 , 嘴里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道:“你最好现在就报警 , 把警察叫来 , 查清楚了巫毒娃娃的事情 , 让大家都知道你对自己老婆下巫术 , 我倒是想看看警察把你带去警局 , 还是会把我们带走。” “你……”钟庆天明显有些被我的话激怒,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几乎片刻的功夫恢复正常,甚至像我刚才那样低低一笑 , 斜着眼睛看了看一直站在墙角的吴秀莲 , 道:“警察才管不了巫术 , 不过你们几个里两个擅闯民宅 , 一个眼睁睁看你们闯 , 还把家里女主人从楼梯推下 , 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罪行吧。” 一旁的吴秀莲头更低了 , 脸上泪花还未干 , 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我忍不住一声低骂 , 想再次反驳钟庆天 , 张启生忽然插嘴:“如果我没听错 , 钟先生,你刚刚是不是自己承认了‘巫术’?” 钟庆天脸色一僵 , 立马想要反驳,忽然传来舒白羽一声大喝:“都给我闭嘴。” 我们同时闭上嘴 , 看舒白羽拿起身旁的巫蛊娃娃,问钟庆天:“钟哥,我认识三年多了吧,结婚也两年多了,我记得结婚当天,神父问过,你这一辈是否永不欺骗我,当时你的回答是肯定的,所以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这两个娃娃究竟是什么?是普通娃娃,还是……程师傅他们说的巫蛊娃娃?” 说着停了一会 , 等钟庆天又要说话的时候,她补充一句:“钟哥,我说了 , 我要听实话。” 钟庆天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正常回答:“我说的都是实话 , 这两个娃娃,真是我从日本买回来的普通娃娃……” 话还没说完,舒白羽拿着巫蛊娃娃是手忽然高高举起 , 对着旁边的地面猛地扔了出去 , 两个巫蛊娃娃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后摇摇晃晃的停下 , 两个娃娃四只眼睛 , 莫名地竟都向着舒白羽的方向 , 原本就狰狞的面孔更加恐怖,尤其他们猩红的嘴唇,像被甩出了血一般。 舒白羽突然的动作给我们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 尤其钟庆天,估计以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解释 , 已经让舒白羽相信她,没想到弄出这么一出…… 在舒白羽扔出巫蛊娃娃的时候,钟庆天试着阻拦 , 但并没有拦住 , 所以在巫蛊娃娃落地后 , 钟庆天反手一个巴掌打在舒白羽脸上 , 病房里同时传来‘啪’的一声响 , 我再次吓一跳,满脸懵逼…… 276 不见了 钟庆天口口声声多爱舒白羽,却因为舒白羽摔了他的巫蛊娃娃,就动手打舒白羽…… 不止我懵逼,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惊讶状态 最先缓过神来的 , 是扇舒白羽巴掌的钟庆天,但他似乎并没有后悔打了舒白羽 , 打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快速跑到地上捡起巫蛊娃娃,拍干净它们身上的灰层 , 小声嘀咕了好几声‘对不起’ , 之后更是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放回到书盒子里。 盖上盖子之后又很谨慎地放到一旁的桌上 , 回头看舒白羽 , 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打了舒白羽 , 赶忙跑过去道歉,想要查看舒白羽的脸,却被舒白羽躲开。 舒白羽左边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口子 , 突然的一巴掌虽然扇在她未受伤的右边脸上,疼痛依然传到左脸 , 她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脸微微泛红,左边脸上的纱布隐约有血迹渗出来 , 但不是很多。 钟庆天向舒白羽道歉 , 说了四五遍对不起 , 舒白羽才抬头 , 瞪着钟庆天问:“是不是在你心里,那两个巫蛊娃娃比我还重要?” “当然不是!”钟庆天满口否定。 舒白羽没说话 , 望着钟庆天干掉泪 , 钟庆天看起来无比慌乱,想碰舒白羽,看看她脸被扇过后有没有红肿,舒白羽不让 , 他只能解释 , 说什么刚才是无心之失 , 实在因为他太喜欢那两个娃娃……说来说去也没说到重点上。 我听着心里忍不住发笑 , 果真是满口谎言。 我想了想 , 站出来对舒白羽说道:“不是巫蛊娃娃比你重要 , 而是……‘情盅’的巫蛊娃娃讲究一个供奉 , 虽然不需要像小鬼那样用香蜡纸钱 , 或是食物之类供奉 , 但它们所存放的环境必须干净 , 甚至不能见一点灰层 , 更不能被言语辱骂 , 亦或是任意丢弃额、践踏,否则巫蛊娃娃的受益人将受到反噬。” 舒白羽和钟庆天同时转头看我 , 尤其舒白羽,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张启生和配合地符合着我的话继续往下说:“巫蛊娃娃是一种很邪性的娃娃,且阴气越重反噬越严重,这两个求情爱的娃娃,明显是把人骨碾碎炼制而来,阴气是非常重的,一旦它们反噬,轻者影响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重则……你们将很有可能伤及性命。” “话说到这个份上 , 现在我再想问钟先生一句:你是否还认定这两个巫蛊娃娃,只是普通的娃娃?”张启生低低问。 钟庆天并未及时回答,看着张启生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 以及愤怒。 张启生继续说:“怎么了钟先生,不说话是默认了……” 话没说完,被钟庆天冷冷打断:“给我闭嘴!” “我们通通都闭嘴,只有你一个人能说话 , 那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两个巫蛊娃娃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对我用下这种巫术 ,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舒白羽呛道。 钟庆天连忙摇头 , 一开口依然坚持是巫蛊娃娃是普通娃娃是说法 , 久久问不出答案的舒白羽眼泪不住往下流 , 后来索性抓着钟庆天的衬衣 , 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他胸口位置的钮扣,指着他瞬间裸露而出的‘红痣’大声问道:“那你再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这个红点是什么?为什么你胸口有 , 我胸口有,和那两个巫蛊娃娃胸口穿红绳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次 , 钟庆天终于语结了,一时半会想不出解释的话语。 舒白羽继续说:“钟哥,结婚这么多年 , 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 今天程师傅和张师傅用各种证据向我证明巫蛊娃娃是巫术 , 我依然相信你是因为爱我才会做出这些 , 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巫蛊娃娃 , 也不怕什么反噬不反噬 , 因为我爱你,无论有没有情盅的加持,我也都爱你,可是……让我觉得难过的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刚才听你说那么多的话 , 我其实一直都希望你承认一句‘两个娃娃是巫蛊’ , 可是你呢 , 你一直在否认 , 还诋毁张师傅和程师傅 , 而且……你还打我 , 我长这么大 , 连我爸妈都不曾打过我 ,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这一段话说的不疾不徐 , 想来肯定是舒白羽的真心话 , 说完之后 , 眼泪再次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感化了钟庆天 , 他忽然间在舒白羽病床上跪了下来,抓着舒白羽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 同时道:“对不起,小白,我不是故意的……你打我,打我……”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舒白羽往钟庆天肩膀上推了一把。 钟庆天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站起来后猛地一个巴掌打在自己的右边脸上,打完之后,左手又扇在自己左脸上,如此反复,边打边道歉 , 不住说‘对不起’,说自己不愿承认巫蛊娃娃是怕舒白羽知道真相后会嫌弃他、讨厌他,他求舒白羽原谅 , 还说只要能让她消气,打死他都没关系。 说真的 , 看到钟庆天自己打自己,我还是有些变态心里 , 觉得挺高兴的 , 毕竟之前在他身上吃了不少的亏 , 刚刚还被他打了两拳 , 现在嘴里依然有一股血腥味 , 用手机相机自拍功能照了照,左边脸上红了好大一团,嘴角也有些淤青 , 都是拜钟庆天所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张启生在我身边 , 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不管舒白羽真心喜欢钟庆天,还是她受了巫毒娃娃的影响而对钟启天爱的无可自拔,他们之间已经因为欺骗出现了裂缝 , 这道裂缝不可能轻易缝合 , 所以舒白羽不肯原谅钟庆天 , 纵然钟庆天打的自己两边脸都肿了起来 , 最后还是架不住舒白羽一句:“你走吧 , 我不想看到你。” 钟庆天求了很久 , 最终依然得不到舒白羽的原谅,只有离开,走过我和张启生身边的时候,他斜着眼睛看我 , 眼睛里带着怒气 , 吓得我和张启生同时往后缩了缩 ,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对我连做什么,而是问我们说:“你们是如何知道小白身上的巫蛊娃娃的?” 我和张启生对看一眼 , 并没有隐瞒 , 实话实说道:“因为舒小姐……你太太她胸口的情盅。” 钟庆天并未做任何应该 , 似乎想了一会 , 再次问道:“那我太太最近身上那些怪事又是怎么回事?巫蛊娃娃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已经请了回来 , 据我所知 , 巫蛊娃娃的情盅并不会给人身体带来伤害 , 这几年我太太也确实一直没遇到过什么诡事,为什么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各种怪事层出不穷?” 我和张启生都没有说话 , 毕竟这件事是因为吴秀莲的倒盅引起 , 我们不好搭话,只不经意地看了吴秀莲一眼。 钟庆天似乎抓到了我们眼神里的轻轻一瞥,回头问吴秀莲:“是不是你?” 吴秀莲瞬间脑袋恨不得埋到地缝里。 我以为吴秀莲不会对钟庆天说出自己对舒白羽用倒盅的事情 , 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实话实说,说道最后不忘道歉,说自己真的不是诚心的,她并不知道舒白羽身上以被种下巫蛊娃娃的情盅,否则打死她也不会碰倒盅一下。 钟庆天并未因为吴秀莲的道歉和哭诉有分毫的怜惜,他说:“也就是说,小白最近遇到的那些问题,始作俑者是你?” 吴秀莲头更低了,并未说话 , 算是默认。 钟庆天盯着吴秀莲看了好一会,最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他去哪 , 心里依稀觉得有些好奇,他不是很疼舒白羽吗 , 为什么得知吴秀莲害了舒白羽,他竟如此平淡? 我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 转身的时候听到张启生对舒白羽说 , 既然已经知道她身上问题是由倒盅和巫蛊娃娃引起 , 我们有办法解决她身上的问题,问她要不要接受我们的帮助? 舒白羽在还沉浸在悲伤中 , 说她今天很累了 , 现在不想想这件事情,说完后缓缓躺到了床上。 我和张启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该留下还是离开? 犹豫间传来舒白羽的声音,吩咐刘永金替我们在医院附近酒店开间房 , 先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再联系我们。 舒白羽累是应该的 , 被自己信任的两个人欺骗,还被爱的人打巴掌,现在身心俱疲 , 让她好好休息一夜也好 , 正好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想想解决巫蛊娃娃和倒盅的事情。 我以前很少接触巫术 , 一时之间脑子里并没有很明确的解决方法 , 张启生表示他其实暂时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 我斜着眼睛看张启生 , 问他既然没有解决的方法,为什么要跟舒白羽讲他有方法? 张启生瞪我 , 说当时看舒白羽楚楚可怜,心里觉得不忍,所以随便说了句话安慰她。 我忍住不恨张启生,看来这个家伙对美女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 之前在舒白羽身上吃的瘪不够 , 还想再吃。 我没理他 , 随便一番洗漱后跳上床睡觉 , 期间听到张启生在打电话 , 应该是像同时咨询情盅和倒盅的事情 , 以此想出解决的方法。 不知不觉睡着了 , 再次醒过来 , 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 我朦朦胧胧的接起来 , 听到吴秀莲急促的声音传来:“程师傅不好了 , 我女儿不见了……” “什么?”我从立马从床上翻坐起来…… 277 千纸鹤 吴秀莲女儿十二岁,有尿毒症,每周至少做一次透析 , 平时住在家里,由外公外婆照顾 吴秀莲告诉我 , 她女儿今天晚上九点左右上床睡觉,十一点左右 , 她爷爷起床上厕所 , 去她女儿房间看了一眼 , 房间里空空如也 , 被子被掀开。 “是不是出去了?”我忍不住问。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吴秀莲的回答:“没有 , 我女儿很乖的,她从不晚上出门,白天出门也会先给外公外婆打报告 , 得到同意才出门去。” 我听得一阵紧张,大晚上的一个小女孩为什么出门,又会去哪? 吴秀莲的声音继续传来 , 说发现她女儿不见之后,她爸妈当即四下寻找,但找了所有她女儿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 , 最后马路边上找到一只她女儿的鞋子和一个非常喜欢的小布熊。 吴秀莲在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慌 , 隐约中带着哭音 , 在说完女儿的事情之后 , 不住地求我帮帮她 , 找一找她的女儿。 我心里可怜吴秀莲 , 但觉得挺奇怪的,她女儿不见了,她找我有什么用? 纵是这样想,我还是宽慰吴秀莲别担心,兴许是她女儿去了某位同学家 , 刚说完传来吴秀莲的否定 , 说她打电话问了她女儿所有玩的好的小伙伴 , 都说没有看到她 , 说道最后再次肯定:“没有大人的首肯 , 我女儿绝对不会外出 , 尤其晚上。” 我想了想 , 问吴秀莲,“报警了没有?” 她回答说报了 , 但警察并未立案 , 只说让我们等消息。 “有那个时间等他们警察的消息 , 还不如自己找孩子。” 吴秀莲说的倒是挺对的 , 虽然对于未成年不存在像网上说的‘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 , 但失踪二十四小时、甚至四十八小时之内,即便报案 , 也不一定有警察立马参与对未成年失踪的寻找,当然,若是有关系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现实。 吴秀莲长期些侦探小说,在了解法律的同时,定是看过不少类似‘失踪’的真实案列,她应该比较了解流程。 我无须教她怎么办,顿了一会后,只问她:“希望我怎么帮你?” 很快传来舒白羽的回答:“我女儿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我担心她是被人绑架了……” 绑架二字令我已经,我赶忙着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听她回答说 , 今天我和张启生离开之后,她回了一趟舒白羽家,因为自己害舒白羽的事情曝光 , 她觉得没脸再待在舒白羽家,所以原本打算回舒白羽家收拾好自己的衣物离开 , 没想到衣服还没收拾完,房间门被关上。 等她意识到事情不对 , 想开门时 , 发现们被人从外边反锁 , 窗户不知道什么原因 , 也总打不开。 她说她虽然没看到是什么人把她锁起来的 , 但她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钟庆天。 我觉得一阵莫名,钟庆天怎会自家保姆所在房间里?听吴秀莲的意思 , 似乎还是有预谋的将她软禁。 吴秀莲的声音继续传来,她非常肯定地说就是钟庆天绑架了她的女儿 , 因为她对舒白羽用倒盅,又把舒白羽从楼梯下摔下,还纵容我和张启生到家里搜寻 , 找出那一对藏在书盒子里的巫蛊娃娃……这一列的事情导致舒白羽昨天与钟庆天争吵。 “钟先生一定因此恨我 , 下午他和舒小姐发生争执的事情 , 一定会怪到我头上 ,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 , 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用我女儿报复我。” 我听得一阵莫名,还半会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钟先生先把你反锁在屋里,然后……绑架你的女儿?” “没错 , 就是这样。” 这……怎么可能? 就算钟庆天因为和舒白羽的争吵愤怒 , 想要报复,难道不是报复我和张启生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张启生的出现 , 他对舒白羽用巫蛊娃娃巫师的事情就不会败露。 我告诉吴秀莲别担心 , 说不定她女儿很快就会回去 , 不想才说了前半句 , 立马被吴秀莲打断:“行了程师傅 , 你快别墨迹了 , 快帮我去找找我女儿 , 我求求你了,再晚我……我怕她会……” 说到最后她又有些哽咽。 我答应吴秀莲 , 我可以去帮她找女儿 , 但是这大晚上的 , 黑灯瞎火的,我不认识她女儿 , 也不了解她女儿,上哪去找? 吴秀莲回我:“你不了解我女儿没关系,你可以找钟先生,一定是他带走了我女儿,你直接找他要人。待会我会把我女儿的照片和平时拍的一些视频发给你……” 电话那边吴秀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说话声变成了‘嘟嘟嘟’挂线的声音。 我一阵莫名其妙,脑子里也跟浆糊一样,对于吴秀莲求的事情帮不是,不帮也不是。 思量了一会 , 最终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来,并叫醒张启生,打了辆车 , 直接去往舒白羽家里,路上的时候 , 我拨打从吴秀莲那里得来的钟庆天的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 试着再次拨打 , 依然无人接听。 整个过程 , 张启生都处于懵逼状态 , 在我将吴秀莲怀疑女儿被绑架的事情了张启生后 , 他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略带开玩笑的语气说,看我急匆匆的 , 还以为火烧屁股了。 我没理他,听他自言自语了几句 , 然后接到吴秀莲的电话,问我们出酒店了没有? 我回答她我们正在去舒白羽家的路上,吴秀莲一声低喝,叫我们别去 , 如果钟庆天特意绑架她女儿 , 并将她囚禁 , 我们贸然前去 , 很可能不仅救不到她 , 还有可能把我和张启生也撘进去。 她让我们先去找她女儿 , 别浪费时间。 说真的,我真怀疑吴秀莲是不是刑侦类小说写多了,有了被迫害妄想症,绑架不是小罪,钟庆天真的会因为报复吴秀莲而做出绑架她女儿的事情吗? 我想不通 , 最后索性不想 , 拍了拍出租车师傅的肩膀 , 让他改道去医院。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钟庆天 , 我们无法断定吴秀莲女儿是否真被钟庆天绑架 , 一时之间更不知道该去找找人 , 唯一去处就是医院 , 请舒白羽帮我们一个忙。 我相信钟庆天对舒白羽的感情 , 如果绑架真的成立 , 那我们就让舒白羽求钟庆天放人 , 如果没有绑架 ,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站吴秀莲的女儿。 这个过程虽然会耽搁一点找人的时间 , 但我们对吴秀莲女儿及一家均不了解,这是暂时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车很快停在医院门口 , 我们马不停蹄地去到舒白羽的病房,来的路上,我打过她的电话,提示关机,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并没有,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旁边的家属陪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 刘永金不知所踪。 看到我们的到来,舒白羽明显很惊讶,问我们大半夜的到医院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请舒白羽帮忙的,没有必要隐瞒吴秀莲的事情 , 于是把她女儿的失踪以及对失踪的猜测告诉了舒白羽,请舒白羽帮我们联系一下钟庆天。 舒白羽先是一惊 , 微微坐直了身体,很快的又躺了回去 , 回道:“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帮忙?” “为什么?”我和张启生几乎同一时间问。 舒白羽继续耍着手机 , 告诉我们说 , 她现在不想和听到钟庆天的声音 , 更不想与他有半分关联 , 连他的名字也不想听见。 她还说,吴秀莲有此结果是她咎由自取,就算她女儿被绑架 , 也该她自己去找,她是绝不会过问的。 说完之后她对睡在一边的女人吩咐 , 让她请我们出去,纵是我和张启生如何求情,她仍不见松口 , 最后索性放下手机 , 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我和张启生值得离开 , 走出病房后 , 听张启生小声嘀咕:“这个女人还真是绝情 , 人命关天的事情 , 也能袖手旁边。” 我点头,觉得张启生说的很对,随之他的声音又传来:“不过仔细想想,她做的也没错 , 吴秀莲害她这么惨 , 她没追究吴秀莲的责任 , 已经是最大的宽恕。” 我再次点头 , 忍不住一声叹息。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过了一会 , 我问张启生。 这次换他摇头 , 说道:“要不然你给吴秀莲打个电话 , 告诉他我们无能为力。” 我正要回答 , 之间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女孩 , 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包从我们身边走过 , 步伐很慢 , 边走边抬头看两边病房上的门号 , 在舒白羽病房前踟蹰了一会后,敲了敲门 , 然后把门推开半个缝隙,探进去半个身子问道:“请问舒阿姨住在这个病房吗?” 我赶忙掏出手机,翻出吴秀莲发给我的她女儿的照片和小视频,对比面前这个白衣服小女孩……一模一样,连她背的粉色小包也在小视频里出现过。 我赶忙着朝小女孩追了过去,在她关上病房门之前抓住门把,然后问她是不是吴樱樱?母亲是不是吴秀莲? 小女孩满脸疑惑地看我,点点头,。 我顿时差点笑出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吴秀莲父母到处到吴樱樱没找着,没想到她是来了医院。而且她来医院是为看舒白羽。 她对舒白羽说,今天早上她听到她奶奶和她妈妈通电话 , 无意间听说舒白羽在这个医院住院。还说舒白羽平时对她妈妈很照顾,她生病了 , 她怕她无聊,来看看她 , 还给她带来了个小礼物。 说话间从背包里取出一堆彩色的千纸鹤 , 放到舒白羽身前的病床上 , 继续说:“这些都是我下午折的。” 舒白羽皱眉 , 看吴樱樱的脸色不太好 , 可能以为她母亲的事情,有些迁怒到小孩。她推开吴樱樱的那些千纸鹤,皱着眉头说:“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 你带回去吧。” 吴樱樱立马变得紧张,“不行 , 我不能带回去,这些千纸鹤全是为舒阿姨你折的。妈妈说了,只要折满九十九只就能许愿 , 我希望舒阿姨你能快点好起来 , 而且以后永远不生病。” 舒白羽有些动容 , 眼神闪缩 , 不知道是不是被感动了。 她正了正身 , 别开脸说:“我说了 , 我不要你的这些千纸鹤,我不喜欢,赶紧拿走,拿走听到没有?”一边说右手往被褥上一掀 , 一大半千纸鹤和全部落到了地上。 吴樱樱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好意会被拒绝 , 顿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 不过她并没有哭出来 , 而是说:“对不起舒阿姨 ,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千纸鹤 , 我这就把它们拿走。”说着在地上蹲下 , 一个一个将千纸鹤捡起来放回到自己背包里…… 我隐约看到她在低头的时候,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278 一见钟情 我虽然不怎么喜欢吴秀莲,但她这个女儿真心不错,懂礼貌 , 说话细声细气,特备温柔懂事 , 加上她身上的病让她看起来脸色苍白,身体孱弱 , 蹲在地上捡千纸鹤的背影令我说不出的心疼 我忍不住冲舒白羽一声低喝:“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冲一个孩子吼什么吼?” 我走上去帮吴樱樱捡千纸鹤 , 每放一个在她包里 , 她都会小声对我说一声谢谢 , 特别礼貌。 在我捡到她脚边的千纸鹤时 , 忽然发现她只穿了一只鞋子,右脚上只穿着一双袜子,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久 , 脚在地上磨损太多,竟有血迹浸出来 , 双腿的膝盖上也均有污渍。 我忙问她怎么回事,她直把脚往后缩,似乎很怕我看到。 我猛然想起之前吴秀莲在电话里跟我说的 , 她父母在马路边上发现了吴樱樱的一只鞋子和一个很喜欢的布熊娃娃。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忙问吴樱樱:“你是怎么来医院的?” 吴樱樱似乎有些抗拒回答这问题 , 嘴里小声嘀咕一句我完全听不清楚的话,我又问:“你是不是走路过来的?” 吴樱樱抬头看我 , 表情惊讶,像是在问我:你怎么知道? “叔叔是你妈妈的好朋友 , 今天我就是受你妈妈的嘱托来找你的 , 你跟叔叔好好说说 , 你是怎么找到医院来的,是走路来的吗?” 吴樱樱似乎思考了一会后点头,小声‘嗯’了一下算作回答。 我又问:“你右脚上的鞋子哪去了,还有你最喜欢的布熊又在哪?” “丢了!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开过来一辆车,我一时没留意,差点撞上 , 等我站起来之后 , 鞋子和熊都不知道去哪了。”吴樱樱低着头回答 , 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说轻描淡写 , 但当时情况应该不可能平淡,否则怎么会鞋子和布熊丢在那都找不到? 我心里更加心疼 , 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帮助她 , 这时旁边的张启生说话了,问吴樱樱:“你为什么不打辆车过来?” 吴樱樱头更低了 , 小声说:“我没钱 , 而且妈妈挣钱那么辛苦 , 我看病又花那么多的钱……”越说越小声。 “所以你步行了三个多小时 , 就是为了给你的舒阿姨送千纸鹤过来?”张启生又问。吴樱樱从发现失踪到现在 , 确实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吴樱樱低着的脑袋点了点。 “你……”张启生有些语结:“你既然是来医院 , 为什么不跟你外公外婆说一声?还有,你一个小女孩徒步走这么远,不怕遇到危险吗?” “不怕!”吴樱樱摇头 , 说只要想到千纸鹤能让舒白羽病情好起来,她就觉得什么都不怕,至于不跟外公外婆说,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她身体不好,平时基本不让她出门,如果提前说了,肯定不会让她来医院,所以才趁她外公外婆睡着之后偷偷溜出来。 说话间,吴樱樱将地上的千纸鹤全部拾了起来 , 又把床上的一起收拾干净,并且拍了拍被褥,像是害怕千纸鹤留下的痕迹令舒白羽不开心。 这些细微的动作 , 终于令舒白羽动容,在吴樱樱对舒白羽鞠躬 , 说‘对不起’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低低喊道:“等一下……” 吴樱樱停下来,满脸诚惶诚恐地看着舒白羽 , 舒白羽说:“把你的千纸鹤给我吧。” 吴樱樱一脸疑惑 , 舒白羽冲她笑笑 , 说:“阿姨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 我最喜欢千纸鹤 , 尤其是樱樱你折的。” 吴樱樱递上千纸鹤,看到舒白羽从包里取出几个放到手心,她忧伤的脸顿时换成了笑颜…… 舒白羽因为倒盅的事情不高兴吴秀莲,连着不喜欢吴樱樱 , 所以一开始对吴樱樱很冷漠,甚至充满敌意 , 但在吴樱樱用自己的善良打动了舒白羽,让舒白羽成功接受她的千纸鹤。 吴樱樱比我想象中善良,舒白羽也没有看到了绝情。 看到舒白羽和吴樱樱二人笑着把玩千纸鹤 , 现场气氛异常和谐 , 我和张启生悄悄退出病房。 为了不让吴秀莲担心 , 我给她打去电话 , 告诉她吴樱樱已经找到 , 并不是如她猜的那样被钟庆天绑架 , 而是自己偷偷到医院看舒白羽。 为了让她相信,我还把病房门推开半条缝,把舒白羽和吴樱樱嬉笑的画面拍了个小视频发给她。 我和张启生在病房外等了约莫四十来分钟,两个老人跑来 , 应该是舒白羽的父母 , 在一阵责怪声中带走了吴樱樱。 病房里的嬉笑声随着他们的离开变得安静下来 , 我和张启生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 随之回到酒店 , 第二天一大早忽然接到舒白羽的电话 , 告诉我们 , 她想了一夜 , 已经想清楚了 , 请我们过去一趟 , 她有些话想告诉我们。 我以为她是想请我们帮她处理身上的情盅和倒盅 , 没想到却是给我们十万块的酬劳。 我和张启生均表示很疑惑,问她什么意思? 她冲我们笑 , 说昨晚吴樱樱离开之后,她想了很多事 , 这个世上有几乎所有人都并非表里如一,外表冷漠内心不一定不狂热,外表开朗,内心不一定没有伤感,外表看似正值商量,却并不一定没做过坏事,或者没有做坏事的心。 我听得是一阵云里雾里,张启生比我好不了多少,忍不住问舒白羽究竟什么意思 , 能不能整大白话,别文绉绉的。 舒白羽笑了笑道:“简单来说,通过昨晚的事情 , 我已经知道吴姐看似对我下了巫术,其实并非真的想害我 , 而钟哥钟庆天……”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再继续:“他看似对我很好很爱我,事实上他的爱并没有那么深沉。” 我还想问她什么意思 , 她突然抬头,问我们:“你们知道我怎么和钟哥认识的吗?” 我盯着舒白羽没说话 , 听她说:“其实钟哥是我以前网站的一个股东 , 在一次公司年会上 , 他上台演讲了五分钟 , 就是那么短短的五分钟,我就爱上了他。,那个时候 , 我单纯的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 , 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各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皇天不负有心人 , 我第三次假装出现在他面前时 , 他终于注意到了我 , 当时我穿着很高的高跟鞋 , 崴到了脚 , 是钟哥送我去的医院 , 也就是那天开始,我有了理由约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我们一共约会了三次就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并且很快结婚。” 舒白羽和钟庆天曾经的爱情故事就像一个甜美爱情故事 , 美丽的开头 , 甜腻的结尾,只可惜…… 舒白羽说:“如果不是知道巫蛊娃娃 , 到现在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钟哥言听计从 , 爱他爱到骨子里无法自拔 , 原来他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他之前 , 他已经是我的书迷 , 所以不惜花钱请来一度巫蛊娃娃 , 就是为了让我喜欢她。” 说到这里 , 舒白羽一声苦笑 ,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钟哥在台上演讲时候的模样 , 真是让我陶醉啊 , 可是……只要想到我当时对他的陶醉和一见钟情都是因为巫蛊娃娃,我心里又会莫名的觉得恶心 , 就像一颗自己特别喜欢的糖,含在嘴里之后才发现有一只死苍蝇,我舍不得吐,但想到死苍蝇又觉得特别恶心。” 我和张启生没说话,因为体会不到她心里的那种恶心和纠结。 “我在想,如果没有巫蛊娃娃,我还会不会爱上钟哥?换句话说,当时第一次看到他在台上演讲的时候,我还会不会有那种崇拜而又欣喜若狂的感觉?” 舒白羽的眼睛里写满了哀伤,我正想安慰几句 , 她又说话了:“不会,我想如果没有巫蛊娃娃,我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说完对着我和张启生莞尔一笑 , 再道:“我想清楚了,我不想那种初恋的感觉消失 , 我不想破坏钟哥在我心里的第一感觉,我要保留他给我的一见钟情。所以程师傅 , 张师傅 , 谢谢你们 , 谢谢你们帮了我 , 这十万块是答应给你们的酬劳。” 我和张启生互看一眼 , 什么都没做得十万块?这钱我不太敢收,觉得有些烫手。 张启生跟我一样,把钱放到舒白羽身边的桌上。 我对舒白羽说:“你之前已经给了两万快 , 这十万,我们不能收。” 我和张启生万分拒绝 , 怎奈舒白羽早已打定了主意,说这钱就算我们今天不收,明天也会给我们送到纹身店去 , 虽然我们并没有解决她身上的怪事 , 但帮她认识到了自己 , 也看清了吴秀莲和钟庆天。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 帮舒白羽认清自我是不是我和张启生 , 而是昨晚的吴樱樱。 平白无故收下十万 , 我心里确实不踏实,张启生也一样,他提出意见说让我们帮她解决身上倒盅的事情,被她拒绝 , 说她今天一早已经和吴秀莲联系过了 , 等她病情好一点 , 她们一起去找鬼婆婆 , 倒盅是鬼婆婆下的 , 相信解起来 , 比我们顺手。 这倒也是 , 原本我和张启生就在纠结该用什么方法解开舒白羽身上的怪事 , 有鬼婆婆自己动手 , 肯定比我们更有效果 , 且必定是‘药到病除’ , 绝无副作用。 不过如此一来 , 收下舒白羽给我十万块,又让我们有些为难了。 舒白羽看在眼里 , 最后想了想说:“要不然你帮我纹个纹身吧,就纹在胸口‘红痣’的地方。这棵红痣实在太丑了,有时候看着觉得恶心,如果你能帮我纹一个好看的纹身将其掩盖,十万块的酬劳根本不算多……”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虽然一个普通纹身远不值十万,但让我帮舒白羽一次,收下她的钱至少不至于心里太过别扭,而且说真的 , 虽然面上觉得拿钱不好,我心里无比渴望手下这笔钱,可能这就是张启生说过的:常与阴物接触,人心会变得越来越贪婪…… 279 老姆登 舒白羽胸口下方的红点足足一个指尖大小,普通纹身无法将其掩盖,原本我提议给她纹一朵红色的玫瑰或是蝴蝶 , 被舒白羽拒绝,说这些都太普通 , 她不喜欢 思量一会后,在网上找到一张彼岸花的图案 , 问我可以不可以。 彼岸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 作为刺青纹在身上 , 尤其是要覆盖在象征爱情的‘情盅’上 , 有些不吉利。 我问舒白羽可不可以换一种,这种话的话语不太好? 舒白羽摇头 , 说她就喜欢彼岸花的美艳,要纹就纹彼岸花。 我再行劝解无用之后,我秉着顾客至上的信念 , 帮舒白羽纹上了彼岸花,不过因为我左手受伤的关系 , 单凭一只右手,无法完成,于是打电话叫来了店里的女纹身师柳兰心。 我们二人合力 , 我画底图 , 她负责纹身 , 我在旁边适时提醒她要注意的地方 , 这样整整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 , 终于做完彼岸花的纹身。 花瓣如血似的殷红 , 龙爪般花须紧紧附着于舒白羽的肌肤上,白皙肤色与大红色的交替令彼岸花显得尤为妖娆。 纹身的过程中,钟庆天来过,不过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 是被舒白羽赶走的 , 说不想见到他。 钟庆天看起来很失望 , 不过对我和张启生并没有昨天的愤恨 , 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 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在离开舒白羽的病房之间 , 他绕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 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钟庆天离开不到半小时 , 吴秀莲也来了 , 在舒白羽面前显得挺内疚的 , 不过舒白羽似乎已经原谅了她 , 一口一口的唤她吴姐 ,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昨晚吴樱樱的影响。 吴秀莲特意等我们帮舒白羽做完纹身,并且和舒白羽道别之后 , 把我们送到医院门口,一路上她先是就舒白羽的事情向我们道了谢,又感谢我们找到她的女儿,最后还想要给我钱,说是我们帮忙的酬劳,被我和张启生同时拒绝。 吴秀莲虽然生性多疑又胆小,但她害人终究是因为自己女儿患病,舒白羽都与她和好如初,我们自然不追究 , 也不能收受她的钱,相反的,张启生从我们所得十万块的酬劳里拿出一万给吴秀莲 , 让她给她女儿买些好吃的。 就算张启生不给,我也打算给 , 不是因为可怜吴秀莲,而是觉得吴樱樱是一个招人怜惜的小女孩 , 我真挺希望她能病愈 , 健健康康长大。 和吴秀莲分开之前 , 我想起昨晚她说的被反锁在屋里的事情,忙问她是个什么情况? 提起这件事 , 吴秀莲竟有些尴尬 , 低下头说是她自己误会了钟庆天,其实昨晚并不是钟庆天将他所在屋内,是刘永金将她锁起来的。 我一阵好奇 , 问她刘永金为什么要把她锁起来,她头更低了 , 说昨晚她打算离开舒白羽家前和刘永金大吵了一架,我问她为什么吵架,她显然不太想回答 , 低着脑袋非常小声地说就是为一点点的小事。 吴秀莲明显不想说 , 我再如何追问也问不出个结果 , 索性不问了 , 只嘱咐她好好照顾舒白羽 ,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吴秀莲和刘永金的关系我是清楚的 , 上次大晚上看到他们在书房里‘男欢女爱’,恐怕他们之间这种肉体关系不仅仅一两天。 吴秀莲是个寡妇,刘永金妻子又不在身边,两人可谓是长期炮友 , 昨晚的吵架如果我猜的没错可能是吴秀莲想离开 , 而刘永金不愿意 , 她一走跑友关系结束 , 刘永金将来的欲望有可能将长时间无法得到发泄 , 这对一个壮年男人来说 , 简直就是种折磨。 刘永金把吴秀莲锁起来也许是为泄恨 , 也许又是为想留下吴秀莲 , 不想确歪打正着的让舒白羽误会自己被钟庆天‘囚禁’ , 好在昨晚吴樱樱没出什么事 , 要是有个意外 , 这个黑锅钟庆天是背定了。 当然 ,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事实真相如何我不得而知 , 也不想再去追究,只在心里觉得别扭,刘永金看着那么正直一个人,私下却如此的放浪形骸,也不知道他家中妻女可否知道。 出租车向着我的纹身店进发,没走多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天下午我们第二次去舒白羽病房被刘永金拦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让我们进,后来张启生去刘永金身边低语了几句 , 刘永金边放我们进去。 当时我问过张启生他跟刘永金说了什么,他不回答,说是医院人多嘴杂 , 不好说,现在车开到高速上 ,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没想到听到我的问题之后,张启生竟斜着眼睛看我,一脸惊讶的语气反问我:“你说我能跟他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低声回答 , 脑子里猛地一颤。 刘永金看着特别正直一个人 , 普通的话根本不可能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除非…… “难道你是用吴秀莲威胁他?”我无比惊讶地问张启生 , 看他冲我笑 , 还笑得特别诡异 , 我瞬间想通。 刘永金和吴秀莲平时在外人面前伪装的特别好,估计他们私下暗结珠胎的事情连同一屋檐下的舒白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偷听他们在书房云雨 , 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毫无共性,甚至完全不搭的人会存在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张启生以此为要挟 , 相信刘永金纵是有再强大的内心也无法抗衡。 我转头看张启生,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一脸的洋洋得意。 “哎!”我忍不住一声叹息 , 明明是一件丑事 , 竟然在关键时候帮我们见到舒白羽 , 我现在都无法去评定它是好还是坏了。 不过地下情这种事情 , 终究是不体面且伤风败俗 , 要是放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从舒白羽家离家 , 在看到舒白羽的消息是三个月以后,她在自己的签书会上不遗余力地为一个名叫‘盈盈’的新女作家打广告,说她文笔深厚,写的小说故事性强 , 且作家还是她的闺蜜。 当时我在网上搜了这个名叫‘盈盈’的女作家的书 , 是一本带着灵异色彩的悬疑小说 , 内容确实不错 , 但笔锋和故事多少与舒白羽的小说有些相似。 我很清楚 , 这个盈盈一定就是吴秀莲 , 尽管她从不在媒体上露面 , 即便是后来她的书大火之后 , 依然保持神秘 , 但她一个‘盈盈’的笔名 , 完全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盈盈 , 樱樱 , 她是用她女儿名字的谐音做笔名。 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我和们从舒白羽家离开后直接回家 , 张启生原本提议第二天一早去龙鼎山,被我拒绝,虽然在医院修养了几天,他拄着拐杖已经完全能行走,但龙鼎山山势险峻,我怕他受不住,于是往后拖延了几天,一直到张启生丢掉拐杖勉强能行走才动身去龙鼎山。 经过十多天的静养,我左手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 , 虽不能拿重东西,但握小东西完全无压力 我们简单收拾里一番,带上程馨、秋子,租了辆车 , 请了个师傅,开车去往云南 , 直指龙鼎山,找到程馨嘴里提及的修习黑道巫术的人 , 以解开我与穆嫣的阴婚。 仔细算起来 , 从我通过红色布袋子里的双头布偶与穆嫣结阴亲以来 , 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 , 我身边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 好的坏的都用,穆嫣帮过我,也害过我 , 不过终究阴魂对人身体有害,长久下去我必定受影响 , 尽早解决尽早脱离,我也还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加上开车师傅,我们一行五人只有程馨一人去过龙鼎山 , 不过都是很小的时候 , 她自己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 龙鼎山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 地处云南与缅甸的交界 , 且在高山上 , 疏于管辖 , 混乱不说,如果我们五人贸然前去,指不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在出发之前 , 张启生已经尽自己所有人脉 , 找到了当地一名了解龙鼎山地形的人作我们的导游。 车在路上行驶了三天的时间 , 一路上历经各种崎岖后 , 终于到云南南边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福贡县 , 在那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 , 两个中年男人找到我们 , 其中一个是张启生认识的 , 说是他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 叫刘洋 , 至于另一个是刘洋带来的 , 名叫米伽 , 这次由他带我们去龙鼎山。 据刘洋说,米伽是本地一名导游 , 说是导游,事实上是一种专为向我们这种寻黑道巫术,或者阴阳术士介绍门路的,简而言之,就是引路媒介,阴行里称这种职业为阴路人。 米伽是云南本地人,精通中文和缅甸语,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时常去龙鼎山。 我们简单吃了个早餐 , 刘洋表示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办,所以先行离开,走之前对米伽嘱咐 , 一定要安全带我们进山,再安全带回来 , 并且一定要完全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刘洋离开之后,我们回到宾馆 , 米伽要求检查了我们的包袱 , 告诉我们哪些东西可以带 , 哪些东西不能带 , 尤其一些刀具之类被挑了出来。 我心里疑惑 , 忍不住问他,这些东西全被拿出来,要是在山上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米伽听完笑了,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说 , 早些年龙鼎山确实是危险,因为是两国的交界 , 又是深山中,常有两国想要偷渡的人在山中偷偷来往,但最近些年由于国家的大力管辖 , 山上已经没有想象的危险与恐怖。 如今上山住的都是高人 , 谁敢在高人脚下动土 , 就跟在派出所门口闹事一样 , 是自寻死路。 我们在城里简单吃过早餐 , 之后由米伽带路 , 去超市买了些小东西,然后去往龙鼎山。 一路上米伽向我们简单介绍龙鼎山,位于碧罗雪山上,上山必须从一个名叫老姆登村的村子。 听到‘老姆登’三个字 , 秋子发出了疑惑 , “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 老姆登,老母……” 米伽笑了 , 说‘老姆登’是怒族语的音译 , 意思是‘向往的地方’ , 老姆登村坐落在碧罗雪山的半上腰上 , 海拔近两千米 , 早上云雾缭绕 , 跟人间仙境一样 , 甚至有全国最美乡村老姆登的美誉。 中午时分 , 我们到了老姆登 , 并没有见到米伽嘴里的云雾缭绕,不过半山腰的村子确实挺美 , 加上一些属于怒族的木屋,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在村子里简单吃了中午饭,饭桌上米伽告我我们,最好吃吃饱一点,一开始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下午进入龙鼎上之后才明白,原来他吃饱的意思是:好好吃了这一顿,晚上很可能就吃不下饭了…… 因为在龙鼎山上,我真正见识到了死亡…… 280 小木屋 虽说龙鼎山距离老姆登不远,但我们用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才总算到达龙鼎山,并非路上崎岖 , 而是到龙鼎山必须经过一个名叫回醒林的地方 这片回醒林屹立在碧罗雪山之上,里边树木参差 , 地上有些草没过了膝盖,走起来很困难 , 尤其张启腿上有伤 , 坐车还好 , 步行穿过山林 , 凹凸不平的地面令他很艰难 , 我不得不一直扶着他,缓慢前行。 回醒林里没有马路,并且早在进回醒林之前 , 就没有供车辆行驶的道路,我们找了个小路的岔路口停车 , 让开车师傅把车开到附近的人家的,我们明天回来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来接我们。 之后我们一行五人步行近一个小时走进回醒林,刚进林子没多久 , 没到一股浓浓的霉味 , 霉味中夹杂着一些肉类被腐蚀的味道。 我心里想着应该是死在林子里的动物尸体腐蚀的味道 , 刚想完 , 传来米伽的声音,告诉我们说:“大家把口罩都带上吧?” “为什么要带口罩?是因为林子里这些奇怪的味道吗?”旁边传来秋子的声音 , “我感觉我能闻这些味儿。” 米伽一边戴口罩 , 一边回答说:“不是味道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秋子刨根问题。 “等会你就知道了。”米伽冲秋子微微笑,再次嘱咐:“秋子小姑娘,你还是把口罩带上吧。” 我心里疑惑难道是这个林子里有什么瘴气之类会影响人体呼吸道的东西,所以米伽才多次提醒我们戴口罩,不想并不是…… 随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回醒林 , 里边雾气渐渐笼罩下来 , 在那些白雾中 , 我们先是看到一些破旧不堪的衣物和鞋子 , 我还纳闷 , 如此的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 很快的,一个骷髅头给了我答案…… 当时米伽带路 , 走在最前边 , 我和张启生殿后 , 秋子和程馨在中间 , 在跨国一块石头之后 , 秋子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 身体往旁边一斜,整个人顺势坐到了地上 , 等她低头一看,顿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我赶忙上去问她怎么回事,只见她手底下,赫然躺着一个人的骷髅头。 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陡然看到一个骷髅头,换谁都会被吓一跳,我也一样,不自己往后抖了一下,不过立马缓过神来 , 赶忙着上去扶起秋子,看她不停拍着双手,像是想把刚才触摸到骷髅头的感觉拍掉 , 怎奈似乎一直拍不掉,最后只能用我们带来的水冲洗。 秋子洗手的时候 , 我看了看骷髅头,旁边约莫三四米开外的地上有一件极其破烂的衣裳 , 一大半被掩盖在了草丛里 , 露在外头的小半里 , 我隐约看到了人脚趾骨 , 白森森的 , 在昏暗的林子里显得特别恐怖。 如果我没看错,骷髅和那一具裹着衣服的人骨是属于同一个人。 我不由地问米伽,这个林子到底怎么回事 , 处在山巅上,距离附近村子远,什么人会死在这里?怎么死的? 米伽回道:“他是……自杀。” “自杀?”我和张齐声几乎同一时间出声。 米伽点了点头 , 看秋子从地上站起来,他继续往前走,且一边走一边问我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日本富士山脚下有一个名叫青木原树海的地方?” 青木原树海很出名,别说我们这些阴行里的人 , 就是很多普通人也都知道 , 因为它有一个很浅显易懂的名字:自杀森林。 据说每一年都都有上百人光顾这个青木原树海 , 不为旅游 , 而是为自杀 , 据不完全统计 , 近一百多年以来,已有上万人死在那片树海了,被誉为全球最恐怖的自杀森林。 日本的松本清张作家作有一本名叫《萧瑟树海》的小说,里边就曾记载过这片自杀森林的阴森和恐怖。且在2015年的时候 , 美日合拍过以青木原树海为名的电影 , 当年还曾入围过电影节。 米伽突然提起青木原树海 , 难道……我隐约觉得 , 之前看到那些旧鞋旧衣服 , 或许就是一些死者留下的。 很快的 , 米伽给我了答案 , 说这片树林就和日本的青木原树海一样 , 是一个自杀森林 , 每一年都有不少看透世间炎凉的人到这里选择结束生命。 远在十多年前 , 政府对这片区域管辖没那么严格的时候 , 自杀的人更多 , 最近些年可能新生活越来越好,自杀的人少了 , 不过偶尔他路过这里的时候,还是会看到新鲜的尸体。 米伽还说,这片回醒林看着不大,但因为常年被烟雾萦绕,一般不熟悉的人进来之后,很难再出去,这也增加里这片林子的死亡率。 说话间,我脚步渐渐放缓,往四周望了望 , 猛地一个转头,忽然看到距离我们几米开外的地上,有一件衣服挂在树杈山 , 被风轻轻一吹,衣服被掀起来 , 露出底下小半截的骸骨,我不由地全身一颤 , 虽然没有之前看到骷髅头的震惊 , 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 忙靠近张启生 , 扶着他加快脚步跟随米伽而去。 米伽的声音再次从前方传来:“在进这个林子的时候我让你们带上口罩 , 正是因为这些边的尸体,有些人进来之后看到那些尸体,闻道那些腐烂的肉味 , 会忍不住呕吐。” 原本我还没想到‘吐’这件事,被米伽一提醒 , 感觉那种腐臭味更加严重,脑子里联想着那些自杀而亡的人,竟真觉得喉咙一阵恶心 , 还好我及时捂住喉咙 , 没让自己吐出来。 我感觉身边的张启生似乎和我有相似的感觉 , 即便瘸着腿 , 走路的速度也往上提了些 , 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往前。 正如米伽所说 , 回醒林并不大,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约莫着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边走了出去,紧接着进入另一片林 , 这片林子没有回醒林的瘴气 , 地上杂草也并不多 , 路没没那么难行 , 很多地方地势平坦 , 走起来容易许多。 在来云南 , 张启生找阴路人之前 , 已经明确跟他朋友刘洋提过 , 我们这次是为解‘阴婚’ , 所以一路走来 , 米伽并没有问我们需要找什么样的大师 , 直接把我们带到一个木头屋前。 木屋不大 , 坐落在山里完全与世隔绝,屋前有个小院子 , 院子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打扫。 米伽直接走上前,用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对小男孩说话,小男孩看起来黑黑的,不太像中国人的长相,后来听米伽说,他不是中国人,而是缅甸人,这次我们要找的大师,是小男孩的师傅。 米伽和小男孩对话五六分钟 , 之后对我们做了个点头的动作,转身进了屋子里去。 小男孩是缅甸人,他师傅岂不也是缅甸人? 我走到米伽身边,用极很小的声音问他:“缅甸也有阴婚吗?” 米伽看我,似乎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补充问道:“如果缅甸没有阴婚,他们怎么解我身上的问题?” 米伽一脸顿悟 , 冲我笑了笑说:“缅甸并没有‘阴婚’这个词,你这种情况在缅甸被称之为契约婚。你不用担心 , 这位吴兑索先生对这种契约婚是很在行的,只要他肯帮你 , 一定就能解决你身上的麻烦。” 我心里挺忐忑的 , 毕竟和穆嫣的阴婚连张启生都表示没办法 , 害怕把穆嫣从我身体里抽走了之后 , 我会手影响 , 找一个缅甸大师……心里终究没底。 张启生估计跟我差不多的想法,瘸着腿走到我身边对米伽说:“你找这位师傅真的有办法,别到时候阴婚是解除了 , 让我身体兄弟身体受罪。” 米伽依然微笑,他好像特别爱笑 , 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他用蹩脚的普通话道:“你们的情况和要求我早听刘洋师傅说过了。这个山头我知道的就有五六个修行黑道巫术的大师,解决阴婚最厉害的就是这位吴兑索先生,如果他不行 , 我也就不会带你们到这儿来。” 正说着 , 刚才进去的小男孩又出来了 , 对我们说了几句缅甸语 , 米伽忙翻译给我们听:“小师傅说我们可以进去了!”说完后看向秋子和程馨 , 又补充说:“吴兑索先生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就别进去了。” 我看到秋子在听到话之后 , 立马嘟起嘴来,一脸的不开心…… 我没管她,扶着张启生缓缓走进小木屋…… 281 两千万 小木屋是最简单的木屋,屋里一共两间屋子,一前一后 , 前边是厅子,后边是卧室 两间屋子里的陈设都极其的简单 , 除了木桌、木椅、两张床,就只有两个木头的柜子 , 看起来特别的清贫 ,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 , 如果屋里这位真的是个大师 , 这些简朴都是假象 , 他肯定很有钱,甚至超过我和张启生。 在小木屋后卧室里,我见到了米伽嘴里能帮我的吴兑索先生 , 典型缅甸普通人的长相,皮肤黝黑 , 消瘦,一件深褐色长袍加身,看起来五十来岁 , 盘腿坐在木板床上 , 从我们一进屋之后 , 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打转。 说真的 , 国内大师我见过不少 , 缅甸大师我还是头一次见 , 我有些吃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被他一直盯着,我觉得挺不自在的。 随着米伽和吴兑索先生用缅甸语一番交谈之后,米伽让我到吴兑索身前跪下。 我疑惑,来就给人跪下是什么礼数? 见我不动 , 米伽说话了 , “让你在吴兑索先生跟前跪下 , 是因为他要查看你身上阴气是由什么引起的 , 以此判定用什么办法帮你。” 我看一眼张启生 , 发现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 我犹豫了几秒 , 最后还是几步走了上去 , 吴兑索先生的木床旁边放着一个稻草编织的圆形垛子 , 看样子是长期提供给客人跪的。 我缓缓跪下 , 忽然感觉一只手压在我的上 , 正是吴兑索先生的手。 我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 , 头顶传来吴兑索的声音,很快的 , 米伽对我翻译:“吴兑索先生说了,叫你不用紧张,他现在只是看看测试一下你身上的阴气,还没到帮你解阴婚的时候,你不用害怕。” 我才不是害怕,只不过觉得被人摸脑袋有点不习惯。 我尽量克服这种不习惯,过一会吴兑索先生再次伸了过来,他的手很热,在接触我脑袋的时候 , 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流从脑门心上直往身上窜动。 刚开始还好,除了觉得热并没有其他什么感觉,渐渐的脑门上变得越来越烫 , 就像是有人端着一盆刚烧开的水从我头顶缓缓浇下来一样,那种烫的感觉从头顶慢慢袭遍全身 , 我不由地怀疑吴兑索先生是不是在手里放了什么东西,故意烫我脑门心。 我忍不住从草垫子上跳了起来 , 嘴里一声低吼:“吴兑索先生,你用什么烫我脑袋?” 吴兑索先生满脸疑惑地看我 , 我同样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 他手里哪有什么烫人的东西。 吴兑索先生看看我 , 又看看米伽 , 似乎在等米伽的翻译,米伽同时看向我,似乎在问‘我什么情况’? 我指着吴兑索先生的手问:“你刚刚用什么烫我?” 等到米伽的翻译之后,吴兑索明显皱眉 , 伸出刚才摸我脑门的右手在我面前前后翻了两下,手心手背里都没有别物 , 纯粹就是他自己的右手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疑惑,看着米伽说:“帮我问一下吴兑索先生,刚才他摸我的时候,为什么我头上会有种被开水烫的感觉?” 很快等到米伽的回答 , “吴兑索先生的手上有缅甸高僧加持过的经文 , 触碰到阴灵之类 , 会自动发热。” 我倒是听说过缅甸、泰国等东南亚国家 , 包括我国南方一带 , 港澳台等地有不少人在身上纹符文 , 这种就像我的生死绣一样,有抗衡阴灵的作用。 没想到像吴兑索先生这样的高人,也借用佛教经文。 仔细一想,躲在这龙鼎山上的高人大多是修行黑道巫术的 , 习的不知一种阴术 , 道、佛 , 甚至个各种巫术可能均有涉及 , 这样也就能相通吴兑索先生手心里经文的原因了。 “那他有经文的手有没有在我头上摸出点什么?”我问。 很快米伽摇头 , 回我说:“没有 , 吴兑索先生表示还没看出什么原因 , 只觉你身上的阴气很重。” 我正想要说话 , 又传来米伽的声音:“程先生 , 请你先跪下 , 让吴兑索先生再探一探。” “哦!”带着满脑子的疑惑 , 我乖乖的跪下 , 同时告诉米伽,请吴兑索先生继续。 很快的 , 吴兑索先生的手再次放到我脑门心上,我再一次感受到开水浇灌脑门的感觉,一开始我尽量忍受着,到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很快的变成一种被火焰灼烧的痛楚。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我实在受不住,对吴兑索先生说了声‘对不起’后,猛地往后弹开,冲到门外找了点凉水浇在头上 , 那种灼烧感才渐渐变淡。 等我回到屋子里,一屋子人脸色都很凝重,我问米伽先生什么意思,这次吴兑索先生有没有在我脑门上摸出什么? 米伽脸色为难 , 冲我摇了摇头,说抱歉 , 吴兑索先生还是什么也没摸到。 我心里一阵紧张,合着刚才我忍受好几分钟的开水烫和被火烧算白挨了? 我问米伽:“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个吴兑索先生很厉害吗,什么都摸不出来,怎么帮我解决身上的问题?” 米伽并没有回答我 , 而是将头转向吴兑索先生 , 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后 , 米伽才告诉我说 , 吴兑索先生感觉出了我身上有很重的阴气 , 但是并不能确定这种阴气是如何引起的,也无法判定我身上这股阴气是不是因为阴婚。 我望着米伽,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米伽继续说:“不过吴兑索先生又说了 , 你的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如果你能确定你身上的问题确实是由阴婚引起的 , 他可以帮你,但是不能保证结果,只能把和你结冥婚的魂魄从你身体里赶出 , 解除你们之间的阴婚关系。” 我听得一阵迷糊,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我今天来找吴兑索先生本来就是为解决阴婚的问题 , 可听米伽话里的意思 , 我身上的诡异 , 似乎并非仅仅只有阴婚这一条。 我想了想对米伽说:“你帮我问问吴兑索先生,他是不是在我身上还感觉到了别的阴气?” 米伽很快转向吴兑索先生 , 应该是向他转达我的问题 , 一会后转头看我,告诉我说吴兑索先说了,他没能在我身上摸出具体阴灵的情况,所以才会问我,是否真的曾与阴灵达成契约婚?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之后 , 米伽转向吴兑索先生 , 几句话后看向我 , 又问:“吴兑索先生让我在此想你确认,是否想要解决身上的契约婚?” “当然要!”我回答 , 我今天来就是为解决与穆嫣的阴婚 , 至于身上其他的问题……如果真的还有别的问题 , 等把阴魂解除之后 , 再行解决也不迟。 米伽微微笑 , 和吴兑索交流几句后从我比了个‘二’的手势 , 我疑惑什么意思 , 听他很快解释:“吴兑索先生说了 , 契约婚是阴行里比较难处理的一种问题 , 要想解决,需要支付他两千万缅元。” 一听‘两千万’给我吓得一个痉挛 , 张启生似乎也有些惊讶,抢在我前边问米伽:“你说的两千万缅元,相当于人民币多少?” “大概九万一千块左右,我可以帮你们打个折,人民币九万快。”米伽回答。 我高悬的心总算稍微平静了一点,不过解决一个问题就要九万块,这个吴兑索先生收的挺贵啊,我平时帮人纹个生死绣最贵的也就五万左右。 我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阴婚不是什么普通问题 , 连张启生都没有把握完全根除。 张启生皱纹,问米伽:“你能不能跟吴兑索先生说一下,给我们便宜一点 , 我们大老远赶来,身上没那么多钱……” 米伽依然笑,笑得童叟无欺:“对不起张先生 , 吴兑索先生帮人办事,从来不讨价还价。再说 , 你们也是阴行里的 , 应该多少懂一些阴行里的规矩 , 救命没有讨价还价 , 就跟医院没有讲价一样。” 话虽如此 , 但收这么贵,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 , 给了这么多钱,我就能彻底摆脱穆嫣 , 不被她吓,不用夜夜被她恐吓,九万块也算花的值。 很快的 , 我告诉米伽:“行 , 九万就九万 , 你帮我问问吴兑索先生,事情什么事情解决?” 米伽脸上笑容更深了 , 回道:“刚才吴兑索先生说了 , 只要你们同意 , 今天晚上就能帮你解决。” 我点头,刚要说话,旁边张启生抢先说道:“钱我们一分不少你们,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兄弟的问题彻底解决 , 要是事候出个什么意外 , 我可不干。” 米伽笑笑:“这个你放心 , 吴兑索先生说了 , 只要程先生身上的问题是契约婚引起 , 他一定能解决 , 且保证绝不留半点后遗症。” 有米伽这样的保证 , 心里多少安稳一些。 又和米伽聊了一会 , 确定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 , 同时向米伽支付了五万块的现金 , 以做酬劳。 米伽拿着钱 , 转身给了吴兑索先生 , 二人一番对话之后,米伽走回到我们身边 , 之后向我们讲述了今晚的一些注意事项,当中有一条他尤为加重了语气,说今晚去的地方比较恐怖,要最好做好心里准备。 我心里想,什么恐怖的地方我没见过? 张启生说自己好歹是阴阳术士,这些年别说阴灵,尸体、骸骨之类见得并不少,现在对死人之类依然产生了抗体,没有什么恐怖不恐怖。 我符合着张启生点头,表示没什么可怕的 , 说完后看米伽抿嘴,露出了一个绕有深意的笑容,一开始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 直到几个小时以后见识了他所谓的‘恐怖’,我总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话不要讲太满’。 我们在吴兑索先生家里呆了几个小时 , 这期间,看到小男孩在小木屋的前厅里做饭 , 连我们几个客人的饭菜一起给做了 , 一共七个人 , 顿了一大锅的肉 ,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城镇太远的原因 , 肉白森森的,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在前厅的一角,我看到一个动物的骷髅头 , 应该是肉类被吴兑索先生他们食下后丢弃在一旁的,这个画面让我瞬间想起下午在回醒林里看到的骷髅头 , 想到那些在林子里自杀的人,我更加没食欲了,放了块骨头在嘴里 , 怎么都吞不下 , 最后索性从包里拿出一点干粮兑水 , 勉强凑合了一顿。 一直在吴兑索先生家里呆到晚上十一点左右 , 在我觉得眼皮子打架 , 特别困乏的时候 , 米伽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说:“程先生,该出发了。” 下午的时候,米伽已经告诉过我 , 要想解决我身上的契约婚 , 需要借助一些道具 , 当时我就好奇什么道具 , 米伽却并没有言明 , 只说这些道具白天不能用 , 需等到晚上。 我隐约感觉这个所谓的‘道具’可能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 只有晚上能用的 , 我猜测应该是阴灵或是尸体之类……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282 包粽子 在出发之前,我找上了张启生,想让他陪我走上这一趟 , 不想张启生立马拒绝我,估计也猜到了这一路的难行 我狠命拽住张启生要求他陪我 , 一来如果米椒说的‘道具’真是‘阴灵或是尸体’之类,关键时候 , 张启生能帮上我 , 二来在这陌生的环境 , 让我大晚上跟着几个陌生人走 , 我心里其实有些犯虚 , 秋子和程馨两个女孩子,我总不能带她俩去吧,所以只能委屈张启生。 张启生继续拒绝我 , 先是说自己脚上有伤,被米伽告知 , 我们走不了多少路,往前下一座山是一条河,我们今晚要去的地方就在河下游的另一个山间 , 并不是很远。 张启生再次拒绝 , 又说丢下秋子两个女孩子在这里 , 他不放心啊 , 要留下来守着 , 却被程馨和秋子双双拒绝 , 她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想跟去看一看。 我拒绝,带上张启生是为给我壮胆,秋子和程馨跟去,我怕遇到什么意外保护不过来。 不想她们二人无比坚持 , 秋子是因为好奇 , 而程馨却是因为担心我 , 最终商议之下 , 我们一行死人全部跟随吴兑索先生而去。 正如米伽所说 , 翻过小木屋后边的山 , 底下是一条河 , 远远看到一艘船停在岸边 , 像是吴兑索的熟人 , 二人攀谈几句后 , 引着我们上船 , 顺着河流往下行驶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时间 , 船停靠在另一个岸边。 这里的上比刚才我们下的山略高一些,但路比之前好走很多 , 像是被人经常踩踏形成的一条小路。 顺着小路往前走了约莫是来分钟,山体渐渐变得平缓,隐约中似乎有淡淡的腐臭味传来,我扶着张启生走在最后边,忍不住问米伽这是什么地方? 米伽并没有满我们,说再往前走几分钟是一片坟场。 我瞬间想起之前的猜测,果真今晚需要借助的道具就是‘尸体’。 一边想,一边传来米伽的声音,这里已经是中缅两国的交界,前边的那块坟场以前曾经是缅甸偷渡者安营扎寨的地方 , 因为地势险峻,偷渡过来的人不易被人发现,但毕竟没有中国公民的身份 , 他们无法到到中国其他城镇生活,只能躲在那么一片小小的山上生活 , 又因为山上能供给的食物并不多,又没有药物之类。 长期躲在地下生活 , 少不了染上各种病菌之类 , 长此以往得不到救治 , 只能慢慢等死。 “久而久之 , 这里就成了一片坟场。倒不是说真的立了多少座坟 , 而是近几十年来不少从缅甸偷渡过来的人都死在这里,尸体一层叠一层,逐渐形成了个天然的坟场 , 不过如今偷渡到这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以前偷渡留下的 , 或是偷渡者的后代,病的病,死的死 , 已经没有多少活人。” 米伽说的不疾不徐 , 我听得却毛骨悚然。 我素来知道无论哪个国家与国家的边境 , 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偷渡的人 , 且上个世纪偷渡者更多 , 从缅甸逃到我国来的穷人、病人、亦或是各种犯人 , 怕被惩治,又怕被遣返回国,只能长期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病、死亡是迟早的事。 根据米伽的讲解 , 我依稀能感觉到我们去的那个地方 , 很可能是一个阴气异常浓烈的地方 , 接下来每走一步 , 我都感觉脚步变得更重了。 很快的 , 我们到了米伽说的‘坟场’ , 很远的地方 , 那股尸体腐臭的味道已经袭来 , 怕秋子和程馨受不了 , 把她俩留在了坟场外的一块大石头边上 , 我们几人打着手电筒进去。 夜晚的天空很黑 , 加上有树木的笼罩 , 这个地方显得特别阴森,我随手拿手电筒晃了晃 , 看到一具阴森森的白骨躺在地上,身上衣物早已经消失不见。我又试着把电筒往远一点的方向照了照,又看到了两个骷髅头。 在收回手电筒的时候,光线忽然打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上,我吓一跳,赶忙着把手电筒光倒回去,还好只是一件衣服,被掉在一根绳子上,被夜风吹着左右飘动。 我心里忍不住安慰自己 , “没事没事,一件衣服而已。”这句话刚想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衣服怎么会挂在绳子上? 我再次用手电筒晃了晃 , 哪里是衣服挂在绳子上,分明就是一具挂在绳子上的尸体 , 而且是一具女人的尸体,之前她背对着我 , 头发和背后的黑色融为一体 , 夜风吹着尸体摆缓缓转向我的方向 , 我才好看到她的正面。 肉身腐烂又未全部烂掉 , 留有一部分肉将脑袋和身体连在一起 , 有一起风吹过,脑袋和身体忽然分离,‘卡擦’一声纷纷落地 , 吓得我赶忙加快脚步,跟上张启生等人 , 之后也不太敢拿着手电筒乱晃,怕又看到什么令我惊恐的画面,不是怕尸体 , 而是最近我身上本来阴气就重 , 这个地方少说也死了有上百号的人 , 不管鬼魂还是阴魂 , 长期游荡在这里的不、在少数 , 我怕撞上他们 , 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不知道是我的错觉,之后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隐约间还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猛回头看又并没有看到什么 , 只有风声在耳边不停呼啦呼啦地吹 , 越听越觉得凄凉。 又跨过几具尸体 , 我感觉心脏越跳越快 , 身体竟有些不由自主地发抖 , 生活在如今这样的太平社会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 我真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些堆叠在一起的尸骨就是太平盛世下耻辱 , 这片巍峨的大山 , 山中的茂林就是遮羞布 , 将这片丑陋与外头的昌盛繁荣完全隔离开来。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 , 随着吴兑索先生的一句话语 , 我们随之停了下来。 米伽告诉我说:“目的地到了。” 我赶忙着那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发现周围又好几局尸体 , 当中有白骨,也有正在腐化,全身长蛆虫的尸体,灯光打在上头的时候,一堆白色的虫子在尸体的眼眶里相互缠绕,蠕动,看得我一阵恶心,胃里一阵不舒服。 好在晚上只吃了一些干粮,不然估计忍不住会呕吐出来。 我赶忙着把灯光移开,问米伽接下来要什么办? 米伽和吴兑索先生一番对话 , 随后往前几步,用手电筒照着一具看起来还未怎么腐化,脸上蜡白 , 隐约有尸斑,半依在一棵树的树根位置的男人的尸体 , 对我说:“你去把那具尸体放平,和他躺在一起。” “什……什么 , 让我跟一具尸体躺在一起?”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米伽冲我点头 , 我刚要说话 , 他先开口:“这是吴兑索先生的吩咐 , 你请照着做吧。” “不行!”我一口回绝 , 先不说和一具尸体躺一起吉不吉利的事情,那个人看起来就没死多久,死之前肯定营养不良 , 全身瘦的皮包骨,死后还睁这那么大一双眼睛 , 定是死不瞑目的。 “这种死亡七日之内,尤其惨死的生魂很多都很凶恶,我跟他躺在一起 , 万一他缠上我怎么办?”我说。 我可不想花大价钱好不容易赶走了身体里的穆嫣 , 又招来另一个凶恶的生魂 , 我不住地摇头:“我不去 , 说什么也不去。” 看到我的抗拒 , 吴兑索先生对着我一阵低语 ,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只等米伽跟我翻译。 很快的,米伽对我说:“刚才吴兑索先生说的是:要解决你身上契约婚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转嫁 , 将你和那个阴灵的婚约转接到一个死人身上 , 这样才能既解决了契约婚 , 又不损伤你的身体。”说完后又对我一阵宽慰:“你别担心 , 有吴兑索先生在 , 出了什么问题 , 他会帮你的。” 我依然很抗拒 , 打内心深处不想接触尸体 , 尤其这种才去世不久的人 , 碰到他们冰冷的肌肤会让我全身难受。 我说:“不行 , 我不去 , 换个办法。我情愿挨一堆白骨躺一起 , 也不要跟这种尸体躺一起。” 米伽将我的话翻译给吴兑索先生,他脸上表情瞬间变得不好看 , 一阵低喝,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有变化,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在骂我,可我就是无法克服心里的那道坎。 吴兑索先生喋喋不休说了好一会,听米伽翻译说:“吴兑索先生说了,这种去世不到七天的尸体魂体还未完全消散,作为你的替代品最好,换成白骨就没有效果了。吴兑索先生还说了 , 你如果想解决身上的问题就过去乖乖躺下,要是不想……那咱们即刻回去,不过钱就别指望他会退给你。”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 心里抗拒但又觉得钱给出去了,今天如果不和尸体‘睡上一觉’ , 身上阴婚解不掉不说,还倒折五万块 , 一万个心疼不乐意。 我正思量间 , 感觉后被传来一阵大力 , 我身体猛地往前一个趔趄 , 脚上没站稳 , 直接朝地上栽了了下去,等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传来张启生的声音:“米伽 , 还有那边那个小朋友,你们俩过来帮下忙 , 把这小子跟这具尸体绑在一起。” “张启生,我……”我刚要一阵大骂,张开的嘴里猛地被塞进一块布 , 之后米伽和吴兑索小先生的小徒弟二人纷纷上来拽我的手 , 用一块黑布 , 将我和尸体强行捆在一起 , 就跟包木乃伊似地 , 从头到脚 , 每一个部位都和尸体严重缝合,要不是我嘴里塞着一块很大的布,连我的嘴都快和尸体亲上。 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怎奈一人之力无法抗衡张启生三人 , 几分钟后 , 自己和尸体捆成了一个粽子…… 随着耳边响起吴兑索先生的一番低语 , 脑袋开始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 由最开始的轻痛如针扎 , 到后来的生不如死 , 仿若被一根铁棍子从左边太阳穴穿进去 , 再从右边太阳穴穿出来,直痛得我失去了知觉…… 283 经文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之前跟我裹在一起是尸体不知所踪我身边围着一圈的人 , 看到我醒过啦,七嘴八舌的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 勉强支撑着身体才石头上坐起来,之前两边太阳穴上的疼痛感消失 , 脑袋上的疼痛却没有完全消失 , 尤其脑门心上 , 有一股灼热的感觉。 看我坐起来 , 一旁的秋子忙上来扶我 , 像是受到了惊吓的语气,说刚才看到米伽他们把我从林子里抬出来,还以为我死了。 秋子说话向来直 , 不经大脑,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 刚想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她一句“让你失望了”,听到张启生的声音传来,比秋子还着急:“乐子啊 , 还好你没事 , 你要是有什么什么三长两短 , 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怎么办啊。” 说话的语气里依稀带着一丝颤音 , 我听着却一点不觉得走心 , 相反他满脸着急的样子让我瞬间想起他刚刚从后边把我扑倒 , 还招呼着米伽等人将我和尸体捆在一起,顿时满脑子的怒气不打一出来,冲着张启生就是一阵低骂:“张启生,我草你大爷。” 张启生似乎有些吓得 , 往后退了两步,问我干什么? 我指着他喊:“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 , 我才问你 , 你刚才从背后推我 , 还把我和尸体像粽子一样捆一起 ,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说完之后 , 以最快的速度从石头上跳下去。 张启生连连后推,解释道:“我……我刚才那是为了救你……” “闭嘴!救我就能从背后推我?要是我当时不小心 , 一头栽石头上怎么办 , 还有 , 那具尸体那么恐怖 , 你把我和他面对面捆一起 , 身体挨身体 , 额头碰额头,脸贴脸 , 要不是我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我就直接跟他亲上了,有你这么救我的吗?” 我指着张启生大声说着,看他不住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赔笑,“我当时不也没办法吗,你一直不肯乖乖跟尸体躺一起,就没办法解除你和穆嫣的阴婚,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你屁才为我好。”我打断张启生,“我看你就是诚心捉弄我,报复我。” “我能报复你啥?” “报复我强行拉你来这片坟场。坟场里的那些尸体让你作呕 , 刚才看到一具生蛆的尸体你吐了,当时心里肯定就不爽,所以才把我和尸体捆一起 , 以此满足你心里小小的报复感。” “乐子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 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啊。”张启生昂着脖子,似乎很真诚 , 不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经证明他心里想的 , 正如我刚才所想 , 他就是想报复我强拉他来坟场。 他依然嘴硬 , 说着为我好的话 ,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又骂了好几句,传来张启生的解释:“我承认刚才确实有点太残暴了一些 , 但结果是好的啊,你看你看你现在的身体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听张启生这么一说,我确实感觉身上轻了许多 , 就像卸下了一挑重担,之前时常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视线里也常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现在这些所有的诡异都消失不见 , 除了头顶上仍有点疼痛 , 全身从未有过的轻松 , 视线也变得异常清晰 , 透视眼一样 , 黑漆漆的夜晚一眼望出去好远。 我笑笑,嘴里忍不住说一句:“还真是……” 张启生皮笑肉不笑地朝我走来 , 在我手臂和肩膀上拍了拍,道:“怎么样,我没害你吧。不是我说你,如果我刚才不那么推你一把 , 再用蛮力把你和尸体捆一起 , 你肯定没勇气跟一具尸体同睡。是我帮你了 , 你应该感谢我 , 而不是骂我。” 我冲张启生笑笑 , 正要说话 , 米伽靠了过来 , 对我说:“程先生 , 吴兑索先生已经将你身上的契约婚转嫁到那具尸体上 , 以后和你结阴婚的阴灵再也无法找到你。” 来坟场之前 , 我曾质疑过吴兑索先生的本事 , 现在身上一身轻 , 想来阴婚的事情确实已经完全解除,从今以后 , 穆嫣将永远从我身边消失,我在睡觉之前终于不用再害怕她的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就像是获得了重生一样。 吴兑索先生还真是有本事,不愧是隐居在这龙鼎山里的高人。 我心里忍不住的开心,可转念一想,穆嫣和田玉长得一样,以后看不到穆嫣,也就无法从穆嫣身上看到田玉的影子,心里竟莫名的有些酸楚。 我对米伽说感谢 , 之后又对吴兑索先生鞠躬说谢谢,感谢他的帮忙。 吴兑索先生虽然听不懂我的话,但看我对他鞠躬 , 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冲我微微笑 , 嘴里嘀咕了一段话,我以为他是跟我说‘不用谢’ , 没想到身后传来米伽的反翻译:“程师傅 , 吴兑索先生说请你弯下腰 , 他想再摸一下你的脑袋。” 我心里疑惑 , 吴兑索摸脑袋不是为了探测身上的阴气吗 , 现在阴婚已经解决,他还测什么? 心里纵是疑惑,我并没有提出来,并且在吴兑索先生身边蹲下 , 感受着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 就跟被一般人的手抚摸一般,渐渐的头顶上传来一阵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很小的动物在我脑门上蠕动 , 有些痒痒的 , 也有细微的疼痛感和发热,但均不强烈…… 仔细分辨之后 , 发现那种感觉不是小动物的蠕动 , 更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我头顶上来回不停地刺 , 就像……我帮人纹身时 , 用纹身针在人皮肤上缓慢地刺出图案。 我突然的这个想法给下吓一跳,因为我猛然想起来,我的头顶上有一个骷髅形状的纹身。 去年我曾被一个名叫杜采莲的鬼魂用花盆砸中脑袋,后来头上莫名出现骷髅纹身 , 但随着伤口的慢慢治愈 , 纹身渐渐消失 , 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忙碌 , 并未想起纹身的事情 , 此刻经吴兑索先生的摸头 , 纹身的事情再次浮现。 我忙站直身体,问吴兑索先生:“有没有在我头顶摸出什么?” 我突然的动作似乎让吴兑索先生下了一跳 , 不过立马恢复镇定。 我转头看米伽 , 要求他把我刚才的问题转述给吴兑索先生 , 很快得到回答:“吴兑索先生说 , 他在你头顶上摸到了凹凸不平的感觉。他还说 , 之前在先生家里的时候 , 他就摸出了这种感觉,不过当时因为你身上阴气很重 , 他以为自己摸错了,所以现在解决了你身上契约婚的问题,他才会再次要求重摸一次。”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除了头发,并没有摸到其他的东西,我越发觉得吴兑索先生有点本事。 我告诉米伽:“能不能让吴兑索先生好好说说我头上的凹凸不平究竟是什么?” 米伽和吴兑索先生对话好一会,米伽才对于我说:“吴兑索先生说好像是一个图案,具体什么突然他没摸出来,不过倒是摸出图案里似乎有很小的梵文字 , 就跟他手心里的经文差不多,很细很小,不仔细分辨 , 完全看不不出。” 我依稀想到了点什么,又问米伽:“你可不可帮我问问吴兑索先生手上的经文是在哪里纹的,可不可以把那个帮他纹经文的师傅介绍给我?” 很快的 , 米伽将我的话转述给吴兑索先生,我看到他脸上表情明显有些失落 , 我隐约感觉不是个好消息。 果真米伽告诉我说:“吴兑索先生说了 , 他手上的经文是十多年前在国内遇到的一个僧人帮他纹的 , 至于那位僧人是谁 , 又是哪座庙里的僧人 , 他表示自己不记得了,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些年。” 我刚刚才被燃起来的一点点希望,顿时又被全部破灭。 想了想 , 我又问:“可否再帮我问问吴兑索先生,可否摸出我头上那些梵文写的是什么?” 几秒之后,米伽冲我摇头 , 只能大概感觉是梵文,具体内容摸不出来。 确实是梵文没错,上次头上伤还未完全康复 , 骷髅纹身还问彻底消失之前 , 我曾去古董一条街找过一位对文字很了解的雕刻师傅 , 他证实过我头顶骷髅纹身里的字确实是梵文。 我心里一阵失落 , 吴兑索先生能摸出我头上的梵文实属不易 , 哪还能知道其中的意思,毕竟没看到实物…… 实物? 我心里咯噔一下 , 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一个想法。我忙又问:“如果把经文放在吴兑索先生面前,他是否能解读出其中的意思?” 问完这句话,心里止不住的紧张,直到传来米伽的回答:“吴兑索先生说,早些年他研究过各种经文 , 认识一些梵文 , 如果摆在面前 , 兴许他认得 , 不过具体的还要具体分析 , 毕竟佛教分布在全球那么多个国家 , 每个国家之间的佛教与经文都有共同性 , 但又有诸多的不同 , 具体内容还得具体分析。” 我点了点头 , 对米伽说了一声‘等一下’ , 随之在周围的地面看了看 , 想找一块我能拿起的石头 , 但是很可惜,四面光秃秃的 , 只有我刚才躺着的一块大石头,完全搬不动,最后我索性一咬牙,直接歪着头,一头撞到附近的一棵树上,顿时脑门心传来一阵疼痛。 头晕目眩间,看到秋子她和张启生跑来过来,问我干什么? 我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偏了偏头问秋子:“我头上出血没有?” 秋子满脸疑惑,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 我心一横 , 歪着脑袋再次想要往树上撞,被秋子拦住,担心的语气冲我大声喊:“程哥,你干什么啊?你干什么要寻死?” ‘寻死’二字传到耳朵里 , 我顿时翻过神来,我现在这个样子 , 确实挺像是在自杀。 旁边的张启生拉着我的手臂,冲我低喝:“乐子 , 就算我之前把你和一具尸体结结实实困在一起 , 确实是有一点报复你的意思 , 但结果是好的啊 , 你和尸体零距离 , 让吴兑索先生在帮你做婚约转移的时候容易许多,你也才能这么快醒过来,不然……” “你果然是报复我……”我打断张启生的话,但这个我已经不想再跟他计较报复不报复的事情 , 满脑子都是骷髅纹身和梵文的事情,我解释说我不是在寻死 , 而是在做实验。 秋子一脸的担心,“什么实验需要你拿脑袋往树上撞?” 我问秋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头顶上出现骷髅纹身的事情?” 秋子想了想后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上次我头上出现骷髅纹身是因为我受了伤,脑门上见了血 , 之后随着伤口的逐渐痊愈 , 骷髅纹身随之不见 , 之后头上没受过伤 , 骷髅纹身也没在出现过 , 所以我猜测骷髅纹身应该是和我头顶是否受伤有关 , 我现在就是在做这个实验,把脑门上弄出血,骷髅纹身是否会再次出现。 我还说:“吴兑索先生能看懂梵文,如果把骷髅纹身撞出来 , 让他帮我看看当中梵文究竟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我很久 , 我太想知道当中的梵文的意思以及骷髅纹身的意义。 秋子听得眉头拧到了一起 , 紧着一张脸骂我是不是傻?还说:“你要知道 , 这些树上有不少的老树皮 , 还有很多折断的树枝 , 都很硬的 , 要是你不小心撞老树皮或者枝丫上 , 血是流了,人也跟着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我笑笑 , 无比淡定地回答:“没事 , 我自有分寸 , 不会用要命的力度去撞树。” 秋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 还说我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竟然想出这种办法。先不说骷髅纹身不一定与头顶受伤有关 , 即使两者有关联,也不能用这么冒失的方法。 张启生在旁边不停地点头,同时符合道:“对对对,秋子小姑娘说的没错。”说着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再继续:“如果你真想脑袋出点血,我可以帮你啊,我的刀工很厉害的,在不伤你性命的情况下,我一刀保管让你头顶鲜血直流 , 别说出血,帮你把头皮剥下来都不成问题。” “你闭嘴!”我拍开张启生的手,知道他在开玩笑 , 忍不住恨了他一眼,听他继续说:“虽然并不知道你头上骷髅纹身的因由 , 但你并未因它而出现过什么意外或者怪事,你又何必纠结它的意思 , 你要知道 , 有些事情 , 也许不知道真相可能比知道真相更加难受。” 纵是张启生如是说 , 依然阻止不了我心里对骷髅纹身的好奇 , 不过有他和秋子看着我,估计担心我还会做出撞树或者以头抢地的事情,下山的时候 , 他们一左一右把我看得紧紧的……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我只好放弃‘寻死’ , 跟随大伙坐上船回吴兑索先生家,在船开出几分钟后,我随便望了一眼船上的人,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程馨不见了…… 284 地洞 “程馨哪去了?” 船上所有人随着我的话变得紧张起来,相互看了一眼,确定并没有看到程馨 , 均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从船上站起来,再次望一眼整个船体 , 加上开船的人,一共七人 , 完全不见程馨的影子。 我记得在进坟场之前 , 我让秋子和程馨二人待在坟场外的一块大石头旁 , 等我解决身上‘阴婚’的问题醒过来之后 , 就没看到程馨。 我心里一阵着急 , 问秋子:“程馨刚才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你有没有看到她去哪了?” 秋子跟着我站了起来,在身边不住眺望,确定没看到程馨以后 , 整个人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她告诉我说,:“我之前确实一直都和程馨在一起 , 我们就在坟场外边等你们,不过在看到你被米伽他们抬出来之后,我心里很担心 , 就……就没太注意程馨 , 不知道她去哪了。难道是那个时候走散了?” 秋子的语气听起来很内疚 , 就像是自己弄丢了程馨一样 , 说完之后 , 低下脑袋 , 跟我说了声对不起,她没照顾好程馨。 我不忍心责怪她,但心里紧张程馨,也说不出好听的话 , 直叫开船的大哥赶紧掉头 , 回去找程馨。 船在河中疾驰 , 很快回到刚才上岸的地方 , 我迫不及待地往山上去。 夜晚的林子很黑 , 之前带着目的还并不觉得 , 此刻想要寻找程馨 , 却见四周黑漆漆一片 , 让我觉得心里慌的不行 , 脑子里不停闪现各种意外的画面 , 一面害怕 , 一面又祈祷那些’意外‘千万别发生。 在床上躺了十多年的程馨终于醒过来 , 虽然她脾性有些奇怪,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 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事,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一个只有九岁智商和生活技能的人,如果迷失在这片林子里,即便没有什么野兽之类的突袭和攻击,也没有足够的生存技能支撑她活下去。 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或是……找不回来,我以后可怎么办啊,将来死了怎么向外婆和爸妈交代。 这种时候,我只有无尽的自责 , 要是刚才一直把程馨带在身边,或是没有因为头上的剧痛晕过去,更或是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意识到程馨不见了 , 不耽搁来回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定早已经找到她了…… 我一边朝着坟场的方向去,一边不停喊着程馨的名字 , 秋子他们跟在我身后,同样边走边喊 , 手里的电筒时不时往林子里照射。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 , 远远地看到有一丝亮光照过来 , 我赶忙着冲亮光跑过去 , 同时加大声音喊程馨的名字 , 很快地听到对面的应答,没错,正是程馨 , 略带稚嫩的声音喊我‘乐子’。 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程馨身边,发现身上有些脏兮兮的 , 看起来像是摔了跤。我忙问她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去哪了? 她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了出来,说刚刚自己不小心踩到了石块 , 不小心掉到了一个坑了 , 那个坑很深 , 她先一直呼喊我的名字 , 叫我去救她 , 但一直没得到回答 , 后来看到旁边有一些树根,才抓着树根从洞里爬起来。 我心疼不已,在她身上蹲下,发现她身上除了有些土 , 还有一些黑色的灰 , 大晚上的看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 , 不过挺轻的 , 随口一吹或者轻轻一拍就从程馨身上掉落下来。 我没时间计较这些 , 问程馨有没有哪里受伤 , 她摇头 , 说还好洞底下铺着一层树叶 , 她滚下去并没有受伤。 我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 这时秋子等人跟了上来。 张启生问程馨掉进了什么洞里?程馨直摇头说不知道 , 天太黑 , 没看清楚。 张启生似乎还想问问题 , 被程馨打断,“这里太恐怖里 , 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我忙点头,带着程馨离开,回去的路上听米伽说,这座山上确实有一些地洞,大多是那些躲在这里的偷渡者挖出来的,有些是用来丢弃人尸体的坟坑,有些是用以捕猎的陷阱。 前者的洞比较浅,而且四周凹凸不平 , 后者的洞比较深,为了不让掉进陷阱里的猎物逃出来,洞周围会被打磨光滑。 听到这里 , 程馨连连点头,说她应该就是掉进了狩猎的洞里 , 四壁特别的光滑,她费了好大的力才从洞里爬出来。 米伽听完从上往下的打量程馨 , 很惊讶的语气说道:“你能从狩猎的洞里爬出来 , 还完全不受伤 , 小姑娘 , 你还真是厉害。” 原本是一句带着赞扬意思的话 , 不知道程馨是不是理解错了,听完竟有些不高兴,问米伽:“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平平安安从洞里爬出来吗 , 难道应该缺胳膊少腿,或者死在里边?” “没有,程馨小姑娘你误会了 , 我不是这个意思。”米伽解释,我一听情况不对,赶忙着打断二人的对话 , 先对米伽说了声不好意思 , 再告诉程馨以后一定要跟着我,千万别乱走……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折腾 , 我们终于回到吴兑索家里 , 时间已经是早上四点左右 , 就快就要天亮 , 我们用带来的衣服在铺在前厅的地上,简单休息一会。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徒步近两个小时,大家都很累 , 即便快天亮 , 也都纷纷闭目养神 , 养着养着就睡着了。 没睡多久 , 忽然感觉肩膀上有人在拍我 , 我迷迷糊糊的睁眼 , 竟然是张启生 , 我刚要说话 , 看他把右手食指放到自己的嘴上,对我小声说道:“你姐有问题……” 我从地上坐起来 , 往程馨休息的地方看一眼 , 空空如也 , 只有一件衣服放在地上。 我问张启生:“我姐去哪了?” 张启生皱眉 , 回答我说:“我也不知道,刚刚听到一点脚步声 , 醒过来看到程馨蹑手蹑脚地出门,很怪异。”说完后问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天还没亮,程馨在个这陌生的地方会去哪,又会做什么? 我心里好奇,从床上站起来告诉张启生说,“走,跟上去看看。” 张启生立马拿出拐杖,瘸着腿,跟着我一起走出门去,屋外天灰蒙蒙的 , 看起来快天亮的,但还是很暗,距离远一些就看不清楚 , 我和张启生站在吴兑索先生家的院子里,完全不见程馨的影子 , 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张启生跟我一样的满脸懵逼,嘴里小声嘀咕:“没想到你姐速度这么快 , 刚出来就没人影了。” 我走没,问张启生:“我姐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 张启生立马摇头 , “你姐出门前的样子特别小心翼翼 , 就像害怕把别人吵醒了似地 , 肯定不是上厕所。” 想了一会 , 张启生冲我招了招手,一声低喝道:“走,跟我去今天乘船的河边看看……” 我嘴里说着不想去 , 脚步却停不下来,跟在张启生后头 , 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当我们快走到河边事时,果真看到程馨坐上一艘船,向着下游而去…… 285 出血 程馨这大半夜的去哪? 看她行为诡异,上船后有明显向四处张望的举措,应该是在看有没有跟上来,她想做什么? 另外,她乘坐的船又是哪来的?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龙鼎山 , 但事实上,她跟我们一样对这座山一点不熟悉,她上哪联系的船工? 我望向张启生 , 他一脸懵逼,估计跟我有相同的疑惑 眼看着船顺着河流而下 , 程馨和船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小 , 我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一个想法:程馨走了,她会不会不回来了? 这个想法让我变得紧张 , 程馨是我唯一的亲人 , 好不容易盼着她醒过来 , 就这样离开,我舍不得,我张嘴 , 想叫程馨回来,不想刚喊出一个‘程’字 , 嘴巴立马被张启生捂住,拖着我躲到旁边的草丛后边,压着嗓子问我干嘛。 我说出心里的想法 , 被张启生一顿臭骂:“你小子是不是蠢 , 程馨怎么可能不回来?这个地方四处荒凉 , 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能去哪。” 我望着张启生 , 看他看了看程馨的方向 , 我随之望去 , 看看到黑暗里程馨坐在船上,似乎听到了我刚才的喊叫声,正朝着我们的方向望。 张启生把我脑袋压回到草丛里藏起来,低声说:“躲好 , 别让她发现我们。” 他自己则继续偏着脑袋往外看 , 一边看一边小声说:“你这个姐姐有古怪 , 之前莫名其妙的失踪,现在又趁着大家睡觉一个人偷偷乘船去下游……” 我心里无比赞同张启生的话 , 程馨不仅今天古怪 , 事实上从她苏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很怪 , 只是她是我姐 , 很多时候我不愿意去猜忌和追问她的古怪 , 因为我潜意识里觉得 , 一旦查到她的怪异,我很可能将失去这个姐姐…… 我没说话 , 听张启生继续说:“如果我猜的没错 , 她肯定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我问张启生。 张启生想了一会 , 说:“这个地方四下荒凉,附近除了这龙鼎上山住着一些隐世的修道人 , 就只有昨晚我们去的下游,难道她是去那片坟场?她一个小姑娘去坟场做什么?” 边说,张启生又一边摇头质疑自己的说法,“不对不对……连我都不想再去,她去干什么?” 我没答话,因为我想起上次程馨帮霍俊伟纹‘祥云福’纹身时,曾经将一个小孩子的生魂注入到纹身里,让祥云福变成个生死绣,证明程馨有收魂的本事,难道她去返回坟场就是因为想要回去收里边的孤魂野鬼? 仔细想想这种可能又有些说不通,鬼魂什么地方没有,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收 , 再者,她一个小孩子,拿鬼魂有什么用? 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 最后我和张启生不得不回去,等我从草丛里出来时 , 河面已经没有船和程馨的影子。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了小雨 , 不过并不能阻止张启生一直小声念叨着‘程馨’,一会自言自语 , 一会又问我每天和程馨在一个屋檐下 , 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并没有把程馨以往‘奇怪的举措’告诉张启生 , 并非不相信他 , 而是程馨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 我怕说出来之后会对她有影响,我想保护她。 没有从我这里听到有关程馨的任何讯息,张启生显得有些急躁 , 不停催促我快点,快到吴兑索先生家时 , 他陡然停了下来,告诫我,今晚我们跟踪程馨的事情 , 千万别往外说。 我点头 , 听他继续说 , 他一定要查到程馨有什么问题 , 一个小姑娘不可能大晚上的独自出发 , 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说完之后看向我再道:“她昏睡十多年突然醒过来我已经觉得奇怪 , 现在又做出这些奇怪的举措,一定要仔细查查她,要不然万一她是蛰伏在你身边的猛兽,伺机一口咬死你怎么办?” 我心里笑笑,承认程馨有古怪 , 但说她想伺机杀我……我不信 , 她若是真想要我性命 , 我早死几百回了。 我并未对张启生的话做任何的回答 , 催促他赶紧回去 , 问问米伽有没有船送我们去下游 , 我现在只想知道程馨究竟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干嘛。 回去屋里 , 张启生迫不及待地跑到米伽身边 , 不停拽他的衣服 , 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米伽还未说话 , 张启生先迫不及待地问船的事情 , 米伽显得很茫然 , 在听张启生解释说‘想再去下游看看之后’,米伽怔了一会 , 掏出手机打电话,交谈几句后告诉我们船工在休息,现在不想下河。 张启生一听紧张起来,直接说只要船工愿意送我们去下游的坟场,愿意支付平时两倍的酬劳。 米伽对着电话说了好一会,对方终于松口,说愿意送我们去下游,不过酬劳最少一千。 平时对金钱特别看重的张启生,此刻竟一点不犹豫 , 点头回答:“一千就一千,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我们再次去到河边,一路上张启生不停催促 , 说怕去晚了,程馨就回来了,到时候在半道上遇到她可怎么办? 我们到的时候船工还没到 , 米伽打了两个电话催促才远远看着船从下游驶来,载着我们去到昨晚去过的下游。 说来也怪 , 船一路开下来 , 并没有看到程馨和她之前乘坐的船的影子 , 等船停在昨晚我们停船的地方 , 依然不见程馨 , 我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来了坟场。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决定上山去看一看。 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半左右,天蒙蒙亮 , 不用手电筒,也完全能看清楚地面 , 小雨过后,远处的山峦被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我们所行驶过的水面也烟雾缭绕 , 看起来就像是烧开的水 , ‘水蒸气’让河变得异常清澈 , 美的就像一副山水墨画。 不过这种时候 , 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张启生强行带着米伽一起上山 , 直奔坟场 ,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看到路边上有一个很大的坑,上头搭着一些枝条,枝条上盖着一些树叶 , 我隐约感觉这个坑应该就是昨晚米伽和程馨所提到的捕猎的地洞。 我忙停下来 , 将周围的树枝扒开 , 想看看树洞地下的景象。 正如米伽所说 , 坑并不大 , 但是很深 , 周围被刻意打磨过 , 很光滑 , 尤其之前下的小雨打在洞口上 , 更显得湿滑。 我试着上去查看 , 突然脚上一个打滑 , 差点从洞口滑了下去 , 好在我反应快,及时躺下 , 让重心后移,不过后背和后脑勺撞在地上挺痛的。 我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来,背后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你坐那干嘛呢?” 我还没回答,张启生朝我走了过来,估计是没留意到地上的湿滑,脚上一个不小心,往前踉跄两步,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往前的一股冲力正好撞到我后背。 我刚才的一跤 , 让我的双脚掉在洞里,原本就没坐不太稳,想着慢慢站起来 , 被张启生突然的力道一推,整个人往前一滑 , 还没明白怎么个情况,一头栽进了地洞里 , 只感觉脑袋撞到了一块很硬石头上 , 头顶顿时传来一阵疼痛,同时传来头顶上张启生和米伽大声的呼叫声: “乐子,你没事吧?” “程师傅,你怎么样了?” 能没事吗? 身子跟散架一样 , 脑袋上也很尖锐的疼痛 , 我坐起来看到背后立着一块大石头 , 正对着我的方向有一条长长的棱角,此刻棱角上沾着一点点红色的液体。 我不由地摸了摸脑袋,一股黏黏的液体沾上指尖 , 拿下来一看,竟然是鲜红色的血 , 隐约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顿时感觉头顶更晕了。 昨晚想给脑门弄出血,撞树都没用 , 今天自己给破了 , 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 发现洞口比我想象中更深 , 我一米七多的个子站起便完全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 估摸着应该有两米以上的高度。 张启生趴在洞口 , 先问我有没有事,看我站着,手捂着脑门,有血从指缝间溢出来 , 他竟没心没肺地笑了 , 还挖苦我有心栽花花不活 , 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忍不住对他一阵破口大骂 , 要不是他刚才从背后推我 , 我怎么可能掉下来。 看我生气 , 他才止住笑 , 让我等着 , 他想办法救我。 很快的 , 张启生扔给我一块石头和一根尖尖的树枝 , 让我在洞壁上凿几个孔 , 之后又和米伽一起拿着一根树藤放进洞里 , 让我手抓树枝,脚踩小孔 , 他们二人合力,将我从地洞里拉出来。 整个过程挺吃力的,一来因为地滑,二来洞深,整整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才安全回到地面,张启生和米伽二人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一块石头上大喘粗气。 一边喘,张启生还一边不忘让我感谢他 , 说今天要不是有他和米伽在,我掉进洞里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忍不住恨他,刚想说要是没有他 , 我就不会掉进坑里,转念间想到一件事情: 昨晚我们找到程馨之后,她说她不小心掉进一个洞里和我们失散 , 还说自己掉进了洞口非常光滑的狩猎陷阱,可是以刚才我的亲身体验 , 如果程馨真的掉进了这种洞里 , 以她那么娇小的身躯 , 绝对不可能自己爬上来…… 那么,她对我们撒了谎? 286 说谎 狩猎陷阱又深又窄,像我这样的成年人都没有自己爬上来的力气和办法,一个只有一米三四的小女孩 , 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是如何爬出两米多高陷阱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程馨说她是扶着树根爬上来的 , 但是既然是狩猎的陷阱,绝对不可能挖在树脚下 , 也就不应该有树根出现在洞里 , 所以 , 昨天晚上程馨肯定对我们说了谎 她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 昨晚消失的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 她去了哪?做了些什么?今天一早鬼鬼祟祟的出门,又是为什么事?他究竟在瞒着我们些什么? 我正想着 , 张启生走上来推我的肩膀,问我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决定先不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问他和米伽休息好没 , 休息好了我们赶紧上路,再晚太阳都快出来了。 我们再次上路往坟场去 , 途中依然没有看到程馨,走到坟场边沿的时候,隐约闻到一股烧烤东西的味道,旁边的张启生开玩笑地说:“这么一大早的就有人烤肉?” 米伽努力吸了吸鼻子 , 很赞同的点头:“真是烤肉的味道。” “还挺香的 , 我感觉都饿了……”张启生边说似乎还边咂了咂嘴 , 一副想要吃肉的模样。 我没说话 , 满脑子都是程馨 , 哪有心思管烤肉不烤肉的。 我眼睛一直往四面的树林里看 , 既希望看到程馨,又不希望看到她,心里特别的矛盾,耳朵里时不时传来张启生和米伽讨论烤肉的味道 , 我忍不住插上一嘴:“这里是坟场 , 米伽先生也说了 , 住在这里的那些偷渡者病的病 , 死的死 , 已经没剩下多少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一大早烤肉?” 米伽立马转头看我 , 问我说:“程先生,你什么意思?” “就算要烤肉 , 也不该一大早的烤吧。这一早谁会吃那么油腻腻的东西。”我说的漫不经心 , “再说 , 我们从昨晚到今天 , 在这个坟场里 , 除了人……哦不 , 除了尸体尸体以外,还看到有别的动物吗?” 米伽微微张开嘴,又合上 , 再次张开后小声问我:“程师傅,你的意思是……这个不是烤肉,而是烧烤人尸的味道。”嘴唇微微发着抖。 我没说话,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很快得到了应证。 我往四周看,指着坟场中间的位置说:“味道时候从那边传来的,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三人再次走进坟场,以为不是第一次来,已经知道这里边的恐怖 , 心理上有了防备,所以并没有觉得很吓人,不过相比晚上 , 清晨广阔的视线下看到腐烂的尸体,尸体上扭曲的蛆虫和虫类 , 以及无数堆叠在一起的,摆放错乱的枯骨 , 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 总感觉胃里一阵一阵翻涌 , 很想吐 , 但没吃早饭又吐不出来。 很快的 , 我们找到了‘烤肉’的地方,正如我的猜想,根本不是别的动物的肉 , 而是一具人尸,。 体被扔到一个坟坑里 , 地下垫着一些树叶,上边也扑了一层,树叶已经烧尽 , 尸体也烧得黑漆漆的 , 分辨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 , 令米伽一阵作呕 , 忙蹲在一边吐起来 , 看到他吐 , 张启生忍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蹲在米伽身边做干呕。 他们二人平时不少见尸体,这种黑漆漆的尸体应该不会令他们吐出来才对 ,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时:刚才他们对着烤尸体的味道说‘好香,想吃’…… 两人吐了好一会 , 等好了之后 , 已经没有继续寻找程馨的心情 , 赶忙着下山 , 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路上的时候 , 我用手机自拍看头顶上的伤口 , 一条约莫五六厘米的口子正对脑门心 , 血早已经凝固 , 伤口周围看着有些红红的 , 微微发肿 , 但是很奇怪 , 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骷髅纹身。 我忍不住让张启生帮我看,张启生在我头顶好一阵的扒弄 , 最后告诉我,确实不见骷髅,也没有所谓的经文。 这就奇怪了,上次明明是被花盆底砸流血就出现了,今天怎么没有,是时间太短,还是受伤的伤口不一样? 我捉摸着,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你别想了,可能骷髅纹身的出现不是跟伤口和见血有关。” 我心里不甘心,但又不得不赞同张启生的话 , 骷髅纹身的事情,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探究,现在最要紧的是程馨。 船一路往下再返回 , 以及坟场里,整个过程里都没有看到程馨 , 是她刻意避开了我们,还是其实她并没有去坟场?如果不是去坟场她又去了哪,还有那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种种的问题 , 只有见到程馨后 , 当面向她问清楚。 看着船在水里晃荡 , 我心里跟着一上一下 , 莫名地觉得恐惧 , 就像眼睛被蒙上黑布,视线里全部是被黑布掩盖的那种黑暗恐惧,这种恐惧并非来自我自身 , 而是来自于程馨。 以前她纵是有再多的奇怪举措,我都可以理解为她刚醒过来 , 不习惯,但今天的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对她的了解,我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她 , 害怕她随时做出什么爆炸性的事情 , 不止伤害我 , 还伤害我身边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 , 我竟然有些希望程馨别回来。 如果她不回来 , 我就不用知道她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 也不用再恐惧她给我的阴暗。 然而事实令我失望了,我们回到吴兑索先生家,一眼看到程馨躺在秋子身边,正呼呼大睡。 我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 直接上去拽她的手 , 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 心里有一万个问题 , 最后化成一句话:“程馨 , 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今天早上你去哪了?” 程馨满脸疑惑 , 眯着眼睛看我 , 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反问我:“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今天早上去了哪?”我加大声音重复。 “我去哪?我没去哪啊 , 一直在这里睡觉。”程馨皱眉 , 完全不承认。 “你是不是当我眼瞎 , 今天早上我和张启生明明看到你蹑手蹑脚地出门 , 到河边坐上一条船往下游去了 , 告诉我你去哪了,去干什么?” 我努力隐忍着怒气,不想程馨依然矢口否认 , 说自己一直在睡觉,从没出过门,还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她困得很,还想再睡会,让我别吵。 说完身体往后一仰,再次闭眼睡觉,我跟她说话她完全不理。 我从未有过的愤怒,我为她担心了一早上 , 她倒好,偷偷摸摸出去做事,回来后还能倒头睡觉 , 这是缺心眼,还是笃定她是我唯一亲人,我不能把她怎么样? 我在房间里望一眼 , 拿着一个碗从院子里的水缸里端来一碗水,直直朝程馨脸上泼了上去 , 瞬间传来她的一声尖叫 , 整个人弹跳似地坐了起来 , 望着一脸愤怒。 “程乐,你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 程馨 , 你干什么?”我用压过她的声音冲她吼:“你趁大家睡觉以后偷偷摸摸出去,回来后还不承认,是不是当大家都眼瞎?程馨 ,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 , 你去哪做了什么?如果你不老实交代,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对你不客气。” 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程馨抿了抿嘴唇 , 似乎笑了一下 , 不过很快的皱眉 , 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说道:“我……我……” “我什么我 , 赶紧说。”我再次低吼。 程馨嘟嘴:“我刚才确实出去了 , 因为的东西掉在了回来的路上,我想去捡回来……” “撒谎!”我打断她的话 , “什么东西值得你天没亮就出门,而且河下游是坟场,你这么一个人去坟场不害怕吗?” “谁说我去坟场了?”程馨说,“我的东西掉在坟场外。” 我盯着程馨的眼睛,想看看她是否在说谎 , 但是很可惜 , 她眼睛里特别真诚 , 丝毫眼光的闪缩和畏缩都没有。 我想了想问:“什么东西,你把什么东西弄掉了?” “是……是……”程馨有些扭捏 , 我再次追问是什么 , 她依然不回答 , 甚至连眼光都开始闪缩 , 我意识到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 忙说:“赶紧说,是什么东西?” 程馨依然没有说的意思 , 我索性一把抓着她的手 , 在她身上一阵搜 , 最后在怀里摸到一个很硬的东西 ,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本书 , 一本非常陈旧的书,那本外婆留给我的札记。 札记是外婆留下来的遗物,里边不仅记载了不同的生死绣方法和禁忌,还是我们生锈一脉传承下来的唯一‘古董’,对我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就算别人用千金我也不换。 我曾明确告诉过程馨不准动札记,因为我不想她碰里边的生死绣,不想她遭受到什么意外或者反噬,我希望她能健康成长。 为了防止她偷看 , 我甚至买了个保险箱,把札记放保险箱里好好锁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偷偷拿出来 , 还带到这个地方,我感觉自己快被程馨气死 , 心跳咚咚的,止不住的一阵脑充血。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 程馨开始道歉 , 告诉我说她不是有心的 , 就是对生死绣特别感兴趣 , 我越是阻止她不让她学 , 她越想学。 这次来龙鼎山,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所以特意把札记带上 , 想着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札记指不定会变成救命的东西 , 只是没想到昨晚掉到了山上。 她还说,昨晚和我们分开就是去找札记去了,但是昨晚太黑 , 她没找到 , 又不敢逗留太久 , 怕我们起疑 , 所以才趁我们睡着之后 , 偷拿了米伽的手机 , 找了一个船工的电话,请他送她去下游寻找,还好扎进就掉在路边,她很快找到就回来了。 听完她的话 , 我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 , 很多话堵在嘴边 , 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最后化在手上 , 对着她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 ‘啪’的一声特别响 , 她当时就哭了出来 , 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我正要骂他 , 被张启生推着往门外去 , 不停劝我别生气 , 程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 做事肯定没有大人的周到,好在札记是找回来了 ,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打人,这样会很影响姐弟之间的感情。 我在气头上,哪里能听进张启生的话,不住地骂程馨不听话,这次就不应该带她来。 很快,我被张启生推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他往左右看看,突然降低语气 , 很小声跟我说:“乐子,你先等一下,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我不明所以,问张启生什么问题? 张启生再次转头四下望了望 , 似乎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有没有发现程馨身上有股阴气?” 我原本还在干嚎着,被张启生一句话说得立马停了下来…… “阴气?” 287 下山 程馨身上有阴气,我却并没有感觉出来 自昨晚与穆嫣的阴婚解除,身上不再被阴灵侵蚀 , 我明显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许多,同时对阴气的敏锐度降低了 , 所以张启生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我还是惊了一跳。 估计看我呆愣着 , 张启生说道:“乐子 , 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 , 其实从你姐醒过来开始 , 我一直觉得她不太正常 , 之前没有出什么问题,我没太看出太多的端倪,今天她的各种行为加重了我对她的怀疑 , 刚才你跟她说话的时候,我特意留意过她 , 她的眼睛和一些肢体动作与我们有些不太一样。” 我纳闷,哪里不一样?同样双眼皮,褐色瞳孔 , 双手双脚,四肢…… 望着张启生没说话 , 等他继续说:“她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 但是她的眼睛里黑色瞳孔比正常人多 , 她的肢体也很僵硬 , 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她在床上躺了太久时间 , 刚起来有些不习惯,但她已经苏醒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还不习惯,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身上有诡……” 每天和程馨在一起,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些细节性的问题。 不过既然张启生发现程馨身上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早点说出来? 我问出我的疑惑 , 张启生一巴掌怕我脑门上 , 正好拍到我被撞出一条口子的地方 , 顿时疼得我哎呀呀的直叫唤。 “着什么急 , 我的话没说完。”张启生低声道 , “刚刚你和她说话的时候 , 我试着用罗盘测试了一下 , 很奇怪的是 , 罗盘并没有检测出任何的异样 , 我相信你身上的雪玉凝脂,应该也没有加速是不是?” 我忙点头 , 如果雪玉凝自检测出阴灵 , 指针加速 , 我确实能感觉到。 不过我的疑问来了:既然我的血玉凝脂和张启生的罗盘都没检测到程馨的诡异,那何以断定她身上有阴气? 我的问题让张启生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后 , 一脸深沉地告诉我说,其实程兴身上那股‘阴气’不是他自己最先感觉到的,而是刚才秋子告诉他的。 我忍不住恨整齐生一眼,既然是秋子看出来的,他跟我面前装什么深沉?还真是爱装逼。 秋子能见常人之所不能见的阴魂,也能感受到常人之所不能感受到的阴气。 刚才我和程馨起争执的时候,秋子找到找气生说了一会话,秋子告诉她早上程馨从外头回来,躺在她身边睡下之后 , 她明显感觉到一股很冷的气息,那种冷并非冰块那样浸人的皮肤表面,而是一种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的 , 从内到外的阴冷感觉。 张启生还说,秋子告诉她这种冷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 在我们回来之后就没了。秋子特意留意过程馨,当时并没有在程馨身上看出有阴魂的痕迹。 我听得云里雾里 , 又是阴气又没有阴魂的,究竟什么意思? 我问张启生究竟想说什么 , 他顿了一下会 , 缓缓道:“秋子怀疑 , 今天早上程馨很有可能去见过什么人 , 还是那种身上阴气很重的人,回来之后身上的阴气还没彻底消散,才会给她那种阴冷感。” “你的意思是 , 程馨并非如她自己所说,今天一大早是去找札记 , 而是偷偷去见了某个人,还对我们撒了谎?”我问。 张启生并未点头,也没有摇头 , 说:“程馨说的札记的事情我无法断定真假 , 秋子也说她无从得知 , 秋子表示只能断定程馨今早去见过一个阴气很重的人 , 哦不……对方有可能是人 , 也有可能不是人 , 毕竟这个地方这么诡异,有些修行黑道巫术的高人,也并不排除有一些鬼魂的存在。”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如果张启生说的是真的 , 那么程馨这次坚持来龙鼎山目的可能并非单单陪我‘看病’而来 , 她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想着 , 传来张启生是声音:“乐子 , 我有个怀疑 , 不知道该不该讲。” 张启生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 , 我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 忙说:“什么怀疑 , 你说。” “我怀疑……现在这个程馨 , 可能不是你的姐姐。”张启生说的不疾不徐。 “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一声低喝:“程馨苏醒那天你也在场 , 亲自看到她醒过来,她怎么就不是我姐姐了?” “正是因为看着她醒过来 , 我才觉得有问题 , 先不说一个躺了十多年的植物人,为什么在没有任何征兆之下就醒了过来?就说她醒来之后 , 为什么一问三不知,完全失去了她昏迷前的那些记忆?还有还有……你说她不曾学过生死绣,为什么她能帮霍俊伟纹‘祥云图’,还自己捉了个小鬼儿植入祥云图里?” “这……”这些问题,全都是我心里的疑问。 “你也答不出来是不是,其实你给我一样,早就怀疑程馨了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是你亲姐姐,是你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你心里纵是有这些疑惑 , 也不愿去相信,你怕如果真的查出程馨的奇怪,你会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 我看着张启生没说话 , 这些都是我的担心。 张启生继续说:“但是乐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程馨真的有问题 , 那么是什么导致她的这些奇怪举动?换句话说:她的苏醒是否是她自己的苏醒?或者说现在的程馨是否还是你的那个同胞姐姐?这会不会是……别人对你设下的一个圈套,把程馨变成你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 我莫名的觉得张启生说的这些很有道理 , 但是:“谁会利用程馨整我?”关键谁有那个本事 , 把一个瘫软在床的十几年的植物人 , 变成一个正常人。 张启生斜着眼睛望了望吴兑索先生的小木屋 , 不回答反问:“你自己得罪了谁 , 最近小一年里,前前后后用生死绣破坏了谁的生意,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心里猛然一惊,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名字:何天师! 那个姓何的阴阳术士。 从我开始生死绣,曾碰过过好几个客人曾都是何天师的客户 ,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捣毁了何天师原本的计划 , 用自己的方法帮助客人,最近的一次是六星芒续命阵,虽然我并没有十足把握那就是何天师所谓 , 但捣毁了六芒星续命阵之后 , 何天师因此找上我 , 一面威胁我跟他做游戏 , 一面做出伤害我身边人的事情 , 最后在秋子的引领下 , 我和张启生好不容易找到他。 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就在纹身店斜对面的楼上,之后他从六楼高的窗户跳下去,从我视线里消失 , 再往后我没再见过他 , 也没再听闻过任何有关他的消吗 , 不过就在这次见面的第二天,程馨突然醒过来…… 以前并不觉得何天师和程馨的苏醒之间有什么关联 , 但经张启生这么一提醒 , 忽然发现实在太过巧合。 我清楚的记得何天师跳楼之前 , 程馨就在楼下的车里 , 当时何天师曾问过我‘楼下车里的人 , 是否是我的姐姐程馨’ , 在得到我的回答后 , 瞬间跳楼 , 关键跳下去之后 , 我们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也就是说 , 他肯定没死。 据我所知,何天师修的是和吴兑索先生相似的黑道巫术,本事肯定在我和张启生之上,如果他用一些黑巫术让程馨醒过来,似乎能行得通。 这种黑巫术唤醒的程馨,正如张启生所说,她就不是我的姐姐,纵然是有我姐的皮囊,却已经不是她的灵魂 , 所以她才会不记得昏睡以前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我心里仍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些不是事实。 我问张启生 , 除了他的那些猜测,有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证明程馨不是我姐?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办法证明你是你妈的儿子?” 我一阵懵逼,即刻反应过来张启生是在怼我 , 刚要说话,张启生放缓语气说道 , “看你刚才的表情 , 你应该有所怀疑 , 只是一时之间不愿意相信而已。既然这样 , 我也不强求你 , 我相信只要她真的和何天师有关,她就还会背着我们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等回去以后 , 你好好看着她,她一定还会有怪异的举措。” 我赞同张启生的话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程馨如果真的不是我姐,只要我以后多加留意,肯定能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 只是……我盼了十几年终于盼醒的程馨成了别人 , 我心里很是难受 , 就像突然丢失了某种特别心爱的东西。 又和张启生聊了一会 , 他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 比如我们的怀疑千万别在程馨面前表露出来 , 以免她有所警觉,做出应对的办法,还有回去以后一定要紧紧看着程馨,注意她平时和什么人接触。一旦发现有诡异的行为,一定要及时通知他…… 一边听张启生说话 , 我一边点头 , 来这里原本是解决我身上阴婚的问题 , 现在我的问题解决了 , 又弄出另一个问题。 如果程馨的事情不解决 , 只怕就算我将来死了也不会瞑目 , 所以我立誓一定要查清楚程馨的事。 我们重新回到吴兑索家先生 , 我并没有再对程馨质问些什么 , 秉着张启生说的‘暗地观察、查出她的诡异’ , 只简单数落她几句 , 告诫她以后千万不能再动外婆留下来的札记 , 更不许偷偷带出来 , 最重要的是,以后不许再碰生死绣。 看我没再跟她置气 , 程馨赶忙着点头答应。 回答的速度越快,越是证明她的话不由心,我几乎可以断定,她肯定还会动生死绣,不过既然她有问题,札记就不能让她碰。 我暗下决定,回去之后一定把札记好好藏起来,别有一天让程馨给我霍霍没了。 说完程馨的事情,我将剩下的四万块酬劳交给吴兑索先生 , 并特意在他家呆到中午,想着头顶被刮出一条很长的口子,兴许多等一会 , 脑门上就会像上次那样浮现出骷髅纹身来。 遗憾的是,等了五六个小时 , 除了头顶伤口结起了厚厚的痂,并没有其他变化 ,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 , 我们选择离开。 再次路过回醒林 , 我找了个地方 , 将当初和穆嫣结阴婚的红色布袋子和双头布偶一同埋下。 这个布袋子曾经被我换着法子的丢过 , 最终都没有成功,因为双头布偶是我和穆嫣结阴婚的媒介,只要阴婚存在一日 , 双头布偶就不可能丢弃或者损坏。 如今阴婚已解,这个布偶已经没有了灵性 , 随便丢弃在什么地方都没关系,它都不会出现在身边。 之所以把它埋在回醒林中,是因为这个林子里有不少自杀的阴灵 , 使这个林子变得充满神秘和灵气 , 把布偶葬于此 , 也不亏了它的灵性。 解决了身上的阴婚 , 我一身轻松 , 走到老姆登的时候 , 找了一家当地的饭店,我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吃完后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我们又找了家民宿住下 , 明天一早再行出发。 当天晚上 , 我和张启生睡一间屋子 , 即便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 , 我依然很快入睡 , 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可没睡多久 ,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 我微微睁眼 , 发现自己竟跪在一座教堂里 , 身后站着一个满头银发 , 狗搂着背 , 穿一身黑色长袍子的老奶奶 , 手里正捏着一根棍子,睁大双眼,怒视着我…… 288 老奶奶 睡一觉起来跪在教堂里,教堂正中立着耶稣的塑像,塑像下贴着一张红纸 , 上头写着一句我完全看不懂的像藏语的话,两边整齐摆放着一排排漆着红漆的木凳 , 身后的站着个老奶奶,对我怒目而视 我一阵莫名 , 又有些背脊发凉 , 忙问老奶奶是谁?话没说完 , 她手里的棍子直接朝我后背上重重打了下来。 看着只有小指头大小的棍子 , 落在后背上出奇的疼 , 就跟没穿衣服,直接打在皮肉上一样。 我忍不住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 问再次问老奶奶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老奶奶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地 , 还未说话,又是一棍在打了下来,依然落在我的后背上 , 疼得我一阵龇牙。 我怒了 , 不由地冲老奶奶喊‘住手’ , 同时警告她:“不准再打,再打我就还手了!” 谁知道老奶奶一听更生气了 , 连续两棍子往我身上打 , 同时冲我低喝:“你还敢还手 , 你个害人的小东西敢对一个老人家动手,我就打你,打你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你骂谁是小东西?”我忙反手接住老人家有一次打下来的棍子,落到手心里,顿时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感 , 就像被火灼烧一样 , 我忙松开手 , 手心里又没有被灼烧的痕迹 , 只有一条被打过的红色印子。 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 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 , 怎么可能打出被烧的感觉 , 而且我身上穿这么厚 , 棍子打在后背如同打在肌肤上 , 痛得我冷汗直往外流。 我狠狠瞪一眼老奶奶 , 隐约间举得有些眼熟 ,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 在哪里见过。 我第三次问她究竟是谁,告诉她再不回答我就不客气了 , 这次她终于回答了,“你不客气,你害了我女儿,你还好意思不客气,程乐,我今天就打死你……” 我一脸懵逼,谁害谁啊? “老人家,你可别乱说话,你女儿是谁,我怎么害她了,把话说清楚了。” “我女儿是穆嫣 , 穆嫣你认识吗?”老奶奶手里的棍子改戳我的胸口,一下一下,跟铁杵子似的 , 挺疼的。 难怪刚才我觉得老奶奶看着眼熟。 之前有一次我帮一个名叫袁晓依的客户处理她买的一副灵异化作,大晚上回来被开车师傅丢在殡仪馆外头 , 正巧遇到一个老奶奶在路边烧纸,说她女儿被车撞死在路口。 出于好心 , 我安慰了她几句 , 离开之前她交给我一个红色的布袋子 , 里边装的就是双头布偶 , 也就是我和穆嫣结阴婚的信物 , 这个老奶奶就是当时给我布袋子的老人。 知道结阴婚之后,我曾试着去殡仪馆外找过这个老奶奶,想质问她有关穆嫣的事情 , 但是很可惜没找到她,反倒在停尸间看到与穆嫣和田玉长的一样的尸体 , 当晚逃出殡仪馆后误打误撞坐上灵车,差点九死一生。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早想找这个老奶奶说道说道 , 现在他自动找上门 , 我赶忙大声问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弄一个双头布偶给我 , 强行让我跟穆嫣结阴婚?老人家,你安的什么心?” 说到后来 , 忍不住抱怨:“你这个老太太 , 亏我上次那么信任你 , 以为你真会给我一个能帮我的东西,结果是给我下套让我钻。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被你弄的阴婚害得有多惨?你女儿每天晚上恐吓我,在梦里杀我,到目前为止我已经体会过不下二十中死法 , 害得我现在都快抑郁了 , 一提到睡觉就想到你女儿在梦里害我 , 你害我这么深 , 好意思说我害你女儿?老人家 , 你这么年纪了 , 怎么睁眼说瞎话。”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 , 老太太盯着我也不插嘴 , 等我说完之后才说:“黄口小儿 , 我才难得跟你拼嘴皮子功夫。你跟我家嫣儿的婚姻是上天注定的 , 她要是活着 , 你们结婚,死了就得结阴婚……” “什么上天注定 , 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 , 瞎话怎么张嘴就来?”我越看老奶奶,越像是古代那种跑江湖的神婆,大本事没有,就爱神神叨叨。 “我没谎,你们就是上天注定的,这辈子必须结婚,要不然我女儿就完了……”老奶奶说。 我心里已有些不爽,回道:“你女儿完不完跟我没关系,我跟她不认识 , 我们没有上天注定,而且她早已经死了,我还是活着 , 她缠着我就是就是在害我,我不能让她害我 , 我和她的阴魂关系必须解除,为了跟她脱离关系 , 我前前后后花了十多万 , 这个钱你还我啊。行了 , 我也懒得跟你说 , 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 , 我直接转身,朝门口去,背后传来老奶奶的声音:“不准走……” 我懒得理她,快步走到门口 , 身后再次传来老奶奶不准我离开是声音,我置若罔闻 , 直接伸手想要开门,忽然一根棍子打在我的手上,一眨眼的功夫 , 余光扫到老奶奶站到了我身边 , 闪现一般 , 手里的棍子不停往我手上打 , 一边打一边喊::“我叫你住手 , 住手,你是不是没听见?” 一个身体佝偻 , 左手还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如何做到瞬间移动到我身边? 难道……她不是人? 我吓得一个痉挛,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抓着门把的双手顿时松开。我往后缩了缩,想在身上掏血玉凝脂 , 看看老奶奶是不是人 , 却发现口袋里空空的 , 什么都没有 , 连手机都不见。 我有点慌了 , 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 听老奶奶说:“你个黄口小儿 , 强行解除跟我嫣儿的阴婚关系 , 害得她遭罪 , 我现在就打死你,打死你……” 说完后 , 棍子再次落下 , 从肩膀到身上再到腿 , 我越躲,老奶奶下手越重 , 我试着用手捏住棍子,顿时又传来灼伤的感觉,我只得不停地往后退,退到墙角边上无路可退,我忍不住低声咆哮,“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你女儿遭罪,她遭什么罪了?你说她要跟我结阴婚,我们也结了,如今不过是跟我接触阴魂 , 再换了个人结婚,对方还是个死人,他们以后完全可以双宿双飞 , 我这是帮了她。” “帮?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女儿她·……”话说一半,老人竟忍不住抽噎起来 , 打我的动作也变得缓慢,我看着竟有些心疼。 让这样大年纪的老人流泪 , 这是一种罪过。 我忙问老奶奶:“你一直说我害你女儿 , 我究竟怎么害她 , 她怎么了?”我能害她什么 , 难道跟我解除阴婚还能令她魂飞魄散不成。 没想到老奶奶说:“你跟我家嫣儿是命中注意的 , 她死了之后,我一直把她的魂魄附着在双头布偶里,等着你的出现。她跟你结阴亲以后 , 魂魄一直跟着你,如今你们阴婚解除,她的魂魄就散了……散了你知不知道?” 还真是魂飞魄散了? 我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 , 可仔细一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穆嫣本来就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 , 魂魄留在这个世上本就是不对的 , 散了也好 , 免得她再害人。 我心里想着 , 不知道老奶奶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想法 , 又挥动棍子打我 , 说我害了她的嫣儿,她要打死我,我不停地左右躲,却躲不过如雨点般落下的棍子 ,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反抗的时候 , 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 , 程乐,你怎么了?” 我一顿挣扎 ,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 这才发现 , 刚才的那个画面 , 只是一个梦境 , 那个穿长袍的老奶奶消失 , 换成张启生一脸担忧地望着我,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忙点头 , 简单告诉张启生说‘梦到穆嫣她妈打我 , 说我害了她的女儿。’ 张启生冲我笑笑 , 安慰我说:“可能是受了穆嫣的刺激,日有所思 , 夜有所梦。”说完后告诉我赶紧去洗个澡,我这才发现,我全身都是湿的,跟被水泼过一样…… 我赶忙着去到卫生间沐浴,热水从浴霸里流出,打在我的后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我转个身,对着镜子里照照 , 竟看到我的后背上有无数条相互交错的红印子,就像刚才梦里老奶奶打我的那样…… 怎么会这样? 刚刚那些不是梦吗,为什么背上会有这么多的血红印子,难道不是梦,而是那个老奶奶真的打了我? 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想法…… 289 探险 我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梦还是真实的,若是梦,我便无须计较 , 不必当真,不用在乎老奶奶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 但若不是梦……那么她话里说的我与穆嫣注定有婚约,且解除阴魂之后 , 她将可能魂飞魄散可能就是真的 我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想法就是:去判定梦的真实性。 我记得梦里我跪在一个教堂里 , 在这老姆登里 , 确实有一座教堂 , 昨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 , 我还看到了。 我没进去过教堂里,并不知道里边的陈设,只要进去看上一看 , 我梦是真是假,即刻就能清楚。 第二天一早 , 天还没大亮我从床上翻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老姆登里的教堂,进去的时候 , 里面坐着一些附近的居民 , 坐在木漆凳上 , 闭着双眼祷告。 我所在意的不是这里的人 , 而是教堂正中 , 墙壁上立着耶稣的塑像 , 塑像下贴着一张红色的纸,纸上写着一句藏语……这幅画面,和我昨晚梦中情景一模一样。那么昨晚,我见到老奶奶的事情……就不是做梦。 可是 , 为什么我醒过来之后会是在床上?老奶奶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座教堂里来?她说的‘我和穆嫣是注定的姻缘’ ,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 , 老奶奶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入到我的梦里? 上次见到老奶奶 , 我曾注意过血玉凝脂 , 并没有加速的迹象 , 证明她不是阴魂 , 既然不是鬼 , 又是如何主宰我的梦境,还用棍子在我身上留下那么多道红印子? 这些种种问题 , 我一个都想不明白 , 只觉得如果穆嫣正如老奶奶所说的魂飞魄散 , 老奶奶肯定不会放过我。 如果她跟穆嫣一样 , 夜夜出现在我梦里,像穆嫣那样折磨我 , 那我肯定会陷入另一番的噩梦。 好在这些担心是多余的,之后一段时间,我并没有再在梦里见到老奶奶。 我们一行人回到纹身店,从新开始营业,没有了穆嫣阴婚的束缚,我整个人轻松无比,不再出现摸美女大腿的事情,程馨也每天规规矩矩的去上学,不再偷札记 , 也没再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美好,像是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但是……这种宁静 , 随着一个叫郑天泽的人的出现而被打破。 郑天泽我认识,之前刘辉老婆李倩因为生下一个怪女儿找我帮忙 , 后来查到刘辉女儿的奇怪源于他的前妻华真真,华真真用血孕换胎 , 把自己的魂魄和李倩腹中胎儿的魂魄交换 , 导致生出怪胎。 在处理血孕怀胎的时候 , 我们去了一个名叫迷石村的地方 , 当时的郑天泽作为刘辉老友 , 跟随我们同行。 我记忆里的郑天泽有一些奇怪,偶尔会做一些很诡异的举措,但他的性格还不错 , 外向、热情,对我也挺好 , 长得挺魁梧的。 今天再见到他,发现他变化很大,外表明显枯瘦许多 , 脸色蜡黄 , 走路似乎有些吃力 , 给我一种脚上无力的感觉 , 在迈过门槛的时候 , 竟不小心绊了一下 , 还好我就在旁边及时的扶着他,不然他得摔一跤不可。 我刚看到他的时候完全没认出来,要不是他跟我提刘辉、华真真和血孕换胎,我真记不起他来。 我引着郑天泽进屋 , 在沙发上坐下 , 像以前那样叫他天哥 , 问他:“近半年没见,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郑天泽忍不住一声叹息 , 皱着眉头告诉我说:“程师傅 , 你不知道 , 最近一个多月来 , 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 你本事好 , 可一定要帮帮我。” 听郑天泽的意思 , 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 我一边安慰他 , 一边让他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是止不住地连连两声叹息 , 随后缓缓道来。 郑天泽告诉我说,他是做投资的,平时的业余爱好就是约上几个驴友出去探探险,体会体会我们大自然的奇妙。他曾去过很多无人区,俊山、险水、大森林,曾遇到过真的猛兽,也去过很过网上盛传的诡异地带,比如武陵源名胜区禁地神堂湾、被称为魔鬼三角的鄱阳湖老爷庙水域、以及无人村封门村等等…… 郑天泽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自带得意神色。 我无法理解他嘴里那些探险,有些近乎是豁出性命 , 即便见识了山河的壮观,也体会了世界的奇妙,但万一因此丢掉性命,真的值得吗? 当然 , 这些不是我今天要问的问题,我问郑天泽:“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一个多月以前 , 他们一群驴友聚在一起讨论去哪,他无意间提起了他的老家迷石村。 郑泽天在驴友群里把迷石村说的神乎其神 , 和封门村一样 , 早已经变成一座没有人的废村 , 附近山上有腐烂的尸体和悬棺 , 晚上的村子到处充满着诡异 , 有破落的棺材,有装着尸油的篷子,还有四处游走的鬼魂…… 我心里不由地一惊,因为郑天泽的话激起了我对迷石村的回忆 , 正如他说着这样充满诡异和神秘,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 如今想起在迷失村里呆的最后一夜,我仍有汗毛竖立的感觉。 郑天泽对此完全不知,继续说着。 当他将迷石村所有怪异在群里说出来 , 当即激起几个队灵异事情异常好奇的驴友的注意 , 纷纷问他关于迷石村的事情 , 甚至提议让郑天泽带他们去迷石村看看。 刚开始郑天泽是不同意的 , 毕竟他曾经在迷石村里遇到过怪事 , 他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 但经不住大家的起哄,尤其当中一个想要去迷石村探险的女孩子还是他一直以来的暧昧对象。 在爱情和诡异两者权衡之下,郑天泽选择了后者,毕竟他已经近四十的年纪 , 一直以来都处于单身 ,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 , 他想借此机会拉近和姑娘的关系 , 所以最终他同意了。 在一个星期之后 , 郑天泽和五个驴友准备好一应设备 , 一起去往迷石村。 车在路上走了近两天 , 行到尽头需要步行上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 于是当晚他们在一个名叫青瓦村的村口‘安营扎寨’。 说到这里郑天泽停了下来 , 问了我一句:“程师傅 , 你应该也知道青瓦村吧?就是我们上次去迷石村扎帐篷过了一夜的地方。” 我想了想 , 并不记得有这么个青瓦村 , 不过记得上次去迷石村的时候,确实在一个村子的村口搭帐篷睡过一夜 , 我还记得当时郑天泽梦游了,晚上睡帐篷里,早上醒过来之后却睡帐篷外,四仰八叉的。 为了尽快知道郑天泽的事情,我点了点头,假装记得他说的青瓦村,回道:“记得,你请继续往下说。” 郑天泽继续‘讲故事’,当天晚上 , 他们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在村口搭帐篷 , 帐篷的位置几乎和我们上次搭的位置一样。 弄好之后,他们燃气篝火 , 好好庆祝一番。第二天就要进到迷石村,说不定就能看到传说中的鬼怪。 尤其郑天泽的暧昧对象 , 显得尤为兴奋。郑天泽表示 , 女孩子打小就是灵异事件的忠实粉丝 , 只要听说那个地方有鬼怪 , 必定去探究竟 , 怎奈一直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的鬼魂。 这次有郑天泽的带路,女孩坚信自己能见到鬼怪,为此在篝火‘晚会’上还亲了郑天泽一口。 当时他们嗨到很晚 , 唱歌跳舞,还拍了好些照片 , 等他们疯够了已经凌晨,他们男女分开谁在两个帐篷里,不想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之后 , 他自己竟躺在帐篷外边 , 而她暧昧的对象躺在他的背后 , 两个人身体都成扭曲的姿态 , 中间隔着篝火燃尽的灰烬。 郑天泽当时就吓坏了 , 因为这不是他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 上次和我们一起去迷石村,晚上睡在村口的时候,也发生了这种情况。 万事不过二,他当即感觉事情不对劲儿 , 提出意见说想回去 , 可是几个驴友不同意 , 开了整整两天车 , 终于到了迷石村的山脚 , 终于可以见到迷石村的全貌 , 说什么都不回去。 他们一起劝郑天泽 , 他们这次来迷石村原本就是为探寻鬼魂的存在与否 , 发生这种事情岂不是他们一直以来所期待的?他们还表示 , 迷石村山脚就如此精彩 , 迷失村里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总之郑天泽和他暧昧姑娘一早的诡异不仅没让大家打退堂鼓 , 还彻底激发了大家的兴趣 , 立誓绝对要去迷石村看个究竟。 我了能让郑天泽带路,在大家的起哄之下 , 暧昧对象提出,只要这次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回去之后就做郑天泽的女朋友。 我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女孩子究竟多喜欢鬼怪,竟然因为这种事情答应做别人的女友,难道不会太随便吗? 我想我的,郑天泽继续说他的。 当时他们六人开的是一辆七人座的SUV,如果他一个人回去,不开车没法走,开车走剩下五人又麻烦,加上暧昧姑娘的怂恿 , 最终他还是决定了再走这一趟。 他们简单收拾了帐篷,把车停在路边,给了些钱给附近一家村民 , 让他帮忙看着车,之后六人上山。 从小在迷石村长大的郑天泽对山上的路非常了解 , 可是那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四五个小时的路程 , 他们从早上六点走到下午三点 , 整整八小时 , 累得精疲力尽依然不见迷石村 , 而且一直是上山的路 , 路两边全是树木、杂草和乱石,且每个地方都差不多,这让郑天泽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秉着势必要找到迷石村的信念,他们又继续往前走了两个多小时 , 可依然没看到村子,面前只有重峦叠嶂的山脉和茂密的丛林。 眼看已经接近傍晚 , 郑天泽担心再找不到迷石村,今晚一群人就得露宿在山上。 山上尽是斜坡,完全没办法扎帐篷不说 , 夜晚还时常出现一些小型的蛇虫鼠疫 , 或者大型的野猪之类的猛兽 , 一番商量之后 , 他们决定退回到青瓦村。 说来也怪 , 上山花了长达近十个小时的时间 , 下山却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夜幕下看到青瓦村的时候,他们所以人都惊呆了,完全不可思议。 为了不重蹈头一晚的覆辙 , 当晚他们换了个地方扎营 , 走了整整一天 , 大家都很疲惫 , 但依然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 再次升起篝火 , 并在篝火里歌唱 , 讨论白天的事情。 可能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 , 大家都觉得刺激 , 疲劳也抑制不住他们的兴奋…… 在睡觉之前 , 也不知道郑泽天暧昧姑娘怎么回事 , 忽然拉住他的手 ,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平时都喊他老郑 , 那晚突然地叫他‘天哥’,郑泽天当时就甜到了蜜里,不想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差点哭了出来…… 290 疯言疯语 郑天泽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有穿外衣外裤,只穿着一件内裤 , 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而他身边 , 躺着同样没穿外衣,只穿内衣裤的暧昧姑娘 两人唯一不同的是 , 他躺着 , 姑娘趴着 , 清晨的凉风一吹 , 姑娘醒了过来 , 一看自己的穿着,和帐篷口几个驴友看她的表情,当即羞愧 , 就抱着身体跑回帐篷哭了起来。 一连两天早上都发生在帐篷外醒过来的事情,且似乎一次比一次夸张 , 郑天泽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随后随便其他驴友说什么,他都不听 , 坚持回家。 这一次 , 暧昧对象也不再想去迷石村 , 大家收拾好东西之后 , 照原路返回。 可能是受了屈辱令郑天泽暧昧对象无颜面对众人 , 回去的路上 , 她一直不怎么说话,回到家以后更是退出了他们当时组建的群组,也拉黑了郑天泽的手机、微信、QQ……等一切聊天方式,郑天泽联系她完全联系不上。 说到这里 , 郑天泽低下了头 , 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好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 , 就这么蹉跎了 , 要换成我 , 我也肯定也不舒服。 我轻咳了一声 , 问郑天泽:“接下来呢,你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郑天泽抬起头 , 幽幽地望了一样纹身店外的天空 , 低声说:“从青瓦村回来之后 , 我一直觉得身上不太舒服 , 刚开始还好 , 还能忍着上班 , 大概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开始发烧,去医院治疗说是感冒 , 开了些感冒药,可吃来吃去完全不见效果,去医院打点滴,打了两天依然不见效,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装了邪之后,发烧突然有好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胃口变得越来越差,不想吃东西,看到什么都觉得反胃 , 一个来月的时间,瘦了整整五十斤。” 难怪郑天泽看起来瘦了很多,脸上也没血色 , 长期没胃口吃不下东西,自然没有营养科吸收 , 变瘦是必然的。 郑天泽继续告诉我说,最近一段时间 , 他去医院做了各项检查 , 都没查出来他没有胃口的原因 , 所以他基本上可以断定 , 自己的问题 , 与一个多月以前的青瓦村之行,有脱不了的干系。 我并未对郑天泽这句话做任何的表示,想了一会后问他:“那个和你暧昧的姑娘了,之后有没有再联系过你?” “有!”郑天泽点了点头 , “是三天前的事情,她给我打电话 , 但是电话那边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母亲。” “哦?”这倒是令我有些好奇。 郑天泽说,暧昧姑娘母亲给他打电话是为了在询问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郑泽天自身变化让他自己意识到情况不妙 , 所以并没有对暧昧姑娘母亲完全说实话 , 只说是去一个叫迷石村的地方探险 , 但并未进到村子就出来了。 郑泽天说完这些后 , 顺便在电话里打听暧昧姑娘的事情 , 得知自从上次从青瓦村回去以后 , 姑娘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高烧退去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 时而正常 , 时而变得疯疯癫癫 , 说话语无伦次 , 一会说自己在太平洋里游过泳 , 一会又说自己在阿尔卑斯山上滑过雪 , 还说在南极逗过企鹅……总之就是疯言疯语 , 整个人也消瘦不少。 高烧、消瘦 , 除了疯言疯语 , 几乎和郑天泽有一样的情况。 郑天泽还说 , 因为实在担心暧昧女孩 , 他四处打听姑娘的住所 , 昨天下午终于打听到,晚上的时候约上之前一起去迷石村的几个驴友 , 去了一趟姑娘家里,正如她母亲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受了很多,疯言疯语,对他们几人也一会认识,一会不认识。 “程师傅,你说柳柔她究竟装了什么邪?”好一会之后,郑天泽问我。 柳柔就是郑天泽暧昧女孩的名字。 被郑天泽突然的一问,我一时竟回答不上来,主要当晚郑天泽等人在青瓦村村口的事情我并没有亲身经历 , 虽然有郑天泽的概述,但一些细节性的东西并不清楚,所以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他们到底撞上了什么? 缓了缓,我问郑天泽:“可否带我去看一看柳柔?” 郑天泽皱了皱眉,说道:“柳柔母亲很严肃 ,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我们去见她……”说着顿了一会再继续:“不过你是专门处理阴阳的师傅,柳柔母亲应该不会太拒绝。程师傅 ,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好!”我点头。 很快郑天泽拿着手机走出纹身店 , 看到背影确实比以前单薄了很多 , 走起路来也轻飘飘的 , 感觉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倒。 很快的 , 郑天泽拿着手机回来 , 告诉我说他问过了,柳柔母亲同意我们去,不过他的说法是 , 我是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师傅,可以解决柳柔身上的怪事。 话毕 , 郑天泽加上一句:“程师傅,待会见到柳柔母女,你尽量装的高深莫测一点 , 让她们感觉你是很厉害的高人一样。” 我瞪郑天泽,合着我不厉害? 他像是猜到我的想法 , 忙笑了笑解释说:“程师傅 , 我不是那个意思 , 你上次帮辉哥解决了血孕换胎的事情 , 确实厉害,只不过气质上和一般的阴阳道士有些不一样……” 我挥了挥手 , 示意他别说了,越解释越糊。 要装逼还不简单,张启生一流啊。 我毫不犹豫地打电话给张启生,告诉他有生意上门 , 不到半个小时 , 他开着他骚里骚气的红大奔出现 , 载着我和张天泽去柳柔家。 正如郑天泽说的那样 , 柳柔确实很瘦 , 比郑天泽看起来还弱不禁风。 我们刚到的时候 , 她似乎是清醒的 , 叫了一声天哥 ,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 忽然四肢抽搐 , 短短一分钟以后 , 整个人突然站起来 ,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上一旁的餐桌,左手端着一盘瓜子 , 右手不停从盘里抓出瓜子往我们身上仍,一边仍还一边说道:“吾乃南印海上布怛洛迦观世音菩萨,今日到此普洒甘露,以度众生,但凡接住甘露着,日后均平安康健,步步高升……” 之前听郑天泽说柳柔天南海北的胡说八道我还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景象,此刻看她把自己当观世音菩萨,顿时觉得有好笑,又诡异 , 尤其她在上餐桌之前,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以最快的速度从身后餐椅上抓起一张毯子披在自己的肩上 , 对我们扔瓜子时从上往下俯视我们的模样,还真有几分‘普度众生’的模样。 我手里握着血玉凝脂 , 缓缓靠近柳柔,一开始当中之间很缓慢的跳动 , 随着距离越近 , 跳动越迅速 , 这时张启生在我旁边低语:“不用看了 , 她确实是中邪了。” 柳柔母亲没有时间搭理我们 , 快步走上去扯柳柔的衣服,一边流泪,一边喊她下来。 柳柔完全不听 , 整个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于母亲的呼喊一开始是不理睬 , 后来她母亲不听,拽她的衣服,她忽然低下头看她母亲 , 脸上一脸慈祥地说道:“休得撕扯本仙人裙摆 , 速速后退。” 柳柔连重复了两遍 , 依然不得她母亲的后退 , 她脸上顿时一僵 , 抬起腿来 , 一脚踢在她母亲肩头,她母亲顿时跌坐在地,哭得更加厉害了。 来的路上,我已经把柳柔和郑天泽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张启生 , 见此模样 , 我忍不住问张启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先阻止柳柔的行为 , 毕竟站在餐桌上挺危险的 , 尤其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 我很担心她会随时掉下来。 张启生明白我的意思 , 当即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 , 往嘴里倒入一口水 , 再取出三张黄纸走到柳柔身边 , 用火点燃黄纸。 我知道他的做法 , 待黄纸燃烧一般之后 , 从嘴里喷出液体 , 通过黄纸火焰落到柳柔身上,可暂时让柳柔安静。 不想黄纸才刚点燃 , 张启生嘴里的水还未吐出来,柳柔顿起一脚直指张启生的胸口,张启生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嘴里的水喷得他自己满脸都是。 张启生坐在地上,一声低骂,向来只有他打客人的,什么时候被客人打过?他不信邪地从地上站起来,想着再用刚才的方法喷柳柔 , 不想刚抬头想往嘴里灌液体,一个水杯朝他扔了过来,直接打在他的手上 , 小瓶从手里脱落,和水杯一起掉在地上 , 里边的透明液体撒个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情况? 291 黄大仙 柳柔打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她似乎能看懂张启生在做什么,甚至明白张启生小瓶里的水是对付她的 , 所以才彻底打翻小瓶,让张启生对她无计可施 偏偏张启生是个暴脾气 , 柳柔连续两次的针对他,他怒了 , 嘴里低喝一句:“小东西 , 我还治不了你了。” 说着再次拿出黄纸想要靠近柳柔 , 不想张启生还未靠近 , 柳柔先发制人 , 直接从桌上跳下来,对准张启生的右腿一脚踢了上去。 张启生手上的左腿本就还未痊愈,虽然走路没有什么大碍 , 但被柳柔这么用力一踢,整个人直接瘫软 , 朝右边歪了下去。 我赶忙着上去扶张启生,抬头看柳柔时,她的眼睛里尽是愤怒 , 盯着我和张启生的表情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盯着我们低喝道:“尔等凡夫俗子 , 竟敢伤害本仙 , 本仙今日就要降妖除魔 , 收了你们两个小妖怪。”说着将手里的瓜子盘高高举起并翻转过来 , 盘口对着我和张启生 , 学着电视里收妖的画面,里边的瓜子全倒我们脚下。 我看得一阵不舒服,柳柔看着我的眼睛里有一抹明黄色,很诡异。 我怕柳柔会再对张启生做什么 , 完全挡在张启生面前 , 不想柳柔想是看瓜子盘对我们无用 , 顿时有些生气 , 嘴里自顾自地念叨了两句什么 , 一把将手里朝我的方向扔过来 , 被我一手甩开之后 , 反手又背后的餐桌上拿起一个红酒瓶 , 发疯似地朝我身上打过来。 她的动作很快 , 刚开始两下我还能躲开 ,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我左手有伤 , 直接一瓶子砸我左手上 , 她的力气很大,是那种不属于女孩子的大力 , 我顿时疼痛不已。 看准我受伤的左手,接下来柳柔每一下往我受伤的位置打,张启生和一旁的郑天泽想上来帮忙,怎奈一个脚上有伤,一个原本身体就虚弱,愣是没拦住,还倒挨了几下。 我一看事情不妙啊,我们三个大男人完全阻止不了一个瘦弱的女人,我顿时心一横 , 趁柳柔再次下手的时候,直接冲她脸上两巴掌扇了下去。 这两巴掌很重,我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反给震得有点痛。 一旁的柳柔母亲之前看我们挨打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 只在旁边拉拉劝,现在看到自己女儿挨打 , 立马冲上来推了我一把,大声吼我为什么打她女儿? 我解释,说是她女儿发狂先打我们。 柳柔母亲一听不乐意了 , 又推了我一下 , 说我一个大男人 , 让一个女人打两下怎么了 , 况且她女儿还是无意识的打人。 我心里顿时一万匹草泥马狂啸而过,合着我们被她女儿打死都不能还手一下? 我刚要辩论,突然听到柳柔的声音:“妈……” 柳柔母亲停止和我争辩 , 转头看柳柔。 柳柔被我打过的左脸微微泛红,用手摸了一下,皱着眉头问她母亲:“我……是不是又发病了?” 柳柔母亲一边点头一边流眼泪,旁边的张启生说:“你不仅犯病 , 还打人,你看我的腿 , 再看看我家乐子的手,还有还有小郑的肩膀,都是你用红酒瓶砸的。柳小姐啊 , 你犯病就犯病,打什么人?我这把老骨头都快给你打散架了知不知道?” 柳柔转眼看到自己手里还握着红酒瓶 , 立马扔掉 , 不停对我们说着抱歉 , 说她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些事情都不是她自己想做的…… 张启生挥了挥手 , “行了行了 ,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说完把手递给我,让我扶他起来,把柳柔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 我心里一阵疑惑,张启生已经知道柳柔身上的问题所在? 刚要问话 , 郑天泽先开口,问张启生是不是知道了柳柔的诡异是什么引起的? 柳柔母女两同时转头看张启生 , 我也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 他却并不做回答 , 看着柳柔问:“柳小姐 ,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 , 有个问题先得问问你。你的犯病是否有规律 , 不犯病的时候精神是否正常 , 食欲可好,是否有自虐或者轻生的念头?” 说着斜眼看了看柳柔的手 , 我顺眼望去 , 发现她藏在袖子口的手腕上有刀伤 , 看着有些像是被利刃所伤。 张启生的话还未等来柳柔的回答 , 她母亲先开口,呛张启生:“你这个臭道士是不是有病?问的什么问题 , 什么叫自虐,什么叫轻生?我女儿没问题……” 话没说完,被柳柔一把拉住,对张启生说了声抱歉后回答说,自打从青瓦村回来之后,食欲确实有影响,不爱吃东西,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里瘦了一圈,至于精神方面,只要不发病都挺好 , 与平时无误,没有想过自杀,至于自虐……在偶尔发癔症的时候会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说完扯了扯衣袖 , 挡住了手腕的伤口。 张启生没有放过这个细节,问柳柔:“柳小姐 , 我看你手腕上好像有伤,可以不以给我们看一下?” 柳柔有些为难,“这些伤口有些难看,我觉得……” “我们又不是相亲 , 伤口难看不难看无所谓 , 我们今天是来解决你的问题 , 你身上有什么奇怪最好都告知我们。”张启生说。 柳柔依然不太愿意 , 但权衡了一会之后 , 还是同意了,不过她说让我们等一下,她进屋换件衣服。 几分钟后 , 柳柔换成一间夏天穿的背心,再套一件外套出来 , 在取下外套之后,她手臂上赫然出现四组‘个’字形的伤口,均不大 , 每一组伤口均比成年人大拇指大一点点。 四组‘个’形伤口整齐排列在右手手臂上 , 最上边一组结的痂已经脱落 , 看起来已经快好了 , 依次往下 , 一组比一组看起来更新。 张启生盯着四组伤口看了好一会 , 越看脸色越不好,我在他身边小声问他什么情况,他不回答,只问柳柔:“这些伤口怎么来了?” “是我自己割的。”柳柔小声回答。 “你为什要在自己手臂上割出这样的伤口?”张启生再问。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说这些伤口都是我发病时割的 , 我自己也不记得。” 张启生把头看向柳柔母亲 , 问她柳柔为什要割自己的手臂?柳柔母亲脸一横 , 眼一瞪 , 低喝道:“我家柔柔都说了 , 这是她犯病时候割的,谁知道为什么?” “那你能说说每次柳小姐留下伤口时的景象吗?”张启生问。 “不知道 , 不记得了。”柳柔母亲手一挥 , 很不耐烦地说:“行了 , 有完没完 , 我们叫你们来是解决我女儿问题的 , 不是让你们问问题来的 ,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女儿怎么回事 , 要是不知道就赶紧走,别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 “既然这样 , 我明白了!”过了一会,张启生说道,“如果我的猜想没错,柳小姐你冲撞的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阴灵邪祟,很可能是……黄大仙。” “黄大仙?”不止柳柔母女,连我也无比惊讶。 自古中国都有黄大仙的传说,尤其北方,修炼成精的黄鼠狼附身于人体之上,操控人的动作、思维 , 使人精神错乱。一些偏远农村,甚至设有黄大仙的牌位,供奉黄大仙 , 以此保佑家庭顺遂。 “张师傅,你别胡说八道 , 黄大仙都是古代传说,是不存在的。如今社会凡事讲究一个科学 , 你别危言耸听的 , 吓唬我们母女。”柳柔母亲一脸的不信 , 质疑张启生。 张启生也不给柳柔母亲留面子 , 直接道:“你相信科学 , 柳小姐怎么医了一个月了,还不见好?”说到后边降低语气再道:“没见过的就说没有,这是没文化。见识少就应该学学你的女儿 , 多出门看看,见识多了就不会那么愚昧了。” “你……”柳柔母亲顿时不说话 , 脸上微微泛红。 柳柔连忙替她母亲道歉,跟张启生说对不起。 “最近一个月来,我妈找了不少自称是阴阳道士的人来医治我的病 , 每一个都信誓旦旦的说有办法 , 但是没一个治好的 , 我妈也是一时着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张师傅 , 你别生气 , 请你继续说黄大仙的事情。” 张启生斜看了柳柔母亲一眼 , 似乎有些挑衅她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她推了我和吼我的原因,反正张启生对柳柔母亲的不客气,让我心里挺爽的。 张启生说:“判断你是被黄大仙附身的原因有两点 , 第一点 , 你时不时的精神错乱 , 说奇怪的话 , 做奇怪的事;第二点 , 你犯病时的大力气 , 刚才我们三个大男人都推不开发狂的你。如果是一般中邪 , 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还有一点 , ”我适时补充 , “生哥 ,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 , 柳小姐发病的时候 , 眼睛里有一丝黄色。” “哦,对!”张启生一脸顿悟的表情 , 对柳柔说:“你发病时眼睛里的黄色也是一点。黄大仙就是黄鼠狼,周身黄色,普通黄鼠狼眼睛看起来是黑色,但仔细分辨,当中夹杂着一丝黄色,尤其成精的黄鼠狼,眼睛跟它身上的皮毛一样,会呈现出棕黄色……” 柳柔听得无比认真,时不时地点头 , 旁边的郑天泽发出疑惑:“青瓦村那么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怎么会有黄……黄大仙?” 292 黄鼠狼拜仙 张启生摆出一副很深沉的模样,缓缓回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们说青瓦村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落,又处在大山的山脚 , 出现什么东西都不足为奇。” “那请问张师傅,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柳柔问。 张启生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 , 做出一副‘大爷’模样,沉声说:“很简单 , 让乐子帮你纹个纹身。” “纹身?”柳柔一脸疑惑。 柳柔母亲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 很质疑的语气问道:“一个纹身就能解决我女儿的问题 , 张师傅,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吧?” 张启生给了柳柔母亲一个白眼 , 说道:“当然不是普通纹身 , 是一种叫生死绣的刺青……算了,你连黄大仙都不知道的人,肯定也不可能知道生死绣。”说着看向柳柔 , 再道:“柳小姐,你是年轻人 , 走南闯北的见得多,应该不跟你母亲一样愚昧,你应该多少听说过生死绣吧?” 柳柔点了点头,道:“听过 , 天哥曾经告诉过我。” 一旁的郑天泽适时插嘴:“柳柔 , 这位程师傅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那位帮我兄弟解决血孕换胎的人。” 一听血孕换胎 , 柳柔一双眼睛里顿时泛起光来 , 看我的眼神也充满无限的崇拜 , 顿时一些列问题从她嘴里脱口而出,比如生死绣究竟是什么?和普通纹身一样吗?真能解决所有的疑难问题吗…… 问到了后来 , 她竟问作为一个生死绣师傅,是不是见识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事,还让我有时间跟她讲一件,甚至问我收不收徒弟? 我琢磨着这个姑娘究竟是有多喜欢生死绣……确切的说,对灵异事件是有多好奇 , 自己被黄大仙弄成这幅模样了还问,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被一个姑娘崇拜着 , 看她样子应该比我还长上几岁 , 我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虚荣 , 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不很快的 , 我回到了现实。 张启打断柳柔对我的‘崇拜’ , 生告诉柳柔说:“生死绣是子承父业 , 不收徒弟吗 , 只帮人解决怪事 , 不过不是无偿助人 , 需要支付费用。” “多少钱?”柳柔问。 张启生伸出五根手指头,毫不客气地说:“五万!” “好!”柳柔毫不犹豫地答应 , 被她母亲拽了一下衣服,说道:“五万?一个什么破纹身需要五万块吗?” “普通的纹身当然不值五万 , 但是阿姨,请你听清楚了 , 我们做的是生死绣,不是破纹身。”我对柳柔母亲有些不爽,不由地出言讥讽。 张启生符合:“您要是觉得贵,可以不做,我们绝不强求。”说着就要拉着我离开,被柳柔拦住。 柳柔先让我们等一下,再对她母亲说五万块并不贵,她的病医院迟迟治不好,最近一个月各种检查 , 少说也花了小两万了,最后什么都没查不出,既然五万块能解决她身上的问题 , 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生死绣,她觉得很值。 说话间 , 她直接问我们要银行卡号,顷刻之后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 说道:“我已经转账一万块到你的卡上 , 算是定金 , 剩下四万等生死绣做完以后再付。没问题吧,程师傅?” 这一些列发生的太快 , 我完全来不及反应 ,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回神,点了点头。转头看张启生,发现他跟我一样的懵逼。 张启生的样子 , 分明是完全没料想到柳柔会如此干脆的同意。 五万块一个生死绣,可谓生死绣里的‘奢侈品’ , 算是非常昂贵了。 很快看到手机短信提示的卡里多出一万块,我的手竟有些发抖。不是因为一万块钱很多,而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柳柔身上问题所在 , 贸然答应帮她纹生死绣 , 我心里觉得很没底。 想了想 , 我告诉柳柔 , 说生死绣需要工具 , 那些工具都在我的店里 , 让她等我们一会,我们回去拿。 柳柔说想跟我们一起去,被我一口拒绝。 我结结巴巴地告诉她,我和张启生回去就行了 , 她身体不好 , 不宜劳累。为宽她的心 , 我还说我们纹身店的地址郑天泽清楚 , 不用担心我们会拿着一万块的定金逃掉。 说完这些 , 我直接拉着张启生出门 , 一直到坐上车之后 , 我迫不及待地问张启生,是否真的肯定柳柔身上的问题是黄大仙引起的? 不想张启生摇了摇头 , 我顿时心跳到嗓子眼 , 止不住大声问:“既然不确定是黄大仙作祟,为什么这么轻易决定帮柳柔纹生死绣?” 生死绣不是普通纹身 , 一旦纹上 , 就不能取消 , 更无法更改。 如果没有没有十足的把握‘柳柔的奇怪举措是因黄大仙而起’,就不能贸然用生死绣 , 一旦用错,会给柳柔带来一辈子的伤害。 我心里越来越慌,很希望张启生能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说,然而却告诉我:“我之所以一口肯定纹生死绣能帮柳柔,是因为她妈?” 我望着张启生,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柳柔打我们的时候,她妈就在一边看着,完全拉架,换你打柳柔的时候,使劲推你 , 我估摸着当时如果你不给柳柔那两巴掌,她不会那么快醒过来。柳柔醒过来,她妈不感谢就算了 , 还说男人不能打女人,什么女人打男人就得挨着……什么狗屁理论 , 听着就来气。我看她那一副颐指气使,全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就觉得讨厌 , 关键还看不起我们。对这种人 , 就是要用真本事狠狠打她脸。” 说到后头 , 张启生转头看我 , “你难道没看到 , 我说可以用生死绣帮柳柔解决身上问题的时候,她的脸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说完后‘哈哈’笑了两声,似乎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我承认 , 我确实不太喜欢柳柔她妈,但为了跟一个老太太抬杠就把我们置入一个两难的境地,这不是在给我们自己挖坑跳吗? 现在收了柳柔的钱 , 再退回去说我们刚才的猜测错了,无法用生死绣帮她,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柳柔他妈还不知道怎么挖苦我们。 我兀自想着 , 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张启生说话 , 转头看他 , 发现他幽幽地盯着前方 , 我忙捅了捅他的手臂 , 问他:“看什么,这么认真?” 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 看到前边拐角的位置,不知道被什么人焚烧过黄纸,地缝里还插着三支已经燃尽的香。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问张启生,他总终于回过神来 , 略显深沉的声音:“乐子 , 有件事情 , 我想告诉你一下。” 我不明所以,问张启生什么事?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 , 像是在想要不要说 , 我催促他‘有屁就放 , 有话就讲’之后 , 他终于开口了,问我说:“记得刚才柳柔手臂上的刀伤吗?” 我猛点头 , “记得啊 , 柳柔她妈说是她犯病时候割的,怎么了?” 张启生说:“刚看到那几组伤疤我只觉得奇怪 , 现在越想越觉得蹊跷。” ‘个’字形的刀疤确实蹊跷。 之前我也有过疑惑 , 柳柔在犯病的时候不都是意识不清吗 , 为什么会在手上划规律的刀伤?不过并未引起重视,想着兴许是一种爱好。 很快 , 张启生给我答案:“乐子,你有没有听说过黄鼠狼拜仙?” 我皱眉,隐约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张启生继续说:“柳柔手上的四组刀伤,每一组看起来都仿若一个‘个’字,像不像人在祭祀的时候,手里握着三支香的样子?” 我再次望向前方拐角三支燃尽的香,点了点头回答说:“像!” 无论清明上坟祭拜祖先,还是初一十五上庙拜菩萨,人在上香的时候都会手握三支香的香尾,香头分开,拜上一拜。 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据我所知,黄鼠狼拜仙分为五段 , 一周时间为一段。柳柔从发病到现在,一个来月的时间,岂不正好只有四组‘个’字形的伤口。” “你的意思是 , 柳柔手上的伤口就是黄鼠狼拜仙?”突然的一句话,令我无比惊讶 , 张着嘴久久闭不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结合我们之前推断柳柔的怪异是由黄鼠狼硬气 , 两者似乎就能呼应。 张启生并未回答 , 再道:“黄鼠狼拜仙五周 , 时间一过 , 拜仙完成 , 黄鼠狼就会离开,不过……” 我隐约觉得事态似乎有些严重,果然张启生接下来说:“黄鼠狼走了,也会带走人的魂魄 ,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 最多还有七天的时间,柳柔就会死。这也是我让你答应帮她纹身的原因。” 张启生的话,令我全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 我心里仍有疑虑 , 问张启生:“但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 如果我帮柳柔纹上一个赶走黄鼠狼的生死绣,我们的猜测却错了怎么办?” 张启生陷入一阵沉默 , 好一会之后问我:“生死绣不是有生锈和死绣吗 , 你别用死绣 , 就用生锈。虽然我并不能十分肯定是黄鼠狼作祟 , 但她那些诡异肯定是邪祟作怪,给她弄一个没什么副作用的驱邪的生锈就行。” 话这么说,做起来难。 想要驱邪效果好当然首选对症下药的死绣,但死绣必定有反噬 , 尤其在不明白因由之前乱用死绣 , 带来的副作用远大于鬼祟的影响。 如果用生锈 , 根本无法保证效果 , 到时候生死绣是做了 , 却没效果 , 柳柔她妈还不知道会如何整我们。而且万一我们的猜测又对了 , 柳柔有什么好歹,我们岂不成了江湖骗子? 我和张启生商量了好一会 , 根本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又坐了一会 , 手机铃声响起 , 竟是柳柔打来的 , 问我们时候时候回去。 我看一眼张启生,忙回答说我们已经在路上 , 就快到纹身店了,拿上东西就回来…… 心里有太多的担心,但如今我们已经是弦上的箭,没办法退缩,只能硬着头皮上…… 293 青链 我们回到纹身店带上纹身工具,再次回到柳柔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 一进门,柳柔告诉我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 随时可以纹身,还问我纹在哪 , 手臂、腹部,还是背上,亦或是其他地方? 说完欲要在沙发上躺下 , 被张启生阻止:“等一下,柳小姐……” 这时的张启生已经从柳柔母亲的刺激里缓过来 , 整个人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柳小姐 , 纹身之前 ,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问你,你们那日去青瓦村可曾有见到和伤害过什么动物?” 柳柔皱眉 , 像是陷入了一阵回忆,一会之后摇头,道:“好像没有。”说着又看向郑天泽 , 问道:“天哥,你可曾记得那两日天我们见到什么小动物?” 张天泽摇头,无比肯定地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吗?请好好想一想 , 这对处理你身上的怪事有很大的帮助。”我说。 柳柔再次陷入一阵思考,过一会后很肯定的点头,坚持说从未伤害过什么动物 , 别说这次的青瓦村之行 , 以往出去探险 , 也一直秉承着尽量不破坏当地一草一物 , 也不伤害小动物的原则。 柳柔和郑天泽再三坚持说从没有见过更没伤害过什么动物 , 也没有因为露营和探险捣毁过动物的巢穴 ,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招惹上黄大仙。 说完之后,柳柔问我:“程师傅,现在可以纹身了吗?” 我还没说话,张启生抢先说:“等一下柳小姐,我还有件事情想先确认。我想再看一看你手臂上的刀伤可以吗?” “这……”柳柔皱眉 , 似乎有些不太愿意。 虽然柳柔如今很消瘦 , 肌肤蜡黄 , 但看得出长得不错。这些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大多很爱惜自己的肌肤 , 即便是手臂上有刀伤 , 依然是不能容忍的 , 我估摸着这就是她不想把伤口示人的原因。 在我们的坚持之下 , 她最终同意 , 依然换上她那件夏季背心 , 将手臂上的四组伤口呈现在我们面前。 带着‘黄鼠狼拜仙’的想法再看这四组伤口 , 越渐觉得像祭祀的香 , 隐约间还可见香头上有微微的红色 , 仿若香正在燃烧。 望着这几道伤口,联想到张启生说的‘黄鼠狼拜仙分为五段 , 每七天为一段’,我问柳柔:“柳小姐,请问这手上这些伤口,是否每隔七日多出三道,也就是这么‘人’字形的一组?” 柳柔转头看我,很惊讶的语气问道:“程师傅,你怎么知道?” 我不由地皱眉,斜眼看了看张启生,他也看了我一眼,轻轻碰了碰柳柔最接近手腕位置,也是最新的伤口 , 问柳柔:“柳小姐,请问这三道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 柳柔想了一会回道:“大概……三四日之前吧。” 三四日之前出现的第四组伤口,也就是黄鼠狼拜仙的第四段。如果说张启生的推断没错,最多再有三四日 , 到了黄鼠狼拜仙的第五段,柳柔就将一命呜呼? 我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难怪张启生坚持说让帮柳柔纹生死绣 , 即便是普通的生绣也成,就算不能彻底赶走黄大仙 , 暂时封印住也没关系 , 只要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 足够我们去青瓦村查清楚事情真相。 我们这里到青瓦村至少两日的车程 , 就算我们即刻启程去青瓦村 , 并带着柳柔一起,查探柳柔在村里沾惹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再行解决,时间上也极有可能来不及 , 毕竟调查事情并非顷刻间就能完成的。 而且现在的柳柔很虚弱,随时可能发病 , 做出很奇怪的举措,带她上路要是遇上什么意外,我们弱的弱 , 伤的伤 , 恐怕根本拦不住她。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留在家里 , 让她家人看守以免出意外 , 然后死马当成活马医 , 按照‘黄大仙’的方式帮她纹生死绣 , 这样一来尚且有生还的可能。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郑天泽求我,加之柳柔很爽快的支付一万块酬劳,我觉得她这个姑娘不错 , 我是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 , 害怕出现意外。 张启生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 在我拿着纹身针无比犹豫的时候 , 他在我身边安慰我 , 让我果断下针 , 出了什么意外他负责。 纠结一二 , 最终我还是下了针 , 纹身针落到柳柔肌肤上的时候 , 我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 不过还好张启生一直鼓励我。 这次帮柳柔纹的生死绣 , 我没用反噬很重的死绣 , 而是用一种名叫‘青链’的生锈。 这种生锈底图看起来是一束百合花,一共四朵 , 四朵花是完全盛开的状态,每一朵百合花的花瓣全部闭合,不留一丝的缝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花型的链子。 这就是‘青链’中‘链’字的意思。 至于‘青链’中的‘青’字的意思,则是因为这种纹身需要用传统刺青的方式,用纹身针一针刺下图案,色泽方面也不用花花绿绿,就是最普通最原始的青色,当中加入从秋子那买来的尸油 , 把一束百合花,纹成生锈。 青链纹在柳柔的手臂上,每一朵百合花都将她手臂上的一个‘个’字伤疤圈起来。 之所以对柳柔用这种纹身 , 是因为这种生锈的功能不是特别强大,作用有限。 外婆札记有关青链生死绣的用途 , 一般是用在禁锢一些特殊魂体或者幽灵所用,百合花可换成任何的花 , 前提是花瓣必须要完全缝合 , 不能有丝毫的缝隙 , 否则达不到‘链’的效果。 至于花的数量也没有特定要求 , 可以一朵 , 也可以无限多,这要看需要禁锢的特殊魂体多少而定。 这种纹身的反噬不强,却能牢牢锁住柳柔手臂上的‘个’字形伤疤。 如果张启生的猜测没有错 , ‘个’字伤疤上黄鼠狼拜仙留下的,那么青链就能锁住伤疤里的黄鼠狼留下的阴气。 用通俗易懂的话讲:相当于将柳柔身上的‘个’字形纹身遮起来 , 让作恶于柳柔身上的黄鼠狼看不清,这样一来它会分辨出出在柳柔身上留下了几段的‘拜仙’痕迹,从而为我们争取时间。 当然 , 这种纹身是有时效的 , 就柳柔事件而言 , 最多延迟五周时间 , 到时新的五段‘拜仙’完成 , 她依然会死 ,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找出那只拜仙的‘黄大仙’,解决它。 当然,解决黄大仙的事情就交给张启生了。 在来柳柔家的路上 , 我们已经商量过 , 在帮柳柔纹身过后 , 我们就去青瓦村 , 把那只‘黄鼠狼’找出来。 ‘青链’是传统刺青 , 我不能假手于人 , 每一针都得我自己刺下 , 加上我左手有伤 , 所以看似简单的纹身 , 我花了整整五个小时 , 才纹好了三分之二。 我看柳柔躺了太久 , 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 于是告诉她起来坐一会,休息一下 , 等会再继续,不想我刚转过身,后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回头一看,柳柔右手里竟握着一根纹身针,冲我低声道:“病人,快过来,让柳医生帮你好好治病。” 边说,边抿起嘴 , 露出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我顿时毛骨悚然,她这是……又发癔症了吧?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柳柔确实又犯病了 , 与上午不一样的是,这次她化作了一名医生 , 还是一名中医,把手里握着的纹身针当针灸针 , 不停喊我们过去 , 说要帮我们针灸治病。 纹身针和针灸针不一样 , 虽然针头不是很长 , 但狠狠刺进皮肤 , 还是给我带来不小的疼痛。 为了让她安静下来,防止早上她因为符纸和净水踢打张启生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和张启生分开行动 , 张启生负责引柳柔的注意,我在背后伺机拍她脖颈 , 想要疼痛令她从癔症中醒过来,却不知是我太用力还是她太脆弱,才刚刚往她后脖子轻轻上拍了一下 , 她顿时晕了过去 , 给我吓得 , 背脊一阵冷汗直往外冒。 好在她很快醒过来 , 我不敢耽搁 , 用最快的速度纹好‘青链’。 青链的突然虽是单一的青色 , 但很逼真很美,四朵百合大小并不完全一样,每一朵花包裹着一组‘个’字伤疤,花蕊花朵加上旁边装饰的叶子 , ‘青链’占据了柳柔大半个手臂 , 柳柔表示自己很喜欢。 等我收拾好工具 , 准备柳柔家离开已经是傍晚 , 走之前 , 我叮嘱她二十四小时内纹身不能沾水 , 最好别吃荤腥 , 若是晚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 完全不用在意 , 只管放松心情。 柳柔点头 , 来回看了好一会手臂上的纹身 , 脸上露出很满意的微笑 , 随后完全不用我和张启生提醒,直接拿手机把剩下四万块钱转账到我的账号上。 我很少遇到这么干脆的顾客 , 偏偏给她纹的生死绣无法完全解决她身上的问题,相对以往的自信,倒是让我觉得挺内疚的。 张启生看着和我差不多,在柳柔笑着感谢我们的时候,他脸上表情显得特别的尴尬,不过他表示,一定会彻底解决柳柔身上的问题,别人干脆,我们也不能含糊不是。 张启生说这句话 , 倒是让我另眼相看,想来从我第一次认识他开始,他就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人 ,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情谊而全心全意帮别人。 在我们与柳柔告别之前,柳柔突然问我:“程师傅 , 天哥身上的问题应该跟我一样的,由什么黄大仙引起的吧?要不然你们也在我家帮他把生死绣做了,我正好想看看别人纹生死绣的样子?” 柳柔应该确实对生死绣太过好奇才会说这番话 , 不过她的话倒是难倒我了 , 虽然是郑天泽先找我帮忙 , 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比柳柔更虚弱 , 但他身上并没有‘个’字形刀疤 , 也不像柳柔那样时常发狂,做一些奇怪的举措…… 事实上,我和张启生还无法断定,郑天泽身上的问题是否是因黄大仙引起…… 294 同行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柳柔的话,旁边张启生适时插话:“当然,你们两问题一样 , 他当然也是被黄大仙影响了身体,不过他没有你严重 , 今天不需要纹身” 我符合着点头,告诉柳柔事件太晚了 , 我家里还有个妹妹 , 不宜久留 , 得回去了。 柳柔看起来似乎很失望 , 甚至提出明天想要跟我们一起去青瓦村。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 , 一直坐在一边的柳柔母亲突然跳了过来,一口否定,说柳柔在青瓦村遭了一回罪 , 绝不能让她再去第二回。 为了保证她女儿不受我们的影响,她甚至出言威胁 , 要是敢带她女儿去青瓦村,她就找人移平我们的纹身店。 不用柳柔母亲的威胁,我也不想带柳柔去 , 她身体实在太柔弱了 , 就算有青链生死绣 , 依然阻止不了她的发狂 , 我怕出意外。 我们再三向柳柔母亲保证 , 绝不带柳柔走 , 也会尽量想办法解决‘黄大仙’,让柳柔恢复正常,柳柔母亲才肯放我们离开。 我们直接回的纹身店,路上的时候 , 张启生一边开车一边问郑天泽问题 , 几乎将郑天泽去青瓦村的事情全数问了个遍 , 得到的结果和早上郑天泽告诉我的一样:除了两天早上醒来后都睡在帐篷外 , 并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 他们说话期间 , 我拿着雪玉凝在在郑天泽身上比对 , 的确有阴灵的迹象 , 不过很弱 , 时有时无。 他的问题 , 确实和柳柔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由地疑惑 , 同是去迷石村探险 , 其他四个驴友一点问题没有 , 偏偏郑天泽和柳柔遇到问题,而且问题还不一样,难道他们不是被同一个阴物影响? 等把郑天泽送回家后 , 我问张启生有什么想法,他摇头,表示一无所知,现在唯有去青瓦村一探究竟。 车一路往前,路过一个超市,我们下车买了些食物、帐篷等野外用具,做好去青瓦村的准备。 当天晚上张启生没有回家,歇在我家,晚上我们坐在一起讨论青瓦村的事情。 他没去过 , 听了我讲述青瓦村和迷石村的事情,一时间变得特别感兴趣,表示想去迷石村看看。 我立马一口回绝 , 迷石村是我的噩梦,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去。 要不是因为柳柔给那么多的酬劳 , 连青瓦村我都不想再踏足。 张启生推我肩膀,说真的很想去看看 , 让我带他去 , 他还保证一定会保护我的安全 , 不会让我有事。 张启生保证很廉价 , 我吃了他好几次‘保证’的亏 ,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把我的手链子给了他的一个叫小美的模特马子,后来模特失踪,我的手链也跟着消失 , 害得我现在连一个傍身的法器都没有,每次遇到阴魂之类就吓得够呛 , 毫无还手之力。 我和张启生正聊得起劲,程馨忽然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脸好奇地问我们迷石村在什么地方? 自从上次从龙鼎山回来之后,程馨一直很正常 , 每天乖乖上学 , 绝不动札记 , 有不问生死绣的事情 , 让我对她的怀疑渐渐降低 , 于是随口说了一句:“那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程馨满脸写着好奇和欣喜,问我:“明天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那个什么迷石村?” 我压着嗓子沉声说:“我们是去青瓦村 , 不是去迷石村!”说完推程馨的肩膀,让她回屋,别在偷听我们讲话。 程兴满是不舍的回屋,三步一回头的看我 , 脸上写满了好奇和不甘心 , 我懒得理她 , 又和张启生商量了些明天去迷石村的事情才睡觉。 第二天一早 , 联系到一个愿意进山的师傅 , 又租了一辆越野 , 载上郑天泽 , 一行四人去往青瓦村。 当天晚上 , 我们歇在路边一个小镇子的宾馆 , 想着让师傅好好休息一晚 , 明天才有精神继续赶路 , 不想在整理东西的时候 , 我忽然发现我的纹身工具不见了。 当时张启生就站我身边,问我什么情况? 我抓耳挠腮,心里无比疑惑:“我记得我昨晚明明准备好了这些工具 , 并且放在纹身店里,今天早上和着一些衣服一起放进了车尾箱,怎么就没有?” 说完问张启生:“昨晚我收拾工具的时候,你看到了吧?当时你就在我身边。” 张启生点了点头,我再问:“那今天早上你也看到我把工具放进车尾箱吧?” 张启生皱着眉头看我:“这个……我还真不记得,当时没注意。” 我在车尾箱以及车里来来回回的找了三四遍,依然没有看到纹身工具,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想了想,我拨通了秋子的电话。 这次去青瓦村不确定回家的时间,程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让秋子住到我家 , 帮我照顾,顺便看着她。 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秋子,是请她去纹身店里看一看,我纹身工具是否落在了店里? 十多分钟以后秋子给我回电 , 说纹身工具就放在纹身店的桌上,确实没带走。 我心里顿时一凉 , 努力回想早上的事情,记忆里明明有把工具放进车尾箱的动作 , 工具怎么会留在了纹身店里,难道我的记忆出了偏差? 我是纹身师傅 , 出去办事不带纹身工具怎么行?我想立马掉头回去 , 转念一想 , 有张启生在身边 , 就算遇到什么怪事可以完全交给他,有没有纹身工具完全没关系。 我笑嘻嘻,转头被张启生一顿大骂 , 说他虽是阴阳术士,但并不是万能的 , 他也有很多事情无法解决。 张启生这句话倒是让我挺奇怪的,这个人不是一向满嘴大话,什么时候也承认自己不行了? 我坚持不用回去拿,有他在不用怕 , 重复了三遍 , 他忽然怒了 , 一声低喝:“必须回去拿。”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 再三追问之下得知:原来他为了省心 , 昨晚把他的罗盘等一些道士的小工具一起放在了我的工具盒里 , 没有那些工具,他跟我一样,变成了半个废人。 这下不折返回去都不行了。 我无比颓废地去往开车师傅的房间,想叫他起来送我们回去 , 不想被张启生拦住 , 说我们回去拿上工具再来 , 岂不是要耽搁两天的时间?这对解决柳柔的事情没有一丁点好处 , 不如让秋子把东西送过来 , 我们就在这里等。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 秋子现在出门 , 一晚上的时间 , 差不多能赶上我们 , 只是这样以来,程馨就得一个人呆家里? 权衡之下 , 让秋子把工具送来是最佳方式 , 大不了拿到工具之后再让她回去。程馨好歹是二十多岁的人 , 一个人呆一两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很快将我的想法告诉秋子,她倒是挺乐意的 , 当即联系了个师傅和一辆车,向着我们的宾馆来,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秋子带着我的纹身工具找到我们,随着她下车,另一个人影跟着下来,竟然是程馨。 看到程馨,我无比惊讶,昨天出发之前 , 我已经明确拒绝程馨的同行,她竟然还是来了。 为了让我留下她,她表示 , 她刚刚打电话给她老师请假,她老师已经同意。 我一直不希望程馨沾惹阴灵 , 所以这次青瓦村之行有她随性,我让秋子送她回去 , 她完全不走 , 甚至带着一些威胁的意味说:“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 , 就不怕回去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 比如……车门没关好 , 我一不小心从车上掉了下去?或者说就算安全到家,却发现窗户没关好,我一不相信从窗口摔下楼……这些意外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而言,是非常有可能的吧?” 说这席话的时候 , 我看到程馨脸上有一抹很诡异的神色,上次看到这种表情 , 还是她大晚上的出现在我的房间,对着穆嫣说‘滚’。 上次在龙鼎山上,张启生已经发现程馨有异样 , 原本以为回来之后多看着她 , 以此找出她怪异行径的原因 , 但这段时间她一直表现的很好 , 让我误以为我们猜错了 , 误会了她 , 她以往的诡异只是我们的错觉。 然而此刻看她的表情,竟让我心里忍不住生起一丝惧色…… 我正要大声呵斥她,张启生从个背后拽了拽我的手臂,劝我带上程馨,反正假已经请了 , 跟我们走一趟不会影响多少学业 , 而且有我们看着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 让她一个人回去 , 要是真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一边说话 , 张启生一边背了程馨冲我使劲的眨眼 , 我隐约感觉他话里有话 , 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 , 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程馨的同行 , 并且还叫上了秋子。 一行四人变成了六人 , 继续往青瓦村去 , 一路上好几次想问张启生冲我挤眉弄眼的意思 , 都没机会。 当天傍晚,我们终于到达青瓦村 , 和半年前一样,村子坐落在山脚,村子里人不多,房屋破旧,我们原本想找上次扎营的地方搭帐篷,但考虑到怕再遇到怪事,于是找了一家有大院子的农舍,给了些钱给院子主人,在他家院里搭了两个帐篷。 期间我终于找到一个和张启生单独说话的机会 , 迫不及待地问他为什么同意程馨的随性,难道没看出来她当时的话里充满了威胁的口气吗? 不想张启生却说:“我是故意的……我发现程馨很想随行,而且我依稀怀疑,我们落在纹身店的工具,是程馨所为……” 什么跟什么? 295 打听 张启生告诉我,昨天早上我们从纹身店出发时,他虽并没有亲眼看到我把纹身工具放进车后备箱 , 但和工具箱放在一起的帐篷、食物、水等,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部都在 , 偏偏重要的工具箱没在,除了证明有人刻意把这些东西留下 , 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会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 除了程馨不会有别人 , 她想来青瓦村的心 , 比我们所有人都强烈。”张启生如是说。 这番话我很同意 , 前晚我和张启生讨论在家青瓦村的事情,程馨就表示想跟我们一起来,我没同意 , 她当时还不乐意。 昨天早上我们离开之前,她也确实出现在了纹身店门口 , 美名曰送我们,现在想来估摸着当时她就趁我和张启生不注意的空档,偷偷把工具箱从车里拿了出来 , 所以昨晚给秋子打电话 , 工具箱才会在纹身店里 , 而我却有把工具箱放进了车里的记忆。 张启生说 , 他断定是程馨偷偷把纹身工具藏起来还有一个最直接、也浅显的原因 , 就是早上她和秋子一同出现在宾馆 , 当时我要赶她回去时,她说了那番话,无论‘车门未关摔下车’、还是‘窗户未关跌下楼’,哪一条都是在威胁我。她吃准了我在乎她这个唯一的亲人 , 害怕她受到伤害 , 用她自己的生命做威胁 , 我一定会妥协 , 带她同行。 张启生还说 , 今天来青瓦村的路上 , 他抽了个空问秋子,为什么会带上程馨同行?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一点 , 昨晚秋子出发之前 , 我曾明确告诉过她别带程馨一起来。 我盯着张启生 , 听他继续说:“秋子说 , 是程馨偷偷钻上车 , 躲在后座底下。因为天黑 , 秋子坐在副驾驶,一直到车开出了城之后 , 她听到后座有声音传来,她才发现程馨。当时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送回去担心耽搁时间,所以秋子才会把程馨一起带来。” 我听得有些一愣一愣的,程馨用尽了心思的想跟我们一起到青瓦村,跟我不成,就用计跟秋子。 “你这个姐姐,心思真的太深了。”张启生一阵感叹。 我没说话,心里猜想着程馨来青瓦村的目的 , 很显然的,肯定不是因为对这个村子的好奇。 青瓦村是一个很闭塞的村子,通到村里的路还是泥泞的土路 , 而非水泥路,这么一个偏远落后的村子,程馨为什么千方百计用尽心思的跟来? 我向张启生问出自己的疑惑 , 张启生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 不过既然她费尽心思的跟来 , 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 现在只需好好看着她 , 一旦有什么奇怪举措 , 立即终止,遣送她回去。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 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又期盼这种感觉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和张启生商量 , 千万别再程馨面前表现出对她的怀疑,只需守着她,监视着她就行 , 我们来青瓦村是为查清楚柳柔和郑天泽的事情 , 等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 再抽时间好好整顿程馨。 当天晚上 , 我们露宿在农舍家里的院子 , 为了拉近和农舍主人的关系 , 以套取他们嘴里的话,我们把带来的一些好吃的东西与他们分享。 农舍主人是一对六十来岁的夫妻,穿着朴素,一脸实诚的模样。 二人一开始不愿意接受我们的东西 , 估摸着是觉得不好意思 , 不过因为有郑天泽在 , 他是本地人 , 会说本地话 , 也能听懂他们的言语。 他用家乡话同二老聊天 , 十来分钟下来 , 完全和两位老人打成一片 ,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 把二老逗得特别开心。 如此一来 , 再献上我们带来的食物和一些小东西 , 两位老人推搡了两下 , 便收下了。 两位老人倒是挺健谈的,熟络以后 , 一直用我们听不懂的话语郑天泽交谈。郑天泽一会当地话,一会普通话,我勉强能听懂他的一些问题。 在几经交流过后,郑天泽直接切入主题,问农舍主人有关黄鼠狼的事情,问他们二老见没见过这种动物,这个村子里可有这种动物? 老大爷一边喝着自己家酿制的小酒,一边吃着我们带来的真空包装的肉类,很认真的点头,嘀咕隆冬的回答了一大堆 , 过一会后听郑天泽反应,说‘有’。 我心里顿时一喜,村里有黄鼠狼 , 那么柳柔的事情,就很可能与之有很大的关系 , 不想很快的,郑天泽的话又让我失落。 他翻译说 , 两位老人确实承认村子里有黄鼠狼 , 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 以前家里养的鸡啊、鸽子啊之类的家禽 , 时常被黄鼠狼叼走或者直接咬死在鸡棚里。最近些年 , 村子里已经不再有黄鼠狼的踪迹,不知道是迁徙了,还是灭绝了。 在来的路上 , 我已经在网上查阅过不少有关黄鼠狼的事情,如今随着人类科技的发达和环境的不断变化 , 适者生存确实令黄鼠狼成了濒危物种,但这是对大城市或者一些变化较大的村庄而言。 这个村子贫穷又落后,房屋破旧 , 村子后山茂林丛生 , 这里分明几年、几十年 , 甚至更久时间都不曾有过变化。 这样的地方 , 怎么会导致黄鼠狼的灭绝?迁徙就更不可能了,三面环山的村庄往哪迁? 老大爷和郑天泽的话还在继续着 , 喝了点小酒的老大爷似乎很健谈 , 接下来郑天泽问他村子里有没有有关‘黄大仙’的传说,老大爷别有深意地抿嘴轻轻一笑,同时冲郑天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我们所有人顿时都来了兴趣,怂恿郑天泽赶紧问老大爷是什么样的传说? 不想老大爷刚要说话 , 坐在一旁的老大妈忽然扯了一把他的衣袖 , 隐约间似乎说了一句‘没有黄大仙’ , 老大爷顿时闭上了嘴 , 顿了一会后特别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了一句我勉强能听懂的话:“喝酒喝酒……” 郑天泽试着再次追问 , 两位老人始终不再多言 , 倒是过了好一会之后 , 老大妈主动问话 , 我听懂一半 , 猜测她问的应该是‘为什么打听黄大仙的事情’。 这个问题瞬间激起了郑天泽心中的怒气 , 他用普通话说他的朋友前段时间来过这个村子 , 成了精的黄鼠狼附了身 , 导致她在短短一个月内变得枯瘦如柴,还时常做一些奇怪的举措 , 诡异的动作,而且如果不及时治疗,只有几天的寿命可活。 短短几句话,令老大爷和老大妈有些怔住,接下来老大妈又问了一句,说太快,我没太听懂,不过从之后郑天泽的回答里,我大致推测出,她问的应该是:“你们今天来我们村子是为什么事?” 郑天泽的回答是:“我们今天来这里 , 就是为了找出那个所谓的‘黄大仙’,杀了它,以救我的朋友的命。” 两个老人的表情更难看了 , 偏偏郑天泽没有留意,继续说道:“什么黄大仙 , 其实就是黄鼠狼变的,黄鼠狼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坏东西 , 平时偷别人养的家禽有算了 , 还害人 , 把我朋友害得疯疯癫癫。两位大叔大妈 , 你们要是知道一些关于黄鼠狼的事情就告诉我,我……” 话没说完 , 老大爷突然站了起来,手里的酒杯一人,一声低喝 , 脸上异常的愤怒,嘴里不停重复嘀咕着一个字 , 我猜测应该是‘走’,随之上来推郑天泽,老大妈也不闲着 , 跟着上来推我和张启生 , 把我们往屋子外赶 , 等我们退到到院子里后 , 他们将刚才我们送给他们的食物全部扔了出来 , 同时嘴里一阵指着我们一阵大喊。 我忙问郑天泽他们在说什么? 郑天泽皱着眉头 , 低声回答:“他们让我们赶紧走,从他家院子里搬出去。” 一旁的张启生欲要上去同他们讲道理,怎奈两位老人依稀能懂我们说的普通话,我们却听不懂他们的本地话 , 只见二人对着我们指手画脚 , 好一会估计看我们不动 , 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 索性直接上来扯我们的帐篷 , 扯不动就把帐篷里的东西拿出来扔到院子外 , 再将帐篷拖出去。 我们在一边试着阻拦 , 怎奈这是人家的地盘 , 对方又是两个老人 , 我们并不敢与他们交手 , 最后只得离开院子 , 找了个还算平躺的地方暂时凑合着过一夜。 整件事情反转太快 , 等我们好不容易换个地方躺下之后,我仍觉得心里‘咚咚咚’的狂跳不已 , 一开始和老大爷二老聊得好好的,怎么提到‘黄大仙’,突然就变脸? 我问张启生心里怎么想,他并未及时回答我,应该在思考,我没理他,又转身和郑天泽说话,问他刚才和老大爷都聊了些什么? 郑天泽做了一番解释,包括老大爷夫妻二人发怒之前的所有反应和言语,以及他们再三确定不知道‘黄大仙’,村里里没有‘黄大仙’。 郑天泽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结合老人赶我们出他家院子之前郑天泽说过的一番话 , 我隐约觉得,并非这个村里没有‘黄大仙’,而是老大爷夫妇 , 或者说这个村里的人不准提黄大仙,又或者不准外人提‘黄大仙’ , 所以当时老大爷要回答郑天泽话的时候,老大妈才会阻止他…… 我自己想着 , 突然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你觉得刚才两个老人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我不明所以 , 翻了个身,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他再问:“之前喝酒吃肉 , 聊黄鼠狼 , 他们明明都好好的 , 为什么忽然发怒,要赶我们走,还把我们送给他们的肉啊、零食之类的全部扔掉?” “因为他们不许提及黄大仙……”我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隐约想到了点什么 , 忙补充说:“等一下……他们不是不允许人提黄大仙,而是……不许我们骂黄大仙……” 296 寿衣 两位老人忽然的生气不是因为我们再三向他们打听‘黄大仙’,而是因为郑天泽骂了‘黄大仙’ 我记得郑天泽第一次说要找出‘黄大仙’,并杀了它以救他朋友时 , 老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之后随着郑天泽不同用言语攻击‘黄大仙’ , 二老终于愤怒,张牙舞爪地赶我们走 , 连我们送与他们的东西也全部扔到院子里。 当时二老对我们的反应 , 是极度愤怒的。 难道黄大仙在这座村子里有很高的地位 , 不允许人亵渎、谩骂,甚至出言不敬? 如果是这样 , 就能理解老大爷夫妻二人当时的愤怒。 只是问题有来了 , 被青瓦村村民敬重的黄大仙是如何影响了柳柔,换句话说,柳柔是如何得罪了黄大仙? 我再次将头转向郑天泽的方向,让它再次好好回忆 , 上次来青瓦村,可曾说或是做过一些亵渎黄大仙的事情? 黄大仙不比别的阴灵,它们是成了仙的怪 , 如果真的有了灵性,就算没有直接接触引发的矛盾,只是做了或是说了对其有损的事或者话 , 都极有可能遭到报复。 郑天泽沉默了好一会 , 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之后 , 他终于开口 , 万分肯定自己从未做过任何对黄大仙不敬的事情 , 更从未伤害过这里的生灵。 我不由地皱眉 , 听到张启生在旁边说:“先别想了,现在想再多、问再多都没用,纸上谈兵是不会有结果的,最好的办法是等明天天亮之后去村子里打探和查看一番。行了 , 都睡吧 , 养足精神 , 明天才有力气行动。” 张启生说的没错 , 睡足了明天才有精神查黄大仙的事情。 坐了一天的车 , 原本就疲惫的很 , 即便是睡在简易的帐篷里 , 我依然很快入睡 , 不过因为地上很硬 , 睡着不太舒服 , 我并没有睡的很沉 , 一直迷迷糊糊的 , 像是睡着了,又像没睡着 , 耳朵一直听着外头传来的虫鸣声,和身边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脚上一阵痒痒的,我扭了两下,那种感觉消失,可只停了几秒,那种痒痒的感觉再次传来。 我明明套着睡袋睡觉,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摸我的脚? 我猛地坐了起来,陡然间像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一晃而过 , 我刚要说话,旁边张启生也跟着坐了起来,我顿时毛骨悚然 , 背脊一阵发凉。 帐篷外并非黑漆漆的一片,皎白的月光打下来 , 我勉强可以看到张启生的动作。 张启生坐起来之后,正好与我面对面 , 他也明显吓了一跳 , 惊讶地‘哦’了一声 , 身体猛地往后闪了一下 , 等缓过神来是我,忙开口问道:“你怎么也醒了?” 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不由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也感觉有人在摸你的脚?” 张启生面相我的方向 , 并没有及时说话,顿了一两秒后从睡袋里爬了出来,直往帐篷外去。 我跟在后头问他什么情况 , 看他站到帐篷外,对着周围一阵眺望 , 等我跟着走出帐篷后,传来他的声音,刚才确实感觉有人在摸他……确切来说不是摸 , 而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碰他的脚。 “黄鼠狼?”我几乎想也没想 , 脱口而出。 张启生没有说话 , 眼神转向左面的树林 , 我问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并不回答 , 迈着还未痊愈的腿朝着树林走过去。 我跟上去 , 走到半路捡了根棍子握在手里。 我们的帐篷扎在距离村口约莫五十来米的地方,在一个荒废的小坝子里,小坝子右面是进村的小马路,右边是一座林子 , 此刻张启生就是朝着林子的方向去。 林子里很黑 , 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幽静 , 甚至带着一丝丝恐惧。 我跟在张启生后头 , 很快走进林子,正要问张启生去哪? 他在一株草丛边上停了下来 , 手对着草丛轻轻一掰 , 顿时一个白色的影子跳了出来 , 我和张启生顿时往后推开一步 , 仔细看时 , 竟然是一件衣服 , 一件白色的用纸做的寿衣 , 插在一根棍子上 , 放在草丛后边,被张启生这么一扒 , 直接滚到了地上。 尽管只是一件寿衣,还是令我和张启生惊了一跳,不过好在不是什么更加诡异的东西。 这种偏僻的小山村,有寿衣并不奇怪,清明、鬼节,亦或是某位死者的忌日,都会弄上香蜡黄纸、寿衣之类的祭拜,只是祭拜过后,寿衣不再坟前烧掉 , 挂在草丛后边倒是挺吓人的。 兴许这是这里的传统,我如是安慰自己,并未有想太多。 我和张启生在站在林子边上往里边望了望 , 黑漆漆的树林之后,确定没发现什么东西 , 更没有刚才提及的毛茸茸的动物。 看了一两分钟,最终我门退了出去。 这大晚上的 , 我可不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林子 , 要是遇到一般恐怖的阴灵之类还好 , 张启生有解决的办法 , 要是撞上蛇虎类的猛兽 , 以我和他还没痊愈的身体,指不定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回帐篷的路上,我问张启生觉得刚才摸我们脚的毛茸茸的东西回事什么? 张启生摇头,表示不知道 , 现在对这个村子完全不了解,根本无法断定有什么 , 只能待明天白天去村里探上一探,问上一问之后,或许才能有答案。 我们继续回到帐篷睡觉 , 但我的浅睡眠被这么一折腾 , 完全醒了过来 , 一点睡意也没有 , 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子里不停闪现出刚才被摸脚的感觉 , 心里莫名的一阵阵惊恐 , 使我更加睡不着了。 浑浑噩噩的一直快到早上才睡着,没想到再次醒过来,是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吵醒的。 声音来自程馨,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 几乎条件反射地起床钻出帐篷 , 没想到探出脑袋一看 , 只见程馨站在她睡的帐篷外 , 背对我的放方向 , 双手捂着自己眼睛。 在她身后 , 我的正前方 , 郑天泽不着片缕 , 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站起来 , 双手捂着自己的裆 , 红着脸钻进帐篷 , 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整个过程 , 我看得目瞪口呆,郑天泽什么情况?一大早出现在帐篷外就算了,还全身赤裸…… 如果我记得没错 , 郑天泽曾经说过,上一次他来青瓦村,连续两天早上醒过来都睡在帐篷外,头一天还好,穿着衣服,但姿势很不雅观,第二天却只穿了一条内裤,这一次索性什么都没穿,直接光着身子躺地上。 要不是我还算了解他 ,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暴露狂。 我转头看了一看郑天泽,很瘦,身上皮肤挺光滑的 , 并没有类似柳柔身上的‘个’字形刀疤,证明他和柳柔遇到的问题不一样。 当然 , 不可否认他们之间有一定的相似性,如果柳柔身上的怪事尽由黄大仙引起 , 那么郑天泽的问题 , 应该不是黄大仙……至少来说 , 不仅仅是因黄大仙而起。 郑天泽很快穿好了衣服 , 在面对我们的时候 , 脸上红彤彤的,估摸着很不好意思,他不停向我们解释他不是故意的。 就算他不解释 , 我也相信他不会是故意的,什么人会光着身子在露天场所睡觉,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老脸? 看着郑天泽在我们面前低着头 ,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索性什么都不说,朝着周围望一眼 , 正好看到昨晚和和张启生去过的林子边上 , 那一个被张启生从草丛里扒拉出来的白色寿衣此刻正躺在地上。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 竟不由自主地朝寿衣走了过去。 清晨的露水打在寿衣上 , 让纸质的寿衣看起来有些变形 , 尤其腰部的位子微微凹进去 , 胸口的位置稍微凸出来,从侧面看,竟无比像一件女人穿的衣服,凹凸有致。 ‘呸呸呸’ , 我连忙否定心里这个恶心有变态的想法 , 站在原地往四周看看 , 猛然发现 , 往林子里去的一颗树旁边 , 竟还有一件白色的寿衣 , 同样被一根棍子穿着 , 在树林里笔直立着。 我想继续往前去 , 背后忽然传来丈青色很的声音:“乐子,你看什么呢?” 我给张启生指了指寿衣的位置 , 他皱了皱眉头 , 并没发表任何看法 , 只说:“行了 , 先别管寿衣不寿衣的问题,先回去 , 吃点东西去村子里打探一下黄大仙的事情。” “好!”我点头,跟着张启生走出林子,再回头时,隐约感觉寿衣像是换了个方向,仔细一看又好像没什么变化。我安慰自己,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看错了! 我想吃点食物填肚子,但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于是拿了点吃的和一瓶水捏在手里,与张启生等人一起再次进到青瓦村。 有了昨晚老人夫妻的教训 , 我们说话变得很客气,不仅对村里人恭恭敬敬的,对黄大仙和黄鼠狼的称呼也很客气。 可即便是这样 , 几经打听之下,依然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黄大仙的事情 , 最后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村尾有一个很破旧的茅草屋 ,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 , 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坐在门槛上 , 正在摆弄着一个用稻草扎的小东西 , 看着像人 , 却又不像。 郑天泽很快朝女人走了上去,用本地话话跟她说话,不想女人忽然抬头 , 看着郑天泽,用普通话回答:“什么?” 郑天泽很快改用普通话,问女人听没听说过黄鼠狼和黄大仙? 女人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回答一句‘不知道’…… 郑天泽继续追问 , 女人依然摇头,旁边的张启生估计心里着急,跟着走上去想问 , 不想话还没说出口 , 女人突然抬起头来 , 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人烦不烦 , 我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还一直问问问……” 话还没说完 , 女人抬头 , 余光扫到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从门槛上站了起来,直直朝我的方向跑了过来,表情狰狞…… 297 疯女人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的 , 突然间朝我冲过来,让我下了一大跳 , 不自觉往后推了一步,害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措 , 没先到她并非冲着我来 , 而是冲着我手上的食物 我手里拿着早上没吃的面包的一瓶水 , 女人一把将面包抢了过去 , 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袋 , 往自己嘴里一顿猛塞。 面包很硬,女人又吃的很急,三两下把嘴塞的满满的 , 待想要下咽的时候才发现咽不下,转头看到我手里的一瓶水 , 忙又抢了过去,一股脑门往嘴里倒了一大半,一些喝下肚 , 一些顺着嘴角流下 , 看着特别的狼狈 , 甚至有些恶心。 整个过程 , 我们都没有说话 , 看着女人一阵狼吞虎咽 , 顷刻间面包只剩面包屑和包装袋。 吃完以后,女人似乎还不甘心,仰着头看我,嘴里小声嘀咕:“吃的,吃的……” 女人站在我怕身边 , 我发现她似乎很高 , 很瘦 , 几乎油到打结的头发有两种颜色 , 贴近皮肤的一截是黑色 , 发尾则是酒红色 , 一种很性感的发色。 女人抬头看我的时候 , 我依稀看到她的脸 , 虽然脏兮兮的 , 浑身散发着一阵酸臭 , 但她的脸看起来很年轻 , 眉宇间也挺秀气的 , 只不过实在太邋遢,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 , 完全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 除此之外,尽管女人衣服又大又脏,依然藏不住她修长的好身材,我估计她只要稍微收拾收拾,绝对是个不耐的美女。 这么一个小村庄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女人,她听不懂郑天泽跟她说的本地话,却听得懂也会说普通话,我依稀觉得她或许并非本地人 , 心里莫名对她升起了一丝好奇。 我试着跟她说话,问她叫什么名字? 女人并不搭理我的问题,看起来真的很饿,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 嘴里重复说道:“吃的,我要吃的,给我吃的……“ 这时张启生和郑天泽靠了过来 , 张启生估摸着和我有同样的疑惑,问女人 , 是哪里人,为什么待在这么个茅草屋里? 女人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 并没有搭理他 , 瞬间又转过头开看向我 , 嘴里再次重复说‘吃的’ , 我隐约觉得这个女人精神似乎有些问题,一个正常人,尤其是漂亮年轻的女人怎么会容许自己如此邋遢不修边幅? 我思量片刻,心生一计 , 对女人说道:“我身上没有吃的了,不过我们车上还有,要不然你跟我去我车上拿?” 女人犹豫 , 我趁机补充:“我们车上有很多吃的,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女人望着我想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我带着女人去到我们扎营的地方 , 期间张启生跟上来,小声问我想干嘛? 我并不瞒他 , 告诉他女人看起来不像是村里人 , 但应该在村里呆了一段时间 , 多少知道村里的一些事情 , 看她疯疯癫癫的 , 兴许我们可以威逼利诱一番,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张启生听完斜着眼睛看我,砸了咂嘴道:“你个小狐狸,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算计人了。” 我笑笑没说话 , 这个村子里的人对‘黄大仙’都无比敬重 , 却又对‘黄大仙’的事情闭口不提 , 我估摸着 , 这当中应该有什么隐情 , 别的人问不出什么 , 只能把希望放在这个神志不太清楚的女人身上。 很快 , 我带着女人回到我们扎营的地方 , 自己先钻上车 , 再哄骗女人上车 , 张启生最后上来 , 我们一左一右把女人几乎锁定在车后座的中间 , 随之叫师傅把车门锁上,不给女人逃走的机会。 女人虽然有些疯癫 , 但有足够的意识,似乎知道自己中了我们的计,当即想走,怎奈车门车窗被锁,前后左右分别有人架着她,在狭窄的车里,她无路可去,只不停地在我身上推搡,嘴里低声喊道:“走 , 走开,走开……”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在女人面前晃了晃,问她想不想吃? 女人瞬间被食物吸引,忘记想要离开的事情 , 弓着腰,立马想要上来抢面包 , 被我眼疾手快的藏到了身后。 我告诉女人,“要吃东西可以 ,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女人从一片油腻腻的头发缝里看我 , 似乎明白我的意思。 我说:“我的问题很简单,告诉我这个村里是不是有黄大仙?” 女人表情瞬间变得不好 , 忙不迭地摇头 , 整个身体往后缩。 她的反应 , 越加说明‘黄大仙’是真的存在的。 我拿出食物在女人面前晃了晃,继续诱惑,“你不想吃东西了吗?这个面包比刚才你吃那个更好吃,你确定不要尝尝吗?” 女人再次试着上来抢 , 被我躲开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面包 , 喉咙有明显咽口水的动作。 我乘胜追击说:“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村子里有没有黄大仙,要是回答正确 , 这个面包立马就是你的。” 女人犹豫了一会 , 最终点了点头 , 我心里顿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 像是高兴 , 又像苦恼 , 高兴的是终于打听到一点黄大仙的事情,苦恼的是这个村子里真的有黄大仙的存在。 黄大仙并非简单的黄鼠狼,是一种成了精的怪,不似普通阴灵 , 三两下功夫就能解决。 我看向张启生 , 发现他表情很凝重 , 可能跟我想的一样。 正想着 , 手里的面包被女人一把抢了过去 , 跟之前一样 , 才开包装一阵狼吞虎咽 , 三两下功夫只剩下一个包装袋。 女人是真的很饿 , 两个面包下肚还不见饱 , 一双眼睛盯着装食物的背包。 张启生让我把背包给他 , 从中掏出两包真空包装的卤鸡腿 , 对女人说:“想吃肉吗?”看女人点点头 , 他又说:“只要你告诉我黄大仙在哪,我就把这个鸡腿给你。” 女人有些犹豫 , 张启生加大筹码,又从包里拿出好几包吃的,对女人说:“告诉我们黄大仙在哪,这些吃的全归你。”说完估摸着害怕女人会担心,又补充一句:“你放心,黄大仙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们绝不会对别人说的。” 女人眼睛盯着张启生手里的食物,怔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定 , 压着嗓子小声说:“就在那边的山上,你们说的那个……” 女人似乎不敢提及‘黄大仙’三个字,眼神里明显有闪缩。 张启山再问:“哪座山?” 女人转过头,往右面的山上望了一眼 , 同时伸手指了指,道:“就在那边半山腰 , 有个小房子,房子里有个……有个……” “黄大仙?”我问? 女人点了点头,“是一个石头雕的 , 小房子边上有即几棵特别大的柏树。” 说完这些 , 女人把张启生手里的食物一把全部抢了过去 , 接着自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我们并没有追上去 , 该问的都问到。 我跟着下车 , 准备收拾东西去山上找‘黄大仙’,忽然听到‘啊’的一声,转头一看 , 女人和程馨面对面站着,程馨怀里抱着一摞干柴火 , 掉了一大半在地上。 女人没有说话,埋着脑袋快速离开,程馨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 一直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 直到我走上去喊她的名字 , 她才缓过神来。 我不由地疑惑 , 问程馨干嘛呢?她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柴火的掉了 , 一边摇头 , 一边蹲下去捡,同时问我:“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是谁啊?” “村子里的,叫过来问点问题。”我随口回道。 程馨‘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又问:“你们问她什么了?” “黄大仙的事情。”我如实回答。 程馨再次点头,过了一两秒,第三次发问:“你……有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 “问了 , 她没回答!”我说。 不明白程馨干嘛对一个疯女人感兴趣,想了想我问她:“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人? 程馨摇头 , 回道:“一个傻子 , 我怎么可能认识她。”说完收拾好柴火朝帐篷的方向去 , 不再搭理我。 程馨昏睡了十多年 , 醒来之后只随着我去了一次龙鼎山 , 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女人。 我没多计较 , 望向女人离开的方向 , 她微微驼着背 , 离开的速度非常快 , 像是害怕我们追上去 , 顷刻的功夫已经消失在了茅屋的一角 , 耳边传来张启生幽幽的声音:“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傻。” 我点了点头,非常赞同张启生的话 , 女人全身脏兮兮的,看起来疯疯癫癫,可她说话和做事的逻辑一点也不混乱,完全不像一般神志不清的疯癫者,她甚至很懂得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我越渐肯定这个女人不是本村人,一定不是! 青瓦村坐落在山脚,除了正面进村的一条蜿蜒的小路,三面环山,且都是高山,山中茂林丛生 , 如果在不知晓‘黄大仙’具体方向的情况下贸然上山寻找,先不说找到的几率小到犹如大海捞针,指不定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还好 , 现在明确知道了‘黄大仙’的位置,接下来我们就是上山瞧上一瞧。 担心上中路难行 , 我留下了秋子和程馨,并偷偷嘱咐秋子一定要好好看着程馨 , 她去哪就跟着去哪 , 一旦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措 , 立马通知我们。 秋子表示很疑惑 , 但并未多问。 简单带了点吃的 , 再带上一应的工具,我、张启生和郑天泽一起往山上去,找到女人嘴里提到的那个‘小房子’。 从山下往山上看 , 整座山都不是很大,进了山里抬头看不完面前景象才觉得山之大 , 四面都是相似的树丛,走来走去都一样。 好在郑天泽是本地人,似乎对山里的地形较为清楚 , 在他的带领之下 , 我们不至于在山中迷路 , 一路往前 , 约莫花了四十来分钟的时间 , 终于找到女人说的那座‘小房子’…… 确切来说 , 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房子,而是一尊墓…… 298 墓 墓在半山腰,劈山而建,两扇大大的石门将墓中光景与墓外世俗完全隔离开来 墓的上放修建了一座凉亭 , 看起来像是八角亭,但只有一半 , 完全紧挨着石墓,像是在为石墓遮风挡雨。 八角亭不似一般的凉亭 , 有设置木桌椅或是石桌凳之类 , 四根柱子将亭子的每个檐角顶立 , 亭子挨石墓左右两边的地方 , 分别屹立着一棵柏树 , 亭子正中间是一块很大的墓碑。 墓碑前方还有一尊石雕,几乎与墓碑同高,从正面看像狮虎一般勇猛 , 从侧面看则很瘦,身体很长 , 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餐绕着墓碑的底座。 “乐子,你看那尊石雕 , 像不像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黄鼠狼、黄大仙?”张启生在我身边说。 经张启生这么一提醒 , 再看石雕 , 确实像极了黄鼠狼的造型 , 无论它两只小耳朵 , 还是尖尖的嘴、亦或是四条小短腿 , 唯一与黄鼠狼不匹配的是它略显狰狞的面孔,完全张开的大嘴里牙齿凸显,直直盯着我们来的方向,像是要撕碎所有不怀好意之人。 “我们一直要找的黄大仙 , 难道就是一尊石雕?”我有些不能理解地问张启生。 张启生冲我摇头 , 回我说先上去看看。 我们走进凉亭 , 发现墓碑和石雕不是一般的大 , 我站在面前 , 估摸着只到石雕三分之二的高度。 之前距离远 , 看凉亭和亭子里的石碑只觉得有些旧 , 走近了发现石门、石碑和石雕风华严重 , 石碑几条分明的棱角已经被风华到光滑 , 石雕上背上原本雕刻出的一些凸出似皮毛的地方也被磨平了许多 , 偏偏石碑上的字和凉亭看起来很新 , 与石雕有种完全不匹配的感觉。 我围着石碑和石雕转了一圈 , 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被墓碑上的字吸引了。 字是小篆体 , 在看到墓主人出生年月我已经惊讶到了,竟然是四百年前、明朝晚期的人,姓袁名文清,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代人。 古人墓碑一般都会将死者生平做一个大致的介绍,但是奇怪的是,这座墓碑上只写了墓主人出生和去世的时间,他的名字,哪一年携带仆人迁徙于此,将此地命名为‘青瓦’ , 其他一概没提。 清同青同音,原来这就是青瓦村的来历。 这倒是挺清奇的,以前不曾听过人给地方命名 , 看来这位袁文清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主儿,不然死了快四百年了 , 还有人替他扫墓,为他修建凉亭 , 为他坟墓遮风避雨。 我正看得起劲 , 忽然传来郑天泽的声音:“程师傅 , 张师傅 , 你们过来看一下 , 这个墓门好像有问题。” “什么问题?”张启生问。 我随之偏着脑袋望向郑天泽的方向,看他在墓门前蹲了下来,手轻轻拨弄石门的底部 , 同时说:“这个地方有道口子,好像是墓门开口了。” 坟墓开口? 我心里顿时一惊 , 几乎没有犹豫地冲郑天泽说:“别在那呆着,快走开……” 在我出声的瞬间,张启生也对郑泽天说了一句类似的话,可还是晚了 , 只见一个土黄色的小东西从坟里窜了出来 , 身上像是有黄色的粉末落下。 郑泽天蹲着 , 那些粉末全部掉在他的身上 , 他顿时忍不住一阵咳嗽 , 我赶忙着上去查看 , 被张启生喝住:“乐子,先别靠近他。” 我停在郑天泽身后,看他缓缓转过脸来,原本瘦弱无比苍白的脸陡然间变得通红 , 而且随着他的止不住的咳嗽 , 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 , 顷刻的功夫跟严重充血一般 , 鲜血随时可能冲破他的皮肤飞溅出来。 “乐子 , 赶紧用干净水给他洗脸 , 把身上那些黄色的粉末洗掉 , 我去追那只小东西。”张启生对我说着 , 一个转身朝着土黄色小东西消失的方向追出去。 我也没有停下来 , 忙从包里拿出矿泉水 , 直接泼到他的脸上 , 他脸上的通红虽没有立刻消失 , 但并没有再继续红下去。 用完一瓶水,我又取来第二瓶 , 再从包里拿出纸来,沾水将他脸上和身上的所有黄色粉末全部抹去,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张启生折返回来,远远地问郑天泽怎么样了? 郑天泽脸上的红色随着粉末的消失有轻微的恢复,但依然很红。 我不回答,反对张启生说:“要想完全清除掉那些粉末,只有让郑天泽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要不然我们先下山?” 张启生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行 , 先下山。” “不用下山,我知道那边有一条小河,我们先去那边洗澡。”郑天泽说。 我和张启生互看一眼 , 同意郑天泽的建议,陪着他往西面走了十来分钟 , 果真见有一条小河从山上涓涓流下,河水异常清澈透明 , 河底水草和游弋清晰可见。 趁着郑天泽洗澡的功夫,我问张启生有没有追到那只土黄色的小东西? 张启生摇头 , 说它的速度很快 , 跟耗子似地 , 一会功夫就钻进了石缝里 , 他想了各种办法也没有掰开石缝的办法。 我忍不住皱眉,问张启生:“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小东西,是不是黄鼠狼?”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回道:“虽然没有看清楚 , 但应该就是。” 我和张启生相对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 , 张启生的语气变得很凝重,他问我:“乐子,你有没又听说过‘坟裂口,狗发抖’这句话?” 我瞬间一惊。 狗 , 尤其大黑狗 , 一般都是非常有灵性的 , 能见人之不能见。农村大晚上的没有人 , 狗却一直狂吠不停 , 就是因为它们看到了普通人见不到的‘东西’。 狗是不怕鬼魂的 , 能令它们身发抖,可想而知这裂了口子的坟里的鬼魂要是害人,那得有多恐怖。 我想起墓门上的裂缝,岂不正是‘坟裂口’? 我看向张启生,听他继续说:“郑天泽刚才趴在墓门边上 , 被黄鼠狼撒了一堆黄色的东西 , 那些东西不是别的 , 是黄纸灰 , 撒在人生上先是让人咳嗽 , 皮肤变红 , 之后身上起各种疙瘩 , 如果不及时清洗干净 , 皮肤会溃烂 , 不出七七四十九天 , 准得一命呜呼。” 听张启生的意思 , 这种黄纸灰带来的后果并不是很严重 , 至少对于我们这些懂阴阳的人来说,只要及时清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那个小东西为什么要对我们使用?” 我低声问 , 话刚一出口,脑子里瞬间有了答案:坟里的‘东西’并非真的要把我们怎么样,而是……威胁我们,告诫我们后退,别多管闲事的查下去。 很快的传来张启生的声音,和我的想法几乎差不多,我不由地有种全身汗毛竖立的感觉,问张启生:“那这件事还要不要管?” 张启生望着不远处正在河水里拍打着自己皮肤的郑天泽,说道:“管,当然要管 , 不然他会死,柳柔也活不长。柳柔是个好女姑娘,做事情干脆 , 不拖泥带水,我挺欣赏她的。我们既然答应帮她 , 就必须帮到底,再说 , 我们还受了人家五万块钱。” 我点头 , 我们的职业就是救人和处理各种稀奇古怪的诡事 , 所以遇到再大的困难也要迎刃而上 , 一旦退缩 , 很可能害人也害己。只不过这次的事,不能鲁莽行事。 “我们先回去,把墓主人生平的事情先打听清楚 , 弄明白坟墓裂缝的原因,再来解决它。”张启生说。 “好!”我应着 , 从地上起来冲郑天泽喊:“天哥,你洗好了没有,洗好了我们先下山了。” 郑天泽洗过之后 , 脸上的涨红消失了一大半 , 只有额头和右边脸上粘上黄纸粉最多的地方还有红色 , 其他部位已经完全消散。 他原本的衣服上粘上了黄纸灰 , 不易再穿 , 所以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 , 张启生也脱了外套,准备给郑天泽暂时遮羞。 在我把衣服递给他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郑天泽说他并没见过山里的墓碑 , 也不知道什么黄大仙 , 可他刚刚被撒了黄纸粉 , 满脸充血的时候 , 竟然脱口而出这儿附近有一条河。 我忍不住问道:“天哥 , 你说实话,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刚才的石墓?” 郑天泽睁大双眼看我 , 不住地摇头 , 回答说没有,还反问我为什么这么问? “没去过你怎么知道附近有一条河?”我逼问。 郑天泽顿时哑口 , 我加大声音再次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 你说你明明到过这尊墓旁边 , 为什么说你没来过 , 你是不是在刻意隐瞒什么?还有 , 刚才上山的时候,我和张启生都差点迷路 , 你却一点事没有,我看你你根本就是认识路的。” 旁边张启生刚开始听得一愣一愣,在听完我的话之后,顿时涨红了脸,指着郑天泽道:“你个好家伙,竟敢戏弄我们,你是不是找死?” 郑天泽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不住地解释说,“我确实来过这个地方,就是上次跟柳柔他们一起来的 , 是我们去迷石村的路上不小心迷路,走到了这里,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好奇一座旧坟上修凉亭 , 我们去看了一下,我发誓只看了一下 , 不超过十分钟就离开了,正好走到这里 , 见到了这条河。” “你还在说谎 , ”我压着嗓子沉声说 , “如果只是看了一下 , 柳柔怎么可能病得那么严重。我再说一次,说实话……” “我……我……”郑天泽吞吞吐吐 , 一看就是还有隐瞒。 张启生直接跳上去,拿着手里的衣服往他身上拍打,同时喝道:“我让你说实话,是不是没听见?” 用衣服连打了郑天泽五六下 , 他终于再次说道:“张师傅,你别打了 , 别打了,我说实话……” “说!”张启生的声音无比威严…… 郑天泽断断续续道:“当……当时我们确实来了这里,我们当中的一个驴友还因为……好奇,坐到亭子里的石雕上拍了……照 , 结果从雕像上摔了下来 , 回去的路上,死在了车里……” 299 猝死 郑天泽的一段话令我和张启生为之一惊 如果在他们之前的那一场‘探险’里,仅仅柳柔和郑天泽身体染上怪病,并没有郑天泽说的‘另一个人丧命’ , 那么这件事可尽小了处理,可一旦牵扯到人命 , 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和张启生追问郑天泽,让他把他们一群人在青瓦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重新讲一遍 , 不准有丝毫的欺骗和隐瞒。 事情到这一步 , 郑天泽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 如实告诉我们说:“我之前确实骗了你们 , 一个多月以前 , 我们一起来青瓦村的并非六人,而是七个人,三男四女 , 死在回去路上的是当中一个女孩子,大家都叫她小溪 , 是柳柔的闺蜜。” 郑天泽说,小溪和柳柔一样,都喜欢冒险 , 也喜欢刺激、新奇的东西 , 尤其对鬼怪之类尤为好奇。他们是第二天在去迷石村的路上迷了路 , 误打误撞找到了找到了这座坟墓。 因为对墓碑和石雕的好奇 , 小溪当时就爬到了石雕上坐着 , 原本还拉柳柔一起坐 , 被柳柔拒绝了,不过她俩在石雕旁边摆了各种姿势,拍了不少的照片。 当天晚上回到帐篷查看照片的时候,发现小溪骑在石雕上照的几张照片里有诡异 , 她背后的墓门上 , 像是有个人影 , 当时就给小溪吓得满脸苍白 , 第二天直接病倒了。 “我之所以坚持离开 , 除了一连两晚上醒过来之后都睡在帐篷外 , 还有就是小溪 , 第三天早上醒过来之后 , 她整个人很没精神 , 脸色惨白 , 一直咳嗽。我去过迷石村 , 见识过那些不为人知的灵异和诡谲 , 小溪当时的样子明显就是中邪了。”郑天泽如是说。 “那些照片呢?你说那个叫小溪的姑娘坐在石雕上拍的那些照片还有没有?”我问郑天泽。 “没了!”郑天泽摇了摇头,“小溪看过之后觉得诡异 , 当时就给删了。” 我忍不住皱眉,再次发问:“那你能不能仔细形容一下你在照片里看到了那个人影?” 郑天泽想了想,回道:“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白色的人影,没有头……哦,不,应该是看不到头,也看不到脚,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穿着白衣服的人影,分不清男女 , 照片很模糊,我才扫了一眼,小溪就把照片删掉了 , 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座坟本身有问题,几个人不懂规矩 , 骑在人家坟头上拍照,照片上出现诡异 , 这是完全能够预想到的问题 , 只怪这群人太幼稚 , 做出这种有辱死者的事情还不自知。 我听着不免有些生气 , 刚要说话 , 张启生的声音传来,问郑天泽道:“既然你们早就去过墓那边,也自然见过那尊黄鼠狼石雕 , 为什么一开始我们问你们有没有接触黄鼠狼的时候,你不说?你小子是不是还在瞒着我们什么?”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郑天泽不停摆手道:“事实上 , 我以及当时我们的一群驴友,都没认出那那座石雕是黄鼠狼,哪有那么大的黄鼠狼?再说 , 我们也没听说过在坟墓边上雕黄鼠狼的。我们还以为那是古代的一种神兽 , 原本它就张着嘴 , 龇着牙 , 看起来挺恐怖的。”到后来越说越小声。 “你……”张启生涨红了脸 , 抬起手作势要打郑天泽 , 被我拦了下来,说道:“先别说这个了,说说小溪,她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个问题,郑天泽明显低下了头 , 脸上表情看起来很自责 , 像是深深吸了口气 , 缓缓回道:“我们是一大早收拾好东西离开青瓦村 , 路上的时候 , 小溪一直不停地咳嗽 , 脸也煞白一片 , 毫不夸张的说 , 就跟涂了厚厚一层的面粉一样。当时我提议去最近的城市看病 , 小溪却不同意 , 非说自己是感冒了 , 吃点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呵呵……”张启生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 嘴里小声说:“睡一觉就好,确实好了 , 下辈子好了。” 张启生赤裸裸的讽刺令郑天泽顿时低下头,脸色异常的难看。 “别理他,你说你的。”我对郑天泽说。 郑天泽脸色凝重,继续道来:“因为长期四处探险,大多驴友都备着一些常用的感冒药。小溪吃了一点自己带的药,在车后座上睡觉,当天傍晚,我们准备找个宾馆休息一晚,小溪忽然从座位上坐了起来。我们还以为她好了 , 问她感觉怎么样,没想到她嘴里忽然发出‘噢’的一声,就像人要呕吐时发出的声音 , 接着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当时柳柔就坐在小溪正前方,鲜血吐了柳柔一脸……” 我听得忍不住皱眉,依稀能想象鲜血从人嘴里喷出来的画面…… “当时我们一车人全部都惊呆了 , 还是我最先反应过来,停下车去查看 , 发现小溪……小溪她已经死了……一双眼睛睁得特别大 , 直直盯着正前方 , 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 , 郑天泽脸色特别的难看。 顿了好一会 , 郑天泽又才再开口:“我们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护士人员检查后确定小溪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医生怎么说?”我问。 郑天泽望着我,像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 我忙补充:“小溪的死,医生是怎么说的?” 郑天泽回忆了一会,道:“好像说的是心脏和大脑出血 , 是突然的猝死。” “猝死……”我小声嘀咕,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车上突然猝死 , 死前还睁大双眼,我怎么那么不信? 想了想,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车上有什么?或者说小溪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郑天泽摇头 , “当时我们的车开在路上 , 两边只有树和马路 , 连行人都看不到几个。” “真的是猝死吗?”张启生的声音传来。 “医生是那么说的 ,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郑天泽回答。 “小溪的尸体最后怎么处理的?”我再问。 “因为是突然的猝死 , 法医并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丝毫他杀的痕迹,所以她的家人把尸体领回去,下葬在公墓里了。”郑天泽说,“也就是从小溪下葬那天开始 , 柳柔删除了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 前几天问她的时候 , 她说是因为看到我们就会想起小溪死的时候的模样 , 她觉得很难受 , 接受不了。” 我依稀能理解柳柔 , 自己好友死在自己面前 , 那种打击肯定不小。 “程师傅 , 你说柳柔的问题 , 和小溪有没有关系?”过一会 , 郑天泽问我。 我没有回答 , 因为我们并没有看到小溪的尸体 , 并不知道她死亡的具体情况,但以我们对柳柔的检查和分析 , 判断出她的问题是由‘黄大仙’引起,这一点不会有错,不过她是直接招惹了‘黄大仙’,还是因小溪的事情间接惹上‘黄大仙’,这就有待考证了。 “现在讨论小溪、柳柔之间遇到的问题有没有关联,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找到了‘黄鼠狼’,接下来只需要问出墓主人的事情并解决它,让柳柔好起来 , 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张启生适时的插话,终止了我和郑天泽的对话。 我们不再留在原地继续发问,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一般人去世后 , 即便化作阴魂或者鬼魂,在山间游走不肯离去 , 也不会造成‘坟墓’裂口的情况,而且裂口坟墓还是四百来年前的古人 , 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导致坟墓中鬼魂怨气凝聚。 我们现在要做是回到青瓦村里 , 把这件‘事情’打听出来。 至于‘黄大仙’ , 恐怕正是跟墓主人有关 , 八角亭里那尊黄鼠狼的雕塑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只要知道了墓主人的故事 , 必将随之迎刃而解。 我们下山先回了趟扎营的地方,带上装零食的背包 , 直奔村尾疯女人家,与两名村里的村民擦肩而过,走过之后 , 听见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 , 我猛地一回头 , 二人闭嘴 , 背着背篓朝我们相反的方向去。 我问郑天泽有没有听到二人在议论什么 , 郑天泽摇头 , 表示没听清。 和早上我们见到疯女人一样,她坐在门槛上,右手拿着一包早上我们给的零食,左手拿着一个稻草编的草人 , 正不停把手里的零食地往草人看似嘴巴的位置塞 , 嘴里小声嘀咕 , “吃吧,吃吧……” 在看到我们从出现 , 她立马将手里的零食藏到身后 , 一脸戒备地望着我们 , 像是害怕我们抢她的东西。 我忙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 , 告诉女人说:“我们不是来抢你东西的 , 相反的 , 我们是给你送吃的来的。”说完取下张启生身上的背包 , 打来拉链 , 露出半包食物。 女人顿时两眼放光 , 迈着小碎步朝我们小跑而来,快到我们跟前的时候 , 张启生猛地把把合上,对女人说:“我们还是像早上一样,我们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答对,我们就给你一包吃的,怎么样?” 可能因为早上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好处,她并不像之前那样抗拒,想了会后冲我们点头…… 张启生也不啰嗦,直接发问:“那边山上那做坟……就是你说的那座小房子里,住的什么人?” 300 阳哥 女人盯着张启生,眼睛里有些闪缩 张启生拿出两袋零食诱惑,“你肯定知道里边住的什么人 , 对吧?告诉我们,这两袋面包都是你的。” 女人皱着眉头 , 像是做着极大的心里斗争,最终还是没敌过食物的诱惑 , 回道:“是……是阳哥。” “阳哥?”我和张启生同时小声嘀咕。 “房子里有个石头 , 上边不是写着袁文清吗?怎么会是阳哥 , 阳哥又是谁?”我问。 女人没有回答这几个问题 , 走上来想要拿张启生手里的食物 , 却被张启生反手躲开。 女人脸上顿时不高兴,但张启生似乎没没有看到,对女人说:“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 再给你……”不想话还没说完,女人忽然冲张启生咧嘴 , 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就像猫在面对有威胁性动物时的样子,全身心都是戒备 , 连毛都跟着炸了起来。 张启生有些吓到 , 双手一松 , 两包面包被女人一把抢了过去 , 转身跑到她家门边 , 回头看我们时又恢复了之前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和张启生都有点被女人的反应怔住 , 一会后才缓过神来,继续诱导,问女人:“知不道袁文清?袁——文——清。”最后几个字故意说的很慢,尾声拉长。 这一次 , 我提前把东西给她扔了过去 , 她捡到之后才冲我摇了摇头 , 小声回到说没听过。 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又问她刚才说的阳哥是谁? 同样的 , 问完之后 , 扔了两包零食。 女人顿了好一会才把零食捡起来 , 回答的时候有些迟疑 , 左顾右盼 , 张了嘴又合上 , 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我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可能女人不太好说 , 或者是不想被什么人听见 , 于是往前走了两步 , 又给她两包吃的,同时压着嗓子对她说:“你要是是怕别人听到 , 可以小声一点告诉我一个人,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女人再次迟疑,最终还是说了:“阳哥就是黄大仙,黄道仙就是阳哥……” 黄大仙几个字她说的极其小声,我几乎听不见,要不是我一直看着她的嘴,我一定猜不出来。 黄大仙不是修炼成精的黄鼠狼吗,阳哥应该是一个男人吧,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 我想了想问:“阳哥是谁?” 说话间再次塞了两包吃的给女人,她手里拿着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 是那种很幸福的笑。通俗了讲,就像那种思春的少女,集甜蜜和娇羞为一体的兴奋 , 隐约间,身体还轻轻左右晃动了两下。 我不忍心打扰他,但还是不得不再问:“你说的那个阳哥是你的老公吗?” 女人竟娇羞地低下了头 , 轻轻摇了摇,我顺势再问:“能告诉我你那位阳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吗?” 女人抬头 , 刚要回答 , 背后传来程馨的声音:“乐子,你跟那个疯女人在讲什么?” 我回头 , 看到程馨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 程馨望着我的脸似乎有些愤怒 , 不过我并没有搭理她,想继续问女人的问题,不想女人忽然从门槛上站起来 , 一个转身进了屋去,同时将门锁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上去想要阻止女人关门 , 但她关门的心意已决,而且力气特别大,我一个大男人拼力气竟然没拼过她 , 只能眼睁睁看着门被关上。 我使劲儿往门上推了两把 , 想把女人唤出来 , 可门显然从里边锁住了 , 完全推不开 , 我又试着敲门 , 告诉女人我还有很多的零食,如果她肯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就把吃的全部给她。 很遗憾,女人完全不搭理我 , 我在外边用了各种方法诱惑 , 她完全不搭理 , 即便是拆开了鸡腿 , 故意在她家门口吃的津津有味 , 门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最后我们只能离开 , 走出她家院子的时候 , 我回头看了发现她从房间高高的窗户往外望 , 看我看她 , 顿时把脑袋缩了回去。 回扎营地点的路上 , 我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 , 对着程馨抱怨两句 , 问她进村子干什么,不是让她好好待在帐篷那边吗? 程馨冲我努嘴,说看我们拿着零食走了 , 没带水,所以给我送水过来。 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看起来她确实是在替我们着想,可隐约觉得她好像在酝酿着着什么。 好不容易可以从女人嘴里打听出来一点事,被程馨看似无意的‘打扰’给完全搅了局,后续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女人再次开口。 我一直气鼓鼓的,回到扎营的地方,忙叫来秋子,问她‘好好看着程馨,为什么让她一个人进村?’ 秋子一脸的无辜 , 说刚才程馨告诉她自己去林子里拾干柴,用以晚上点篝火,她没多想 , 也没跟上去,没料到程馨会偷偷进村 , 跟随我们而去。 我越发觉得程馨问题很大,似乎隐藏着很多我们看不透的秘密 , 我心里忍不住想 , 等把这个村子里的‘黄鼠狼’解决掉之后 , 一定要抽个时间好好整顿整顿她身上那些秘密 , 我怕再这样下去 , 我真会折在她手里。 白天我要跟张启生一起查青瓦村的事情,晚上男女有别,不能和程馨睡同一个帐篷 , 所以看守程馨的任务,只能交给秋子。 我告诉秋子:“从此刻起 , 无论做什么,一定要看着程馨,就算是上厕所也得跟着。” 秋子点头 , 表示谨记我的话。 从女人家里回来已经是傍晚 , 晚上的青瓦村寂静又带着一丝诡异 , 不合适作业 , 于是各自早早地钻进了帐篷里休息 , 准备睡觉的时候 , 忽然接到了柳柔打来的电话。 一接起来听到她略带欢愉的声音,说自己‘青链’起作用了,今天她没有发病,手臂上也没有划出第五组伤口。 距离我上次给她纹‘青链’生绣过去了三天多 , 如果计算她‘个’字形伤口的时间 , 今天差不多是出现第五组伤口的时候 , 也是她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她没犯病 , 也没有新的伤口出现 , 更是活得健健康康 , 证明之前张启生的推断是对的 , 而我对她用的‘青链’生绣也是没问题的。 柳柔一直在电话里叽叽喳喳 , 先是感谢我们 , 再夸我们有本事 , 把我和张启生夸得飘飘欲仙 , 不想下一句突然又问‘黄大仙的事情有没有眉目’?我和张启生顿时从天堂跌入地狱。 为了缓解这种如坠地狱的无力感 , 我岔开话题,问她有关小溪的问题。 电话那边柳柔顿时安静了下来 , 低声问我:“小溪的事情,天哥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旁边的郑天泽连忙凑了过来,很紧张地对着电话里道歉,说他不是故意把小溪的事情告诉我们,只是事有蹊跷,让我们知道所有事情,可能对她问题的解决有帮助。 说完一段话,电话那边并没有传来柳柔回答的声音,郑天泽有些着急 , 忙冲柳柔说‘对不起’,请柳柔原谅。 等了几秒,还是没听到柳柔的声音 , 隐隐约约电话里似乎还有哽咽的声音传来,我琢磨着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溪是柳柔的好闺蜜,闺蜜才去世一个多月的时间 , 我主动提起,是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我想要道歉,话还没说出口 , 柳柔的声音先传来:“程师傅 , 我求求你们 , 一定要帮我查到小溪死亡的原因。我知道她的死 , 肯定不是法医说的突然猝死那么简单,她……她分明就是被吓死的……” “吓死?”我忍不住和张启生同时惊讶出声。 柳柔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法医检查说是心脏和大脑出血导致的突发性猝死 , 但是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就是被吓死的,她死后睁大的瞳孔和近乎扭曲的表情 , 都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和张启生对视了一眼,如果我记得没错 , 下午的时候郑天泽曾告诉过我,小溪死的时候,他们正行驶在公路上。 人被‘吓死’只能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辆行驶的车 , 车中坐了七个人 , 别人都没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 , 独独她一人看到 , 还被吓死了,这…… 我怕依稀觉得不太可能 , 但仔细一想 , 又发香当中的诡异,小溪在墓地坐了黄大仙石雕,当天回到村子里就身体不舒服,第二天暴毙 , 难道她死之前,是因为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难道就是墓里? 正想着 , 柳柔的声音传来:“不瞒你们 , 其实……在小溪死亡之前 , 她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有人跟着她。” 我顿时来了精神,听张启生问什么人? 柳柔缓缓道:“具体什么人我不知道 , 连小溪自己都不清楚 , 只说那个‘人’穿一身白色的衣服 , 像是古代死人穿的白色寿衣 , 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 特别恐怖。小溪跟我说的时候 , 我试着看过 , 并没有看大她说的那个人 , 当时以为她是看花了眼,或者是甚至不清楚的胡说八道 , 直到她被吓死之后,我才感觉事情的严重性。”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张启生在旁边问。 “你们没有问过啊,你们只问我有没有见过或者伤害过黄鼠狼之类,我确实没有。”柳柔回答,语气里似乎带带着些许无辜:“而且,我……我也不敢说,因为前段时间……我也看见过这个人……头发很长,很白 , 轻飘飘的,就像没脚一样,有两次我大半夜的醒过来 , 就看到他站在我的床边,直直地盯着我 , 特别吓人,特别恐怖。我怕告诉了你们 , 他会像吓小溪那样 , 吓死我。” 柳柔的话 , 令我全身汗毛忍不住立了起来 , 好在她接下来的话让我镇定了下来 , “不过自从你们给我纹上了青链的纹身以后,我这几天我再没见过他……”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边忽然传来柳柔一声大叫 , ‘啊’地一声,近乎划破天际…… 301 放火 柳柔在电话那边忽然的大叫,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害怕 , 而是明明我们正聊着‘鬼影’的事,她惊讶略带凄惨的尖叫声让我瞬间以为她是不是遭到了什么意外 张启生和郑天泽估摸着跟我有相似的想法 , 均围了过来对着电话一阵咆哮,问柳柔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柳柔的声音 , 但并非对我们说话 , 像是在对她母亲讲话 , 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能不能别大晚上的贴黑面膜偷偷摸摸往我身后站,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紧张的心 , 因为柳柔的一句话而恢复正常 , 她在电话那边和她母亲说了好一会,又才转向我们,先说了句‘抱歉’ , 随后又说了一些关于‘白色影子’的事情。 她说就在小溪去世的这段时间里,前前后后约莫看到过鬼影四五次 , 每一次鬼影出现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寒气,就像打开冰箱时从内飘发而出的那种寒冷 , 甚至比那种感觉更冷 , 直令她起鸡皮疙瘩。 “你每一次见到鬼影的时候 , 是不是就是你手臂上出现伤口的时候?”过一会 , 张启生问。 “这个……”柳柔在电话那想了一会 , 道:“我以前没留意过 , 不过听你这么一提醒,好像确实是这样……似乎我每次看到那个白色的鬼影之后,我会莫名地感觉心跳加快,情绪激动。想在想来 , 估计就是鬼影的出现 , 引导我割自己的手臂 , 做出自残的行为。” 鬼影引导柳柔自残 , 在手上划出‘个’字形伤疤,这岂不是推翻了之前我们说的‘黄鼠狼拜仙’? 黄大仙之说岂不是也被攻破? 我看向张启生 , 问他有关柳柔手臂上‘黄鼠狼拜仙’的伤疤判断究竟准确不准确,是否肯定伤疤确实是黄鼠狼留下? 张启生听完也沉默了 , 他说:“如果是一般的‘鬼魂’害人 , 不至于如此麻烦 , 又是让柳柔发狂 , 又是自残的。只有成精的动物 , 没有直接害人的本事 , 所以才会使出‘拜仙’这种迂回的方式害人,而且……” 说到这里停了一会 , 再道:“而且我们确实按照处理‘黄鼠狼拜仙’的方式在柳柔手臂上纹身,如果我们推断的是错误的 , 她不可能到现在还安安全全的,没出一点意外。” 我觉得张启生说的有些到道理,虽然一开始他自己也对‘黄鼠狼拜仙’的推断有过质疑,但山上墓碑前的黄鼠狼雕像证明这里有黄大仙传说,而且下午从坟墓里窜出来的小东西也像极了黄鼠狼。 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下女人对我说过的话:阳哥就是黄大仙,黄大仙就是阳哥。 之前一直疑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只黄鼠狼怎么跟一个人扯上关系,现在联系柳柔的话 , 我忽然觉得我们会不会之前一直都想错了,其实‘黄大仙’并非是一只黄鼠狼,而是一个人? 当然,并非说‘黄大仙’是一个鬼魂 , 而是一个可以幻化成人形的成精的黄鼠狼。 我看向张启生,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 不想还没开口,忽然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吵杂声 , 我赶忙着钻出帐篷 , 往村里一望 , 黑暗里竟窜出无数的火苗。 “着火了!”看着从帐篷里缓缓钻出来的张启生和郑天泽 , 我对他们说 , 随之套上一件外套,直往着火的地方跑。 这个村子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大多都是很老式的夯实泥土或者石头墙 , 顶上是茅草搭的屋顶,一旦着火 , 屋子会很快全部燃烧,如果人困在里边,会很难出来。 看着火的方向 , 像是村尾 , 我心里不由地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很快的 , 我进了村子 , 看到一些村民从家里拿着水桶、盆之类的朝着着火的房子去 , 我走过一家人的院子 , 看里边防着一个不锈钢盆,随手拿在手里,一边跑,心里一边祈祷,结果还是让我失望了…… 正如我所担心的一样 , 着火的地方真是街尾的疯女人家 , 等我到的时候 , 大伙已经将整个茅草屋全部吞噬 , 滚滚浓烟冉冉升天 , 无数火花随着浓烟飞起再落下 , 整片天空被火光染成了红色。 周围不停有人拿着盆啊桶的往着火的房里上浇水 , 然而不过是杯水车薪 , 熊熊的大火在黑夜里肆意燃烧 , ‘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在嘲讽我们人类的渺小 , 连这么一点火苗子都浇不灭。 从我发现着火到我到这里 , 不过十来分钟时间 , 我不知道为什么火势会如此之快,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 我在人群里望一眼,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女人在火势扩大之前,先逃了出来。 很可惜,我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我围着房屋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希望寻找到一个可以进去救人的,但能进屋的只有正前方的大门,门被紧紧锁着,门的两边堆放着一些柴火 , 已经完全燃烧,根本进不去。 这个时候,张启生和郑天泽二人缓缓跟来 , 问我什么情况,有没有看到屋里的女人? 我冲他们摇头,回答说我到的时候火已经很大了 , 屋里那个女人不知所踪,火势这么大 , 而且烧的特别快,我估计她……没能逃出来…… 说出最后几个字 , 我心里不由地疼了一下 , 那么一条鲜活的生命 , 下午我们才和她说过话 , 转眼间葬身火海,让我心里有些难受。 张启生脸上表情明显不好,怔了一下一把抢过我手上的不锈钢盆 , 从远处的水缸里装水泼在火苗上,然而水太少 , 火势太旺,根本岂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渐渐的,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 大家尝试几次往火上浇水无用之后 , 纷纷停了下来 , 跟我们一样 , 无比哀伤的望着屋子。 我们就那么亲眼看到一座茅草屋在我们面前烧成灰烬 , 泥土夯实的墙变成了断壁残垣。 等火势渐渐变小之后 , 大家再次尝试泼水,或是用一些大的树枝拍打房屋,齐心协力将火焰全部熄灭。 做完这一些,已经是后半夜 , 我用手机开着手电筒往坍塌的房屋里照 , 想试着找一找能不能看到女人的遗体 , 但是天太黑 , 墙壁和一些烧毁的房梁一样黑漆漆的错落交叠 , 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我心里无比期望女人还活着 , 可这样的大火下 , 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 除非在着火之前她就先逃了出来 , 但如果是那样 , 我们在这里扑了几个小时的火 , 她不可能一直不出现。 我心里难免对女人有些惋惜 , 虽然有些疯癫,身上邋里邋遢 , 但长得不错,身材也挺好,看着也挺年轻的,而且重要的是,原本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再来问她一些关于‘黄大仙’和‘阳哥’的事情,现在她死了,什么都问不了了。 我一阵颓废,站在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茅草屋前,听到身边的张启生不住地叹气 , 一声又一声,估摸着跟我一样,打心里替女人惋惜。 我和张启生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背后的嘈杂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句刺耳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 身后几十个人纷纷朝我和张启生围了过来。 带头的一个手里拿着一根木头棍子,指着我和张启生的方向 , 嘴里叽咕隆冬的说了一大堆,我和张启生一脸懵逼 , 完全听不懂 , 忙想要求助于 , 发现他被几个人堵在另一边 , 一脸无助的望着我们。 张启生走上去,问他们什么意思? 一群人又是说一堆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话 , 我和张启生相互看一眼,一脸懵逼吗,这个时候 ,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手里挥着一根木头棍子 , 用不太正宗的普通话冲我们说:“我们村长问你们,今晚的火是不是你们故意放的?” 这是哪跟哪?来救火的怎么变成了纵火犯? 我忙摆手,说火不是我们放的,我们入夜之后就躺进帐篷里睡觉了 , 是被村里的救火的声音惊醒过来的。 年轻男人向大家翻译 , 但是很明显没有效果 , 说完以后惹来一阵议论声 , 一会后 , 年轻男人对我们说:“我们村里有人看你们白天的时候来过傻子家里 , 跟她说话,还把她带去了你们车里,说,你们是不是意图对傻子不轨 , 她不同意 , 你们就放火烧死她,还烧了她的屋子?” “不是大哥 , 你哪来的这种想象力?”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 , 竟令我有些想笑:“我们白天的时候确实和这间屋里的女人说过话 , 但我们是有几个问题问她 , 哪有有对她不不轨了 , 你别胡说八道。” 村里一些动普通话的人一听 , 顿时开始起哄 , 纷纷扬起手里的棍子、水桶或是盆之类 , 像是对我们极度的气愤。 年轻男人说:“你才在胡说八道 , 我们这个村子几百年的历史 , 从没像遭过今天这样的大火,你们一来就起火 , 不是你们放的是谁放的?我看你们就是一群人见色起意,欺负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意识,不懂保护自己的疯女人……” 年轻男人身后那群人更加激动了,像是吃准了我们是杀人凶手,一个个义愤填膺,一副欲要替天行道,替女人报仇的模样…… 302 杀人 我们一共六人,被围在一群人当中,想试着辩解 , 怎奈六张嘴完全说不过一群人的嘴 一群人七嘴八舌,完全没有听我们解释的意思 , 当中的年轻男人适时地煽风点火,冲着人群大声喝道:“这群人放火杀人 , 把他们抓起来,关起来再慢慢审问……” 此话一出 , 人群果真再次朝着我们聚拢。 我一看形势不对啊 , 这群人男男女女 , 虽说大多是老人 , 但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要是一起围上来,我们几个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我家大声音解释 , 说我们并没有放火,更没有杀人 , 他们完全不信,甚至似乎情绪越来越激动。 眼看着就要冲到我们身边,张启生忽然一声大喝:“等一下……” 一群人顿时停了下来,听张启生说:“这座房子起火 , 但住在里边的女人死没死我们大家不知道 , 不是还没找到她的尸体吗 , 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们现在要做的 , 不是在这里围堵我们 , 而是先清理这里的废墟 , 看看里边是否真的有尸体,要是有尸体,再查一查尸体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疯女人。” 张启生几乎扯着喉咙喊,喊完一段歇了口气再继续:“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分两组行事 , 一组留下来查看尸体的情况 , 一组去附近山上找一找。这个女人看着傻里傻气 , 其实并不傻 , 也没疯 , 说不定是自己自导自演弄出这么一出着火案 , 一个人偷偷溜进大山里边去了。” 张启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倒是起了点作用 , 一些能听懂我们话的人停了下来向旁边人翻译 , 激愤的人群渐渐稳定了下来。 这样的境况令年轻男人不高兴了 , 举着手里的棍子大喊:“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 他们有没有纵火 , 杀没杀人 , 抓起来好好审问就知道了。” 人群里的人并没有动,因为一直站在一边的郑天泽这时候说话了 , 说了什么我听不懂,不过看这些人的表情,应该是在替我们说好话。 郑天泽是本地人,用本地语言与他们交流,多少多了些亲和力,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声情并茂,隐约间还流下了眼泪,估摸着聊起了自己和柳柔中邪的事情,一次得到大家的同情和包容。 郑天泽一人自言自语了近十分钟 , 大家渐渐安静了下来,交头接耳的,说着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 但他们的情绪已经没有之前激动。 可年轻男人不乐意,先是指着郑天泽大喊道:“闭嘴 , 少在用你那些可怜的故事博取我们的同情,你们这些闯入者 , 没一个好人。” 后又盯着我和张启生说:“就算火不是你们放的 , 你们也是不吉利的 , 来之前我们从未失过火 , 一来就出事 , 我们村子不欢迎你们,赶紧走,滚出我们村子……” 这一声大喊,再次引起大家的共鸣 , 纷纷凑上来驱赶我们,我和张启生试着再次解释 , 但是没用,他们相信年轻男人的话,觉得我们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霉运 , 不追究我们‘放火’的责任 , 也绝不允许我们留下。 三四十个人把我们一行六人围起来 , 逼着往后退 , 如果不走就拿着棍子上来恐吓我们 , 或者在我们肩上推搡 , 勒令我们滚出去,再不走就乱棍伺候。 迫于无奈,我们只得离开,不想等回到扎营的地方 , 发现帐篷歪歪扭扭 , 翻倒在地 , 里边不知道被什么人泼了水 , 睡袋、以及放在帐篷里的背包和干净衣物上全部湿漉漉的。 不言而喻 , 一定村里人刚刚趁我们去村中救火时弄的。 火不是我们放的 , 冤枉我们就算了 , 还往我们的睡袋里灌水,让我们今晚怎么睡? 我这暴脾气 , 当即上去找人理论 , 也不找别人 , 就找那个说普通话的年轻男人 , 质问他为什么赶尽杀绝 , 我们已经同意离开这里,为什么还要弄湿我们的睡袋? 年轻男人完全一副‘不明白你说什么’的表情,嘴里就两句话 , 第一句:我不知道;第二句:你们赶紧走。 语气傲慢,态度强硬,我看得我直冒火,很想上去揍他一顿,秋子也跟在我后头,与村里人理论,不过最后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他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告诉我先离开这里,我心里纵是不舒服 , 还是听张启生的话,简单把帐篷收起来,驱车开到距离村子几公里以外的一条小岔路口 , 张启生才喊师傅停下。 我以为张启生是要让我们在这里扎营,他却说不是 , 之所以把车开这么远,是为了避开村里人的注意 , 商量接下里的计划。 我望着张启生,问他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我,反问我:“你觉得今晚的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 , 主要有两种可能 , 第一种 , 如之前我们的猜测 , 女人并非疯癫,而是装出来的,今晚的火是她自己放的 , 自导自演这么一出纵火案,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 , 我暂时不得而知。 第二个可能与之相反……火不是女人放的,而是村里人放的。以他们今晚对我们的咄咄逼人,估计是想故意弄出这么一场火 , 栽赃嫁祸给我们 , 伺机赶我们出村。 我说出我的想法 , 张启生听完笑了笑 , 在我肩上拍了拍道:“小伙子 , 没想到跟我久了 , 你也变聪明了。” 我白张启生一眼,“什么叫跟你久了变聪明,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吧?” 张启生再次抿嘴浅笑,说道:“乐子,你的推断大致是正确的 , 不过第一种可能较小 , 第二种可能较大 , 不过你说的还不够全面。” “怎么个不全面法?”我迫不及待地问。 “你说火是村里人放的 , 因为他们想借此赶走我们 , 这个没错 , 但以我的推断 , 恐怕放火的原因不仅仅只是赶我们出村这么简单 , 还有……他们想借机杀人 , 除掉那个疯女人。” “你说什么?”一车子的人同时惊讶。 尤其秋子 , 急着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她就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女人 , 完全不碍着着他们啊。” 张启生沉默了几秒后 , 缓缓道:“我说了,那个女人并非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 我们和她对话的时候,无论神志还是思路都比较清晰,回答问题也清楚明白,不像一般的疯子东拼西凑、胡言乱语。” “你是说,她是故意装疯?”秋子问。 张启生摇了摇头,“装疯应该不可能,如果全是装的,她作为一个完全正常的女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村子里 , 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大胆猜测,她应该是受了某种刺激或者惊吓 , 导致间歇性或者选择性的疯癫。” “还有选择性的疯癫?”秋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张启生并未对此做回答,而是说:“正因为女人不是真正的疯子 , 时而清醒,时而疯狂 , 昨天我们两次找她说话 , 她也回答了一些 , 不过后来问到关键性问题的时候 , 她突然闭口 , 回自己家里躲起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人,或者看到了什么让她恐怖的东西……” 说到这里,张启生绕有深意地斜看了程馨一眼。 我想起昨天问女人问题时因为程馨的突然出现 , 她匆忙进屋,张启生说的‘人’和‘恐怖的东西’应该就是指程馨 , 不过张启生并未明说,应该是有意地防着程馨。 张启生的话继续着:“青瓦村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女人并非完完全全的疯子,他们害怕女人把村里的秘密对外人讲 , 所以使出这么一出借刀杀人计 , 既烧死了女人 , 也趁机赶走我们。” “哦!”秋子后知后觉地点头 , 随之一脸哀伤:“生哥 ,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张启生没有回答 , 视线由车里转到车外,眼神里带着一些迷茫和惆怅。 秋子不再说话,旁边的郑天泽接着发问:“张师傅,你说这个村子里有秘密,是什么秘密?” “是山里那座坟里的秘密。”我赶在张启生说话之前抢着回答 , 所有目光一瞬间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我想了想说:“一座四百多年以前的墓 , 墓碑和守护坟墓的石雕都已经风华严重 , 偏偏墓碑上的字很清晰 , 明显是前不久才被人重新刷过漆 , 坟上的亭子也很新 , 即便不是最近修建 , 肯定也整修过。这座坟看起来虽不是特别宏伟 , 但还算磅礴 , 应该是个有钱人的墓。如果我记得没错 , 村里的人曾说过 , 青瓦村是由墓主人袁文清命名 , 想来这个地方在四百多年前就是一座废墟,因为那个叫袁文清的人的到来 , 才有了人,也才成了一座村子,而他死后,后人为祭拜和缅怀他,特意为他修建了墓碑,并且时常悼念。” 张启生点头,符合我的话说:“没错,这个村子所有的怪异,都源于那座坟 , 村里人怕我们知道坟的秘密,所以赶走我们。” 郑天泽眉头紧锁,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说:“这么说……青瓦村的人肯定不允许我们回去,那我和柳柔身上的问题可怎么解决?” 张启生笑笑 , 安慰郑天泽说:“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和柳小姐的事情 , 绝对不会反悔,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真相 , 并解决你们身上的怪事。” 郑天泽依然皱眉 , 可能觉得我们区区六人 , 无法与一整个村人的人抗衡。 事实上 , 我也有这样的担心 , 不过转念一想,墓在山间,又不是在村里头 , 我们要查的是墓的事情,不是村中事 , 我们只需要避开青瓦村,提前上山,在山里多绕上几个圈子 , 在不被村里人发现的前提下到达墓地就成。 张启生跟我有相同的想法 , 说了一句鼓舞士气的话:“有志者、事竟成。”随后嘱咐我们今晚好好休息 , 明天可能会很累很累 , 郑天泽为什么 , 张启生闭着眼睛睁也不睁一下,一口回道:“因为要爬山!” 我们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 , 吃了点东西,带上点食物,依然是我、张启生和郑天泽一起上山。 司机把我们送到勉强能看到村庄的地方,我们三人下车 , 步行上山。 原本就不好走的路 , 加上饶了一大圈 , 只要半个小时的上山路 , 愣是被我们走了近三个小时 , 才终于找到墓地。 这一次 , 我们做足了准备 , 我带上我一切可用的工具 , 张启生也配备齐全 , 想着要大干一场 , 伺机把坟墓里的根由全部找出来 , 并且解决它…… 然而事情往往计划不如变化 , 我们才刚站稳脚跟,还未来得及查探 , 天色竟然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不多会随着天空里的一道闪电,响起一声惊天的巨雷,就像劈在我头顶上一样,‘啪’地一声震得我全身发麻…… 303 借宿 突然的暴雨是我们没料到的,这严重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没有带伞 , 看着倾盆落下的大雨,完全没有办法 , 只能暂时在亭子里避雨 不过我们并没有闲下来,趁此机会对石墓墓仔仔细细察验了番。 因为已经知道这里有诡异 , 所以我们并不敢妄动墓碑和石雕 , 怕像柳柔和小溪那样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我在八角亭下围着石雕转圈圈 , 手里拿着血玉凝脂 , 查看它的反应。从我们到石墓开始 , 雪玉凝脂就有加速的迹象,但是并不是很严重。 我知道,一般阴灵在白天都不会也不敢有太大的作为 , 尤其中午两点到下午四点之间的几个小时里,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小曦去世的时间是在傍晚 , 柳柔在犯病的时候更多时候是在晚上,且每次见到‘白色鬼影’与手臂上出现‘个’字形伤口也都是在夜里,也是因为晚上晚上阴气重 , 人的气焰低 , 阴灵作祟的机会大。 现在是中午 , 所以血玉凝脂加速不明显。 趁着下雨的功夫 , 我们躲在八角亭下细细查探古墓 , 看来看去 , 只找到了石门上的那道裂缝,其余的没发现什么。 雨一直下了一个多小时才稍微小了一点,张启生一手拿着寻龙尺,一手拿着罗盘 , 迫不及待地走出亭子去 , 在亭子外来回走来走去 , 一会看看墓 , 一会看看山下。 我不觉跟上去 , 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 但是很可惜 , 我不懂风水 , 什么也看不懂,只能问张启生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他冲我摇头 , 回答说还没有 , 不过快了。说完直接转身 , 朝凉亭边上的石头上爬去。 这是一快很大的石头 , 很显然很多年前被人劈下一半丢弃,剩下一半就是‘袁文清’的坟墓。在石头里挖出一个洞以装袁文清的尸体 , 再用被的石头筑出两扇石门,挡住石洞口,把袁文清的墓,变成一座实实在在的石墓。 古代人,尤其有钱有势的人,对坟墓是很讲究的,不像如今普通人的坟,挖个坑,放入尸体 , 再填上土,堆垒起一个小坟包,立个墓碑就成。 古代人的坟墓不仅讲究风水 , 还讲究一个‘稳’,不仅要根基稳 , 还要做到坚如磐石,不因地貌表动而变化 , 也要求牢固不易被盗 , 所以很多古人的目中皆设有暗器 , 以击杀盗墓贼。 这个‘袁文清’不知何方人士 , 身前为官还是为名 , 看青瓦村中人四百年来对他坟墓的照料和精心打理,应该不是普通人,他的墓里肯定不简单。 这种不简单的人的墓门裂口 , 张启生说了是大凶之兆,既然这样 , 他还往人家坟头上去,这不是在自己去触袁文清的霉头? 我阻止张启生,让他别上去,怕他出什么意外 , 他不搭理我 , 几下的功夫 , 直接翻大大石头最高处 , 也是八角亭正中对应的位置。 我站在地下一阵着急 , 招呼着他赶紧下来 , 他却完全不听,甚至冲我招手道:“乐子,你也上来看看。” “我才不上去!”我一口拒绝,“我不想自掘坟墓。” 不想张启生又说了 , “这上边风景很好,你真的不想上来看看吗?” 我想再次拒绝张启生 , 转念一想 , 他上的去 , 我有什么上不去的 , 大不了要死一起死。索性一咬牙 , 跟着爬了上去。 从下往上看 , 并不觉得石头有多高多大 , 爬到最顶端后才发现是真的宏伟 , 一整至少三十四米长的大石头被完全切开 , 且切开的地方非常平滑 , 外表尚且如此 , 墓里边肯定不会简单到哪去。 也不知道当年为袁文清建这尊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 当然 , 这不是我所探究的,张启生告诉我的‘上边风景好’并非真的风景,而是站在石头上望向眺望的视角。 之前站在石墓地下,被树木遮掩,视线不明朗,站到石墓顶端之后再往下望,发现青瓦村就在石墓正前方。 这时候,张启生说:“乐子,你有没有发现 , 之前我们扎帐篷的村口空地,正好在石墓与青瓦村的直线视角上。” 我顺眼望去,果真看到昨晚我们扎营的地方 ,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那旁边有一块大石头 , 正是村口位置。 我正疑惑张启生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的声音再次想起:“之前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郑天泽说他们是到青瓦村的第二日才找到这个墓地 , 我们猜想的有关郑天泽、柳柔以及死去小溪的怪事 , 通通是因他们在这儿拍照后引起的 , 可为什么拍照那一日的早上,郑天泽和柳柔会在帐篷外头醒过来?” 张启生的问话 , 让我突然反应过来 , 郑天泽确实曾说过,他上次来青瓦村呆了两夜,每一天早上起来都谁在帐篷外 , 且一次比一次穿的少,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 , 半年前,我们去迷石村查‘血孕换胎’事件时,也曾在青瓦村带过的一夜 , 那一次早晨醒来 , 郑天泽也是睡在帐篷外的。 如果张启生不提 , 这件事情 ,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我赶忙着把这件事情告诉张启生 , 他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 , 低下头望着正在石地下晃荡的郑天泽,低声问我:“你觉得郑天泽这个人怎样?” 我一时没太明白张启生的话,问他什么意思? 他压着嗓音道:“你觉得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盯着张启生低低道:“你是说他对我们说了谎?” “现在还说不上来,不过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顿了一会,张启生才回我。 我立马转上想从石墓上下去,同时嘴里说:“我现在就下去问问他 , 我们一心一意地帮他,他却处处提防我们……” 张启生在背后扯我的手臂 , 告诉我先别冲动。 我停下来 , 听张启生说:“既然他有心瞒我们 , 就算你去问也问不出什么。” “那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 任由他骗我们吧?”我说 , 心里感觉窝着一团火 , 郑天泽给我第一印象就有些怪异 , 当时只以为那是性格使然 , 没当回事 , 现在越看他 , 越觉得他身上透着诡异。 张启生想了会冲我摇头 , 道:“这个人不实诚,有意瞒我们 , 那我们也无须尽责的帮他。现在只需找出柳柔问题所在,先救她,至于这个小郑……自由他求我们的时候。” 说完这些,张启生掉头从石头上滑了下去,我跟着下去,郑天泽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问我们在上边看到了什么? 张启生并未瞒他,说看到了青瓦村,郑天泽又要再问,被张启生打断:“我们先下山吧 , 我看这个天好像还要下雨,我们先回去,明天天晴了再来一趟。” 我心里憋着一口怒气 , 看郑天泽总觉得不舒服,不过张启生说别问那就别问 , 我相信他有办法惩治郑天泽。 我走在最后,没走多远突然想起了郑天泽之前跟我提过的‘小溪骑坐在黄鼠狼的石雕上拍照’的事情 , 于是停下来对着石雕咔嚓拍了两张 , 正要打开看 , 郑天泽靠了上来 , 问我干嘛 , 我心里对他的不爽令我瞬间收起手机,简单回他没事。 郑天泽并未感觉到我对他的不高兴,跟在我身边一直不停问我问题 , 害得我一时忘记了看手机,等我想起来的时候 , 已经是夜半十分。 因为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加上雨不停 , 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 , 我们并没有好的地方扎营 , 在车上窝一晚上又觉得实在难受 , 于是驱车近三十里 , 终于找到一户农家 , 给了主人一些钱,暂时在他家借住一晚。 晚上躺在铺在地上的简易茅草床,虽然条件艰苦,我还是很快入睡 , 睡到大半夜的忽然尿急 , 起来上了个厕所之后 , 再躺回到茅草床上 ,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 拿着手机把玩 , 忽然想起下午在石墓前拍的照片 , 于是拿出来翻看 , 不看还好 , 一看吓一跳。 我拍照的位置距离石墓约莫有十来米 , 照片里拍下了整个石墓 , 以及石墓左右两边的一些废石 , 就在石墓左边的一堆废石后边,竟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我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 慢慢放大照片,那个影子随之放大,竟是一个人脸。 我吓到了,突然那么一瞬间感觉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里忍不住想:难道这个人就是墓主人,或者是我们猜想的那个幻化成人形的‘黄大仙’,下午在我们查看石墓的时候,他也一直盯着我们,只是他是鬼魂 , 我们是人,我们看不见他? 光想着,这种感觉就令我毛骨悚然,尤其照片里这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 斜着眼睛,像是正看着我。 这个时候 , 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力,我吓得全身一颤 , 回头却是郑天泽。 我忍不住恨他一眼,低声质问他干什么? 郑天泽冲我笑 , 说看我一直盯着手机出神 , 叫我名字有不应 , 所以才拍我的肩膀。 张启生在郑天泽的旁边 , 随着附和,问我在看什么? 两个人同时把脑袋靠了过来,我想躲已经躲不开,照片里放大的人脸落到二人视线里 , 他们同时惊讶,几乎异口同声地问我什么情况? 我把下午离开石墓前拍照的事情告诉二人,随之手机被张启生一把抢了过去 , 放大又缩小照片的细看,越看脸色越沉重。 过了好一会,张启生指着照片里看不太清楚的人脸问郑天泽:“当初在小溪手机里看到的鬼影,是否和他一样?” 郑天泽看了看后摇头,简单回答:“不是!” “不是?你不是说只看了照片一眼 , 小溪就删掉了吗 , 为什么如此肯定?”张启生又问。 郑天泽说:“当初小溪照片里的鬼影很模糊 , 勉强可以看到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 像……像是白色的寿衣 , 这个人……你看 , 虽然同样模糊,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但他手臂上的衣服明显黑色的衣服,还有……他们出现的位置完全不一样。你照片上这个人在坟墓的右面方向 , 身体挡在一些杂石后头 , 而小溪照片里的鬼影却是实实在在出现在小溪身后 , 而且身体呈半透明状态。” 张启生再次放大照片里的人 , 的确如郑天泽说的衣袖成黑色 , 那么这个‘人影’就是人 , 而非是墓主人或是幻化成人形的‘黄大仙’…… 但问题来了 , 这个人是谁?是青瓦村里的人吗?他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躲在乱石后头?他有什么目的?是上山为袁文清清扫墓地 , 发现我们在 , 怕我们因为昨晚的事情对付他故意躲起来,还是说……有别的什么目的? “目的?”我嘴里一阵小声嘀咕 , 用手电筒往我们睡的房间里照了照,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304 险些丧命 我猛地从稻草上翻坐起来,对张启生和郑天泽低声说道:“你们快起来,带上东西 , 离开这所房子” 张启生郑天泽二人脸上均是一脸的疑惑,问我‘干什么’? “有人要杀我们!”我丢下一句,忙又转到另一个房间将秋子和程馨从睡梦中叫醒。 二人均是一脸迷迷糊糊 , 在听到我的说的话后,摆出和张启生一样的疑惑表情。 郑天泽跟着走进屋来 , 问我是不是想多了 , 这里二三十里外没有人 , 就一个老大爷,他怎么会杀我们? 秋子揉着眼睛 , 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 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会有人要杀我们?乐子,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吧,还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说完 , 她又要躺下,被我一把拉了起来 , 低声道:“别废话,不想死就给我赶紧起来。” 郑天泽依然不信我,站在门口问我是不是想多了?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告诉他:“你要是不信 , 去隔壁房间看一下 , 那个老大爷还在不在。” 郑天泽瞪着一双眼 , 果真要朝一边老大爷睡的屋子去 , 边走还一边嘀咕 , 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 我没心思听,赶忙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让张启生他们快一点。 好在带进来的只有手机、手电等简单的东西,收起很快 , 可当我走到门口 , 打开门的时候 , 忽然发现大门打不开 , 无论是拉还是推都不开 , 就像被人从外边锁住了一样。 我正愁该怎么办 , 隐约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 同时一股淡淡的煤油味传来 , 等我意识到事情不妙时 , 一束火光从门外亮了起来。 “不好了 , 真的着火了!”黑暗里传来程馨的声音。 她在我旁边的卧室里 , 望着刚刚窗户外瞬间燃起来的火光重复地喊道:“着火了 , 真的着火了。”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 刚才都不信我的郑天泽一脸慌张,冲上来推门,但结果跟我一样,完全打不开。 外头的火焰越来越大,当中夹渣着稻草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音。 大家顿时都陷入一阵慌乱,尤其从木头门缝里依稀看到外头火势越来越大,依稀有燃进屋里的趋势,大家都慌了,纷纷上来撞门 , 但是完全撞不开,估摸是点火的人就是为避免我们的逃走,故意将大门加固 , 不然我们逃出去。 “怎么办,门撞不开!”郑天泽的声音。 “要不然我们一起 , 大家齐心协力,力气大一点 , 说不定能撞开。”程馨的声音。“ “怎么办 , 我还不想死啊……”秋子的声音。 “你们让开 , 让我来!”司机大哥的声音 , 说完往后退几步 , 再加速冲上去,‘咚’的一声撞门上,门抖了一下 , 却并未被撞开。 “怎么办啊?”大家的声音开始有些慌。 我跟他们一样毫无办法,心里一点一点绝望,难道今晚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要不我们大家一起撞门!” 我提议 , 同时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蓄力,再撞一次门 , 背后突然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你们快别在那待着了 , 火都烧进来了 , 赶紧跟我来。” 我回头 , 看到张启生站在昨晚老人睡觉的卧室门口 , 我们忙跟上去 , 进到房间里后,看到房间后边墙上堆放着一堆柴火,张启生推开拆伙,一个小门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门依然在外边被人锁住 , 但并不及大门结实 , 我们连司机四个男人一起用力撞 , 直把门撞出一个大窟窿 , 再对着窟窿猛踹几脚 , 门顿时打开。 等我们走出去 , 外头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 火焰窜到房顶 , 即便下午才下过雨 , 依然有不少茅草被点了起来 , 黑漆漆的灰尘从上头落下来 , 混合着燃烧后的浑浊空气 , 呛得我一阵连连咳嗽。 就像昨晚我们在青瓦村见到的那样,火焰很快将茅草屋吞没 , 我依稀觉得,要是我们再慢一点,或者是张启生没有发现这个小门,我们就不可能及时逃出来,很快就会葬身火海。 我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招呼着大家绕过房屋,朝前面去。 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因为有大火,整个天空通亮,我们很快走到马路边上 , 远远看到架很旧式的拖拉机停在不远处,拖拉机上隐约还坐着几个人,随着我们走进 , 发现一共有四个人,当中两个都是我们认识的 , 一个是茅草屋的主人——老大爷,另一个是昨晚举着棍子对我们咆哮的那个会说普通话的年轻男人。 至于另外两个 , 应该也是村里人 , 看着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 四个人应该并未料到我们能从火灾里逃出来 , 看到我们出现之后 , 均露出惊讶的神色 , 尤其当中的年轻男人,整个身体不自觉地了一下,跟看到鬼一样。 郑天泽怒气冲冲 , 直接冲了上去,指着四人一声咆哮:“你们为什么要烧死我们?” 四个人忙想要否定,但是郑天泽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 再次喊道:“你们四个没人性的东西,光天化日的就敢杀人,我……我……”说着从地上捡起一个棍子 , 跑到几个人身边 , 直挥起棍子往他们说身上打 , 边打还边喊:“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挨了好几棍子之后 , 四个人才后知后觉地躲开 , 郑天泽再打下去 , 被年轻男人一把接住棍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们没有要烧死你们,是……” “是房子自己起火?”张启生接过轻男人的话说:“这房子倒是挺厉害的,不从里边起火,从外头起火 , 起火的位置正好是大门外 , 而且起火之前,房子还自己往自己身上浇煤油是吧?” 张启生说话间 , 我瞥了一眼拖拉机 , 后头货箱上放着两个大的塑料壶 , 里边依稀还有煤油的味道传出来 , 应该是这群人趁我们睡着后 , 偷偷从外边把大门固定并锁上 , 再在门上堆上干柴火 , 用煤油在房屋四周倒上一圈 , 火苗与浇了煤油的干柴火一遇就着 , 所以刚刚的火势才会起的那么快。 人赃并获 , 四人依然想要抵赖。 我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想着刚才要是晚一步 , 我们六个人全部都会毙命,现在跟他们对峙,他们一点愧疚都没有,还想抵赖。 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让我直接冲上去,一把拽住当中年轻男人的衣领用力一拉,他整个人从拖拉机上摔了下来,我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低声喝道:“还想找借口是不是?” 年轻男人看着跟我差不多高,长得比我壮一些,不过可能因为心虚 , 他并未敢有太大力的反抗,只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后冲我摆手,说他们真的没有放火…… 旁边的张启生估摸着跟我一样的愤怒 , 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直直往年轻男人手上砸 , 他预料到张启生的动作,试着想躲 , 我完全不给他机会 , 踩在他身上的脚瞬间转向踩着他的手腕 , 张启生的石头不偏不倚 , 正好砸中他的小指 , 顿时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拖拉机上的三人想涌上来帮忙,被郑天泽和司机大哥一起拦住,尤其司机大哥 , 原本跟我们只是为赚钱,完全没参与过我们所查的事情 , 却差点被烧死。 他怒火中烧,毫不怜惜地一拳头打在茅草屋主人老大爷的脸上,同时说道:“好好给我待着 , 敢动一下 , 老子弄死你。” 司机大哥原本长得挺高挺壮的 , 毫不夸张地说 , 一个人顶他们三个老人都搓搓有余。 三个老人眼巴巴地看着司机大哥 , 似乎听不懂司机大哥的话 , 但能动他的语气,所以并不敢动。 有司机大哥和郑天泽看着另外三人,我和张启生把所有目光都放到年轻男人身上,他会普通话 , 昨晚挑事说要干我们出村子的人也是他 , 所以今天的事 , 如果死人当中有一个是主谋 , 这个人必定是他。 “我只问一次 , 回答我 , 为什么要放火烧我们?”张启生沉声问年轻男人 , 但他刚刚才被张启生用石头砸破了手指 , 疼得眼泪汪汪的 , 完全不看张启生 , 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张启生举起石头 , 棱角上依稀可见鲜红的血 , 他瞪着年轻男人,一字一顿道:“回答我的话……” 我踩着年轻男人的手,他挣脱不开 , 眼看张启生的石头又要落下,他终于害怕了,大声喊道:“是袁文清……是他要杀你们……” 305 古村故事 袁文清要杀我们? “你说的袁文清就是埋在半山腰上那个死了近四百年的袁文清?”张启生手里握着刚才砸过年轻男人的石头问 年轻男人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收回手却又被我死死踩着,完全无力法抗 , 只能妥协,冲我们不住地点头,道:“是是是……就是他!” “放屁 , 一个死人他为什么会叫你们杀我们?”张启生满脸愤怒 , “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再说谎我弄死你信不信?” 张启生愤怒扭曲的脸 , 和瞪眼盯着年轻男人的表情特别狰狞 , 高高举起的石头对准年轻男人的脑袋。 这一石头砸下去,就算不立马死人 , 脑袋上起个大窟窿是非常有可能的。 年轻男人也是个怕死的主,忙不迭地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 , 没有骗你们,真的是他要杀你们 , 我没有骗你们,大哥,你放过我吧……” 一个去世了四百年的人要杀我们? 袁文清坟墓裂口 , 他很可能已经化作了一个极度穷凶极恶的‘鬼魂’ , 在我们查他坟时用一只黄鼠狼对我们发出警告,但若真的是他想杀我们,何必让四个人动手。 一个鬼魂 , 杀人有千千万万种的方法,何至于用如此迂回的方式?而且这次杀人还未成功,被我们逃出来不说 , 还逮住了他们的小尾巴,岂不是在自己作死? 听着年轻男人的话 , 再去看着火的房子。 虽然看起来并非很陈旧 , 但屋内摆设及其简单 , 就拿我们睡觉的屋子来说,只有一张很破旧的床,床上甚至没有一张被褥 , 只有一个木头板子 , 板子上铺一层稻草。 除此之外 , 房间里还有一个木柜 , 和一张木桌,木桌缺一条腿 , 木柜表面看着干净,仔细看时发现柜子的贴墙的两条腿上已经长出了发霉的小绒毛。 还有 , 屋内的墙角也像是最近才被人清理过 , 但不够仔细 , 墙角潮湿 , 也有很多霉灰。 昨晚刚进屋里的时候,有一股很浓烈的发霉的味道传来 , 当时我只觉得这里居住着一个老人,疏于打扫才会这样。 仔细一想,这里前前后后二三十里全都是山路,没有别的人家,偏偏路边立着这么一个破旧茅草屋,里边只住着一个老人,没有家人,屋前屋后也没有说种点小菜之类,这个屋里更没有半点食物 , 没有丝毫生活用具,老人吃什么?用什么?甚至连厕所里都是干干的,完全看不到粪便。 昨晚老人对于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 , 对我们的借宿也并没有拒绝,就像预料到我们的到来一样 , 恐怕那个老人并非房子的主人 , 而是青瓦村里的人。 联系手机照片里看到那个躲在石墓便偷窥我们的人 , 让我意识到 , 恐怕从昨晚我们离开到今晚,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 , 窥探了我们所有的动作。 这些种种,就是方才我在屋里突然说‘有人要杀我们’的原因。 我猜测青瓦村里的人恐怕一早就预料到我们不会就此轻易离开村子 , 今天白天下过大雨,不方便扎营 , 我们不敢回青瓦村,就一定会在附近找房屋避雨。 方圆几十里内 , 只有这么个破房子 , 所以有人提早把房子收拾出来,等着我们上门,然后……伺机杀掉我们 , 以此杜绝我们再查下去。 青瓦村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前疯女人的死,可能就是因为她和我们接触 , 村里人害怕她把村中秘密告诉我们 , 所以杀人灭口 , 后因为我们不肯离去 , 再故技重施,对我们浇油放火,想杀我们于睡梦之中。 这个地方破旧落后 , 死几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 就算发现 , 这里距离青瓦村近二手多里路 , 他们完全可以无罪推脱。 思考间,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 , 说:“要杀你们的人,确是袁文清没错 , 不过不是他亲下的命令 , 而是他授意给村中的一位萨尼。” “萨尼?”旁边郑天泽不明白的笑声低估。 “一种对巫师的称呼。”张启生解释 , “代表了一个名族或是他们整个青瓦村的智者 , 也作通灵人。” 年轻男人点头,说萨尼是他们村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 袁文清去世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能与袁文清通灵的萨尼。 这位萨尼不仅本事高,通晓古今,对青瓦村也无比的了解,他每次的出现,都会传达一个袁文清吩咐。 说一句花不夸张的话,他就是袁文清的化身,就是袁文清的转世。 我听得一阵好奇,忍不住想问那位萨尼是何方神圣 , 没想到张启生抢在我之前开口,问年轻男人道:“我现在不想管你们什么萨尼、苏尼的,我就先知道袁文清究竟是谁 , 他和你们整个青瓦村的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要听他的话,还为他守墓近四百年?” 年轻男人并不回答 , ‘哎呦哎呦’地叫了两声 , 低声唤道:“手,我的手……”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踩着他的手 , 忙松开 , 看他抓着自己的手吹了又吹,在张启生再次追问袁文清与青瓦村村中人的关系之后 , 方才缓缓道来。 他说:“因为我们村里的所有人,都是‘袁主’的守墓人。” ‘袁主’是青瓦村中人第袁文清的统一称呼。 守墓人几个字说出来 , 我们还是有几分惊讶,虽然我早猜到袁文清不简单 , 也想过青瓦村里的人说袁文清的后裔,或者是仆人 , 但不曾料到竟是守墓人 , 而且一守就是近四百年。 年轻男人说,袁文清是袁崇焕后代。 袁崇焕是明朝大臣,曾抗击过后金 , 也就是后来的大清朝,本应该是一代英雄,怎奈当年宦官魏忠贤当代 , 使用离间计 , 使皇帝朱由检认为与袁崇焕与后金有密约 , 而将其遭凌迟处死。 历史上有关袁崇焕的说法是膝下无子 , 但事实上,他的妾侍为他诞下两个儿子,在袁崇焕死后 , 其母子三人在袁崇焕护卫的护送下离逃离 , 后遇追兵 , 母子三人分开 , 一母一子跟随护卫袁进离京城,而袁文清则跟随一名姓黄名应人的人而去 , 隐匿在京城的一个郊区。 这位黄应人原是袁从焕身边信人,袁崇焕死后便一直袁文清身边 , 保护他 , 教导他。 袁文清从小跟随其父袁崇焕习武 , 哪怕后来父子分离 , 他也坚持练武,想着长大后为父报仇 , 不想后来误打误撞的进了朝廷,改名换姓帮清朝做事,抗击倭寇,收复残留明军……等等,甚得当时大汗努尔哈赤的心。 在袁文清四十岁那一年,被有心之人查出他的过往,知晓他是前朝大臣之子,努尔哈赤愤怒异常,当即将袁文清打入狱中 , 并判了斩首之刑。 就在刑场之上,黄应人带上几名亲信出现,将袁文清从闸刀之下救下 , 几经辗转,历经山水到了青瓦村。 袁文清身体原本很康健 , 但入狱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染上重疾 , 加上后来多番跋山涉水 , 变得更加虚弱 , 到青瓦村不到三个月便患病而亡,青瓦村的名字 , 就是在他去世之前留下的,而村里如今的人 , 全是当初袁文清几名亲信的后人。 “你叫什么名字?”好一会后,张启生问。 年轻男人对张启生的问题有些疑惑 , 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佘良荣。村里大多数人都姓佘,我们世世代代遵循古训为‘袁主’守墓。” 守墓人并不稀奇 , 古代达官贵人不乏有守墓人 ,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倒是挺难得的,不过听来听去,这个故事里 , 除了一个黄应人的名字里带有和‘黄鼠狼’相同的‘黄’字之外,似乎并没有其它有关‘黄鼠狼’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是黄应人如何救袁文清。 既然如此 , 为什么袁文清的墓前要雕那么大一尊黄鼠狼的雕塑,要雕塑也该是黄应人的相才对? 我向自称佘良荣的年轻男人问出自己的疑惑 , 他笑了笑 , 回答说 , 当年袁文清和黄应人、以及一众亲信来到青瓦村时,村子还只是一片废弃的荒山,他们一行人疲劳过度 , 刚到山脚就累得纷纷趴下 , 关键时候出现了一群黄鼠狼 , 成精一样给他们叼来水和食物 , 让他们从濒死状态活了过来。 “成精的黄鼠狼?”张启生惊讶。 佘良荣点了点头,“祖训名册上有清晰的记载。” 佘良荣说据他祖先留下的名册上记录 , 当时他们到了青瓦村之后,大家累的累 , 病的病 , 纷纷昏迷 , 当他们醒过来之后 , 却发现黄应人不见了,只在他待过的地方留下一件他身上穿的黄颜色袍子。 大家纷纷猜测他去了哪 , 偷偷离开了,死了、尸体被野兽叼走了,各种猜测应有尽有,但很快被袁文清呵斥,禁止大家非议,他说黄应人没有死,也没有离开,而是化作了黄鼠狼,给他们送吃的 , 送喝的。 袁文清还说,黄应人本身就修炼成仙的黄鼠狼,这些年之所以幻化成人形 , 就是为了保护他,将他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 , 他疲累不堪 , 所以变成了原来成仙前的黄鼠狼的形状。 袁文清因为在狱中染上疾病 , 加上后来路上的各种奔波 , 到青瓦村不到三个月便去世了,死前将此地命名为青瓦村 , 并且在弥留之际,告知自己最信任的亲信 , 等他死后,一定要在他的坟前雕上黄大仙的雕像 , 让黄应人永生永世待在他的身边,也告示后人黄应人倾尽一生的光荣事迹 , 让后世人记住他 , 缅怀他。 说完这些,佘良荣沉默了一会,再缓缓道来:“这就是袁主与黄大仙的故事 , 也就是袁主坟前立黄大仙雕像的原因。” “黄大仙,石墓前明明只是一尊黄鼠狼的雕像嘛。”郑天泽站在一旁小声嘀咕,话音一落 , 佘良荣以及拖拉机上另外三个老人纷纷转头 , 直直看向镇天泽 , 眼神直勾勾的 , 隐约还带着些许愤怒,估摸着是很不喜欢镇天泽这样的说法。 郑天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忙缩了锁脑袋 , 往后退了两步。 张启生站出来问佘良荣:“也就是说 , 黄鼠狼……哦 , 不 , 那位黄大仙在你们心里,是跟你们的袁主一样的地位?” 佘良荣点了点头,道:“祖训里留有袁主临终前的原话 , 我们所有人不得妄议黄大仙,否则必将受到袁主的苛责……” 事情说到这里 ,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整个青瓦村与袁文清墓、以及黄鼠狼石雕之间的因果,只是…… 佘良荣的故事里无论袁文清 , 还是所谓的黄应人黄大仙都是好人 , 为何因为小溪骑在黄鼠狼雕像上照了照片 , 就做出害死小溪,又伤及无辜,致使柳柔和郑天泽犯病? 306 弄死你 一个拥有近四百年历史的古村落,如果一直有阴魂的存在,不可能如此平静 , 且祥和,这当中 , 似乎另有因由 想了想 , 我问佘良荣:“据我们观察 , 袁文清的坟墓上有裂缝 , 这在风水学上是极大的不详,不知道近年来 , 你们村里是否有什么怪事发生?”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柳柔的病情 , 忙又补充一句:“比如人突然之间发生癔症,变得疯疯癫癫 , 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 原本我还想问村里是否有人死之前手臂上出现‘个’字形伤疤 , 考虑到佘良荣会因此怀疑什么 , 于是这些话并未问出口。 很快的,传来佘良荣的摇头,他表示 , 青瓦村一共三十七户人家,一百来口人,从来没听过哪一人出现过这种症状。话末,他还为我为什么这样问? 我当然不会回答 , 甚至白了佘良荣一眼 , 喝道:“问问题的是我,还是你?” 佘良荣忙低下头 , 不再一脸渴望答案的表情看我。 想了想 , 我又问:“刚才你说你们村有一个可以和你们袁主通灵的萨尼,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他在哪。”佘良荣回答。 “你说什么?”我很惊讶,“他不是你们村里的萨尼吗 ,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我警告你 , 别再跟我玩阴的 , 要不然我们弄死你们四个人 , 再扔火里一起烧掉,毁尸灭迹信不信?” 佘良荣瞬间缩着脑袋,一脸害怕:“大哥 , 我真的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萨尼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 从哪里来 , 就是前几年我们村里突然一场传染大病 ,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奄奄一息的时候,萨尼突然到来 , 告诉我们他是受了我们袁主的嘱托,前来救我们。事实上,他确实救活了所有人,之后更是讲出了四百年前有关袁主和黄大仙的所有事情,包括袁主临终前的遗言。” “还有这种事儿?”张启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见过下阴,也见识了秋子的走阴,通灵人也多少有所了解,但佘良荣嘴里这个‘萨尼’,却是比这些更加高级的‘托灵人’啊 , 托的还是四百年前的古人。 “那个萨尼长什么样儿,你还记得吗?” 佘良荣摇了摇头,回道:“不记得,我也才见过他几次而已 , 而且他每次来都穿的长袍,袍子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帽子 , 看不清他的长相。” “那他们呢 , 他们有没有谁见过萨尼长什么样?”张启生转头对拖拉机上三个老人问 , 他们似乎能听懂我们的话 , 纷纷摇头,以做回答。 “不是你们村中人 , 不知道姓名,甚至连长相都没看清楚的人 , 你们就无条件相信他的话?你们是真傻还是真蠢?”我觉得挺不可思议,忍不住低骂。 佘良荣瞪我 , 表情里似乎有些不服气,道:“他知道袁主和黄大仙所有的事情 , 也了解我们青瓦村的所有过去 , 不会有错的。” “呵呵……”身后传来秋子一声低笑,我转头看她,她忙止住笑 , 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笑的,只是……你刚刚说的话 , 我觉得挺有趣的 , 你说你们袁主的事情很多记载在祖训名册上 , 包括他临终遗言 ,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偷偷看了你们的祖训名册,能说出你们袁主所有事情也就不为过了吧。” 秋子这样的说法 , 倒是挺有可能的 , 不过佘良荣一听不乐意了 , 似乎不满秋子言语亵渎了他们的‘萨尼’。 他冲秋子低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 萨尼说的一些关于袁主的事情,连祖训名册里都没有记载 , 可定不会有错。” 秋子听着又笑了,“你们袁主是四百年千的古人 , 没有记录在册的事情 , 就算随便编凑又怎样,反正你们也不知道……” 秋子的话 , 令佘良荣瞬间涨红了脸 , 直接从地上翻坐起来,指着秋子一阵低喝:“你给我闭嘴 , 在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一旁拖拉机上的三人同样面露怒色,要不是有司机大哥拦着,估计都想冲上去打秋子。 我忙招呼着秋子闭嘴,托灵人这种事情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存在与否我们没见到萨尼本人,说再多都无用,而且以佘良荣几人表现来看 , 他们是完全信奉那个萨尼的,我们说萨尼的坏话,无疑是在往他们身上捅刀子 , 他们肯定不乐意。 我拦着秋子,让她别再多话 , 转头问佘良荣道:“那个萨宁,他最后一次出现在青瓦村大概是什么时候?” 佘良荣想了想道:“大概是四五天前。” 也就是我们我们来青瓦村之前一两天? “他这次来青瓦村是为什么事?”我再问。 “他……”佘良荣有些犹豫 , 原本看着我的眼睛忽然往旁边瞟。 我隐约觉得有端倪 , 忙催促道:“你倒是说啊,他到底来干什么?” “他……他……”佘良荣犹豫了好一阵看到张启生又拿着石头威胁他 , 这才开口,“他告诉我们说袁主与他通灵了 , 告诉他过两天会有一群外人来青瓦村,这群外人是来破坏我们村子 , 更是来捣毁袁主坟墓的,他要我们赶走你们 , 要是你们不走,就……就……” 佘良荣再次犹豫,我符着他的话往下说:“就放火烧死我们,是不是?” 佘良荣低着头 , 完全不敢看我 , 回道:“他也没说烧死你们,只是说如果两天之内你们不离开,就想办法除掉你们。” 话音一落 , 我听到司机大哥嘴里传来一阵低俗的骂声,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身边一个人的脑门上,再是一句脏话。 我没有心思骂佘良荣 , 毕竟他对付我们只是因为受了别人的指使 , 我只是好奇那个‘萨尼’是何许人也,为什么知道我们回来青瓦村? 我再次询问佘良荣有关萨尼的事情 , 然而很可惜 , 他知道的很有限,只知道那人说普通话,也懂他们本地化 , 更对整个青瓦村了若指掌。 这时 , 张启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问佘良荣:“你们村里那个疯女人……是不是也是你们放火烧死的?” 佘良荣头低得更低了 , 完全不敢抬起来 , 也不回答。 张启生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忽然一声大喝:“我踏马在问你话,回答啊!” 佘良荣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 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 确实是我们烧死了她 , 她……她……她疯疯癫癫的 , 我们也是怕她跟你们乱说。” 一条人命 , 因为怕她乱说话就直接烧死,这个青瓦村究竟是有多么的落后与封建。 虽然之前我已经猜到了疯女人的结局 , 但从佘良荣嘴里得知,我的心不是不免疼了一下,她的死完完全全是被我们所害啊。 我实在太气氛,一手抓着佘良荣的衣领,反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不想张启生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我,自己拽住佘良荣的衣领,连续两个巴掌扇了下去 , 边打还便说:“你们这群人渣,视人命为草芥,我今天也效仿你们,弄死你们……” 打了两巴掌不解恨 , 张启生松开手,一手扶着拖拉机 , 抬起脚猛地一脚踢在佘良荣肚子上…… 佘良荣受力往后退了两步 ,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张启生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 一个翻身坐到佘良荣肚子上,双手换着往佘良荣脸上打 , 同时说道:“你们杀人已经是畜生行为,还栽赃嫁祸给我们 , 让我们帮你们背黑锅,老子今天就弄死你们……” 说着竟将双手放到佘良荣的脖子上,狠命掐着 , 顷刻的功夫,佘良荣一张脸涨得通红 , 嘴里说不出话来 , 只有双手一直掰着张启生的手,但是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307 都是计谋 张启生骑坐在佘良荣身上,双手狠命掐着佘良荣脖子,满目狰狞 , 额头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的模样似要置佘良荣于死地 佘良荣确实该死 , 不仅他 , 整个青瓦村里牵涉放火杀‘疯女人’的人 , 全都该死 , 他们愚昧无知,随意听信他人言 , 一群人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真是丧心病狂 , 而且最让人痛心的是,他们杀人后完全不知悔改 , 还欲将杀人的罪行嫁祸给我们,再趁此机会除掉我们。 这样的人 , 死一百一千回都不为过。 看着张启生狠狠掐着佘良荣的脖子 , 以及佘良荣越来越红,和因为挣扎不开而痛苦扭曲的脸,我原本该是觉得张启生残忍或者对佘良荣感到痛苦和心疼 , 但莫名的,我心里却觉得舒畅,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 , 甚至心里还恶毒地想:掐死他,再大力一点掐死他…… 我心里不仅希望张启生杀掉佘良荣 , 另外几个站在拖拉机上围观的三人青瓦村人 , 也通通杀掉才最好 , 免得他们以后再做出害人的事情。 我正想着,秋子吵张启生冲了上去,不住扯张启生的手臂 , 叫他‘住手’ , 告诉他在继续下去 , 佘良荣就会没命了。 张启生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 反手一把推开秋子,他回头看秋子的表情尽是愤怒 , 一双眼睛微微发红,似乎带着深深的杀意。 秋子被张启生一把推到地上 , 从新站起来之后再次上去拉张启生 , 同时大声喊着:“生哥……张启生 ,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杀人?你在犯罪 , 你在把自己推向深渊,在消耗你花了一辈子积下的善德,你将来会下地狱的……” 秋子的声音很大 , 但张启生完全不为所动,她的力气也很小,也完全拉不开,她在再一次全张启生无果之后,忽然转头看向我,低声咆哮:“程乐,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拉开他。” 秋子这一嗓子把我从惊愕中喊了过来,我脑子里忽然像是茅塞顿开了一般 , 佘良荣确实该死,但是最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个躲在背地里传达‘袁文清’命令的萨尼吗? 不管他与袁文清通灵是否是真的,但他怂恿青瓦村里的村民杀人。 疯女人的死,青瓦村中人是直接凶手 , 他就是间接凶手。 “程乐,程馨 , 你们姐弟俩怎么回事 , 赶紧过来帮忙啊,生哥真的杀了人你们俩也跟着完蛋!” 秋子的生意再次传来 , 我如梦初醒 , 忙冲了过去,与秋子一起讲张启生和佘良荣分开。 佘良荣被张启生掐的脸上跟番茄一样通红 , 脖子上青筋暴露,张启生松开手之后 , 顿时开始剧烈咳嗽。 张启生不解恨,指着佘良荣骂他是畜生 , 青瓦村一村子的人都是畜生,对付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 , 他今天杀了你们四个 , 就算是为国家消灭了四只害虫。 我紧紧地拉着张启生,劝他别激动,佘良荣确实该死 , 但不应该由我们来杀他,而且现在也不能杀,我还有好些问题想要问他。 张启生平时他在帮人处理的事情的时候 , 很少带有个人感情 , 他气得想掐死佘良荣 , 可见他心里的愤怒。 我使劲拉着他 , 才稍微一松手,看佘良荣稍微坐了起来,他又无比气愤地冲上去踹了佘良荣两脚 , 我用了好大的劲儿才给拉回来。 秋子蹲在佘良荣旁边 , 一边替他拍着胸口安抚,一边问他有没有事? 佘良荣一开始说不出话来 , 咳得全身颤抖 , 过了好一会之后才渐渐恢复了一些,他完全不敢看张启生 , 躲在秋子后边,只要张启生有一个小动作 , 立马吓得直往后缩。 我拉着张启生在一旁的拖拉机上坐下 , 上头三个老人见到我们的到来 , 纷纷往后退 , 估计是被张启生刚才杀人的举动吓到了。 我已经从刚才一心想要佘良荣性命的想法里缓过神来,劝张启生说 , 现在就算要了佘良荣的性命,连同另外三个纵火的人一并处理,确实能解决我们一时的愤怒,但对我们查青瓦村的事情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我们知道了青瓦村与袁文清墓的事情,但还不清楚引起郑天泽和柳柔出现问题的原因,我们还需要佘良荣,了解事情真相。 张启生骂骂咧咧的,指着佘良荣说等问完问题再杀 , 我说了好些安慰他的话,他才总算平静下来,眼看一旁的佘良荣也恢复了正常 , 我朝他走了过去。 一看我的靠近,佘良荣立马往后缩 , 估摸着怕我跟张启生一样想要杀他。 我忙对他说:“你别害怕 , 我不杀你 , 只不过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佘良荣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 恐惧的表情看着张启生,又看看我 , 最后点了点头。 我脑海里想起被烧死的疯女人,她看着神志不清 , 有些疯癫,但无论长相、身形 , 还是双色头发,所有一切都昭示着她并非青瓦村种人。 我问佘良荣:“你们杀死那个疯女人是什么人?她是怎么疯的,为什么一个人住在那么一个破破烂烂茅草屋里?” “她……”佘良荣似乎犹豫 , 对上旁边张启生愤怒的脸色 , 顿时回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不是我们村的,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村子里 , 当时她就疯疯癫癫的,情况比现在还要严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 我们原本要赶走她 , 是萨尼将她留下 , 还让村里人给她建造了那么一个茅草屋居住。这几个月以来 , 那个女人从不劳作,每天在这家要点吃的,或者哪家捡点食物 , 就跟乞丐一样。” 果真不是青瓦村中人 , 看来我之前对她的猜测是对的。 想了想 , 我再问:“你们有没有问过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佘良荣摇头 , “问过,但是她不说 , 可能是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不知道来历,不知道姓名的乞丐? 这么个偏僻落后的村庄,突然来了个女人 , 而且还是个疯女人……我依稀觉得 , 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意外流浪到这里的 , 她身上应该藏着什么秘密 , 只是可惜,这些秘密随着她的死 , 一起埋葬。 顿了一会,我问佘良荣,“你说是你们的萨尼让你们杀掉那个疯女人,可当初也是萨尼留下的她,为什么如今又要杀她?” “我也不知道!”佘良荣回答,期间斜着眼睛看我旁边的张启生,张启生猛地对他一瞪眼,他顿时往后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很坚定地回了一声:“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佘良荣的样子确实像不知道的。 我换了个话题对佘良荣道:“先不说这个疯女人的事情了,说说袁文清的墓吧。” 佘良荣一脸疑惑地看我,问我:“袁主的坟有什么问题?” “你们村里的人时常去给袁文清扫墓 , 应该知道墓门地下有道裂缝吧?”我问。 佘良荣依然疑惑地看着,“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听过分裂口、狗发抖这句话吗?” “没听过!”佘良荣摇头。 这也难怪,这句话是阴行里的行话 , 外行人不懂也没什么,不过…… “坟墓列出一道裂缝,这是非常不吉利的 , 这种事情 , 你以及你们全村人都知道吗?”我再问。 佘良荣再次摇头 , 看样子确实不知道 , 缓了一会回道:“萨尼告诉我们说,袁主墓门裂口 , 是因为他有未了的心愿,不是什么不吉利。” 青瓦村落后 , 与外界不通,一般禁忌不知晓倒是情有可原 , 不过他们竟然相信‘坟墓裂是因为死者有心愿未了’,还是一个四百年前的古人 , 他究竟是有多大的心愿,要在自己死了几百年后才用裂坟的方式显露出来? 不过佘良荣的话 , 倒是让我对那个‘萨尼’产生了质疑,他是村外头的人,而且是通灵人 , 肯定是知晓‘坟墓裂’的害处,那么他为什么要瞒着青瓦村中人,还说谎骗他们? 联想到他忽然出现在青瓦村,我依稀觉得他似乎有什么目的。 我迫不及待地问佘良荣:“是否还记得你家袁主坟墓裂缝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佘良荣皱眉 , 想了一会道:“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在坟墓裂缝之前和之后 , 村子里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我问。 “好像没有 , ”佘良荣摇头 , 我嘱咐他仔细想想,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坚持回答说没有。 我不知道佘良荣有没有说谎 , 我试着逼问他 , 他原本就很红的脸瞬间涨的更红 , 无比坚定地说:“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村里都一片祥和 , 从来没有发生发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 我暂且相信你。”我不想与佘良荣争辩 , 转而问道:“刚才说的袁文清坟墓裂缝的时间 , 和你嘴里那个‘萨尼’出现的时间 , 哪个在前,哪个在后,中间又相差了多长时间?” 突然的问题转变让佘良荣怔了一下 , 不过还是很快回答:“如果我记得没错,是先有坟墓裂缝,那天早上魁叔一早为袁主扫墓,发现裂缝,当天中午萨尼出现。” “萨尼出现,是不是告诉你们全村人袁文清坟墓裂缝就是为了与他通灵,让他来青瓦村转达他的心愿?”我问。 佘良荣没说话,只望着我点了点头。 裂缝早上出现,‘萨尼’中午出现,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我承认这个世间有很多的巧合,但是又更多的巧合确实认为创造出来的…… 虽然我和张启生都在袁文清坟前检测出了有阴灵的存在 , 但越想越觉得事情怪异,当时血玉凝脂的反应并不强,让我误以为‘白天阴气不强’ , 现在想来,当时那股阴气 , 或许其实根本就不是来自于坟墓里的袁文清的怨气。 正如我之前的猜测 , 一个死了四百年的人 , 以前那么多年都不曾有‘心愿’ , 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加上佘良荣对‘萨尼’的描述 , 我忽然意识到,会不会坟前所有的诡异,都是由‘萨尼’一手策划而来? ‘萨尼’早已经知道这袁文清和黄大仙在青瓦村村民心目中的地位 , 他因为某种目的想涉足青瓦村,一般的方式无法取得民心 , 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将自己塑造成‘袁文清的通灵人’ , 如此一来 , 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利用袁文清的身份为自己谋利。 据我所知,如果真的坟墓自动裂口,必定是墓中死者不瞑目 , 化作厉鬼回到世间偿愿,如此一来,必定会给附近居住的人带来诡异 , 刚才佘良荣却说‘最近村里没有怪事’发生 , 这就推翻了‘坟墓自动裂口’的说法 , 也自然而然地凸显出了了‘萨尼’的目的。 袁文清墓门裂缝 , 恐怕不过是‘萨尼’为自己能顺利主宰青瓦村中人而施用的计谋,与袁文清通灵,也不过是他的个人说法 , 真相如何无人得知。 至于他能道出青瓦村记录在组训名册上有关袁文清和黄大仙的所有细节这件事情 , 就跟容易解释了……恐怕正如秋子所说 , 是他先将青瓦村组训名册记下 , 当着村中所有人背出来了而已…… 这样一想,再看‘坟裂口’的事情 , 就变得不那么恐怖, 只是,这位‘萨尼’,他如此费劲心思地进入迷石村究竟与什么目的? 308 年轻姑娘 连‘萨尼’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青瓦村中所有人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 还真是笑话,不过这也足够证明了他的实力 , 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伪装成‘袁文清的通灵人’这么些年村中没有一人发现 , 且还将他奉做上上人 , 对他深信不疑 , 这种人真让人觉得恐怖。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在我们到青瓦村之前 , 已经预料到我们的行动,先一步到村里 , 让村中人赶走我们,如果赶不走就一并除掉。 这个人似乎洞察到了我们所有的行动 , 是因为对我们无比的了解,还是他真有通灵的本领 , 不仅可与死去袁文清通灵 , 还能通灵于各路小鬼,将我们所有行为尽数掌握。 看来这个人是很害怕我们查到他的事情。 越是这样,越证明他隐藏在青瓦村所行之事的重大 , 甚至不惜杀人遮掩自己的事情。 我对他隐藏在长袍底下的面孔,忽然之间有了很强烈的好奇。 这次杀我们不成,相信那位‘萨尼’必定是失望的 , 而且为了不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 他一定还会再次出手。 我看向张启生 , 他脸色凝重 , 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怔了几秒,他从拖拉机上站起来,问佘良荣:“你说的那个萨尼,他现在在哪?” 佘良荣摇头 , “我不知道 , 前几天到村子里来了一趟之后就离开了 ,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 “那他每次都是如何出现在青瓦村的?”张启生再问。 “他每次都是忽然之间出现 ,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佘良荣说。 说的倒是挺神乎的 , 不过如果不是鬼魂,一定不可能凭空出现。 我转头 , 看到张启生正好看向我 , 沉声问我道:“乐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忍不住抿嘴 ,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之后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 既然别人动土都动到我们脑袋上来了,那就干呗。” 张启生点头 , 道:“行,那我们就回去,先把柳柔小姐的事情解决了,再掀了那个什么萨尼的老窝。老杂毛,敢动我……” 张启生自顾自地碎碎念了好一阵,随后招呼着大家掉头,往青瓦村进发。 为避免佘良荣几人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我们一行人全部坐到拖拉机后座上,然后让司机大哥开着SUV跟在后头。 在去青瓦村的路上,我似有似无地跟佘良荣聊天。 说是聊天 , 其实我更多的意思是套他的话,聊着聊着,他的一句话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说:“自从萨尼来过村子里以后 , 近年来村里时常来一些陌生男女。” “陌生人来你们村子做什么?”我问。 “探险!”佘良荣毫不犹豫地回答,再道:“我也是听当中一些人说的 , 翻过我们村子背后那座山有一个叫迷石村的地方 , 那个村子以前有很多人的 , 近几十年来走的走 , 死的死,渐渐成了一个废村 , 那些前来探险的人就是听说迷石村子里有诡异,特意来探险。” 探险,岂不是和郑天泽他们一行人一个多月前来青瓦村的目的一样?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郑天泽 , 佘良荣声音再次传来,才别开眼。 佘良荣说:“我从小生活在青瓦村 , 小时候确实时常见到一些人从村子后上下来,说是山那边的人 , 但是我从未去过 , 也不知道迷石村究竟什么样,只知道要去迷石村,我们青瓦村背后那座大山是最大的捷径 , 听说也是最安全的路。”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那些进去迷石村的人,可都出来了?” 佘良荣回道:“这个……应该都出来了吧。我又不是他们,不太清楚。不过他们那些人都是开车来的 , 后来那些车全部都开走了 , 应该是他们自己开走的吧。” 我想了想问佘良荣:“我再问一次 , 你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 他们那些人,是否全都出来了?” 佘良荣一脸奇怪地看我,估计没太明白我的意思,倒是旁边一个大爷先开了口 , 一阵叽咕 , 说了什么没听懂。 很快郑天泽跟我翻译 , 说老大爷说他记得前年年前的时候 , 有一批人进去过迷石村,当时好像是五个人进去的 , 两男三女,都是年轻人 , 看着约莫二十多岁 , 但是出来的时候 , 只有两个人 , 而且是两个男人。 不过因为语言不通,他当时并没有上去询问 , 只看着两个男人开车离开,后来他并没有看到三个女人出来,不知道是他碰巧没看见,还是她们从别的路离开了。 迷石村,没有出来的人…… 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去迷石村,曾在一个凉棚里发现几个很大的陶瓷缸,那些缸里装着一些半透明的乳液,秋子说,那些液体是尸油。 一想到这个 , 我心里我比发怵,迷石村是我的噩梦,自从上次离开之后 , 我就尽量不去想里边的事情,也不想再去 , 可是此时 , 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 这个想法让我有一种瞬间从脚底直窜脑门的凉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最近五六年 , 我至少见过十来批人往迷石村去,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迷人的东西 , 引导着他们进去,而且去的好些都是女人,当中不乏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佘良荣自顾自地说着 , 我忽然打断他的话:“你们之前好像说过,萨尼的出现 , 是为你们袁主袁文清完成一个心愿,那个心愿是什么?” “是……”佘良荣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 , 很难说吗?”我沉着声音问 , 直直看着佘良荣,明显感觉他目光闪缩,我又转头看向旁边另外两个老人 , 说道:“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的话,既然佘良荣不想说,你们替他说吧?” 二人个人顿时地下了头,从他们的表情上 , 我竟然看到了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 他们越是不说 , 越逃避和躲闪 , 越是肯定了我心里的那个直叫我全身发凉的恐怖想法。 顿了一会 , 我看着佘良荣一字一顿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位萨尼说的袁文清的心愿恐怕想要是年轻的女孩子吧?” 此话一出,佘良荣几人顿时抬头看我,脸上写满了惊讶。 佘良荣看我的眼神 , 明显带着惊恐。 我之所以有‘袁文清要十八到三十岁之间的女孩子’的这种想法 , 是因为村中那位被烧死的女孩子看起来和我一般大小 , 估摸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 那个去世了的小溪,以及柳柔也都在这个年龄之间 , 符合我的推断。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大胆猜测 , 真相如何 , 需要向佘良荣询问。 “告诉我 , 我说的对不对?”我逼近佘良荣 , 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他。 那么一瞬间,我明显看到他眼光在闪缩 , 似乎并不想承认,但我也不想就此放过他。 我拽着他的下巴,问道:“我刚刚说的,到底对不对?” 佘良荣别开脸,完全不敢看我。 我强行拽着他的下巴与我对视,“你们这个村子几十户人家,有老人小孩,也有年轻男人,却独独没有年轻女孩子,就是因为全部供奉给了袁文清……哦 , 不,事实上,是贡献给了那个萨尼对不对?” 佘良荣似乎还是不想承认,但被我用力一捏下巴,同时威胁:“是不是还想尝一尝死亡的味道?” 佘良荣眼光不停闪缩 , 最终妥协,点了点头…… 耳朵里传来一阵唏嘘,包括张启生和秋子…… 309 回村 佘良荣说,将女孩子奉送给袁文清,确实是袁文清让萨尼替他完成的心愿 , 且女孩子必须是十八到三十岁之间未结婚生过孩子的女人 在袁文清石墓的上方一点点的位置设有一个祭台,那些被袁文清选中的女人用绳子捆在一根十字形的木桩之上 , 接受袁文清的审视。 佘良荣说:“这个审视过程一般为七天 , 七天里 , 选中的女人祭品不能吃饭 , 也不能喝水,必须严厉经过阳光的照射,风雨的洗礼……” 话没说完 , 惹来一阵的惊讶,七天不吃不喝 , 还要经历风吹日晒,这简直就是一种堪比凌迟的酷刑。 听到我们的惊讶之声 , 佘良荣似乎并未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脸上甚至有一丝的得意。 他继续说:“如果祭品在捆在木桩上的七日之间去世 , 证明袁主很喜欢这个祭品 , 但若是七日之后,祭品还活着,那么这个祭品的命格太硬 , 是一个不合格、也不称职的祭品。对于这种人,处理的办法只有一个,就得直接处死 , 抛尸于后山上 , 任由野狗啃食。” “处死?”我不觉惊愕 , 看佘良荣点了点头 , “这是他们袁主的吩咐。” 一个人七天不吃不喝还能活着,这是奇迹,佘良荣以及所有青瓦村中人却觉得这是不详的? “你们随意处决人命,这是……是在滥用私刑 , 是在犯罪……”秋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佘良荣毫不在意 , 甚至觉得我们的反应很过激。他说:“袁主是我们的主 , 是我们的天 , 能够成为他的祭品是我们的荣幸。” “荣幸,你怎么不自己上?”我些愤怒 , 不觉低喝。 佘良荣斜着眼睛看我,嘴里一阵小声低估:“我倒是想 , 可袁主只要年轻的女孩子 , 我这样的他不要。” “你……”秋子一张脸气得通红 , 瞪着佘良荣一副恨得牙痒痒 , 却又拿他无奈何的模样。 佘良荣已经完全被洗脑,不仅他 , 整个青瓦村里的人全都被洗脑,在他们心里袁文清最大,他们愿意为袁文清去死,甚至觉得为他死是自己的光荣,这种根深蒂固的被奴役思想是他们祖祖辈辈被教育成‘袁文清守墓人’的结果。 以佘良荣的言语和行为来看,他的下一辈肯定还被他教育成‘唯袁文清为尊’,如果他还有下一辈的话。 这就是封建,这就是青瓦村的迂腐与陈旧,恐怕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思想 , 才使那位‘萨尼’乘虚而入,用袁文清的身份主宰了村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以此达成自己某种见不得光的邪恶目的。 想了想 , 我问佘良荣:“你说的这种祭品,多久会向你们的袁主献上一次?” “半年!”佘良荣回答,“最近几年每年都会为袁文清献上两个祭品 , 每半年一次 , 不过有时候会献祭三次 , 每次都是萨尼提前半个月左右向我们授意 , 我们只需要准备好祭品,到时候放上祭台就行。” 我心里无比愤怒 , 但还是勉强忍住,再次发问:“一年需要两个成年又没结婚的女孩子 , 你们村子就这么点大,能有那么多吗?” 佘良荣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 我们村本来就不大,很多成年以后就结婚生娃了 , 一年要找出两个 , 开始两年还好,后来就不行了,所以我们就到村外去寻,找一些年轻漂亮又没结婚的年轻女孩子回来……” “你说什么?”秋子明显很气愤 , ‘腾’地从拖拉机上站了起来,但车正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一阵颠簸她又坐会回了车上 , “为了那个什么狗屁袁文清的心愿 , 你们杀你们自己村子里的女孩子就算了 , 竟然还去外头祸害人 , 你们……真是畜生。” 佘良荣脸上毫无对去世女孩的惋惜和同情,看着盯着秋子的表情里似乎还写着‘你们不懂’的意味。 “你们去别的村子找年轻女孩,她们可没有你们‘献祭’的心 , 她们会心甘情愿被当成祭品 , 受尽饥寒的折磨而死吗?”我问。 “当然不会!”佘良荣回道 , “所以一般都是用骗的办法把她们先骗进来。” “你们不是一直住在青瓦村 , 没有出去过吗,怎么把外边的女孩骗来?”我问 , 问完之后忽然想起佘良荣之前提过的那些前去迷石村探险的人,难道…… 还未想完,佘良荣的声音传来:“很多年前 , 我们村子里的人的确都不出村 , 一身守着袁主的坟墓 , 但是最近些年 , 为了替袁主寻觅合适的祭品,一些人就出去了 , 等需要祭品的时候再带着找来的祭品一起回村。外边来的祭品毕竟不是本村人,有些很不听话,就算冒着必死的可能,她们也会从这里逃出去,所以每次带回来的祭品都不会只有一个。” 佘良荣一口一个祭品,完全不尊重女性,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一时又拿他无奈何,只能问:“带回来的多的女孩子,你们又是怎么处理的?” 说到这个 , 佘良荣笑了笑,笑容极具猥琐,“我们村毕竟只有几十户人家 , 人口不多,而且近些年好多人生下的孩子要么有怪病 , 生下来就夭折 , 要么长到几岁十几岁突然去世……反正就是各种长不大。” 话说到这里 , 忽然传来张启生的一声低笑:“都是近亲结婚 , 能不得病才怪。” 我拉了拉张启生,示意他先别说话 , 听佘良荣继续说:“那些多出来的女人,要不留着做下一次的祭品 , 要么就给村里的男人当媳妇,当然后者比较多。” 这是典型的拐卖妇女? 我想起了上次在三尖角村的经历 , 和青瓦村相似,同样的封闭落后 , 同样的不把女人当一回事 , 不过那个村子里因为有懂蛊术的小娥在,让那些买卖妇女的人,得到了些许的惩罚 , 可这青瓦村……无论被当做献祭,还是男人的媳妇,都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我心里不免心疼那些年轻姑娘 , 听佘良荣继续说:“那些女孩子只要到了这里 , 就出不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来了就出不去?难道你们把她们捆起来不成 , 还是给她们下迷药?”秋子问。 佘良荣摇头 , 往左右看看,往秋子方向靠了靠,小声说道:“不瞒你 , 我们袁主有的是办法降住那些祭品 , 只要把她们带到袁主的坟前去 , 她们就离不开 , 只要稍微远离青瓦村就会犯病,身体消瘦、吐血什么的 , 严重的很可能至极暴毙。” “暴毙?”秋子无比惊讶,转头看我 ,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 肯定是小溪 , 据说郑天泽的说法 , 小溪是在离开青瓦村的当天傍晚突然吐血而亡,岂不是像极了佘良荣的说法? 我忙问佘良荣,“你知道袁文清的坟墓到底有什么诡异,为什么能让去过的年轻女孩都染上怪病?” 佘良荣一双眼睛瞪我 , “当然是我们袁主的本事,他活着的时候是大英雄,死了自然也是鬼魂中的枭雄,对付几个祭品难道还有什么困难的?” 袁文清坟墓裂缝,我已经排除了是他自己魂体化作厉鬼的可能,究其根本,肯定是那位‘萨尼’从中作梗。 佘良荣的话还在继续着,我去却无暇再听。我们来青瓦村本是为帮柳柔和郑天泽查‘黄鼠狼’的事情,却意外得知村里如此大的一个阴谋,一时半会的 , 我竟还有些消化不了,那些死在祭台上的年轻女人,她们在死前的几天里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与无助? 这个村子,究竟是有多么的落后 , 村子里那些人的心,究竟有多硬、多歹毒? 说话间,拖拉机缓缓地驶进了青瓦村 , 刚进去 , 三四个人围了上来 , 原本开开心心的 , 看到我们坐在拖拉机上,一个个顿时全变了脸。 我最先从拖拉机上跳下去 , 冲几个人说:“怎么,看到我们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几个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 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转头告诉佘良荣 , 给我们准备一个干净的地方,我们要休息。 佘良荣吃了我们的亏 , 他不敢忤逆 , 忙迎着我们进村,背后传来佘良荣和几个村中人的对话,说的本地话 , 我完全听不懂,也不想懂,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最后我们被带到了佘良荣家里 , 因为已经是早晨三点多 , 我让张启生他们休息 , 我自己坐在窗户底下玩手机 , 一来实在不困,二来佘良荣一伙人一次放火杀我们不成,害怕他生二计谋 , 防着一点总是好的。有我守夜 , 大家睡得踏实一点。 没想到我的防备是对的 , 快到天亮的时候 , 听到外头隐约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我从窗户口望出去 , 在院墙的缝隙里,果真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探着脑袋往里看 , 在看到我站在窗户口以后 , 吓得立马转身 , 拔腿就跑。 我并没有追上去 , 退到屋里将张启生他们叫醒,趁着天刚亮 , 去袁文清的墓前一探究竟,出门之前不忘带上佘良荣…… 和前两次我们来石墓一样,除了墓门上的一道裂缝,并没有其它诡异的地方,不过前两次来我对这里都有一种从心里散发而出的恐惧,这一次恐惧感消失,转而代之的好奇,一种极度渴望了解石墓真相的心境…… 310 再见田玉 之前两次我们并没有仔细查探过石墓上的裂缝,因为害怕突然跳出一个类似‘黄鼠狼’的小动物,往我们身上撒比黄纸灰更恐怖的东西 , 这一次,石门上的裂缝 , 成了我们唯一探究的地方 我们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裹在身上 , 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遍 , 脸上、眼睛上也不放过 , 用透明塑料袋缠着脑袋,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 方才缓缓靠近石墓裂缝。 原本我和张启生一起猫着腰走近石墓,快到的时候张启生对着我的肩膀用力一推 , 我整个人神经紧绷,丝毫没料到张启生有此一招 , 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 脑袋猛地撞到石墓门上 , 同时耳朵里传来‘叽’一声小动物的叫声。 我一阵头晕目眩,回过头来忍不住捂着脑袋骂张启生畜生,背后暗算我 , 谁知道转眼看到一只黄颜色的小东西躺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但只往前走了两步 , 脑袋一歪 , 直接朝地上栽了下去。 张启生手里捏着一根棍子 , 对着黄色小东西捅了两下 , 不看我,却对我说:“看到没有,我刚才是在救你 , 要不是我一棍子打死这个小东西 , 让他咬上你一口 , 你就一命呜呼了。” “你不推我 , 说不定咬的就不是我。”我捂着被撞得发疼的脑门,冲张启生抱怨 , “你就是纯粹把我当诱饵,把这个小东西引出来。” 张启生‘嘿嘿’笑了两声 , 并没有想要狡辩 , 回我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忍不住翻白眼 , 想骂张启生 , 但眼光被地上那种黄颜色的小东西吸引。 看着和一般小猫差不多大,周身黄色 , 身体很长,尾巴也不短,唯有四条腿特别短小,和我影像中黄鼠狼的样子一样,也同碑旁边石雕很相似,不过颜色比一般黄鼠狼还要黄的多,就像皮毛上染了一层土黄色的颜料一样。 在张启生用棍子戳它身体的时候,它嘴里有一阵污紫色的血液流出来,身上还有一些黄色的粉末掉到地上 , 仔细分辨可看出来那些事黄纸灰,就跟前天掉在郑天泽身上的黄纸灰一样。 估计看黄鼠狼彻底死了,张启生靠了上去 , 把黄鼠狼翻来覆去的看,我跟着走上去 , 问他在看什么?他不回答 , 干脆把头上的塑料袋取下来 , 对着黄鼠狼猛一阵呼吸 , 吸完之后,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觉得好奇 , 问张启生是不是很臭,他摇头 , 很缓慢地吐出‘不是’二字。 张启生皱着的眉头让我来了兴趣,我跟着取下头上的塑料袋 , 靠近一闻,果真不是臭味 , 相反的 , 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且是那种胭脂的味道。 说来也怪,我从未用过胭脂 , 甚至连一般化妆水和香水也不曾用过,但就是知道是胭脂的味道。 张启生看向我,低声问我:“你在这个小东西身上闻到了什么?” “胭脂!”我一口回答,张启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 酝酿了一会 , 他转头看向佘良荣 , 说道:“去村里找几个人 , 带上铁锹锄头等工具过来。” 佘良荣一脸懵比,不知道张启生什么意思,张启生也不解释 , 重复了一遍 , 佘良荣很不愿意 , 但还是转身朝山下去 , 不过才走了两步,张启生跟了上去 , 在他身上拍了一把,同时喊了一声‘佘良荣’ , 等佘良荣回头的时候 , 眼疾手快地往佘良荣嘴里塞了个东西 , 并顺势在佘良荣胸口推了一把 , 佘良荣有一个吞咽的动作,反应过来之后咳嗽两声,质问张启生刚才给他吃了什么? 张启生往后退了几步 , 一脸正经地说:“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就是一种蛊虫而已,三天之内如果没有我的解药,蛊虫就会在你肚子里孵化,然后啃噬你的五脏六腑,让你肠穿肚烂而死。” 佘良荣一张脸顿时发绿,一脸半信半疑。 张启生看出让他的不相信,补充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 , 大可以不听我的,不过三天之后一旦蛊虫孵化,再想求我帮你解蛊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佘良荣犹豫了一会 , 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张启生的话,转身朝山下去 , 等他离开之后 , 一旁的郑天泽忙靠了过来 , 很好奇地问张启生给佘良荣下了什么蛊?说完还一脸崇拜地看张启生 , 说他真是真人不露相,原本以为只是一个阴阳师 , 没想到还是一个蛊师。 张启生笑笑吗,一副大师的模样 , 郑天泽说:“都说了我是大师,不是那种只会一点点捉鬼小把戏江湖道士。” 张启生说话的样子特别傲娇 , 搞得跟真的一样,偏偏郑天泽还特别信他 , 我只得在旁边憋笑 , 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立马传来张启生的一个白眼,我转过身 , 走远一点,不打扰他在郑天泽面前装大师。 佘良荣表面上对张启生的话不怎么相信,但从实际行动来看却信得不得了 , 不出一个小时找十来个人 , 个个手里扛着铁锹、绳子之类的工具 , 走到张启生身边的时候,问他想干嘛? 张启生也不啰嗦 , 指着身后袁文清石墓的墓门低声说道:“把这扇石头的墓门打开。” 在场所有人,包括镇天泽在内,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 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张启生。 佘良荣直接往前走了两步 , 很疑惑的语气问张启生:“你叫我们拿工具上来,就是为了拆袁主的墓门?” 张启生也不啰嗦,直接回答:“是啊!” 简单两个字 , 立马引来佘良荣等一众青瓦村中人的愤怒 , 用着我们听不懂话咆哮,我知道他们一定在骂张启生 , 张启生也不生气,只看着佘良荣:“今天这墓门你们开得给我打开 , 不开也得给我打开。” 佘良荣两涨的通红 , 甩下一句‘不开’ , 转身带着村里的人下山 , 还没走到几部,忽然抱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喊痛 , 回头看张启生手捻成了兰花指,低着脑袋,嘴里一阵嘀咕。 佘良荣痛的直不起腰来,一双眼睛直直瞪着张启生,问他在干嘛? 张启生停下手上动作,不回答,反问佘良荣:“是不是肚子里像是有一种被虫子啃噬的感觉?” 佘良荣并未说话,捂着肚子看着张启生,算是默认了。 张启生笑笑,又道:“我说了,我刚才给你下了虫蛊 , 原本需要三天时间,虫蛊才会发作,但是你太不乖了 , 不听我的话,我只能用秘诀激化你肚子里蛊虫孵化 , 现在要不了三天……哦不 , 最多到今天晚上 , 蛊虫就会在你肚子里孵化而出 , 然后一口一口啃你的器官,直到把你肚子里的器官全部啃干净 , 然后再啃你的肚皮,啃出一个洞后自己爬出来。” 说着冲佘良荣挥了挥手 , 道:“你不用怕,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 是看不到蛊虫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你的家人可能就会看到了 , 我告诉你啊 , 那种虫子就像人的蛔虫一样,很长,乳白色的 , 不过比一般蛔虫要大很多,身体软软的……” 张启生说的绘声绘色,我在一旁听得一阵恶心,佘良荣一张脸更是变得煞白。 张启生趁机补充 , 说只是打开墓门看一下 , 查看一番刚才那种被打死的黄颜色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 , 为什么会从墓碑里出来 , 他发誓绝不会打扰里边的死者,也不会惊扰袁文清魂魄。 佘良荣当然是不会信这种浅显又弱智的谎言,但在张启生又一番的游说之后 , 他最终同意了 , 我只能理解为他怕死 , 怕张启生说的蛊虫让他肠穿肚烂 , 让他死无全尸,不然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拆开自己长久以来赖以信仰的老祖的坟墓? 佘良荣号召大家帮忙打开墓门,一开始大家也不愿意 , 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之后,纷纷点头。 就在大家欲要上手之时 , 被张启生喝住 , 他快速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些画着红色鬼骨图案的黄纸贴在石墓上。 跟他久了 , 我大致能分清那些黄纸的作用 , 像这种鬼骨黄纸有定魂、安魂的作用,能暂时震慑住墓中鬼魂。 张启生围着石墓里里外外贴了整整一圈的黄纸 , 最后方才拍拍手,告诉佘良荣‘动手’! 一个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石门,在十来个人的相互协助之下,用各种绳索工具终于移出来一条二三十厘米的缝隙。 在石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明显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传来,和之前在黄鼠狼身上闻到的差不多。 我和张启生对视一眼,率先朝石门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分 , 脑子里不停想着石墓里的景象,是一个龇牙咧嘴、穷凶极恶的鬼魂站在石门后方,等着我一进去就恶鬼扑食一样朝我袭来 , 还是里边安安静静,只有一尊近四百多年前的古代棺 , 抑或是连棺材也早已腐烂 , 只剩一对白骨。 带着无比忐忑的心 , 我第一个走进石墓 , 手里紧紧握住血玉凝脂,每往前走一步 , 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往深渊里前行了一步…… 很快的,石墓里的景象进入眼帘 , 不是恶鬼、不是棺材、也不是白骨,而是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容器 , 容器里装满了同样透明的液体,而在这些液体里 , 竟然泡着一个人 , 一个女人,而是还是一个我认识、甚至无比熟悉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田玉! 公告 今天头疼,实在写不了,明天补上 我的更新大家可以放心 , 这么几个月了,以前即便再晚我也会赶出来 , 没断更过一次 , 今天确实头疼得厉害 , 对不住了…… 311 骨胶 田玉安静地漂在透明液体当中,长到腰部的秀发让我断定她是田玉,而非穆嫣 她上身没有穿衣服 , 只穿了一条包臀的长裙,裙摆很大 , 白色的褶皱在液体中散开 , 就像一朵完全绽放的花朵 , 配上她白皙如玉般的肌肤 , 让她美的像一副画。 田玉已经从我身边失踪了几个月,突然看到她 , 我原本应该很开心,可我高兴不起来 , 她双目紧闭,身体白皙却过于苍白 , 一直浸泡在透明液体中一动不动,这……分明就是一具尸体。 我来不及去思考田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眼睛被她胸口的一个图案吸引 , 骷髅形状,约莫一个成年人拳头的大小,在田玉正胸口的位置。 那个图案是……确切来说是应该是一个纹身 , 藏青色的图形在田玉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 这样的图案让我瞬间想起我头顶上的骷髅纹身,和田玉这个一样,骷髅两个眼窝和嘴巴的位置颜色很深 , 仔细辨别 , 像是有一排排很小的字。 距离太远 , 我看不太清楚究竟是字还是别的什么 , 忙往前走了几步,想靠近田玉看清楚骷髅纹身里的字是否跟我一样是写的梵文,这个时候 , 背后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里边什么怎么样?” 随着声音的响起 , 张启生侧着身子走了就来 , 就在他进墓门的一瞬间 , 原本闭着眼睛的田玉忽然睁眼,冲我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容 , 这一笑,让我想起和田玉的过往 , 心里一阵苦甜苦甜的味道。 不过只有那么刹那间的功夫 , 估摸着不到两秒 , 田玉笑容消失 , 随之她浸泡在液体里的尸体慢慢扩散,顷刻之间 , 身体犹如灰烬一般全部浸到了液体中,肉体、头发、胸口纹身、白色的裙摆……所有的一切化在了液体里。 笑容没了,尸体没了,只剩半透明液体里缓缓晕开的各种颜色。 在田玉尸体开始消散的同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群土黄色的小东西,直在我脚底下乱窜,‘叽叽叽’发出惊恐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注意一下瞬间被这些小东西吸引,仔细看时 , 发现它们就是刚才在外头张启生一棍子打死的黄鼠狼,此刻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乱撞,撞到石头墓门上浑然不觉痛 , 又继续撞上去。 它们跑过的地方,留下一条很浅的黄颜色的印记 , 应该就是黄纸灰。 我害怕沾染上这些东西 , 害怕它们扑上来咬人 , 但这个时候更关心的田玉 , 完全没有心思去理这些小东西,眼睛一直盯着田玉 , 看着她的尸体在透明容器里慢慢消失,完全和液体融为一体。 我之前和田玉同居了一个多月 , 虽然早就猜到那个时候的她不是人,现在看到真正属于她的尸体 , 以及尸体化到液体里,还是令我惊讶不易 , 心跳不住加速 , 无数的问题在脑子里闪缩: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突然间变成灰层一般溶于液体中?还有她胸口的纹身,究竟怎么回事? 以前和她在一起,从来只是牵牵手,或是抱一抱 , 并没有滚过床单,也从未见她在我面前脱过衣服,更没听她说过她胸口有纹身…… 过了好一会,那些黄鼠狼躲的躲 , 跑了跑 , 几十只剩下几只 , 身边传来张启生的声音 , “你愣着做什么,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我忙回过头来,‘哦’了一声,算是表达我的疑惑。 “我问你刚刚这个柱子里是什么东西?”张启生问我 , “我都问你三遍了 , 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我转头看张启生,想了想反问道:“你没看到里边的尸体吗?” “你说里边是尸体?”张启生一脸惊讶的表情 , “我刚刚只看到有个东西在柱子里头扩散 , 没看清楚是什么。” 说着,张启生怔了几秒,再次问我:“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的尸体?” “是……”我有些犹豫 , 最终还是如实回答:“是田玉,田玉的尸体 , 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飘在液体里 , 一动不动 , 看样子在这里放了放久了。” 身后并没有及时传来张启生的声音 , 他绕过我,走向透明柱子 , 问我道:“田玉的尸体怎么会被浸泡在这里,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摇头,我可以确定我没有看错,那就是田玉的尸体,她也确实在我眼皮子底下完全与液体融合。 张启生进来的晚,有关田玉的事情全部没看到,我只能将刚才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他,听完之后,整个陷入一阵沉默,嘴里小声嘀咕了一阵 , 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我猜应该是诸如‘田玉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类的话。 我没有心思搭理他,满脑子全是刚才田玉溶于液体之前忽然睁眼对我笑的表情 , 她的尸体出现在这里实属诡异,还冲我笑 , 现在想着她的那抹笑意 , 我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凉意袭来。 田玉究竟是什么人? 她明明早已经死亡 , 和我在一起那么久 , 我愣是没察觉出她的死,连血玉凝脂在她面前也没有加速的迹象 , 她是有主宰血玉凝脂的本事,不让血玉凝脂加速,还是她身上的阴气不足以使血玉凝脂加速?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身上的纹身,为什么跟我的一模一样?她和我们查的青瓦村诡事有没有关联? 我正想着 , 看到张启生朝透明柱子走了过去,嘴里一边嘀咕着‘尸体怎么会变成粉末’ , 一边满脸好奇地伸出手去碰柱子,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柱子的时候 , ‘啪’的一声 , 柱子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我赶忙着上去把张启生拉了回来,但还是没完全躲开从柱子里灌出来的液体,洒的我和张启生全身都是 , 衣服浸湿一大片,打湿的衣服上,传来一阵更加浓烈的胭脂味 , 有些熏人 , 我和张启生不由地同时捂着鼻子。 胭脂味 , 和之前在黄鼠狼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 田玉尸体的出现、尸体化作粉末溶于水 , 黄鼠狼满墓的乱窜,以及装尸体容器碎裂……这一系列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估摸着前后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 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 , 石墓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我和张启生对视了一眼 , 忽然反应过来 , 黄鼠狼身上的胭脂味和这个石墓里的胭脂味,可能都源于田玉 , 那么……黄鼠狼出现在石墓外咬人,以及对人洒黄纸灰,会不会和田玉有关? 换句话说 , 之前我们怀疑的这座坟墓的诡异 , 包括小溪的突然猝死、柳柔手臂上的黄鼠狼拜仙 , 以及佘良荣说的‘年轻女孩子只要到过这块墓地之后,就无法安全离开青瓦村’……这些种种的因由是否都是由田玉尸体引起? 我向张启生问出自己的疑惑 , 他并没有回答我,拍了拍自己身上被打湿的衣服之后 , 在洒下液体的地方蹲下,捡起一块透明容器的碎片细细查看,再放到自己鼻尖上闻了闻,然后又瞬间拿开,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道:“玻璃……骨胶?” 我跟着在张启生身边蹲下,同样查看了一下透明容器的碎片,与碎片里残留的一丝丝液体。液体里有田玉的尸体,我有些不敢触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对田玉的深深的感情让我心里拧巴。 张启生没有我的纠结 , 用套着塑料袋子的手轻轻捏了捏液体,粘粘稠稠的,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 , 我闻到了液体里除了胭脂的味道,还有一股很淡的尸体的味道 , 真是骨胶。 郑天泽第三个走进石墓 , 无比惊讶地喊了一声:“这是什么情况?”没有得到我和张启生的回答 , 他直接朝我们靠了过来,很疑惑地问我们:“骨胶是什么?” “是一种类似于福尔马林的防腐剂 , 不过比福尔马林防腐功能更加强大,能将一具尸体保存几年、几十年 , 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张启生回答。 郑天泽显然很吃惊,“能把尸体保存上百年,那岂不是古代人也能保存下来?” 张启生没有理他 , 他转头看我,我只好解释 , 说:“按道理讲,确实有可能 , 但是这种液体不是福尔马林 , 可以轻易买到,它很难得。” 郑天泽点了点头,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又要问问题 , 我忙补充一句:“这种骨胶制作过程很繁琐,听说当中最普通也是最基本的一种原材料就是眼泪,牛的眼泪。牛原本就是一种不爱流泪的生物 , 要把眼泪收集到足够浸入一具人的尸体 , 你自己好好想想需要多少眼泪?而且这只是当中的一种原材料 , 其它还有类似人尸油等 , 无数种都是较为少见难得的材料。” “哦!”郑天泽听完后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我没再搭理他,起身在石墓里转了一圈。 石墓很大,完全是在一整块大石头里凿出来的一个墓洞 , 墓洞里除了刚才在门口破裂的透明容器 , 石壁上还雕着很多的壁画 , 地上摆放着十几个石雕 , 全部都是黄鼠狼,只不过每一只的形状都不一样 , 表情也不同,。 地上那些黄鼠狼石雕围在一口石棺周围 , 不言而喻 , 石棺是袁文清 , 上头刻着一些很小的文字 , 都是小篆体,我从当中认出的字估计 , 应该是写的袁文清的一生,包括他出生、死亡,以及他父亲死亡、他投向清朝,以及被人陷害流落到青瓦村的具体日期…… 在石墓外,血玉凝脂检测出了墓中的阴气,我和张启生猜测青瓦村所有怪异并非袁文清导致,我拿出血玉凝脂放到他的石棺之上,血玉凝脂并没有加速迹象,证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 但是让我意外的事,当我拿着血玉凝脂在墓中行走,想要找寻诡异点时 , 却发现,墓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阴气…… 312 天谴 张启生看起来和我有相同的想法,手握罗盘在石墓里走了好几趟,每一次结果都一样 , 没有检测到任何的阴灵之气,他不由地犯嘀咕 , 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 , 在得到我摇头的回答之后 , 他皱着眉头小声低语:难道一直躲在这里边‘作怪’,导致小溪等人发病、猝死的阴灵消失了? 张启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 连石墓门后边也不放过,对着地面和石壁一排查 , 均无所获手,他把目光转向了袁文清的石棺 他告诉我说:“现在唯一还没有排查的就是袁文清的棺材。” 我点头 , 我所有的疑点也都汇集到了石棺之上。 犹豫了一会,张启生叫来佘良荣 , 想让他们把石棺打开。 佘良荣一伙人一听张启生的建议,当即吓得脸都绿了 , 说他们打开石墓大门已经冒犯了他们的袁主 , 若是再开石棺,就是在亵渎他们的神主,这是要遭天谴的。 张启生不死心 , 上去拽佘良荣的衣领,同时用下在他腹中蛊虫做威胁。 佘良荣怕死,怕被蛊虫啃噬内脏而亡 , 也怕他们的袁主怪罪他 , 当即‘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 不住地向张启生求饶。 张启生硬拽着佘良荣前行 , 安慰他打开石棺,他有保他的办法,佘良荣依然怕 , 最后索性躺在地上 , 做出一副死也不敢动棺材的动作。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 ,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 突然之间想起之前佘良荣提过的‘祭台’,于是问佘良荣祭台在什么地方? 佘良荣躺在地上用手指了指上方,回道:“就在上面。” 我拽起佘良荣 , 让他带我去祭台看看,佘良荣先是一辆懵比 , 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 , 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 冲出石墓 , 边走边说:“你跟我来,往这边走。” 背后传来张启生如梦初醒的声音:“对啊 , 我怎么忘了还有那么一个祭台。” 正如佘良荣说的,祭台就在石墓上方一点的位置,走上去只需十来分钟的时间,路上的时候听张启生说,这些年来祭台上死了多少人,饿死、冻死、活生生折磨而死,亦或是熬过了七日祭祀却被刻意杀死的。 这些女人全是非正常死亡,且那么多女人在一个地方以相同的方式死亡,可想而知 , 那个祭台上应该是有不少冤魂,然而……让我们大跌眼镜的是,祭台就是一块被削平了的石头 , 上头上固定这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木架上还有一条历经风吹日晒的绳子 , 依稀可见绳子的某些位置上被染成了深深的褐色 , 至于我们猜测的那些阴魂、鬼魂 , 竟一个都没有。 我和张启生确确实实围着祭台转了七八圈 , 就差吧每个石头缝数清晰,依然没有看到半个阴魂 , 血玉凝脂也并没有半点加速迹象,就跟坏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 我问佘良荣,是否记得那位萨尼来青瓦村都少年了? 佘良荣想了想 , 回道:“应该六七年吧。” 按照一年两个最少数目的死者,这里也应该死了十个以上的女人 , 不可能没有阴灵。 我和张启生陷入暂时的纠结,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 石墓和祭台都没有阴魂 , 那小溪是如何惹上怪异,柳柔又为什么发疯,每次手上出现‘个’字形刀疤 , 又是如何引起,我并不相信她会没事干,故意给自己手上弄几刀 , 装出有鬼怪作祟。 一直毫无进展 , 眼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 我们只好先回去 , 想着吃完饭再来,如果还看不到怪异就等天黑了再来。 在我们回到石墓,走到墓尾的时候 , 我想起张启生上次爬到石墓最顶端 , 俯看整个青瓦村的模样 , 于是直接翻了上去 , 站到最高处。 从上往下看,首先已入眼帘的依然是整个青瓦村 , 但随着青瓦村往上看,会发现有些地方挂着一模白色的小东西 , 距离太远 , 看不太清楚 , 我只好跳下坟墓 , 朝着最近的一个‘白色影子’跑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是一件白颜色的衣服。这种衣服就是死人之后穿的那种长的寿衣袍子 , 只不过它们不是布的,而是纸的。 我们初来青瓦村的时候就见过,就在我们当时扎营后方的上山,也正好是在青瓦村到石墓的直线距离上。 所有的寿衣都是直立着,里边撑着木头十字形状的棍子,远远看着就像是有一个人立着,只不过这个‘人’没有头,也没有脚。 连续看到好几个立着的寿衣,我不觉有些好奇 , 忙伸手想要看看上边什么情况,还未摸到被佘良荣拦了下来,冲我喝道:“不能碰 , 这个不能碰。”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碰?”我问生佘良荣。 佘良荣并不解释 , 就一味地摇头:“没有为什么 , 反正就是不能碰。” 我继续纹佘良荣为何 , 他依然是一副不想说也不能碰的模样 , 我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不甘心,伸出去又怕真的有什么不妥。 这个时候 , 张启生从石墓的方向跟了上来,一把抓住寿衣的手臂 , 嘴里一阵低声咆哮:“一件寿衣,连一个纸人都算不上 , 为什么不能碰,难道还有鬼不成?佘良荣 , 我们这次来就是捉你们村子里鬼魂来的 , 没有什么不能碰的。” 张启生的动作,顿时让佘良荣脸都绿的,嘴里一声咆哮:“作孽啊 , 你是在作孽……萨尼吩咐过,不住任何人碰这些纸人,它们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为袁主献祭的祭祀品 , 它们屹立不倒 , 才代表着袁主魂体康健。” “都是死人了 , 还康什么健?走开!”张启生一把推开佘良荣 , 直接冲上去一把扯下寿衣,因为力气有些大,寿衣被撤出来一条口子 , 从口子的方向看进去 , 寿衣里写着一句话 , 但是写的不是中文 , 像是梵文,我认不得 , 张启生也不认识,我们两人望着寿衣发呆。 很快的 , 郑天泽的声音传来:“万世万界唯我之尊 , 有天谴的征兆、借人挡免灾难。” 我和张启生同时看向郑天泽 , 听他说道:“这是寿衣上写的字。” “你懂梵文?”张启生问郑天泽? 郑天泽点了点头 , 回道:“走南闯北多了,多少懂一点其它国家的语言。” 张启生点了点头 , 让郑天泽把寿衣上的话再年一次,念慢一点。 在郑天泽又念了一遍之后,张启生缓缓说道:“万界唯尊、天谴之兆,挡免之。” 一句大白话,被张启生念得书面,我却听得毛骨悚然,张启生也跟我一样,话音一落,整张脸鼻子、眼睛、嘴巴立马凝结到了一起。 ‘天谴、尊、挡免’ , 这分明就是就是说的渡劫啊。 修道之人,尤其一些修行黑道巫术的人,因为长期用修行为自己谋利 , 或替自己续命,这个过程里少不得伤人性命 , 这种修行人作孽太多 , 就会遭天谴。 天谴有很多种 , 或是突发重疾 , 或是各种意外导致身体重伤或者死亡,又或者最直接的遭到雷劈之刑……这种时候 , 那些修行黑道巫术的人为减轻或者避免自生遭天谴,就会找人做替身 , 换句话说,就是找人替自己生病 , 替自己死,替自己遭雷劈。 佘良荣这里的每一件寿衣 , 就代表了一个祭祀品 , 也就是死在祭台上的那些女人,寿衣写着这样的字样,岂不正是说明有人用那些女人替自己挡天谴。 如此一想 , 再看祭品的事情,那些女人被绑在棍子上,受尽各种折磨而死 , 死前的绝望无助 , 正是作为当天谴最佳的方式。 之前一直想不通佘良荣嘴里那位萨尼 , 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潜入这么一个落后的小村庄 , 大费周章地编出什么一套‘托灵人’的措辞,现在想来,他心思还真是够缜密 , 抓住了这个村中人的保守陈旧思想 , 以及对袁文清的无条件信仰 , 让村中人做了他的走狗 , 一次一次帮他挡住天谴,让他顺利活下去。 “这个畜生 , 没人性的东西,竟然用女人替自己挡天谴 , 畜生不如……”张启生气得满脸通红 , 拿着寿衣的手因为愤怒而不停地发抖。 旁边一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张启生 , 尤其佘良荣 , 似乎想着‘不能毁寿衣’的事情,偷摸着伸手 , 想将寿衣拿过去,才刚动,张启生立马反应过来,反手给他一巴掌,嘴里喝道:“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佘良荣不敢忤逆张启生,灰溜溜的后退…… 313 驭灵 从一件寿衣上查到‘天谴’之兆,我们瞬间明白萨尼的所有计谋 之前我们没有在祭台上察觉出一丝一毫的阴灵,正是因为那些女人是为挡天谴而亡 , 她们身上附着了属于萨尼的命格,她们就是萨尼 , 替萨尼去死。 受天谴而死亡的人 , 魂魄会自动消散 , 没有轮回的机会 , 更没有转世的可能,也自然不会存留在世间 , 只会化作空气和尘埃。 我和张启生重新回到袁文清的墓里,再次对石墓进行查看 , 知道了天谴的事情,再来看墓中情况 , 一切都变得简单了很多。 佘良荣说,在萨尼来青瓦村之前 , 村里不曾有过灵异事件 , 无论是墓门裂缝还是从石墓里窜出来黄鼠狼,都是在萨尼来青瓦村之后的事情。 所以我大胆猜测,佘良荣之前说过的‘只要到了袁文清石墓边的女人就无法离开’ , 但凡离开青瓦村,就会出现幻觉,直至死亡 , 这些状况的发生 , 是因为田玉。 我告诉镇天泽:“之前你在查看袁文清坟墓裂缝时钻出来的黄鼠狼 , 恐怕也是因为田玉。” 对于我的猜测 , 张启生是赞同的,他符合着点头,补充说道:“那位萨尼在来青瓦村之前 , 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 对青瓦村的过去和现在了解得很透彻 , 他知道三百多年前 , 黄鼠狼救过袁文清的命,祖训名册上有明确记载 , 黄鼠狼在村中被奉为灵物,不准打骂 , 更不可屠杀 , 所以在石墓里下了‘驭灵术’。” “驭灵术?”佘良荣在一旁听得无比认真 , 一阵小声低喃。 “没错 , 就是驭灵术,一种可以驾驭动物邪术。”张启生点了点头 , 说道:“但是驭灵术不是什么动物都能驾驭,只能是一些大脑比较简单,比如黄鼠狼,或者猫狗,亦或者其它家禽等,类似猿猴或者人类这样有自己思想的高级动物,当然无法驾驭、而且驭灵术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必须在面对动物时,方才能起作用。那位萨尼为了凸显自己的通灵人的本领 , 又或是真的有事,很少出现在青瓦村,不能随时主宰黄鼠狼 , 就安排下田玉,让田玉代替他随时驾驭黄鼠狼。” 张启生说 ,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测 , 是因为他走进石墓里的时候 , 正好是田玉尸体溶于骨胶的时候 , 当时洞中几十只黄鼠狼都像瞬间失去了方向,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换句话说 , 田玉就是主宰石墓里黄鼠狼的阴灵。”张启生总结道。 我赞同张启生的话,同时补充说:“不仅如此 , 田玉就是导致所有到过这的年轻女孩子犯病的原因,我们在石墓外探测出的很弱的阴气 , 正是出于田玉。而主宰田玉的,就是萨尼。” 我清楚记得方才张启生走进石墓的一瞬间 , 田玉尸体挥发、驱散 , 变成粉末一般瞬间溶于骨胶中。 按道理说,存放于骨胶里的尸体应该能保存很久,可田玉尸体却消散 , 唯一的解释就是萨尼当初在布置骨胶和田玉的尸体的时候,用了某种方法,让田玉尸体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 , 比如见光 , 或是听到某些声音 , 又或是墓门打开之类 , 尸身自动毁灭。 只要尸身被毁,我们就无法用田玉查萨尼的蛛丝马迹,但同时的 , 田玉消失 , 驭灵术结束 , 石墓里的黄鼠狼缺了‘领头人’ , 就没有了作孽害人的源头,自然一盘散沙 , 在石墓里乱窜,直至完全消失。 “你是说 , 小溪的死 , 和柳柔犯病 , 都是因为那个叫田玉的?”过了好一会 , 郑天泽站在张启生旁边,发出自己的疑问。 张启生点头 , 回道:“可以这么说,但确切说法是柳柔小姐病因的间接引导者是田玉,而直接引导者则是黄鼠狼。” “但是……”郑天泽似乎对这个答案存有疑问,估摸着不太原因相信柳柔的病真的是一只黄鼠狼引起的。 “你想说什么?”张启生问郑天泽。 郑天泽想了想回道:“我记得柳柔说过,她和临死之前的小溪都是见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怎么……怎么会是黄鼠狼?” “如果我猜的没错,穿白衣服的人,正是田玉。”张启生说,“柳柔说她怀疑小溪像是被吓死,事实上并不是 , 她是种了黄鼠狼呼出的瘴气。恐怕那日你们来石墓时,就曾出现过黄鼠狼,只是你是男的 , 不符合萨尼寻找‘年轻女孩’的要求,所以黄鼠狼并未在你面前出现 , 你也并未看到黄鼠狼。” “田玉操控的黄鼠狼只对年轻女孩子下手。”我在旁边适时地补充说道:“你若是觉得不信 , 可以现在给柳柔打电话 , 问问她上次来石墓这里的时候 , 可曾见到过黄素狼之类的小动物,如果没有见过 , 是否闻到过胭脂的味道。” 郑天泽犹豫了一会,转身走出石墓 , 过一会后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几分钟后折返回来 , 说:“柳柔说了,上次来石墓并没有看到黄鼠狼 , 但确实闻到有胭脂味儿 , 当时她还以为是哪个同伴身上的,并未引起重视,所以也没告诉你们。” 我点了点头 , 这样的回答更加应正了我和张启生的猜测。 不过郑天泽又提出疑问了,“既然所有诡异都和真正黄大仙和袁永清无关,那么之前你们提出的‘柳柔和小溪的问题是因为骑坐了黄鼠狼雕像而引起’的这种说法,岂不就是错的?” 这句话顿时令我和张启生有些不舒服 , 有种说了谎话被人当场拆穿的感觉。 郑天泽看向张启生 , 张启生却把脑袋转向一边 , 一副完全没听到郑天泽所问的问题的模样 , 郑天泽忙又看向我,我咳了咳嗽,解释道:“当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 推理错误是有可能的 , 所幸现在已经找出了真正的原因。” 郑天泽‘哦’了一声 , 像是想到了什么 , 问我说:“既然这样,那你们提的黄鼠狼在选择目标的时候 , 肯定不是特定的,但凡是到过这里的年轻女人 , 都应该会被黄鼠狼缠上 , 从而导致发狂 , 离开青瓦村后便会死亡 , 那为什么柳柔只是染病,不像小溪那样即刻死去?” “这个问题……”我有些迟疑,旁边的张启生替我回答:“应该是黄鼠狼在呼出瘴气的时候 , 更多的投注到了小溪身上,柳柔只沾惹了一小部分,所以并没有即刻发病,而是在回家之后才产生幻觉,以及看到白衣的田玉和身上出现‘个’字形黄鼠狼拜仙的刀伤。” 郑天泽点了点头,但看起来仍有质疑,问张启生:“既然黄鼠狼只对年轻女孩子出手,为什么前天我们来石墓,黄鼠狼又跳出来?还有你刚才和程师傅到墓门边的时候,明明有黄鼠狼跑出来?你们也不符合‘年轻女性’的要求啊?” “那是因为墓门的缝隙 , 田玉害怕我们查到黄鼠狼的根由和石墓里的诡异,所以想用黄鼠狼威吓我们,赶走我们。”张启生说。 “哦!”郑天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 几秒后又问:“张师傅,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既然柳柔的事情是由田玉和黄鼠狼引起 , 但现在田玉尸体毁了 , 一个个的黄鼠狼也消失无踪,柳柔的病怎么办?” 张启生双手一挥 , 走出石墓 , 边走边说:“还能怎么办,回去呗。” “回……回去?”郑天泽一脸呆愣。 “你也说了 , 田玉尸体毁了,那些个黄鼠狼也全都躲起来了 , 我们还能怎么办?”张启生一脸无奈。 我看郑天泽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忙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 对他说:“驭灵术被毁,那位萨尼布置在这里的阴灵全部消失 , 所有施用在人身上的诡术同样会消失。” 镇天泽望着我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 问我:“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用处理,柳柔身上的诡异会自动消失,她会自己好起来?” 我点头 , “确实这样。” 镇天泽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对我的话有怀疑,还是觉得这样的方式有些草率 , 不过不管怎么 , 捣毁了石墓里的怪异 , 田玉消失 , 黄鼠狼四散而逃,我们这次青瓦村之行也不枉费,无论柳柔 , 还是以后更多的女孩子 , 都将免于驭灵术的侵害 , 以后也不会再出现祭品之类的事情 , 也不会再有年轻女孩子死于祭祀之下。 走出石墓的时候,我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哀伤 , 好不容易见到田玉,却只是她的一具尸体。她纵是阴灵 , 有那操控黄鼠狼的本领 , 却终究是‘萨尼’的傀儡。 我越来越好奇那位‘萨尼’ , 他究竟是什么人 , 为什么会有田玉的尸身,他和田玉什么关系? 我想问佘良荣有关萨尼的事情,张启生却抢先一步开口 , 问的问题和我想问佘良荣的一样,然而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不知道!” 如之前的回答,佘良荣从未见过萨尼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打哪来,又去了哪,总之就是一问三不知。 张启生听得怒发冲冠 ,一拳头砸在身旁的石门上,恨恨地语气骂道:“这个王八羔子,为挡自己的天谴害了那么多条年轻姑娘的命 , 真是畜生!让我找到你,非扒了你的皮……” 话是这样说,可上哪去找他? 314 救我 走出石墓,我对佘良荣说让他清理好石墓中的玻璃碎片和地上的骨胶,别让自己祖先的墓地脏兮兮的 佘良荣看我的表情充满了怨毒 , 像是在说:“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 佘良荣对我们有恨 , 但迫于张启生的威慑力 , 他并不敢发泄 , 听过我的话后 , 将石墓中的碎片清理干净之后,一伙人将墓门合上 , 然后在石墓前点上香蜡纸钱,跪着向袁文清忏悔 , 说自己开墓门实属无奈,是被胁迫的 , 希望袁主可以原谅。 青瓦村众人对袁文清的供奉是他们的信仰,就跟普通人信奉道、佛、基督……等等的教会一样 , 无法改变他人的心 , 也不容质疑他们的虔诚。 在下山之前,我也在坟前拜了三拜,心里默默对袁文清说了声“对不起” , 因为要查清楚村中怪事,不得已打扰了他,虽然他已去世几百年 , 魂体可能已经转世无数次 , 但他依然是古人 , 也曾是驱逐倭寇的英雄。 所有英雄都是值得尊敬的。 趁着佘良荣一行人还在祭拜袁文清 , 我们想先行离开,路上的时候,郑天泽问了好些问题,当中有一个是:“为什么萨尼要找年轻女孩子做自己天谴的挡箭牌?” 这个问题 , 我也想过 , 当没有合适的答案 , 于是将问题转问给张启生。 张启生思考了一会才回答说:“对于这个问题……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年轻 , 且未结过婚的女人,大多单纯、干净 , 心思善良,用这样的女孩挡天灾 , 不光效果好 , 而且日后对萨尼的修行也有帮助。” 郑天泽天泽点头 , 似懂非懂 , 张嘴又要问问题,没想到佘良荣追了上来 , 远远地冲我们喊一句:“你们站住。” 佘良荣肩头扛着一把锄头,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吓人,让我以为他是要上来跟我们拼命,没想到并不是。 他追上我们,一阵气喘吁吁地冲张启生喝道:“你之前究竟给我下的什么蛊,赶紧给我解了。” 张启生愣住,似乎一时间没太明白佘良荣的意思,怔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张启生笑了笑,一脸抱歉地告诉佘良荣说:“不好意思 , 我骗了你,我并没给你下什么虫蛊,都是骗你的。” “骗我的?”佘良荣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睛 , 满脸写着不信。 他拽着张启生的手不放开,说张启生现在才在骗他 , 一定是给他下了虫蛊 , 不然之前张启生念咒语的时候 , 他的肚子不会那么痛 , 跟有虫子啃噬他的腹中器官一样。 张启生笑得更开信了,捻其兰花指道:“你说的是这个咒语吗?”同时快速重复‘嘀咕隆冬’四字词语。 一开始 , 佘良荣弯着腰,捂着自己的肚子喊痛 , 随着张启生‘咒语’多念几次,佘良荣的腰渐渐挺了起来 , 说道:“咦,怎么不痛了?” 张启生停下念叨,从兜里取出来一张黄纸 , 快速揉成团 , 低到佘良荣面前说,刚才我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符咒,让人有暂时腹痛的感觉,否则你怎么会乖乖听我的话? 说完这些 , 张启生继续下山,留下佘良荣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跟上来 , 再次拦住我们,问我们要去哪? “去哪 , 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 当然是回去。”张启生回答。 佘良荣挡在我们面前 , 说现在还不确定张启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现在不准我们离开。 张启生哭笑不得 , 试着再向佘良荣解释 , 可佘良荣完全不听 , 坚持说:“就算你们要走 , 也不能现在走,必须……必须再等三天 , 等三天时间过了,我肚子里真的没有虫蛊出现 , 你们才准走。” 为避免我们离开 , 佘良荣直接把锄头往地上一放 , 完全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欲要上前和他理论 , 被张启生拦了下拉,他告诉佘良荣说:“行 , 我们可以不现在走,但只能再逗留一晚上,如果我下在你肚子里的真是蛊毒,我念了那么多次的‘咒语’,早就催化了他的孵化,等不了三天时间。最多一天,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留下,如果你不同意 , 我们立马走,反正只要我们真心想离开,就算你们全村人一起上来 , 也拿我们无可奈可。” 佘良荣想了一会,似乎觉得可行 , 于是点了点头 , 暂时和我们达成协议。 下山的途中 , 我很疑惑 , 问张启生为什么还要逗留一晚?虽然这个村子里的诡异已经解除,但村子里的人愚昧无知是真的 , 我们也确实动了袁文清的墓,就不怕他们大半夜的再对我们放场火,或是想其它办法对付我们? 张启生笑笑 , 说:“今天晚上会一直把佘良荣‘绑’在身边。佘良荣一看就是这个村里领导者似的存在,虽然年轻 , 但大家都听他的,只要带着他 , 就没有人敢对我们做什么 , 而且……”说着指了指天,再道:“马上就要天黑了,这里一路出去都是山路 , 不好走,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不遇到什么意外,最近几天大家都没休息好 , 趁着今晚好好休息休息 , 明天一早离开。” 张启生的建议说法并无不妥 , 但我始终有种不祥的感觉 , 觉得留下来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我中建议离开,再次遭到张启生的拒绝,他背了郑天泽之后偷偷告诉我说 , “这次的事件 , 虽解解释了柳柔小姐身上的怪异 , 但郑天泽的事情 , 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他身上的问题看起来明显和柳柔小姐不一样 , 所以我猜测……他身上有诡异,多在这里呆一晚 , 可能会迫使他的诡异表现出来。” 我觉得张启生说的话有些道理 , 毕竟他不是年轻女孩子 , 不符合‘替萨尼挡天灾的年轻女孩’的条件 , 应该不是受了黄鼠狼的瘴气,而且最重要的是 , 他身上怪异并非到过袁文清石墓后才有的,早在去年我们去迷石村,他看起来已经有怪异,恐怕…… 虽然我不愿相信,但还是不得不去猜测,他的问题,是否和迷石村有关? 我们重新回到青瓦村里佘良荣家中,时不时看到院子外头有人经过,不知道是路过的,还是佘良荣找来监视我们的。 不管怎么样,张启生决定留下 , 自有他的目的,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想着晚上的时候多个心眼 , 多加留意,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张启生如他自己说那样 , 一直把佘良荣‘绑缚’在身边 , 连上厕所都跟着 , 睡觉的时候也一起 , 甚至害怕佘良荣逃跑,不惜把自己的脚靠在佘良荣身上 , 就差直接拿绳子把他俩捆在一起。 青瓦村的夜晚很静,静得可怕 , 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勉强睡着,不想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 我猛地睁开家 , 发现那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声音非常的熟悉 , 仔细一听 , 有些像田玉。 田玉? 虽然知道田玉早已经死亡,但她的身影还是让我顿时来了精神,立马从床上翻坐起来 , 大声喊道:“田玉,是你吗?田玉?” 黑暗里比没有得到田玉的回答,只是不停传来‘程乐哥哥,程乐哥哥’的声音 , 我四下打量 , 最后发现声音好像来自院子里 , 忙走到传呼边查看 , 发现田玉穿着一身白色的百褶长裙,站在夜色地下,一声一声地叫我 , 声音听起来甜甜的 , 我却感觉鼻子酸酸的。 “田玉,真的是你吗?”我问田玉? 她看到了我 , 不再叫我 , 而是冲我咧嘴,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 , 随之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意识到田玉这是要走 , 我赶忙这追出去 , 同时冲她喊:“田玉 , 你去哪,等等我!” 等我出到院子里时 , 田玉往前走了几十米,我加快速度跟上去 , 好不容易跑到她所站的地方,发现她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我再次追上去,依然追不上不上。 我明明地小跑,田玉看起来是缓慢在移动,可是莫名地我就是追不上她,如论我怎么努力,她都在我前方几十米的地方。 跑了好一阵,我累得气喘吁吁 , 忍不住停下来大喘气,抬头的时候,发现田玉也停了下来 , 站在原地看着我笑。 “田玉,你到底想在干什么?”我忍不住问田玉 , 但得不到她的回答 , 等我歇够了 , 再次想要追她 ,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转身再次往前去…… 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我终于意识到田玉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我 , 并不想让我追上。 我忍不住问她:“田玉,你究竟想带我去哪?” 田玉并不回答我,只是冲我微微笑。 之前还觉得酸甜酸甜的笑容 , 瞬间变得无比诡异,往旁边一看 , 身边全是茂密的树丛,不知不觉间 , 我跟着田玉走进了丛林 , 田玉甚至还有继续带着我往下走的趋势。 我直觉前面有什么陷进在等着我,于是转身,想下山,不想田玉的声音又传来过来:“程乐哥哥……” 我一咬牙 , 权当听不见,直往山下跑,田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程乐哥哥,你去哪?” 我依然装听不见 , 但是很快的 , 田玉第三次对我喊道:“程乐哥哥 , 救我 , 救我……”声音听起来无比凄凉,还带着丝丝颤音。 我立马停下来,转头一看 , 田玉一双眼睛通红 , 低低唤道:“程乐哥哥,救救我!” 我实在忍不了田玉这样凄凉的声音 , 再次往山上去 , 可和之前一样,只要我一靠近 , 她立马转生离开,一直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和田玉就这样像猫捉老鼠一样,一直进行着追与停的动作 , 中间我无数次想停下 , 立马传来田玉叫‘救我’的声音。 原本不想理她 , 我甚至捂住自己的耳朵 , 不让自己听她的声音,但她凄凉的唤声声声刺激我的耳膜 , 让我莫名地停不下追逐她的脚步,一路往前,一路向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后来感觉我的腿都快走断了,仍然没有追上她,抬头一望,眼前早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四周黑漆漆,连一点光都没有。 “你到底想到我去哪?”我问田玉 , 再一次没有得到她的回答,我终于忍受不住,告诉她:“不说我就回去了!” 说完转身,忽然背后传来田玉的声音:“你回不去了!”声音不再像之前的娇弱、凄凉。 我惊了一跳 , 回头看到田玉对我微笑,那么一瞬间 , 我在竟然在她脸上看到了穆嫣的感觉。 田玉和穆嫣长得一样 , 但又不一样 , 田玉清纯可爱 , 笑容一直都甜甜的,而穆嫣成熟稳重 , 笑容很温婉,像职业女性。 这么一刹那间的笑容 , 就是成熟的,分明就是穆嫣 , 而且她说话的语气,也跟穆嫣一样…… 我顿时觉得全身一阵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回老家了,一直没更新。 不好意思,站长回老家了,一直没更新。现在恢复更新、 315 梦中梦 我才穆嫣解除了阴婚关系,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没再见到她 , 突然之间田玉变成她,以往她对我的恐吓和惊吓顿时一股脑门全闪现而来 我没有半分的犹豫 , 转身拔腿就往山下跑 , 背后传来穆嫣低沉声音:“你跑不掉的,你回不去的……” 我不搭理她 , 冲着下上的路一路狂奔 , 没跑多远,忽然脚下一阵踩空 , 顿时身上传来一阵眩晕感,接着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 “程乐哥哥,程乐哥哥……” 像是从梦中突然清醒,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 周围哪里是什么茂密的树林,分明就是佘良荣家里。 张启生一条腿压在佘良荣身上 , 手抱着佘良荣胸口 , 二人无比暧昧的躺在我身边,依稀中还有张启生打鼾的声音。 我心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然不住松了口气 , 可转念一想,顿时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刚才……我分明听到有人喊我程乐哥哥,会这样喊的人 , 只有——田玉。 我心里一阵后怕 , 但还是从床上下来 , 走到窗户边往外一看 , 果然看到田玉站在院子里,对着我的方向,看到我看她 , 她再次开口,轻轻地唤我:“程乐哥哥……” 这他妈什么情况? 我刚才不是在做梦吗?还是说我突然间有了提前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梦中提前看到了田玉的出现? 我望着田玉 , 问她为什么到这里来,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田玉并不回答我 , 而是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 我再次对她说话,问她是不是想带我去哪? 她依然不回答,转身缓缓朝院子外走去。 “等一下 , 田玉,你去哪儿?”我对着田玉的背影喊 , 但她完全不理我 , 步伐缓缓地朝着村口的方向去。 我总感觉她在引我去什么地方 , 思量片刻 , 我决定跟上去。 一边追田玉,我一边冲她喊 , 问她到底要带我去哪,为什么不停下来等等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无论我怎么说话,她就是不理我,像在之前梦中那样,我跑再快,也追不上缓慢前行的她,一直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跟她说话也完全不搭理,总之和之前止痒 , 就是各种不搭理我,但又完全不甩开我,有意地在我前方一点点位置 , 不让靠近,也不远离。 我越发肯定她是在引诱我 , 不由地加快速度 , 但是依然没用 , 等到走出村子转到西面的上坡上时 , 我感觉不能再继续跟下去,害怕发生梦里‘田玉变成穆嫣’的情况 , 于是停了下来,冲田玉说:“你要是再不回答我 , 我就回去了。” 这一次,我想着只要她在不回答 , 我铁了心的不再跟下去,就在转身的时候 , 她终于开口了。 她说:“程乐哥哥 , 你一定要救救我,求求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软,隐约带着哭音,我忙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田玉摇头,回我说:“只要你跟我来 , 追上我,找到我,就可以救我。” 我越听越糊涂 , “你说你干嘛要躲 , 只要你停下里 , 我就可以追上你。” 田玉再次摇头 , “不是的程乐哥哥,不是你想多那样……” 田玉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心里憋得慌,我忍不住冲她一声低喝 ,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 能不能一口气说出来 , 别说一句 , 停一句的。” 田玉依然摇头,翻来覆去的重复一句话:“只要你跟上我 , 找到我,就可以救我。程乐哥哥 ,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 你一定要救我。” 说完这句 , 她转身 , 再次朝着山上去。 我心里担心她,很想跟上去看看 , 但想起之前梦里的事情,加上一直无法靠近她,让我放弃了追上去的想法,我告诉田玉,要么把事情跟我讲清楚,要么我现在就掉头,不管她。 田玉并没有解释,反而在我转身的时候,忽然语气大变:“你回不去的……” 什么意思? 我回头看田玉,发现不知不觉间 , 一脸愁容的她又变成了一副成熟,满面自信的模样,语气也由之前的温婉变得强硬 , 分明就是穆嫣。 “你……是穆嫣?”我问。 田玉……确切来说是穆嫣,她冲我笑笑 , 那是不同于田玉温柔的笑容 , 而是充满自信 , 甚至带着有些皮笑肉不笑。 她说:“既然你已经认出来的,又何必多问?” 我满脑子的问号 , 田玉和穆嫣长得像我是知道的,可现在的她们俨然是合二为一 ,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这让我想起了周星驰大话西游里的紫霞和青霞,难道他们也是这样? 不可能啊 , 毕竟她俩虽长的一样,但看起来年龄上至少相差六七岁 , 紫霞、青霞可是犹如双胞胎一样缠绕在一起的灯芯。 这种时候,我来不及想这些 , 只问穆嫣:“你到底想干什么 , 为什么要把我山上引,想把我们引去哪?” 穆嫣依然那一副虚情假意的微笑,回我说:“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你的田玉吗,问我做什么?” 我才穆嫣都不会给我回答 , 她恨我,以前与她有阴婚在身,她无数次吓我 , 希望我死 , 如今求昂星与她解除婚约 , 她肯定更加的恨我 , 更加希望要我的命,和她待在一起,我很不安全。 我不想继续逗留 , 告诉慕岩说 , “你不说就算了 , 反正也没指望从你嘴里知道点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 背后传来穆嫣的声音:“我说了,你走不掉的,你回不去的……” 这么句话 , 简直和我梦中一模一样,虽然当中的过程并不完全一样 , 但过程是相似的 , 同样是田玉出现在穿户外 , 把我往山上引 , 到我觉得怪异,想要离开的时候 , 田玉变成了穆嫣。 我有些吓到,背脊不自觉的冒冷汗,更加不敢逗留,一个转身就往山下跑,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朝着山岭出口的方向去,却一直在山林里走,等我意识到自己视觉和判断力出了问题之后停下来,青瓦村在我视线里已经变得非常的小。 我忙停下来 , 听到穆嫣似乎幸灾乐祸的声音:“程乐,我说了,你回不去的……” 我完全不听穆嫣的话,加快速度地向着山下去 ,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她说的那样 , 我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 , 却发现自己还是在爬山 , 穆嫣一直维持在距离我几十米的地方 , 直直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我彻底怒了 , 问穆嫣对我施用了什么障眼法,为什么我一直出不去这个林子,反而离青瓦村越来越远? 穆嫣看着我微笑 , 很缓慢地回答:“因为田玉啊,她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吗 , 她让你救她,你难道不该去吗?” 我隐约感觉田玉出了什么事,但她不是早就死了吗?之前在我身边的全是鬼魂 , 而且突然从我身边消失 , 她的尸体也在昨天早上完全变成粉末浸没在了骨胶之中,她还需要我如何去救她? 我想纹出自己的疑惑,但意识到就算是问了,肯定也得不到穆嫣的回答。 想了想,我换个问题问:“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我以为她依然不会回答 ,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说:“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 穆嫣一句话还没说完,我脸上忽然传来一阵吃痛,同时张启生的声音传来:“程乐 , 你醒醒,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 , 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 , 刚才的穆嫣和那些树林全部消失 , 俨然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看到张启生坐在我身上 , 一只手拽着我的衣领 , 一只手高高举起 , 挥起的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打过来。 我意识到刚才脸上的疼痛 , 就是被张启生打的,也是他对我喊‘醒一醒’。 我立马回神 , 伸手接住张启生再次甩过来的巴掌,同时冲他大声问道:“张启生,你干嘛?” 张启生这一巴掌并没有落下 , 一脸担心的样子看着我回道:“你小子终于醒了 , 吓死我了。” 我一把推开张启生 , 从床上坐了起来 , 不知道是起身太用力,还是怎么回事 , 身上一阵乏力,而且四肢酸软,就像经过剧烈运动过后的屋里。 我怔了怔,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他忙回答,说刚才一直叫我不醒,只看到我的双腿不停地在床上踢蹬,他以为我中邪了,所以用巴掌扇醒我。说完后,张启生反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摇了摇头 , 原本不想解释,看张启生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忙补充说道:“梦到田玉了 , 她在梦里一直叫我救她。我觉得事情有点怪……” 话还没说话,张启生抢着说:“日有所思 , 也有所梦 , 肯定是你昨天早上看到她的尸体 , 所以才会梦到她,没什么怪的……” 我白张启生一眼,打断他的话说:“你能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张启生对我拱手 , 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继续说 , “当然怪,而且非常怪 , 梦里田玉让我救她,又不说为什么 , 就直把我往山上引,等我想掉头走 , 她突然变成了穆嫣。” “你是说田玉变成了穆嫣 , 还把你往山上引?”张启生问我,看我点头,忙又补充问:“那你知道他们想把你引到哪里去?” 说到着我,我忍不住恨张启生 , “我刚好问到这个问题,你就把我叫醒了。” 张启生冲我笑笑,一脸尴尬 , 我忍不住一阵抱怨:“你还真会挑时候 , 早不叫我 , 晚不叫我 , 关键时候叫。”说完余光扫到看到秋子站在一旁的木柜子旁边,一脸愁容。 我斜看外边的天气,天色蒙蒙亮 , 又看看秋子 , 问张启生说:“她又怎么回事 , 这么一大早的不睡觉,跑我们屋里来做什么?” 张启生一拍脑门 , 先是小声嘀咕一声‘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随后一个翻身站到床下 , 同时上来拽我的手说:“你姐姐程馨不见了。” “你说什么?” “程馨不见了!”张启生重复,“你赶紧起来 , 我们去村子里找一找。” 我看向秋子 , 听她说:“我一直听从你话 , 好好看着程馨 , 昨晚睡觉之前我都和她在一起,而且为了防止龙鼎山上‘程馨半夜失踪’的事情再次发生 , 我趁她睡着后,偷偷在我俩手腕上套上了一根绳子,可是你看……” 说着秋子抬起手来,手腕上吊着一根半截的细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了,显然被刻意割断。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割断了绳子走了。”秋子补充的道。 我顿时一口气提到胸口,差点没缓过来。 我以最快速度冲到隔壁秋子和田玉睡觉的房间,简易的木床上果然空空如也,半点程馨的讯息也没留下……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着冲出房间 , 想去村子里找,背后传来张启生略显焦灼的声音:“乐子,郑天泽也不见了……” 316 再行迷石村 程馨不见了,郑天泽也不见了,这是凑巧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昨天傍晚的时候张启生曾说过 , 郑天泽不正常,多在青瓦村留一宿 , 也许他‘不正常的反应’就会有所表情,难道所谓的不正常就是……掳走程馨? 我心里顿时一阵慌乱 , 如果是真的,郑天泽会把程馨掳里哪里?又是为什么掳走程馨?他有什么目的? 是他请我们来青瓦村解决柳柔事件 , 柳柔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 既然柳柔的事情已经解决,他应该会感谢我们才是,为什么要做出掳走程馨的事情? 想到这些问题 , 我不由地一阵心烦气躁,明明知道这件事和张启生无关 , 但是莫名的对他有些生气 如果昨天下午我们及时离开,没有听信张启生的‘再逗留一晚’ , 这个时候,我们早已经远离青瓦村 , 程馨应该也就不会失踪。 我心里有气 , 张启生瘸着还未好完全的腿跟在我后头一起寻找程馨,期间安慰我别紧张,或许程馨只是见天色初亮 , 出门凉快凉快,或者是去找点吃的。 我心里着急,有有些和张启生置气 , 所以并不回他的话 , 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 , 后来连续好一阵不理他 , 他终于知道,上来扯我的衣服,问我是不是生他的气,是不是觉得程馨的失踪是因为他昨天的执意留下? 心里纵是这么想 , 被张启生说出来 , 就像心事被人戳中 , 我忙否认 , 说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因为太担心程馨。 找了一早 , 我的嗓子都快喊破了,根本听到程馨的丝毫回应 , 也看到她的半点身影 , 只怕她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张启生瞪我 , 对我低喝:“少在我面前装 , 你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我承认 , 这件事确实跟我多少有些关系,如果没有多滞留这一晚,程馨和郑天泽兴许确实不会失踪,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程馨究竟是被郑天泽掳走的,还是……她自己失踪?” 我立马停了下下来,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张启生很快回道:“一来,郑天泽并没有一定要掳走程馨的理由,就算要掳也应该是我,或者是你,咱俩才是捉鬼人。昨天我就怀疑过 , 郑天泽身上的问题可能是跟迷石村有关,多逗留这一晚,我猜测他可能会想办法引诱我们去迷石村 , 但是并没有,只是和程馨一起失踪。你想一想 , 程馨就是一个小姑娘 , 啥本事没有,郑天泽为什么要掳走她?对郑天泽身上的问题有什么帮助?二来……” 张启生顿了一会 , 像是在思考 , 几秒后方才道:“当初你坚持不让程馨来青瓦村,她却变着法子 , 各种在背后使小计谋,强行跟随而来。之前我就怀疑过她的举措有诡 , 现在倒回去看,越渐觉得她是有预谋的 , 连这次大晚上的离开说不定也是她自己想法。否则郑天泽如何知道秋子偷偷在她俩手腕上绑着绳子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程馨假装睡着骗秋子,等秋子熟睡之后 , 再剪断绳子偷偷溜走。” 张启生这么一番话 , 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不过我发出质疑:“如果是秋子自己选择失踪,她会去什么地方?郑泽天又会去哪?他们俩是一起行动 , 去了同一个地方,还是分开两地,有各自不同目的地和目的?” “这个问题……”张启生犹豫了一会,反问我:“这个地方离哪里最近?” 我想了想,几乎脱口而出:“迷石村?” 张启生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 , 只睁着眼睛看我 , 看了一会 ,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 忙转身,朝佘良荣家里跑去。 张启生跟在我后头,问我什么情况 , 我并未回答 , 直到找到佘良荣 , 迫不及待地问他:“去往迷石村的路,是哪个方向?” 佘良荣愣了一下 , 我连忙补充:“你说你小时候见到过山里有人下来,是迷石村里的人,你肯定知道去迷石村是哪个方向对不对?” 佘良荣愣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 冲我点了点头,我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 , 重复问道:“你倒是说啊 , 迷石村在哪座山上,从哪里去?” 随之 , 佘良荣伸出右手 , 指着西面的山坡,道:“就是那座山。” 我的心顿时犹如跌入冰窖。 去迷石村的那座山 , 正好是昨晚田玉一直指引我去的那个方向。 田玉清晰叫我救她的声音,加上我身上四肢的无力和酸软,让我意识到昨晚田玉指引我山上,可能并非只是梦中梦那么简单,田玉很有可能真的让我去迷石村救她。 这个想法让我脑子里瞬间懵比,田玉在迷石村,现在程馨和郑天泽也很可能去了迷石村,那我们迷石村之行,是否是在必行? 可我真的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我正犹豫间,张启生跟了上来 , 可能听到了我和佘良荣的对话,也知道我心中所想,小声问我:“这迷石村,你想去不想去?” 我思量了半会,低低回道:“去!” 来青瓦村之前 , 我万分笃定甚至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就算要我性命 , 我也不再踏足迷石村 , 可事情往往计划不如变化 , 这种情况下 , 迷石村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们让佘良荣帮我们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喝的 , 还有一些应急的东西,带上秋子、司机大哥 , 向着青瓦村西面山上而行。 上山之前,领上了佘良荣 , 让他做我们暂时的领路人,就算他不认得去迷石村的路 , 他对附近地形比我们熟悉 , 有他带路,上山的安全性至少高一些。 我们早上十点左右出发,向着佘良荣记忆中的方向走了近一个小时左右 , 他表示无法再继续前行,条条道路通山顶,他怕一步走错 , 会把我们带去别的地方 , 耽误我们的事 , 他的领路到此为止。 虽然我对佘良荣没什么好感 , 只要一想到他和他们村中人前后害死十几、甚至更多的年轻女孩子,就对他恨的牙痒痒,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追究他们故意杀人的事情。 和张启生商量一阵之后 , 放他离开了。 原本以为没有人带路 , 只靠着一张地图和指南针 , 会很难找到迷石村,但佘良荣离开之后 , 我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竟记起来上次在郑天泽和刘辉带领下去迷石村的路 , 途中经过一些比较醒目的大石块或者树木等等 , 秋子会发出感叹:这个见过 , 上次去迷石村的时候我见过这块石头、见过这棵怪树。 “这颗野苹果树 , 上次来的时候上头还有苹果,我摘苹果的时候折断的一截大树枝 , 现在还倒吊着。” 旧物再现,秋子似乎挺兴奋,可能觉得新鲜,但我满脑子全是一个画面。 当初离开迷石村时,曾遇到过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实则四十多岁的小女孩,对着我用唇语说过一句:你还会回来的。 当时除了觉得恐惧,更多的是不敢相信,也是在那个时候 ,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来迷石村,没想到如今我食言了 , 我还是来了,而且这次迷石村之行 , 比上次更加充满危险性 , 因为田玉和程馨在等我救她们 , 而郑天泽和穆嫣,也许却在想着如何害我们…… 一路往上 , 随着越来越靠近迷石村,心里越来越没底 , 脑子里更是想起昨夜梦中穆嫣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跑不掉的,你回不去的’ , 我原以为她指的是回青瓦村,此刻想来 , 也许她指的是‘我回不去我真正的家’。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徒步行驶,我们翻过最高山头 , 迷石村全貌顿时引入眼帘。 和我记忆中一样 , 坐落在半山腰上,所有泥土夯实的墙壁和青瓦破落不堪,从上往下的俯视可见房顶无数的大洞小洞 , 破烂程度较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未进村,一股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鸡皮疙瘩起一身…… 317 觅仙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正式进入村子,明明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山头 , 村子里却一点阳光和温暖也感觉不到,四处透露着死气沉沉和阴冷 , 才走没多远,张启生就在我身旁低声说:“这个村子有鬼!” 我点了点头 , 回答说:“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呆 , 得速战速决 , 找出程馨和……郑天泽,然后离开这里” 我原本想说‘找到程馨和田玉’ , 但理智告诉我,这种时候 , 田玉能否找到,已经不重要了 , 因为她早已身亡,就算找出来也不过只是一个阴灵 , 是不被容许于世的, 张启生皱着眉头,问我打算怎么找程馨? 我一时竟有些愣住 , 迷石村只是一个村落,却并不小,前前后后的房屋加起来至少几十座 , 均是破落不堪,犹如复制粘贴一般的房屋,让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在同一个地方一样。 程馨突然的失踪 , 我们猜测她是来了迷石村 , 可对我们这种不熟悉村子结构的外人而言 , 能在村中不迷路已经是万幸 , 再想找人,简直犹比登天。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村子里还有诡异 , 我们每行一步 , 都必须格外的小心翼翼。 看我犹豫 , 张启生说:“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忙转头看张启生 , 听他说:“为避免我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有一种叫‘觅仙’的找人方式 , 在这种四处充满阴气的村子里,很有效果。” 我倒是没听过什么‘觅仙’,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那是我最近灵感大发 , 自创的一种寻人方式。”张启生回道:“简而言之 , ‘觅仙’类似一般的碟仙、笔仙 , 靠阴气寻人。具体过程先不说 , 你要是同意,我们现在就开始。” 虽然觅仙听起来似乎有些故意 , 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用这种方式试上一试,也无妨。 我冲张启生点头,告诉他:“行,就用这个办法试试。” “好,你们等我一会。” 张启生丢下一句话,走到旁边一颗柏树前,折下一根树枝,用最快的速度削出一个简单葫芦形状 , 葫芦底端削平,用刀尖扎出两个小洞,再削出两根似一次性筷子般大小 , 成年人小指长断的木棍子,在粗的一头同样扎两个小洞。 做完这些 , 张启生从包里取出来一根橡皮筋 , 拆成两节后分别将两根小木棍子和葫芦底端连起来 , 再翻出一瓶透明的液体 , 倒在几个小孔里,吹了几下 , 橡皮筋将葫芦和两节小木棍子连了起来,放地上一看 , 竟是一个简单的木头人。 木头只有成年人大半个手掌长,没有双手 , 只有葫芦形状的头和身子,以及用橡皮筋链接的能动的双腿 , 看起来特别的粗糙 , 而且很劣质,就是那种给小朋友玩,都会吓哭小孩的丑玩具。 估计看我们看木头人的眼神均不太好 , 张启生忙说:“你们别用这种眼神儿,我在这么短时间里能弄出这么个木头人,已经很厉害了好吧 , 要不然你们来试试 , 谁能给我做出一个双腿能动的木头人来?”说着举刀。 我忙在他身上推了一把 , “行了 , 你最厉害,别啰嗦了,赶紧说说你的觅仙怎么个找人?” 张启生在我身上推了一把,让我坐在一块石头旁边 , 告诉我说:“觅仙和碟仙、筷仙一样 , 需要一个媒介 , 碟仙用碟 , 笔仙用笔,而觅仙则是用柏树小人。柏树聚阴 , 用柏树做的小人很容易让附近游魂附着到它身上,只需要在小人上添加程馨的生辰八字 , 然后滴上我这个亲人的指尖血 , 柏树小人会自己寻人。” 经过张启生这么一说 , 再看木头人 , 竟不觉得它有多丑,反之觉得挺好看的。 很快的张启生又说了:“不过这种方法很有局限性 , 因为施行者只是一个游魂,很不稳定,在阳气重的地方无法施行,稍微大一点的声音或者一个很重的动作,也可能会惊扰到它,导致它从小人里脱离,完不成寻人。” 说到这里,张启生看向我,再道:“所以这种方法 , 只适合像迷失村这种四处静悄悄,除了我们其他全是阴魂的地方找人。” 原本对觅仙充满了无限期待,被张启生一句话瞬间说得背脊一阵凉飕飕的。尤其司机大哥 , 一米八以上的个子,愣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 忙往自己身后看了看 , 不知道有没有很后悔跟我们来迷石村走这一趟。 “行了 , 别废话了 , 赶紧的,要不然天都黑了。”我催促张启生。 张启生笑笑 , 手里拿着自己雕刻的小木头人,一边问我程馨出生的具体年月日和时辰 , 一边用笔在木头人背后写着。 据外婆说,我和程馨是双胞胎 , 我只比她晚出生五分钟,所以出生的时辰和我差不多。 等张启生写完之后 , 又拿出一个小针头 , 扎破我的右手中指,往木头人头顶的位置,滴上一滴血 , 随后让我盘腿坐好,双手重叠放在自己胸口处,最后再将木头人放到我的掌心里 , 头朝着我的方向 , 腿朝着迷石村的方向。 这个时候的张启生已经恢复以往的沉着冷静 , 不再嬉笑 , 沉声对我说:“乐子,在觅仙开始之前,有一句话我得先告诉你。觅仙只是小范围的寻找 , 就是说 , 如果程馨确实在迷石村 , 或者周边不超过一两公里的地方 , 觅仙能寻找到她,但若是超过了整个范围 , 就找不到。” 我点了点头,为平息心里的紧张 , 我忍不住深吸口气。 “好 , 那我开始了!”张启生说 , 我再次点头 , 随之他取出一对白蜡、一炷香、一沓黄纸在我身前点燃,然后在我对面坐下 , 双手合在我的手上,盖住小木人。 黄纸、白蜡和香燃烧的烟雾就在我们俩中间。 张启生闭上眼,一阵小声嘀咕,念得很快,我听不太清楚,依稀猜测应该是他们道家咒语一类,当中夹杂着程馨性命、生辰之类。 我一直安静地等着,可等来等去,一直等不到手心里的木头人有任何反应。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 张启生也觉得无比疑惑,拿起木头小人看了又看,眉头紧了又紧,嘴里小声嘀咕:“怎么会没反应?”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 , 我心里有些慌,忙问张启生怎么回事? 张启生跟我一样的满脸懵比,说自己曾经用这个办法在一个很大的坟场里 , 帮一个老人找到了迷路后躺在坟头睡觉的孙子 ,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说完这些 , 张启生开始摆弄小木人 , 同时自顾自的嘀咕,“木头人没错 , 腿也能自己动,血是对的 , 生辰八字……”说到这里猛抬头看我,“你确定程馨的生辰是对的?” 我点头,无比坚定地回道:“确定 , 我外婆说了,程馨只比我大五分钟 , 不会有错。” “那又是怎么回事?”张启生看了又看 , 依然没找出原由,不甘心地抓起我的手,再次往木头人脑袋上滴上两滴血 , 同时又加深了写在小木头人后背上的生辰八字,让我们我再来试一次。 这一次,张启生另外取出两叠黄纸 , 吩咐秋子 , 在我们请觅仙的时候 , 是不是往火堆里加黄纸 , 保持一直有黄纸在燃烧。 看秋子点头后,张启生转向我,告诉我说 , 请觅仙一定要虔诚。 我们是在请阴魂帮忙 , 我们首先要尊敬别人 , 才会获得帮助 , 而且请灵这个过程里,心里只能想着程馨 , 也可以像他一样,嘴里念叨程馨的生辰八字 , 以及平时喜欢做或者喜欢说的话。 我谨记张启生的话 , 无比虔诚。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 , 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的感觉袭来 ,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缓缓睁眼 , 忽然看到我和张启生身边起来一阵很很小的龙卷风,从我腿边上擦过,直击前边燃烧的黄纸。 顷刻的功夫,黄纸随着小龙卷风被吹了起来,但很快又落了下来,我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忽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酥痒的感觉。 张启生合着我的手,他明显也感觉到了,顿了几秒后 , 他轻轻打开手,只见那个刚才还安安静静的粗糙的小木人竟然‘活了’,双腿自发地动了起来 , 不过动作很缓慢,就像刻意减速的动作。 即便是这么个细微的动作 , 让我们所有人惊讶不已。 木人真的入灵了。 我心里藏不住的喜悦 , 不住夸赞张启生正本事 , 就差跳起来抱他。 张启生一脸洋洋得意 , 脸上掩饰不住的笑,但这个笑容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它怎么一直躺着 , 不站起来?”一会之后,张启生的声音传来。 我还沉浸在喜悦里 , 没太明白张启生的意思,转头看他脸上的笑全没了 , 忙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没成功?” 张启生皱着脸,偏了偏脑袋回道:“也不是没成功 , 但……也好像也没成功。” “什么意思?”秋子和司机大哥同是问。 “就是……”张启生有些犹豫 , 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向我们解释,过一会说:“木人能动,证明有阴灵入体 , 觅仙前面部分的‘请仙’过程是成功了,但它一直立不起来,就无法给我们指引方向 , 更不可能带我们去找到程馨……” “也就是说 , 只要它没站起来,觅仙就没成功呗?”秋子心直口快地总结…… 318 棚子 前前后后连削木人和请觅仙的过程,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都无比期待 , 却未成功,不免让大家一阵失落 , 当然最失落的就是我 张启生似乎不愿相信 , 轻轻拿起木人在自己手中查看 , 木人只是脚的轻轻蠕动 , 放它在平摊的石头上,依然站不起来。 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 问张启生:“生哥,你刚才说了 , 如果程馨没有在迷石村,这觅仙就不会成功 , 现在木人的反应……会不会一开始我们的都错了,其实程馨和郑天泽,根本就没有来这儿?” 程馨没有来迷石村……这是我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早上我们在青瓦村找了两三个小时 , 一直没看到她的身影 , 她和张天泽一起失踪,如果她没来这儿,我想象不到她还会去哪。 “应该不可能!”张启生否定了秋子的说法。“程馨千方百计 , 各种阴谋算计都用上,就是为了来迷石村,不可能没来。” 我们几人相互往往 , 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张启生继续说着:“木头人腿一直在动 , 证明阴灵现在还附着在它身上 , 没有离去。你们不懂 , 觅仙是一个讲究你情我愿的请仙方式,我们在木人身上写下程馨的生辰八字,然后点香蜡纸钱请仙 , 只有答应帮我们找人的阴灵才会过来享受我们的供奉。既然有阴灵已经答应帮我们找人 , 肯定是见过程馨的 , 只是某种原因导致现在它起不来 , 这种情况,只能证明……”说到这里 , 张启生忽然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 表情变得特别凝重。 我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 他直摇头 , 告诉我们等着他。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 但很快就知道了。 张启生重新在柏树上折下一根枝条,用匕首扒弄干净之后 , 又出一个葫芦,我这才明白,他这是要重新做一个木头人。 这次速度比之前快很多,做成的木人成品比之前要大一些而且精致了一点,尤其用橡皮筋链接葫芦的双腿,特别细长。 张启生第三次询问我程馨的生辰,写在木人后背上,又扎破自己手指,往木人头上滴两滴鲜血 , 随之坐下,将两个木人一起放在自己手心里,一阵小声嘀咕之后 , 将手拿开,只见之前那个丑木头人停下了动作 , 而新的木头人则像之前的丑木头人一样 , 双腿轻轻交替着 , 一副想起起不来 , 想走有很无力的感觉。 我注意到,张启生在看到新旧木人的时候 , 脸上的表情异常惊愕,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可是我们完全不明白,只能问张启生什么情况? 张启生似乎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盯着木人看了好一会之后才抬起头来看我,问我包里有没有带程馨的衣物? 我点头,当然有! 程馨今早的失踪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 所以她的行李全部都在我这里。 张启生放下木人,将包抢了过去 , 在里边一阵翻找 , 最后找到一根长长的头发,拿到我脑袋上比了比,道:“这个不是你的吧?” 我一把推开张启生的手,回道:“当然不是,我头发哪有这么长?” 张启生没搭理我 , 自顾自地拿出刀子,在之前的丑木偶头顶滴着我血液的地方挖出一个小洞,将程馨头发揉成一团塞了进去 , 随后用透明液体填上 , 随之再盘腿坐下 , 约莫一两分钟之后打开手 , 会动的木人又变成了丑木人。 张启生把木人放到石头上,之间木人双腿用力扒弄两下,忽然一个翻身 , 直接站了起来。 “木人活了?”司机大哥站在我身边 ,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大声喊了一句 , 我连忙反手捂住他的嘴巴 , 示意他闭嘴,他一脸的惊恐 , 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提溜溜地转。 等他惊恐的劲儿过了之后 , 我才敢放开手 , 害怕他的一惊一乍 , 会把好不容易请来的觅仙给吓跑。 还好 , 木人并没有受到司机大哥的影响,在石头上走了几步 , 似乎很不习惯,左拐右拐的,还从石头上直接栽了下去。 “生哥,现在的觅仙成了吗?”其实我心里和司机大哥一样惊讶,忍不住小声问张启生。 张启生并没说话,只冲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木人一共就成年人的大半个巴掌大,我们要是等着她把我们带去程馨所在的地方,不知道要走多久 , 所以张启生直接把它拧了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看它朝哪个方向移动 , 我们就去哪个方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随着木人一路往前 ,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 , 终于停在一个凉棚地下。 这个凉棚和迷石村所有的房屋建筑都不一样 , 没有泥土夯实的墙壁 , 只有几根很粗的柱子立着,上头盖着小青瓦 , 看起来虽然很陈旧,但一点也不破 , 我隐约感觉,平时也一定有人在打理这个凉棚。 一走近凉棚 , 秋子脸色变得很不好,我忽然想起上次来迷石村 , 她说的在一个棚子里看到了尸油。 这个凉棚,难道就是那个凉棚? 我忍不住问秋子 , 很快得到她点头的回应,“就是那个棚子,棚子地下那些坛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尸油……” “什么尸油!” 司机大哥在旁边听到我和秋子的对话 , 顿时没忍住,一声大喊,我立马反应过来 , 转头瞪他 , 却还是晚了。 之前一直站在张启生手心里的木头人 , 忽然之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 直直倒下,且落下的时候中心不在张启生手里,头朝下地栽到了地上。 张启生反应过来想接 , 但没接住 , 只好从地上捡起木头人 , 想重新放回手里 , 怎奈它完全直立不起来,俨然变成了之前那个丑木头人。 张启生满脸愤怒 , 砖头看司机大哥,司机大哥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了 , 立马低下头 , 一个一米八多高个子的男人 , 就先一个认错的小孩一样。 张启生忍不住伸手直戳司机大哥的脑门 , 无比愤怒地想骂,却又像是不知道怎么骂 , 酝酿了会喝道:“要不是我还指望你送我们回去,我真想把人扔这,让那些孤魂野鬼好好收拾收拾你。” 司机大哥头更低了,连续说了四五声的对不起。 我心里同样的不舒服,刚想要说两句,传来秋子的声音:“你们都别说了,天马上就黑了,赶紧找程馨吧。既然木头人把我们往这里引,这里又是整个迷石村最神秘的地方 , 或许她就在这儿附近。” 我赞同秋子的话,连忙转身走进棚子。 棚子很高,低下整整齐齐躺着十几口很大陶瓷缸子 , 每一口缸子上都盖着一个木头盖子,我走到最近的一口缸子上 , 很小心翼翼地揭开缸子盖 , 忽然一个圆的东西窜了出来 , 给我吓一大跳 , 整个人猛往后退一步。 天色有些暗,我们又在棚子里 , 圆东西跳出来的速度很快,一时间没看清楚 , 待我快速拿出手机电筒往缸子里照时,之间里边装着小半刚的半透明液体。 液体很粘稠 , 在手电筒的光下微微泛着乳白色的光晕,这……就是尸油? 我忽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一种想吐的感觉直冲喉头。 我不是没见过尸油 , 以前帮人纹身 , 也不少碰尸油,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油。 一个人,成年人 , 即便将全身尸油烤下来,也得不到几斤的尸油,这里十几口缸子 , 如果每一口缸子里 , 都撞上半缸的尸油 , 那需要多少尸体提炼 , 换句话说,有多少人死于这个迷石村,又或者有多少认识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 , 比人拉到这里 , 炼化成尸油。 看着这种半透明的液体 , 我全身忍不住地直起鸡皮疙瘩 , 后背传来一阵一阵阴凉的感觉。 我正想的出奇,耳边传来张启生一声尖叫 , 我回头,跟我刚才看到的一样 , 一个圆的东西从里边跳了起来 , 吓得张启生往后连推几步 , 一头撞在一个柱子上。 我赶忙着那手机电筒往水缸里一招 , 只见一只乌龟落入到缸子里的液体中,发出‘咚’一声很沉闷的声音。 “乌龟 , 尸油里怎么会有乌龟?”秋子也看到了乌龟,忙靠了过来,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而且刚才余光扫到的一眼,那只乌龟并不小,估摸至少得有一个艾派德迷你的大小。 这缸子里,和我刚才看的杠子一样,除了有个乌龟,还装着约莫半杠的尸油。 我越看越觉得心里瘆得慌 , 转手把手机给秋子,让她跟着我,然后走到下一个杠子边上 , 以最快的速度揭开木头盖子,和之前一样 , 盖起的瞬间 , 一直乌龟跳了起来 , 就像是我打扰了它一样 , 脖子伸长,张着嘴 , 一副想要咬我的模样。 这只乌龟,比刚才那只更大 , 颜色不似普通乌龟那样的青色或是绿色,而是肉色。无论它们的壳、四肢 , 还是脑袋,都是非常接近人的肉色。 我一个一个的揭开陶瓷大缸子上的木头盖子 , 在揭到第六个的时候 , 原本以为依然会有乌龟跳起来,没想到打开一看,里边没有乌龟 , 也没有石油,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们找了一整天的程馨…… 程馨整个人蜷缩在缸子里 , 闭着双眼 , 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但同时又像……死了! 319 影子 看到程馨安静地躺在大陶瓷缸里一动不动,我拿着木盖子的手微微发抖,那么一瞬间 , 脑子里是懵比的,就怕程馨有个什么意外 , 要是她真的死了,我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我来不及思考太多 , 扔掉木盖子 , 将程馨从大陶瓷缸子里抱出来她的身体是热的 , 秋子手机里的光打在她身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胸口的起伏。 还有心跳 , 脸色也很红润,脖颈处有脉搏的启动,她还活着…… 我心里多少安慰一些 , 试着叫程馨的名字,很可惜 , 她一直闭着眼睛,对外界声音没有半点的回应。 我找了块赶紧的石头将她放下 , 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 见她不醒,又使劲晃了晃她的身体,可她一直处于‘闭眼睡着’的状态 , 对于我的声音和动作,没有半点的反应。 捣鼓了好一会依然毫无进展,我不由地变得紧张起来 , 心里想着难道是自己用的方式太温柔了些,导致她醒不过来? 我想了想在程馨身边蹲下 , 尝试着各种再粗暴一点的办法叫醒她 , 使劲掐她的虎口、人中,找来一根细针轻轻扎她的太阳穴…… 各种能做的办法都做尽了 , 却依然不见程馨睁眼,我心里变的越来越慌。 这个时候,张启生大致查看了一遍所有的陶瓷大纲 , 似乎并没有所获 , 他赶了过来 , 问我什么情况?看我对他摇头之后 , 他伸手探了程馨的鼻息,又测了测她的脉搏 , 还扒开她的眼睛。 看了好一会后告诉我说:“你别担心,程馨心跳、脉搏、气息和瞳孔都是正常的 , 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程馨只是暂时的晕厥 , 我觉得奇怪的是 , 为什么分钟方法都尝尽了 , 她依然不醒,连手指也不曾动一下 , 眼皮也不跳一跳。 我问张启生:“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 张启生沉默了一会,回道:“我猜测她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导致的昏迷。她作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十多年,身体体质和各项机能本就和我们常人不太一样,比我们弱,受到惊讶很容易晕厥,而且出于她自身对自己身体的保护,可能会自主性地对外界打扰产生屏蔽,而选择暂时不醒过来。换句话说就是,她可能现在不想醒 , 等她睡够了,觉得想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就醒了 , 你不用太担心。” 张启生的话我是比较信的,只是如果程馨一直醒不过来 , 我们有不能歇在这个一个四处都充满阴气的村子里 , 天色越来越暗 , 我得背着程馨离开 , 这里到处都是山路,怪石嶙峋 , 好多地方很陡峭,一面山 , 一面峭壁,一个人徒步行走已经非常难 , 再背个人,会更加困难 , 一个不小心 , 摔到峭壁之下,那就是两条性命的事情。 想了想,我问张启生 , 有没有什么能够降低程馨的自我保护,把她唤醒的方法? 张启生冲我摇头,“暂时没有!” 说完估计看我情绪有些失落,他有补充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就跟正常人的睡眠一样 , 不会持续很久 , 最多两三天 , 程馨她肯定会自己醒过来的。” 秋子在旁边点头附和 , 接着张启生的话说:“要不咱们先走吧,先出了这个村子,找个稍微平坦的地方扎帐篷,我怕再待下去……” 秋子的声音越说越小 , 一边说话还一边朝着棚子另一个角落上望。 秋子原本就有阴阳眼 , 能看到我们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 在这个诡谲的村子里 , 她能看到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很多,所以她整个人看起来比我们要慌乱一些 , 像是恨不得立马冲出村子,找个地方躲起来。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左右 , 天也黑到只能面前看到人的整个轮廓 , 完全看不到脸。 意识到再不离开 , 我们很可能会遭遇到麻烦 , 于是我背起程馨,告诉大家先出村子去 , 等程馨醒过来后,问清楚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再考虑是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寻找郑天泽。 村里有些路很窄很泥泞,并不适合并排走。秋子来过一次,记忆力也比较好,所以她拿着手电,首当其冲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后边依次是司机大哥 , 背着程馨的我,张启生垫尾。 进村有觅仙的小木人带路,我们只用了十多分钟 , 出村视线差,又不熟悉路 , 所以走了二十多分钟 , 我们还在村子里 , 甚至还有迷路的趋势。 又继续往前走了大概十来分钟 , 依然没有走出村子,倒是忽然从背后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你们等一下……” 我们集体停了下来,看着张启生,问他:“怎么了?” 张启生在我身后很惊讶 , 但明显努力克制着自己情绪的口吻说:“这个地方,我们来过。”说话间 , 他手里的电筒打在右边的一面土墙上。 墙壁一半立着,一半坍塌 , 露出屋子里一口黑色的棺材。 虽然这个村子里比棺材恐怖的东西数不胜数,但陡然间看到一口棺材摆在眼前 , 我还是吓了一跳 , 尤其张启生接下来的话,更加惊吓。 他说:“如果我没看错,我们已经在这个地方来来回回走了三次了。” “三次?”司机大哥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和惊恐。 张启生点了点头 , 沉声道:“恐怕我们……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三个字,还是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向来知道鬼打墙的威力,有轻有重两种:轻者是阴灵与人开玩笑 , 喜欢捉弄人 , 用鬼打墙迷惑住人的眼睛 , 让人在原地打转,然后躲起来嘲笑人类的愚蠢与白痴; 至于重者 , 就是这附近有什么不得了的鬼魂,且必定是那种无比阴毒、可杀害人于无形的凶残阴物。附近有少有的善良的阴灵害怕人沿着着这条路走上去撞上那阴物,所以用这种鬼打墙的方式留下人 , 使其避开阴物。 这种方式 , 是阴灵好心地救人。 所以 , 有时候遇到鬼打墙 , 不一定是坏事。 这里是迷石村,有普通的阴灵 , 当然也少不了歹毒恶灵,我们在这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圈 , 当然不会傻到觉得是有阴灵在跟我们开玩笑 , 故意逗我们玩。 我看向张启生 , 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 看我看他,他问我:“乐子 , 你有什么想法?是继续原地踏步,还是想办法冲破这鬼打墙?” 无论对张启生这样的阴阳术士,还是秋子那样的小神婆,这种普通鬼打墙,都是有办法解决的,现在担心的是‘破了鬼打墙之后’的问题,那个让阴灵困住我们给他让道的恶灵,究竟何方神圣? 我背上背着程馨,如果真的遇到恶灵,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想了想,我告诉张启生,“要不然再等一会……” 我们明白道路鬼的事情 , 但司机大哥不明白,一听要‘等’,立马显得很急躁 , 大着嗓门一阵嚷嚷:“为什么要等,鬼打墙啊 , 这里有鬼啊 , 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 赶紧走啊。” 张启生上去拽他的胳膊 , 示意他小声一点,被他反手一把甩开了说 , 又是一阵大喝:“张哥,我是念在你给的价钱不低 , 才跟你们走这一趟,但我只是给你们开车的 , 不是来陪你们捉鬼历险的。我可不想为了你们给的那点钱,把命折在这儿 , 赶紧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 ,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我不想再在这里兜兜转转的……” 说完之后,司机大哥自顾自地往前走 , 张启生跟在他后头,向他解释鬼打墙的意思和两种含义,可他不知道是真的以为我们骗他所以不信 , 还是自欺欺人的假装不信 , 反正就是一口咬定我们骗他 , 鬼打墙怎么可能是‘鬼’的好心 , 分明就是‘鬼’想杀人,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弄死在这儿,再将我们的尸体提炼成尸油。 司机大哥说的没错 , 这个村子里确实有人或者鬼魂想我们死 , 但绝对不是导致我们‘鬼打墙’的这个阴灵。 张启生追在司机大哥身后 ,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前方的瓦屋走去 , 我和秋子则留在原地,看他们二人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 仅仅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二人再次出现 , 不过是在我们身后的瓦屋旁走出来。 一看到我和秋子 , 原本情绪就不太好 , 但依然坚持听张启生说话的司机大哥忽然停了下来 , 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我们看了几秒 , 忽然爆发,止不住地咆哮,说我们骗了他,把他引到这个认不认鬼不鬼的地方,还骂张启生是个骗子…… 越骂越激动,张启生好几次试着想上去阻止他,均没用,他跳脚一样走到我和秋子面前,骂我们是和张启生一样的骗子。 司机大哥情绪激动,这种事时候无论与他争辩还是理论都毫无作用 , 我只劝他冷静一点,不想话音刚落,余光忽然瞥到远处出现五个黑色的影子。 最前边是一个很瘦、很纤细的影子 , 像个女孩子,其次是一个上身特别大的‘胖子’ , 之后是几人中的最高个 , 第四个个子也不高 , 约莫只比第一个高一点点 , 背有一点点驼。至于最后一个,是四个中个子最矮小的 , 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 在看到这四个人影的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 赶忙低下头一看,身上顿时直起鸡皮疙瘩…… 320 赶尸灵 我们四人此刻所站的位置是:秋子第一,我背着程馨在第二,后边分别是司机大哥和张启生 秋子最瘦最弱最单薄;我背着程馨 , 上身看起来很大,就像一个胖子;司机大哥最高最壮 , 而张启生穿了较厚的衣服 , 衣服褶子堆积在后背上 , 看起来有些像驼背。 此时我们四人印在地上的影子,岂不是和我刚才看到那五个影子里边的前四个一模一样? 这样的发现 , 令我忍不住全身颤栗,冲着司机大哥滴很一声‘闭嘴’ , 他像是感觉到到了我的严肃,立马闭上嘴 , 眼神纷纷投向五个黑影的方向。 五个黑影距离我们不远,不过也并不近 , 我们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感觉他们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 很呆滞 , 移动的步伐大小一样,频率也一致,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人操控的木偶一样 , 没有自己思维,木讷地前行着。 至于五个黑影中的最后一个‘小孩’,他与四个黑影动作完全不一样 , 他走路更随性 , 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根鞭子 , 时不时地挥舞一下 , 就像是在驱赶前边的四人。 四个大人,而且是四个和我们相似的黑影,被一个小不点驱赶 , 我心里莫名一阵惊愕与不舒服 , 就像我自己被一个小孩驱赶一样。 几个黑影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往前挪动 , 这个过程里 , 我们一群人并不敢言语,各自心怀想法 , 眼光却看向同一个方向。 我知道,他们肯定跟我一样,很疑惑那四个被驱赶的人究竟是不是我们? 如果不是……那么这四个人是谁 , 为什么和此刻我们四人的状态一模一样?不是我们 , 他们又是谁 , 从哪里来 , 是人、是鬼魂,还是……死尸? 但如果是……那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在下午来迷石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们几个只不过是生魂 , 尸体被驱赶,所以才显得如此笨拙? 我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忙冲着自己大腿狠狠掐了一把,我下手很重,顷刻的功夫,疼的我眼泪直流。 我们四人一直没敢有大的动作,就那么站在一条线上,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和姿势,全然不敢有半点的异动,方才一直咋咋呼呼司机大哥也早早闭上了嘴 , 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遇上鬼撞墙,看到这样的场景出现,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是那个好心的‘阴灵’预知道五个黑影的到来 , 所以设置障眼法迷惑我们,让我们在原地打转 , 避免我们走上去与他们五个黑影来个正面碰撞。 我疑惑设置障眼法的阴灵是何方神圣 , 为什么救我们 , 眼睛忍不住往四周瞟 , 很可惜,四周黑漆漆的 , 除了我们四人和不远处的五个黑影,这里只有一些怪石头和坍塌的房屋 , 并没有别的人影。 等我从寻找中回过神来,四个黑影在‘小孩’的驱逐之前 , 已经走到了一个房屋后边,当只剩‘小孩’一个人的时候 , 他忽然转过头来 , 朝向我们的方向,轻轻咧嘴,露出一个微笑。 明明四周黑漆漆的 , 可是她的那抹微笑就像是被打上了光影,特别的清晰,连同她身上穿的衣物也被‘照’的通明 , 那一身白底红花的连衣裙 , 那一张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孩童的脸 , 还有她脖子底下那一条若隐若现地红色印记 , 分明就是小米蝶。 上次我来迷石村,离开前的一晚,明明在山间扎营 , 半夜起来发现郑天泽失踪 , 我们找回到迷石村 , 各种寻找之下 , 终于发现躺在棺材里的郑天泽,可当我们从迷石村离开的时候 , 我莫名几个同伴分开,之后遇到个小姑娘 , 她告诉她的名字叫小米蝶 , 她说要救我 , 却不停地戏弄我。 我后来听郑天泽和刘辉说 , 她本名叫闵蝶,其实早在三十多年前已经死亡 , 且是上吊而亡。 小米蝶是一个有着七八岁儿童稚嫩脸的中年女人,所以她的笑容,才会如此的诡异,让我忍不住全身发怵。 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离开迷石村的时候,小米蝶曾用嘴型对我说过一句:你还会回来的! 就是这句话让迷石村变成了我的噩梦,之后那段时间每每想起这个地方,脑袋里都会不停回响这句话,为此我曾暗暗发誓:绝不再踏足迷石村! 不想如今我还是来了,看到小米蝶最后的微笑,仿佛在嘲笑以往的我有多么的愚蠢。 这种感觉让我浑身不舒服 , 就像身上爬了无数的跳蚤,它们咬我、啃噬我,让我全身又痒又疼 , 我还完全摆脱不了它们。我心里恶心,却又无可奈何! 随着小米蝶的微笑,她慢慢消失在土墙之后 , 消失之前 , 我隐约感觉她像是挥了挥手里的鞭子 , 驱赶前边的四人。 等小米蝶一行五人全部消失在夜色下后 , 我了明显感觉身边的张启生等人长舒了口气。 秋子最先缓过神来,往小米蝶几人消失的相反方向走去 , 边走边急着说:“你们别愣着了,赶紧走。” 我回神 , 跟着秋子而去。 我和秋子一样的着急,我怕再走不出去迷石村 , 我们几个人会死在这里边。 经过小米蝶五人事件,鬼打墙不攻自破 , 我们往前往前的不行没在受到任何的阻拦 , 不到五分钟时间,我们走出了迷石村。 因为上山的路实在难行,我被着程馨无法爬山 , 我们找到了一块大石头,这里视野开阔,周围没什么树木 , 还可一眼望到进迷失村的路。 这块大石头距离迷石村约莫不过五六十米 , 很近 , 我们不敢生篝火取暖 , 将程馨放在石头上之后,为避免她冻感冒,给她盖上厚衣服 , 费力地套进了睡袋之后 , 转头看到张启生站在石头最高点 , 远远望着迷石村的方向。 我问他在看什么? 他并未及时回答我 , 又看了一会后方才说:“我在数这个村子里,究竟有多少亡魂。” 这句话尽莫名地让我心里有些发疼。 这里有多少亡魂 , 就证明有多少人葬身于此。 我还没说话,秋子的声音先传来,像是一句问话:“数的清吗?” 张启生摇了摇头 , 转头问秋子:“刚才五个黑影,你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 秋子皱眉 , 低低回道:“如果我没看错 , 前边四个 , 应该是四具尸体,至于最后一个……” 秋子有些犹豫,我忙补充说道:“是赶尸灵 , 迷石村负责驱赶尸体的魂灵,其实就是一个鬼魂!如果我猜的没错,刚才我们到过的那个小凉棚里的尸油,应该就是用小米蝶赶去的尸体提炼的。” 几人眼光全部都放到我身上。 我想了想,将上次在这里遇到小米蝶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张启生倒还好,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秋子满脸惊讶,瞪着为低喝:“你说那个小女孩她跟你说过你还会回来?” “她不是小女孩,今年已经四十岁 , 只是死的时候只有九岁。她就是一个长了萝莉脸的蛇蝎女人。”我纠正秋子的话。 秋子毫不在意,问我这件事以前没么没有告诉她? “因为我不希望把你卷进这件事。”我回答,“而且我当时也暗下决心,绝不再来迷石村 , 小米蝶说的那些话,我自然并不放在心上。” 秋子瞪我 , 看得出来很气愤 , 估计是在生我‘没将小米蝶事情’告诉她 , 我欲要再行解释 , 被张启生拦了下来,“行了 , 现在不是讨论以前的事情的时候。秋子,你有阴阳眼 , 视力比我们普通人好,你仔细想想 , 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什么小米蝶……他驱赶的四具尸体,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都很想问的 , 他们与我们当时的模样那般想象 , 我害怕……他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他们! 司机大哥原本在跟我们置气,要不是因为他找不着出山的路,他早就自己走了。 跟在我们身边一直憋着气 , 觉得我们害了他,不跟我们说话,此时听到张启生的问题 , 立马来了精神 , 连气也不生了 , 卷着衣服蹲到我身边来。 秋子不甘心地再次瞪了我一眼后 , 方才娓娓回答张启生的话:“我只能辨别出他们是死尸,并不能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张启生明显有些失望,秋子见后又补充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 那四具死尸 , 并不是我们四人的 , 你们几人 , 包括那边躺着的程馨,还有我 , 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几个都还活着……” 最后一句话,秋子说的特别大声 , 像是故意说出来让我放心的。 但是很快的 , 她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们还能活多久 , 能不能见到明天一早的太阳 , 这就不知道了。” 张启生并未在意秋子最后一番话,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 “既然不是我们,为什么会跟我们那么像?”说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自嘲到:“害得我还以为我们都死了,给我吓得……当时腿都软了……” 我没有张启生苦中作乐的精神,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米蝶,她最后对我的那个微笑实在太自信,自信地知道我还会回来,自信地觉得她用这种方式吓唬到了我们…… 然而她有自信的资本,她确实算到了我们即将走的下一步,只是我很好奇,她的这份自信 , 究竟只是源于她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321 再见小美 随着夜幕的完全降临,整个迷石村陷入黑暗当中,不知不觉间 , 天空开始下雾 大山里一到傍晚就会开始起雾,雾蒙蒙的萦绕在山林之间 , 看起来就像人间仙境 , 可迷石村很怪异 , 雾并非漫山遍野的覆盖 , 只笼罩在村子里,我们身边以及身后的大山林里 , 却并没有多少。 我用手电筒对着迷石村的方向照了照,一片白茫茫 , 村子里的任何一座青瓦房或是残垣断壁都看不见。这让我感觉,这些白雾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球体 , 将整个迷石村完全包裹在内,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出来 , 而是被捆在里边 , 不敢想象,我们明天一早会变成什么模样。 即便是躺在距离迷石村有段距离的大石块上,我依然心神不宁 , 不敢合眼,害怕一闭上眼睛,会在黑暗中跳出什么东西 , 将我们吞噬。事实上 , 除了依然昏迷的程馨 , 我们都不敢睡觉 , 大家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期间 , 我时不时地会去看一看程馨 , 希望看到她醒过来 , 这样一来 , 我不用背着她,即便是黑夜里 , 我们也能相互搀扶,爬过面前这座高山 , 不至于守在村子外 , 时刻胆战心惊着。 无所事事的时候 , 夜总是很漫长 ,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一看时间才夜里十一点半 , 做我旁边的司机大哥说自己肚子痛,想上厕所,自己一个人不敢去,非让我陪他。 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还让人赔,我原本不想去,仔细一掂量,自己好像也有一点尿意,所以和司机大哥找了不远处一个小树林。 他不知道吃了什么闹肚子疼,蹲在一棵树旁边‘嗯……嗯……嗯’地使力 , 我觉得其臭无比,忍不往旁边靠了靠,刚要试着和他说话 , 忽然传来他‘啊’的一身大叫。 我最怕这种安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尖叫声 , 尤其这个地方四处都是诡异。 我忙走了回去,同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大哥吓得屁股都没来得及擦 , 直接提上裤子 , 躲到我身边 , 手指着一边的草丛,无比惊恐地说了一句令我我啼笑皆非的话。 他说:“有……有人摸我的屁股。” 我想想又不敢笑 , 这荒山野岭的,谁会摸你屁股 , 拉的屎这么臭,别说人 , 就连鬼魂肯定也臭的不敢靠近。 我安慰司机大哥,可能是风吹草动 , 或是树叶之类刮到屁股上 ,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司机大哥还未从之前在迷石村里经历的‘鬼打墙’中缓过神来,他冲我摇头,说道:“不像是树叶儿刮屁股的感觉 , 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摸我的屁股。如果不是人,肯定就是……鬼!” 司机大哥说到最后一个人,声音明显带着颤音。 我拿出血玉凝脂,看了看转动速度依旧非常缓慢的指针 , 安慰司机大哥说:“你别自己吓自己 , 这里没有鬼魂。” 司机大哥摇头 , 只好将血玉凝脂摆在他面前 , 告诉他:“如果附近有魂灵,血玉凝脂不会没有反应,而且此时的迷石村就像一个被浓雾萦绕的囚笼 , 别说里边鬼魂不可能出来摸你屁股 , 恐怕我们这些外人 , 想要进去也很难。”说着我在他肩上拍了拍 , 再说:“别自己吓自己了。你还拉不拉屎,不拉就回去了。” 司机大哥心有余悸 , 但肚子还没‘发泄’完,纵是心里害怕 , 还是大着胆子再次解开了裤头 , 没想到才刚蹲下 , 又传来他的一身尖叫 , 再次把裤子提了上来,指着一边的草丛道:“那……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拿手电筒晃了晃 , 果真看到一株斑茅的叶子在轻轻摆动。 之前说那些‘这里不会有阴灵‘之类的话,是因为我害怕他会恐惧的故意说辞,此刻没风,斑茅却轻轻晃动,我心提到嗓子眼,一手紧紧捏着血玉凝脂,一手拿着手电筒,慢慢靠近……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斑茅后边没有鬼怪阴灵,而是一个人 , 一个女人,一个我们都认识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小美。 看到小美 , 之前有关她的所有事情,一股脑门全部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我记得小美是一个模特 , 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 , 从小到大 , 她万事比她姐姐优秀 , 但在几个月前,风向忽然逆转 , 她姐姐小薇因为去泰国纹了个狐狸刺符,不仅事业进步 , 更是找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男友。 在小薇和男友何阳订婚当日,因为嫉妒自己姐姐的事业爱情双丰收 , 又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姐夫何阳,小美不惜杀害自己的姐姐 , 且在姐姐死亡之后 , 效仿姐姐,去往泰国,请师傅在自己胸口纹了个狐狸刺符纹身。 经过我和张启生对她的追踪、查询 , 以及推测,小美身上的狐狸刺符纹身虽和她姐姐小薇的相似,但实则不同 , 小薇的纹身似乎只是普通求事业、爱情的刺符 , 而她的刺符纹身却没到到这当中的任何一点效果 , 而是她被‘有心之人’当做了试验品。 小美身上那个试验叫‘麒麟之术’ , 是一种可以将传说中生物炼制成实物的邪恶妖术。 至于那个‘有心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小美姐夫何阳。 背上麒麟之术的小美,即便是纹上了狐狸刺符 , 依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情和事业 , 因为本身就不是求财求运之符 , 麒麟之术 , 只会让小美身上出现各种诡异。 意识到自己身上问题的小美,在得知张启生是阴阳术士之后 , 用自己美色迷惑张启生,很快变成张启生的小女朋友 , 之后再以这个身份与我认识 , 并请我帮忙处理她身上的狐狸刺符纹身。 麒麟之术是一种很难挽回更难救治的妖术 , 尤其像小美这种将狐狸纹在胸口 , 一旦时机成熟,狐狸从她身体里脱离而出 , 重者直接毙命,轻者胸口也会少一块肉。 小美失踪之前,已经到了麒麟之术的末期,我确实没有完全解决的办法,有心无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一辆宝马车接走。 从那以后,她就失踪了,我还以为她早已经死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她。 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 脸色蜡黄,消瘦了许多,远没有当初的倾国倾城 , 闭月羞花。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衣衫褴褛 , 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妇人。 “小美?”我无比惊讶地唤了一声 , 没想到小美就像受到了惊吓 , 整个身体猛地往后一缩 , 掉头就像走。 我忙上去堵在她前面,再次喊她的名字 , 同时把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说到:“小美 , 是我啊,程乐 , 纹身师傅程乐,之前你找过我帮你解决怪事的程乐啊,你不记得了吗?” 不知道是我的声音还是我的脸让小美唤起了小美的回忆 , 她不再逃走 , 抬起头来看我,直看了有半分钟,终于回神,低声问道:“你……你是程……程乐师傅?” 小美的声音很沙哑 , 听起来很憔悴。 我忙点头,回道:“是我。小美,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 电话打不通 , 你家里也没人,我还到处找过你……” 我自顾自地说着 , 一眨眼 , 发现小美眼睛眼角有眼泪流下来,我顿时有点慌,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 , 忙要道歉 , 刚说了个‘我’字 , 小美忽然站了起来 , 一把朝我扑了过来,双手紧紧勒着我的脖子。 她看起来很虚弱无力 , 力气倒是不小,双手想铁箍一样勒着我 , 我感觉呼吸都不畅快了 , 双眼直翻白眼 , 忙拍了拍小美的手臂 , 告诉她松手,松手。 小美听话地松开手 , 但并不离开我身边,挽着我的手臂,整个人完全靠在我的身上,就像是惊吓过度的小猫总算找到了依靠。 小美的出现,让司机大哥没了继续拉屎的欲望,跟着我和小美一起到往大石头去。 张启生和秋子远远看到我们的到来,均露出惊讶的神色,尤其张启生,看清楚来人是小美之后 , 小跑着迎了上来。 再次见到张启生,小美竟下意识地往我怀里钻,脸上竟还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一看事情不妙啊 , 之前见到小美,因为太过兴奋 , 并未多想 , 现在冷静后才反应过来 , 她可是张启生的女朋友 , 虽然小美靠近张启生确实是有目的的,但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 小美一直黏在我身上 , 我看张启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凶狠狠地瞪着我 , 跟看仇人似地。 我扒开小美的手,指着张启生告诉她:“这个张启生 , 生哥,之前是你男朋友 , 你不记得了吗 , 当时你遇到了怪事,还是他把你介绍给我的?” “对啊,对啊,我是你的生哥啊 , 不记得我了吗,小美?”张启生补充。 小美依然有些抗拒,但比之前好了些。 我缓缓扒开小美的手 , 交到张启生手上,同时说:“生哥可是非常厉害的阴阳术士……” 我这句话原本是想向小美表达‘张启生很厉害’ , 无论捉鬼怪还是做人 , 没想到小美听到这句话 , 顿时反应激烈地一把推开张启生的手,重新躲到我身边,伸出半个脑袋看张启生。 张启生看我的眼神更吓人了 , 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不知道是那个字刺激到了小美 , 让她抗拒张启生 , 于是索性不再说话 , 只冲张启生使眼色。 他也挺懂的,拿着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 , 又不停提及以前和小美在一起的事情,小美谨慎的心 , 在张启生多番的自我讲解之后 , 终于再次对他伸出了手。 小美曾经是张启生的小女朋友 , 虽然小美喜欢的是她姐夫而不是他 , 接触他更多的也是为利用他,但毕竟二人曾经相好过 , 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小美长得又好看,估摸着张启生也并未真正忘记她,小美记着他的好,肯定也不会抗拒。 张启生扶着小美坐下,很关切地把自己的厚外套披在她身上,又给她水和食物。 小美明明看起来很饿很想吃东西,但还是很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在嘴里嚼很久后才吞下 , 又过了好一会才吃第二口。 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包愣是吃了五六分钟,不过当第一个面包完全下肚没事之后,小美接下来的吃相就有些难看了速度很快 , 狼吞虎咽一般,一口气吃了四个面包 , 又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 以前的小美处事虽然也很小心 , 但并不像今天这样谨慎 , 惊弓之鸟一般 , 我隐约觉得在她失踪这段时间,一定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借着手电筒的余光 , 我看到小美没有穿鞋,打着赤脚 , 双脚非常的红,露在外头的双手也很红 , 似乎有很多的伤口,像是被树枝之类刮的。 吃饱了之后的小美 , 稍微不似之前紧张 , 我迫不及待地靠上去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最后一次见吧的那天晚上,是什么人把她从纹身店接走的?她离家纹身店之后又去了哪,做过些什么?为什么会流落到这个地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张启生上来拽我衣服 , 用眼睛瞪我,很维护小美地冲我低喝:“你先让小美缓一会再问行不行?”说完又对小美一阵嘘寒问暖,问她还饿不饿 , 渴不渴 , 还要不要吃东西喝水?得到小美摇头否定的答案之后 , 他又问小美冷不冷 , 要不要加一件衣裳,还向秋子要了一双鞋,亲自给小美穿上。 不知道是张启生的关心 , 还是他亲自替小美穿鞋的动作 , 疑惑事别的什么原因感动了小美 , 小美霎时间两眼泪汪汪。 小美对张启生由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的接受 , 再到最后的感动,整过过程花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 好在结果是好的,皇天不负张启生嘛。 一看小美哭了 , 张启生无比怜悯 , 伸手揽住小美是肩膀 , 又是一阵宽慰 , 说什么以后有他在,他一定好好保护小美 , 不让小美委屈,还伸手替小美擦眼泪。 两人旁若无人的撒狗粮,让我这种单身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恋人的重逢本应该觉得画面很温馨很感人,可张启生对小美的关心,给我一种有油腻腻的感觉,就像被强行灌了一大碗的肥肉,反正就是各种心理发慌。 我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先什么也不问了,后退两步 , 蹲在一边看张启生继续扔狗粮,又过了好半会,传来小美的声音:“生哥 , 谢谢你,今天要不是遇到你 , 我……我真不知带该怎么办。” 接下来 , 张启生和小美总算恢复正常 , 张启生也开始切入主题,问小美最近一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小美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 , 说她被人骗了,骗她的人 , 是何阳…… “何阳?”张启生很惊讶,问小美:“何阳就是你之前暗恋那个姐夫?” 小美点头…… ‘何阳’,这个名字从小美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我脑海中已经闪现出来一张人脸…… 322 单尾狐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小美失踪之后,曾留下二十万在我纹身店,我扣了一万块的酬劳 , 把剩下十九万送还给小美父母,在她父母家中 , 我遇到了那个叫何阳的男人 长相清秀 , 斯斯文文 , 看来来就像一个老好人 , 偏偏张启生在他身上看出了端倪。 走路步伐轻盈、脚尖先着地,手指细长、细皮嫩肉却有茧 , 这明显是阴行里高手的配置。 我和张启生曾怀疑过,这个何阳就是何道士 , 也就是阴行里臭名昭著,做尽坏事的何天师 , 我还曾像小美母亲要过一张何阳的照片,并且用自己手机拍下照片予以存档。 不过在后来的各种事件中 , 何阳就是何天师的这种想法被否定。 ‘六星芒续命阵’和‘一千万赌博游戏’ , 让我见到了那个一直出现在别人口中的何天师,从五楼跳下没有一点事,本事高 , 长相也年轻好看,但却是和小美姐夫何阳长相不一样。 这就是我排除了‘何阳是何天师’的原因,但仔细一样 , 这样的否定似乎缺乏有力的证据 , 因为我并不知道何天师的真正长相 , 无论唐栗还是李倩 ,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无法准确地说出他的样貌。 此刻小美再次提及,我心里再起疑惑 , 很想弄清楚何天师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无心听小美讲故事故事,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道:“你那个叫何阳的姐夫是不是个阴阳先生?之前你身上的狐狸诡刺和他有没有关系?” 问完之后 , 我心里忍不住一阵紧张 , 时隔这么久 , 去了解一件几个月前的事情,让我心里很兴奋 , 同时也很害怕,害怕听到什么让我恐惧的事情。 很快的 , 传来小美的回答:“没错 , 何阳确实是一个阴阳道士 , 我身上的狐狸诡刺 , 确实也是被他怂恿,而且不仅我 , 事实上,我姐身上的狐狸诡刺,也是他设计纹上的。” 提起往事,小美有些伤心,缓了一会再继续:“这些时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其实何阳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姐,一开始就不喜欢,当初之所以接近我姐,并非我姐身上的狐狸诡刺起了作用 , 诱使他的靠近,而是他主动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姐帮他炼制一个叫什么麒麟……” “麒麟之术!”我说。 小美点点头,道:“没错 , 就是麒麟之术,是一种在人身上 , 复活传说里生物的妖术。” 小美告诉我们说 , 她从何阳那里得知 , ‘九尾狐’麒麟术的炼制条件很苛刻 , 作为载体的人必须需是子时准点出生的极阴之命,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 , 然后在人身上绘制出九尾狐图案,再每天祭一个魂魄。 一开始 , 是她姐被何阳选中成为麒麟之术的载体,但是因为何阳搞错了她们姐妹出生的具体时间 , 她姐并非子时准点,准点出生的人其实是她。 所以 , 她姐花了好几个月时间 , 都没有将胸口的九尾狐练成,后来何阳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才把注意力转到小美身上。 何阳知道小美喜欢自己 , 趁小薇不在的时候诱惑小美,再挑拨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导致小美在小薇订婚当日 , 错手将小薇推下楼摔死 , 之后将麒麟术顺利转嫁于小美身上 , 何阳利用小美的喜欢 , 让小美替自己办事,练成传说中的九尾狐。 “那何阳炼制的九尾狐成了吗?”张启生迫不及待地问。 我盯着小美,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九尾狐啊 , 一种传说中的神兽 , 如果真的练成了 , 那就是跟恐龙一样令人新奇的东西。 很快的 , 传来小美的回答,她先是点了点头 , 立马又摇了摇头,看着我说:“程师傅 , 那天晚上出现在你的纹身店门口的人 , 确实是何阳 , 他带走我 , 是怕我把他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告诉你。当天晚上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别墅,凌晨一点左右,我胸口疼……” 说到这里 , 小美忽然变得有些紧张,抓住我的手道:“程师傅,你明白那种痛吗?就像有人拿刀剜我胸口一样,我觉得可能生孩子也没那么疼。不到十分钟,一块狐狸形状的肉从我身上脱离,不过……” 说着,小美自顾自地‘呵呵’笑了两声,带着深深的嘲讽意味。 “真的很神奇,从我胸口掉下来的明明是一块肉,落地的时候 , 竟然变成了一只狐狸,不过很可惜,只有一只尾巴 , 看着浑身雪白,却跟一般的白狐一样 , 而且那只狐狸命不好 , 太虚弱了 , 落地不到十分钟就死了。当时给何阳气得 , 脸都绿了。” 一段话说完,传来小美一阵疯狂的大笑。 “哈哈……费劲心力几个月 , 最后得到一只单尾狐,还很快死了,你说何阳他是不是蠢?” 我不置可否 , 听小美继续说,“九尾狐不成功 , 何阳当时打了一巴掌,怪我找你们帮忙 , 才使得不成 , 不过当时我太虚弱了,胸口不停往外流血,被他一巴掌打晕了 , 再醒过来,我人已经到了这里。” “是何阳把你带到这里的吗?”我问。 小美点了点头,回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为什么?他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我再问。 无论像小美这种弱女生 , 还是像我们这养的大男人 , 徒步进迷石村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何阳和如何将昏迷的小美带见来的?带她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小美继续回答:“一开始 , 我不知道何阳为什么不趁我晕倒的时候杀掉我 ,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要留着我,治好我的病 , 让我养好身体 , 好再次为他孕育九尾狐仙。这个迷石村四面环山 , 村子里的建筑也都全一个样 , 我从小就路痴,自从九尾狐的事情之后 , 体质一直很弱,根本逃不出去 , 而且村子里到处都是游魂 , 我一个女孩子胆子小 , 害怕 , 所以一直呆在这里,还好今天遇到你们 , 要不然,我肯定会死在这个地方。” 说到最后,小美又变得两眼泪汪汪的,张启生在一旁宽慰,顿了一会,小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道:“对了程师傅,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见到了谁?说出来你一定会很惊讶。” 我一阵好奇,我和小美有没有什么共同好友 , 她见到什么人能让我惊讶…… 忙问她什么人,没想到她回答说:“是田玉……” 323 浓雾 小美认识田玉,确切来说,她们只是见过面 是当初在查小美事件时 , 我曾带田玉一起过,她们二人见过一两次 , 但应该并不熟悉 , 我没料到小美竟记得田玉。 之前我不曾跟小美提过‘田玉是我女友’ , 此刻她跟我主动提及田玉 , 明显是知道我们的关系,这让我有些意外 , 当然,最意外的是她说她在这里见过田玉。 田玉在迷石村…… 我想起昨晚在青瓦村做的那个循环梦中梦 , 田玉在梦里哭着让我去救她,难道她此刻就在迷石村中的某个残破小屋子里 , 被囚禁,被关押? 我迫不及待地问小美:“你在哪里见过的田玉?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美斜看了迷石村一眼,回道:“就在村子里 , 不过……”说着有些犹豫 , 想了几秒才回答:“不过她看起来有点怪,像是不认识我似地,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 “你确定她是人吗?”张启生站在我旁边 , 忽然出口问。 小美疑惑地看了张启生一眼,可能没明白张启生的意思,反问道:“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我明白张启生的意思 , 从我认识田玉开始 , 她就已经不是人 , 至于她是什么 , 我们都不清楚,因为我的血玉凝脂,从未在她身上检测出过半分的异样 , 她在我面前 , 仿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可以吃饭、睡觉、做家务 , 也可以抱我,和让我抱。 跟我一起的一个多月 , 最大的疑点是她一般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六点回家 , 中间的时间段 , 我从未见过她。 还有 , 田玉很少去纹身店找我 , 就算去也是非常晚的时候,所以她很少见到秋子。 可以说 , 她从未与秋子有过正面的接触,即便是见面,也是匆匆的一瞥,或是隔着远距离的一个照面。秋子从未用她的阴阳眼去看过她,当然,以前也从未想过田玉不是人,从未怀疑过她。 说到底,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田玉究竟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只是单纯的鬼魂?不然血玉凝脂不可能检查不出她的阴气。 但是若不是鬼魂,她又是什么? 我思考间 , 传来张启生对小美说话的声音:“你来这个村子肯定有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这个破村子里到处都是鬼魂,人很少,你能分辨出来吗?” “别人我不敢说 , 但田玉是人,我可以肯定 , 因为我碰过她的手 , 有很真实的肉感 , 只不过她全身冷冰冰的 , 而且是那种像冰块一样的冰冷,不知道怎么回事。” “田玉已经死了 , 她怎么可能还是人,你见到的该不会是她的尸体吧?”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秋子忽然插上一嘴。 小美摇头 , 立马否定,“不是尸体 , 我看到她能走能动,也能说话 , 跟正常人一样。唯一奇怪的就是刚才我说过的 , 她不认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之后,小美转头看我 , 再到:“程师傅,田玉不是一直都跟你一起吗?她怎么会在这里来?我看她的样子挺奇怪的,脸特别的白 , 没什么血色 , 而且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我在这里一共见到过她两次 , 第一次她从我面前走过 , 表情木讷,我跟她说话,她跟没听到似的。第二次见她 , 她坐在一口棺材上 , 同样脸上没有表情。我以为她跟我一样 , 是被何阳抓来的 , 就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没想到她依然不搭理我,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表情木讷……怎么个木讷法?”张启生问小美。 小美皱眉 , 像是想了一会后回道:“就是……看起来有精神,但又没精神 , 行动的时候身体有力 , 但四肢略显僵硬。对了 , 还有 , 她的眼神也挺空洞的,就像……就像丢了魂一样。” 说完 , 小美对我说:“程师傅,你说田玉她是怎么回事?上次我见她,她还挺精神的,这才几个月,跟变了个人似的,太怪了!” 没错,田玉的确很怪,不仅怪,她身上还有太多的疑点。从她靠近我的第一天起,就对我很好 , 好的很莫名,就像跟我认识了很久一样,但我并不认识她 , 脑子里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一开始,我怀疑她接近我是不是有某种目的 , 后来的相处让我否定了这种想法 , 她就是单纯地对我好。 然而当我习惯了她的好之后 , 她忽然有失踪 , 我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却一直没有消息。 现在听到她就在迷石村里 , 我打心里高兴,恨不得立马冲进村子里找她 , 但仔细一想,田玉尸体不是在青瓦村石墓里化作灰烬 , 融在了骨胶里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如果小美说的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那个人不是田玉 , 而是……穆嫣。 小美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 我却无心再听下去,打断说:“小美,先别说田玉的事情了 , 还是说说何阳吧。” 小美一脸懵比,看看我,有看看张启生 , 估计心里在想:田玉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 为什么听到田玉的消息,我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是该飞奔着进去救她出来吗? 我和田玉的事情 , 只有张启生和秋子两个知情人知晓 , 我并不想做解释,现在只想弄清楚何阳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何姓道士 , 他和迷石村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拿出手机 , 翻出当初拍的何阳和小美姐姐小薇的照片,问小美:“这个人就是何阳对不对?” 小美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我手机里有何阳和她姐的照片 , 但还是点点头 , 我继续翻手机的照片,找到十九年前和余可儿一起合照 , 指着被张启生认定是何道士的小男孩,问小美是否认识? 小美盯了好一会后摇头,回答说:“不认识 , 从未见过。”说完后又皱眉 , 补充道:“不过看着有点眼熟。” 我以为她见过此人 , 忙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 不想她抢过我的手机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边看手机 , 还边抬头看我,嘴里一阵小声嘀咕:“程师傅,这个小男孩不是你吗?” 我顿时一惊,小美不是第一个说我和小男孩像的人,甚至有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和他长的很像,但是仔细辨别会发现我的五官和他的五官有明显的差距,乍一眼看相似,仔细看却不同。 这个小男孩与十九年前的六星芒续命阵有关,我打心里排斥自己和他有任何的相似,忙一把抢过手机 , 对小美说:“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和他长的像。” 小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情绪,自顾自地说道:“真的挺像的 , 我又没乱说,而且……”说着一把抢过张启生手里的手电筒 , 把光往我脸上打 , 我一阵不舒服 , 问她干什么 , 她却说:“是我的错觉吗?现在看你,怎么悦看越觉得和何阳也挺像的 , 无论眉眼还是神情,就连皱眉和瘪嘴的感觉都非常的相似。程师傅,你和何阳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我顿时感觉不舒服 , 全身血液都在排斥小美的这句话。 无论何阳还是照片里的那个小男孩,他们都和何姓道士有关 , 我对何姓道士无比的憎恨和厌恶,和他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 都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 , 告诉小美说:“别胡说八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到迷石村这么久,肯定多少知道村子里的一些事情 , 你知道村子西口那个凉棚底下的那些大陶瓷杠里的尸油,是不是何阳让人弄的?那些尸油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小美摇头回答:“我只知道何阳让我帮他炼九尾狐,因为九尾狐是祥瑞的象征,听说它的血还有延寿、治病什么的 , 具体是什么 , 又是不是真的 , 我不知道 , 反正和何阳一起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帮他做了不少的事情,不惜我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孵化九狐狸 , 还勾引男人 , 偷偷剥离他们的魂魄以供养九尾狐 , 坏事做尽 , 到最后却落下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正说着话,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叮铃铃’ , 很清脆的声音,像铃铛的声音 , 我猛地抬头 , 不知不觉见 , 我们所在的石头周围 , 竟开始下起雾来。 刚才只顾着和小美聊天,没注意到天气的变化 , 等反应过来,我们的视线变得异常的短,几乎只能看到正前方三四米的距离,而且四周的雾似有继续笼罩而下的趋势,就像舞台上喷洒干冰一样,我们很快被雾霭笼罩,视线变得越来越短。 这突然的变化,让我们大惊失色,尤其张启生 , 立马站了起来,对着周围看了一眼后,忽然一身低喝:“不好 , 这是瘴气,大家赶紧把鼻子捂上。” 我赶忙捂着鼻子 , 但是还是晚了 , 随着雾霭的越渐围拢 , 我隐约闻到一股很淡但很刺鼻的味道 , 接着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几秒之后 , 身体变软,直直往石头上倒了下去 , 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 在我眼睛彻底闭上眼之前,我隐约看到一个人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 这个人身上裹着一件很大的黑色衣服,帽子戴在头上 , 看不清楚他的脸 , 但能看清楚他腰上挂着三个大拇指头般大小的铃铛,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清脆的铃铛声变得越来越刺耳。 再次醒过来我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 我身上捆着一根绳子,坐在一根独凳上。 房间里没有灯,但点着一堆红色的蜡烛 , 每隔十来厘米一支 , 整整齐齐拍成一个圆形 , 而我就在圆形的正中。 蜡烛的光并不强 , 勉强照亮了整个房间,借着蜡光,我看到屋里空空如也 , 只在我左手边的位置有一个门 , 此刻门正紧紧关着。 呼吸间 , 房间里有一阵一阵淡淡的香味传来 , 仔细辨认,有些像檀香的味道。 我扭了扭身体 , 试着站起来,但是没用 , 我的双手被捆在身后 , 双腿、脚踝和凳子完全捆在一起 , 我根本站不起来 , 起身力气大了一点还差点摔倒。 我一阵莫名,突然的迷雾 , 突然的铃铛声,突然的晕厥,以及突然被绑架,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到现在我脑子还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生哥?秋子?”房间没有看到张启生等人,我很担心,不由地大喊。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 , 我又喊‘秋子、程馨’,几个人依次喊个遍,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 倒是隐约间听到一阵很小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喊我的名字 , 仔细一听 , 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像是在问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在房间里四处查看 , 没有看到人 ,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或者说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很快的 , 声音再次想起:“程乐哥哥,你为什要来这里,你不该来的……” 这次我听的很清楚 , 是有人跟我说话,而且这个声音……很像田玉。 田玉真的在这里? 虽然之前听小美说田玉在这里 , 但没有看到田玉,也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声音 , 激不起我太大的情绪 , 现在听到她在我身边说话,我再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声喊道:“田玉,是你吗?你在哪?” 很快的 , 传来田玉的声音,“是我,程乐哥哥。” 声音仿若近在咫尺 , 我再次往四周看了看 , 并没有看到田玉 , 我忍不住问道:“田玉,你在哪?” 这一次 , 等了好一会没等来田玉的回答,我以为她没听见,加大声音又喊了一次:“田玉 , 你在哪 , 出来,让我看看你!” 房间里 , 依然没有传来田玉的回答 , 倒是在片刻之后,忽然‘嘎吱’一声 , 墙角的门从外边推开,接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一件大衣在身 , 帽子完全遮住了脑袋 , 身前挂着几个小铃铛 , 向前走动一步 , 身上就传来一声‘叮铃铃’的脆响。 这个人,岂不就是刚才晕倒之前那个出现在我身边的人…… 我一时心里发急 , 冲黑衣人大声喊:“你把我捆在这里做什么,我的朋友呢?张启生,秋子,你把他们带去哪了?”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我,径直走了进来,停在蜡烛圆圈之外,然后半回头对着门口说了一声:“进来吧!” 我心里疑惑什么人,难道是张启生他们,不想不是,而是一个白衣女人…… 324 杀人 女人里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外边套着一件白色的长披肩,披肩上的帽子遮住脑袋 , 动作缓慢,行为木讷 , 脸上也毫无表情 , 行尸走肉一般 这个女人 , 分明就是田玉 , 哦,不……她应该是穆嫣! 田玉的尸体在青瓦村的石墓里化作了灰烬。 “程乐,看到喜欢的人 , 是不是很高兴?”很快的,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 把我的眼光从穆嫣身上拉了回来。 我皱眉,回道:“她不是田玉。” “她是田玉!”黑衣人说的不疾不徐。 我忙要争辩 , 黑衣人抢先说道:“她是田玉的灵魂,穆嫣的身体。”说完轻轻一下 , 抬头的时候 , 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我依稀看到了他的眼睛,很清澈 , 幽幽地泛着蓝关。 田玉的灵魂,穆嫣的身体? 我想起前段时间停放在殡仪馆那具和穆嫣、田玉长相一样的尸体,因为头发被剃光,我不知道尸体究竟属于谁。后来尸体失踪 , ‘何天师’出现 , 威胁我跟他游戏 , 赢了把尸体还给我 , 但那场游戏我输了,之后我一直没见到穆嫣尸体。 我猜测当时失踪那具尸体,应该就是面前这具 , 而黑衣人方才的一番话 , 证明尸体是穆嫣的。 不过田玉的灵魂 , 还是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对我说话的 , 难道就是田玉的灵魂,但是既然田玉在穆嫣的身体里 , 为什么穆嫣看起来如此的呆滞?跟个木头人似的,完全就像之前小美说的 , 她是一个丢了魂的人。 黑衣人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 , 低低笑了两声道:“你很好奇她为什么是会这样吧?很简单 , 因为这个身体里不止有田玉一个人的魂体 , 还有穆嫣的。” “你说什么?”我觉得不可思议,惊讶的并非是一具尸体里同是存在着两个人灵魂。对于一般的阴阳术士 , 别说可以将两个灵魂同是注入到一具尸体里,就算一具尸体装五个、甚至跟多魂体都行,只是魂体越多,对尸体影响越大,魂体相互的争夺和排异,会让尸体皮肤出现蜕皮以及黑斑等情况。 换句话说,魂体越多,对尸体损害越大,而且更多的魂体枪占一个身体 , 难免发生相互制衡的情况。 这样一来就解释了穆嫣呆滞的原因,正是因为当中穆嫣和田玉的魂体在相互博弈,谁都想要这个身体 , 却又相互皆不占上风,完全的平衡导致穆嫣呆滞。 不过这些情况 , 均构不成我的惊讶 , 对于黑衣人方才的话,我惊讶的地方在于:为什么穆嫣的魂体会在尸体里? 在来迷石村之前 , 我才去龙鼎山找大师解除了我与穆嫣的阴婚 , 因为阴婚附着的关系,穆嫣魂体应该在龙鼎山那具死尸身边才对,怎么在这儿?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传来黑衣人的一阵笑声,他说:“这个问题 , 你不应该问我,而是问问你的好姐姐?” “程馨?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继续发问。 黑衣人再笑,似乎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 “程乐 ,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种事情,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 黑衣人无比自信的语气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 但脑子里很快闪现出这段时间以来程馨身上的各种怪异举措 , 包括她坚持去龙鼎山,以及在龙鼎山上的最后一晚,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出门。 当时我和张启生就曾疑惑过她出门的原因 , 但一直并没做追究,此刻黑衣人的话,终于让我茅塞顿开:穆嫣的魂魄 , 是程馨带出来的。 一开始 , 程馨告诉我云南与边境与缅甸接壤的地方有一个叫龙鼎山的小山脉 , 里边住着许多会黑道巫术的高人 , 她提议我去龙鼎山找大师解除我与穆嫣的阴婚关系,尔后她又以‘她是唯一去过龙鼎山的人’,坚持跟我们走了一趟。 她当时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为救我 , 而是为了得到‘穆嫣的魂体’。 我记得在龙鼎山上 , 当大师解除了我与穆嫣阴婚关系之后 , 程馨在山上离奇消失一个多小时 , 找回来后,她趁我们睡着 , 偷摸乘船往下游去。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第一次的失踪可能是去收穆嫣的魂体 , 因为害怕我们找到她后会在她身上找出魂魄 , 所以她找了个地方将魂魄藏起来 , 第二次偷摸着乘船往下游去则是去将藏起来的穆嫣魂拿回来。 我们只会怪她半夜瞎跑 , 完全没想过她的目的是穆嫣,所以从未怀疑过她 , 这也才促使她‘阴谋’达成。 程馨整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我和张启生愣是没看出一点点的端倪,这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智商,联想到程馨昨天昏迷在迷石村的凉棚下,以及黑衣人说的注入穆嫣尸体里的穆嫣的魂体,让我忽然反应过来,恐怕……我面前这个人才是幕后推手,是主宰程馨所有行动的主谋。 穆嫣与我有阴婚关系,一般阴阳术士完全无法解除 , 只要我还活着,旁人就很难夺走穆嫣的魂体,所以这个黑衣人才会想出这种这样方法。 但是,穆嫣的魂魄对黑衣人有什么用? 我把眼光放到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 问道:“程馨做那些,是不是都是经你唆使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穆嫣魂魄做什么?” “呵呵呵……”黑衣人并不着急回答 , 而是冲我笑。 他站在黑暗里 , 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 这样一来 , 使他的笑声听起来无比的惊悚,我甚至感觉后脊汗毛都给他笑得立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忍不住问。 黑衣人止住笑 , 回道:“我笑你那么聪明,会猜不到我要穆嫣魂魄做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变态想要做什么?”我忍不住一阵嘲讽,黑衣人听着再是一笑 , 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你的命!” 说完这句话 , 他回头看了穆嫣一眼,她顿时像是接受到了某种讯息 , 直直朝我走了过来。 正如之前小美说的那样 , 穆嫣全身苍白,她的靠近甚至给我带来一种阴冷的感觉,我依稀猜测 , 为了预防尸体的腐坏,平时是不是一直都放在冰块里,有需要才出来 , 昨晚事情之后 , 又放回去。 穆嫣虽然戴着一顶大帽子 , 额头依然露了一半 , 那一半里,并没有头发,她面无表情地靠近让我感觉既熟悉 , 又陌生 , 想起她刚才对我说过的话 , 我忍不住低声唤道:“田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穆嫣没有任何的回应 , 走到我面前之后,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 , 在烛光之下明晃晃的,很晃眼。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 , 说不怕都是假的 , 尤其此刻的穆嫣 , 显然对黑衣人的话言听计从 , 恐怕只要黑衣人一下达命令,她的刀尖就会刺向我的身体。 我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 , 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更无法挣扎,只能冲穆嫣喊道:“田玉,我是程乐,你的程乐哥哥,你还认得我吗?” 穆嫣依然毫无所动,倒是对黑衣人的话言听计从,只听黑衣人一声低喝“动手”,穆嫣瞬间抬起手,匕首对准我 , 一刀刺了过来。 那么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忙一声大喊,“等一下……” 穆嫣手里与我近在咫尺的匕首 , 忽然间停了下来,我依稀已经感觉到了匕首的锋利 , 但确实没有刺下来…… 我强忍住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大喘气 , 问黑衣人:“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将穆嫣魂魄收集起来 , 注入到穆嫣身体里然后杀我 , 可能这就是黑衣人要穆嫣魂魄的原因,但是杀我用得着如此麻烦?先是设计带走穆嫣尸体,再千方百计地得到穆嫣魂魄……这当中浪费了多少时间?又得花多大的精力? 我这人又不是什么高手 , 随便找两个会功夫的人,两三下随便放倒我 , 一刀毙命,至于如此麻烦? 我疑惑,忍不住问黑衣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要我性命 , 会不会太复杂了一点,杀鸡焉用牛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黑衣人低声回答 , 对穆嫣吩咐道:“拿起你的匕首 , 对准程乐的脑门,一刀刺下去,他解脱了 , 你也从此解脱,你们阴曹地府再相会,下一世再结亲……” 穆嫣动作原本木讷,对于外界没有任何的异动,但是黑衣人的话竟让她手抖了一下…… 325 田玉流泪 穆嫣很听黑衣人的话,刀尖对着我的脑门,只要稍微一个用力 , 就能在我头顶戳出来一道口子来 事实上人的脑门心是骨头,一般人使用匕首刺脑门心 , 很难一击就对人造成致命的伤 , 这一点黑衣人应该是明白的 , 但是他确实让穆嫣对着我的头顶刺一刀。 我心里奇怪 , 但这个时候又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穆嫣不是普通人 , 甚至根本算不是一个人,她若真相杀我 , 别说用匕首,就是用手指也能给我脑门心戳出个大窟窿。 “听我的话 , 把刀对着程乐的脑门用力刺下去……”黑衣人的声音响起。 我心里没有由来的恐慌,看穆嫣怔了一下 , 像是有些犹豫 , 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只有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高高举起匕首 , 重重落下,直指我的脑门。 我坐着,穆嫣站着 , 我眼看着她手里刀尖的不停靠近 , 心里莫名地一阵慌张 , 在刀子落下前的一瞬间 , 我身体猛地摇晃,一个侧身,连人带板凳一起栽到了地上 , 脑袋重重磕到坚硬的泥地上 , 撞得我一阵头晕。 我忍不住一阵‘哎哟’ , 还未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 , 新一轮的痛又传遍全身。这一次是我的右手手臂,很明显刀插进皮肤的痛 , 我忍不住咬牙,只感觉疼得快要晕了过去。 等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 ,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怎么回事?”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 , 还是对穆嫣说话 , 反正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过了一会 ,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穆嫣,拔出匕首 , 对准程乐的脑袋刺下去,一定要准,不能歪。” 我心里一阵绝望,脑袋和手臂上的疼痛然我无法在移动,如果穆嫣铁了心地杀我,我是毫无生还可能,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要葬身于此? 之前张启生那个曲姓摸骨师朋友说过,我二十六岁会有有一场大劫,极有可能因此丧命,难道说的就是这一次? 我心里无比的沮丧,甚至有些哀怨 , 强忍着疼痛问黑衣人:“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为什么非要致我于死地?” 黑衣人站在黑暗中 , 又带着黑色帽子,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 只听他的声音传来:“无冤无仇?我跟你冤仇大的很 , 你个臭小子 , 多次害我好事 , 我杀了你是对你最轻的惩罚。” “我坏你好事,我坏了你什么好事?”我再问 , 心里充满了好奇,但因为手臂上的疼痛 , 让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六星芒阵法是不是你找人破的?”黑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猛然会悟,眼前整个人就是布置六星芒续命阵的人? “你……”我几乎成半躺的方式趴在地上 , 无比惊讶地问黑衣人:“你就是传说中的……何天师,帮过唐栗和华真真的……何姓道士?” 黑衣人不承认,也不否认 , 脸朝向我的方向 , 不说话,我猜测他应该在盯着我,但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我忍着剧痛继续说:“你杀害六个人布置六星芒阵为自己续命 , 你是在作孽,他们死后还把她们魂魄囚禁在棺材内,不让他们投胎转世 , 这会加重你的孽障 , 我破了你的六星芒阵 , 解脱了她们的魂魄 , 其实是在帮你,你应该感谢我……” “呸!”黑暗里传来黑衣人的一声低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哄骗?程乐,你别再试图用这种方式为自己争取时间,张启生他们几人估摸着现在已近变成了尸油了 , 你别再指望他们来救你。” “我……”我想说话 , 黑衣人却并不给我机会 , 冲穆嫣喊道:“穆嫣 , 你还愣着作什么,赶紧拔刀 , 把匕首刺进程乐脑门心里,他只要一死 , 你们就能再结连理。” 黑衣人的怂恿令一直站在我旁边的穆嫣瞬间回神 , 抓着刀把一扯 , 手臂上再次传来疼痛 , 那是比刺下去更痛的感觉,我全身止不住地打颤 , 努力咬着牙才不至于痛晕过去。 穆嫣四肢僵硬,我脸贴在地上,她欲要上来赐我的脑门心,必定得先蹲下,这个过程对她而言有些困难,她试了好几次无果后,黑衣人终于看不先去,三两步走上来,拽着我的手用力一拉 , 我和凳子又瞬间立了起来。 不过在黑衣人拽我的时候,他头上的帽子有些松动,往后落下一般 ,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看到了他的脸…… 该如何形容那张脸? 一个字可以完全表达,就是:老! 他的脸很苍老,额头和脸上全是很细的皱纹 , 依稀还有老年斑 , 乍一眼看着 , 估摸着得有八九十岁的年纪。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 , 他的声音很年轻,听他说话 , 绝对想象不出他是这样一张年迈的脸。 之前我就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现在明白了 , 他用六星芒阵,一来为自己续命延寿 , 二来保持青春永驻,这样的人即便是个男人 , 也很在意在意自己的样貌 , 有着一张老人的脸,他觉得羞于见人,所以才遮起来。 若是真的这样 , 我看到他的脸,现在他肯定跟不会给我活命的机会,今天我就算不死也得死在这里了。 我心里一阵绝望! 估计注意到我在看他 , 黑衣人忙将帽子往上一顶 , 完全遮住自己的脸 , 然后背过身去 , 走到阴暗的角落,对穆嫣纷纷:“杀了他,即刻,马上!” 穆嫣依然动作木讷 , 拿着带血的匕首走到我面前。 这一次 , 她并没有想刚才那样很果敢地举起匕首 , 朝我刺下来 , 而是在把匕首举过头顶之后,就那么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 她的脸上并非之前那般呆滞,眉毛似乎有些紧皱着 , 看着我的眼神有有些闪缩。 黑衣人感觉到了穆嫣的异样 , 再次催促她快一点动手 , 可穆嫣完全没有刺下来的意思 , 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我,顷刻的功夫 , 竟变得有些湿润。 她的样子……实在太奇怪,根本不像刚才要杀我的模样。 我不由地轻轻唤了一声:“田玉……” 顿时,她眼里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忽然明白,一定是穆嫣身体里的田玉起了作用,知道自己伤了我,觉得难受又心疼。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又喊了两声田玉,试图唤起她心里对我更多的感情,皇天不负有心人 , 她果然听到了我的呼唤,高高举起的手,竟缓缓放下。 我心里顿时一喜 , 看到了生的希望,但仅仅几秒之后 , 黑衣人看透了我的想法 , 三两步走了上来 , 催促穆嫣‘赶紧动手 , 别再磨蹭’,穆嫣……应该是说田玉 , 她的目光全在我的身上,完全不理会黑衣人 , 嘴微微张了张,又很快闭上 , 像是有话说,但并未说出口。 黑衣人再次催促 , 可穆嫣仿若完全没听见似地 , 眼睛里不停有眼泪落下来, 连续喊了四五次,仍不见穆嫣动手,黑衣人怒了 , 拽着穆嫣的衣服用力一拉,穆嫣整个人往后倒退两步,跌坐到地上。 黑衣人翻身对着穆嫣脸上连扇两个巴掌 , 然后从衣服里取出来一张金色的纸 , 印在穆嫣的胸口 , 又取来一根同样颜色的细针 , 对准穆嫣胸口猛地刺了下去,顿时房间里传来穆嫣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穆嫣疼的倒在了地上,她四肢僵硬 , 无法想正常人一样翻滚躲开黑衣人的扎针 , 也无法反抗 , 就半躺着 , 发出痛苦的声音,眼睛里尽是绝望。 声音里有穆嫣的凄惨 , 也有田玉的苍凉。 虽然我并不明白黑衣人对穆嫣做了什么,但这悲苦的声音听得我无比难受 , 我忙叫黑衣人住手 , 他却没听见似的。 我心疼田玉 , 身体带动凳子不住向前蠕动 , 想试着上去救田玉,但是没用 , 我四肢都被捆着,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反倒是被黑衣人一推,我整个人往后到底,摔了个四脚朝天。 田玉的哭声落到心里,像是被毛抓一样难受,我起不来,帮不上忙,无奈之下 , 只得叫求黑衣人,求他放过田玉,我愿意不再反抗 , 也不再说话,我甘愿受死,让他杀了我…… 黑衣人满脸的愤怒 , 戴在头上帽子掉了也丝毫不在意 , 他回头瞪我 , 眼睛欲要从眼眶里脱落而出 , 他冲我一声低吼:“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要不是杀不了你 , 我何至于大费周章地复活一个死人。” 一句话说的我一阵莫名,但仔细一想 , 忽然明白了当中意义。 黑衣人不惜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得到穆嫣的身体和灵魂,如果真是只是为了杀我 , 那当中一定有什么诡异,加上他刚才的这番话……莫不是黑衣人无法用自己的手亲手结果我的性命 , 或者说 , 因为某种原因,我只能死在穆嫣的手上? 有了这个想法,再去看黑衣人,忽然觉得他虽然看着很老 , 但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仔细想想,脑子里猛然反应过来 , 他的这张脸岂不是和十九年前与余可儿一起合照那个小男孩的脸差不多 , 还有 , 上次强迫我跟他做游戏 , 三天内帮一个赌徒赢一千万,后来绑架秋子被我们抓个现行,从五楼窗户跳下去 , 这个人和那个人的脸 , 也很相似 , 当时我们认定 , 那个人就是何姓道士。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脸看起来是在太老 , 我第一时间根本没将他和年轻又长得帅气的何天师想到一起。 此刻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我忽然明白 , 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捣毁了他的六星芒续命阵 , 他延续的性命被迫终止 , 而且因为害人 , 作恶太多,业报来的太早 , 身体遭到反噬,所以加速了他的苍老,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变成了八九十岁的人脸。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不敢以脸示人,而且还极度恨我的原因。 只是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只能用穆嫣的手杀我? 穆嫣凄惨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不之前小声了许多,她胸口已近被插上了五根金色的细针 , 随着黑衣人手里剩下几根完全插下去,在穆嫣胸口形成一个八卦的形状,穆嫣凄惨的声音完全消失 , 她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毫无表情,眼角明明还挂着泪痕 , 眼睛却很无神 , 行尸走肉一般。 黑衣人把匕首扔给穆嫣 , 吩咐道:“速战速决 , 解决掉程乐,我要在辰时准点得到程乐的魂魄 , 要是你再敢磨叽,或者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 我要你魂飞魄散。” 黑衣人的声音很冷,充满愤怒 , 反手将我从地上提起来。 穆嫣恢复成了初始呆滞的模样,手里拿着刀逼近我。 我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 不敢再反抗 , 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死,田玉就会消亡…… 田玉曾经不顾一切地对我好 , 这个时候,我有怎么忍心见她受苦,我闭上眼,低低说道:“动手吧……” 326 再现骷髅 “我死了,这辈子就解脱了”我心里如是想,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心疼田玉 , 还有牵挂被带走的程馨等人,他们现在怎样了?是活着 , 还是如黑衣人所说,已经化作了尸油? 尸油? 我心里突然很疼 , 不过更疼地是我的脑门 , 穆嫣的匕首落到我头皮上的一瞬间 , 突然感觉脑袋像是要炸裂一样,我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 , 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晕了多久 , 当我醒过来之后,房间里黑漆漆的 , 原本我被绑在椅子上,此刻却躺在了地上 , 那些围在我周围的蜡烛灭的灭 , 被掀翻的被掀翻,只剩下一只立在角落孤零零的燃着,随着我的苏醒 , 蜡烛似乎燃尽了最后一点光亮,‘噗’地一声,熄灭了 , 房间彻底变得黑漆漆一片 , 伸手不见五指。 我的脑袋跟晕过去之前一样 , 痛的感觉快要炸裂 , 随着我起身的一个动作拉扯,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感觉像是又要晕过去 , 我忙扶着旁边的墙壁 , 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 , 过了估摸着足足一分钟 , 疼痛感才消失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 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 除了头顶的疼痛,我还感觉四肢无力 , 全身酸软 , 就像过度运动之后的乏力 , 稍微一个小动作就觉得气喘吁吁。 这个屋里很暗 , 我扶着墙根,完全看不清前边的路 , 抓瞎一样扶摸着墙壁缓慢往前行,没走几步感觉泥土的墙面变成了木头,再往前摸,摸到一个手把,轻轻一拉,传来‘嘎吱’一声低响,随之出现一条缝隙,太阳光线缝隙里照了进来,黑漆漆的屋子里刹那间变得通明 , 回头一看,墙角躺着一个人,正是刚才欲要结束我性命的黑衣人。 他像是遭受了劫难一样 , 原本披在肩上的衣裳被丢弃一旁,里边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 , 脸上和手上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 最严重的是他的胸口 , 从扯开的衣服口子里看进去 , 心脏位置有一个巴掌印,乌青一片 , 像是积血。 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晕倒之前不是就快死了吗,怎么醒过来之后情况完全逆转了? 我不敢置信地都到黑衣人身边 , 小心翼翼地用脚碰了碰他的脚,没反应 , 我又加大力度往他腿上踢了两脚,同时‘喂’了两声 , 等了几秒依然没等到他的回答以及任何的反应 , 我感觉事情不太妙,忙小心翼翼地蹲下,伸出手往他鼻子下方探了一探 , 瞬间吓得我缩回了手。 他根本就没有出的气。 我感觉自己心跳猛然加速,不死心地再次伸手探,结果一样 , 没有鼻息 , 不仅没有呼吸 , 他手上脉搏以及胸口都没有跳动,他俨然已经……死了! ‘死了’两个字在脑海中形成的时候 , 我感觉自己忽然一阵呼吸不畅。 何天师死了?他不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阴阳术士吗,黑道巫术尽在掌握,会续命延寿 , 懂青春永驻,也能把死人变成活人…… 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 怎么突然的就死了?在我昏迷这段时间 ,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有什么人来过,弄翻了何天师吗? 我完全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 面前这个人虽然面容苍老,但确看起来确实和十九年前与与余可儿一起照相的小孩长相差不多。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长大后和小时候有很大的差别 , 但也有不少人即便到老 , 变化也不是很大 , 很明显面前这个何天师就是后者。只是现在我的手机没在身上 , 无法将他与我手机上的小男孩做对比。 “哎!”我忍不住一身叹息,转头在房间里看了一圈 , 并没有看到穆嫣,我心里不甘心,但还是走出房间,待在这里让我觉得很压抑,呼吸不畅。 这个时候不是纠结一个人如何死亡的时候,张启生和程馨他们不知所踪,现在应该先去找他们。 我赶忙着往屋外去,因为身体乏力,我动作很慢 , 走一会歇一会。 屋外太阳高照,火辣辣的光线照在身上一阵暖洋洋。 无论是青瓦村还是迷石村,都处在高山里 , 很少有太阳满照的时候,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 沐浴着太阳光 , 我心里莫名地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正盯着太阳看 , 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程乐……你们快过来,程乐在这边……” 我顺着声音看过过去 , 路的尽头秋子狂奔二来,身后是张启生、程馨、以及司机大哥 , 甚至连消失了一天的郑天泽也在其中。 突然看到他们几人,我心里一直不住地喜悦 , 忙迎上去,到身边的时候 , 秋子忽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程乐 , 我们找了你一个上午了,你去哪了?” 张启生跟在后头,担心的语气符合着秋子:“是啊,你去哪了?”说完眼光看向我的头顶 , 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补充问道:“你脑门心怎么回事?” “头顶?”我一边伸手摸透,一边说‘没事啊’,说完话 , 手正好碰到脑门 , 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我忙减低力度 , 再次触碰头顶 , 依然很痛。 我想起我晕过去之前,穆嫣曾拿着刀子刺我的脑门心,忙低下脑袋 , 问张启生说:“你帮我看看 , 是不是有一道被刀割出来的口子,或者是……有个窟窿眼儿?” 张启生摇头 , 表情凝重 , 我隐约感觉不对劲,冲张启生低喝:“你别摇头啊,赶紧说说我脑门心上怎么回事?” “你……”张启生依然迟疑 , 倒是秋子抢着回道:“你脑门上那个骷髅纹身又出现了。” “你说什么?” 我觉得不可思议,往周围看一圈 , 想找个镜子照一下没找到 , 秋子手里握着手机 , 一把抢了过来 , 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脑门,果真之前那个黑色骷髅纹身又出现了。 之前在龙鼎山 , 我常识各种办法想把它弄出来,让高人师傅帮我看上一看,可它没有一点反应,让我一度怀疑它是否消失不见了,没想到陡然间又变了出来,而且还是在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之下。 我心里有点慌,翻过来反过去的看,骷髅纹身清清楚楚,无论位置和大小都和上次一样 , 骷髅双眼洞中一排排很小的梵文也一样。 骷髅纹身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晕倒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满脑子疑惑,连张启生他们在我身边事说话 , 我完全没心思听,抬头见看到郑天泽站在张启生身后 , 一时也不计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 忙冲了过去 , 拽着他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懂梵文是不是?” 郑天泽一脸懵逼 , 但还是点了点头,回道:“一点点。” “你帮我好好看看 , 这个骷髅纹身的眼眶里都是写的些什么?”我说话的语气很急,郑天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 轻轻扒开我的头发,看了看后回道:“对不起 , 这些梵文字太小,而且很多藏在头发了 , 我看不清。” 一听看不清 , 我心里发急,“怎么会看不清,你好好看看 , 看仔细一点。” 郑天泽又在我脑门上拔了一阵,最后回道:“对不起,程师傅 , 这些梵文字真的太小了 , 我看不清楚。而且 , 我对梵文并不精通 , 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了解了解,完全是半吊子,十个字最多懂两三个字的意思……” 我实在心急,总觉得这个纹身的图案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 只要解读出梵文里的意思 , 就能解释骷髅纹身的来历和含义。 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 对郑天泽说:“我站着太高 , 你看起来麻烦,我坐下 , 你好好看,仔细看 , 我们不着急 , 你慢慢认 , 认出一个字就在手机上记录下来 , 就算你不能完全解读出当中的意思也没关系,只要把你认识的标记出来就行。” 郑天泽有些为难 , 可是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魔怔了,明明知道郑天泽的能力有限,还是不想放弃,想尝试最后的努力,但结果依然是让我失望的,郑天泽又看了一阵后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我无比失望,张启生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安慰我说:“郑天泽认不出没关系,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 , 我托人专门给你找一个懂梵文的大师,必定把骷髅纹身里的意思给你搞明白了。” 张启生人脉广,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 心里纵是有些不死心,还是忍住了。 放下了骷髅纹身的事情 , 再看郑天泽和程馨 , 我无比的惊讶 , 忙问张启生 , 在我们分开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启生并不啰嗦,告诉我说在迷石村外吸入了瘴气 , 那些瘴气里加入了能使人昏迷的药。 今天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他醒过来 , 当时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铁炉 , 底下高温灼烧,而上头有一根十字架 , 人绑在十字架上 , 经过高温的烧烤,将人变成干尸,过程里滴落而出的尸油则被带走 , 应该是运去了村子西面的陶瓷缸里。 张启生还说,他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郑天泽突然出现 , 将他们几人从‘地狱里’救了出来。 说完之后 , 张启生对郑天泽表示感谢 , 郑天泽听完后顿时低下了头 , 低低道:“你们之所以会到迷石村来,我有一半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们在先 , 如果眼睁睁看着你们被熔炉烤死 , 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郑天泽说话的样子似乎很羞愧 , 不敢看张启生。 我刚要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 突然听到秋子说:“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说着伸手指了个方向。 我顺着秋子指的方向望过去 , 隐约中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心里顿时一慌,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 我赶忙着朝白色影子跑过去 , 距离越近 , 心跳越快 , 当完全看清楚白影之后,彻底蒙住…… 我的担心是正确的,白影就是穆嫣…… 327 背叛 从看到穆嫣白色声音的那一刻起,我心跳速度止不住地往上加,脑子里特别的乱 , 明明早就知道她只是一具尸体,却又无比希望她还活着 穆嫣躺在一个破屋里的地面上 , 身上穿着和刚才一样白色的衣服 , 胸口被黑衣人‘张天师’用金色细针刺出来的八卦形还在 , 她的皮肤过度煞白 , 没有一丝血色,紧紧闭着双眼 , 看起来很安详。 她躺着的姿势很规矩,双腿合拢 , 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样的姿势 ,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刻意摆出来的。 穆嫣所在的这个破屋,距离我被关的屋子约莫只有十多米的距离 , 我很好奇 , 她一直听命于黑衣人张天师,在黑衣人倒下的情况之下,她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是她自己走出来的吗? 不可能,她只听从黑衣人张天师的吩咐 , 张天师死在小黑屋里,她不可能出的来。 是什么人将她带出来的吗?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带她出来,有什么目的? 我心里疑惑 , 看秋子最先在穆嫣身边蹲下 , 测了测她的鼻息 , 又谈了谈脉搏,然后冲我们摇头:“她已经死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 跟着在身边蹲下,手里捏着血玉凝脂,希望看到当中指针的转动加速 , 穆嫣去世的事情无法挽回 ,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田玉的魂体还在 , 得不到她的人 , 得到她的魂灵也算有个念想。 然而秋子推开了我拿着血玉凝脂的手,告诉我说:“程乐 , 你别试了,这就是一具尸体 , 里边是没有魂体的。” 我当然但是不死心 , 拿着血玉凝脂想要放到穆嫣的胸口 , 被张启生喝住:“等一下 , 乐子。” 张启生三两步走了上来,歪着脑袋看穆嫣胸口的八卦形细针 , 一会后取下当中一个,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定魂卦?” 秋子疑惑,问张启生:“什么是定魂卦?” “就是能够将人身体里魂体住,让其听命于自己的卦阵。”张启生解释,反手将插在穆嫣胸口的几根细针一一拔了下来,在取针下金色纸的时候,发现纸和衣裳粘在了以前,连扯了几下才将金色纸和穆嫣的衣服分开。 不知道张启生离奇太大,还是穆嫣的遇上本就没穿闹固,随着金色纸的拿开,穆嫣胸口的衣裳被扯出一个很小的口子 , 张启生似乎觉得很抱歉,连忙躬身想把衣服帮穆嫣穿好,不曾想竟在衣服下方看到一条黑色的纹身线 , 轻轻扒开衣服一看,穆嫣的胸口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纹身 , 就和我头顶上的一样 , 也和之前在青瓦村石墓里田玉尸体上的纹身相同。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个纹身都惊呆了 , 当然 , 最惊愕的当属我。 我不敢置信地拨开穆嫣的衣裳,将整个骷髅纹身露出来 , 无论骷髅图案的大小,或是线条走向 , 亦或是骷髅眼中的梵文,都完全一样 , 完全就是两个复制粘贴的纹身。 之前看到田玉尸体上的纹身,我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 穆嫣的纹身让我完全无法淡定。 一般人 , 尤其女孩子,不可能会在自己身上纹这样的图案,加之我对自己头顶的纹身没有丝毫印象 , 我依稀觉得这个纹身恐怕有什么特别的含义,难道……这就是黑衣人何天师千方百计‘复活’穆嫣杀我的原因? 因为我和穆嫣身上同时有骷髅纹身的存在,所以她成了唯一一个能杀掉我的人,被人都不行? 仔细想想似乎有觉得不太可能,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 若是一定要找出一点不普通 , 应该就是我会生死绣,要我这种人的性命有何难的? 所以我猜测 , 我和穆嫣身上的纹身 , 一定不是她杀我的原因,至少不可能是唯一的原因,纹身一定还有别的含义。 我正想着 , 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 , 我们分开这段时间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尸体上定魂卦是怎么回事?还有,骷髅纹身又是怎么回事?” 我望着张启生 , 才想起来见到他们他们以后,我们先是讨论我头顶骷髅纹身 , 再是讲了张启生等人跟我分开后的事情,我还为来得及说我的事。 想了想,我回答说:“我……见到张天师了!” “什么?”张启生和秋子同时睁大了双眼 , 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我补充一句 , 张启生二人再次惊愕 , 瞪着我的眼睛像是欲要从眼眶里脱落而出。 我也不啰嗦 , 以最简洁的话将和他们分开后经历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张启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讲完之后一身感叹:“没想到跟我们分开后 , 你竟然险些丧命。” 我没说话,一直待在一边的程馨走了上来,拽拽我的手,又扯扯我的衣裳,很担心地问我:“你没事吧?” 昨天晚上我特别希望程馨醒过来,因为害怕她死,方才她一直不说话,躲在人群后方,我还未觉得有什么,此刻站在我身边关心我 , 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她的声音让我想起黑衣人何天师跟我提及过的‘有关穆嫣魂魄为什么会在这儿,应该问程馨’的话。 穆嫣的魂魄是程馨带来的 , 无论去龙鼎山,还是这次的迷石村之行 , 程馨都是一个‘牵引绳’似的存在 , 虽然她只是被利用 , 但她确实做了错事。 “我没事!”我挣脱程馨的手 , 很郑重地问她:“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 希望你老实回答。” 程馨应该意识到了想问她有关穆嫣魂魄的事情,瞬间低下头来 , 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那你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诱导我和穆嫣接触阴婚关系 , 又什么偷偷带回穆嫣的魂体,还交给那个狗屁何天师?你到底是我姐姐,还是何天师派来的奸细?” 我说的话语气很重 , 程馨头更低了 , 肩膀轻轻抽动,像是在哭泣。 我不搭理她,倒是一旁的秋子见状迎了上来 , 先安慰程馨,又低声呵斥我,问我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凶程馨? 我盯着程馨,说道:“无论是去龙鼎山收穆嫣的魂魄 , 还是将魂魄偷偷交给黑衣人何天师 , 亦或是用失踪的失踪的方式 , 伙同郑天泽一起将我们引到这里……”说到这里 , 我斜着眼睛看了郑天泽一眼,他瞬间低头,一副做错了事不敢与我对视的表情。 我继续说:“是什么诱使你做出了这些种种?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希望我们大家都葬生于此?” 程馨连忙摇头 , 眼睛里顿时有眼泪流出来 , 我心里烦躁 , 忍不住喝了一声:“别哭 , 有话好好说。” 程馨立马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接下来说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为之震惊的话。 她说:“其实我早就死了,是何天师救了我……” 我完全不敢置信 , 挺张启生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会早死了,你只不过是昏迷 , 变成了植物人而已,你是有生命的……” 程馨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 很苦涩的笑容 , 回道:“我之所以变成植物人 , 是因为当年外婆的强制挽留。其实当年那场车祸,我跟爸妈一起死了 , 是外婆强行将我的魂魄留在我的体内,但是外婆能力有限,只能替我保命,无法让我苏醒过来。” 说着,程馨脸色大变,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努力陡然间释放而出。 她大声冲我们喝道:“你们尝过灵魂被禁锢在身体里十多年的感觉吗?灵魂也是需要自由的,想动不能动,还不如让当初就让我死在车祸里,死了以后 , 我还有转世的机会,即便无法转世,下到黄泉吃苦受累我也愿意 , 至少不用六千多个日日夜夜都在床上度过,每一天都想着死,那种绝望你们怎么会动!” 最后一句话 , 程馨几乎是咆哮而出 , 似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我不是她 , 无法感受她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 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程馨的话还在继续着 , 她说她能醒过来,是因为何天师的帮忙 , 他修行黑道巫术,最是擅长那些对普通阴阳师而言很难的诡事 , 不过救活她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她帮忙得到穆嫣的魂魄。 为了能重新站起来 , 程馨答应了这个条件 , 这就是后来程馨之所以能见到穆嫣,且常在我身边说穆嫣坏话的原因,她就是在用看似无形的言语让我更加厌恶和惧怕穆嫣 , 从而加速我和穆嫣阴婚的解除。 说到最后,程馨的眼睛越来越红,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原本我对她的怒气 , 因为知道了这些因由之后 , 怒气全消 , 甚至特别的心疼程馨 , 也恨自己的无力,黑衣人何天师能救穆嫣,我却不能 , 甚至连她卧病的原因都不知道。 我心里忽然变得特别的自责 , 我帮不了程馨 , 不了解她 , 还责骂她,站在道德的最高点 , 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她……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披着道貌岸然外衣的大灰狼 , 我根本没有资格怪程馨 , 她所做的一起不过是为活下去而已。 我莫名地觉得眼睛一阵酸酸的 , 张启生走过来拍我肩膀 , 安慰我说:“还好,现在程馨行了 , 何天师死了,以后没有人再能威胁程馨。” 我点头,转眼间看到程馨脸上闪过一抹很怪异的神色,明明留着眼泪无比哀伤的脸上,我竟看到了一丝微笑,是那种轻轻扯动嘴角的笑容,很浅,转瞬即逝,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正要细看 , 秋子上来劝和,说之前大家有误会,心里难免个子怀疑 , 现在把所有问题都说了出来,大家心里的疙瘩完全解开 , 以后不用在相互怀疑猜忌 ,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 程馨擦干眼泪 , 冲秋子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 “好了好了 , 先不说这些事情了,现在我们应该想一下 , 穆嫣这具尸体怎么办?”张启生适时地说话。 我从程馨身上转移到穆嫣的尸体上,虽说我不喜欢她 , 但她和田玉长的一样,让她曝尸荒野 ,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张启生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在四周望望 , 正好看到隔壁坍塌的墙壁下有放着一口棺材…… 他说:“穆嫣像是去世很久了 , 之前尸体应该是一直都存放在冰柜当中,所以没有尸斑,也不见腐坏 , 不过若是就这样放在空气下,不出一天,肯定腐烂 , 而且冻过的尸体会加速腐烂 , 放在这光天化日的 , 的确不太好,要不然移到那边的棺材里去吧?” 棺材看起来很旧 , 棺材盖还耷拉在一旁的地上,不过好歹是口棺材,而且里边并没有尸体 , 应该不是什么用过的二手棺材 , 把穆嫣尸体放进去,也算是暂时让其有了归宿…… 328 离开 我和张启生与司机大哥、郑天泽,四人合力将穆嫣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在盖上棺材盖子之前 , 我整理整理了她的衣裳,并取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脸上 再找来几根绳子 , 分别将棺材头、中和尾部捆上 , 以免发生大的震动 , 亦或是墙体坍塌 , 导致棺材盖被推开,露出里边穆嫣的骸骨。 尸体是穆嫣的 , 可因为她长得和田玉一样,我心里多少有些别样的情愫 , 加上她胸口和田玉胸口同时有骷髅纹身,让我不得不怀疑穆嫣和田玉之间有什么共同性。 等处理好穆嫣的尸体 , 从破屋子离开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很怅然若失的感觉 , 就像是丢失了某样特别喜欢的东西。 穆嫣 , 就此别过,希望江湖不再见! 我没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棺材,何天师、穆嫣、田玉,他们出现的太突然 , 就像做了一个梦,我还没能从梦中清醒过来,他们又从我身边消失。 很快的 , 我带着张启生几人找到何天师所在的小黑屋 , 和我之前离开前一样 , 他躺在角落里 , 早已气绝身亡的脸看起来比活着的时候皱纹似乎更多了,胸口的巴掌印也变深了不少,之前是褐色 , 现在依然变成了黑色 , 印子上五根手指头越发分明。 秋子完全不敢置信地蹲在尸体旁边 , 嘴里小声嘀咕 , 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这个人真的就是何天师吗?他不是很厉害吗 , 为什么搞成这副模样?我听说他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还长得挺帅挺好看的 , 怎么……脸上怎么这么多皱纹?一点也不好看嘛。”说着转头看我 , 问道:“程乐 , 你没认错吧,这个人他真的是何天师?会不是是找人假扮的?” 我摇了摇头 , 回道:“应该不可能,上次你昏迷后被带走 , 我和张启生去救你的时候见过他,确实长这样,只是老了很多。我猜应该是我们捣毁了他的六星芒续命阵,没了阵法的续命,以及他做尽坏事的反噬,加速了他的衰老,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话末,我不忘补充一句:“所以他才那么恨我,想要致我于死地。” “哦!”秋子点头。 我转向张启生 , 问他:“生哥,这个人和你印象中何天师的样子一样吗?” 张启生不止可否,在黑衣人‘何天师’身上看了又看,好一会后才说道:“他的样子确实和我记忆里的何天师很相似 , 事实上你刚才说的因为六星芒续命阵的捣毁,确实有可能加速他的衰老,但是……” 张启生欲言又止的模样 , 让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发现。 我问他:“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端倪?” 张启生顿了一会冲我摇头 , “也不是什么端倪 , 就是觉得奇怪 , 纯粹我的个人好奇: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 是谁杀了他?我相信如果当时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 那个人是不是变相的救了你一命。” 我非常同意张启生的话,“如果真的有那么个人存在,你觉得他是谁?” 张启生摇头 , “整个的迷石村都是这个何天师的,无论村子里的人 , 还是鬼魂 , 都听从他的吩咐,能与他抗衡,并杀死他的 , 肯定不是村子里的人,应该是外人……” 说了等于没说!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我问。 张启生想了想,道:‘这个人作恶多端,害过不少人 , 死了就死了 , 虽然我恨他,但总不能鞭尸吧?“ 我忍不住恨张启生,说的什么话? “我问的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 是离开这里 , 还是再逗留一夜?查一查村里的怪异?”我问。 张启生瞪我一眼后摇头,“不留了,趁现在天还没黑 , 赶紧离开吧。” 我点头 , 觉得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 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诡异 , 以前有黑衣人‘何天师’掌管,村里的阴魂尚且有规矩 , 现在何天师死了,那些阴魂指不定的会有多大的戾气 , 我们再逗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我招呼着大家离开 , 走到门口的时候 , 发现一直没说话的小美站在墙边 , 一直盯着何天师的尸体。 我忽然想起来,小美是唯一一个和何天师有何正面接触又见过何天师真面目的人,于是停下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小美并不看我,回了我一句和秋子一样的问题:“这个人真的是你们所说的何天师吗?” “怎么了?”我不回答 , 反问。 “可是为什么他和何阳的长像不一样?”小美再说。 我猛然回神,我们第一次见到何阳,张启生就说过他是个高手,他用小美的身体连传说中的九尾狐,期间害死小薇,又剥了几十个人的魂魄,其凶残程度,较‘何天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这种心肠歹毒道术又还高强的人,只怕世间少有 , 他们俩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岂不是很麻烦? 张启生跟我一样意识到了问题,倒回去问小美:“你确定他和何阳不是同一个人?” 小美犹豫了一会点头,“我跟何阳一起那么久,喜欢了他好几个月 , 我不可能不认识他,就算他会变装或者易容术 , 我也能认出来 , 他们分明不是同一人。” 我感觉脑袋有点疼 , 小美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感觉他和何阳长的有点像。” “哪里像?”张启生刨根问底。 “乍一眼 , 眼耳口鼻都挺像的,但凑近了看又不太像 , 可能……就是一种感觉吧,一种仔细看不像 , 恍惚间看又像的感觉。”小美回道。 张启生忍不住一声低笑,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小美 , 你该不会觉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长得像吧?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说过乐子和何阳像 , 现在又觉得何阳和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脸像,可是刚才你才肯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不矛盾吗?” 说完张启生再次笑了笑 , 惹来旁边司机大哥等人的同时低笑。 小美似乎美不服气,低低道:“笑什么,我和何阳相处那么久 , 我肯定比你们了解他,我就是感觉他们长的不一样,但又很像……” “好了,我们没有笑你 , 可能你的感觉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吧?”张启生安慰小美 , 见她不高兴 , 就符合着她的话说:“你觉得像就像 , 我们也不争论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 到了晚上那些所有冤魂、鬼魂的都出来 , 我可保护不了你。” 小美仍有些不高兴 , 但并未再坚持 , 我们一行人朝着村口的方向去。 到迷石村一整天,感觉像经历了一个生死 , 等走出村子,空气里朽木的味道变成了泥土的香味 , 莫名觉得心里很舒畅 , 走起路来也无比的轻松 , 只有脑门上时不时又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传来。 说起疼痛 , 我陡然间想起我右手臂上还有道伤口,昨天和穆嫣僵持的时候 , 倒在地上被她刺的。 从我醒过来之后,一直没感觉到手臂上有疼痛感,让我一度忘记了伤口,此刻突然想起来,我忙停下来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右手手臂上确实还有一道伤口,但是伤口完全愈合,甚至连结的痂也已经脱落,只剩一个很浅的刀疤印子 , 远距离看甚至完全看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早上才割出来的口子,我记得当时给我疼得差点晕过去,才半天的时间,怎么突然就好了? 要不是手臂上还有一道印子 , 我甚至会怀疑‘我被穆嫣用刀刺’的记忆是不是错的,跟没没有这回事 , 全是我的错觉 , 或者是我的梦魇。 正疑惑着 , 耳朵里传来张启生的声音 , “乐子,你干啥了,赶紧跟上啊!” “哦!”我回神 , 小跑着跟上去,听到秋子提起尸油的事情 , 我想起村西口凉棚地下的几大罐子尸油,忙问大家要不要将那些尸油转移个地方? 尸油虽不是尸体,但终究是人身上的一部分 , 任意曝露在一个村子里,对死者而言 , 无疑是一种‘死后也无法安宁’的刑法。 很快得到张启生的回答 , 说今天他们在找我的时候,已经把尸油处理过了。 凉棚的西面正好有一条小河,他们中午的时候将尸油带罐子一起扔进了河中。 水是生命之源 , 那些死者死后尸体得以烧烤的酷刑,所剩尸油能浸入水中,滋养水中生物 , 与天地合二为一 , 也不失为一种安息。 这种办法倒是挺好 , 至少比他们一直停放在凉棚下好 , 何天师已死,以后应该没有人再炼制尸油,自然也没有人过问尸油的去向。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些尸油究竟什么用?每一缸尸油中的大乌龟又有何用? 我问张启生:“坏掉那些尸油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罐子里的乌龟?” “乌龟?”张启生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疑惑 , “这个倒是没注意。” “我好像也没注意!”旁边秋子符合。 “十几个大缸 , 愣是没看到一只乌龟吗?”我再问 , “昨晚我们大概那几个大缸都有乌龟跳起来 , 跟知道有人侵犯他们领地,要赶走我们似地……” “没有!”秋子摇头 , 他人符合,唯有张启生陷入沉默 , 像是在努力回忆 , 几秒后忽然一阵恍然大悟地说道:“糟了 , 该不会在我们毁掉那些缸子的之前,已经有人将里边的所有乌龟转移走?” 这次,换我沉默…… 329 蛇蝎心肠 凉棚下十几口大陶瓷缸,装有尸油的至少七八口,每个装有尸油的大缸里一个乌龟 , 至少就有七个 那些乌龟个个大个儿,不似一般家养的小乌龟 , 不可能凭空消失 , 就算没有仔细查看 , 在张启生他们将尸油倒入河流时 , 多少也该看到一两只……完全不见,确实怪异。 “那些乌龟长期生活在人的尸油里 , 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乌龟。”张启生的声音传来,很快得到大家的共鸣。 只可惜我们昨天到凉棚底下已经是傍晚 , 当时并未并未觉得乌龟又什么怪异,也没细看 , 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些乌龟通体与人一般的肉色 , 而非普通的青色。 乌龟有再多的怪异 , 现在也都无从查证,我们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不踏足 , 无论村里有多少的诡异,多少的阴灵、鬼魂,都跟我们没关系 , 我们没有解决村中怪事的义务 , 也没有能力收尽所有魂灵。 我们一行七人向着高山前进 , 太阳光洒满遍地 , 照得整个迷石村无比敞亮。 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和我们来时完全不一样 , 来时即便有太阳 , 整个村子也无比的昏暗阴沉 , 就像村子上方罩着一哥透明的罩子 , 现在‘罩子’撤掉,整个村子变得异常通透明亮。 也许将来还会有人来这个村子里冒险 , 就像郑天泽带着柳柔和小溪来探险寻求才刺激一样,村里没有何天师的管辖和统筹 , 应该没有以前那般阴气重重 , 不过这个村子始终有鬼魂的存在 , 一旦发现外来人入侵了‘他们’的地盘 , 必定会对人做出一些伤害。 提及伤害,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 我们之所以来迷石村,一定原因是源自柳柔,另外一小部分原因则是郑天泽,我们是来这里查他身上怪事的。 在青瓦村呆了那么多天,除了一开始那晚,他醒来之后四仰八叉,全身裸露地唐扎起帐篷外,之后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的诡异。 此刻他走在人群的最前端,无论走路的步伐 , 还是行动姿势,看起来都无比的康健有力,与他之前说的身体孱弱和消瘦无力完全不一样。 我悄悄跟上张启生,问他有没有查到郑天泽的问题? 郑天泽和程馨突然失踪 , 又突然的出现,她们二人均有诡 , 程馨的事情得以解释 , 郑天泽的事却还存在着疑惑 , 而且据张启生说 , 他们几人中了瘴气,险些被烤成干尸。 对张启生这种见惯了阴阳诡事的人而言 , 在这迷石村里都无法全身而退,他一个普通人 , 不通阴阳,不动诡事 , 有什么本事独善其身,关键时候还对张启生等人出手相救 , 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张启生冲我笑笑 , 说这个问题他被郑天泽救下之后就问过郑天泽,得到的答案和程馨相似。 我突然来了兴趣,他又不是植物人 , 跟程馨有什么可相似的,难道…… “他也被威胁了?”我人忍不住问。 张启生摇头,“他不是被威胁了,而是……一直都被威胁着。” 我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张启生问我:“你还记得之前在青瓦村那个叫佘良荣的说过 , 因为每天供奉两名年轻女孩子给他们的袁主袁文清 , 青瓦村没有那么多的年轻姑娘 , 所以近些年,青瓦村里有些人就会到外边去拐卖年轻女孩进来?” “当然记得 , 这种事怎么会不记得。”突然提及这件事,我恨得牙痒痒,所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人 , 都该受那千刀万剐之刑 , 死后全部下地狱。 我问张启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 刚问完忽然猛然反应过来,难道……郑天泽就是将拐卖妇女到青瓦村中的一员? 很快,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你是不是猜到了?” 我完全不敢相信 , 据我所知,他有正经的工作 , 工资什么的都不错,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郑天泽是迷石村的人,怎么可能会跟青瓦村扯上关系? 我疑惑着 , 听张启生说:“郑天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 , 其实……跟你多少有些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阵莫名其妙,是我让他做那拐卖妇女的事吗? 我心里不舒服 , 不是因为张启生的话 , 而是知道郑天泽在背后干了这种事情之后,答应帮他解决身上的诡事 , 自己像是在助纣为虐。 解决好了他身上的问题,好让他再去拐卖妇女吗? 我忍不住瞪张启生,听他缓缓道:“” 他告诉我说,“乐子,你应该还记得去年你们一起来迷石村的事情,头一天晚上,你们一群人歇在青瓦村,第二天一早想过来发现郑天泽睡在帐篷外。” 我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也应该记得你们到迷石村的当晚,郑天泽突然失踪,找到他的时候 , 他躺在迷石村的一口棺材里?”张启生继续问。 我再次点头,这些事情我都清楚的记得,当时郑天泽的反应实在太过怪异 , 不过因为没有看出当中端倪,他也没有向我提出‘请帮忙的 讯息’ , 所以并未解决。 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 “上次和你们一起来迷石村 , 头一天扎营在青瓦村的时候 , 他自己不小心误闯了石墓,并发现了石墓墓门上那条缝隙 , 当时就从石墓里跳出来一个黄鼠狼,对着他的大腿咬了一口 , 当时他没有引起重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开始做噩梦 , 梦到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对他招手,让他跟着走。” 我一阵疑惑,“什么人让他跟着走?”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 , 回道:“你觉得青瓦村的石墓里,还有什么人?” “是……田玉?”我觉得不可思议。 张启生不知可否 , 升职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其实郑天泽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 只知道对方是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那个长什么样。” 这个情况 , 明显与小曦的死和柳柔的精神分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张启生很快得出跟我一样的答案 , 说郑天泽开罪了青瓦村的‘萨尼’ , 萨尼用田玉报复他 , 但因为他是男的,田玉的存在,只为针对年轻女孩子 , 所以无法像对小溪和柳柔一样令郑天泽疯狂甚至死亡 , 所以他只是噩梦 , 早上起床后不在晚上睡觉的地方 , 就像梦游一样。 即便是这样,郑天泽还是吓得不轻 , 有两次他一大早起来竟发现自己躺在天台上,只要稍微翻个身 , 就可能从二十多楼的高度摔下去 , 结果可想而知。 张启生说说 , 据郑天泽自己说 , 那段时间他是疯狂的,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死掉 , 就在他决定去纹身店找我帮忙的时候,一个男人主动找上了他,声称可以帮他的忙,但前提是必须做引路人,把外界的人带到迷石村去。 郑天泽只是普通,因为噩梦吃尽了苦头,忽然有人能救他,他当即答应了。 他要做的事情只是把人带去迷石村,那些人是死是活他完全不用管 , 有人接替他后续的‘工作’。 我听得云里雾里,一会是青瓦村的‘萨尼’,一会又是迷石村,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张启生笑笑 , 反问我:“你到现在还觉得迷石村和青瓦村两个村子的诡异是毫无关联,各自独立存在的吗?” “什么意思?”我再问。 张启生忍不住翻白眼,降低声音道:“迷石村西面凉棚地下那些大缸里的尸油需要多少尸体提炼?迷石村四面环山 , 周围根本就没有别的村庄 , 也就没有别的活人或者尸体提供 , 要想获得那么多的尸油 , 必定只能从外引入。青瓦村是进入迷石村最捷径的路,无论尸体还是人要想进入 , 必定经过青瓦村,你觉得背后操控一切的人,会让自己的阴谋曝露在青瓦村一百多口人面前?” 经张启生这么一提示 , 我总算有些明白,怔了一会脱口道:“你的意思是……迷石村背后的操控者 , 很有可能就是被青瓦村人信奉的通灵人‘萨尼’?也就是说,何天师非常有可能就是萨尼?” 说完后,我看张启生对我微笑 , 想了想我忽然问道:“既然郑天泽见过何天师,应该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吧?” 张启生冲我摇头 , “郑天泽和之前那些所有见过何天师的人一样,都没看到何天师的脸,又或者当时说见到了 ,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事后总想不起来他的样貌。” 张启生的话让我放弃了冲上去找郑天泽问话的冲动,脑子里跟灌满了铅一样重 , 一时间完全无法思考 , 直到张启生的声音传来:“你自己说说 , 郑天泽的事情 , 是不是多少和你有点关联,如果当初他不跟着来迷石村,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虽然我打心里不赞同张启生的话 , 毕竟不是我让郑天泽来的 , 但是仔细一想 , 最开始是我意识到刘辉老家有诡异 , 提议来看看,这才有了第一次来迷石村的事情。 如果当初我没有接刘辉的事情 , 郑天泽自然没有会迷石村的机会。这样说起来,我倒是和真和郑天泽的事有关联。 这时 , 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你也别多想 , 人自大出生就决定了一辈子的命数 , 郑天泽这个人命里和迷石村绑定 , 就算去年不来,今年也会有别的原因来 , 他迟早会变成何天师的‘迷石村引路人’。” “为什么?为什么何天师要让郑天泽做引路人?” 张启生皱着眉头想了想,回道说:“我觉得……让郑天泽做‘迷石村引路人’,最大的原因是郑天泽乃迷石村中的旧人,认识路,而且他这个人精明,懂得审时度势……” “此话怎讲?” “他最开始听对何天师的话言听计从,不敢忤逆,是因为自己受制于何天师,后来见识到了我们的本事,知道我们能帮他 , 所以故意在关键时候出现,救下我们,让我们奉他做救命恩人 , 自然会对他恭敬几分,他的问题 , 我也会全力以赴地帮他解决。” 我点头 , 觉得张启生的话不无道理 , 但是……他身上的种种诡异,何天师不应该已经帮忙解决了吗?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 张启生冲我摇头,“没有 , 要是他没事了,怎么会日益消瘦?他说了 , 为了让他乖乖听话,何天师给他下了一种叫‘散’的巫术 , 只要不听话,随时让他全身器官爆裂而亡。” “既然这样 , 他为什么还出手救我们?”我再问。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后摇头 , 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他觉得我们有能力与何天师抗衡,跟自己赌了一把 , 堵我们赢,我们赢了,他必定能好起来 , 但如果我们输了 , 他可以继续做何天师的走狗。” 张启生的这番话说出口 , 我再看郑天泽 , 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厌恶感,总觉得他就像是一头披着人皮外衣的狼。 “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这个郑天泽很恶心?”张启生的声音小声在我耳边响起 , 我不由地点了点头 , 听他再说:“还有更恶心的,你要不要听?” 我瞬间回头 , 瞪着张启生,嘴里沉沉吐出一个字:‘说!’ 张启生咧嘴 , 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道:“今早找你的时候 , 为了能解决郑天泽身上怪异,我让他跟我说了实话。郑天泽说他从去年到今年 , 小半年的时间里 , 前后带过三批人来迷石村 , 一共十六个人 , 除了最后一次与小溪、柳柔一起的六人,其余十人通通有进无出。” 我听得忍不住睁大了眼 , 想起佘良荣提过的,以前曾看到过有人翻山去迷石村,最后只出来两个人。 我心里一阵难受,有些结巴地问张启生:“那些……其余那些人……都死了?” 张启生点头,“应该是,可能早被烤成了干尸,变成了尸油。” 话毕,我和张启生同时陷入一阵沉默,人这种动物,有时候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 外表看着仪表堂堂的郑天泽,背地里却有这样一副腐烂的内心与阴毒的所为…… 就像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网红因为宠物狗大骂孕妇一样,温柔、善良、美丽的面孔下,是一颗堪比毒蛇蝎的心肠…… 330 疯子 我心里抑制不住地不舒服,尤其郑天泽在我面前那一幅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他究竟是一个多么善于伪装的人? 看着郑天泽,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郑天泽的任务就是把人带进迷石村 , 他应该是深知进村的路,为什么最后一次带着柳柔他们进去的时候会迷路了? 张启生一声地笑,有些无奈地回道:“这还不简单吗 , 因为最后一批人里,有郑天泽喜欢的女孩子啊!” “你是说柳柔?”我问 张启生点头 , “上次在柳柔家里我见过郑天泽看柳柔的眼神 , 确实是喜欢她 ,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最后一次将柳柔一行人带进来的时候 , 假装迷路,带着他们在上山绕圈 , 就是不希望柳柔葬身于迷石村中。不成想,他们误闯了青瓦村的石墓 , 并且给小溪遭来杀身之祸,也让柳柔变得疯癫诡异。 如果我猜的没错 , 柳柔遭那‘黄鼠狼’拜仙的吞噬之后 , 郑天泽应该试图找过何天师帮忙,不过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二人没有达成协议 , 所以郑天泽退而求其次地找到你帮忙……或者说,其实二人达成了协议,但有个前提 , 就是将你……带到迷石村里来。这两种可能的结果都一样 , 就是把你引到迷石村。原因你我都清楚 , 何天师想杀你 , 我想他应该不是单纯地想报复你破了他‘六星芒续命阵’,因为当时破阵的人里,还有我,他单单找你……” 张启生说道最后放慢语速 , 直直看着我,再道:“或许他杀你还有别的原因……” 张启生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 瞬间想起今早何天师死前对穆嫣说过的一句话:速战速决 , 解决掉程乐 , 我要在辰时准点得到程乐的魂魄。 难道,何天师杀我的原因, 就是想要我的魂魄? 我觉得不可思议 , 一种冰冷的凉意袭遍全身,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 全身没有由来的猛起鸡皮疙瘩。 张启生似乎感觉到了我心里的惧怕 , 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 说道:“不过 , 好在你现在不用担心了,那位何天师已经死亡 , 不管以前咱们跟他有什么恩怨,他对你有什么企图,他都赖不上我们。” 说完后,张启生往前大垮两步,跟上前边的队伍。 是这样吗?何天师真的已经死了吗? 何天师能耐大到能同时操控两个村落,并且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不仅仅因为别人智商低、思想落后、胆小怕死,还有他高超的手段,整个青瓦村的人为他所用,程馨和郑天泽也变成他的‘人’…… 只是 , 这样有手段的一个人,竟然死得那样凄惨,我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何天师死了 , 他掌管的迷石村里诡异并未因此结束。 我知道,迷石村的诡异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些 , 昨晚救过我们的盗路鬼 , 赶着的四具尸体前行的小米蝶 , 还有规规整整躺在地上的穆嫣的尸体,以及消失的穆嫣和田玉的魂体…… 这些种种 , 无一不在说着迷石村的故事还没结束,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再继续探究下去的意义 , 柳柔的事情解决了,程馨找回来了 , 郑天泽的事情随着何天师的死亡一并解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 下山回家,好好睡个几天几夜 , 把这几天受的惊吓全部补回来。 下上的路比上山易行 , 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只用了四个小时,傍晚六点左右 , 我们回到了青瓦村。 我们的车停在村口,离开之前因为担心村里人的报复,我们对佘良荣下了警告 , 如果我们的车破了一片玻璃 , 或是坏了一个轮胎 , 我们就烧掉他的破茅草屋 , 再把他和他的家人一并解决掉,反正他们害了那么多条年轻女孩子的性命,就算死也不会有人同情。 不知道佘良荣是不是对我们有惧怕 , 等我们到村口的时候 , 见我们的车辆果真没有一点损坏的迹象 ,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车被别人破坏 , 佘良荣竟距离我们车十来米远外的一块石头边上,背对着我们 , 对于我们到来视若无睹,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启生放下东西后 , 朝佘良荣走了过去 , 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 , 直喊了四五声他都没有反应。 张启生皱眉,大声问佘良荣怎么回事? 郑天泽跟在站起生后头 , 同样大声地喊佘良荣的名字,问他什么情况,为什蹲在那里? 过了几秒 , 依然没有得到佘良荣的回答后,忽然一声低喝:“佘良荣,你小子是不是耳聋了?”说完超过张启生,朝佘良荣去,不想佘良荣忽然弹跳起来,猛地往前一冲,直直朝着我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他的动作很快,正前方的衣服被撕烂,露出胸口好几条鲜红色的血印子。他的眼睛也很红 , 充血一般,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他朝我们冲过来的速度跟快个,跟个兔子似的 ,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已经到了郑天泽身边 , 左手抓着郑天泽的肩膀 , 用手握着一把菜刀 , 对准郑天泽脖子上一刀砍了下去。 顿时 , 一股鲜血从郑天泽脖子上冒了出来,郑天泽手赶忙着捂着脖子 , 还未来得及反抗,第二刀又砍了下来 , 对准微微弯下腰的郑天泽的脖子。 又是一股鲜血喷溢而出,郑天泽的衣裳瞬间染成了红色。 佘良荣突然的行为 , 吓得秋子和程馨同时尖叫出声,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后 , 佘良荣第三刀砍下来 , 这一刀落在郑天泽的后背上,郑天泽连声大哭都没有,缓缓朝地上倒了下去。 在郑天泽倒地的一瞬间 , 远远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传来,说的什么我不是很懂,只依稀辨别当中有两个字是‘住手’ , 也不知道对不对。 随着女人的叫喊声 , 村里的好些人闻声跑了出来 , 看到眼前景象 , 个个严重充满惊恐与不敢置信,当中一个老人嘴里似乎在喊着’疯了疯了‘的话。 周围突然多出来的人,和女人的尖叫声 , 令佘良荣停了下来 , 一双通红的眼睛 , 加上双手、满脸 , 满身被溅起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 一个杀人魔…… 他怔了一下,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 顿时眼睛一瞪 , 扔掉刀子,便朝着旁边的小树林跑了进去…… 331 死亡 “佘良荣疯了!” 人群里响起无数人的尖叫声,等我缓过神来,佘良荣已经跑进了小树林 , 我看到张启生去扶郑天泽,赶忙转身朝着树林里追过去 , 发现佘良荣往山上跑 , 速度很快 , 堪比脱缰的野马 , 我完全追不上他,累得一阵气喘吁吁 我停下来大喘气 , 盯着佘良荣越来越小的背影,依稀月觉他跑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 具体那里怪又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四肢有些僵硬。 片刻的功夫 , 从我眼前消失。 我意识到我追不上他,只能原路返回 , 见张启生他们几人将郑天泽扶上了车 , 远远地冲我招收,让我快跟上。 偌大的青瓦村,没有一个医生 , 没有人懂止血,我们也不懂,也没有带止血的膏药 , 只能用最简单的手指按压 , 试图减低郑天泽的出血量 , 然后让司机大哥开车 , 去往最近的村楼或是小镇。 路上的时候,我打电话叫急救车。一开始电话那边的接线员不知道青瓦村的方向,也没听过青瓦村这个地方 , 更不知道如何进来 , 我们给他发送定位 , 根据定位把救护车开进来 , 不过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郑天泽失血过多 , 脸色煞白,早已经奄奄一息。 郑天泽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急救 , 我们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头 , 在医院等郑天泽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 , 警察找上了我们。 这是一起故意伤人案 , 即便是发生在偏远的小山村,警察依然有义务了解事情真相 , 抓住凶手。 警察一一找我们谈话,问了问我们和郑天泽的关系,以及郑天泽被砍时候的细节,还有我们为什么去青瓦村? 我们当然不会傻到说是去青瓦村帮人解决鬼事,就算说了警察也不会信,还觉得我们是神经病。我们统一口径,说和郑天泽是驴友关系,我们是去探险的。 警察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一再坚持,他们问不出什么 , 而且郑天泽的死并非我们造成,便也没多问。 为配合警察的查案,第二天一早 , 我和张启生被要求带路去青瓦村寻找杀人的佘良荣。 我们先去了昨天傍晚的案发现场,郑天泽被刺的地面还留有一些深褐色 , 应该是从他身上喷出来的血迹 , 在血迹旁边的草丛里 , 警察找到了当时佘良荣行凶的菜刀。 随后 , 我们跟着警察走访青瓦村,被村中人告知 , 佘良荣自从砍伤郑天泽之后就跑进了大山里,他们上山找了整整一个晚上 , 根本没找到人,完全不知所踪。 村中人还表示 , 佘良荣平时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从不和邻居吵架 , 更别说打架伤人 ,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砍人,以前从未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佘良荣妻子说,昨天中午的时候佘良荣还好好地 , 下午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情绪激动,从厨房里拿出菜刀不停在磨刀石上磨 , 她曾试图问佘良荣想干什么 , 被狠狠瞪一眼之后 , 便不敢再问了。 中午的时候 , 我们跟随警察在青瓦村里走访一圈,该问的问的差不多,准备回去的时候 , 忽然接到秋子的电话 , 说郑天泽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 , 警察也接到消息 , 故意伤人一瞬间变成了故意杀人,佘良荣变成了杀人凶手。 准备离开的我们 , 被迫留了下来,下午的时候 , 村子里又来有一批警察 , 六七个 , 去到村子四面的山上寻找佘良荣的踪迹 , 很可惜,搜到傍晚也没找着人。 我们离开青瓦村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左右 , 听到警察议论,说佘良荣有可能是即兴杀人。 我不懂警察如何定性的即兴杀人,只知道佘良荣砍人的时候就想疯了一样,眼圈通红,毫无怜惜,脸上尽是愤怒和杀戮的气息。 想到佘良荣砍人时的疯狂举措和狰狞面孔,我心里一阵后怕。 佘良荣事先准备好刀藏在身上,蹲在距离我们车不远的地方,像是知道我们要回来 , 也像是知道我们会上前跟他说话,他选择郑天泽距离他只有两三米的时候忽然发狂,砍人后迅速离开 , 并且整整一天一夜未出现,不知道躲到哪个山头 , 哪个山洞。 青瓦村四面的大山要藏一个人很容易 , 他又打小在山里长大 , 我相信只要他不主动出来 , 要想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 , 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张启生坐我旁边,我看他脸色一直都很不好 , 从昨天郑天泽被砍到此刻,一直皱着眉头。 我知道他的想什么 , 出事的时候,他就在郑天泽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 他清楚看到了佘良荣挥下的每一刀 , 郑天泽的鲜血也飞溅了一些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郑天泽临时走到他前面,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事实上,当时无论谁靠佘良荣最近 , 死的人很可能就是谁。 我们在当地多逗留了两天,警察的要求,毕竟我们郑天泽的同伴 , 也是他死亡的见证人 , 警察搜到新的的证据 , 方便传唤我们。 在两天等待的时间里 , 我们待在宾馆哪也不去,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虽然郑天泽做过不少错事 , 也害过我 , 但我跟他相处几天 , 忽然去世 , 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张启生轻微的叹息声 , 不知道是梦中的叹气,还是醒着的对郑天泽的惋惜。 郑天泽的死 , 找不到佘良荣 , 没有凶手交代事情经过 , 警察将其归咎为‘意外’ , 我也劝自己这是意外,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是意外 , 不可能是意外,佘良荣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发狂,而且……当他杀人后逃跑的时候,我分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诡异。 两天时间一过,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忽然接到消息,说经过警方昨夜的搜寻,佘良荣找到了。 消息是张启生花钱买通迷石村一个年轻人得来的 , 一大早给张启生打电话,我们找来酒店老板帮我们翻译,得知今天清早警察在山里找到了佘良荣 , 四名警察用担架抬下山,因为他已经死了。 佘良荣死了! 突然的消息还是令我们有些惊讶 , 脑子里瞬间想到一句话:杀人后畏罪自杀。 张启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 对着电话那边的年轻人问了一句‘畏罪自杀’ , 却得到年轻人的否定 , 并且说了一句让我们更加惊讶的话:警察找到良荣的时候,尸体已经腐坏 , 看起来就像死了一个多月以上。 我不敢置信地和张启生对看一眼,三天前我们确实亲眼看到佘良荣杀了郑天泽 , 之后逃到了山岭了,并且在五天前我们也和佘良荣有过接触 , 但是并没有发现他身上任何死人的气息,怎么可能就死了一个多月? 张启生问电话那边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年轻人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 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佘良荣的尸体 , 警察抬下山后边直接带走了,他还是听被警察带去山上寻路的村长说的,尸体确实已经腐坏 , 但是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看着很新,不像是死了一个多月的尸体的衣裳。 三天前佘良荣杀死郑天泽 , 如今找到佘良荣却发现他已经死了一个多月 , 如果不是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他杀人 , 我都快怀疑自己看错了 , 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讲完电话,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如果佘良荣单纯的死了,我绝对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诡异 , 可现在来看他 , 他和郑天泽的死绝对都不简单 , 再去会想那日佘良荣跑近山林我看到他背影的古怪 , 越发觉得他有问题,或许……一开始他杀郑天泽就不是他的本意 , 或许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或者指使。 张启生跟我有相同的想法,他甚至大胆提出怀疑:“或许他一开始就不是杀郑天泽 , 而是别人的 , 因为错杀了人 , 所以意识到杀错人后 ,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反应过来的他因为害怕逃到了山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 ,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他的猜想正确,佘良荣要杀的人不是郑天泽,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张启生,或者是我。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佘良荣死了,我们不可能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也没时间和义务去查他的死因 , 他为什么失踪三天,发现时却已经死了一个月以上的事情……这种事情就交给给警察去查吧。 当天中午,没有接到警察的传唤 , 我们收拾东西离开,经过两天的时间 , 我们回到了纹身店。 回去的路上 , 大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 无论郑天泽的死 , 还是佘良荣尸体的腐坏,都太过诡异 , 每每想起来,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花了两天的时间 , 我们终于回到我们的城市,去纹身店转了一圈之后 , 就回家了。 十来天的奔波,白天查事情 , 晚上不能睡安稳觉 , 身心俱疲,回家之后倒床就睡,直睡得昏天暗地 , 最后还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我浑浑噩噩的起床,打开门竟然是张启生,一张脸皱在一起 , 看起来特别的愤怒 , 看我开门就是好一通臭骂 , 说给我打十几通电话没人接 , 发了无数条信息也没人回。 我眯着眼睛看张启生,问他奔波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在家睡觉? 张启生一听更愤怒了 , 狠狠瞪着我 , 一声低骂:“睡睡睡,我看睡死你算了……” “好好说话 , 干嘛骂人。”我一阵小声嘀咕 , 看一眼手机,确实有好几条的信息和十几通未接电话 , 但时间不过傍晚六点左右,我下午两点多到家 , 到现在才三个多小时,张启生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我低低说道:“我才睡了三个多小时而已,怎么就不能睡了?” 张启生瞪着我的眼睛更大了 , 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喝道:“程乐 , 你自己好好看看日期 , 你都睡三天了,还他妈睡 , 你以为你冬眠啊。” 三天? 我心里疑惑,看手机上的时间和日期,果真是三天以后的六点半,顿时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竟然睡了三天?”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X。 他说:“你自己好好说说,有你这么睡觉的吗,老子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还以为你死了,吓得我赶紧来家里看看。” 我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我是如何做到睡了七十多个小时 , 中间还没有醒过来,没有被手机铃声和各种外界声音吵醒,关键是程馨也没叫醒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 , 问张启生:“程馨呢?”说完赶忙着去她房间查看,空空入夜 , 我心里一阵慌 , 忙要给程馨打电话 , 门忽然从外头打开 , 程馨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先看了一眼张启生 , 再看我,缓缓道:“你醒了啊?” 醒……了? 我走近程馨,问她去哪了 , 她用刚才张启生看傻X一样的眼神看我,回道:“上学啊,要不然去呢?” 我‘哦’了一声 , 忘了程馨实际上还是一个小学生,正要说话 , 程馨又说话了 , “我耽搁了这么多天,要是再不去学校,好多功课都快跟不上了。” “你……”我顿时由此而语结 , 想了想说:“我睡了三天多,你……怎么不叫醒我?” 程馨再次瞪我,“我哪有没叫你,昨天早上 , 昨天晚上 , 以及今天早上 , 我叫了你无数次 , 是你自己睡得太沉,怎么都不行,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完后不再看我 , 朝自己的房间去 , 边走边说:“我要写作业了 , 没时间跟你聊天 , 你们自己聊吧。” 很快,客厅里剩下我和张启生 , 我的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但是心里无比的疑惑 , 刚刚明明还有很深的睡衣 , 有种完全没睡醒的感觉 , 没想到已经睡了三天多,这三天我是怎么睡过去的? 我这人平时睡眠一般都很浅 , 有时候白天睡了午觉,晚上就都会睡不着,怎么可能连续睡七十多个小时?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的样子也充满了疑惑,他问我:“你是不是病了?” 我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 摇了摇头,不是病的问题,我就是单纯的睡了三天……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总觉的诡异的紧,忙换个话题问张启生:“对了,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做什么?” 332 印度大师 “哦,我还差点忘了……”张启生一拍脑门,说道:“在迷石村的时候你不是说回来以后帮你找一个懂梵文的人 , 帮你翻译头顶骷髅纹身里的梵文吗?正好最近有个印度的大师来中国办事,我已经给你联系上了 , 约定今晚七点在一家名叫Karalli的印度餐厅见面 , 走 , 赶紧跟我走”说完直接上来拽我的手。 “等一下 , 我睡了三天,脸没洗 , 口没漱,连头都没洗过 , 等我洗一下。”我拒绝,被张启生拽着手往门外拉 , “洗什么洗,又不是去相亲。赶紧的 , 人家是大师 , 晚了可不等,而且人家明天就回国了,过了这个村 , 可真就没这个店儿。” 我邋里邋遢地被张启生拉着去往他说的Karalli餐厅。 路上的时候,张启生告诉过我,这次的这位大师是印度有名的维卡拉大师 , 平时很少出国 , 更很少到中国 , 据说是这次来是帮一个有钱加持风水吉祥物来的 , 要不然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 张启生还说,维卡拉大师从小在印度寺庙长大,习读各种经文 , 对梵文也是很精通 , 我头顶的骷髅纹身找他解读 , 最是有效。 听张启生这么一说 , 我瞬间对那位维卡拉大师充满了好奇。 我向来知道佛印度是佛教圣地,且梵语也是现今印度法定的官方语言之一 , 虽已经不作为日常交流用语,但一般寺庙高僧必修梵文。 张启生说:“这次请维卡拉大师帮忙 , 不管成与不成 , 都得支付一万块 , 这是他的出场费 , 至于后语……如果完全翻译除了我头顶的骷髅纹身,则另外支付两万 , 如果只翻译除了三分之一以上,只需支付一万,三分之一以下,则不需要另行支付酬劳。” “三万?”我听得一阵惊讶,难怪张启生说一般人请不动他,简简单单翻译一段梵文就要三万块,这比我的生死绣还贵啊,我帮人纹一个生死绣,历经生死 , 辛辛苦苦有时候还赚不到三万块,这位维卡拉大师简直抢劫一样的存在。 “怎么,嫌贵啊?”张启生从车内后视镜里看我:“我可是打听过这位大师的 , 那是有真本事的人,你要知道 , 平时有钱都不一定能请到他。你脑门上的东西 , 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 , 交给一般人我还不放心 , 维卡拉大师本事高,见过不少梵文经文 , 他帮你翻译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你解决当中的含义 , 你应该觉得幸运,而不是嫌贵。” 张启生说的没错 , 但我心里始终还是觉得不舒服,主要‘一万块’的出场费 , 让我心里有些膈应 , 太贵了。 说话间,张启生把车停在了路边,对我告诉我说旁边就有一个银行 , 让我先把三万块准备好,大师只收现金,不接受转账。 我心里虽有些不愿意 , 但还是取了三万块 , 从ATM自助银行出来 , 又被张启生拽着手臂走进隔壁的理发店 ,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让理发师以最快的速度把我头上的头发剃掉。 我在镜子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发现我的头发长了很多 , 而且睡了三天 , 出门前没有梳理 , 此刻乱七八糟 , 胡子拉碴的,看起来跟个刚从丛林出来的野人似的。 帮我剃头发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 剃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愣住了 , 左手放在我脑门上 , 右手微微抬起 , 盯着骷髅纹身跟定格了一样。 我以为她是好奇我的纹身 , 忙告诉她,纹身是我弄着玩的 , 声音刚出口,她忽然回过神来,猛地一个大喘气,就像……刚才有人掐着她的脖子,此刻放开后的猛烈呼吸,而且缓过劲儿来的女理发师把手里的剃头刀一扔掉,惊慌失措地转身朝里边的房间跑去。 我一阵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启生也一脸的懵逼 , 看看我,又冲一边的店员问什么情况。 店员冲我们挥手,让我们别着急 , 他现在就去问问理发师怎么回事。 店员一进去就是五分钟不出来,我和张启生等不及 , 冲里边喊 , 他才出来 , 却不见之前的女理发师 , 而是换了个男理发师,跟我们解释说之前的女理发师不舒服 , 所以换人。 我心里虽疑惑,但并没有多问 , 催促理发师快点,我们赶时间。 男理发师手脚麻利 , 不到三分钟,头发全部剃光 , 简单冲洗了一下后我们离开 , 走出门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帮我理发的人真站在门口和店员小声嘀咕着什么,看到我回头立马转身朝里边走。 我再次觉得莫名,什么时候剃个光头还被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 我忍不住嘟囔:以后再不来你们店。 从有头发到没头发 , 瞬间感觉自己变了个人,不过脑门上骷髅纹身清晰了许多。 顶着光头,我们很快找到张启生说的Karalli餐厅 , 在门口等了一会 , 看到一个六十来岁 , 穿一身白色长袍的人 , 一左一右被人搀扶着从车上下来。 张启生看到来人,远远地摆上笑脸迎了过去,无比恭敬地做了个鞠躬的姿势 , 喊了一声‘维卡拉大师’。 大师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 回张启生一个礼 , 并且很和蔼的笑。 我不是没见过大师 , 说真的,还没见过如此大腹便便 , 走起路来步伐却无比轻盈,关键看长相颇有几分弥勒的模样。 我跟在张启生后头 , 进到张启生事先定好的包厢里 , 大师就是大师 , 走路有人扶着 , 进门有人开门,坐下有人拉板凳 , 连吃饭都有人帮忙夹菜。 我比较心急,一进包厢迫不及待地探着脑袋,想要让大师帮我看脑门上的纹身,不想大师伸出手,但在我面前,我不知何意,望向大师旁边一个较为年轻,穿黄色衣服的人,听他用蹩脚的中文说:“我们大师饿着肚子从来不帮人做事。” 我忙闭上了嘴 , 看着桌上一堆的印度菜,完全没胃口。 大师吃的很少,近二十个印度菜 , 他只是每一道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和胃口还是本来就这样吃饭。 好不容易吃饭完 , 终于可以让维卡拉大师帮我看纹身 , 我起身 , 准备坐到维卡拉大师身边 , 屁股刚挨到板凳,被黄衣服年轻人拦了下来 , 依然用他不太流利的中文告诉我说:“请我们大师帮忙的,都是信奉我们大师的教徒 , 既然是教徒,从来没有坐着的。” “不坐着难道跪着?”我一阵莫名 , 转头看张启生,他忙冲我挤眼睛…… 我还能说什么 ,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快 , 但求人就得有求人的姿态,我只好在大师身边跪下,头顶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低下头!” 我听话地低头,过一会 , 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冷冰冰的感觉,抬头一看,维卡拉大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白瓶 , 从里边扒拉些透明液体撒在我头顶 , 液体看着像水 , 却比一般的水冰凉,打在脑门上竟有种疼痛感传来…… 333 布塔真言 我一直低着头,像待宰的羔羊,伸长着脖子 , 任由维卡拉大师摆弄,不敢动 , 也不敢又别的行为 , 更没有说话 , 等了十多分钟 , 我跪的膝盖有些发软,终于等来维卡拉大身边年轻人的声音:“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跪久了膝盖发麻 , 站起来的第一瞬间没太站稳,还是张启生从后边扶着我 , 我才不至于往后摔倒 “怎么样,维卡拉大师 , 能不能看出来他头顶纹身里那些梵文字,究竟写的什么?”张启生迫不及待地问。 维卡拉大师眉头紧蹙 , 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 估计看我腿软,很友善地让我坐下,然后让身边年轻人问我:“程先生 ,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们维卡拉大师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你。请问,你是否知道你头顶纹身是什么人帮你纹的 , 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在纹身里纹下那些经文。” 这个问题…… 我有些犹豫 , 因为我记得外婆曾经托梦跟我说过 , 这些纹身是在我九岁那年 , 外婆亲手帮我纹的,当时外婆还在梦中告诉我:纹身对我有益,让我我千万别把纹身给别人看。 我当然是相信外婆的 , 但是如今骷髅纹身多次出现 , 让我不得不疑惑 , 外婆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说 , 那个梦究竟是否真是外婆的托梦,毕竟不是外婆亲口对我说的话 , 梦有真有假,若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错觉呢? 仔细一想 , 似乎这个‘错觉’一说又不太准确 , 毕竟当时外婆跟我提及的另外几样事情 , 都应验了 , 不可能唯独在这骷髅纹身上出问题。 我心里纯粹好奇,想知道纹身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 我想了想告诉年轻人 , 说我纹身是我一个亲的人帮我纹的,至于当中功效,以及基于什么情况下纹的这个纹身,这个就不清楚了。 年轻人向维卡拉大师翻译我的话,过一会有,传来维卡拉大师的问话:“帮你纹身的亲人可否信得过?” 我猛点头,“当然信得过!” 维卡拉大师听过年轻人的翻译,脸上有些为难。他伸手轻轻在我头顶碰了一下,我意识到他是示意我低头,忙在他身前蹲下。 这一次,维卡拉大师一直将他的手放在我的脑门上 , 持续了五六分钟后拿开,我感觉头顶传来一阵火热的感觉,同时脑子变得晕晕乎乎的 , 就像原地转了好几圈时的天旋地转。 我还没从晕眩中缓过神来,听到年轻人翻译维卡拉大师的话:“我们程先生 , 我们大师让我问你:你这个纹身是不是偶尔出现,过段时间又自动消失?” 我转头看张启生 , 想问问他是不是把纹身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维卡拉 , 没想他脸色大变 , 像是没料到维卡拉大师有此一问。 张启生忙替我点头,不住地电话 , 回答说:“对,没错 , 这个纹身确实偶尔出现,过段时间又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维卡拉大师让他身边的年轻人告诉我们:“我们维卡拉大师对纹身并不了解 , 如果你们问纹身的事情,他不得而知 , 他只负责看梵文经文的事情。” “是是是!”张启生忙点头 , 问道:“那请问大师,这个纹身骷髅眼儿里的梵文究竟是什么意思?” 维卡拉先生并不并不着急回答纹身里事情,只是让年轻人告诉我说:“我们维卡拉大师说了,程先生头上纹身里的字太小,大师并不能完全解读出来……” 我听得一阵紧张 , 非常害怕维卡拉大师说一句‘无能为力’,好在并没有,而是说:“我们大师从你的纹身里解读出了一部分 , 根据那一部分 , 联系大师毕生所诵读的经文 , 大致猜测这段梵文应该摘录于《索亚利蜜多心经》中的《布塔真言》一篇。” 我和张启生满脸的懵逼 , 均不懂什么《索亚利蜜多心经》,更没听过什么《布塔真言》。 年轻人像是知道我和张启生的窘迫,轻声笑了笑 , 道:“《布塔真言》是梵文直译 , 翻译成你们的中文意思就是……魂颂。” “魂颂?”我和张启生同时出声 , 依然不太明白当中的意思。 年轻人回道:“我们大师说了 , 根据你头顶那些梵文,所能联想到的唯一经文就是《布塔真言》 , 这种魂颂经文在印度都是用于人死后的魂魄安抚,从没有用在活人身上的。” “这……” 用在死人身上的经文? 我瞬间感觉身上一阵毛骨悚然:我一个大活人 , 怎么就跟‘死后安抚魂魄’扯上了关系,这不……扯淡吗? 我心里觉得奇怪 , 张启生跟我一样满脸写着疑惑,张启生有些犹豫地问道:“怎么可能?会不会是维卡拉大师翻译错了?” 一听我们质疑维卡拉大师,年轻顿时不高兴回道:“我们大师什么时候看错过?” “是是是 , 我们相信维卡拉大师的本事 , 我只是奇怪,我兄弟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 脑门上怎么可能出现死人的经文?会不会是这些梵文字实在太小,又有头发做干扰,大师有些看错……要不然请大师在帮忙看看?” 张启生的话令年轻人更加不乐意了,黑着一张脸道:“你们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多言?”说完之后,他忙低下头在大师一阵细语,我虽听不懂他说什么,但大概猜测他一定是在说我们的坏话,并且试图全维卡拉大师离开。 好在维卡拉大师人不错,伸出手挡在年轻人身前 , 似乎阻止他接下来的话,然后抬头看我,嘴里一阵小声嘀咕。 我听不懂他在叨念什么 , 但以他说话的速度和说话的表情,依稀可猜测 , 他应该是在念一段经文。 经文不长 , 约莫只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 随后他看向年轻人 , 说了一席话,过一会年轻人有些不高兴地对我翻译:“我们维卡拉大师说了 , 刚才他念的这一段,就是《布塔真言》 , 也是你头上纹刻的经文,如果你们有质疑 , 明天他回国之后,可以向你们邮寄一份《布塔真言》经文 , 你们可以自行对照。” 话说到如此份上,我们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我只能点点头 , 告诉年轻人,让他替我谢谢维卡拉大师。 年轻人估摸着还在因刚才我们对大师的质疑生气,并没有向大师转达我的谢意 , 但大师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又对年轻人一番细语,过一会看年轻满脸不乐意地对我说:“我们大师说了 , 《布塔真言》一共三段 , 第一段是定魂 , 既安抚魂灵 , 第二段是赞魂,既歌颂魂灵,第三段是送魂 , 就是将魂灵送去西方极乐。你头上这一段 , 是《布塔真言》里的第一段——定魂。” 我越听越觉得心里毛毛的 , 等年轻说完以后 , 忍不住问:“可不可以请你帮我问一问,这种《布塔真言》用在活人身上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似乎翻了个白眼,有些不乐意 , 但还是在维卡拉耳边小声说了一阵,很快得到回答:“我们大师说了 , 这种《布塔真言》就没有用在活人身上的 , 要么用在死人的灵堂上 , 要么刻在死人的墓碑上 , 用在人身上……除非这个人死了。”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记响雷落在我身上 , 劈得我外焦里嫩。 死人,难道我……已经是个死人? 这怎么可能? 我当然不信,强烈是求生欲让我忍不住抓住维卡拉大师的手,问道:“大师,请你再帮我们看一看,会不会是弄错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背上死人的东西……” 年轻人看我情绪有些失控,忙上来一把推开我,略带愤怒的语气冲我低喝:“程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大师该说的已经都说了 , 请你不要纠缠。” 我不死心,欲要再次上去询问维卡拉大师,却被张启生拦了下来 , 年轻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对了 , 答应给我们大师的两万酬劳,请问可以现在给我们吗?” “可以可以 , 当然可以!”张启生放开我 , 从我兜里拿出之前取的两万块交给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钱 , 简单点了点后,扶着维卡拉大师朝包厢门口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 , 维卡拉大师又停了下来,对年轻没人说了一会话 , 很快年轻人转过头对我说:“程先生,我们大师让我告诉你一句 , 你头上的梵文虽是魂颂,不用在活人身上 , 但若是有人故意在你头上纹上这种经文的纹身 , 可能是想整你,头上刻着这样一段魂颂的纹身,无论对你的身体 , 还是你的时运,都是不好的,严重的还可能影响你的寿命。你刚才说的纹身的是你的一个亲人 , 你最好查一查这个人 , 她是否真心的对你好。” 说完这些 , 维卡拉大师和两个随行的人消失在了包厢门口。 我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纹身是外婆给我纹的 , 我从小大到,都无比深信外婆不可能害我,现在突然告诉我骷髅纹身是在害我……这叫我怎么相信? 我完全想不通,张启生也是一脸茫然 , 估摸着担心我会因为维卡拉大师的话有什么极端的想法 , 过了一会之后 , 他安慰我 , 让我别忘心里去,维卡拉大师自己都说了 , 他只认出纹身里一部分的梵文字,《布塔真言》一说是他小部分的认读和大部分的猜测 , 也许……他猜错了 , 毕竟这个世上经文多如牛毛 , 他纵是研究了一生的佛学 , 也不可能通晓所有经文,也许是他猜错了也不一定。 话末 , 张启生安慰我:“你别担心,回头我再联系别的朋友,找一个更加通晓佛学梵文经文的人……” 张启生话没说话,我打断:“不用了!” 张启生看我,似乎又要说安抚我的话,被我阻止,“你不用安慰我,既然我现在活的好好的,这些年没害过大病,也没真正遇到过什么威胁我生命的事情,至于时运方面 , 更是天方夜谭,我做生死绣这么久,收入一直听可观的 , 这些种种,都说明维卡拉大师的话不正确 , 我是不会信的 , 纹身是外婆纹的 , 就一定不是害我的。” 说完觉得有些不够笃定 , 我又加上一句:“我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会害我,我外婆也不会。走吧 , 先回去。” 我招呼着张启生回家,心里抑制不住地难受 , 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头上顶着那么一个骷髅纹身 , 像是听着千斤重担,纹身时而出现 , 时而消失 , 太过怪异,说完全不信维卡拉大师的话是不可能的,但让我去质疑外婆 , 我心里又不好受。 “《布塔真言》,魂颂……”我脑子里不停回想年轻男人转述维卡拉大师说过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 会不会是其实……我早在九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 就算没死 , 我的三魂七魄出现了问题 , 外婆为了救我,所以才给我纹上这么个骷髅纹身,保我活下去? 我想不通,我若是真的死了,又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我摇头 , 甩掉这些荒谬的想法。 张启生开车送我回去 ,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 各自沉默 , 各怀心事,快到纹身店的时候 , 张启生忽然接到个电话,听起来有些急促 , 挂掉电话之后 , 他告诉我说他一个朋友遇到了点问题 , 很着急 , 需要去处理…… 我只好原地下车,走路回去,心里无比惆怅…… 334 疯女人 时至夜里的九点左右,我原想直接回家,但心里实在不舒畅 , 于是去了纹身店,一个人坐在店里发呆 , 把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全部连起来想了一遍 无论我头上的骷髅纹身 , 还是之前的迷石村之行 , 亦或是从迷石村回来后沉睡三天……这些种种 , 似乎都昭示着现在的我,与以前的我有些不一样。 我想起外婆临终前曾告诉过我的话 , 让我一辈子别沾惹生死绣,否则必定可能遭到反噬。 难道我最近遇到的这些问题,都是因为动了生死绣引起的?头顶上的纹身也是生死绣的反噬效果? 我拿着镜子 , 不停查看头顶上的骷髅纹身。 傍晚在饭店不知道维卡拉大师在我头顶上用了什么东西,明明黑色的骷髅纹身 , 此刻微微泛红,骷髅眼儿里的梵文字更加凸显 , 看着怪恐怖的。 对着纹身久了 , 我脑海里开始不停出现外婆的影子,从身前到死亡…… 我记得外婆去世之前害了一场大病,整天咳嗽吃不下东西,身体日益消瘦 , 当时我提议她去医院检查,她却不同意,只说自己是感冒 , 睡两天就好。可是她并没有好 , 而且越睡咳得越厉害。 后来我实在不忍见她受罪 , 强行带她去医院 , 做了各项检查,却被告知她身体各项器官都已经严重老化、衰竭,医生明确告诉我‘没救了’。 外婆或许一早就知道自己即将去世 , 不远住在医院 , 她求我带她回家 , 就在回家的当天晚上 , 她离世。 我清楚记得那时是夏季,晚上暴雨突至 , 电闪雷鸣,就像渡劫一样。 回家后的外婆躺在床上 , 不知道怎么回事 , 身上莫名其妙开始出现道口 , 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 拿着一把透明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外婆的身上。 那些口子都不深 , 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可是看着却触目惊心,无比恐怖。 从回家到外婆去世的短短四个小时里,她身上至少上百道伤口,遍布全身,脸头顶和脚底都不放过…… 外婆的死,一直是我不愿意提及的痛苦回忆,因为实在太过难受,每每想起,都觉得胸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利刃 , ,特别的疼,直叫我呼吸不畅。 我沉浸在外婆死亡的回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 我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 抬头看到一个女孩子粗鲁地一把推开纹身店虚掩的大门 , 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 反手将门关上。 我一阵莫名其妙,看女人的脸很陌生 , 问她是谁,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 将门关上之后,不让反锁住。 即便这样 , 她依然不放心,又从纹身店里搬来两把椅子放在门口 , 再侧着身体 , 把耳朵贴在门上一阵倾听。 我原本心情就不太好,被女人这么一折腾,越发觉得心里不舒服,忙问女人是谁? 刚一说话 , 女人立马冲了过来,一只手勒着我的脖子,一只手捂着我的嘴巴 , 用非常小声的声音告诉我:“别说话。” 我想挣扎 , 摆脱女人的捆缚 , 女人瞬间加大力气 , 同时再次用唇语告诉我被说话,有歹徒跟踪她。 我再次莫名,看一眼时间 , 才晚上十点半 , 这条街虽然大多商家关门早 , 但路口有几家摆摊的烧烤店 , 平时一些晚下班的经常在那吃点宵夜,等收摊一般在晚上两三点。 这个点有歹徒敢公然跟踪一个女人,这不是自讨苦吃? 我用眼神告诉女人我不会出声 , 示意她松开手。 女人有些迟疑,不过还是乖乖放开了手 , 我忙走到大门口 , 从门上小孔朝外望 , 路上并没有看到行人 , 不过在做左边的路口,有一家烧烤店 , 路边坐着几个客人。 看了好一会,没看到女人说的‘歹徒’,我回头看她,想问她什么情况,话没说完,她又上来捂我的嘴,我忙降低声音,用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外头没人!” 女人不行,推开我从我刚才看出去的小孔朝外往,只看了一眼 , 顿时吓得一声尖叫,慌忙间往后退两步,同时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嘴。 我再一次往外看 , 确实没有看到人,再回头看女人 , 发现她脸上红扑扑的 , 看起来约莫二十二三岁 , 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花连衣裙 , 脚下穿一双绿色的高跟鞋,鞋子里边还套着一双红色的袜子 , 到小腿处,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 我依稀觉得,她该不是个疯子 , 或是精神有问题,亦或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有了这个想法,我不再坚持说门外没人 , 而是顺着她的话 , 很小声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歹徒跟着她? 女人惊魂未定,几乎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我,说她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 在市中心上班,每天下班坐最后一班公家车回家,最近晚上回家都有一个人跟着她 , 特别吓人恐怖。 女人说的有模有样 , 要不是刚才我确定没有在门外看到人 , 我都快信以为真。 不过我还是并不反驳她 , 而是问:“既然有人跟踪你,为什么不报警?” “不能报警!”女人冲我摆手,说:“我连那个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怎么报警 , 就算报了警又如何 , 他有没对我怎么样。这种人天天跟踪我 ,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 要是知道我报警,报复我怎么办?他跟踪我这么多天 , 肯定知道我在哪里上班,也知道我住在哪里 ,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 一个人住 , 要是他晚上偷偷跑到我家里 , 杀了我都没人知道。” 我越发觉得女人有被迫害妄想症,但又不好挑明 , 怕她以为我的否定而疯狂,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女人吓得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我想着招呼着她在店里坐一会,忙给她倒上一杯水,想着让她歇一会,喝点水,冷静一下。 女人并不接我的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再次从纹身店门上的小孔往外看 , 这一次似乎并没有看到令她惊恐的人,她拍了拍胸脯,这才找了跟凳子坐下。 我意识到 , 一时半会女人恐怕不会从纹身店离开,我也不好赶她走 , 正好我没什么事情做 , 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 , 于是试探性地跟她聊天 , 问问她的情况。 在聊天中,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方水清 , 刚来搬到附近一个来月,在市中心的一家超市上班 , 晚上十点左右下班,一般都坐最后一班的公交车回家。前段时间还好 , 一直没遇到什么事情,但是最近四五天不知道回事 , 总有一个穿黑衣服 , 带着黑帽子,遮住脸,手里提着一根棍子的人跟着她 , 每晚她上车的时候,那个人准在车上,每次都坐在公交车最后边后边靠窗户的位置 , 她下车那个人跟着下车 , 然后尾随她 , 一直到她家小区的门口。 方水清说这些的时候 , 眼睛里透露着恐惧,看来这段时间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不然也不知道大晚上突然冲到一个陌生人的店里。 我并不敢刺激她 , 想了想后婉转地问她:“你有没想过 , 或许那个人只是刚好跟你住在同一个小区 , 也正好这个点下班 , 所以才跟你在同一个地方下车,并且跟你一起住的地方?” 话音刚落,立马传来女人的否定 , “不可能!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再说了,就算他跟我住同一个地方 , 也同一时间下班 , 他用得着每天都穿一件黑衣服 , 手里还提着一根棍子吗?我看他分明就是歹徒 , 意图对我不轨。” 我忍不住抬眼打量女人:五官生的还行,听清秀的,不过她的穿着就…… 有些复古……嗯 , 确切来说是有些土,现在的女孩子还有谁会穿这种大花的连衣裙?而且红色裙子套绿色鞋子和半截袜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335 车祸 方水清穿着雷人,性格但是不错,很开朗 , 对我这个陌生人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基本上我问什么都会回答 , 短短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 我已经将她的事情大致了解透彻 今年二十三岁 , 广西人 , 来这座城市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之所以大老远从南方城市只身到西北 , 主要原因是她的男朋友。 据说方水清自己说,三个多月以前 , 她在网上交了个男朋友,因为两人有共同爱好 , 所以在一个多月以前,她偷摸着来到这里跟男朋友奔现。 两人见面还算彼此满意 , 当天晚上就在宾馆睡了一夜 , 第二天直接住进她男友有家,开启同居生活,但是只同居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 他男朋友就和她分手了。 她说当初她是跟自己父母吵架之后赌气来的这里的,就这样回去觉得很没脸皮。 为了能够定下来,也为了挽回她的男友……确切说是她的男友 , 她在她前男友住的隔壁小区租了间房 , 又在市中心前男友上班的隔壁超市找了个营业员的工作。 “这样一来 , 我就可能经常看到他了!”方水清讲完自己的故事 , 对我说了这样一句。 说话的时候,方水清连脸上带着笑,一脸满足 , 似乎能和她前男友在同一个地方上班 , 住在相隔不远的小区就是幸福 , 尽管这个前男友已经不喜欢她 , 也并不想和她在一起,她仍然坚持着 , 并且把自己的坚持称之为:爱。 一聊到自己的前男友,方水清完全打开了话匣子 , 还越说越起劲 , 完全不管我想不想听 , 在她狂轰滥炸的‘洗礼’之下 , 我知道了她和她前男友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时候多开心,他前男友对她有多好。 方水清坚持说 , 她前男友对她是还有感情,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和她分手,这些原因有可能是源自她前男友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亲朋好友……她坚信,只要她努力,她前男友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一个网上认识了三个月,在一起同居半个月的人 , 能有多爱,换句话说,如果方水清前男友真的爱她,又怎么可能和她分手? 方水清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 , 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住的地方 , 她前男友若真疼她 , 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租房住 , 而且她遇到歹徒的事情 , 我相信她不可能没向她前男友提过,但以她之前走进纹身店惊慌失措的反应来看 , 她前男友压根就没在乎过她人身安全与否,对她更是谈不上爱。 方水清十句话里 , 至少九句有她的前男友,我听得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被男朋友抛弃还恋恋不舍 , 坚持想要挽回他人心,这不是爱 , 分明就是固执。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 , 问方水清:“你后悔吗?舍弃父母,舍弃家乡,不远千里到这里投奔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男人 , 他还甩了你,你觉得值得吗,后悔吗?” 方水清用眼睛等我,似乎觉得我问的问题很傻很幼稚。 她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只是暂时离家 , 以后又不是不会去了。再说 , 我男盆友对我那么好 , 我干嘛要后悔?”说完后似乎对我摆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我一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 , 竟问了一句:“他对你好,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这句话顿时令方水清愤怒,她从凳子上坐起来,冲我一声低喝:“我说了 , 他跟我分手是被迫的,他是喜欢我的……”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 一早就意识到方水清精神有问题 , 我干嘛还要说反着她 , 说一些她不喜欢听的话,我这不是在自找霉头触? 我忙改口:“是是是,他是喜欢你的 ,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方水清涨红了脸 , 一脸的不爽 , 似乎还想跟我讲述她前男友‘爱她’的事情 , 斜着眼睛白我,嘴里嘀咕一句:“你本就就错了,道歉是应该的……” 我突然间明白了那句‘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含义 , 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留下方水清,接下来又因为无聊,选择跟她聊天,听了她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爱情宣言’,末了才说两三句自己的意见和看法,顿时遭来她的不爽和白眼,我怎么感觉自己是东郭先生? 窝从纹身店大门往外看一眼,确定外边没人之后,转身对方水清下逐客令:天色已晚 , 我要关店门回家睡觉了。 方水清还一脸的意犹未尽,最后迫于我直接的驱逐,略带不爽地离开 , 出门之嘴里仍不忘念叨她前男友,似乎完全忘记了有‘歹徒’尾随她的事情。 看着方水清离开 , 一时间我心里蛮复杂的 , 该说这个女孩子傻呢,还是单纯? 现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 , 许多年轻人似乎已经渐渐忘却了用传统的方式去交朋友 , 将生活中的一切都寄托于网络,无论有情 , 还是爱情。虽然这样并非不好,坐在家里 , 就能交天南地北的好友,甚至跨国交友也屡见不鲜 , 但是网络另一头的人究竟什么模样,你了解吗? 不了解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如果遇到骗子怎么办? 现如今网络恋情奔现后吵架、打架,甚至敲诈、勒索 , 闹到警局的不在少数 , 方水清很幸运的是没有遇到人口贩子之类的绝对坏人,骗财又骗色后卖到深山老林,但她嘴里那个男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 , 绝对不会轻易抛弃一个千里迢迢投奔自己的女友。说难听点,那个男人就是个渣男。 不知不觉间,方水清已经走远 , 背影消失在街角 , 我想跟她不过是一面之缘 , 以后必然不会再见 , 今天的这番对话是双方无聊时候的几句闲聊,但是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 ,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 方水清离开之后 , 我并没有直接回家 , 而是锁上店门 , 把纹身店里该收拾的全部收拾了一遍。 离家这么长的时间,只有两个纹身师在 , 店不是他们的,他们只负责工作 , 并不负责打扫和收整东西 , 所以店里有些乱。 我把所有杂物垃圾全部清理干净 , 又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 , 快接近凌晨三点才回去。 本来以为自己才睡了三天三夜,不会有什么睡意 , 没想到躺倒床上一会就睡着了,一觉已经已经是大天亮,而且还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给我打电话的是张启生,刚接起来就听他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乐子,赶紧看新闻,本地新闻,一辆小轿车刹车失灵,冲进一家理发店,导致两死三伤。” 我一阵莫名 , 看一看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这点给我打电话我可以理解,但在电话里跟我说这种事情 , 我很是不能理解。 全国这么大,哪一天不出点车祸 , 虽然车祸致使两死三伤很可惜 , 但人各有命 , 无论死者 , 或是伤者,都是自己的命数。 我在电话里告诉张启生 , “我昨晚三点多才睡,现在很困 , 没睡醒,我再睡会 , 睡醒了再看。” 话音刚落,立马传来张启生略带咆哮的声音:“睡什么睡 , 跟头猪一样 , 每天就睡睡睡的。我可告诉你,赶紧起来看新闻,这则新闻对你来说很劲爆 , 让我看。” 有什么新闻对我来说是劲爆的,难道是和骷髅纹身有关的? 我睁开像粘了胶水一样的眼皮,按照张启生刚才跟我说的方式在本地论坛一艘,很快找到想要找的新闻报道 , 点开一看 , 顿时目瞪口呆。 正如张启生说的 , 这则新闻报道很劲爆 , 因为无论是车祸的发生地,还是受害者,都是我认识的…… 新闻里给了车祸地一个很大的特写:千艺丝发廊,这个理发店 , 正是昨天傍晚张启生带我去剃光头的店 , 而两死三伤的当中两名死者 , 分别是昨天前后帮我剃头的女发型师和男发型师。 本地新闻里 , 并没没有二人的面部特写,只有现场的尸体 , 都是经过马赛克处理的,我是后来在别的论坛里看到了两名死者生前的照片 , 才知道死的人是他们。 至于这起事故的车辆 , 是属于本地一名之名企业家的 , 当时车里坐着四个人 , 我认识当中的三个,昨天晚上才我和张启生才与他们和同桌吃过饭:他们正是帮我看头顶骷髅纹身的印度佛学大师维卡拉 , 以及维卡拉大师的一名翻译和他的一名弟子。 至于肇事者司机,是本地一名私人的司机,我并不认识他,猜测应该是这次请维卡拉大师来帮忙的那位有钱人的专职司机。 我在另一片新闻报道里看到了对肇事司机的采访,据说当时维卡拉大师坐在他的正后方,翻译坐坐副驾驶,弟子坐在副驾驶后方。 出车祸的大概是早上九点左右,车祸之前,司机明明行驶在大道上 , 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向盘就像失灵了一样,直接朝着右方的人行道冲出去。 司机说 , 当时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很快地踩踩刹车 , 但是刹车竟然失灵了 , 以近六十迈的冲出机动车道。 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驾驶的车转进了理发店里 , 车前玻璃和理发店的玻璃碎了一地 , 但是很奇怪的,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 手上的是他正后方的维卡拉大师,副驾驶的翻译和副驾后方的徒弟。 不过他们三人的伤势均不足以危及性命 , 徒弟只是脸上有一点擦伤,翻译伤到了眼睛和手 , 而维卡拉大师则伤到上半身,算是三人中受伤最终的 , 三人均已经送到医院。 我之后再次寻找当时一些路人拍摄的视频 , 虽然很模糊,但还是很直观了解到了车祸的现场。 正如司机所说,车辆行驶的速度很快 , 几乎是瞬间从机动车道冲到到人行道,再一头撞进理发店里。 那个时间点,理发店才刚刚开门 , 车撞进去之前 , 我依稀看到女发型师站在理发店的门口打扫 , 而男发型师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 车一瞬间撞倒二人,并且从女发型师身上碾过。 一些目击者称女发型师被车碾过的身体已经严重变形,腹部器官都从肚子里压了出来,现场画面无比的血腥…… 我在网上搜了一会 , 并没有搜到很血腥的画面 , 要么打了马 , 要么距离远 , 画面模糊,可即便是这样 , 也足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心里止不住地难受 , 手紧紧握着手机 , 久久无法冷静…… 如果车祸淡出地只是两名理发师死亡 , 肇事者的车里没有维卡拉大师和他的翻译 , 又或者说车里有他们,但死者不是两名昨晚替我剃过光头的理发师 , 我都能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起普通的车祸,但两者加在一起…… 难怪张启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显得那般急躁,这起车祸,分明就不普通…… 336 病房 肇事司机说了,车祸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失手酿成,而是车辆突然的怪异 , 方向盘和刹车同时失灵,就像看准了理发店的方向 , 认准了两名死者 , 以最快的速度撞上去 , 完全不给二人反应和躲避的机会 , 女发型师直接死于车胎之下,而男发型师则死在去医院的救护车上 肇事司机还说了 , 出事的车辆是他老板的,车一周前才送去4S店保养过 , 昨天才提出来,今天第一次开。 他并没有喝酒 , 也没有瞌睡犯困,认认真真开车 , 就是车自己突然发狂 , 冲进理发店。 这样的说辞,可能换了别人都不会相信,哪有车辆自己撞人的 , 可是对于最近见惯了各种诡事的我们来说,这种事情却是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整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得不去想,整件事是否跟我有关 , 因为实在太过凑巧。 昨天去理发店 , 前后两个帮我剃头的人都死了 , 另外几人与我有过接触的 , 维卡拉大师和我接触过,受了较重的伤,翻译也与我有过接触 , 但距离稍远 , 受了轻伤 , 维卡拉大师的徒弟跟我同一个房间 , 受了最轻的伤。 最后是司机大哥,我不认识人 , 也不曾见过他,按理说这样的车祸 , 他就算不受重伤 , 车辆往前冲击与理发店撞击的力量 , 或是玻璃的碎裂 , 任意一种也极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可他偏偏一点伤都没有 , 擦伤都没有。 这还不够诡异吗? 看完新闻,我久久无法平静,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来想去的都觉得整件事跟我有关,死者和受伤的人都是与我有过接触的,难道他们的死与伤,与我头上的纹身有关? 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外婆给我托梦,告诉我骷髅纹身不能给被人看,我从未引起过重视 , 以前还以为是纹身里有什么秘密,给被人看过会给我自己带来不利,可现在……哪里是给自己带来不利 , 分明就是给别人带来灾祸啊。 不过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有变得很低 , 毕竟在迷石村的时候 , 不仅张启生、秋子等人看过 , 摸过我的纹身 , 当时的小美和司机大哥也碰过,他们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相信这是意外 , 脑子里却如浆糊,心里出不出的异样感觉 , 像是有东西堵在胸口,特别难受 , 直叫我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正难受着,手机铃声响起 , 还是张启生打来的 , 问我有没有看新闻。 我心情复杂,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点完才意识到自己在接电话 , 张启生看不到我的动作,于是说道:“已经看过了,我觉得……这起事故 , 似乎和我有关 , 我记得没错 , 昨天那个死去的女发型师在看到我头上纹身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 之后躲到屋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帮我剪头发,后来换了个男发型师 , 倒是帮我剃了头 , 但全程不太敢直视我 , 而且剃头的动作很快,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次换张启生沉默 , 几秒后才回答我:“你先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可能真的只是凑巧。女发型师年龄不大 , 兴许本身对于骷髅之类的东西比较惧怕,所以才愣住。至于男发型师 , 可能正好有事 , 比较忙 , 所以动作比较快吧。” 真的是这样? 我没说话 , 心里很矛盾。 张启生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别想太多,这个世上凑巧的事情多了去了 , 这就叫天意,上天注定的,女发型师命该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我被张启生的话成功逗笑,问张启生堂堂一个阴阳先生,竟然信命? 张启生一声低喝:“为什么不信命?人的命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无论贫穷还是富贵。” 我无法去否定张启生的话,这种时候也不想去探究这种问题,忙换个问题问张启生,“就是这样 , 我也不能完全说通自己这起车祸跟我无关,一辆刚从4S点保养出来的车也会出问题吗,语气相信这起事故是意外 , 我宁愿相信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引导了这场事故。” 张启生再次沉默,不过很短暂 , 隐约听到了他很轻的一声叹息 , 然后对我说:“不管这起车祸是意外还是什么无形力量的引导 , 你我都没参与 , 也就与你我无关。咱们都是阴行里的人,长期接触阴物 , 也帮不少人处理过怪事,救过不少人 , 算是为自己积下过功德,功过相抵 , 这件是也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影响。” 我知道张启生有意开导我,我也不好再继续被悲观 , 冲电话‘嘿嘿’干笑了两声 , 提议说:“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维卡拉大师,一来看望看望他的伤势,二来顺便问问他对我头上的骷髅纹身还有没有别的理解 , 第三……他是佛学大师,如果车祸之前真的有诡异,或许他能看出一二。有什么疑问 , 问问他兴许就能一目了然。” 对于我的这个提议 , 张启生很快赞成。 商量一番之后 , 我们决定走这一趟 , 出门之前,我找了顶帽子戴上,不管这次的车祸是否跟我的纹身有关 , 我头上的骷髅始终不太好看 , 给一些胆小的人看到估摸着以为我是什么混社会的 , 就像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昆山龙哥那样 , 有些纹身会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我不想别人怕我。 我和张启生打听到维卡拉大师的病房 , 买了些水果去去看他。 正如在新闻里看到的报道一样,他上半身受了上 , 脸、手臂 , 胸口均有伤口 , 尤其右手 , 尽管裹着纱布,依然可见丝丝血迹。 维卡拉大师手上较为严重 , 可能要住院一周左右,暂时回不了印度。尽管受伤,他坐着的姿势依然挺立,不愧是长期修禅的大突然看到我们。 维卡拉大师对于我们突然的到访似乎并没有很意外,甚至叫来他的翻译先招呼我们坐下,随后让翻译告诉我们,车祸的时候,他坐在驾驶后座,因为他习惯早上八点到十点之间修禅 , 不管刮风下雨,人在何处,这种习惯都一直维系着 , 所以当时他正在车里盘腿念禅,并没有注意车外的情况。 我听着不免有些失望 , 本来以为可以从维卡拉大师这里得到点什么消息 , 最后却只能失望而返 , 不过在离开病房之前 , 传来翻译的声音:“程先生,请你等一下。” 我停下来 , 看翻译朝我走来,随我说:“我们大师昨天晚上回去之后 , 联系了我们印度的另外几位大师,向他们问了问你这种情况 , 得到几位大师的好奇,他们想看一看你的纹身。” 我一脸懵逼 , 这是什么意思 , 让我去印度,还是把头皮割下来给他们带回去? 看我愣住,翻译拿出手机,说:“程师傅,你不介意我拍几张照吧?” 我当然介意 , 要知道我现在完全不明白骷髅纹身的含义,要是真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后果,让更多人看到 , 岂不是在害人。 我正想拒绝 , 翻译又说了:“你放心 , 我们大师说了 , 他还认识一些比较懂纹身的大师,如果你愿意,他可以请那些大师帮忙看看 , 若是研究出纹身里隐藏的意义 , 我们会告知你。这样一来 , 你也可以弄懂纹身的含义,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看向维卡拉 , 看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隐约觉得他应该是对我的纹身很好奇。他是大师 , 物以类聚,身边向像他这样 , 甚至比他更厉害的大师肯定比比皆是 , 如果他愿意帮忙 , 对我而言肯定是百无一害的。 头顶纹身是外婆纹的 , 外婆死了没人懂,也没人能全部翻译 , 如果我找人解决,必定还要支付酬劳…… 我几乎没怎么思考,直接问:“那我还需要支付你们酬劳吗?” 这次换翻译怔了一下,转身向维卡拉大师翻译,大师也笑了,冲我摇头…… 337 马路对面 维卡拉大师住院,傍晚的时候,张启生提议我去给医院给大师几人送吃的 我疑惑,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他告诉我说 , 人家是大师,又帮过我 , 而且是外国人 , 在本地本没有朋友、亲人 , 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方便 , 我这个本地人去帮帮忙,让大师记住我的好 , 觉得我这个人不错,让他回国之后 , 出于我这几天对他照顾的感谢和回礼,说不定会对我头顶纹身的事情更加上心一些 , 也更加用心地帮我。 张启生向来只做对自己有利无害的事情,他说维卡拉是佛学大师 , 我们对他好 , 说不定能得到双倍甚至多倍的回报。 所以说张启生是老狐狸,想事情永远比我全面。 我听从张启生的建议,傍晚的时候特意去印度的餐厅定了晚餐给维卡拉大师三人送去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离开的时候,大师身边翻译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 之前一直冷冰冰的 , 这次笑嘻嘻。 离开了十几天 , 落下了一些生意 , 一些需要补色以及只认准我的老顾客特意等我回来之后才找上门。所以从医院回去之后,还有两名顾客在店里等我,都是纹身的售后问题 , 我一直忙到很晚。 在帮最后一位客人上色的时候 , 虚掩着纹身店大门忽然从外头推开 , 那名叫方水清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 反手将门她‘咚’地一声关门。 她进来的太突兀,关门的声音太响 , 吓得客人立马从纹身床上弹跳了起来,一头撞在我的纹身针上。 客人满脸的惊魂未定 , 看看我又看看方水清 , 微张着嘴 , 红着脸 , 半响才缓过神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连忙给客人道歉 , 说是我的一个朋友,客人更生气了,嘴里小声嘀咕,说还以为大晚上的突然闯进来歹徒了,如此粗鲁。 客人一直喋喋不休,最后我给客人打了七折,才让勉强消了气。 方水清再次大晚上的闯进我的纹身店,我可以不计较,但她吓到我的客人 , 令我非常不舒服,加上昨晚她离开前对我的不爽言语,我从大门小孔往外望一眼 , 确定外头没人之后当即赶她走。 不想方水清不愿离开,甚至客人想要开门出去她都不让 , 一脸惊慌地说外头有歹徒 , 有坏人要害她性命。 一句话吓得客人往后缩了缩。 昨晚店里没人 , 她闯进来跟我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没关系 , 我不怕吓,但她吓到我的客人 , 很有可能给我纹身店带来不好的影响,我当然不能任由她胡说八道 , 我安慰顾客外头没有歹徒,全是方水清的幻想…… 没想到话没说完,被方水清打断 , 她忽然一声低吼:“胡说,不是我的幻想 , 外头就是有歹徒 , 他每天晚上都跟踪我,他想害我。” 方水清说话的声音很低沉阴暗,微微低着头 , 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客人,不知道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眼睛里红红的 , 有血丝 , 看起来有种很惊悚的感觉 , 就像……患有精神病的人发狂时的状态。 她这一看 , 让客人更加惊慌了,我赶忙着上去拽方水清的手臂,想强行把她从门板拖走 , 她却纹丝不动 , 坚持说外头有歹徒,现在开门让歹徒冲进来怎么办? 我从没见过如此固执的人 , 要不是考虑到她精神有问题 , 我真的会忍不住动粗。 我冲方水清一声低喝:“有歹徒你报警啊,到我纹身店来做什么?” 这一声吼令方水清愣住,趁着她松懈 , 我把她从门边拉开,无比抱歉地请客人离开。 估摸着是受了方水清的影响 , 客人出门之前好一阵的左顾右盼 , 再三确定门外没人后才走出去。 看客人离开 , 我毫不客气地赶方水清走 , 经过两天晚上,我完全确定她说的歹徒是无中生有 , 估摸着完全是她的幻觉。 我告诉她我要关门了,请她离开,她不走,我便强行把她往门外推,一开始她倒还好,只是让我别赶她走,真的有人要害她,后来被我推出大门之后,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 整个人变得异常惊恐,反过来抱住我的手臂,无比惊恐地说:“就在那边 , 坏人就在那边,他正在看着我……” 我当然不相信她的话,想告诉她这里没有歹徒 , 全是她的错觉 , 话还没出口 , 忽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往四周看一眼 , 并没有看到人,但却感觉有人正在看着我 , 后脖颈传来一阵阵凉意。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最近一段时间……确切来说从我动生死绣开始 , 时常有这种感觉,明明病周围没人 , 却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趁我回头的时候,方水清从我身边挣脱 , 一头栽进了纹身店里 , 躲在门口,无比惊恐地望着旁边的一颗银杏树。 我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衣兜里 , 掏出血玉凝脂。 在握住血玉凝脂那一刻,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异常,哪怕没有看到 , 它指针的加速在手心里传来轻微的震动让我意识到 , 此刻我的身边 , 正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我紧紧握着血玉凝脂 , 看到正中指针转动越来越快,就像那个‘人’正在不停地靠近我,就在指针转动到仿佛要从血玉凝脂里跳出来的时候 , 方水清忽然从纹身店里冲了出来 , 拽着我的手臂 , 一把将我拖进店里 , 并且反手将门锁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傻啥,干嘛不躲?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坏人已经走到了你身边 , 要是我再晚一点拉你,他就用棍子爆你头了。” 方水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停蹭蹭往上涨 , 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浑身黑衣服 , 带着黑帽子的‘人’ , 手里提着一根棍子缓缓走到我身边,并且挥起棍子要打我…… 虽然我很清楚,那个‘人’不是人 , 就算他手提拿着武器,一般情况也不会伤害到我,但那种阴森的画面还是让我毛骨悚然。 我总算感觉到了方水清的恐惧,我隐约感觉我误会她了,她或许根本没有精神不正常,只是她的视觉和我有些不一样,她所能看到的不是我能见的。 我很快缓过神,从纹身店门上的小孔往外往,依然没有看到‘黑衣人’ , 血玉凝脂正中指针转动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片刻之后完全恢复了正常。 这时,方水清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 我没骗你的吧,真的有一个坏人跟着我……”声音很小 , 压着嗓子的在我耳边的轻声细语。 我抑制住加速的心跳,问方水清:“那个……人还在外边吗?” 方水清从大门小孔往外望了一眼:“没了 , 他好像走了。” 走了 , 我的血玉凝脂也没有加速迹象。 我想了想 , 又问方水清:“你认不认识那个人?知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跟着你?” 方水清瞪我,“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昨天晚上就告诉你了 , 他穿一身黑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 , 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跟着你吗?”我再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就是个神经病 , 跟踪狂。”方水清回答。 昨晚我以为方水清的行为是幻觉,所以并未在意 , 也并未多想 , 刚刚血玉凝脂已经告诉我,那个人根本不是方水清的想象,分明就是一个鬼魂 , 一个游离在人间不肯离去的鬼魂。 我纳了闷了,一个不认识的鬼魂为什么要跟着方水清? 据我所知,一般鬼魂是不会没有目的停留于人世间,即便留下也不会在闹市 , 人的阳气对鬼魂是有影响的 , 所以一般城市里不可能轻易撞鬼 , 倒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野 , 或是一些较为落后的山村比较常见。 如果鬼魂强留在闹市,一般都是有目的,要么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 , 魂体像自己活着的时候一样 , 每日重复着生前的工作、生活 , 要么是冤死 , 既被人害死,死后怨气不散 , 化作鬼魂留在世间,只为复仇 , 报自己死亡之仇。 跟踪方水清的这只‘鬼魂’显然不可能是属于第一种 , 因为第一种是绝对不会对别人做出攻击的行为的。 据方水清说 , 那个黑影刚刚差点打了我。 我越来越觉得方水清的事情不是我所能看到的这般简单。 思量片刻 , 我问方水清:“你……最近有没有与什么人发生过争执,或者是……欺负过什么人?” 我原本是想问她有没有害过人,但是这种问题问出口一定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 还有可能让方水清对我产生恨意或者提防之心。 方水清说过,她来这里一个多月,只和男友相处了半个月左右。大概在半个多月以前,她找到了超市的工作,一开始并没有‘黑衣人’跟着他,‘黑衣人’是一周之前出现的,每天不跟别人,独独跟着她。 想来这个黑衣人应该是认识方水清……即便不认识,肯定也是见过方水清 , 二二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恩怨,不然一个已经去世的魂灵,怎么无缘无故跟踪她? 很快,方水清冲我摇头 , 很惊讶的语气告诉我:“我才来这个城市一个多月好不好,欺负别人?不被别人欺负就是好的。” 这倒也是。 我又问:“你说你和你网上男友奔现 , 不到半个月就分手,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分手的?” 方水清斜着眼睛看我 , 表情里写满疑惑 , 仿佛在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我忙说:“你别误会 , 我就是想知道什么‘人’会每天跟踪你。你肯定也不想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吧,要是查出那个‘人’是谁 , 报警抓他,让他坐牢 , 以后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我才不要报警,昨天晚上我就告诉过你 , 我根本就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他每天跟着我 , 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 如果报警,又没抓到他,肯定会激怒他 , 对我下毒手怎么办,我现在还不想死。” 方水清有时候呆滞,有些神经质 , 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倒是挺理智的。 我想了想说:“当然 , 你的担心是对的 , 毕竟你对对方完全不了解 ,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关,也不报警,他岂不是会一直跟着你?万一哪天晚上附近没人 , 他对你下手 , 或者像你说过的 , 晚上闯进你家里 , 对你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怎么办?我觉得你现在不如好好想想这个‘人’有可能是谁,为什么会跟着你?” 方水清眼神有些闪缩,不知道是不是随着我的话在思考。 我想了想补充问:“你最近究竟有没有跟什么人有过过节 , 或者说是有没有做或是遇到过什么怪异的事情?有的话就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 争取找出那个跟踪你的‘人’。只要知道了他的身份 , 就算不想报警也没关系 , 找个人暴揍他一顿 , 让他以后不敢吓你。” 方水清暂时陷入一阵沉默,好一会之后才开口 , 告诉我说她自从上上班以来每天都兢兢业业的,从不跟人起争执,也没跟什么人有过节,更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 我劝方水清再想想,她瞪我,回答:“再想想还不是没有。” 方水清再三表示,自己从没遇到什么怪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跟踪她,她觉得很无语。 我还想再劝方水清 , 她却有些不乐意了,朝门外看一眼,确定没有看到‘黑衣人’之后 , 她告诉我说天很晚了,她该回家了 , 明天还要上班。 我对方水清的事情充满了疑惑 , 主要是好奇那个跟踪他的‘黑衣人’ , 虽然我看不到他 , 但听方水清说刚才那个‘鬼魂’意欲攻击我,根据我这段时间以来对鬼魂的了解和猜想 , 那只鬼魂应该不是什么善类,隐匿在人群里不受影响 , 还想要伤人,简直恶毒。 不过我和方水清没有什么关系 , 她不是我的客人,也不是我的亲人朋友 , 没有委托我帮忙 , 我自然不好插手。 方水清离开之后,我把纹身店收拾了一番,之后也回家了 , 在关门之前,我感觉背后有种很异样的感觉,就像有一种很炙热的目光在看着我 , 我猛地回头 , 忽然间马路的对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 站在路灯之下…… 他如方水清形容的一般 , 一身的黑衣黑裤,黑鞋子和黑帽子,手里提着一根棍子 , 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我看不清他的脸…… 338 旧案重提 ‘黑衣人’站在与我相对的马路对面,我看着他,感觉他也看着我 , 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心跳在加速 , 我第一反应时是想要看看他是谁 , 我忙转身 , 想过马路 这个时候 , 一辆货车开了过来,速度很快 , 在车开过之后,路灯下的身影忽然不见。 消失了? 我心里更加紧张 , 一时顾不上是不是人行道,直接朝马路对面冲过去 , 手里一直握着血玉凝脂。 然而结果让我失望了,血玉凝脂全程没有加速的迹象 , 我从纹身店门口走到对面的过程里一直很安静 , 最后我停在刚才黑衣站着的地方,血玉凝脂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我不得不怀疑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黑影是跟着方水清的 , 怎么会突然跟上我,难道就是因为我的纹身店庇护了方水清两次,他就恨我,想要对我怎样? 仔细想想 , 这种可能虽然非常的小 , 但并非完全没可能。 我站在刚才‘黑影’站过的地方 , 像他刚才看我的那样望着纹身店 ,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个‘黑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方水清,又为什么要这么大晚上的站在这里 , 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的纹身店? 我想不通 , 索性不想了 , 回到纹身店锁上大门回家睡觉。 方水清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 也不是我的客人,她的事情我不想过问 , 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多挣钱,万一哪天遇到什么意外 , 有足够的经济支撑程馨健健康康过完下半辈子。 为了避免方水清再次大晚上的闯进我的纹身店 , 第二天我打算早点关门 , 回家睡觉可比呆在店里强。 傍晚八点左右 , 帮最后一个客人纹完纹身,我简单收拾收拾纹身店后便要关门回家 , 不想刚没走出门,一辆警车停在门口。 天色太暗,第一时间没看清楚车里的人,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赶紧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事,不过很快的,这种想法消失,因为我看大秦警官从驾驶室下来,并快速走上来,反手将门关上。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秦警官 , 最近一段时间声名鹊起,办了几件大案,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 , 说又升职了,好像已经是他们警局的副局 , 反正无比威风 , 也非常受上级的嘉奖和重视。 不到一年时间 , 连跳三级 , 这是警局了从未有过的殊荣,据他自己说最近一次升职 , 是他们市级领导直接的提拔和任命,他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 , 无比风光。 不过风光之下,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 面容疲乏,黑眼圈严重 , 估摸着最近不少加班。 认真工作为主 , 我帮他做的有助事业发展的‘一步登天’纹身为辅,两者相互加持早就了他事业的不断上升。 我和秦警官相处了不少次,他现在跟我已经非常熟 , 见面之后完全不需要客套,关上纹身店大门之后,整个人直接往沙发上一座 , 开门见地说:“乐子兄弟 , 我遇到了点麻烦 , 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一般的小事 , 秦警官不会找我,看他表情严肃,应该不是一件易事。 我在沙发旁边的纹身床上坐下,问秦警官什么事? 秦警官在纹身店里左右望望 , 我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一件很重要但绝对不能对外伸张的事情 , 忙说:“客人和员工都走了 , 店里现在除了我俩 , 没有别人,有什么事 , 你说。” 秦警官像是依然有些不放心,再次左右探了探 , 确定没有没有之后方才开口 , 问我:“乐子,你还记得去年我跟你提过的‘捡尸’案吗?” ‘捡尸’? 这两个字很快掀起我的回忆。 我记得去年秦警官曾找我商量过捡尸事件 , 我还是从秦警官这里得知 , ‘捡尸’并非捡尸体,而是一些喜欢一夜情的男人大晚上的去酒吧之类的夜场外 , 专门带一些喝的烂醉如泥的女人回家,做羞羞的事情。 女人喝醉,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反抗,即便有反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男人的地盘里,又如何能脱离,最终只能屈服于男人的魔抓之下,变成男人的玩物。 我曾在网上查过一些关于捡尸的事情 , 无论国内外都是比较常见的,网上还有一篇专门采访一位美国人的新闻,据说那位二十七岁的男人 , 在短短一年中,捡了高达六十多个女人回家 , 与其发生关系。要是女人愿意妥协双方各自欢愉 , 如果女方不同意就直接用强的 , 事后男人被抓仍不知悔改 , 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当然,这是当时我因为对捡尸的好奇 , 做了一番的了解,秦警官跟我提的‘捡尸’案是由这种‘捡尸’引起 , 但是案子的疑点却不是捡尸,而是有几个女孩子在捡尸过后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和男人有过房事 , 行事的过程很激烈,身体上明确有被硬物猛烈撞击的疼痛感觉 , 但是第二天并没有发现任何欢愉后的迹象 , 无论‘jing液’,还是抓伤,抑或是吻痕。 还有 , 这个案子里最大的问题是:几名报案的女子第二天身上被发现有紫色的斑痕,被法医鉴定为尸斑。 活人身上怎么可能有尸斑?这就是令人觉得诡异的地方。 时隔几个月,秦警官再次提起这件事 , 我觉得很疑惑 , 因为去年这件案子发生的时候 , 曾一度引起过很大的热议 , 警局为此出面制止,事情后续我不是很清楚,因为后来秦警官并没有再找过我 , 之前我还想说问问秦警官有关这个案子的最新进展情况 , 后来太忙 , 就给忘了。 秦警官再次提起,我忙问秦警官如今这件事怎么样了? 秦警官脸色异常难看 , 他说,上次他找过我之后 , 又有一名女孩子报警,是同样的问题 , 清楚记得跟人发生关系 , 但醒过来之后完全不记得与其同床的人长什么模样 , 而且身上也起了尸斑。 秦警官还说 , 当初为了解决这件案子,局子里成立了一个专案组 , 但是很遗憾,并没有抓到凶手,而且随着五个多月以前最后一名受害女子的报案,之后就再没新的进展,也没有再有被害者出现,因此没有查到嫌疑人,这件案子就暂时被搁置了。 “那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案子有了新的发现?”我心里有些忐忑,问道。 秦警官点点头 , 很快回道:“上次报案的几名女子,一前一后被发现死在了家中,而且死后尸体异常恐怖……” 尸体恐怖? 我感觉身体一僵,问秦警官:“怎么个恐怖法?” 秦警官皱了皱眉,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 , 犹豫了一会后缓缓道来:“她们当中死亡时间最久的不过四十八小时,可被发现的时候 , 尸体已经严重腐烂 , 而且……长了很多蛆虫……我第一时间去了最后一个死者的案发现场 , 一进屋就闻到了浓烈的腐尸味 , 蛆虫爬得满地都是,特别……恶心!” 339 有鬼 秦警官告诉我说,他第一时间去现场的那名死者,据说在死前还曾和朋友去KTV唱了歌 , 回家不到十个小时,朋友打电话联系不上 , 去家里一看 , 发现死在了卫生间里 , 身上没有穿衣物 , 尸体腐烂变形,尤其是下身 , 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蛆虫从卫生间爬到了客厅、卧室 , 整个家里到处都是 这样的画面,我想想已经觉得头皮发麻。 那么一瞬间 , 我有些质疑,那些被发现在家里的尸体 , 是否真的是死者的?毕竟短短八个小时就蛆虫满地爬 , 这……似乎不太可能,就算放一块猪肉,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生蛆和腐烂吧。 我很想像秦警官询问:已经腐坏尸体,他们如何断定死者身份的? 仔细一想 ,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死者原本就发现在死在自己家里,家中自然少不了皮屑、头发之类 , 随便与尸体一比对 , 身份很快就能知晓。 我看着秦警官 , 听他继续说 , 发现尸体之后,他们就死者的人际关系进行查证,得知每一名死者死亡之前均没有特别的反应 , 每日照常上下班 , 衣食住行也都与平常无异 , 就是突然的猝死 , 且尸体均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腐坏。 “就像……有人刻意的毁尸灭迹一样!” 最后一句话,秦警官说的很谨慎 , 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是啊,毁尸灭迹一样的腐坏 , 只是这种毁尸的方式和普通方法不一样 , 没有传统的的肢解、刮皮 , 或是煮尸 , 却比这些毁尸更加恐怖残忍,甚至诡异。 一起连环杀人案 , 瞬间充满了诡异和怪诞。 正常人死亡后的尸体腐烂,即便是夏天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严重腐烂则需要更长的时间,蛆虫的滋生也是需要有前提的,就是得苍蝇的的排卵,现场门窗紧闭,哪里来的苍蝇?就算不小心飞进去几只,有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虫卵孵化成虫? 怎么想,这件事都是一件诡事,而非普通的杀人案。 说完所有的前提,秦警官问我对这件案子有没有什么看法? 只是听了过程 , 我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看法,我告诉秦警官:“只是听你的描述,无法直观地了解事情真相 , 能不能把现场照片给我看看,如果有现场的视频当然更好。” 秦警官有些犹豫 , 我能理解 , 毕竟我不是警员 , 这种刑事案件让我一个社会闲杂人员知道 , 传了出去肯定对社会影响不太好。 秦警官想了几秒,最终妥协 , 对我说道:“行,我带你去警局 , 把这几起案子的资料给你看看,不过乐子兄弟 , 这件事你不能对外透露,一旦传出去 , 我的一辈子就完了。” 我点头 , 这当中的厉害关系,我自然是明白的。 秦警官相信我才来找我,我当然不会害他 , 而且像这种诡事,也不好对外人讲。 商定之后,秦警官开着车载我去到局子里。他是这几起案子的直接负责人 , 有权利随时翻阅案件资料。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 走到一边的角落上拨打了一个电话 , 和对方聊了几句之后走回到我身边 , 告诉我说这个时间警局里还有人,我们晚些时候再去。 我点头同意,又在纹身店里坐了一会 , 探讨了一些有关捡尸案的细节 , 没多秦警官接到一个电话 , 随之从沙发上起来 , 告诉我说‘去警局’。 我点头,跟着秦警官出门 , 不想我俩前脚刚出去,忽然从斜对面冲过来一个人 , 不分青红皂白 , 一头撞开我和秦警官 , 窜进了纹身店里。 秦警官反应很快地转身跟去屋里 , 双手拽着那人手臂一拉,瞬间被制服。 晚上十点半 , 来人正是方水清,被秦警官一招制服,手压在后背上,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不停‘哎哟哎哟’地呻吟声。 秦警官遇事反应快,处理干脆果断,不愧是刑警。 我赶忙上去劝解,告诉秦警官这人是我的朋友 , 让他放手。 秦警官满脸懵逼,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我只好简单解释 , 把方水清的事情大致告诉秦警官,他听完后依然有些将信将疑 , 在方水清不停地呻吟声和我的极力解释之下方才放开手。 方水清痛得面红耳赤 , 欲要上来和秦警官理论 , 即便得知了秦警官是警察 , 依然不服气,冲秦警官低吼:“警察了不起 , 警察就可以肆意妄为,警察就能随意对动手 , 你看看我的手腕,被你捏成什么样子了?”说着举起手 , 手腕上一圈的红色,看来秦警官下手不轻。 秦警官似乎并没有想要与她理论的意思 , 说了声抱歉以后 , 招呼着我离开,却被方水清拦了下来。 方水清不准我走,说那个黑衣人又跟着她 , 我们要是走了,那个黑衣人欲要对她行不轨就完了。 为了防止我的离开,她双手死死抱着我的手臂 , 我和她不是朋友 , 也没有雇佣关系 , 她一连三晚上来纹身店避 , 说实话,我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警察,遇到事情为什要找我? 而且经过昨晚见到黑影的事情之后 , 问我隐约觉得如果我再难当然不是很愿意搭理她的事情 , 虽然我确实对黑影好奇 , 但相比捡尸 , 我更想先跟秦警官走这一趟。 我推开方水清,告诉她我现在没空 , 她如果真的害怕就报警,或者是搬离这个地方 , 别给黑影跟踪和对她行不轨的机会。 方水清红着一双眼睛瞪我 , 骂我无情 , 没有同情心。 我心里想 , 你又不是我的谁,自己问题不想办法解决 , 凭什么让我不做事情,留下来保护你?再者,昨晚我关店门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黑影站在马路对面凝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暂时给方水清庇护,导致了黑影的不满。 我不是圣人,不想惹祸上身。 我强行拉开和方水清的距离,告诉她自己事情自己解决,方水清一听 , 顿时眼泪汪汪的,满脸楚楚可怜的表情说要是我现在离开,黑衣人找上她怎么办? 我顿时又有些犹豫,黑影不是普通人 , 他是鬼魂,万一真想对方水清下手 , 只怕方水清连丝毫防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时之间 , 我有些心疼方水清 , 想留下 , 但又不太想过问她的事,一时之间举棋不定。 这个时候秦警官走了上来 , 拽着我的手臂往身后一拉,无比坚定地告诉方水清:“我们现在有事情 , 没有时间管你的事。”说完之后再对我说一声‘上车’。 方水清吃过秦警官的亏,并不敢上来拦我们 , 就站在原地瞪我们。 车开上马路,我回头看了方水清一眼 , 她依然站在纹身门口 , 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车停在红路灯路口的时候,秦警官回头看了一眼方水清 , 然后问我这个女人什么情况?我摇头,表示我也不太清楚她什么意思。 秦警官怔了一会告诉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对什么人都要有最基本的防范之心 , 而且……”说着顿了一下 , 再继续:“做人不能总当老好人 , 对谁都掏心掏肺的好。我以前就是这样 , 结果呢,你知道的,完全没有晋升的机会 , 还到处被人挤压。现在学会拒绝人 , 自己把握机会 , 警局里哪个人不对我恭恭敬敬,谁还敢对我颐指气使?” 不得不承认 , 如今的秦警官依然不是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的秦警官,无论说话还是做事 , 都变得无比自信,甚至连走路的身形都更加挺拔了。 我觉得秦警官说的挺有道理 , 做人就应该干脆一点 , 我这人就是太婆妈 , 有时候的犹豫不决可能真会害人。 和秦警官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 不多会我们到了警局。 时至晚上十一点左右,警局里的大都已经下班 , 只剩一个资料库的警员,秦警官叫他小张,看到我们到来之后,把钥匙递给秦警官之后,也离开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警局,所以还算轻车熟路,到办公室后,秦警官告诉我说资料室太乱,让我在这里坐一会 , 他去拿资料,之后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我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没等到秦警官 , 倒是忽然间传来他的一阵尖叫。 他的声音不大,但大半夜 , 又是在没有第三个人的警局里 , 我多少有些被吓到,赶忙着问秦警官‘怎么了’? 问完后迟迟等不到秦警官的回答 , 我出门朝隔壁房间跑去 , 一进门看到秦警官坐在地上,曲着腿 , 弯着腰,一脸的惊恐。 我上去扶秦警官 , 同时再次问他怎么了,听到我的声音 , 他惊愕地抖了一下,像是忽然回神 , 抓着我的手,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有……有鬼!” 秦警官表情是在太过凝重 , 我感觉他拽着我手心湿湿滑滑的,明显有汗,看到我的出现后 , 忙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一旁的小柜子说道:“那个柜子里头……有鬼!” 秦警官也算是条汉子,见过不少怪事, 一般的小事情 , 不可能把他吓得如此慌乱。 我在秦警官手臂上轻轻拍拍 , 示意他别担心 , 然后看向小柜子…… 小柜子并不大 , 约莫不到一米的高度,分为两阶,下边一阶的门打开着,秦警官说的‘有鬼’应该就是这里…… 340 遗照 我心里无比的忐忑,但在秦警官面前,我还得保持自己作为‘程师傅’的尊严 在走向小柜子之前 , 我拿出血玉凝脂,血玉凝脂并没有明显的加速 , 但是并不代表这里没有诡异。 被秦警官认定有鬼的小柜子被摆在角落上 , 室内光线很强 , 但并不能完全照到小柜上 , 尤其柜子的下一阶。 我朝小柜子走去,预想着会不会是秦警官看错了 , 柜子里没鬼,只是他的错觉? 如果这样,那么皆大欢喜,可……秦警官怎么可能看错? 我心跳加速 , 走到小柜子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 从柜子门打开的缝隙照进去,柜子很深 , 里边摆着很多文件件 , 手电筒的管在里边扫了一大圈,结果却很令人失望……里边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我回头看秦警官,他跟在我身后 , 应该也看清楚了柜子里没有他所谓的‘鬼’,他脸色更不好看了,皱着眉没说话。 我走到小柜子边上蹲下 , 把手机手电筒完全伸进小柜子下边一阶里照了照 , 确实没有怪异 , 我再往上一阶照 , 依然没有诡异,刚要说话,秦警官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 不死心地自己在柜子里找了一番 , 确定没有发现之后,像是自言自己地一声低喃:“怎么会这样?” 我也觉得奇怪 , 秦警官不可能说谎 , 更不可能被一个虚幻的错觉吓得跌倒在地,惊慌失措。 我问带着疑惑问秦警官:“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秦警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 低着头像是一边回忆,一边回道:“应该没有!” 说完之后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上有一圈浅浅的红色 , 看着像被手强拽过后留下来的手指印。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问,问完忽然间反应了过来:“难道……这是刚才那个鬼魂给你拽的?” 如果是刚才心里还存有质疑 , 这一圈明显大力拽出来的手指印 , 已经完全证明了秦警官的所见 , 并非幻觉,方才分明就是有个鬼魂躲在这里。 秦警官不置可否 , 想了一会后告诉我说,所有有关‘捡尸案’的资料都放在这个小柜子里头,方才他进来之后没想太多,直接打开柜子拿东西,因为光线太暗,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往里边看过,凭着自己的记忆拿东西,没想到手刚伸进去,忽然感觉有只手抓着他的手腕 , 并且用很大的力气把他往里边拉。 他当时吓到了,但是并没有尖尖叫,而是低下头往小柜子里看。 这不看还好 , 一看竟然看到柜子里头有张人脸,那张人脸惨白 , 依稀有蜕皮的迹象 , 就像尸体开始腐化的样子。 不仅那张脸煞白煞白的 , 抓着他的手了也白的吓人 , 而且那只白手上还涂着鲜红的指甲油,那双在小柜子里盯着她看的眼睛就像死鱼眼一样 , 大部分都是眼白,只有很少的黑色瞳孔。 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吓到了秦警官 , 导致他没能自控,发出尖叫声。 听完秦警官的描述 , 我依稀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副场景,就算大晚上的看到那么一张脸已经足够让人恐惧 , 更别说那张脸藏在小柜子里 , 胆小的能给直接吓晕过去也说不一定。 我并不质疑秦警官是否看错了,只问他:“既然你说那个人手上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那么她是个女人吗?” 秦警官点了点头,隐约看到他的嘴唇在轻轻的抖动。 我想了想又问:“你看到了她的脸,是不是……认识她?” 秦警官嘴唇抖得更厉害了 , 怔了一会看向小柜子里的文件夹回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个女人是‘捡尸’案里的一名死者。” 说完后,秦警官把手伸进小柜子拿东西 , 不过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 估摸着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很快拿出三个文件夹 , 一一翻开之后指着当中一张照片告诉我:“应该就是她。” 照片上的女孩子看起来挺年轻 , 也挺漂亮的,不过当秦警官翻出下一张照片之后,这个想法瞬间幻灭。 不是女孩的长相让我幻灭 , 而是这张照片里女孩子变成了一句尸体 , 明显可辨尸体没有穿衣服 , 但是完全看不到肌肤 , 全是一层一层的蜕皮和腐烂,以及数不清的白色蛆虫。 我也算见过各式各样惨烈死亡的尸体 , 可这样一张照片,还是让我觉得胃里很不舒服 , 尤其那些附在尸体上仿佛还在不停蠕动的蛆虫……静态的照片 , 愣是让我看到了动态的画面, 我别开脸有些不敢再看 , 胃里越来越不舒服。 这时传来秦警官的声音:“刚才那个女鬼 , 应该就是她。除了眼睛和苍白的皮肤,其他五官都这照片上一样。” 我有些不敢看照片 , 忙拿起有关文件,看了看上边有关女孩子的介绍,单身,二十三岁,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外地人,一个人租房住。一周之前去世,死亡八个小时后被发现,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 , 除了公司就是家,但是很明显,身边所有有可能对其造成杀害的人都调查过 , 并没有找到一个有嫌疑的人。 文件里还提到,这个女孩子去年曾到警察局报案 , 称自己醉酒后被人强暴 , 但是并不记得强她的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那人住哪? 一周前去世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化作鬼魂回来恐吓秦警官? 我觉得疑惑 , 问秦警官,“你有没有去这个女孩死亡现场?” 秦警官点了点头 , 告诉我说接到这个女孩死亡报案后,他算得上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警察。 想了想 , 我又问秦警官:“今天之前,你有没有在被的地方,用别的方式见过到这个女孩?” 问完之后看秦警官瞪着我 , 我又补充,“我看这些资料里介绍说 , 这个女孩已经死了一周,这段时间里 , 她用没有用过这样的方式吓过你 , 或者是出现在你梦中,跟你提出什么愿望?” “没有!”秦警官冲我摇头,回道:“我只有在她死亡的时候见过她。” “是吗?” 我心里一阵嘀咕,去世一周之内的魂灵叫生魂 , 七天之后如果还不消散,就是游魂或者鬼魂了,这个女孩子的死处处充满着怪异 , 肯定不是正常死亡 , 她死后阴魂不散 , 怨气不消 , 难道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找上秦警官? 我翻开女孩的资料夹,找到女孩的死亡的推测时间,正好是一周前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想了想 , 我告诉秦警官:“我想……接下来一段时间 , 可能那个女孩还会出现。” 秦警官一听顿时两眼睁大 , 不敢置信的模样,惊声问我:“你说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嫉妒而说不定这个女孩子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 或者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所以死后化作鬼魂缠上你。”我说。 秦警官脸色更难看了 , 我想了想又补充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 具体情况我现在也说不太准 , 毕竟这个女孩子的死太不寻常。” 看秦警官欲言又止的模样 , 我再道:“不过你不用担心 , 女孩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她应该不会威胁到你的性命 , 只是可能会像今晚这样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可以克服心里对她的恐惧,在她出现的时候,试着跟她聊天,问问她为什么缠着你,兴许能得到一点关于她死亡的讯息,不过……若是你觉得恐惧,我可以帮你赶走她,只不过你身上已经有一个生死绣,不能再纹别的纹身 , 我有一个阴阳术士的朋友,我可以让他帮你驱散阴魂。” 秦警官略带惊讶地问我:“你是说我可以跟这个女鬼聊天?” 我点头,“按道理讲是这样。” 秦警官低下头 , 暂时陷入一阵沉默,几秒之后抬头 , “如果真的是这样 , 那先不用驱散 , 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我问问她 , 要是能因此破案,还是一件好事。”说完这些 , 我隐约看到秦警官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我隐约觉得,现在的秦警官似乎为了案子 , 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境界,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接下来我又和秦警官商量了一些有关鬼魂的事情 , 我告诉了一些有关鬼魂的禁忌。所有鬼魂都是阴晴不定不定的,不能用和人聊天的方式与其交流 , 要尽量谦恭 , 也不能一个人与她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她的阴气会影响到人的健康…… 秦警官一一记着,似乎很坚定这次要借女孩的阴灵查出‘捡尸案’的所有始末。 我和秦警官一起呆到凌晨两点多,期间把所有有关‘捡尸案’的资料都看过一遍 , 一开始除了对所有死者死亡后尸体腐坏程度表示惊讶,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后来复看第二遍的时候 , 发现几具尸体的下半身的腐坏均比上半身严重些 , 尤其大腿根 , 简直是蛆虫重灾区 , 几乎看不到一丝丝完好的肌肤,手和头相对而言完好很多,至少从几名死者遗照上都能勉强看出她们的模样…… 我忽然想起来 , 去年捡尸案刚发生的时候 , 曾在保安女性的身体上看到不少的尸斑 , 而那些紫色尸斑里 , 有一些很细小的颗粒,难道这些蛆虫和那些颗粒有关? 从身体里滋长的蛆虫?我心里一阵恶心,从未遇到过一起让我由衷感觉到头皮发麻,胃里一阵一阵翻涌想吐的事件…… 341 哭诉 秦警官找我商量‘捡尸’案,看完所有的档案,除了觉得恶心 , 我暂时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有用的讯息提供给秦警官 , 在离开警局之前 , 我觉得颇为抱歉 , 有负于秦警官的期望 秦警官摇头 , 说他们警局专门成立的‘捡尸’案专案组调查这起案件已经有近半月的时间,依然完全没有线索 , 我只是查看了这起案子的卷宗,没找到有用的讯息不怪我 , 只怪这件事太诡异,那个凶手太狡猾 , 做事不留一点痕迹,连丝毫指纹、皮屑之类都不曾留下。 ‘或许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 谈何留下指纹。’我无比惋惜的对秦警官说。 秦警官脸色凝重 , 他比我更加清楚这件事的诡异,用一般案件的处理方法,根本没办法解决 , 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这起案件很有可能将变成悬案。 又和秦警官呆了一会,凌晨三点左右 , 才从警局离开 , 秦警官送我回家 , 车行驶到半路 , 忽然一阵急刹车,我原本昏昏欲睡,顿时吓得精神抖擞 , 手心不停往外涌汗 , 转头眼看秦警官 , 正一脸惊恐望着车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 前方是一座桥,桥上没有车辆 , 路灯也隔得很远,使我们的视线很暗很窄。 我想问秦警官发生了什么事 , 在话说出口之前注意到他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 神情紧张 , 探着脑袋往前方看 , 我突然意识到,他会不会是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想了想,我试探性地问:“秦警官,你该不会又见到……那位去世的女孩了吧?” 秦警官幽幽地转头看我 , 没有回答,但他紧凑的眉头,紧抓住方向盘的双手微微发抖,嘴唇也轻轻地抖动,似有话想说,但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秦警官这一些列的反应,已经说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个死者又出现了,恐怕和之前秦警官在警局小柜子里见到的一样,皮肤煞白没有血色 , 眼睛里只有豆粒儿般大小的黑眼珠,其它的全是白色瞳孔。 我看不到那位死者,不知道那是怎样一副恐怖的画面 , 但以我对秦警官的了解,当刑警这么多年 , 什么怪事恐怖的死法没见过 , 他有如此强烈反应 , 只能证明那名死者出现的画面一定非常的恐怖。 我想安慰秦警官 , 他先开了口,带着一丝发抖的颤音:“我……又看到她了 , 就……就在马路中间趴着,瞪着我……” “她现在……还在吗?”我问秦警官。 秦警官摇了摇头,“没……没了 , 我刹车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先别管她了 , 赶紧开车吧!”我对秦警官说,他的手依然在发抖 , 很小心翼翼地踩离合 , 开上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加快了速度,想来刚才那名死者应该就是趴在桥头。 为了让秦警官不那么恐惧 , 等车开出了好长的距离,我安慰他,一晚上连续两次看到那命死者 , 其她都并没有对做伤害秦警官的事情 , 证明她并不像伤害秦警官 , 她之所以阴魂不散 , 肯定是对秦警官有所求,这样的鬼魂一般不会做出杀害人的事情。 我劝秦警官别担心,秦警官点头 , 好一会后忽然无比疑惑地问我:“我就是很好奇 , 为什么这名死者化作鬼魂之后会跟着我?难道就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警察?但是我们完全不认识 , 生前更没什么交集。她的出现 , 到底是想寻求我的帮助,还是单纯地想吓我?还有 , 为什么你看不见他,我却能看到?” 前面一部分的问题,之前我和秦警官已经讨论过 , 我们不是死者 ,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 自然无法得知她跟着秦警官的原因 , 但是秦警官最后一个问题,让我暂时陷入一阵沉默。 除了像秋子那样原生态的阴阳眼可以看到阴灵 , 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见到阴灵的,至少我到去年为止,并未瞧见过,即便我帮比人处理诡事,用生死绣帮客人驱散阴灵,也并未见到过客人严重的鬼怪,只有在去年与田玉相处久了之后,受到了她阴气的影响 , 之后有一段时间总能看到阴灵。 尔后随着我身体的康复,那些鬼灵再次消失,无论这几晚连续跟踪方水清的黑衣人 , 亦或是秦警官提及的‘死者’,我都看不见。 秦警官能看到死者魂灵,又是为什么? 我想了想 , 忽然想起秦警官胳肢窝的‘一步登天’纹身 , 里边曾注入过阴魂,难道是因为受到生死绣的影响? 如果我记得没错 , 当初注入到秦警官纹身里的阴魂是一名高级警员 , 身前威猛,在一次扫毒中死亡。 如今的秦警官越发自信 , 无论说话做事都自带霸气,会不会就是因为生死绣里的那名警察魂魄? 生死绣有反噬,魂灵噬主这种情况 , 以前我曾遇到过,在帮秦警官纹身之前 , 我事先告知过,所以这个时候 , 我也不比瞒秦警官 , 将我所有的猜测告诉他。 秦警官听完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问我一句:“最严重的反噬,就是生死绣里的阴灵完全占据我的身体 , 把我变成他,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秦警官陷入一阵沉默,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 将我送回家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 , 秦警官一直没联系我 , 想来应该是‘捡尸’案子没有新的进展。 不仅秦警官没找我 , 连这几天夜夜十点半左右出现在纹身店寻求庇护的方水清也消失了,即便我十一点关店门,也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说来也怪 , 我明明告诫自己别管她的事 , 但是一连两晚没看到她 , 我又心里又有些担心她 , 她每天被黑影跟踪,而且那个黑影很明显不是人 , 要是真对她有什么企图,或者想对她怎么样 , 她一个女孩子 , 必然无法反抗。 心里担心了 , 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出现在了纹身店门口 , 不过不是在晚上十点半,而是傍晚的时候 , 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进来,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巴塔巴塔的往下流,看着特别的可怜。 方水清穿着一双拖鞋,走路一高一低,看着像是受了伤。 再次看到方水清,我竟莫名的有点感动,迎上去扶她,同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坐下之后,方水清并不停止哭泣 ,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挤出来,我再次问她怎么回事,她却并不着急回答 , 自顾自哭了约莫一分钟左右,方才泪眼朦胧地瞪我 , 我刚要说话,听她一声低骂:“你真是蛇蝎心肠……” 我一脸懵逼 , 当时店里没有客人 , 但女纹身师柳兰心在 , 用一种特别怪异的眼神看我,我意识到她肯定是误会了 , 估摸着以为我欺负了方水清。 我忙从方水清身边起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之后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一开始方水清就以为地擦眼泪,说我欺负她 ,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只好冲她一声低喝:“别哭了!” 方水清立马止住,抬头梨花带雨地看我 , 几秒之后又要哭 , 我赶忙说道:”要是再哭就出去。” 方水清闭上嘴,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竟一脸的我见犹怜。 过了好一会 , 见她情绪慢慢收住,我再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娓娓道来 , 原来那晚我和秦警官离开之后 , 那个黑影并没有离开 , 一直尾随着她 , 她太过惊慌,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从楼上摔下 , 导致崴了脚。 她说自己因为受伤不得已耽搁了三天 , 这三天没法上班 , 工资全都泡汤了。 她还说 , 自己来这座城市本来就没带多少钱,之前以为有男友 , 可以依靠男友,可是和男友分手了 , 剩的钱交了三个月房租 , 到超市上班不过二十来天 , 距离发工资还有一段时间 , 她身上剩的钱快连公家车也做不上了,更别说吃饭。 越说越可怜 , 眼泪又开始往下落。 我真没料到方水清会受伤,要是哪天晚上没有跟秦警官走,或者说晚一点走,等黑影完全消失再离开,或许方水清就不会受伤。 方水清的话还在继续着,边说边哭,说自己命不好,从小到大父母不疼,亲戚不爱的 , 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以为可以找个好老公,没想到又被分手 , 如今爱情没有,工作又因为手上被暂时搁置 , 身上更是没钱……总之一个‘惨’字了得。 一直待在一旁的女纹身师柳兰心听不下去 , 走上来安慰 , 说什么自己身为女孩子 , 特别能理解方水清的苦。 说完后竟从兜里掏出两百块给方水清,说自己身上就这么多现金 , 希望她拿着。 方水清倒是不客气,一把将钱握在了手里 , 然后转头看我,一脸泪眼汪汪的看我 , 那小眼神,特别的期待。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魔怔了一般 , 顿了一下之后,竟把手伸进了兜里,将仅剩下的五百多块现金掏出来递给方水清 , 还特别傻特别白痴地说了一句:“这些钱你拿着,给自己买点吃的。” 方水清一把接过钱,在手里捣鼓了一阵之后再次流眼泪 , 说自己就算拿着这些钱也没用 , 以为那个黑影每晚都跟着她 , 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要了她的姓名。 我安慰方水清 , 黑影已经跟了他十来天,如果要伤害她,不可能一直不动手 , 兴许那只是个游魂 , 因为身前常常穿一件黑衣 , 也正好跟她住一个地方 , 每晚坐最后一班公交回家,所以才像是每夜都跟着方水清 , 这样的游魂是并没有害人的本事的。 方水清吸了吸鼻子,抬头瞪着我说:“就算是这样 , 他每天跟着我也挺恐怖的。这一次我命大 , 只是从几阶高的楼梯摔下 , 崴了脚 , 下次要是从更高的楼梯摔下去,直接摔死了怎么办?” 对我而言,游魂并不可怕 , 但对一般人来说,游魂就是鬼,正常人对鬼怪都有敬畏和恐惧之心,尤其方水清这样的年轻又一人居住的女孩子,更定会更怕。 想了想,我问方水清:“你想怎么办?” 方水清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道:“帮我纹给生死绣吧?” 我有些怔住,问方水清:“你知道生死绣?” 方水清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我听人说你的生死绣很厉害的,不仅可以却邪,还可以改命,要不让你帮我纹个生死绣 , 让我转运,挣大钱,搬离这个地方 , 或者让我换个好一点的工作,不用每天这么晚才下班 , 自然也就遇不到那个黑影了。你说怎么样,程师傅?” 方水清一段话一气呵成 , 完全没有停顿 , 就像……这些话早在她心里酝酿过一样。 我有些怔住 , 这个时候,方水清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 从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我手里,继续说:“我现在身上没多少钱 , 只要程师傅你愿意帮我,这五百块我都给你做报酬,你看行不行?” 我他妈完全震惊了,这是哪跟哪? 如果我记得没错 , 这五百块是我刚才给方水清的,而且我给她的是五百块整钞和几十块的零钱 , 这姑娘零钱自己收起来 , 把五百块给我,还告诉我说这是请我帮忙的酬劳,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不对,她不是空手 , 分明还有赚,除了我给的几十块零钱,还有女纹身师柳兰心给的两百块 , 她一起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这个女人哪里神经有问题 , 分明就是只精…… 我开始有些怀疑她找上我的原因…… 342 不一样 我手里握着方水清给的五百块,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有无数只虫子在里边钻来钻去一样 , 痒痒的,想抓抓不到 , 想挠挠不着 , 特别的不舒服 方水清的声音再次响起:“程师傅 , 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钱,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被吓死……” 说话间 , 她眼角又有眼泪浸出来。 用我给的钱,请我帮忙纹身 , 这个方水清果真会算计,我还真是低估了她。 想了想 , 我说:“不是我不帮你,生死绣不是普通纹身 , 不是普通人想纹就能纹的,而且如果是改命的纹身 , 先不说你能不能承受住 , 成本价也不可才值五百快,最少五千起步。” 方水清一听给我的拒绝,顿时慌了 , 急道:“不能纹改命的生死绣也没关系,你可以帮我纹个爱情纹身,我把我男友追回来 , 他很有钱的 , 他只要回心转意 , 区区几千块根本无所谓。” 我忽然觉得想笑 , 真的有钱的人会在往上找女朋友吗,而且方水清自己也跟我说过,她和她男友分手的时候 , 她男友把她身上一千多块全拿走了,那是有钱人做得出的事情吗? 我隐约怀疑 , 这个女人从第一次我纹身店是不是经过算计的?因为早就知道我会生死绣 , 想借用我的生死绣改命 , 但又没钱,知道我不可能无偿帮她 , 所以不惜用放长线钓大鱼的方法,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跟我混熟 , 然后找个机会请我帮忙纹身。 她或许觉得出于对她的可怜 , 会一时同情心泛滥 , 帮她这个忙。 这样一想 , 我看她的腿伤都感觉是假装的。 我姓一横,明确拒绝方水清 , “我是不可能帮你的,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以后下班别再来我的纹身店避难,从今天开始,每晚八点之前我就会关店门,你要么早点回家,别再坐最后一班的公家车,要么换个住所 , 被住这儿。” 方水清不住地摇头,眼泪汪汪地说自己没钱,超市的工作下班只能坐最后一班公交 , 她是不可能换工作的,更不可能换住所。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我低低吐出一句话 , 然后往方水清肩膀上拽了一下 , 告诉她天太晚了 , 我要关门了 , 让她赶紧离开。 方水清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 不似刚才的细声细气,而是嚎啕大哭 , 那眼泪跟水龙头里的水似地,不停往外涌 , 看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负她了。 她不仅哭,还求我 , 请我帮她 , 我甩开她的手,她又跟上来,后来索性跟我跪下 , 抓着我的手无比凄惨的语气告诉我她现在一个人住着实在太害怕,她想和他男友和好,只要有他男友在 , 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 求我帮帮她 , 帮她纹个生死绣就行。 她的哀嚎和哭喊声 , 确实挺让人动容,至少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被她感动,不过很快理智战胜了情感。 我甩开她的手 , 再次明确拒绝:“我说了,我不会帮你……” 话没说完 , 一旁的女纹身师柳兰心走了上来 , 一边扶方水清 , 一边冲我说:“程老板,你就帮帮她吧 , 你看她多可怜啊。” 我瞪了一眼柳兰心,低喝道:“你知道什么是生死绣吗,就让我帮她?” 柳兰心嘟了嘟嘴 , 因为是我的员工 , 她并不敢直接怼我 , 只小声地说:“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生死绣 , 但是我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 一个纹身而已,帮帮人家小姑娘有怎么样。” 柳兰心不懂生死绣我不怪她,也并不打算跟她解释,扯了扯方水清的衣裳,告诉她离开这里。 她不住地摇头,刚被柳兰心扶起来,又‘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她求我,让我帮他纹一个可以让她男友能够回心转意的纹身 , 只要她能和他男友重归于好,她一定不再踏足我的纹身店,而且关于酬劳方面 , 不管五千还是一万,甚至更多 , 她以后都可以给我 , 就算一次性付不清 , 她可以分期 , 她现在工资两千二,每个月留一两百块吃饭坐公交就成 , 剩下的全部给我。 我越听越觉得方水清跟我面前的这一套,恐怕根本不是什么惧怕黑影 , 而是单纯地想和他男友和好,其他那些都是她为那个目的而做的铺垫。 我硬下心肠 , 不客气地直接问她:“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从第一天进我纹身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会生死绣 , 你之所以接近我 , 是因为你没钱纹身,所以给我下套,让我觉得你可怜,从而心软地答应帮你纹身的要求?” 方水清跪在地上看我 , 比没有回答,只眼泪往下掉。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问。 方水清低下了头。 “怎么,被我戳穿了,不敢看我了?”我继续问? 方水清沉默了一会 , 再次抬头想求我 , 但我已经无心再与她言语 , 让她离开 , 她依然没有要动的意思,我索性把眼光放到告诉柳兰心身上,让她赶紧下班 , 等她离开之后 , 我走到门口 , 对方水清说:“我说最后一遍 , 赶紧走,如果不走 , 我就锁门了。” 估计看我坚持,方水清最终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之后 , 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跪久了 , 还是腿上真有伤 , 起身的时候身体往前趔趄倾斜 , 一个趔趄,勉强扶着纹身床才不至于摔倒。 她一瘸一拐地从我身边时停了一下 , 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没开口,片刻后朝着马路另一边黑漆漆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略显凄凉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被拨弄一样的疼。 说真的,我真有些被方水清感动,她做着一些恐怕只为与他前男友符合,但是听她之前对她男友的描述,她前男友根本算不上一个好人,说句难听的话 , 就是感情人渣。 一个女孩子舍弃所有家人朋友前来投奔,他睡了别人半个月就分手,分手前还抢走女孩的钱 , 根本就没替女孩子着想过,人生地不熟又没钱,女孩子要如何活下去? 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 分手里才是最大的幸运。 方水清长的不赖 , 相信只要稍微收拾打扮一下 , 必定能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 不必在这棵树上吊事。 这一次方水清离开,之后好几天没有再出现 , 同时女纹身师柳兰心也请了好几天的假,说是生病了 , 事实上我知道,她是觉得我没帮方水清 , 在跟我置气。 我无所谓,最近纹身店里不是很忙 , 有我和男纹身师世州文两人 , 也完全够了。 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没有见到方水清,也没有从秦警官那里得到有关‘捡尸’案的消息 , 不过我每天都会和秦警官通电话,询问跟着他那个死者魂灵的事情。 据秦警官说,这几日几乎每晚都能见到那个魂灵 , 但是很奇怪 , 每次她的出现时间都很短 , 有时候一两秒 , 多的时候也不多半分来钟,每次他壮着胆子,想要试着上前与其攀谈 , 了解她死亡真相 , 她却完全不开口 , 跟一个幻影一样转瞬即逝。 秦警官告诉我 , 他最近感觉自己都快癫狂了,为了能多见鬼魂几次 , 他每晚上都尽量少睡觉,因为只有醒着才有机会见到她。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定秦警官的事情 , 他的做法确实不失我一个好的刑警 , 但是一个人若是长期休息不好 , 对身体的损害是非常大的 , 他完全是在损耗自己的元气,对家人的影响也不好。 我全秦警官注意休息 , 毕竟查案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秦警官在电话那边应着,但我知道,他听不进我的话,现在的他只想查出捡尸案里的所有前因后果…… 这样过了几天,距离方水清上次从纹身店离开大约十天左右之后,方水清再次出现在了纹身店门口,不过这一次的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343 胡搅蛮缠 一段时间没见的方水清看起来和之前明显不一样,之前是大红花的连衣裙配粉色或是绿色鞋袜之类比较雷人的装束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连衣裙,虽然衣服质地看起来不是特别好 , 隐约间还可见不少的线头,但她身材不错。连衣裙把她的身体包裹地玲珑有致。 方水清还把长发剪成了齐肩的短发 , 整个人很清爽 , 但是却并不精神 , 相反的很憔悴。 她的嘴角有淤青 , 脖子上有好几个紫色的印子,露在外头的手臂上有擦伤 ,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上次她到纹身店的时候,走路也不太顺畅 , 她说是因为腿上受了伤,按理说十天时间 , 崴伤应该能痊愈,但她不见好 , 看起来反而更加严重。 而且 , 她的神情有些异样,眼神阴郁,我依稀感觉这段时间她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方水清径直走到我身边 , 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重重放在我身旁的木桌上,对我说道:“这里是五千块,帮我纹个让能让我我男友回心转意的生死绣。” 方水清语气冷冰冰的 , 如果是换了旁人 , 我肯定会直接说‘不’ , 但她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可怜 , 我想了想问她:“你不是说你没钱吗,这些钱哪来的?” “你别管我这些钱哪来的,就问你这五千块做一个生死绣够吗?如果不够,差多少你告诉我 , 我现在就去凑。”方水清语气依然冰冷。 方水清究竟多在乎她男友 , 用了各种方式都想挽回他,一个渣男值得她这么做吗? 我看她简直就是缺心眼。 我想了想说:“一个普通的生死绣 , 五千块足够了 , 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挽回你男有不可 , 世间男人千千万,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的话刚说完,传来方水清一声咆哮;“我就是喜欢这个树 , 我就是要吊死在这个树上 ,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就问你,生死绣能不能做?” 我被方水清一句话吼得一愣一愣的 , 开店这么久 , 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态度的客人。 我好歹是纹身师,被这种语气吼 , 心里自然不舒服,本就不想帮她纹身的想法更加坚定。 我怔了一会,想告诉方水清‘不能’,没想到还没开口,方水清先开口:“对不起程师傅,我不是故意跟你这么说话的,我错了,你原谅我……” 说话的同时,方水清有眼泪掉了下来。 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喜欢哭,一言不合就流泪 , 完全诠释了‘人是水做的’这句话。 看我不动,方水清上来抓我的双手,降低声音无比哀怜的语气道:“程师傅 , 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了 , 我喜欢他 , 我离不开他,没有他我度日如年……” 我试着劝方水清 , 告诉她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 , 她直摇头,说别人她不管 , 但是她自己不行,和男友分开这段时间 , 她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为了让我帮她纹身,她如实告诉我 , 其实她还没来纹身店之前,她上班的时候无意间听闻别人提过生死绣的事情 , 正好我的纹身店就在她住的地方附近 , 于是她抽了个空来店里咨询过,当时接待她的是店里的一位小姑娘。 应该是秋子。 秋子告知她,生死绣可以驱邪、改运 , 也能找回爱情,让分手的情侣重修旧好,甚至还能让变了心的人回心转意。生死绣最低五千块 , 根据不同纹身的类别和所求的不同 , 有不一样的价格。 方水清说 , 当时就很心动 , 很想纹生死绣,但是很可惜她身上没钱,她刚来这个城市 , 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多少人肯借她钱 , 她找了好些朋友 , 豁出去老脸才借到两千多块。 她带着钱来纹身店想请秋子通融 , 但秋子很明确的告诉她,没有钱不可能纹身 , 她只得回去,同事见她求钱心切 , 给她介绍了一个放高利的地方 , 她去了 , 但是很可惜 , 钱没借着,反倒自己仅有的两千多块被骗走了。 后来她实在没辙 , 才想出每晚下班后到纹身店‘避难’的办法,就是为了与我套关系,希望和我熟识之后,我能因为对她的同情而帮她。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流泪,看着无比的动容。 说真的,我都快被她感动了,但仔细一想,她的所作所为似乎有点另类 , 而且是她太单纯吗,还是思想有问题,怎么就觉得每晚到我纹身店来跟我话家常 , 我就能跟她搞好关系,从而无偿帮她纹身? 这不扯淡吗? 另外,既然暂时筹不够钱 , 就不纹身,为什么非要这么赶着挽回前男友的心? 如果我记得没错 , 他们才认识三个多月 , 奔现也就相处了半个来月,她怎么少了他就活不了? 当然 , 以上两个问题我只是疑惑,并不很想知道答案 ,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方水清的心思和想法我猜不透,也不想猜,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之前跟我说的每晚跟着你一起坐最后一班公交 , 尾随你回家的黑影,究竟存在不存在?”我问方水清。 方水清像是早料到了我会问这个问题 ,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我 , 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个穿衣服,戴黑帽子 , 手里拿棍子的黑影……是我的胡乱编出来的,只有这样我才有充分的借口每晚到你的纹身店里避险。” 我强忍着怒气又问:“那前段时间你说你崴了脚的事情,也是编的?” 方水清低下了头,再次摇了摇。 “你……”我忽然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 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好一点,好一会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骗子……” 我原本对方水清没什么好感 , 经过这么一说 , 心里更加厌恶 , 不觉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纹身店外拉,同时说:“你这个骗子 , 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 你给我走 , 我不想见到你 , 更不想做你的生意。” 方水清才刚收住的眼泪,顿时流的更厉害了 , 不住跟我道歉,说她做这些事 , 跟我说过的那些谎言 , 全都是无奈之举 , 她也不想的。 五千块对某些人而言一顿饭前都不止 , 但对她来说简直堪比天文数字,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值不了这些钱…… 方水清在我跟前不停的哭诉,即便我把她拉到了纹身店外 , 依然不肯离开,倒是惹来一些看热闹的。 方水清倒也豁的出去,为了纹身,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噗通’一声朝我跪了下来,拽着我的大腿让我帮她。 她这一跪,周围看戏的人更多了,纷纷冲我指指点点,嘴里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 我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直接转身进了纹身店,原以为方水清会因此离开 , 没想到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么跪在门口。 说真的 , 我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 太固执 , 太极端,让我不得不惊讶:世间还真有如此不要自己脸面的人? 我假装忙碌不看她 , 过了十几分钟再去看她,她依然端端正正地跪着 , 看我出现,还跟我道歉 , 说她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谎话全是无心的,希望我原谅她 , 帮帮她。 她一说话,周围的都开始指责我 , 我一个好人 , 愣是被他们说成了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坏人,关键当中还有几个是附近开店铺的吗,大家平时都是认识的 , 却一副很失望的表情,说没想到我是这种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我被说的脸上一阵一阵发烫 , 原本不帮方水清纹身 , 一部分原因是她骗我 ,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觉得她那个前男友不是什么好人。为她着想 , 不纹身,但她继续坚持,无疑是在毁我纹身店多年的清誉。 我是做生意的 , 她给钱 , 我纹身,这有什么不行? 我思量了半会 , 朝方水清走了过去 , 抓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告诉她说:“你想纹生死绣是吧 , 行,我可以帮你。” 方水清顿时破涕为笑。 我拎着方水清回到纹身店里 , 外头那些围观人群见没好戏可看 , 议论几句之后 , 纷纷离开 , 纹身店外很快恢复安静。 和方水清之间发生了之前的不愉快,答应帮她纹身 , 生死绣方面我虽不至于乱来,但很多细节方面,我便不愿意再讲,只告诉她:“生死绣能挽回你的前男友,但是有反噬,这种反噬我也不清楚究竟会是些什么,但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后果,也许是你身体健康的问题,也许是工作或者家庭的事情 , 当然,最严重的可能就是威胁你的生命。” 方水清瞪我,估摸着只听说了生死绣的好 , 不知道还有这些反噬,一双眼睛红红的,带着颤音问我:“这……这么严重吗?” 我点头 ,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方水清想了想 , 问我:“那纹了生死绣之后,阿良就真的能回到我身边吗?” 阿良应该就是她男友的名字。 我再次点头 , 方水清并未犹豫 , 回我说:“只要能和阿良一起,让他回心转意 , 什么都无所谓。” 虽然早料到了方水清的答案,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 那个阿良究竟有什么好的,让方水清做了这么多事情也想挽回他? 我已经不想再劝方水清,只告诉她:“既然你决定了 , 那好,你现在去找你男友,取来他的鲜血……” 方水清一脸疑惑,问我去他血液做什么? 想要前男友回心转意 , 最好的生死绣是‘比翼连枝’。 这种纹身 , 去年我曾帮我兄弟吴成建纹过,当时他的问题是他爱她老婆,但他老婆不爱他 , 在纹上比翼连枝之后,他老婆对他态度大转弯,不仅回心转意 , 还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只可惜后来吴成建没听我的话 , 没严格遵守比翼连枝的禁忌 , 一生只爱自己老婆 , 只与自己老婆在一起,他到处拈花惹草,甚至勾引别人的情人 , 最终导致暴尸街头 , 不得善终。 比翼连枝的死绣 , 确实是一个效果很霸道的纹身 , 不过只要仔细遵守禁忌,即便有反噬 , 也不会来的那么快。 方水清想要挽回前男友,一定意义上和吴成建的情况差不多 , 可以用比翼连枝 , 只要在上色滴入二人血液顺序上做一个交换既可。 我心里想着比翼连枝的图案 , 但并不向方水清做详细解释 , 告诉她说:“血液是做生死绣用的,不仅需要你前男友的血 , 还要你的。不需要太多,四五滴就够了,但送过来的时候,自己想办法,别让血凝结住,不然就没有效果了。” 方水清似乎仍有疑虑,对上我的眼睛之后,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好 , 我现在就去找阿良……” 我点头,送走方水清,我打心里特别希望她走了之后就别回来 , 可是已经闻到了腥味的鱼鲨,又怎可能半途放弃? 344 锁心 方水清离开没多久,便给我打来电话,我以为她这么快就搞到她前男友的血 , 没想到她在电话里说:“我得不到阿良的血,他没……他不给我……”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方水清说:“哪有人会把血给别人的,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弄一点吗?” “我……我没办法啊……”方水清在电话那边显得有些急 我心里忍不住想:你算计我的时候倒是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开始装傻不会了? 我低声喝道:“拿针或者小刀之类 , 随便往你前男友身上哪个位置刺一下就能挤出几滴血 , 这么容易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 方水清在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 过了一会才说:“我真的没办法,不要血可以吗?” 我原本就不想过问她的事 , 听她这么一说,忙道:“当然不行 , 没有血,纹身做不了 , 做了也没有效果。行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 我还有事情要忙。” 说着我就要挂电话,方水清更急了 , 叫住我说:“请等一下程师傅 , 我确实弄不到阿良的血,你看他的肉可以吗?” “肉?”我大吃一惊。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的皮肤,或者头发、汗毛之类的东西可以吗?”方水清解释。 “你觉得人的血液和皮肤汗毛能一样吗?”我问。 电话那边再次传来一阵沉默 , 几秒后才回我说:“我知道了,程师傅。” 说完这句之后,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嘟嘟嘟’挂线 的声音 , 我并未在意 , 想着方水清为了挽回自己的爱情 , 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她前男友的血液 ,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下午方水清带来的根本就不是血液,而是……一块肉。 真的是一块肉 , 不大 , 但也不小 , 估摸着有成年人小指头尖般大小 , 看不出部位,被放在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里 , 用水泡着。 方水清把瓶给我的时候,告诉我说:“我真的弄不到阿良的血 , 只有这一点肉,你看可以吗?” 我盯着方水清,半响后才结结巴巴地问出一句话:“你……你怎么弄的他的……肉?” 方水清很快回道:“你不是让我用针或者小刀割阿良吗 , 我就是用的水果刀 , 但是很可惜没有得到血 , 只割下这么一小块肉。”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水清睁大双眼 , 满脸的无辜,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这是伤人啊,用刀活生生割下人的一块肉,虽然这块肉并不大,但试想一下自己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肉切下一块之后的那种痛,得有多钻心? 我完全无法直视方水清,她却更显无辜,告诉我说她也没办法,确实得不到血液,纹身不能不做吧 , 所以就把这块割下来的肉带来了。 说完之后可能意识到我看她的眼神有异样,她忙又求问,说她已经尽力了 , 得不到她前男友的血,她求我想办法 , 一定帮帮她。 没有血怎么纹身? 我告诉方水清 , 要不软把她男友约出来 , 我来想办法弄他的血 , 方水清却不住地摇头,说她伤了她男友 , 她男友肯定不会再跟她见面, 她只求我想想办法。 比翼连枝生死绣里的血液是拉扯两人关系的关建物 , 没有血液就无法让方水清男友与她的感情搭起桥梁。 我把结果告诉方水清,她听过之后又故技重施 , 不住地流泪,求我帮她 , 想一个不用血液也能让她男友回心转意的办法。 我刚要告诉方水清‘我没办法’ , 张启生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方水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特别伤心欲绝 , 他不问青红枣吧,直接上来怼我,问我为什么欺负一个小女孩。 我刚要回话 , 方水清一把拉住张启生的手 , 告诉张启生说她是来请我帮忙纹身的 , 但我不愿帮她。 方水清应该是知道张启生跟我是朋友 , 大致讲了自己的事情之后,竟求张启生帮忙劝我想想办法。 张启生是那种一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看方水清哭得梨花带雨 , 瞬间心疼不已 , 一边劝方水清坐下 , 一边宽慰她烦心 , 他帮他劝我。 安抚住了方水清不再流泪,张启生再走到我身边 , 劝我别太绝情,通融通融 , 想想办法帮帮这个小姑娘。 我也不客气 , 很大声地告诉张启生:“没有血液就别想纹生死绣 , 就算纹了也不会有效果。” 原本这句话是想要方水清‘放弃治疗’ , 没想到张启生听完却说:“生死绣种类那么多,对爱情有益处的肯定不止一两种 , 一种不行就换另一种。” 我盯着张启生,问他什么意思? 他手握装方水清男友的肉的玻璃瓶说:“这块肉虽不大,但稍微仔细提炼,应该能榨出一点油脂,油脂当尸油使用,注入到生死绣里……你觉得怎样?” 我瞪着张启生,半响说不出话来。 张启生不说,我还不曾想过有这种可能。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是可行的,只是……我打心里不想帮方水清,所以我拒绝张启生的建议 , 谁知道他完全看懂了我的想法,压着嗓音劝我善良。 他说方水清只是一个小姑娘,喜欢一个人后就削减了脑袋的往里钻、不肯出来 , 如果我不帮她,真说不出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 要是自寻短见 , 或者一怒之下 , 做掉前男友再自杀……无论哪一种都是要死人的。 张启生还说:“那个小姑娘不是给了五千块的酬劳吗 , 这点钱虽然不是很多,但纹一个生死绣绰绰有余。既然这样 , 为什么你还要坚持,何必跟钱过不去。” 听张启生这一席话 , 我忽然茅塞顿开,对啊,我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 我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做一个普通纹身 , 便宜的只需几百块,得做多少个小纹身才够五千? 思量到最后,我告诉方水清 , 我愿意帮她这个忙 , 但是因为没有她前男友的血液,原料发生了变化,就不能用我之前设想的比翼连枝的纹身 , 我想了一个新的方法,叫:锁心,既将方水清及男友二人的心锁在一起 , 永不分开。 既然是锁心 , 那么就该纹在胸口。 纹身的底图我参照了黄山‘莲花绝顶、爱情不老’的同心锁。 关于同心锁 , 中国古代有不少的传说 , 最负盛名的当是月老的同心锁,只要相爱的男女被同心锁锁住,就会永远不分离 , 这样的同心锁纹在方水清的身上 , 自是有一定功效的。 我告诉方水清 , 这种生死绣比不上比翼连枝的功效 , 只能说可以挽回她前男友的心,但是并不能让他全心全意的待她。 换句话说 , 锁心保的是两人心在一起,即使前男友和她符合了 , 也不能保证前男友不会做出身体出轨的事情。 我问方水清:“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做这个锁心的生死绣吗?” 方水清不住点头 , 她说只要她男友肯回到她身边 , 无论怎样都没关系。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 , 才不至于给方水清的话气得背过去,这个女人是傻子吗?男友有可能出轨她还愿意跟他一起? 估摸着看出我的想法,方水清竟补充说:“这个社会有多少男人是真的从始至终只爱一人?如果下半辈子阿良的心一直在我身上 , 就算偶尔身体出轨又如何,反正我们阿良是男的,吃亏的又不是他。” “我……”我看到身边的张启生都忍不住翻白眼,一直不说话的秋子更是睁大了双眼和嘴,一脸不可思议。 我真是错了,这个方水清她不是傻,分明是缺心眼。 我已经不想再与她对话,我真怕我会气死。 我赶忙着转头,跟张启生商量纹身的具体事宜。 决定了纹身类别和方法 , 接下来就是将方水清带来的他男友的肉提炼成油脂。这种事张启生有门路,我交给他只用了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带着油脂回来 ,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阴魂。 从肉变成液体,这个过程让我想起将尸体送入火化炉火化的过程 , 只不过烧过的尸体变成了一堆灰 , 无法纹身 , 而油脂却可以和着颜料 , 把纹身变成一个生死绣,拉近方水清和她前男友的距离。 当天下午 , 准备好了所有的纹身用具,我开始帮方水清纹身 , 躺在纹身床上,解开衣服 , 露出胸口…… 一开始她有些扭捏,不愿意 , 我以为她是害羞 , 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让她解开衣服,却见她身上有各种的淤青和抓痕…… 这是怎么回事? 345 偷看 方水清身上的淤青和抓痕比她露在衣裳意外的伤口更多,也更严重 因为锁心需得纹在胸口正中,为避免纹身底图的变形或者扭曲 , 需要方水清提前褪下衣物,只在两边胸部上搭上一块毯子 , 这样以来 , 她的胸部不得不露出一部分 , 我看到她右边的胸上除了淤伤 , 竟还有一个烫痕,就像是被烟烫过后的疤痕 , 而且伤口看着还很新,估摸这也就这一两天里弄上的。 之前只是疑惑她身上为什么突然多出这么的的伤 , 这个烟疤让我忽然明白,或许为了筹到五千块的纹身费用 , 她做了一些有背自己内心的事情,出卖色相、出卖肉体…… 我无法去抨击方水清的这种做法,换了装之后的她确实不赖 , 靠超市的固定工资 , 想要在十天之类凑到五千确实不可能。 她选择这种自毁的方式凑钱,除了替她感觉到惋惜,我没有多余的想法 , 只能想着,尽量把她的生死绣做好,别枉费了‘辛苦’赚来的五千块钱。 锁心的纹身不是很难 , 一把同心锁 , 配上一个红色的象征爱情的桃心 , 整个纹身加上色的过程只用了三个多小时 , 傍晚的时候,生死绣彻底完成。 在纹身过程中,我原本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她是不是‘卖身’挣的去钱 , 但这种问题从我嘴里问出口不合适不说 , 指不定方水清还觉着我看不起她。 想了想 , 我用婉转的方式告诉方水清 , 锁心虽然并没有要求相爱的两人必须完全相互忠诚,但是最好不要有异心 , 身体方便,最好也别做出一些有害于二人感情的事情 , 毕竟生死绣是邪性的 , 完全不知道它会因为什么而反噬。 我不知道方水清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 反正我能说的就这些 , 她要是明白,以后应该就会杜绝用身体换钱的事情 , 做一份简简单单的工,挣一份兢兢业业的钱。 一切结束之后,方水清在店里的阴阳镜前站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欣赏纹身,还是看自己身上的伤。 在离开之前,方水清仍有顾虑地问我:“有了这个生死绣的加持,是不是很快阿良就会回心转意?” 我点头,“只要之前你给我的确实是属于阿良的……肉,这个纹身就不会有问题。” “那要多久阿良才会主动来找我?”方水清再问。 锁心用的是死绣,效果比生绣来的更快更猛烈 , 一般三天左右就会有成效,最长一周时间,必定让阿良主动联系方水清。 我把我的结果告知方水清 , 她低下头,嘴里一阵小声嘀咕了一声‘七天’ , 似乎一周时间对她而言都显得太过漫长。 我告诉方水清 , “如果你一开始能弄到你前男友的血液 , 给你纹比翼连枝的纹身 , 二十四小时内就能见到效果,怎奈你弄不到他的血 , 才退而求其次地用锁心。第二选择肯定没有第一选择的好效果,不过最长七日的时间也算不了多久 , 要是用其他生绣,可能需要更久的时间。” 方水清兀自沉默了一会 , 随后穿上衣服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开起来很阴郁 , 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方水清离开之后的几天 , 我没再看到她,即便晚上我十一点才关店门,她也没出现过 , 想当然的,有了锁心的生死绣,她不再有求于我 , 也不用每天大晚上的跟我演戏 , 假装被黑影跟踪 , 自然不必出现在纹身店里避难。 想起黑影 , 我心里忽然闪现出一件事情。 我记得方水清曾跟我说:‘她之前每晚到我纹身店避险是因为黑影’这件事,是她编出来的谎言,只是为了让我在每天夜里收留她 , 给她接近我的机会。 既然这样 , 黑影肯定就是不存在的 ,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第二次见到方水清那天晚上 , 感觉身边有异样,当时连血玉凝脂也有加快的迹象 , 而且我关纹身店门的时候,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一个黑影…… 黑影的装束和方水清形容的黑衣人全完一样,站在路灯下 , 表情和身体的反向都想是在面对我的纹身店 , 而且在一辆大车过后,消失无踪?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 , 是方水清虚构的谎言,为什么会有黑影的出现? 我可以断定当时所见不是错觉 , 也不是眼花,分明有一个黑影 , 且黑影不是人,那他是谁? 想到了这件事,我走到纹身店外望望,时间太晚,马路两边空空如也,连路过的车辆也很少,只有路口摆着一家烧烤摊,有几个客人有说有笑。 不见方水清,也见不到黑影,这件事我只能暂时搁在心里 , 不去思量。 这样子又过了几天,约莫距离方水清问生死绣一周左右之后,我再次见到了方水清 , 不过这一次,她来纹身店的时候显得特别憔悴 , 一进门迫不及待地质问我:“程师傅,你为什么骗我?” 我顿时懵逼 , 但很快缓过神来 , 她找我肯定不会为别的事 , 只可能是她前男友,如此愤怒,难道是锁心没起到作用? 很快 , 我的猜测得到了应证。 方水清睁着一双大眼睛瞪我,问我一周时间已过 , 为什么她的阿良还是没有主动联系她,连个电话都不曾给她打过。 我心里疑惑 , 按理说不该发生这种事情,‘锁心’有阴灵的加持 , 不该有误 , 至少我帮人纹过这么多的生死绣,从未出现过没有效果的情况,除非…… 我问方水清:“你确定当初你给我的肉,是你前男友的吗?” 方水清点头,无比肯定的告诉我:“肉是我亲手从阿良手臂上剜下来的 , 到现在阿良手臂上还有个小缺口。” “小缺口?现在?”我低声重复,甚感疑惑。 方水清怔了一下,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当时割下肉的时候 , 阿良手上有一个小缺口。”说完之后忙又问我:“程师傅 , 我可以保证肉确实是阿良的 , 绝对不会有错 , 肯定不是这个问题。程师傅,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其他什么问题导致的?会不会是你的纹身除了问题?” 我劝方水清别紧张,她上来拽我的手,道:“怎么可能不紧张 , 你说了最长一周时间就会有效果的 , 现在已经过了七天 , 如果再见不到阿良 , 我……我都快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 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如果不是肉的问,难道是纹身的问题? 我让方水清躺下 , 解开衣服,我替她看看胸口纹身。 一周时间 , 纹身早已结痂 , 看起来有些凌乱 , 不过还是完全能看出纹身的模样 , 没有变形,也没看出奇怪的地方 , 与刚纹下的时候差不多。 我试着把血玉凝脂放到纹身上,当中指针有轻微的加速,证明当初注入其中的阴灵尚在其中。 ‘锁心’生死绣最终的有两点,一是尸油,也就是阿良肉分泌出来的油脂,二是纹身当中的阴灵,有主导人心的作用,两者都没问题,按道理讲 , 锁心就不该有问题。 我越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可问来问去、看来看去,也没在方水清身上和言语里找出半点纰漏 , 到最后方水清问我的时候,我实在找不出因由 , 只能告诉她再等几日 , 或许是生死绣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大极致。 方水清脸色越来越难看 , 我怕她心里难受 , 忙安慰她,如果再过五日仍不见效果 , 那我像个办法,替她在锁心上做一点加持 , 变成一个效果更加劲霸一点的纹身。 当然,这是我安慰方水清的话 , 锁心不可能更改,也不可能加持成效果更好的生死绣 , 不然一开始就直接用那种生死绣 , 不比耽搁这么一周的时间。 我的想法是:锁心不起效果,纹身本身没有问题,那么问题最有可能出在方水清或者是方水清的前男友身上 , 我替自己争取五天的时间,去查一查方水清的事情,只有知道了事情根源 , 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送走方水清之前 , 我试着向她询问她前男友的联系方式 , 以及居住的具体地址 , 不想方水清听到我的问题后忽然变得很谨慎,直愣愣地看着我,问我:“想要干什么?” 我实话实说,:“想约你男友出来聊上一聊,或许……” “不行!”话还没说完 , 被方水清冷冷打断 , 说完后估摸着觉得自己有些激动 , 忙又补充:“最近几天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 住的地方也没人,连我都联系不上他 ,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是吗?” 我心里疑惑,送走方水清之后 ,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里透露着诡异 , 一开始的黑影 , 后来的方水清男友 , 我前后两次问过方水清有关她男友联系方式的问题,均得到方水清的拒绝 , 是真的联系不上,还是有别的原因? 想来想去,我想不出合适的答案,但这件事有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如果锁心的问题不解决,且不说生死绣可能对方水清身体造成伤害,我收了她的钱岂不是变成了骗子。 第二天下午,我特意装扮一番,给自己弄了件大衣服穿上,立起衣领 , 又戴上顶帽子,在镜子面前看自己都快认不认自己的模样之后出门,去往方水清告诉我的她上班的超市…… 我有两个目的 , 以来是偷偷看一看方水清的情况,以确定她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 二来 , 她上班少不了与同事聊天,应该会说起自己的事情…… 346 一双球鞋 方水清曾跟我提过,她之所以到超市上班是因为他前男友在附近工作 我猜测以她对他男友的情感,上班过程中 , 肯定少不得会向同事指认自己的男友。 现在已然无法从方水清嘴里得知更多有关她和她男友的事情,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从她身边朋友出手 , 看能不能得到点有用的讯息。 傍晚时分 , 我找到方水清上班的零食区 , 远远看到她在整理货架。 我是偷偷来打听事情的 , 自然不能让她看见。 我把衣领完全立起来,并压低帽檐 , 假装在另一边选东西,好不容易等她离开之后 , 我找到附近一名中年女营业员,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我是方水清朋友 , 最近发现方水清身上有伤,不知道怎么弄的 , 所以向向她打听一点方水清的事情。 中年女营业员一开始对我防备 , 我索性撒谎,说方水清其实是我的妹妹,她自己受了伤害不肯说 , 我害怕她委屈,所以才来打听一下她的事情。 中年女营业员仍有些犹豫,但在我连续说了方水清几点上下班、住哪 , 有个男朋友在附近上班的事情之后 , 她总算放松了警惕 , 偷摸着告诉我说 , 她并不是十分清楚方水清的事情,但是她最近看起来很古怪。 我一听这是有戏啊,忙把中年女营业员拉到另一边的货架后头 , 以免被方水清撞上 , 然后问她:“大姐 , 你跟我好好说说,方水……我妹妹她怎么个古怪法?” 中年女营业员想了想说:“你这个妹妹她有点固执 ,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怪得很。” “哦?”我疑惑。 中年女营业员告诉我说 , 从方水清第一天来超市上班,就告诉过她 , 自己男友在超市楼上的一家卖手机的店里上班 , 刚开始的时候 , 方水清还曾向中年女营业员指认过她男友。 每天中午和下午下班时间 , 她男友从楼上来去去吃饭的时候,方水清都会跟上去和他说话 , 但是她男友明显不喜欢她,对她都凶的很,几乎每次见面都会冲她吼,有一次最严重的还打了她,当时商场里有不少人经过,他当着不少人的面,给了她两个巴掌,还踢了她两脚。 我听着不经目瞪口呆。 之前从方水清嘴里得知她男友的事,只知她是被分手 , 却不知他男友对他态度如此恶劣。 女营业员的话继续着,她说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方水清她男友厌倦了她 , 不想再被她纠缠,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 他男友走了 , 之后再没来过这里。 “当然有可能他来过 , 但是我没再见过。”女营业员补充说。 是因为厌烦方水清的纠缠所以离职离开了?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 想了想,我问女营业员:“大姐,你还记得她男友长什么模样吗?” 女营业员想了几秒 , 皱着眉头道:“我记得……他个头不是很高,瘦瘦的 , 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刚才说的我妹妹她‘固执、怪得很’是什么意思?” 女营业员凑到我身边小声道:“明明她男友已经离开了,她每天见不到他 , 还跑到二楼手机店门口去看,每天都这样 , 你说她是不是太怪了?人都走了 , 她还有什么可看的?再说,她能看到什么?” 已经离职还每天去看,方水清是在看什么?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女营业员也表示不知道,我怔了一会 , 又问:“除了这些,我妹妹上班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措?” 女营业员低着脑袋想了一会,道:“好像没有 , 就是容易发呆。” 我点了点头 , 刚要说话 , 女营业员扯了一把我的手臂又开口了,这次是她问我:“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妹妹……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 “此话怎讲?” “我记得你妹妹刚来超市上班那几天性格挺好、挺开朗的 , 每天跟在我后头大姐大姐的叫我,嘴特别的甜,可最近不一样了 , 特别暴躁 , 有时候我跟她说话 , 她突然愣住不接话就算了 , 我喊她还几声有可能才会缓过神来,可是回神的她特别恐怖 , 那双眼睛,瞪得老大 , 还冲我吼 , 脾气太暴躁了。” 说着女营业员站直了身 , 有些不高兴地说:“大兄弟啊 , 别怪我没提醒你,赶紧劝劝你那个妹妹 , 要是再突然对人发脾气,不仅咱们超市里的人都不不敢再接近她,她得罪组长,迟早给她辞退了。” “是是是,回头我一点好好劝劝我妹妹。”我说,看女营业员点了点头,我再次发问:“大姐,你记不记得我妹妹大概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些怪异举措的?”为了显得我不像在说谎,我还胡乱编了一句:“因为我妹妹平时在家里的时候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女营业员想了想后冲我摇头 , “具体什么时间不太记得了,大概就她来超市上班后一两周吧,毕竟她才来没多久 , 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 我想想也是。 过一会,我想起方水清每晚固定十点做最后一班的公家回家 , 觉得有些奇怪 , 于是问道:“对了大姐,你们超市上下班时间都是固定的吗?” 女营业员偏着脑袋看我 , 似乎很疑惑。 我忙补充:“我妹妹每天都是十点半以后才回家 , 我爸妈都觉得太晚了,所以想问问你们超市上班每天都是这个时间下班吗?” 女营业员依然疑惑的表情看我,回道:“当然不是 , 我们超市上班分为两班,早八点到晚六点 , 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左右,每一周轮一次班 , 上一周的早班,又换一周的晚班 , 如此循环 , 不至于让大家都感觉累。” “那楼上手机店一般几点下班,你知道吗?”我再问。 女营业员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 不过一般我们这个商场里最晚下班的就是十点,他们手机店可能也是这个时间吧。” “哦,谢谢大姐!”我真诚感谢这位对我知无不言的大姐 , 脑子里酝酿了个问题 , 刚要发问 , 忽然听她一声干咳 , 同时微微低着头,斜着眼睛往一边看。 我微微侧头,余光扫到方水清远远地走了过来 , 赶忙对女营业员一声感谢 , 同时告诉她今天我找她的事情 , 千万别让我妹妹知道 , 随后压低帽檐,朝着方水清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 到外头找了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牌坐下。 从女营业员的谈话里,我大概知道方水清一开始到超市上班时还是很开朗的 , 而且正如她说的 , 他男友在楼上手机店上班 , 她找到这里的工作 , 最大的原因就是可以每天见到她的前男友,但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 , 他男朋友不再来上班,之后方水清变了,变得爱发呆,脾气也很暴躁,且有越来越急躁的趋势。 那么,她性格的变化,是否和她‘男友不在这里上班’有关? 还有,超市没一周换一次班,方水清为什么每天都是十点半回家?是她没有换班,还是说,她每晚都是在等他男友一起下班? 前者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 , 毕竟这样的大超市都有一定的规矩,不能任意打破,如果是后者……他男友明明在她去超市上班一周左右之后就离开了,为什么之后她依然选择每晚十点半回家? 我对方水清有太多的疑惑 , 虽然帮她纹身的时候,已经解决了一部分的疑惑,但依然还有一些没解决的问题? 想了想 , 我决定坐一趟末班公交车 , 我想要看看方水清是否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我找了超市隔壁的一家KFC , 点了个汉堡和一杯饮料 , 一直坐晚上九点五十左右,看到方水清从超市的门口出来 , 忙裹紧衣服,偷偷跟上去。 最开始 , 我发现她去了一趟二楼,在电梯口等了一会 , 等楼上一家手机店关门之后,从楼上走下来 , 然后缓缓朝公交站台走去。 我怕她认出我 , 全程跟她拉开一点距离,直到我们乘坐的最后一班公交开来,我踩着点儿 , 最后一个上车,她已经走到最后一排,坐在右面第二个位置。 为了能看清楚一点她的动作 , 我选择她前边的斜对面的位置坐下。 车很快启动 , 朝着我们回家的方向驶去。 我虽穿的严实 , 但还是怕被方水清认出来 , 所以并不敢一直盯着看,每隔一会回头看一眼,她一直低着头 , 完全没料到我会在她前边。 过了一站之后 , 趁着公交车寄上来一群人 , 我有回头看了一眼 , 发现方水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取出来一双鞋子,放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下方。 当时我看到有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 看样子是想去坐方水清身边的位置,看到刚水清忽然摆上这么一双鞋 , 伸出的脚立马又缩了回来。 而且接下来不停有人上车 , 也一直有人试图想去方水清身边坐下 , 在看到地上那双鞋之后 , 纷纷停了下来。 一个没有人坐的位置下放着一双鞋,无论谁看着 , 估计都得吓一跳。 借着公交车里昏暗的灯光,我勉强看到那双鞋是一双黑色的球鞋,比较大,无论款式还是大小,都不像是女孩子的鞋,分明就是一双男鞋…… 方水清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带上这么一双男人的鞋,而且摆放在公交车的座位底下? 347 公交 从市中心到我的纹身店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方水清拿出来的鞋子一直放在座位底下 , 导致旁边的人根本不敢坐上去 在车上人最多的时候,有一个中年不怕的中年大哥试着想要越过方水清 , 坐到里边靠窗的位置 , 却会被方水清拦下来 , 她不让人进 , 对方再想强行想闯进去,方水清直接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 声音无比洪亮地告诉中年大哥:这里有人。 大哥一脸懵逼,第二次试着再次闯进去的时候 , 方水清再次说话了:怎么就没人?我们阿良就坐在这里,你不准坐 , 再说,我上车是给的两个人的公交车钱,我们两个人坐两个位置怎么就不行? 在场所有人都被方水清这句话给惊呆了 , 大家一致地看看方水清 , 有看看她身边的空位,均露出惊讶的神色,一些胆子小一些的人更是忍不住地往后退 , 满脸惊恐。 方水清对此完全不理,和中年大哥说完话之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为了不让人进去 , 她的双手直接抓着她身前的座位椅背 , 一副不许任何人约过她的模样。 方水清一直保持着身体直立 , 双手紧握椅背的姿势持续了十几分钟 , 到她快下车的时候才收回手,对着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小声嘀咕了几句,随之捡起鞋子放回到自己包里 , 等车到站之后小心翼翼地小车。 我原本该跟她在一个站下车 , 但心里的疑惑以及害怕被方水清发现 , 让我坐在车里没动 , 一直看到她下车,双手放在自己身前 , 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像是跟着什么人 , 朝自己住的地方去。 等车和方水清拉开一点距离之后 , 我隐约看到在方水清前方一点点的位置 , 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 但是距离太远,我看得并不真切 , 且眨眼的功夫,黑影消失,就像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我一直坐在车上,盯着方水清的方向,想看清楚那个黑影,只是很可惜公交车已经开动,不过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方水清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之下,这个时候 , 车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之后,车上开始了一轮对方水清的‘讨伐’之声。 大家一致觉得他的做法欠妥,一个人占着两个人的位置 , 还煞有介事的方双鞋子砸作为地下,装神弄鬼的 , 没道德就算了 , 还特别的吓人。 到后来 , 车上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姐冲公家车师傅喊:“师傅 , 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载这种神经质的人,待会下车后我要一个人走几分钟的小路 , 想到她那些诡异的话和举措,多吓人啊。” 前边的公家车师傅听后特别的委屈 , 说这是最后一趟公交,如果不载她 ,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让人家怎么回家? 那位大姐又说了:“你载她就是在恐吓我们知道不了?” 旁边有人附和,“对啊 , 大晚的被她这么一吓 , 到这会我背脊还隐隐发凉。再说了,她一个人占两个座位,这种行为可以吗?如果可以 , 那以后我上车也坐一个位置、空一个。” 看来大家对方水清怨气颇大,公交车师傅却和他们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笑了笑说:“你们还真是误会人家小姑娘了,她是投的两个人的公家车钱 , 一个人两块 , 她是给的四块。” 此话一出 , 车里暂时陷入一阵沉默 , 不过很快之前那位被方水清怼的中年大哥说话了:“就算她给的是两个人的公交车钱,她一个人也不该霸占两个位置吧?而且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国的优良传统,她一个小姑娘别说不该占两个坐儿 , 遇到我们这些比她年龄大的 , 还该让座儿才对。” 中年大哥看起来估摸着也就四十多岁的年轻 , 长得挺壮实的 , 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是挺惊讶的 , 他既不是老弱,也并非病残孕 , 纯粹是对方水清不满的道德绑架。 公交车师傅的声音的传来:“你们也别太怪那个小姑娘 , 我看她啊……好像是精神有点不正常。”最后一句话 , 公交车师傅说的很小声。 这句话令公交车里暂时变得安静 , 正好这个时候公家车靠站停车,我本该在这一站下车 , 但因为对公家车师傅这句话的好奇,我并没有动,看公家车师傅背后的座位空着,我忙走了上去,等车再次发动后问师傅:“师傅,你好像对那个小姑娘印象挺深的,怎么,你认识她啊?” “认识啥啊认识!”公交车师傅从车内后视镜里看我,缓缓道:“我是因为长期在晚上开这趟公交车的,那个小姑娘又每天坐我的车 , 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你刚说那个小姑娘怪,是怎么个怪法?”我再问。 公交城师傅回道:“之前一段时间,这个小姑娘一直和一个小伙子一起上车、一起下车 ,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伙子没再坐这趟公交 , 每天就这位小姑娘自己上、下车 , 每次都投两人的公交车费 , 每次也都坐在最角落上的位置 , 要是那个座位上有人,她就跟人商量 , 看能不能换位置,不换就算了 , 要是能换,必定从掏出一双鞋子放座位底下。就算没次她自己不座 , 都会想办法把靠窗的位置空下来,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听公交车师傅的意思 , 这种事情似乎不止一次了 , 他一个开公交的都能把坐公交车的乘客记住,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想了想,我说:“这么久以来 , 你和那个小姑娘说过话没,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晚都摆上一双鞋在座位底下?” 公交车师傅摇头,义正言辞道:“我可是遵守纪律的好司机,开车的时候从不跟别人聊天。” 不跟人聊天,那这会跟我说话……因为我不是人吗? 我‘嘿嘿’干笑两声,“那你还接之前跟他一起坐公交的那个小伙子长什么模样吗?” 公交车师傅想了会 , 道:“具体长什么样儿 , 我是不太记得了 , 只勉强记得他个子不高 , 瘦瘦的。不过啊……他看着斯文,脾气倒很暴躁……” 不知道是不是说道了令公交车师傅激动的地方,他竟转过头来意欲跟我做细节描述,我忙冲他招手 , 急着道:“师傅看路,看路……” 虽然大晚上的路上没什么车辆 , 这一车子人的性命可都在公交车师傅手上 , 马虎不得。 公交车师傅忙回头 , 把车摆正,从后视镜里看我 , 道:“那个小伙子跟小姑娘应该是已经分了手的情侣,小姑娘对小伙子挺好 , 但小伙子不领情 , 动不动就凶小姑娘 , 后来两人应该是分手了 , 所以小伙子不再坐这辆公交,而小姑娘依然每天坐 , 还给小伙子准备鞋子……”说着顿了一下,明显降低了音量说:“我看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无法接受分手的事实,所以精神失常,才会每天晚上都做出这些奇怪的局从。” 公交车师傅说的一板一眼的,像真的一样。 我问师傅:“你都没和那个小姑娘说过话,怎么会知道她精神失常?” “我猜的呀。”公交车师傅印在车内后视镜里的脸上写满的震惊,“那个小伙子对小姑娘那么凶,一看就不喜欢她,两人分手是必然的,但小姑娘喜欢小伙子 , 她舍不得,所以就算分手了还坚持每天坐这辆末班公交,她带着小伙子的鞋肯定因为思念成疾。” 是不是思念成疾我不知道 , 但方水清和她男友分手的事情是肯定的,方水清受了分手的影响 , 这也是肯定的 , 只是现在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方水清的男友阿良,此刻究竟在哪? 我越发想要找到他。 方水清现在所有的问题 , 都是那个叫阿良的引起的 , 无论公交车司机,还是超市的营业员大姐 , 都说方水清最近奇怪,行为举止异常 , 一人说尚且不准准确,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都这么说 , 那就证明方水清必定有异。 她的这些奇怪自是无法从她嘴里得出半点的因由,只能找到她前男友阿良…… 我之前向方水清打听过阿良的事情,方水清似乎完全不想提及 , 究竟是如方水清所说的 , 阿良只是联系不上,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第二天下午,我再次去了一趟市中心,但不是去找方水清 , 而是去到二楼阿良以前上班的手机店。 我在假装做出要买手机的样子,伺机向以为男销售人员询问有关阿良的事情,很快得知他早在一个来月之前就不在来上班了。 我再细问之下 , 知道阿良是突然的就不来上班了 , 辞职信还是让她前女友带来的 , 之后打他手机不通 , 各种聊天软件也联系不上,完全失踪了一样,这个月十号发工资的时候 , 他连工资都没来拿 , 还是让她前女友带回去的。 男销售员一声‘失踪’ , 让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 全身一阵鸡皮疙瘩直冒。 我忙问他:“那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男销售员听完后忽然抬头看我,那眼神 , 好像在说:“你是来买手机的,还是打听阿良消息的?” 我笑笑,忙要说话 , 看他冲我点了点头 , 道:“知道。” 我又问:“在哪,能不能告诉我?” 男销售员斜着眼睛看我 , 那么一瞬间 , 我恍惚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 我当自己看错了。 事实证明我没看错,因为接下来男销售员双手趴到玻璃展柜上,冲我低低道:“你要是买我一部手机,我就告诉你阿良的地址。” 最终,我花了一千六百快买了一部手机……确切来说是买了阿良的地址。 正如方水清说的,阿良的住所就在在方水清住所旁边,是一栋和老旧的公寓,我去的时候,特意叫上了张启生 , 以为他没有钥匙,也能开锁。 张启生在电话里告诉我自己有个饭局,得晚一点 , 我一直催促,到晚上十点左右他才姗姗来迟 , 一张嘴说话满嘴的酒气 , 好在他神志还算清楚 , 用铁丝儿开锁的本事也还在。 阿良住的房间在一楼 , 我和张启生是偷偷溜进别人的房间,并不知道里边的情况 , 所以打开门进去之后,我们都弯着腰 , 步伐很轻,做贼一样的小心翼翼。 好在整个房间里没有旁人 , 空空如也,不仅没人 , 连客厅、餐厅也都没有看出一点生活的气息。 一进屋后 , 张启生便在沙发上坐下,美名曰‘太累了,脑袋晕乎乎的 , 要睡会儿’。 我没搭理他,原本找他跟我一起来就只是为开门…… 我很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是个套二的屋子 , 看样子就一人住 , 有一个房间有铺设被褥之类 , 另一个房间里很空,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大柜子…… 348 沉尸 整个屋子的陈设都很旧,很简单,但收拾的很干净 , 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阿良不是失踪近一个月了吗,为什么家里还这么干净 , 难道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躲在自己家里?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 但是通过这两天的各种追查 , 以及方水清的种种怪异行径 , 我更加坚信阿良的失踪另有原因,或许…… 我带着不比忐忑的心,再次查找这个屋子 , 从客厅到主卧、客卧,再到厨房、卫生间 , 尽量做到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我要找的不仅仅只是阿良,还是阿良‘失踪’的行径。 走到客卧的时候 , 似乎有一阵阴凉的感觉传来,这种阴凉像阴气 , 也像是冷气袭身 , 但是我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出任何一点让我觉得有异的地方,我也试着拿出血玉凝脂 , 想探测屋里是否有阴灵的存在。 结果很可惜,我里里外外找了两圈,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诡异 , 最后我看一眼时间 , 已经是晚上近十一点 , 这个点方水清已经下班回来 , 我莫名的心里有点发虚,就像感觉方水清有可能带来一样。 我走到沙发边叫张启生起来了,我们该走了。 张启生跟没听见似地 , 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 , 我索性上去拉他的手臂 , 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 结果他睡的迷迷糊糊,我的拉拽完全唤不醒他 , 他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 隐约间还有细微的‘呼噜’声传来。 我心里不由地有气 , 平时不喝酒 , 又是找他帮忙就给我掉链子 , 要是他不醒,我难道还要背他走不成? 我加大力气拽张启生,手臂不行就换脚 , 扯脚还叫不醒我干脆抱着他的胳肢窝,想强行让他坐起来。 结果这小子双手竟死死抱着沙发,我没能抱起他,倒是合着沙发一起拖动了。 等我想把沙发推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被我拉开的乳白色沙发缝隙里有几个褐色的小点,这些小点明显有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干涸,用手捏一下,硬硬的。 我不由得好奇 , 将沙发拉出更大的距离,在缝隙中一翻,又找出好几个这个的褐色小点 , 且都比之前的几个要大一些。 我趴在沙发边闻了闻,没有特别的味道 , 用手搓以下搓不掉 , 我依稀觉得这些褐色的小点不简单 , 非常像……干涸的血液。 原本我就对阿良的突然离职与‘失踪’抱有很大的质疑 , 看到这些褐点,几乎没有犹豫的认定它们就是阿良的血。 有看了这个想法 , 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将沙发全部搬开 , 想找到更多的踪迹,很可惜除了那几个褐点 , 没有别的发现。 如果不是事先拉开沙发,血液不可能滴在这样的角落中 , 那么会在什么情况下受伤了还把沙发被拉开了 , 或者反过来,先拉开沙发再受伤,无论哪一种 , 肯定都曾有人流过血,而且血迹应该不会太少,不然不至于在沙发缝隙中滴出这么多个大大小小的褐色小点。 我隐约感觉 , 那些血不是滴上去的 , 而是……洒的,喷洒而出的血液…… 这个想法让我全身止不住地汗毛竖立。 我从沙发旁边站起来 , 直接冲着侧卧走去 , 一踏进屋,那股阴冷的感觉再次传来,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搜寻 , 最后发现当我打开衣柜的时候 , 那种阴冷感似乎更加的强烈。 衣柜是那种老式的纯木的 , 除了门这一边 , 其余五边都是闭合的,我试着推了一下推不开 , 我又往木头上敲了敲,背面还好 , 是实心的 , 可敲到下一面时 , 却传来了空心的闷想。 下边有东西! 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 ‘噗通噗通’,刺耳又让我感觉无比惊慌。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 , 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一把砍刀,拿在手里,对着衣柜地下面一阵乱砍,木头被我很快砍出一个大骷髅,用手机往里边一照,发现里边有一床褥子,褥子里里外外两三层,将褥子掀开之后,是一个很大的不锈钢桶 , 再将桶打开,一股股浓烈的阴冷感传来。 这个不锈钢桶里放着很多的冰块,当中一些冰块已经化成了水 , 而在这些水和冰块中间,我看到了一双手 , 一双白森森手,而双中之间还有一颗脑袋…… 确切来说 , 被冰块和水包裹的是一具尸体 , 一具早已经泡得发白的尸体。 虽然我早有了心里准备 , 骤然看到这么一具尸体,还是让我吓得不行 , 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看到从手里脱落也浑然不觉。 尸体被竖着放在大不锈钢桶里 , 背对着我,我看不到脸 , 不知道长相,也不辨身形 , 只有头顶的短发让我确定了他的性别。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 , 我心里也很清楚,他不可能是别人,他就是方水清的前男友——阿良! 方水清前男友死了! 这个想法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在心里形成,如果我猜的没错 , 他的死,应该是……方水清造成的。 我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和惊慌,将背对着我的尸体掰正 , 泡在水里的脑袋微微低着 , 依稀可见闭着双眼 , 脸和手一样惨白 , 可能因为时常被浸泡在化成了水的冰块里,尸体浮肿厉害,已经几乎辨别不出他的模样。 不过在他的手腕处 , 我看到了一个很小的缺口 , 明显那个位置缺了一块肉。 我记得十多天前方水清曾拿着一块肉到纹身店里请我纹身 , 当时她无比坚定肉是她前男友的 , 现在想来,那块肉 , 就是从这具尸体上剜的。 那个时候方水清告诉我,她弄不到她前男友的血液 , 事实上不是弄不到 , 而是没有 , 她前男友那时已经毙命 , 被放在这个不锈钢的容器里, 除了手臂的小缺口,我看到尸体的手臂、身上 , 以及胸口和腹部有大小不一的几个伤口,致命伤不知道是那一道,反正他应该是死于这些刀伤。 尸体上的种种,无不说明他的死跟方水清有关,或许她不是有意杀害自己前男友,兴许是无心杀害,或者一时气愤的发泄,又或者是二人起了争执后因为过度防卫…… 不管哪一样,身上被戳成筛子一样的死法,死后不下葬 , 被装在不锈钢桶里,埋在地下,再时常被‘拉出来’瞻仰仪容 , 换冰块,以保证尸体的不腐坏 , 证明方水清很在乎她这个前男友。 可她的这种做法实在让我胆颤 , 想起她每天若无其事的上班 , 在我面前伪装而出的一脸无知 , 对前男友无比长情,无比恋恋不舍 , 我全身每一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更强大,甚至更加恐怖 , 杀人后完全不畏恐惧,将死者藏在家中 , 每日瞻仰,这得多大强的心里素质? 现在再去方水清找我纹身的事情,似乎好多事情都能解释。 恐怕她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 遂把前男友尸体藏起来,但她也因此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一面知道自己男友已不在 , 于是每天给男友换冰块,保证尸体不腐坏。 另一面却又觉得男友建在,抑制不住心里对男友的思恋 , 遂找到我纹身 , 然而已经去世了的人 , 就算纹上了‘锁心’ , 也等不到他的主动联系,永远都等不到。 我心里莫名的觉得一阵难受,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真是有道理 , 外表看着那么单纯的方水清 , 竟做的出这样的事…… 我现在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方水清如此丧心病狂的‘杀戮’? 我正想着 , 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 我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 这个时间点应该很少有路过的人,是方水清回来了? 我赶忙冲到门口,从猫眼望外望,果真看到方水清缓缓走来…… 349 杀人因由 大半夜的,屋外走廊上的灯光很暗,方水清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 背着一个很大的竹篓,竹篓上搭着一床棉絮 , 似乎很沉 , 她行走的步伐很缓慢 , 看起来有些吃力 方水清忽然的出现 , 顿时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和张启生私闯民宅,我还把侧卧里的衣柜砸烂 , 翻出阿良的尸体,等于捅破了方水清做过的恶事。 这件事让方水清知道 , 不知她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对我们恨之入骨 , 然后当场发狂,用杀阿良的方式,残忍地用乱刀砍我们? 一旦方水清发狂 , 我一个人对她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 再加上一个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张启生,那就更难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手里拿着把刀……与其坐以待毙 , 不如主动出击,先把方水清击倒,再将她捆起来 , 这样一来就可以杜绝她因为发狂而做出伤害我和张启生的事情。 虽然这个办法有点不君子 , 而且我也并不能笃定方水清一定会因为我们的闯入而大发雷霆 , 但这种时候不能抱着侥幸心里 , 方水清有杀人的前科,只能先委屈她。 这样想以后,我也不着急想着如何将张启生和我自己藏起来 , 也不想装回敲烂的衣柜的事 , 站到门后边 , 举起砍刀 , 刀背朝着门口的方向,等着方水清的进入。 不到半分钟 , 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做足了准备 , 想着只要门打开 , 方水清一出现 , 即刻挥动刀背 , 对准方水清的手臂打下去,先让她失去一只手 , 削弱她的战斗力,再对付她就容易多了。 我是第一次躲在背地里做这种事情,心里难免紧张,等门从外边打开以后,我想到然地觉得方水清会走进来,一时抡起砍刀便挥了下去,然而刀落下,人却没有出现。 方水清许是因为背篓里的东西太重,打开门之后并没有着急着进来 , 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背篓,我的刀从她眼前一挥而过。 方水清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 我也无比惊讶,主要是惊吓 , 一脸不知所措地瞪着方水清 , 我们俩就那么相互对视 , 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 几秒过后,从嘴里冷冷吐出一句话:“程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有一种做坏事被现场抓包的感觉,我也不敢再动手 , 甩了甩手,原本想试着解释两句 , 仔细一想我已经被现场抓包,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没用 , 索性直接道:“我是来找你前男友阿良的。” 方水清一听,脸上表情更难看了 , 几乎没有犹豫地丢掉背篓 , 朝着侧卧飞奔而去,看到被我打开的不锈钢桶和露在外头的阿良的脑袋顶,整个人疯了一样 , 完全无所谓冰水里的冰凉,将手伸进桶里捧起阿良的脸仔细查看,像是在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跟着进去 , 停在距离方水清一米多的地方 , 看她无比担心地跟阿良说话,问他有没有事?是否受伤?还问他‘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我心里一阵小声嘀咕:“我没事伤害一具死尸干嘛?” 话音一落 , 方水清立马抬头看我 , 刚才还满眼的柔情,看到我之后顿时一脸愤怒,几乎咬牙切齿地冲我一声吼:“你这里来做什么?” 我并不退缩,问方水清:“这个人……就是你的前男友 , 阿良吧?”虽然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 但我还是希望亲耳听到方水清的回答。 “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打扰阿良?你到底想干什么?”方水清间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意识到方水清神色紧张 , 害怕她发火 , 我忙说:“我就是来看看阿良,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我的话还没说话,方水清狠狠瞪我 , 一声低喝:“闭嘴,你说谁死了?我家阿良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说完轻轻用手抚摸阿良的脸。 不仅摸脸 , 方水清往阿良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 柔声柔起地对问他:“阿良 , 一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当然 , 阿良不可能回答方水清的话,但方水清就像能听到回答似地 , 耳朵贴到阿良的嘴边,好像互讲悄悄话。 一会之后,方水清脸上堆满笑意,嗲声嗲气地对阿良说:“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我也好想你,今天上班的时候一直都在想你,特别想。” 我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想要打断方水清一手制造出来的甜腻,刚说出个‘你’字 , 方水清又说话了:“阿良,你是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说完方水清看向我,还煞有介事地把阿良的脸转向我的方向,再道:“他啊 , 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那个纹身师傅,我胸口的锁心就是他给我纹的 , 说是可以让我们下半辈子永远在一起,不过啊……” 说着 ,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轻蔑 , 从上往下打量我一番道:“纹身是纹了 , 钱也给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 你还是不能从这里出去。我看他估计是个骗子。”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可以骂我 , 但是不能质疑我我的本事。 我冲方水清道:“锁心生死绣只对活人有效,对死人不起作用。” 方水清瞪我 , 厉声喝道:“你说谁是死人?”说完又立马转过头看阿良,凌厉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 , 轻轻抚了抚阿良肩膀 , 道:“他乱说的,你才不是死人,他才是死人……”说完斜着眼来看我 , 那眼神,让我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方水清,和之前的方水清不一样 , 确切来说 , 应该是这个时候的她完全卸下了伪装。 她和一具尸体耳鬓厮磨看得我恐惧 , 胃里也有些恶心不舒服 , 尤其阿良整张脸因为长期泡在冰水里,已经完全变形,亏得方水清还能满心的温柔伸手抚摸。 之前我怀疑过方水清精神出现了问题 , 此刻她的举措、她的话 , 完全证实了我的怀疑。她肯定是在杀害阿良后 , 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杀人 , 还杀害自己所爱,内心的伤心、不甘与惶恐令她癫狂 , 出现一面异常,一面正常的情况。 异常面的她完全封闭自己杀人的记忆 , 单纯地以为阿良与她了分手 , 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挽回 , 而另一面的正常情况就是现在的她 , 记得发生的过所有事,包括自己杀人、藏尸 , 并且试图用冰块留住阿良,但是人死后身体没有了新陈代谢,即便一直存放在冰块中,也会有腐坏的一天。 趁着方水清与阿良说悄悄话的空档,我偷偷给秦警官发了条定位,并简单告知这里有命案发生,请他过来一趟,随后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对方水清道:“你的阿良已经死了,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吗?” 我想试图唤醒方水清 , 她却用她一双仿佛能杀人的眼睛等瞪我,冲我喝道:“闭嘴。程师傅,我敬你帮过我 , 我今天可以不跟你计较你擅闯阿良家里的事情,走 , 赶紧离开这里 ,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时候离开 , 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 我也确实可以离开,但是张启生还在外边睡觉 , 我不知道方水清看到张启生后会不会雷霆大怒。 再者是,我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 想留下来问问方水清。 我看阿良的样子,长期被放在冰水里 , 尸体泡的肿胀,我担心再泡下去就得蜕皮、腐烂 , 而且把一个死人长期留在家中而不下葬 , 这是对死者最大的亵渎和不恭敬。 说句圣母的话,我收了方水清五千万的酬劳,阿良的心是挽不回了 , 我只能试图唤醒方水清,希望她接受现实,也给阿良一个体面的结局。顺便拖延一点时间 , 等着秦警官的到来。 “方水清 ,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男友 , 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是故意杀害他的 , 但是他确实已经不在了,你这样把他强留在身边,于他于你都不好。不如你把他交给我 , 我可以请朋友帮他超度 , 把你们这辈子欠缺的缘分 , 附加到你们下辈子上 , 你们下辈子再续前缘,永结同心怎么样?” 我尽量用舒缓的语气与又善意的谎言,想让方水清认清楚现实 , 放过阿良,可没想到不知道我那句话让她心里不快 , 忽然站了起来 , 追着我咆哮 , “闭嘴闭嘴 , 什么下辈子再续前缘?我告诉你,我才不要什么下辈子 , 我就要这辈子,我要余生都和阿良在一起。” 说话间方水清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往我胸口推了一把,喝道:“给我滚,从这里滚出去,听到没有?” 我不肯离开,停在原地,试图再次劝说方水清,告诉她人死不能复生,人与尸体不可能长存。 这样的话 , 令方水清暴怒,微微低着头瞪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愤怒,而且我看她的眼睛越来也红 , 我隐约感觉事情不太妙,一时之间怎么忘了她残忍杀害阿良的事情? 她发怒连自己爱人都杀,对付我这个外人岂不是更加无所顾忌? 我预感到防水请的情绪不太对劲儿,有种暴风雨前的暂时宁静。 我背脊一阵发凉 , 握着刀的手更加用力 , 细汗不停往外涌。 方水清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狠 , 眼睛里写满了杀意 , 我甚至看到她紧紧握成了拳头的手,和近乎咬牙切齿地恨意 , 一句透心凉的话从她嘴里缓缓吐出来:“程师傅,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阿良是怎么死的?” 我有些呆住,因为确实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句话。 我没有说话 , 只怔了一小会后点了点头。 方水清半眯着眼抬头看我,阴冷的语气近乎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说他看上了别的女孩儿 , 他要跟我分手,我不同意 , 所以……我趁他睡着之后 , 去超市买了把刀,回来之后对着他的身上砍了两刀。一开始他只是流血,没有死 , 还从床床上逃到了客厅里。我提着带血的刀跟着他到客厅,堵着门不让他离开,然后问他还要不要找别的女人 ,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结果……” 说了她摊了摊手 , 道:“他还是跟我说‘不’。你说他是不是傻?明明都快死了 , 还不愿意说‘要’ , 所以……”到这儿方水清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几秒后再道:“所以我就在他脖子上割了一刀。” 说完之后 , 方水清从嘴里吐出‘呵呵’两声低讽的笑声。 我隐约觉得 , 或许此刻眼前这个方水清才是最真实的她。 无论最开始她在我面前的愚钝、装傻充愣 , 还是后来为了让我帮忙纹身时的柔弱和楚楚可人 , 都是伪装,都是跟我演戏 , 只为让我帮忙纹身的惺惺作态。 她的真实面目就是疯狂的、残忍的,而且近乎病态的。 ‘如果你爱我 , 我们相安无事 , 如果你不爱我 , 那你就见阎王去吧 , 我宁愿要一具听话的尸体,也不要一个不听话的活人……’ 这样的方水清让我看到了绝望,她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和那些变态杀人狂一样? 350 救命 方水清的话在继续着:“小的时候,我见过村里屠夫杀猪,刀往脖子上轻轻一捅 , 血从刀口流出来,整整齐齐的 , 只要在底下放个大盆 , 就能全部接住 , 但是为什么阿良的血不像猪血 , 明明都是割脖子,猪血不到处喷 , 阿良的血却溅了一地,沙发、茶几上 , 到处都是,我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才全部收拾干净” 我盯着方水清 , 一时无话,那样的画面 , 我想想都觉得恐怖 , 她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程师傅,你干嘛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和残忍?” 方水清问我,我没说话,她顿了秒没等到我的回答 , 眼睛里忽然流出眼泪来,情绪跟着变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其实我也不想的,我是爱阿良的……” “爱他就要要杀了他?”我打算方水清。 方水清两眼泪汪汪地看我 , 道:“我说了我是不想的 , 是他自己不听话。我为了他连爸妈 , 亲人朋友都不要 , 不远千里的投奔他,结果他才跟我一起半个月就说不喜欢我,我舍弃了那么多 , 如果不能好好和他在一起 , 我就没脸回去了 , 大家都会笑话我 , 笑我送货上门还给人退货,我以后怎么活?” “所以你是因为真的太喜欢他离不开他才杀了他,还是因为他跟你分手 , 你觉得没有脸面而杀了他?”我问。 “这个……”方水清有些犹豫:“可能两者都有吧,不过我还是觉得第一种多一些。虽然我们才认识几个月 , 但是从我第一次和他视屏聊天开始 , 我就喜欢他 , 不然也不会这么远的跟他奔现。我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非君不嫁 , 他也曾跟我立誓非倾不娶,结果……” 一番话说完,方水清叹了声气 , 我看着她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感情的事,我这个局外人确实不好发表看法。 只是杀人终究是错的,而且杀人之后还将尸体停放在家中,方水清心里承受力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方水清用无比轻描淡写的方式描述自己杀害阿良的全过程,呆在她身边,我都觉得全身不自在,偏偏这个时候她走近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我的右手 , 忽然说道:“对了,程师傅,你知道我杀阿良的刀是哪一把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挺奇怪的,我正要回答‘我怎么知道’ , 忽然想起此刻我的右手里正拿着那一把砍开衣柜的砍刀,手顿时没忍住轻轻抖了一下。 方水清想是看出了我的抖动 , 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当时我用的刀 , 就是你现在手上拿着这把。” 她狰狞的表情 , 配上她阴冷的生意 , 以及不太明亮的灯光,让我浑身一阵战栗 , 眼前像是放电影一样闪现出方水清杀阿良时的场景。 忽然对方水清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不是害怕她对我怎么样 , 而是她残忍杀害了阿良,此刻竟还能不痛不痒地说出来。 我浑身毛骨悚然 , 这个时候,方水清忽然弯下腰 , 一把将我手里的刀抢了过去。 我回过神来想要抢回刀 , 方水清已经后退了两步,用刀指着我说:“程师傅,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 不过现在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要是放你离开,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 你还是……去跟阿良作伴吧 , 顺便告诉他 , 就算他死了 , 我也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说完,方水清高高举起刀 , 我心里一阵惊慌 , 看她样子不想是开玩笑 , 她确实是想结果我的性命 , 虽然她只是个女人,但她手里有刀 , 发起狂来可以不要命的狂砍我们,毕竟她已经杀过人 , 什么都不带怕的。 癫狂的方水清 , 杀人就像杀猪 , 她可以毫无顾忌 , 而我赤手空拳的,抵挡一阵还行 , 要是不小心被她砍上一刀,再想反抗就难了。 “程师傅,你别怪我,要怪只怪你多管闲事,不来这里多好,非要找出阿良的尸体……”说着方水清就要朝我砍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背后传来‘咚’地一声巨响,我和方水清都吓一跳 , 特别是方水清,明显看到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 那一瞬间感觉身体发烫,不过仔细辨别 , 声音是从客厅发出的,那么……是张启生? 我心里一阵大喜,张启生醒了? 我一个人对疯狂又手持刀具的方水清没有很大的胜算 , 但若是加上一个张启生 , 二打一就容易多了。 我趁着方水清发愣之际转身出门 , 果真是张启生,估摸着是沙发太窄 , 翻身时一个没注意,翻到了地上 , 刚才的响声就是他落地的声音。 之前方水清进门太急,一心在前男友阿良身上 , 所以并没有看到张启生,此刻跟我讲了这么多话 , 猛然发现家里除了一个我 , 还有个人,站在侧卧门口,原本就不好看脸色更加难看 , 皱着眉头一身低喝道:“你们擅闯我家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睡觉,你们……” 偏偏张启生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危机,摔到地上之后昏昏沉沉地站起来 , 看了我和方水清一眼 , 又翻到沙发上继续睡觉。 方水清更怒了 , 整张脸涨的通红,近乎咬牙切齿从嘴里吐出四个字:“自寻死路!” 说完举起刀 , 冲着张启生就去了,我赶忙迎上去,同时扯着喉咙冲张启生大喊 , 叫他醒醒 , 他不醒我们逃不走 , 我又没有武器防方水清 , 两难之下,我只能选择扑向张启生 , 挡在他前面。 方水清果真是杀过人的,狠劲儿就是不一样 , 下刀的时候 , 表情特别狰狞 , 她阴毒的拿刀对我着我的脖子砍 ,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刀落到我的手臂上 , 与此同时,我逮准机会,冲方水清肚子上踢了一脚。 方水清吃痛地往后退了两步,但这一脚并没有阻止她杀人的心,再次挥刀砍过来,她的速度很快,力气也特别大,完全不像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我手臂受伤,不停有血往外涌 , 特别的痛。 我明显感觉自己的反应没有受伤之前的快,看着方水清砍过来,心里竟伸出一丝绝望。 不想方水清这一次不是对我砍下来 , 而是在快到我身边时,忽然跳上旁边的茶几,对准我身后的张启生砍下去…… 我以为这一刀至少会在张启生身上砍出道口子 , 没想到并没有 , 在刀子落下来的前一瞬间 , 我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在眼前闪过 , 转瞬即逝,接着已经到了张启生身边的方水清忽然像是遭到了一个大力的推搡 , 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从茶几上跌了下去 , 一个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和方水清同时愣住! 张启生睡着了,而我一直挡在张启生上身的位置,那么刚才推方水清的人是谁? 我想起刚才那个黑影 , 和曾经方水清跟我提过那个每晚下班后跟着她的黑影一样。 方水清曾告诉过我那个黑影是她虚构而来,是不存在的 , 但是在见到方水清的第二晚 , 我看到了这个黑影,他是存在的,那么刚才推方水清的……会不会就是他? 我正在疑惑间,方水清从地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冲着空气喊一句:“是谁?” 空气里没有人回答 , 方水清又喊了一声,依然没得到回答,她不再纠结 , 而是看向我 , 喝道:“管他是谁,今晚你俩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说着 , 方水清再次举刀欲要看过来 , 不过就在她冲过来的空档,大门忽然被人从外边踢开,接着秦警官出现在我面前,一脚踢在方水清身上…… 秦警官是刑警 , 在部队待过几年 , 他的伸手足够对付普通人 , 别说方水清这样的女孩子 , 两三个手持武器的壮汉可能也无法接近他。 秦警官这一脚挺重的,方水清整个人被踢到茶几上趴着 , 好半会站不起来,满脸的愤怒地盯着秦警官。 趁着这个时间 , 秦警官抢走了方水清手里的匕首 , 同时在她手腕上套上了手铐 , 再过来扶我 , 告诉我说,他收到我发给他的信息之后立马赶紧赶了过来 , 还好没有迟到…… 我感谢秦警官,要是没有他的及时出现,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拿方水清怎么办,不过……秦警官救了我没错,但是在他出现之前那个推倒方水清的黑影,究竟是谁? 351 伤口 黑影三番两次的出现,一面吓我,一面救我 , 他是好是坏,是我认识还是不认识的? 等秦警官收拾完方水清,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 , 试图找出他来 , 结果很可惜 , 我的肉眼并不能看到他 , 倒是用血玉凝脂在卧室里检测出了一丝阴灵的气息,很羸弱 , 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黑影的 总之我感谢他的搭救,当然 , 也感谢秦警官的及时出现。 我是秦警官发信息报的案,他能在这么晚且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 , 我真心感谢,我想如果没有秦警官的搭救 , 我和张启生就算不被方水清乱刀砍死 , 也会被扒掉一层皮。 对于我的感谢,秦警官挥了挥手表示举手之劳,他说我给他发消息的时候 , 他恰好在附近,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过来。 等了一会,等到秦警官同事到了之后 , 他派了两名警员先送我去医院包扎伤口 , 随后再送我们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 , 这段时间总是受伤 , 上次在帮客户查事情的时候,从三楼窗户摔下,虽不是致命伤 , 但左手因此吊了了半个多月的绷带。 前段时间去迷石村 , 因为和‘穆嫣’的争执 , 导致右手背割伤 , 后来离开迷石村的时候伤口没有由来的自动痊愈。 至于这一次,同样伤到手臂 , 伤口不是很深,可一直有血往外流 , 即便是上了药 , 绑了绷带 , 血依然渗了一些出来。 我忍不住想最近是撞了邪吗 , 还是得罪了什么怪东西,两个多月的时间 , 连续三回伤到手,以前从来没遇到过。 不管怎样,这次方水清的事情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看人不能看表面。 谁能想到一开始又乡又土,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弱女子,会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犯,杀人之后每日与尸结伴,丝毫不觉恐怖,而且为了掩饰自己的杀人罪行,选择精神麻痹自己 , 甚至不惜用自己身体去换取金钱,以达感情的慰藉。 方水清之所以疯狂,不仅是因为得不到阿良的爱情 , 阿良的死也不全是因为不爱方水清,只怪二人还未在完全彼此了解的情况之下就私定终生。 阿良睡了方水清半个月 , 在方水清认定此身非他不嫁后被抛弃 , 还被告知被劈腿 , 她的情感和尊严双双被践踏 , 才会做出杀人藏尸的疯狂举动。 爱情是相互的,如果不爱请别轻易立下一辈子的誓言 , 否则遇到像方水清这样的人,只会是作茧自缚,自掘坟墓! 带着张启生回到家后 , 我直接钻上床睡觉,没睡多久 , 被张启生吵醒,一睁开眼看到他站在我面前 , 居高临下地看我 , 他还用自己的脚踢我, 无比疑惑的语气问我:“我怎么在这儿?” 他喝多了睡了一整晚,雷打不动,我才睡两三个小时 , 头昏脑涨的,困得不行。 我懒得理他,翻个身继续睡觉 , 没想到他又一脚踢过来 , 正好踢在我手上的手臂上。 我裹着被子 , 又穿着很厚的睡衣 , 这一脚踢着并不是很痛,甚至可以说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我心里不舒服:你说喝多了我要保护你 , 要替你挡刀 , 要把睡得像猪一样的你扶上楼 , 受着伤还得伺候你脱衣服、脱鞋子睡觉 , 你醒了不体谅我的辛苦就算了,还咋咋呼呼的踢我。 我心里不爽快 , 猛地坐了起来,对着张启生一阵咆哮 , 直吼得他目瞪口呆 , 瞪着我好半会才缓过神来,一脸懵逼地说:“你吃炸药了?” 我只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 原本想着他听完之后会安静一点 , 给我休息的时间,没想到截然相反 , 他更激动了,先是很疑惑地发表感慨:‘方水清那个小姑娘竟然杀人’,随后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声低吼:“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说完上来扯我衣服,直要让我给他看伤口。 正好这个时候还没上学的程馨听到声音走进了房间,边走边问:“乐子,你一大早的干……”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站在屋里恰好可以看到我和张启生的地方,张着嘴一脸惊讶,好一会之后才回神,幽幽地讲出最后两个字:“嘛呢?” 昨晚带张启生回家的时候,程馨已经睡下 , 一大早起来看到两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张启生还衣衫不整地扯我的衣裳,程馨不惊讶、不误会才怪 , 她的表情和闪缩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在说‘有奸情’。 我赶忙着往张启生屁身上推了一把,把他从我身边推开 , 然后试着向程馨解释 , 不想她完全不听 , 背着自己的书包 , 丢给我一句‘我该上学了’,转身离开 , 过一会传来开门再关门的声音。 我忍不住恨张启生,他却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 还冲我抱怨,说他只是想看看我的上伤口 , 没有别的意思。 “看看看,你看个够好了!”我解开自己睡衣 , 露出手臂 , 之前浸在纱布上的血液已经凝固成褐色。 伤口在手臂上,张启生看到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说了句心疼我的话:“没想到你小子为了救我 , 竟然宁愿自己受伤,我真是太感动了。” 他感不感动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太敢动 , 怕弄疼伤口。 张启生的话继续着 , 问我伤口大概有多长 , 多深 , 流了多少血……等等,我不想与他多废话,简单讲一讲便重新躺下睡觉 , 可刚闭上眼睛 , 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 刚才张启生踢我那一脚,好像是踢在我的伤口上? 我猛地坐了起来 , 缓缓抬起手,再缓缓落下……和刚才张启生踢我一样 , 没有感觉到很明显的疼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 平时即便身上划出一道小口子还得疼一两天,十多厘米的刀口,短短五六个小时就好了? 我心里越渐疑惑 , 忍不住加大力度上下左右的摇摆 , 仍然没有很明显的疼痛感 , 我又将另一只手放到伤口上轻轻按了按 , 不疼,再加大力度 , 依然不疼,最后我干脆捏起拳头砸了一下,这才有些疼,但不是伤口的疼,而是被打的疼。 我彻底蒙圈了,怔了一会后跑到厨房找来一把剪刀,胡乱将纱布剪断,慢慢拆开纱布,顿时傻眼…… 昨晚明明鲜血直流的伤口完全消失,替而代之的只是一道伤疤印 , 看起来就像是几个月以前的旧伤。 张启生也看到了这道伤疤印,怔了几秒后忽然冲我一阵低骂:“我曹,程乐你小子太不厚道了吧,竟然装伤骗我?我还以为你真为了保护我受伤……” 张启生喋喋不休 , 我却无心听他的抱怨,脑子里嗡嗡响。 上次在迷石村受伤之后 , 半天的时间伤口自动痊愈 , 这一次一样,为什么? 连续两次 , 这种事情不能再用‘凑巧’解释 , 手臂上留下的刀疤印也证明我手上的事情不是我的幻觉。 我想不明白,张启生的话却还在继续着 ,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将占有血迹的纱布递到张启生面前 , 简单回答一句:“这块纱布是昨晚绑在我伤口的,上边还有血迹。” 此话一出 , 张启生立马闭上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看纱布 , 又看看我,良久后低声问道:“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 , 昨晚我确实受伤了,但是现在好了。”我说的不疾不徐、毫无波澜,内心却风起云涌、无比胆颤。 “你是说……短短半晚的时间 , 你手上伤口自动痊愈,连疤也褪掉,只剩下这么一个小的刀疤印?”张启生满脸疑惑地问。 我点了点头 , 我和张启生同时愣住了。 是我身体发生了变异吗 , 再浅再小的伤也不可能好的如此快,我……究竟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知道 , 依稀感觉,或许这是一件好事,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药可以让人身上的伤口在短时间内被治愈,我身体有这项功能岂不是独一无二? 以后出门也不怕打架、斗殴 , 更可以嚣张过市 , 反正被打受伤后很快就会自动治愈。 只是……这真是一件好事吗? 我和张启生同时陷入一阵沉默 , 再次回过神来 , 是被一通电话唤醒的。 是秦警官给我打来的电话。 这么一大早的,我以为他给我打电话是关心我手臂受伤的问题 , 没想到他在电话里急着说:“乐子,又发生一起死尸腐烂长蛆的案子,你要不要过来现场看一看?” 去 , 当然去。 这起案子前前后后死了四五名女子 , 每一个都是死后身体里长蛆 , 肯定不是什么普通案件 , 秦警官上次请我拿主意,因为只有卷宗 , 没有到过现场,很多情况无法透彻地了解,现在案件重现,我当然要去看看。 和在电话里问了秦警官地址,随后简单梳洗后出门。 原本我不想带着张启生一起去,毕竟是警方插手的案子,秦警官没有提及让张启生帮忙,我茫然带去,怕秦警官不高兴。 不想张启生刚才从我和秦警官的通话里了解到了事情的一二 , 无比感兴趣,非要跟我一起去,美名曰‘可以帮我’ , 我不同意,他就不停纠缠 , 死活要跟着。最后迫于无奈 , 我只好说我们一起去案发现场 , 如果秦警官愿意让他进就进 , 不让进我也没办法…… 张启生笑呵呵地点头,开着他那辆风骚大奔,朝着目的地进发…… 352 逃跑 二十来分钟以后,我和张启生到达案发现场,一个街边花店的小商铺 小商铺外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 不少围观群众站在路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警戒线内 , 一个年轻小姑娘满脸是煞白地扶着一颗树呕吐 , 张启生挺疑惑的 , 小声在我耳边嘀咕一句:“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娇气 , 案发现场都能给吓吐了。” 我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在警局里看过那些被蛆虫啃噬尸体的照片,确实恶心 , 让人难受,小姑娘警察也是人 , 受不了是正常的。 我没说话,找到昨晚送我和张启生回家的小警察 , 告诉他是秦警官叫我们来的,他冲着里边喊了一句 , 秦警官跟着走出来 , 在看到张启生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不过还是拉起警戒线,让我们进去了 , 周围警员只是看我们一眼,并未质疑或赶我们离开,可见秦警官现在的身份地位是有多高,一般警员谁敢没事带两个社会人员进案发现场? 一面往里走 , 秦警官一面告诉我们说 , 死者叫罗双 , 是一名二十二岁的女性 , 经营着这家花店。花店分两部分,前边一部分是铺面,后面被隔了一小部分出来做罗双的卧室 , 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做饭 , 都在那个小房间里。 罗双死亡的事情还是两个中学生发现的 , 两人一大早去上学 , 走过这里人行道的时候发现地上有蛆虫。 两个小男孩胆子大,就顺着路边寻找 , 发现蛆虫是从这个店里钻出来的,之后二人报警 , 等他们来了之后开门 , 花店里已经四处布满蛆虫。 说话间 , 脚底下传来很轻地‘啪’的一声响 , 抬起脚一看,一只白色蛆虫被张启生踩扁 , 一半黏在地上,一半黏张启生的鞋底,张启生一时没忍住,‘嗷’地一声叫了出来,顿时引来一大堆警察的侧目。 我心里一阵恶心,小时候见得最多的蛆虫是茅厕里,那些乳白色的身体在大便里来回不停地蠕动,用最‘美味可口’的食物把自己养的肥肥胖胖的…… 现在一看到蛆虫忍不住和粪便联系到一起,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酸水都快倒进喉咙。 我不知道这种恶心感是不是只有我一人有 , 反正我听说有些地方有用蛆虫做美食的,且还是一道异常珍贵且价格不菲的美食。这种东西我是不敢吃,就算用再干净、新鲜的肉类繁衍出的蛆 , 我也吃不下,吃在嘴里不会觉得像是在吃屎吗? 我赶紧着朝店里去,张启生还在背后努力把自己鞋子往跟地面摩擦 , 试图擦掉蛆虫的尸体 , 即便尸体没了 , 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却是擦不掉。 秦警官在张启生身边 , 低声道:“你们最好做好心里准备,里边的情况 , 比这里恐怖很多。” 与其说是恐怖,确切来说是恶心 , 令人作呕的,因为尸体就在里屋的床上 , 一群警察带着口罩、手套、脚套,近乎全副伪装地蹲在尸体旁清理着那些蛆虫。 虽然早在照片里见过这样的画面 , 身临其境的感觉 , 感觉比看照片来得更加猛烈。我真的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勉强让自己不吐出来。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全身直起的鸡皮疙瘩,缓缓靠近尸体 , 发现它们就像取之不尽一样,警察扒开一条装起来,很快又出来另一条。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捂着嘴,问跟上来的秦警官:“这些蛆虫……难道都是从身体里出来的?” 秦警官点了点头 , 告诉我说之前每一名死者 , 都是这样的情况 , 虫长在身体里 , 随着伤口的破裂,争先恐后地出来。 像这样的情况以前我见过,不过从身体里出来的不是蛆虫 , 而是蜈蚣和蟑螂。 之前在处理康哥事件的时候 , 曾见过两名女性死者 , 一个死后从嘴里不停出来蟑螂 , 而另一个在解剖台上,法医划开她的肚子,无数蜈蚣陆续爬出…… 当时我见过蟑螂从一个美女的嘴里出来 , 那种恶心的感觉,让我大半个月里都没什么胃口 , 而现在这个画面 , 比那口吐蟑螂更加恶心。 之前康哥事件里 , 两名去世的女性死者皆是被人下了降头。 蛊降 , 将蜈蚣、蟑螂之类毒物的虫卵培育成蛊毒,通过食物或者水下到人身上 , 让人死于肠穿肚烂,但是很明显这名叫罗双的女孩子,并非死于降头的蛊降。 蛊降的蛊毒必定是有毒且利于培育的虫类,蛆虫母体是苍蝇,苍蝇直接产下蛆虫而非虫卵,要把蛆虫培育蛊虫,那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不存在的。 所以,我排除了罗双以及所有因蛆虫而去世的捡尸受害者是受降头而亡的可能。 我忍着难受靠近死者罗双 , 发现她和秦警官告诉过我的一样,身体是‘重灾区’,尤其大腿的根部和下腹位置 , 数不尽的蛆虫从肉体里出来,而她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影响 , 只有为数不多的蛆虫爬过。 她胸部以上到头的位置 , 都明显内有驱虫的爬出 , 皮肤未腐未烂 , 和一般看起来差不多,脸颊惨白 , 没有见到明显的尸斑出现。 我猜测,罗双应该没有去世很久。 我问秦警官:“知不知道她去世多久了?” 秦警官像是想到了我会这样问 , 回答:“刚才我们已经向两个边商铺的老板打听过,据说昨天死者罗双还有做生意 , 傍晚的时候有人开车来接她,之后二人离开 ,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清楚 , 但应该是半夜以后。” “也就是说,死者罗双去世最多不过七八个小时?”我再问。 秦警官点头,这个时候张启生缓慢从外头走进来 , 刚刚才得以舒展的心,在看到室内蛆虫横行的画面,顿时没忍住 , 喉咙发出‘呕’的一声 ,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 , 他这是要吐啊 , 我赶忙着招呼他自己把自己的嘴捂上,以最快的速度扶他到店外,找了棵树给他靠着 , 还没站稳 , 只听他一声呕吐 , 浊物稀里哗啦地吐了出来。 旁边原本站着一群围观的人 , 见状后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集体走开。 我原本就不舒服 , 张启生的反应更加让我胃里难受,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 , 我一直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 轻轻拍着张启生的后背 , 心里忍不住想:刚才还嘲笑人家一小姑娘 , 你这大男人,入阴行这么些年 , 大大小小各种鬼怪阴物,以及尸体见得不少,还如此不堪一击,一点蛆虫就给恶心吐了,心里承受力就这么一点儿? 想归想,我是没胆量说出来,一张嘴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尤其张启生吐出来的东西味儿还特别的冲,避免自己跟他一样,我只好离他远一点。 就在我转身准备往花店门口去的时候 , 忽然看到人群里有一个看起来身形有些佝偻的人。 这个人穿一身很低调的灰色衣裳,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一个医用一次性口罩 , 站在人群里特别普通,但又很另类 ,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 而我看他的时候 , 竟然发现他似乎也在看着我。 我们之间距离估摸着也就是三四米 , 我怔了一下后朝他跑了过去,与此同时 , 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意图,转身朝着马路的对面跑 , 我赶紧追出去。 这条马路不太宽,但车辆很多 , 我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跑到马路上,那人已经到了马路对面 , 这时候不停有车辆来来回回 , 我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进一条巷子,背影很快从我眼前消失。 我好不容易等车过了以后才追到马路对面的巷子 , 进去一瞧三面通路,每一条通路都是生机,我完全不知道他会从那一条路离开。 我在路口站了一会无计可施 , 只能返回。 张启生正在往自己嘴里倒水‘咕噜咕噜’漱了口后,吐掉水问我干嘛? 我想了想 , 告诉张启生说:“我……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张启生满脸奇怪的看我,问道:“谁?” “是……”我有些犹豫 , 因为我只看到了他的眼睛 , 我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他,但是那双眼睛却是让我永生难忘的。 “你别墨迹,到底看到谁了 , 赶紧说啊!”张起身催促。 我怔了一会,最终回道:“好像是……何天师!” “你说什么?” 张启生原本又往自己嘴里灌了口水漱口 , 听了我的话 , 顿时一口喷了出来 , 正好这个时候有名警员走了过来,他嘴里的水吐了人家一脸 , 那位警员脸色顿时很难看,估摸着要不是因为我们是秦警官带来的人 , 他能给我们直接撵出去。 张启生忙走上去用衣袖帮警员擦脸 , 一边擦一边道歉 , 无比虔诚地说着对不起 , 警员低喝一声‘我自己会擦’,狠狠瞪了张启生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张启生对着警员背影说了两声对不起 , 这才走到我身边,问我:“什么情况,怎么会看到何天师,他……不是死了吗?” 张启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确定,我其实和他一样,我也并不能肯定他就是何天师。 我想了想回道:“那个人穿的很低调,站在人群里并不显眼,但是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神色紧张,在看我注意到他之后转身就跑 , 他肯定有问题。” “就是这样,你就认定他是何天师?”张启生挑着眉看我,表情里有些不信:“何天师啊 , 暂且不说他已经死在了迷石村,就算他还活着 , 他可是阴行里的高手 , 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方来看戏 , 而且还跟你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 你不觉得很……幼稚,很LOW吗?” 我瞪张启生,回道:“所以我才说是好像 , 我只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和我何天师的眼睛一模一样。” 张启生丢掉矿泉水上来挽我的肩膀,道:“何天师已经死了 , 在迷石村的时候我检查过他的尸体,确实早没心跳 , 也没脉搏,更没气息 , 确定死亡。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 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是阴行里的高手,也不可能有第二条命。” 我没说话 , 觉得张启生说的有道理,又莫名的心生质疑。 张启生继续说:“我看你是最近被方水清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女人影响,心里压力太大 , 不小心产生了幻觉。没事的 , 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走吧 , 别呆在这儿了 , 秦警官请我们来看尸体,不是聊天来的,赶紧进去吧。” 我和张启生再次回到店内 , 经过一番呕吐 , 张启生精神好了很多 , 也没之前的反胃 , 还带着我一起到尸体边做检查…… 六名警员,经过十多分钟的清理 , 尸体上的蛆虫总算少了很多,至少乍一眼看上去 , 看不到蠕动的虫子 , 但尸体的下腹以及下身明显变了模样 , 皮翻开 , 筋和骨骼外露,黏黏的 , 血淋淋的,和被蛆虫染指过的大便一样,恶心又让人毛骨悚然…… 353 死不瞑目 随着尸体上蛆虫的清理干净,警察拿来裹尸布,准备将尸体装好带走 , 随之清理现场,这个时间里 , 我在花店里转了一圈 , 试图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 但是很可惜 , 什么发现都没有 而张启生,他在身体面前逗留了很久 , 一开始只是查看尸体,后来索性拿出罗盘来 , 等尸体被抬上警车之后,他跟随而去。 他的行为被一些不懂阴阳 , 不信鬼邪的人予以讥笑,我明显看到有一个年轻警员在看得到张启生手里的罗盘之后 , 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 好在张启生不在意,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等现场清理得差不多,我问秦警官 , 这个叫罗双的死者,是否是去年‘捡尸’案当中的一名受害者? 秦警官摇头,说他不是很清楚,‘捡尸’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 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胆量、有颜面去报警。 秦警官表示去年捡尸案被列为年度最诡异的案件 , 所以他对所有涉案人员都记得很清楚 , 几名报警的受害者里 , 并没有罗双,不过罗双尸体的情况,和之前几名死者一样 , 去年她可能经历了捡尸 , 但是可能因为自身的恐惧 , 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 她并没有报案。 我点头,张启生从旁边走了过来 , 问秦警官道:“也就是说,去年所有捡尸案里的那些受害女性 , 在一个一个的去世,是不是?” 秦警官点了点头 , “这个女孩子已经是第六名死者。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了警局里的大事 , 不仅残忍 , 还诡异,省级方面明确下了封锁令 , 不许外传,不准见新闻见报,否则一经查实,所有人都得遭罪,而且也给了命令,在一周时间之内解决这件事,要不然……估计我们全局的人都得遭殃。” 秦警官脸色凝重,看来最近没少为这件事费心。 我想起之前在警局里看到那个阴魂,忙问秦警官有没有试着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 秦警官摇头,颇为无奈道:“最近太忙 ,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跟我说的那个阴灵,我只见过她几次 ,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消失了,最近十多天以来 , 我再没见到过她,你说怪不怪?” 说着秦警官顿了一会 , 再皱着眉头说:“原本我是想好好向她咨询她死亡的事情 , 争取查出凶手 , 她却突然失踪,就像……就像她的出现 , 只是为了告诉我她死的冤枉一样。” 虽说那个阴灵着实吓人,但她并未对秦警官做过事什么过分的事 , 说明她的出现肯定是‘死不瞑目’,但她已经是一个游魂 , 又怎会突然失踪,难道…… 我的想法才刚在大脑中形成,还未出口 , 张启生先说话了:“游魂是人的魂魄 , 一旦形成,如果不是专业人士的打散或者为其引路,将永远在世间游离、徘徊 , 上百年,甚至上千年不腐不坏,也不会突然失踪。” 秦警官望向张启生,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专业的人收走了她?” 我点头 , 这也就是我刚才的想法。 “原本‘捡尸案’与尸体长蛆的案子就存在着诸多的诡异 , 背后凶手一定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 他在犯案之前 , 定是会封住死者的魂体,许是因为不小心,让那名死者魂魄逃离 , 找到你想要请求你的求助 , 不过很快被发现 , 收了回去 , 你自然看不到她。” “人的魂魄也能被控制?”秦警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以秦警官专业和所有的认知,让他相信‘世间有鬼’这件事 , 已经实属难得,再他觉得人的魂魄也是能控制和驾驭的 , 对他而言有些难 , 不过好在他信我和张启生 , 顿了一会问道:“那……现在想要找到害人凶手,岂不是很难?” 张启生点头 , 道:“按道理说,一般在人去世的七日之内 , 在死亡的第一现场,是必定有阴灵存在的……” 秦警官一脸呆愣,似乎没太明白意思,我忙向他解释:“每个人有三魂,既胎光、爽灵和幽精,人活着的时候,魂与人身合二为一,魂为阴,人身为阳,人身的阳气大于魂的阴气 , 所以活着的人一般不会有阴气的散发,但是人一旦死亡之后,人身的阳气消散 , 盖不住魂体的阴气,阴气自然外露。所有人在死亡的头七天里 , 阴气是最重的 , 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 , 尸体的腐烂等各种情况 , 阴气渐渐消散。” 秦警官脸上仍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 表示自己听懂了。 张启生点头,接着之前他没说完的话说:“刚刚我用罗盘在死者尸体 , 以及花店里里外外都检测过,并没有检测出阴灵的存在 , 很可能,那个背后的人 , 在杀人的时候 , 已经将人的魂魄抽离。” 秦警官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好一会之后小声嘀咕道:“现场没有证据,没有留下他的蛛丝马迹 , 想要从死者身上入手又是不可能的。那……”说到这儿抬头看我张启生,再道:“那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出背后凶手?” 我和张启生同时陷入一阵沉默,说真的,一时之间 , 我真没有好的办法 , 看张启生的样子 , 应该跟我差不多。 连续犯案五起 , 像秦警官这样颇有经验的办案高手,都找不出当中的端倪,我和张启生两个门外汉 , 更是一无所获 , 唯一在死者身上找出的问题是:她死后无魂 , 必定不是普通死法 , 应该是死于某位阴阳道术比较高的‘人’手中,而她以及所有捡尸案中女孩子的死 , 均不是突然的杀戮,倒像是将她们的身体当做了一个繁殖器 , 繁殖蛆虫的容器。 一开始 , 蛆虫只在她体内 , 随着时间的推移 , 蛆虫被孵化,撑破她的身体 , 蜂蛹而出。 只是,人的身体里如何能繁殖蛆虫? 先不蛆虫是多么恶心又细小且生长在腐肉上的小东西,如何能在一个活人身上繁殖,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蛆虫的繁殖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这近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它们确实存在,而且我刚才也看到了,那些蛆虫在死者罗双的身体里争先恐后的出来。 我忽然想起去年在见到一名‘捡尸’受害女性报警时候的事情,当时因为我的好奇,在女子腰上有尸斑的地方捏了一下,感觉皮肤地下像是有颗粒 , 但再细摸那种感觉又消失了,那个时候我曾提议过让报警女孩去医院做检查,但是她不愿意 , 还着急着离开。 后来她们身上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正如秦警官说的一样 , 她们的死 , 一定和‘捡尸’有关 , 当初那个和她们发生一夜情的人 , 一定有问题。 既然如此,查不到‘凶手’ ,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那些受害者身上入手。 想了想,我问秦警官:“去年那些‘捡尸案’报案的女孩子里,还有没有幸存者?” 秦警官点头 , 又立马摇了摇头,回道:“应该还有一个。” “应该?”我疑惑。 秦警官道:“上次见她是一周之前 , 那个时候她还活的好好的,至于现在……” 话没说完秦警官的话便停了下来,张启生问:“你们已经找过她了吗?” 秦警官回道:“我们确实去找过她,但是她似乎对我们很抗拒 , 只告诉我们她已经不记得去年捡尸的事情 , 更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们再想细问,她以各种借口拒绝回答 , 后来我们再联系她,直接联系不上,去她家中两次也一直没看到过人。” “你有没有告诉过她 , 她现在很危险 , 很可能想其他捡尸案里的女孩子一样突然死亡 , 然后从尸体里钻出蛆虫?”我说。 秦警官道:“我们有告诉过她 , 她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但尸体长蛆虫的事上头明文规定不许向外透露,我们并未向她提过。不过张师傅 , 乐子 , 还请你们不要讲此时对外提及 , 一面引来市民的恐慌。” 我和张启生连连点头 , 又和秦警官聊了一会,问出了那名唯一幸存者的讯息。 据说叫童晓玲 , 二十岁,住在美林湾别墅区。 听着秦警官的介绍 , 张启生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小姑娘挺有钱的啊 , 小小年纪竟然住别墅,美林……”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 睁大双眼盯着秦警官 , 嘴里一声低喝:“你说什么,那个小姑娘住的别墅叫什么名字?” 突然的声音和动作给秦警官吓了一跳,我站旁边一时也愣住了 , 不是因为张启生的话,而是那个别墅的名字。 “美林湾别墅!”秦警官虽然疑惑,还是重复了一遍,我和张启生相互看了一眼,忽然感觉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美林湾别墅我们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当初唐栗住过的那个别墅。 我和张启生曾在唐栗的别墅里经过了一番生死,因为被一个有灵性的纸人咬上一口,我差点一命呜呼。 事情过去大半年,我一直不不让自己去回忆当初的事情 , 此时经秦警官的提醒,诸多往事一瞬间全部闪现进了脑子里,那种久违的恐惧随之袭来…… 虽然别墅里的事情已经解决 , 但我总觉得那个充满阴气的建筑里的‘故事’,不会就此结束…… 354 角色扮演 美林湾别墅是本市较为高档的别墅区,因为当初在修建别墅的时候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出了好几条人命 , 被认定是不祥的 为了抑制事故的再次发生,小区里的别墅被建造成‘凹’字形 , 唐栗当初就住在‘凹’字小槽的哪一栋别墅里。 ‘凹’形建造聚阴 , 那么个地方 , 虽然我到现在还不能肯定唐栗住的那栋别墅的修建 , 是否是为遏制整个别墅区的诡异,但我知道普通人肯定无法正常入住 , 常人的阳气压不住当中的阴气,久住后必定犯病。 恐怕这也是当初唐栗情人闫薇尸体被封在别墅地下室的原因。 当中阴气可保尸身不腐 , 还可保尸体灵魂的完整性,可像正常一样生活 , 旁人无法看出来。 当初唐栗告诉我,他在解决了闫薇的事情之后 , 转手叫将别墅秒掉 , 之后唐栗带着我帮他纹的有闫薇魂体的并蒂莲纹身四处游玩,前几天我才看到他发朋友圈说去西藏了。 转眼间,大半年的时间已过 , 唐栗已走了小半个中国,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彻底放下闫薇。 当然,这种事情不是我该担心的 , 我现在被秦警官邀请解决‘捡尸案’ , 现在想的是那个名叫童晓玲的事情 , 她拒绝了秦警官他们 , 估摸着也不会太待见我们。 和秦警官商量一阵之后,我和张启生决定走美林湾一趟,原本秦警官想要与我们同路 , 被张启生拒绝了 , 他说:有些事情 , 警察的身份 , 或许抵不过一个阴阳师的身份。 秦警官想了想深表赞同地点头,感谢我们的帮忙 , 同时嘱咐我们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情 , 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我和张启生应着 , 下午的时候 , 一起去往美林湾别墅区 , 一路上讨论了见到童晓玲后的事情,要如何才能降低她对我们的戒心 , 并让她告诉我们去年发生在她身上的‘捡尸’的事,以及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一个合适的办法,后来我们索性都闭嘴,陷入一阵沉默。 快到美林湾别墅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想对张启生说一句:你说这个小童晓玲的,该不是就住在唐栗以前住个那栋别墅吧? 没想到张启生比我快一秒开口,而且说的竟然是跟我想说的一样的话,我俩再次沉默 , 直到车行驶到别墅门口。 看门的还是当初那个四十来岁的大哥,当初为了打听唐栗别墅的事情,我前后找过他几次 , 还给过他‘打听费’,我记得他 , 没想到他也记得我。 在得知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人之后 , 他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 不过放门之前 , 他小声告诉我们早点出来,别在里边惹出什么事情来。 我和张启生应着 , 进去之后想起地址的事情,忙又折返回来 , 问童晓玲住的别墅的位置。 问话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 就害怕守门大哥跟我指唐栗的别墅,没想到不是 , 而是别墅斜对面的一幢 , 我舒了口气,张启生也有明显吐气的动作。 我又问守门大哥,是否知道这栋别墅主人是做什么的? 守门大哥摇头,说里边住户很多 , 他并不能完全认识。 我想想也是,想了想后,指着唐栗以前的别墅 , 食堂性地问:“不知道那栋别墅死过只之后,有没有再卖出去?” 守门大哥立马变得警惕 , 左右望了望 , 似乎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回答 , 说:“早卖出去了。” “死过人的房子还有人买,现在的人真是不怕事儿啊!”张启生小声嘀咕,转而问守门的大哥:“嘿 , 兄弟,你知道是什么人买的吗?” 守门大哥道 , “是女人买的 , 不过那个女人很少来住。估摸着也是有钱人 , 这栋别墅便宜,买了不住等增值也是不错的。” “这倒也是!”张启生道 , 说完要和守门大哥告别,被守门大哥一把抓住了手腕 , 小声告诉我们说:“你们进去可千万别乱说 , 要不然事情传到那个女人耳朵里 , 找我们闹事就不好了。” “是是是!” 告别守门大哥之后 , 我和张启生一起找到童晓玲住的别墅,下车之前 , 我和张启生还一阵猜测这个女人是干嘛的,小小年纪就住这么好的别墅。 虽说因为唐栗的事情,这栋别墅区曾闹过一段时间的跌价,但事情过去以后,这里的房价依然高的离谱,有可能是我奋斗半辈子也买不起的。 我们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左右,天色不算早,不过太阳已经西斜 , 有些凉飕飕的。 我和张启生径直走到门口,先是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回答 , 又敲门,依然没人回答 , 在我们以为她不在家的时候 , 门终于从里边打开 , 接着一个黑白色女仆装 , 头戴白色蕾丝带子的女孩儿出现,从上往上打量我们,问我们说:“你们找谁?” 女人看起来挺年轻的 , 就是穿着有点……另类,尤其脸上铺的一层厚厚的‘白粉’、以及大红唇和浓密的睫毛 , 看着特别的假。 我那么一瞬间脑海里竟浮现出‘SM’两个英文字母。 很快的,我摒弃掉这种想法 , 并在心里骂自己龌蹉,现在的年轻女娃就是喜欢另类 , 用她们的话说:这叫个性。 我没见过童晓玲,只能试着问女孩:“请问你是童晓玲吗?” 谁知道女孩听完之后忽然翻了个白眼 , 转身朝屋子里走去,我和张启生正要问她干什么,她忽然朝楼上一声大喊:“童晓玲 , 找你的。” 几秒之后,楼梯口出现了另一个年轻女孩子,黑长直的头发 , 穿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长裙 , 裙子从肩膀到脚下 , 很宽松的款式 , 加上她头上的一个黑色帽子,和手里的一根像筷子一样的长棍子,我依稀觉得她应该是在玩cosplay , 她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女巫。 童晓玲一边朝我们走来 , 一边问我们是谁 , 找她干嘛。 我和张启生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 而是盯着她看,看了几秒 , 童晓玲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瞪着眼冲我们低喝道:“你俩到底是谁,找我做什么?” 我这才冲她笑笑 , 直接告诉她我们是阴阳术士 , 今天来是想向她打听一下去年‘捡尸’的事情。 童晓玲一听顿时不开心了 , 冷冷丢下一句‘我没什么说的’后 , 反手就要关门,被张启生一把拦住。 张启生右手把着门 , 左手撩了一下头发,自认为很帅气了甩了甩头道:“童晓玲小姐,我看你印堂有些发黑,最近怕是有灾……” 不想话没说完,童晓玲脸都绿了,嘴里低喝一声‘神经病’,‘嘭’的一声将门关了过来,张启生躲闪不及,手被重重压在门和门框上,痛得他‘哎呦哎呦’地直叫唤 , 不过还好他手抓着门,不然就给童晓玲关上了。 我强抵着门,不让童晓玲关门 , 然后告诉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都了解 , 我还知道她身上有淤青,和她曾发生过相似状况的女孩子最近纷纷离世…… 我的话没说完 , 童晓玲将门打开,沉声道:“是那些警察然你们来的吗?” 我赶忙摇头 , 说不是 , 纯粹是知道了她的事情,想来了解一下 , 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她。 童晓玲似乎冷笑了一声,不过很浅 , 转瞬即逝,我看得不是很真切。 “帮我?”童晓玲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不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敢说来帮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 总觉得童晓玲话里有话。 我想了想道:“我们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身上那些淤青里有东西 , 如果我猜的没错 , 应该是某种动物的卵。” “你说什么?”童晓玲看我的眼神,忽然很狰狞。 我想起之前由蛆虫延伸出的猜想,又道:“那些卵是活的 ,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成长,而且有一天还会孵化而出 , 变成……”我原本想说变成‘蛆虫’ , 想起秦警官特意嘱咐过‘不能对外透露尸体长蛆虫’的事情 , 以免引起市民的恐慌。 于是说:“它们会孵化成很小的动物 , 或者是昆虫,它们会啃噬你的骨和肉,咬破你的皮肤 , 从你身体里钻出来。” 这时候张启生从疼痛中缓过劲来 , 接着我的话道:“它们被孵化那一刻 , 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次 , 童晓玲并没有急着干我们走,而是站在门后边看我。 张启生趁机大声说:“我没有骗你们 , 我真的阴阳师,捉鬼、驱邪样样精通 , 而我的兄弟 , 他是生死绣的传人。当然了 , 你可能并不了解生死绣 , 但是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仅可驱邪 , 还能延寿、改运,把一个短命鬼变成长寿星,扫把星也能成幸运儿。我们知道你最近遇到了困难,你放心,只要你把你的难事儿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你解决。” 我知道张启生是故意如此一说,他是想用我们的身份让童晓玲相信我们,虽然他说的是真的,但他的话难免让第一次见的人认为他在夸大其词而不信。 童晓玲就是这种 , 愣了一会之抬手往我胸口推一把,道:“我好的很,才没有遇到困难 , 走,你们赶紧走 , 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忙。”说完再次上来来退我们。 我们再次试着劝说 , 然而结果让人失望 , 童晓玲不信我们就算了 , 见我们久不远离开,竟发火 , 还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恐吓我们要是再不走就告我们私闯民宅 , 并且意图猥亵她。 猥亵罪我们可担不起,最终我们只能选择从屋里退出来 , 不过心里很不甘,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其实童晓玲的事情 , 我和张启生可以不用管 , 我们没有收取秦警官的一分钱酬劳,我问张启生:要不然我们就不管了? 不像张启生忽然很气愤地瞪我,说:“秦警官是没给钱,但这种事并不仅仅是警察的事 , 这起捡尸案牵扯太大,早一点解决就少一个受害者。童晓玲只是众多受害者里的一个,要是能救她 , 说不定就能由她钓出背后的真凶 , 从而拯救更多的人。” 末了张启生还补充一句:这种对国家、对人民有利的事情 , 我作为普通公民能尽职就尽 , 绝不能退缩。 我斜着眼睛看张启生: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立场了,还为国家为人民办事,当自己是超级英雄呢? 我正和张启生聊着,背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 我和张启生同时一惊 , 以为是童晓玲回心转意 , 出来找我们了 , 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第一个开门的穿女仆装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似之前冷冰冰的语气 , 笑嘻嘻地问我们:“刚刚我听你们说你们能驱邪,是真的吗?” 张启生腰杆一直,回道:“当然能 , 怎么,你撞鬼了?” 小姑娘冲我们摇头 , 弟弟道:“不是我 , 是……”说着伸手指了指斜对角的那栋别墅:“是那栋别墅有鬼……” 正是唐栗以前住的别墅…… 355 跟踪余可儿 唐栗住过的别墅有鬼? 我和张启生瞬间来了兴趣,问女孩子什么情况? 女孩往斜对面屋子望了一眼,有些恐惧地长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 , 又没说出口 我隐约觉得她是对那说房子畏惧,不敢讲实话 , 于是将她带到了我们的车上 , 几乎看不到唐栗住的别墅之后 , 重新问她怎么回事。 女孩再次望望四周 , 确定没人之后告诉我们说:“那个屋里闹鬼,一个白衣女鬼 , 最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出现。” “哦?”张启生学着女孩小声说话的语气问:“你怎么确定她是鬼,而……不是人?” “因为她走路的姿势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我们正常人走路身体是摇晃的,但女鬼不是 , 她走动的时候很平稳,就像是……飘着走的。” “像?”我重复低语。 女孩儿点头 , “我以前住的那间屋子里的窗户,正好对着那栋别墅 , 我只要一抬头 , 就能看到对面的别墅里的景象,我们才搬到这里四五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见过那个女鬼不下于十次了 , 每次她都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特别长特别宽松,长长的头发,风一吹很飘逸的那种……” “你住的地方虽说距离那栋别墅不是很远 , 但也并不近 , 隔着墙 , 怎么就知道她的飘着的?”张启生问。 “我……”女孩被质疑 , 一时有些怔住,不过很快又回神:“我就是感觉她是鬼,普通人怎么可能穿那种长裙子……” 我忍不住看一眼女孩子的装扮,夸张的女仆装 , 还有刚才那个叫童晓玲的一身女巫装 , 相比她俩的奇装异服 , 她所谓的‘女鬼’的白色连衣裙应该正常很多吧。 “除了这些 , 还有别的吗?”我问。 虽然‘凹’形小槽里的房子确实有诡,但听女孩说的这些 , 完全构不成‘里边有鬼’的证据,到像是女孩的癔想。 女孩子想了想,道:“我……我……” “有什么你就直接说 , 如果真的的鬼怪之类引起的问题 , 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我宽慰女孩。 她低头想了一会 , 有些不敢确信地看着我问:“你们……真的是阴阳师,真的可以驱邪吧?” “如假包换!”张启生从背包里掏出罗盘和寻龙尺 , 道:“这些东西你都认识吗,你觉得普通人会带这些东西吗?” 女孩犹豫了一会,最终开口 , 似乎有话要讲,但才刚说了个‘我’字,忽然远远里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开过来,女孩儿看到之后顿时脸上色不好看,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聊了。”说完直接下车。 张启生从驾驶座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女孩的背影喊道:“小姑娘,要不留个联系方式,等你有时间了给我们打电话。” 女孩子并未做回答 ,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别墅里,我和张启生一脸懵比,不多会看刚才开来的那辆车开进了别墅前边的停车位里 , 接着从上边下来个中年男人,径直朝别墅里走去。 豪车、别墅、中年男人、年轻女人、奇装异服……我怎么怎么觉得有点怪异 , 心里忍不住黑暗地想:这个小姑娘和童晓玲 , 该不会都是被包养的吧,或者是从事某种地下‘交易’? 有了这种想法 , 再看她们的穿着 , 似乎就好理解了很多。 我和张启生是受秦警官的邀查童晓玲的事情,童晓玲对我们无比的排斥 , 倒是刚才那个女孩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如果能帮她 , 说不定能靠她的关系接近童晓玲。 我和张启生商量着再等一会,说不定等豪车和豪车里的人离开之后 , 那个穿女仆装的女孩子还会再次找我们。 我和张启生并不离开,在车里坐了坐 , 等不到豪车离开 , 我们又从车里出来,去唐栗住过的‘凹’形别墅边看了看,大门和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 , 里边黑漆漆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诡异,也没有刚才女孩说过的白衣女鬼。 又转了一会 , 眼看天色逐渐暗下来 , 我们再次回到车里 , 坐了十来分钟 , 依然不见豪车离开,我们实在等不下去,纠结了一会后最终选择离开。 就在我们驾车开到‘凹’形槽别墅位置的时候 , 看到一个人从别墅里出来 , 直接走向另一边的停车场。 当时因为好奇张启生特意放缓了行车速度 , 在从车前灯的灯光的照耀下 , 我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模样。 他留着一头短发,穿一身很帅气的西服 , 在夜灯下看起来特别的帅气俊朗,只是‘他’不是个男人 , 而是个女人 , 而且还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女人 , 她的名字叫余可儿。 如果我记得没错 , 余可儿在去年就去世了,我还因此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 当然,后来秦警官帮我证明了死者并真是余可儿,而是一个和她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据我的追查,余可儿和何天师是认识的,我曾试着从何天师那里得到余可儿的消息,但是很可惜,何天师完全不肯透露,我还以为以后不可能再见到余可儿,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 , 我竟然在这个地方再次见到她。 余可儿知道很多事情,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让张启生停车,朝余可儿跑过去 , 边跑边喊她的名字,但她似乎根本就没听见 , 或者说听见了 , 佯装没听见 , 一头钻进了旁边的车里 , 同时发动引擎。 我意识到余可儿要离开,忙坐回了张启生车里。 张启生是认识余可儿的 , 在这里见到她,他跟我一样的疑惑 , 不用我提醒,直接一踩油门轰了出去。 余可儿和何天师小时候一起照过相 , 一起参与过‘六星芒’续命阵,虽然那个何天师年龄上有些出入 , 但长相和张启生记忆中的何天师一样 , 我暂且认定就是小时候的何天师。 这样的余可儿肯定是认识何天师的,他们一起搭伙过的事情,肯定不止六星芒这一件 , 我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问余可儿。 张启生开着车一路跟随余可儿去,一开始在别墅区里的时候,大家速度都不是很快 , 开出小区到马路上后 , 余可儿忽然提速 , 就像知道有人跟在后边一样 , 限速五十的路,我们开到了七十还追不上,后来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 , 指示灯闪烁黄灯 , 前边的余可儿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 直接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 到我们的时候,黄灯变成了红灯 , 张启生只好踩急刹,车立马停了下来 , 我们眼睁睁看着余可儿的车开远 , 不多会从我们眼前消失。 等红灯变成绿灯 , 我们开着追上去 , 早已经不见余可儿的车,众多的十字路 , 不知道她开去了哪个方向。 我和张启生完全出于懵比的状态,按理说再见余可儿,她不应该不理我才对,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我看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余可儿? 两者之间,我更相信第一种,余可儿和何天师之前一定存在着什么关联,何天师明明已经死亡,却又再次出现 , 这件事兴许余可儿知道一点原委为,只可惜余可儿似乎不愿见我们。 不过,余可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想了想,我拨打了唐栗的电话 ,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我开了口便问:“唐栗,你是否还记得当初买下你别墅的人是谁?” 唐栗在电话那边怔了一会后才回我:“是个女孩子 , 也算算是我的同事 , 怎么了程师傅,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同事? 我想起来了 , 当初唐栗和他女友闫薇上班的‘模特’公司 , 正好就是余可儿上班的地方,他们确实是同事。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 你还记得吗?”我再问。 “余可儿!”唐栗缓缓吐出三个字,我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 我一直在寻找的余可儿,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 , 我却不知道。 余可儿买下了唐栗的别墅,为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余可儿通阴阳 , 懂生死绣 , 还对蛊毒类甚是了解,用‘全能’二字形容她也不为过,这样的人肯定是知道‘凹’槽别墅里所有的怪异 , 不仅聚阴,对活人身体还非常的不好,既然如此 , 她为甚会买下它,难道…… 我想起刚才童晓玲同居室友说过的‘闹鬼’的事情 , 难道与可能是故意买下它,然后用做别的目的? 门卫大哥也说过 , 买下那栋别墅的人平时很少来居住 , 确实长期住在里边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所以余可儿并不常来,这栋别墅,只是留作她的某一个目的…… 这样一想之后 , 忽然觉得余可儿这个女人不简单。 之前我和张启生质疑了童晓玲室友说‘凹’槽别墅有鬼的说法 , 此时看来 , 那个‘女鬼’必是真的。 我和张启生商量一番 , 决定再次找童晓玲那个穿女仆装的室友谈上一谈,先了解一番‘女鬼’的情况。 当然 , 我们不能用下午那种‘门口硬堵’的方式寻找童晓玲室友,不仅看起来蠢 , 而且效果很不好 , 也许我们等上三五天也看不到她的人。 我直接给秦警官打电话 , 告诉她我们在找童晓玲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 , 现在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我告诉秦警官,能尽快取得童晓玲信任的方法只有一个 , 就是从她的室友入手,让她相信我们是有能力帮她的。 秦警官想了一会后同意了,毕竟现目前确实没有好的办法,童晓玲一直排斥警察,也不让我们靠近,怕是再拖下去,她的性命随时可能终结,而我们也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丝毫有关凶手的讯息。 我们不知道童晓玲那位穿女仆装室友的名字,也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 只知道她年龄不大,长得挺可爱的。 原本以为要调查她的联系方式会很难,没想到和秦警官通完电话后不到两个小时 , 他给我发来了信息,包含了女仆装室友的讯息 , 不仅她 , 另外还有七个女孩的证件照、名字、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秦警官告诉我说 , 他并不知道我们说的是哪一位室友 , 所以将童晓玲七个室友的讯息全给我,头上有讯息 , 我们可以对照。 我感谢秦警官,同时感叹 , 如今警察的办事效率果真是高,两个小时不到就能得到一个人的全部讯息。 证件照和穿女仆衣裳的大浓妆有些差距 , 我在七个女孩照片里来回看了三四遍,终于确定那个女孩子的讯息 , 真名叫毛萍萍 , 今年才十九岁。 我们很快拨通毛萍萍的电话,但是接通之后很快被挂断,我们再次拨打 , 依然被挂断,我只好给她发消息,告诉她我们是今天在别墅见过的道士 , 我们很像了解她‘见鬼’的事情 , 希望她能抽时间跟我们见上一见。 过了好一会 , 毛萍萍终于给我们回信息 , 说今天太晚了,没时间,明天下午一点 , 在美林湾别墅附近的万达见面。 我和张启生一阵欣喜 ,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就到了万达 , 一直等到一点半左右 , 才终于见到毛萍萍带着顶渔夫帽和一个大口罩缓缓走来,见到我们之后并不急着打招呼 , 而是去到四楼一家茶楼去…… 这个过程,我很张启生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姑娘是什么大明星吗?如此全副武装的模样是不是怕粉丝认出来? 我尽量搜寻大脑,并没有找到关她演电视、电影的任何记忆…… 356 镜子有鬼 一直到茶楼的一个包厢里,毛萍萍才取下口罩和帽子 没有大浓妆的毛萍萍和昨天的女仆装有些差别,整个人看起来清秀了许多 , 当然也正常了很多。 我和张启生也并不啰嗦,直接告诉她:“我们相信你说的别墅里有鬼的事情 , 你今天能来 , 肯定也是相信我们能帮你 , 所以我们就不啰嗦了 , 直接开门见山吧,告诉我们你究竟是如何发现白衣‘女鬼’的事情 , 又因为‘女鬼’发生过写什么灵异的事。” 毛萍萍犹豫了一会,最终开口道:“不瞒你们,我之前去过那栋别墅……” 我和张启生同时惊讶 , 对别墅的好奇让忍不住快速问道:“你进去过那栋别墅,什么时候进去的,里边有什么?” 毛萍萍继续说:“其实以前我也算是一个无神论者 , 最开始看到那个女鬼的时候,无论她黑长直的头发 , 还是及地的连衣裙 , 都让我觉得她是个喜欢穿异装,精神有点问题的女人,但是……”说到这里停了一会 , 似乎在考虑接下来怎么说,几秒后再道:“因为我是一个主播,以前一直没有什么人气 , 为了让自己更有人气 , 我就想出一个比较偏激、比较另类的的方法,就是探险……” 我和张启生同时被毛萍萍的职业吸引 , 一时也没太关注她接下来的话,几乎同时问道:“你是网络女主播?” 张启生后边还加了一句:“就是在网上直播跳舞、唱歌,喊‘双击六六六’的那种?” 毛萍萍点了点头。 张启生忙又问道:“你和童晓玲小姐都是主播?” 毛萍萍点了点头 , 道:“我们那栋别墅里住了八个年轻女孩,都是网络主播。” “哦,难怪昨天见你们的时候 , 都穿的那么怪异。”张启生点了点头说。 “你请继续!”我喝口茶 , 对毛萍萍说。 毛萍萍低头想了想 , 再缓缓道:“一开始的时候 , 我是我们八个人当中气最低,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 看到她们最多的一个每天直播十几万粉丝观看,多的时候 , 一天礼物都是上万块 , 说真的 , 我特别的羡慕 , 怎奈我没有别人的歌喉,也没有她们妖娆的身姿 , 就只会用一些奇装异服和卖萌,勉强维持着几千的观众。” “那你为什么不让她们帮帮你?你们既然是一起的,让她们直播的时候帮你拉拉人气,随便也能长点粉丝吧?”张启生问。 毛萍萍一声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们确实每天吃住在一起,但是人都是自私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帮别人拉人气肯定都害怕自己掉粉,粉丝被别的主播抢走 , 所有即便偶尔一起直播,大家也都是表面和气,内心如何拒绝排斥还不知道呢。” 我没说话 , 毕竟这种情况各行各业都存在,这就是竞争 , 自己过得好还愿意帮别人的 , 真的非常的少。 毛萍萍的话继续着:“靠别人是不可能的 , 我只能靠自己。最开始我尝试着改变自己 , 去学跳舞、唱歌什么的,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 毕竟网络主播多如牛毛,比我唱的好 , 跳的好的大有人在,后来我又试着做了别的改变 , 结果都一样,一个多月 , 人气完全不长 , 倒有下跌的趋势,后来有一天傍晚,直播的时候 , 我又看到了斜对面别墅里的那个‘女鬼’,我没并没又太在意,随口在直播间里问粉丝 , 要是我直播探鬼屋 , 会不会有人喜欢看?没想到惹来好多人的附和。” “你说的鬼屋 , 就是斜对面那栋别墅?”张启生问。 毛萍萍点了点头 , 道:“当时真的只是一时的好奇和一种‘豁出去’的心态,我决定去那栋别墅看上一看。那个时候我打心里并未觉得女鬼是‘女鬼’,但为了营造出恐怖的氛围 , 让粉丝觉得我真的在探险 , 我给自己弄了和那个‘女鬼’差不多的白色连衣裙 , 还给自己戴上相似的黑长直假发,找了一个月缺的夜晚去别墅……” “最后你真的见到了女鬼?”我问。 毛萍萍抬头冲我露出了一个很苦涩的笑容 , 说道:“一开始进入那栋别墅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随着越走近越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 就像有冷风一直不停往我后脖子上灌。还别说我的探险确实让增长了些人气,一开始只有三四千人看 , 随着我在黑漆漆的别墅一楼转了一圈之后 , 人气涨到了八千多 , 我干劲儿十足 , 继续往楼上去。楼梯的拐角放着一面镜子,当时还没走到镜子边上 , 我看到一个白色影子,我当时还劝自己是自己照在镜子里的模样,后来走过楼梯之后仔细一想,我手里拿着手机和手电筒,可镜子里只有一个白影,并没有手电筒的光,怎么可能是我照在自己的影子?我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看到直播上正在增长的速度 , 我又壮着胆子继续往上爬。” 已经看到鬼魂还敢往上,这个毛萍萍为了火果真什么都敢做啊。 毛萍萍的话还在继续着,她说等她上到二楼左边的房间之后 , 忽然听到背后像是有脚步声,她赶忙回头 , 身后并没有人,但是这个时候的弹幕上却在疯狂刷着一句话:背后有人! 毛萍萍吓到了 , 但更恐怖的不是弹幕上的‘有人’ , 而是这个时候 , 她感觉像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在她的脸上,她猛抬头一看 , 一个人倒掉在天花板上,长长的头发落下来 , 正好搭在她的额头。 毛萍萍当即逃下楼,因为太过慌张 , 一不小心脚下踩空,整个人在楼梯上滚了好几圈 , 之后晕了过去。 毛萍萍晕了十多个小时 , 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腿上和手上都受了伤,在医院住了两天 , 等出院以后再直播,几千粉丝变成了数十万粉丝,当天最多的时候 , 据说有近五十万人观看。 这些人都是听闻她事迹而来的 , 一些是来关心她 , 一些是对鬼神的好奇,另一些则是来看她死没死…… 不过不管怎么样 , 这件事后,她确实是火了,她凭借着自己的实力 , 以及公司对她的包装 , 她人气大增。 偶尔的时候 , 她还会去探探险 , 不过去的地方不再是那种真有鬼的,都是公司包装的假灵异 , 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唱唱歌 , 跳跳舞 , 再讲一些鬼故事 , 就这样观看人数一直维系在十来万左右 , 不多,但也不少。 讲‘凹’形槽别墅有鬼的事情 , 毛萍萍顺带将自己成名故事完整讲了一遍,听了之后我终于明白刚才来时毛萍萍全副武装的原因,现在她算是小有名气,估摸着是怕有粉丝认出她,更害怕被粉丝知道她私下找阴阳师。 现在毛萍萍名气有了,钱了有了,是该解决自己见鬼的事情了。 “后来你还有没有见到过那个鬼?”过了好一会,我问毛萍萍。 她点了点头,“见过。和我昨天见你们时说的一样 , 我经常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她,每次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感觉她站在窗户口看我 , 特别恐怖,害的我现在连床帘也不敢开。” “除了你 , 还有没有别人见过那个女鬼?”我再问。 毛萍萍摇了摇头 , “我曾在女鬼出现的时候指给朋友看过 , 但是他们均表示没看到 , 还说我产生了幻觉,我曾偷偷听有人在我背后议论 , 说那晚直播是出现那个女鬼,是我为了出名故意伪造出来的 , 还说我生病住院也住装的,你们说气不气?” 我和张启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 , 毛萍萍估计以为我们不信她的话,她很紧张地站起来 , 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是真的吗? 如果凹形槽别墅里真的有女鬼魂,那她是否和余可儿有关? 357 计谋 我和张启生原本受秦警官的委托来查‘捡尸案’受害者尸体长蛆虫的事情,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女鬼’,这个女鬼还和余可儿有关 , 原本不想搭理这件事的心,顿时给勾起了好奇 我再问毛萍萍一些女鬼的事 , 她说自从上次夜探‘鬼别墅’之后 , 她再没敢进去过 , 但因为她是主播 , 和公司签了合约,不能离开 , 所以之后她换了个背对鬼别墅的房间,选择以‘眼不见为净’的方式远离。 毛萍萍说搬房间的事情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 最近半月,她没再见到女鬼 , 但是那段记忆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 , 她总感觉身后有人 , 睡觉也不敢关灯。 她感觉自己已经对黑暗产生了恐惧,一闭上眼那晚女鬼倒掉在她头顶的画面就在脑子里浮现,用了各种办法也挥之不去。 “现在名气有了 , 却发现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甚至感觉命都快没了。”毛萍萍无比惋惜地细语,“早知道会这样 , 就算直播人气再差 , 我怕也不去那栋狗屁别墅。” 声音很小 , 我却听得很仔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 没钱的时候希望有钱,有钱了却发现丢失了更多东西,那种曾经纯真的时光永远也回不去。 想了想 , 我问毛萍萍,“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当然希望你们帮我祛除心里对女鬼的阴影。”毛萍萍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懂阴阳 , 能驱邪 , 但不是医生 , 我们治不好你心里的恐惧。” 毛萍萍皱眉,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 不过她现在有求于我们,她将自己姿态放的比较低 , 不像昨天刚见她时候的高傲。 她一双愁眉地表情求我们想想办法 , 她说她最近一段时间被女鬼的事情折磨的快抑郁了 , 晚上不敢闭上眼睡觉 , 要么玩手机看电视到天亮,要么实在太困乏睡一会 , 但睡着之后脑子里依然会浮现出女鬼的模样,很快会受到惊吓而醒过来。 我当然能理解毛萍萍的痛苦,我曾经也受过鬼魂的惊吓,精神一直紧绷着,只要有一点点的响动就无比害怕。长此以往,早晚会患上精神病。 “不好意思,毛萍萍小姐,我们确实无法治疗你精神上的问题。”张启生回道,说完看毛萍萍脸色不太好 , 他又补充说:“不过我们可以帮你解决掉那栋别墅里的女鬼。” 我盯着张启生,他的意思是:想要再次探一探‘凹’槽别墅? 说真的,我并不太想去,并非怕那个女鬼 , 而是当初唐栗的事情让我对这个别墅产生了恐惧,就是那种‘一遭被蛇咬 , 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我拽了拽张启生的衣袖 , 却被他一把甩开 , 无比真诚地看着毛萍萍说:“你自己应该清楚 , 你的各种失眠和惊恐都是因为你心里对女鬼未知的恐惧,我相信只要除掉了女鬼 , 从根源上解决你的烦恼,你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毛萍萍抬头看张启生 , 问道:“但是别墅是别人的,我不知道里边女鬼是如何形成 , 会不会是……别墅主人故意弄的,要是妄自除掉 , 给别墅主人惹来麻烦怎么办?我觉得两位师傅 , 你们不妨想个办法解除掉我心里的阴影,反正知道那栋别古有鬼,我以后都会绕着它走 , 不会在靠近它,更不可能再进去,凡是小心一定 , 应该不会再壮上女鬼。” 张启生听完后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 问毛萍萍道:“你怎么就确定女鬼只有一个?再者 , 你怎么知道女鬼只在那栋别墅里活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鬼魂都是恶性的 , 一旦沾惹上,不将其解决,就会一辈子跟着你 , 如影随形。退一万步讲 , 即便我们有能力克服你心里的恐惧 , 相信过不过多久 , 你会再次见到她,到时候你会比现在更加恐惧、难安 , 严重的有可能直接被吓死,或者被吓得疯疯癫癫。我入阴行十多年 , 这种情况见过好几例。” 说到女鬼 , 张启生的表情很严肃 , 滔滔不绝言论的和不苟言笑的表情 , 确实很有大师的风范。 “听我的,鬼就是鬼 , 别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只要你不招惹她,她就不会找上你,时间过了这么久,你还对她如此恐惧,你觉得只是因为当初你吴闯别墅,她吓了你一次的后遗症吗?” 毛萍萍看着张启生的表情有些呆滞,“张师傅,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自从上次你夜探别墅之后,那个女鬼就已经缠上了你,说不定每天在你睡觉的时候 , 就萦绕在你身边,所以这次段时间你才会如此不安。” 张启生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惊悚,加上他故意摆出的狰狞面孔 , 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更别说毛萍萍。 “怎……怎么可能?”毛萍萍脸色变得煞白 , 带着一丝颤抖的嗓音道:“女鬼她……她缠上我,我怎么看不见她?” “因为她是鬼……”张启生回答:“鬼魂有自动显形和隐藏的本事 , 只有她想让你看见她的时候 , 她才会让你看见 , 不想让你看见你自然看不见。你最近虽然没再见到她,但她每天隐匿在你身边 , 影响着你的思维,导致你夜不能寐 , 睡着了之后也总在梦中见到她。我前边说了,长此以往 , 你就算不死,也会心力交瘁 , 神经异常。” 我越听越觉得张启生的话有问题 , 我们阴行里的人都知道,鬼魂一般不会轻易缠着人类,他的话里不免有夸大的嫌疑 ,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恐吓毛萍萍?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应答。 “那……那该怎么办?”毛萍萍略显恐惧的问。 张启生说:“这个女鬼缠着你,显然不想让你好过,要想对付她有些困难 , 但是并非完全没办法,我这里有三道符……” 说着 , 张启生取出来三张黄纸夹在手里 , 再道:“你回去之后一张贴在窗户上 , 一张贴在门上,一张贴在床垫地下,相信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做噩梦。” “真的吗?”毛萍萍眼睛里瞬间有光。 张启生点头 , 毛萍萍立马伸手想要拿黄纸 , 张启生眼疾手快地往后一缩 , 黄纸被张启生收了回来。 毛萍萍看着张启生满脸懵逼,问他什么意思? 张启生笑了笑回道:“这三张符不是普通的纸 , 是我们道家独有的驱鬼符,不能白给你。” 毛萍萍煞时顿悟 , 说道:“张师傅,你放心 , 只要你的符纸有效果 , 能够让我摆脱那只女鬼 , 酬劳方面 , 我一定不会少给,你看多少合适 , 你给个价格。” “酬劳?”张启生‘呵呵’笑了两声,说:“钱方面好说,随便给一两万都没关系,在说钱之前,我有另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毛萍萍顿时皱眉,沉声问道:“什么事?”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我们要见一见童晓玲。”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张启生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们有事情想和她单独谈一谈。但是你也知道,她这个人似乎有些排挤陌生人 , 所有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酬劳方面 , 我可以收你市场价的一成,我只收你一万,你看怎么样?” 毛萍萍犹豫了一会,一脸疑惑地反问:“你们要跟小玲谈什么?” “一件关于她性命的事情!”张启生回答。 毛萍萍似乎对这件事很好奇 , 又问问找气生能不能跟她说说 , 被张启生拒绝:“抱歉 , 这件事我们不能告诉你 , 这是机密。” 毛萍萍忽然变得有些不高兴,嘴里有些幽幽的说:“你们不了解童晓玲 , 她性格很孤僻,不太喜欢跟你交流 , 就算平时在别墅里也很少跟我们说话,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找她的原因 , 恐怕我无法说服她出来跟你们见面。真是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们。” 不知道毛萍萍是不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小小威胁一下我们 , 不过张启生明显不吃这一样。 张启生冲毛萍萍很和善地微笑:“那也没关系 , 如果你找不来童晓玲,那酬劳方面就不能给你打那么低的折了,市场价十万 , 我给你打九五折,九万五,你觉得可行咱们现在就可以交易。” “你……”毛萍萍顿时愤怒 , 张启生却毫不在意。 毛萍萍撞鬼的事情过去这么久 , 她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 , 我猜她是没有门路。毕竟阴行不比其他 , 如果没有人介绍,很可能找不到阴阳师,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是真有本事的师傅 , 现在江湖骗子那么多 , 指不定遇到什么样的神棍。 毛萍萍估摸着就是没有找到好的阴阳术士 , 所以从昨天我们和童晓玲聊天当中知道我们的职业 , 遂找到我们。 如此一来,张启生也就有和毛萍萍抗衡的手段。 果真最终还是张启生赢了。 我们约定三天为限 , 三天内毛萍萍找来童晓玲跟我们见面,同时张启生给了毛萍萍三张黄纸 , 这些符可以暂时抑制毛萍萍的噩梦 , 但治标不治本 , 只是暂时的 , 要想解决毛萍萍的事,唯一的办法是解决掉‘女鬼’。 我们商量只要和童晓玲单独聊过 , 从她嘴里得到我们想要的讯息后,就帮毛萍萍解决‘女鬼’的事情。 毛萍萍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358 直播 有了毛萍萍的保证,我和张启生安安心心地回家睡大觉,她们同是主播 , 又住一起,毛萍萍自然有办法找来童晓玲跟我们见面 我们现在唯一担心的是 , 童晓玲会不信我们 , 或者像对秦警官他们一样排斥 , 即便知道自己身上有异 , 也不肯告诉我们。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给秦警官打了个电话 , 让他帮忙查一查童晓玲的事情,包括她的家庭 , 从小的学习、生活,以及人际关系等等。 据毛萍萍说童晓玲性格孤傲 , 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交谈,想要取得她的信任 , 当然最好的切入点就是她的家人和曾经。 查人方便 , 秦警官有的是办法,不过两个小时,我接到秦警官的电话 , 大致告诉了我有童晓玲的过往和家庭。 我感谢秦警官,在挂掉电话之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 忙问秦警官:那些所有的因‘捡尸’事件去世的女孩子 , 有没有什么相同点,死亡的先后顺序上是否有什么规律? 秦警官在电话那边顿了以后 , 有些叹气地回答我说‘几名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相似点 , 相互之间并无交集,职业也不同,若非要强行提‘相似点’ , 可能就是‘所有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 , 至于死者的死亡顺序 , 和去年‘捡尸’的报案顺序完全不一样 , 看起来凶手就是随机作案。 最后秦警官感叹:“正是因为毫无共同点,所以这起案子处理起来才会如此的难 , 时间过去这么久仍毫无头绪。” 我能理解秦警官的无奈和苦楚,能犯出这样案子的要么不是人 , 要么不是普通人 , 让秦警官和一众普通警察去查 , 确实为难他们了。 和秦警官通完电话之后的第二天下午 , 我们见到了童晓玲。 是毛萍萍主动约的我们,在一个比较偏僻 , 离市中心较远的会所,我们到的时候,毛萍萍和童晓玲已经先定好了包厢,刚进去,就见童晓玲无比冷慕的语气问我和张启生:“你们用萍萍的生死威胁我和你们见面,究竟想做什么?” 我和张启生一愣一愣的,以为毛萍萍会找个合适的借口约童晓玲跟我们见面,没想到竟是说我们威胁她? 我越过童晓玲看毛萍萍,她一脸无辜,似乎在用表情说:童晓玲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能够见到童晓玲 , 我们也无须计较她是为什么而来。 在我和张启生愣神的时候,童晓玲的话再次响起:“前些天我就明确告诉过你们,也告诉过跟你们一样想找我的警察 , 去年我报案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没有所谓的捡尸 , 那天晚上我只喝多了 , 误打误撞睡在了马路上。” 去年所有捡尸案报案的女性都称喝多了被人带走 , 之后半醉半醒见与人发生关系 , 且发生关系时下体传来很明显的疼痛感,像是被硬物用力顶着。醒来之后的受害者要么被抛弃在路边 , 要么在垃圾场,总之是没有监控的犄角旮旯里。 童晓玲不承认 , 但我们并不想放过,直言问她:“那你腰上、大腿上那些淤紫呢,怎么解释?” 此话一出 , 一旁的毛萍萍顿时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 此刻满脸懵逼的她估计还觉着我们和童晓玲有什么奸情,不然怎可能知道她大腿上上的淤青? 我看了她一眼 , 对她说道:“我们现在有事情想单独和童晓玲小姐聊聊,你能否出去等一会?” 毛萍萍满脸好奇因为我的话变得很不开心,犹豫了一会之后最终朝外头走去,张启生关上门后整个身体靠在门上 , 似乎在防止毛萍萍或者别的人进来。 等房间里静下来后,我对童晓玲说:“有法医证实过,你们身上那些淤紫是尸斑。尸斑是人血管内血液缺乏动力 , 血液长期停滞不通造成的 , 活人不可能有尸斑。” 童晓玲看我的眼神没有半分松懈 , 倒是更加警戒。 我继续说:“之前我一直想不通这些尸斑的形成 , 前几天我去了一个因‘捡尸’去世的女孩的死亡现场,我看到那些从身体里不断爬出的蛆虫之后,我终于明白了 , 你以及所有捡尸案里受害者身上淤紫的皮肤 , 恐怕早在去年就已经没有血液的流通 , 换句话说 , 那些皮肤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有蛆虫在皮肤里滋生 , 等它们长到足够大之后,就会挤破你的皮肤 , 争先恐后的爬出来。” 童晓玲怔了一会 , 像是在考虑 , 我以为她终于要对我们讲实话 , 不想她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们说什么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你身上的淤紫再不解决 , 你很快就会死……”张启生说道。 童晓玲表情难看,但她依然做着最后的坚持,她说:“我说了,当初报案是我弄错了,我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捡尸’,身上也没有你说什么淤青。该说的我都说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该回去了。” 说完之后 , 童晓玲朝门口走去,但张启生已经堵在门口不让童晓玲离开。 童晓玲先然张启生离开,张启生不让 , 并试着再次游说,依然不见童晓玲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 反而跟家执意的想要离开。 张启生有些急了 , 忽然冲童晓玲喊了一句:“你说你身上没有淤紫 , 那你敢不敢掀起你的衣服,让我们看看你的腰和大腿……” 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 , 童晓玲‘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张启生脸上,嘴里低低吐出一句:“流氓!” 张启生满脸懵逼 , 被童晓玲拉着手臂拽一下轻轻从门后边拉走,随时开门走了出去 , 我赶忙着追出去,喊她的名字 , 想试图再说服她,可她像是意识到了我的想法 , 隔着几米的距离冲我道:“我再说一次 , 我不知道什么捡尸,我的生死也跟你们无关,劝你不要在缠着我 , 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转身,拉着毛萍萍朝会所门口去,我仍不死心 , 跟随二人去 , 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 , 童晓玲二人已经到了外边的马路 , 正好边上停着一辆小车,二人钻上车,疾驰而去 , 那是一辆私家车 , 不知道是不是送童晓玲二人来的。 等张启生从会所里出来的时候 , 车已经开远。 一连两次从童晓玲这里吃瘪 , 要么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没有经历过‘捡尸’ , 当初报案纯粹是自己弄错了,如今她身上没有什么异样 , 不需要我们和警察的帮忙;要么她是在说谎 , 至于目的 , 兴许是害怕事情败落 , 影响她做直播的人气,兴许则是为了……掩盖某些事情真相。 两者权衡 , 我宁愿相信第二种,只是她一直不肯说出真话,也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忙,我怕她随时可能死掉。 我心里既担心,又觉得不能理解,童晓玲究竟在掩盖些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这次失手,我和张启生不得不回到家中,试图想别的办法再接近童晓玲。 晚上的时候,店里没人 , 我无所事事,忽然想起毛萍萍说过的她们是主播的事情,于是掏出手机一个一个的下载直播软件 ,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赛选查看,最后终于在一个叫‘空空’的直播软件里 , 找到了毛萍萍。 这一次的她依然画着大浓妆 , 穿着一身空姐的装束 , 在镜头前搔首弄姿 , 说着娇滴滴的话,做着让男人心旷神怡的动作。 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 , 有十多万的粉丝在线观看,随着她一声酥到人骨头里的‘哥哥’ , 一个富豪直接给她打赏了价值一千的礼物。并且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不停刚有人给她刷礼物。 我看得是一阵二楞二楞的 , 现在的土豪这么多吗,随便出手就是千儿八百的 , 看来主播这份职业 , 比我纹身来钱容易多了。 我想要是我弄个什么纹身直播,会不会有人观看?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而已,顺着毛萍萍的直播往下翻 , 终于找到了童晓玲,和毛萍萍截然相反,她画着淡妆 , 穿一身素色的衣服 , 坐在镜头前很认真的唱歌。 还别说 , 她的声音很好听 , 不是那种捏着鼻子矫揉造作的声音,而是略带沙哑,听起来让人感觉很干净 , 隐约中还带着一丝哀伤的嗓音。 她的人气不及毛萍萍 , 只有四万多人 , 她一脸淡然地唱歌 , 唱完一首跟粉丝聊几句,让人点歌 , 随后又唱,完全没有扭捏作态 , 也没人让刷礼物等等。 我想她走的应该就是这种‘冷美人’的路线吧 , 即便她不娇滴滴地喊‘哥哥’ , 依然有人给她刷礼物。 我看了她的直播一个小时左右 , 一共唱了七首歌,唱累了歇会 , 歇够了又唱。 我原本想从她直播里看出一点她的异样,结果很可惜,她太正常了,正常到不太正常。 晚上十点左右,我实在没看出什么,打算不看了,关了纹身店门回家睡觉,没想到在关播之前,忽然看到一双腿出现在了童晓玲的直播镜头里。 很明显那是一个男人的腿 , 黑色的西裤陪黑色皮鞋,很快的,镜头里的童晓玲回头 , 与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随之童晓玲便关掉了直播。 我一阵疑惑 , 但心里想着住了八个人主播的别墅 , 平时肯定少不了有人监督 , 那个男人兴许就是童晓玲的老板。 这样想着便没太注意 , 直接锁门后回家睡觉,不想半夜的时候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 接起来后听到张启生近乎咆哮的声音传来:“乐子,童晓玲死了!” 我吓得全身一个痉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 睡衣也顿时全消失。 我正要说话,张启生的声音再次传来:“赶紧打开童晓玲的直播房间 , 她的尸体现在还在直播画面里……” 我抑制住内心强烈的跳动,打开空空直播里童晓玲的直播间,果真看到了她的尸体…… 359 死不瞑目 直播画面和我傍晚看到童晓玲的直播间一样,摄像头里是个干净的房间,里边有一张椅子 , 一张床,此刻童晓玲就躺在床上 , 脸朝向镜头的方向 , 睁着眼 , 一脸的岁月静好 乍一眼看上去 , 童晓玲像是安安静静地在盯着镜头,但她的眼睛里明显没有光 , 没人活人的灵气,确实如张启生所说 , 她死了。 下午还和我们见过面的童晓玲,傍晚时分我还曾见过她的直播 , 甚至可能前一秒总她还在直播间离唱歌,转瞬间就没了气息。 尽管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 直播间里有好几万的观众 , 大家似乎还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弹幕很多的问号。 不明真相的粉丝估摸着还以为童晓玲躺在床上在做什么什么事情,有少许粉丝通过弹幕问童晓玲在干什么 , 躺在床上干嘛?还有人给她打赏礼物,让她起来唱歌。 我满脑子的疑惑,无数的问题在脑子里闪过 , 还没来得及问 , 电话里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 , 我现在开车去童晓玲那里 , 你也赶紧打辆车过来。” 我应了了声‘好’,赶忙着一个翻身下床,找了件衣服穿上 ,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出门。 我一直关注着童晓玲的直播间 , 粉丝看她一直没有反应,有人发出疑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依然见不到童小铃的回答和任何反应 , 问号渐渐变成了‘质疑’。 我心里无比的紧张 , 虽说下午的时候我说她不跟我们合作,将命不久矣 , 但那只是我的猜测,没想到才过十来个小时 , 她真的就死了。 我多么希望这只是童晓玲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 , 逗直播间的粉丝们乐,过一会就起来…… 然而最终没有等到童晓玲醒过来 , 只等来了毛萍萍 , 估摸着是知道了童晓玲的事情,特意过来看一看。 直播画面里的 , 毛萍萍见童晓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一边问童晓玲怎么回事,一边朝童晓玲走过去,到身边之后,她拉了拉童晓玲的手,这一拉不要紧,童晓玲整个身体忽然一滑,直直从床上掉落下去。 直播间顿时传来‘咚’的一声 , 声音不大,却显得很突兀。 毛萍萍吓到了,身体抖了一下 , 但她胆子还算大,并没有吓得直接跑开 , 而是在童晓玲身边蹲下。 直播的画面只能看到床上的情况和毛萍萍的上半身 , 地上的童晓玲看不清楚 , 只看到毛萍萍战战巍巍地伸出手 , 先试着推了推童晓玲,依然不见童晓玲醒过来之后 , 她有把手往前伸,应该是去探童晓玲的鼻息。 短短几秒之后 , 忽然传来毛萍萍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人往后一仰 ,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播画面里的她的脸煞白。 随着毛萍萍的一身尖叫 , 无数人涌进了童晓玲的房间 , 有男有女,不一会的功夫,在喧闹和尖叫声中 , 直播被关闭。 直播间外的观众无比疑惑,纷纷发弹幕,问童晓玲发生了什么事? 一些人在童晓玲直播间得不到答案,便转到毛萍萍等平日和童晓玲稍微有些互动、有些关联的主播直播间里询问情况 , 但是很快的 , 其她人的直播间也相继关闭 , 整件事情顿时陷入一阵谜团之中。 这个时候 , 我已经到了楼下,运气好的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赶忙招手。 我住的地方距离童晓玲的别墅有一段距离 , 路上的时候我来回不停在童晓玲几人的直播间离转换 , 想看看有没有最近的进展 , 但是关掉的直播间没有再打开 , 而毛萍萍的手机号一直提示无人接听。 一个拥有几万在线观众观看的主播,在直播的时候突然死掉 , 这得是多大的新闻?尽管直播间离的观众还并未确定童晓玲已死,但毛萍萍当时的一声尖叫 , 足够说明问题。大家纷纷在直播间里猜测。 我看了一路的弹幕 , 从当中一些童晓玲的忠实粉丝里了解到:平时童晓玲的直播一般是在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 , 今晚十点多的时候 , 童晓玲直播间里进过一个人,二人交流几句 , 之后童晓玲关直播。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当时我也正好在看直播。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两个多小时以后,也就是凌晨一点左右,往常早就下播的童晓玲忽然打开直播,最开始是和粉丝聊天,聊了几分钟后,唱了一首阿杜的‘离别’。 唱歌的时候,似乎还哭了 , 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是想起了谁,纷纷发弹幕安慰她。 好一会后,童晓玲止住哭泣 , 又跟大家说了一会话,多是一些感谢的话 , 整个过程了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弹幕里有人说:童晓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累了 , 想睡觉 , 之后不知道是故意没关直播 , 还是点了关闭,但没有点正确 , 她并没有关掉直播,随后在直播镜头下走向她的床 , 没脱掉鞋子便躺倒了床上。 一开始童晓玲是背对着直播画面,过了一会 , 她忽然翻过身,盯着直播 , 之后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 到毛萍萍进来。 从直播间里了解到了全部真想后,我隐约觉得,童晓玲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即将去世? 突然的直播,突然地跟大家唱歌 , 说感谢的话,仿若是在于大家告别,而且明明说自己累了并且上床睡觉,偏偏不关直播? 我听说过有主播一时忘记关直播而闹出新闻的 , 别人故意与否我说不清楚 , 童晓玲的事情 , 完全不像是‘不小心’ , 分明就是‘故意‘,知道自己即将去世,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留在自己在世间的最后一幕。 有了这个想法 , 我再去想刚才看到的童晓玲死亡的事情 , 她一直盯着摄像头的方向 , 那种感觉就像……在电脑的另一头直直地看着我 , 看着每一个看她直播的人。 这些人里,一定也包括那个害死她的‘凶手’。 我们我们找过童晓玲 , 她嘴严实的很,完全不肯提去年的捡尸事情 , 晚上就选择了直播的时候去世 , 当时围观的观众好几万 , 甚至在她死亡之后 , 观看人数不停增加,很多人似乎都猜到了她死了。 这件事情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本市最大的新闻。 思考间 , 车也差不多到了童晓玲的别墅,张启生比我早一点来,站在门口等我,一见面,我迫不及待地问他是否在童晓玲去世之前就一直在她直播间。 张启生冲我点头,告诉我说他设置了童晓玲的直播提醒,所以第一时间知道她开播,自然也目睹了她死亡的全过程。 张启生和弹幕里说的有关童晓玲的死法一样,说完后 , 张启生还补充了一句:“用一个字形容童晓玲死亡前的直播,那就是‘怪’,不管是她说的话 , 还有她的行为,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的怪。” 我点头 , 虽然没有看到童晓玲死前的直播 , 但从各种弹幕中已经了解到了她死亡的反常举措。 我和张启生摸到别墅里 , 隔着远远的距离 , 已经看到有警车停在童晓玲住的别墅外,我和张启生在人群中望一眼 , 并没有看到秦警官,给他打电话被告知他还在来的路上 , 可能还有一会时间。 没有秦警官做我们的通行证,我和张启生想浑水摸鱼的进去完全不可能 , 被警察堵在门口,我们只好找了个视线较为明朗的地方 , 从窗户口往里边看。 别墅里灯火通明 , 客厅里坐了不少的人,当中几个比较秀丽的应该是主播,另外一些应该是工作人员。 毛萍萍说过 , 她们的直播不属于个人,而是受雇于一个公司,公司为她们租下这栋别墅 , 请专门的保姆照顾她们起居 , 且不定时地给她们培训 , 她们只负责在镜头前美美的搔首弄姿 , 吸引人观看打赏就行了。 此刻别墅的大厅里估摸着有十多人,时不时有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传来,毛萍萍被单独带到一个角落 , 由两个名警察在对她做笔录。 和刚才镜头前一样 , 毛萍萍穿着一身水手服 , 一边回答警察的问题 , 一边不住地流眼泪,隐约间手还在发抖 , 估计还没有从童晓玲死亡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在等秦警官到来的时间里,别墅里又进来了几辆警车 , 并且很快的几名警察抬着一个黑色尸袋出来 , 放到一辆警车上离开。 之后不到五分钟 , 秦警官到来 , 我们作为他的‘特邀顾问’,终于被放进了别墅。 屋子里像是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 所有人均低着头,或哭泣,或沉默,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颜。 我们跟在秦警官身边,很快到了童晓玲的房间,和直播间里看到的一样,很干净、整洁的房间,装饰很少,电脑桌对着床 , 在童晓玲死亡的床边,被画出了她尸体最后呈现的模样。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发现,听秦警官问旁边警察:死者尸体怎样? 那名警察回答说 , 他们到来的时候,隐约看尸体里有蛆虫爬出来 , 为避免发生之前几起蛆虫侵占整个房间的情况 , 他们赶紧将尸体清理打走了。 秦警官点头 , 又问他清理尸体的时候,是否有破坏过这个房间里的陈设? 那名警察摇头 , 表示‘没有’。 秦警官再次点头,跟着我们在房间里查看。 秦警官和所有警察关注的点是房间里是否有凶手留下的线索 , 而我和张启生关心的是房间里是否有怪异…… 童晓玲的死充满诡异,不卑不亢 , 不挣扎,也无反抗 , 躺在床上,突然就死了 , 死后还睁大双眼,死不瞑目…… 360 电话号码 和之前罗双死亡一样,现场并没有魂灵的迹象,这一点令我和张启生有些惊讶 , 人刚去世的地方,肯定会留下魂体 , 除非……死者死亡后的第一时间就被收走了魂魄 有了这个想法 , 我和张启生将目光转向客厅里的那些人身上 , 他们在场每一个人在童晓玲死亡之后 , 都有机会到童晓玲房间,带走童晓玲的魂魄。 取得秦警官的同意之后 , 警员在给别墅里主播和所有员工做笔录的时候,我和张启生就待在不远处 , 听他们的谈话,顺便查看他们的反应。 最先被问话的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毛萍萍 , 看到我们之后她有一瞬间的呆愣,不过很快缓过神 , 有些恐惧 , 又有些不耐烦地对秦警官说道:“该说的,我刚才都已经跟另外两个警官说过了,你们还想问什么?能不能让我休息会 , 我真举得好累。” 秦警官面色严肃,没说话,旁边的年轻警察冲毛萍萍说:“累什么累?我们找你谈话 , 自然是有问题要问 , 你只管回答就是。” 童晓玲满脸的不服气 , 但还是乖乖站着 , 听秦警官二人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问她如何发现童晓玲死亡的事情。 毛萍萍看起来很急躁,但还是不得不回答 , 说她当时在做直播 , 听粉丝说童晓玲好像出事了 , 出于对童晓玲的关心 , 她便去了楼上童晓玲的房间查看,发现她当时躺在床上 , 睁着眼睛看着电脑的方向。 她当时并未意识到童晓玲死了,还叫了她的名字 , 但童晓玲没有反应 , 她于是走上前 , 想碰一碰童晓玲 , 没想到手刚挨到她,她就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 给她吓得不行,当时就想童晓玲会不会是死了,于是伸手去探童晓玲的鼻息。 “结果……她不仅没有鼻息,连脉搏也没有了,她……她死了!” 最后一句话,毛萍萍是打死这哭音说出口的,对于一个没见过死人的年轻女孩子而言,这种事情的打击确实挺大的,关键童晓玲最近还被‘凹’槽别墅里的‘女鬼’缠着,她肯定比一般人更害怕死人。 说完话之后 , 毛萍萍止不住地眼泪往下流,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看起惊恐又害怕。 我赶忙着上去在秦警官耳边小声说一句:“不是她 , 童晓玲的死应该跟她没关系,先让她去坐会吧 , 在换个人来问问。” 秦警官是信我的 , 随后又说了两句便让毛萍萍离开了 , 接下来有找来别的人问话。 我退到和秦警官距离两米左右的地方 , 看着张启生一手拿着我的血玉凝脂,一手拿着罗盘 , 小心翼翼坐着比对。 一边听回答,一边试图在这些人里找到一点阴灵的迹象 , 但是很明显没用,距离童晓玲的死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 这中间有无数个处理‘魂灵’的机会, 近二十个人,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全部问话完毕 , 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不知道” , 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却没有任何的发现,不过问完之后 ,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些人里除了主播就是照顾主播的保姆,以及两个四十多岁的胖厨子,没有一个年轻又比较瘦的男人,那么……昨天晚上十点多出现在童晓玲直播间那个穿得规规矩矩的男人的腿是谁的? 我把这个疑问告诉秦警官 , 他很快找来一名年轻女孩子 , 应该是这里的主播询问 , 得到的答案是:晚上的时候 , 他们老板来过,当初出现在在童晓玲直播间的,应该是老板。 老板? “你们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多大年纪了?”我站在旁边 , 忙问。 “男的啊!”被问话的女主播满脸呆愣 , 看我就像在在一个傻缺 , “大概二三十岁吧 , 我也不知道,看着挺年轻的。” 我没理她,继续问:“他现在在哪?” 女主播摇了摇头 , 回答我说:“他晚上九点左右来的,十点多离开 , 去了哪我不知道 , 他是老板 , 平时也不住在这里 ,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 昨天就听毛萍萍提过她的老板,但是我未见过他 , 即便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有出现。 想了想,我忙又问:“那你知道你们老板住哪吗?” 女主播再次摇头,“我们平时不过问老板的私人生活。” 我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忍不住再问:“那你应该有他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吧?” 女主播第三次摇头,“平时都是是他自己来这里,我们从不主动联系他。” 我心里刚想要骂她如此不尽职,没照片就算了,没有联系方式要是遇到什么事怎么和通知老板?像今天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她老板不想来,而是还不知道死了人 , 因为没有人有他联系方式,没有告诉他? 我刚要说话,女主播又说了:“我没有,不过毛萍萍应该有 , 她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和老板走的挺近的,你问问她吧。” 带着疑惑 , 我们叫来毛萍萍 , 在听闻我们要他老板的联系方式的时候 , 她犹豫了一会 , 给了我们电话,秦警官当即拨打过去 , 然而很可惜,电话里提示:电话已关机。 问毛萍萍除了电话,还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毛萍萍摇头 , 说他老板从不用微信之类的聊天软件,手机还是以前老试样的那种。 旁边站着小警察 , 听到这里忽然问道:“这种老古董,平时该不会连照相也不照的吧?” 毛萍萍看着那个小警察回道:“确实如此,我们老公从不和我们合照 , 说是不喜欢照相。” 我听到身后传来几声低笑 , 带着戏谑的口气。 只有手机号,不用别的聊天方式,也不喜欢照相,他确实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吗? 我正质疑 , 毛萍萍有说话了:“虽然我们老板不喜欢拍照,但是有一次员工聚餐的时候,我躲在角落上偷偷拍了一张,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拿来!”我们现场几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毛萍萍从兜里拿出手机 , 一阵捣鼓之后递到我们面前 , 道:“咯 , 就是这个。” 说是偷拍的老板 , 实则是毛萍萍的一张自拍,她的脸几乎占了照片的一般,而她所谓的老板只占据了约莫十分之一 , 而且是侧面 , 距离有些远 , 照片有些模糊。 旁边小警官低声说道:“这么小,怎么看?” “我说了我们老板不喜欢拍照 , 我当然不敢近了拍,要是被他知道非得骂我不可。” 毛萍萍和小警官对话持续着 , 我却无心听,心思全在这张照片上。 尽管很小、很模糊 , 这张脸还是让我觉得无比的熟悉 , 因为这张脸和我记忆中何天师的天一模一样。 张启生跟我一样的惊讶 , 盯着照片久久缓不过神来 , 最后还是我捅了他的手臂一下,他才回神,瞪着我无比惊愕地说:“他……他不是早就死在了迷石村了吗?” 前段时间我们去迷石村被迷晕 , 醒过来之后我见到了满脸皱纹、一副老头模样的何天师,后来没多久,他莫名死在了一个小房间里。 那个时候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会出现? 据毛萍萍和之前那一名女主播说她们晚上才见过何天师,而且何天师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无论哪一样,都和前段时间我们在迷石村见到和何天师有冲突。 难道,何天师不止一个? 我忽然抬头看张启生,他也无比惊讶地看着我。 “不可能!”张启生摇了摇头,“我在踏足阴行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有两个何天师 , 而且何天师的本事,应该不是任何一个人就能达到的。” “那怎么解释他明明已经变成一个糟老头,并且早已死在了迷石村 , 却又忽然出现在了这里?”我问。 张启生顿了一会,像是在安慰我 , 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 道:“这长照片里的人又小又模糊 , 还是个侧面 , 估计只是和他相似,不是同一个人 , 我们先别紧张,自乱阵脚 , 先把这个人找出来再说。” 我点头,刚要说 , 秦警官走到我和张启生中间,很疑惑地问我们:“张师傅 , 乐子,你俩在说是什么呢?” “没什么!”我和张启生同时摇头。 张启生问秦警官:“现在电话号码不都是实名制吗 , 你是警察,肯定能根据电话号码查到这个老板的个人信息吧?” 秦警官听言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来,秦警官当即对着电话一阵低骂 , 大概意思骂他等了太久。 对方应该在反驳秦警官,毕竟已经凌晨近四点,这个时间正常人都应该在梦香。 秦警官打扰对方丝毫没有悔意 , 还特别的凶 , 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让对方帮忙查一个电话。这种说话的方式确实完全我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 太过霸气。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 跟秦警官什么关系,反正秦警官如此凶悍的太对确实让对方没有说不的魄力,短短十分钟后 , 对方打来电话 , 告诉秦警官 , 已经查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程乐,身份证号和住址分别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 , 我们正在童晓玲去世的房间里查探,现场之后我、张启生和秦警官 , 很安静,即便秦警官没有开免提 , 听筒里的声音还是穿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 , 我们三人同时陷入呆愣 , 因为不光对方的名字是我的 , 连身份证号和住址都跟我一模一样。 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怎么会有人用我的身份证办理了手机卡,而我浑然不觉? 我再次拿出毛萍萍说的她老板的手机号细看 , 确实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不可能是我以前用过的号码,我也从未遗失过身份证,应该不存在有人偷我身份证办手机卡的事情,就算要办,有何必非得用我的身份证? 太多的问题在脑海中萦绕,感觉脑子明显不太够用……然而这只是‘故事的开端’,更加让我惊讶甚至惊恐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我…… 361 车牌 一个突来的手机号,顿时让我陷入一场质疑中,虽然秦警官并未说什么 , 但他表情一直不太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 找人查毛萍萍老板的资料。 等了两三个小时 , 秦警官手机响起 , 这次他并没有当着我和张启生的面接电话 , 而是走到外头没人的地方接,等来回来的时候 , 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看我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隐约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儿,忙问秦警官有没有打听到毛萍萍老板的事儿? 秦警官犹豫了一会 , 然后冲我点了点头,微微张了张嘴 , 似乎有话想说,但又没说出口。 平时秦警官对我是有什么说什么 , 从未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 , 欲言又止。 我预感他刚才得到那些毛萍萍老板的消息,或许跟之前的电话号码一样,多少与我有些关联。 我问秦警官:“是不是已经查到毛萍萍老板的事情了 , 他到底是谁,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秦警官盯着我,想了会,像是在考虑这件事应不应该告诉我 , 几秒之后 , 还是决定开口。 他告诉我说 , 他朋友说:无论毛萍萍所属公司的法人代表 , 还是与此刻我们所在这栋别墅主人签订租约的人,以及给这里员工发工资的银行卡持有人都叫程乐,且身份证号都跟我一样。 换句话说 , 等于有一个身份证跟我一样 , 还跟我一样叫程乐的人租下这栋别墅 , 开了一家公司 , 专门培训年轻女孩子做主播,为自己谋福利。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身份证号和名字都跟我一样的 , 除了我本人,还能有谁? 难怪秦警官脸色难看,估摸着刚才他走进屋里来的时候 , 就觉得我就是毛萍萍一行人的老板 , 而童晓玲的死也跟我有关。 事情不是我做的 , 我当然不能来当这个接盘侠 , 要知道童晓玲的死牵扯了整个‘捡尸’以及后续的‘尸体长蛆’案,一旦我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 那就是六七条的人命,我死十次都不够。 我连忙向秦警官解释,我不是这个直播公司幕后老板,我只是一个纹身师傅,没有本事,更没那么多的钱请这么多年轻女孩子直播,当然,在这件事情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童晓玲几人 , 身份证号的事,纯粹是那个真正幕后老板的故意栽赃陷害。 秦警官并未急着说话,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启生忙帮着我向秦警官解释 , 说最近这段时间,他大多时候都跟我在一起 , 要是我有什么异常 , 他最清楚。这次身份证的事情 , 估摸着就是幕后老板设下的一个局。 “之前我还并不觉得童晓玲的死与他有关 , 现在看来他,十之八九整起‘捡尸’案里的受害女性都是他害死的。他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件事我不得而知 , 唯一可以预想和猜测的是,他肯定一早就预料到事情有败露的一天 , 所以最开始布局的时候,就用了‘障眼法’ , 用乐子的身份替代他自己的身份,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拍照 , 除了电话 , 也不用别的聊天软件,透露越多,要想找出真正的他就容易许多。” 张启生说的头头是道 , 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秦警官听得很认真,我心里却忍不住的疑惑:那个人用我的身份作假 , 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真实姓名 , 好方便自己用捡尸的方式害人吗?还是说简单一点 , 他只是纯粹地想嫁祸我,让我替他背那‘捡尸’杀人的罪名? 无论哪一种 , 对我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张启生的分析让秦警官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他告诉我们说,他回去之后会抓紧查出幕后老板 , 给我洗脱嫌疑。 我谢谢秦警官 , 接下来带着也没什么意义 , 边和张启生一起离开了。 原本以为第二天本是各大新闻头条都是有关‘女主播直播时死亡’的新闻 , 但并没有,这件事就只在空空直播平台引起了暂时的轰动 , 不知道是不是被政府下了禁令,不住议论和传播。 除了童晓玲的那些粉丝 , 以及见证过童晓玲死亡的人记得她 , 去她直播间询问 , 其他平台不见丝毫关于此事的新闻。 不过童晓玲事件之后 , 因为联系不上他们的老板,毛萍萍以及与她一个公司的那些主播全部暂停直播 , 对外说是暂停整顿,整顿好了就复播,只有我们知道,如果一天找不出幕后老板,她们就复播无望。 这对毛萍萍等几名主播而言,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与我而言,也是个坏消息,一天找不到幕后黑手 , 我一天就得背着杀人凶手的嫌疑,虽然秦警官并没有带我去警局盘问什么的,但他有明确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别外出 , 去哪之前也先给他去个电话。 他是想要知道我的行踪,估摸着怕我真是‘捡尸’案的幕后操控者 , 会因为想要躲避责任而跑路。 秦警官是信任我的 , 他都开始对我心生质疑 , 要是我身份证被用作幕后黑手租房、发工资等事情被别的警察知道 , 估摸着直接送我进派出所,先拘留个二十四小时。 秦警官想查出‘捡尸案’的凶手 , 我跟他一样,也想查。 我私下找到毛萍萍 , 想试图让她告诉有有关他们老板跟多的讯息,但是她表示她知道的很少。 我用‘凹’槽别墅里女鬼的事情做诱饵诱惑她 , 告知她如果能帮我们找到她的老板,我就帮她彻底解决‘女鬼’ , 从心里和身体上彻底解决她对女鬼的恐惧。 “而且不管女鬼的事情 , 如果你帮我找出你的老板,你就能很快复播。你好不容易积攒了十多万的粉丝,要是再不直播 , 那些粉丝可能都将流失。”我如是劝毛萍萍。 毛萍萍很心动,但是她表示自己有心无力,确实他们老板平时太低调 , 也很少跟他们一起,不过…… 说着话 , 毛萍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 一拍桌子 , 有些惊讶的语气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下午我和童晓玲去见你们的时候 , 明明没有告诉过第三人 , 但是等我们从会所出来的时候 , 我们老板就在会所门口等着。当时我还挺好奇的 , 问我们老板为什么在那等我们,他完全不回答 , 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我跟他说话也不太搭理 , 只跟童晓玲说话。” 我记起来 , 昨中午和童晓玲见过面之后 , 确实见一辆私家车接她们俩离开 , 我还觉得好奇,明明说好偷偷见我们,怎还带一司机来? 此刻的我像是溺水抓到一根浮木,忙问毛萍萍:“他跟童晓玲说了什么?” 毛萍萍嘟着嘴想了想道:“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 看样子他俩听熟的,说的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哦……我好像听我们老板让童晓玲以后别在见你们。” “你们老板认识我们?”我抓住毛萍萍的话,又问,“你们跟他提过我们?” 毛萍萍摇了摇头,“没提过吗,他就像是有预知的本事,知道我们跟你们见面。” “当时在车上,你们老板还和童晓玲说了些什么?”我问。 毛萍萍瞪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 他们说的我听不太懂,像是谈的什么生啊死的,不过他们也没说多少话 , 估计也就五六分钟的对话吧,之后一路都没再说话。” 听毛萍萍的意思 , 这位背后老板和童晓玲似乎很熟悉 , 而且有那‘预知’的本事 , 似乎更加说明他和‘捡尸’案有关。 想了想 , 我问毛萍萍:“这么重要的事情,昨晚警察问你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毛萍萍嘟嘴 , 一脸委屈:“昨晚……昨晚我不是被童晓玲的死吓到了嘛,一时没记起来 , 刚刚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估计还没记起来。” 人在过度惊吓之后 , 确实有可能出现暂时的失忆,事情过去之后又恢复正常。 这种时候 , 我无法去怪罪毛萍萍,只问她:“你还记得你老板的车牌号吗?” 知道车牌 , 以秦警官的本事,肯定能追踪他现今所处的位置。 毛萍萍想了想,回我道:“我……我当时只顾着上车,没太注意看车牌……” “你……”我瞪着毛萍萍 , 刚要发火,又忽然反应过来,我当时看到了那辆车 , 虽然记不得车牌 , 但清楚记得那时一辆黑色的雪佛兰。 昨天我们去的会所偏僻 , 平日本就很少有人 , 车辆也比较少,只要让秦警官调查调查那个时候出现在会所的车辆,肯定很快就得得到想要的结果。 有了这个想法 , 我赶紧给秦警官打电话。 听到我讲了有关毛萍萍老板以及驾车出现在会所的事情之后 , 秦警官显然比我更加激动 , 隔着手机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兴奋。他告诉我他现在就叫人去查 , 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这个幕后黑手。 挂掉电话,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 因为身份证的事情,我少不得被怀疑 , 只要找出这个背后黑手……错了 , 即便找不到他 , 只要找到他的车 , 知道车里的人不是我,我的嫌疑就会被洗掉…… 我无比渴望从秦警官那听到好消息 , 秦警官也没有让我失望,等了一个多小时,傍晚七点左右,秦警官给我打来电话,我怀着忐忑的心接起来,立马传来秦警官焦灼的声音…… 362 尸体开车 “乐子,你现在在哪?”秦警很急促地问我 我没太明白清秦警官的意思,如实回道:“纹身店,怎么了?” 说完原本还想问问车牌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 秦警官的声音传来:“乐子,你听我说 ,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纹身店。” 我满脑子懵逼,什么情况? 秦警官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疑惑 , 忙又道:“我同事在调查路口监控的时候发现 , 你说的的那辆雪佛兰车刚刚才开过学府路 , 像是向着你的方向开过来了。” 秦警官在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应该是在快速奔跑 , 几秒后听到开车门再是关车门的声音,接着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速度很快 , 相信很快就会到你的纹身店,所以你得赶紧走 , 离开纹身店,越远越好。我现在就赶去你的纹身店 ,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一时间没明白秦警官话里的意思 , 不过很快就懂了。 毛萍萍说她老板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如果他真是‘捡尸案’的凶手,那么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 他这个时候开车朝我的纹身店方向而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预知到我们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赶过来收拾我的。 这个想法令我浑身忍不住的一个颤栗。 这个人前前后后杀了那么多人 , 简直就是个恶魔 , 他若是想要对付我,我拿什么跟他斗? 还好这个时候纹身店里没有客人 , 我没有犹豫 , 招呼着秋子和两名纹身师离开,告诉他们今天提早下班。 三人当然少不了一阵兴奋,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 我急忙催促 , 东西什么都别带了 , 赶紧走。 三人均是一脸疑惑地看我,尤其秋子上来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秋子是知道捡尸案的 , 我可以向她解释,但另外两位纹身师是普通人 , 把他们牵连进来始终不好,最终我什么都没说 , 只让他们赶紧走 , 两人估摸着还以为我突然撞邪了 , 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 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他们前脚一走,我后脚出门 , 准备关纹身店门,然后去对面的饭馆坐坐,偷摸着看这里的情况。 不想我才踏出门,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突然开了过来…… 随时傍晚,天色黑漆漆的,但我还是模模糊糊看到了这辆车的标志和车牌,雪佛兰,本地车牌,与我记忆中昨天在会所门口见到接走童晓玲二人的相似。 车直直开进来停在纹身店门口的空地,给我吓一大跳 ,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车是毛萍萍老板的,他知道我们已经猜到他是‘捡尸案’的凶手,估计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 , 上门查水表,他这个时候不逃 , 反而来纹身店 , 除了拉我做他黄泉路上的同伴 , 我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我紧紧捏着拳头 , 站在距离车一两米的地方,一时不知道是该马上逃跑 , 还是回到纹身店躲起来,亦或是留下来看看这个人的模样 , 究竟是不是和‘何天师’长的一样。 这个时候,想逃肯定是没法逃了 , 他主动找上门,肯定一定想好了万全之策 , 今晚就算不弄死我 , 也得给我脱层皮。 我索性站在原地,眼睛往身后看一眼,纹身店内门口放着一张凳子 , 是给客人坐的。如果车上幕后黑手真想对我做点事什么,我就直接拿凳子抡他,砸伤砸死都没关系 , 反正他不是好人 , 杀了他等于为民除害。 我在原地咬紧牙齿 , 做好了随时跟他殊死搏斗的准备 , 但是等了好一会,不见车门打开,更不见人从里边下来。 车没有开灯 , 四周有光照过来 , 但光线很暗 , 我只能看到眼前的车 , 和车驾驶座上的一个黑影,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 不是来弄我的吗,怎么都到了还不下车 , 难道他那么厉害 , 预感到了我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 所以也在想方法对付我?或者说 , 他忽然回心转意,不想弄死我了? 我心里很快否定了第二个想法,真正想要杀人的人 , 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太可能半途而废,难道…… 我心里忐忑,缓缓往后退一步,拿起身后的凳子,小心翼翼地朝车架车座走过去。 只有四五步的距离,我愣是走出了两倍的步数,期间边走边注意驾驶座里的情况,我发现这个过程里,里边的黑影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我到车边时 , 依然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我用凳子敲了敲车门,冲里边喊了一声:“你到底是谁,出来啊?” 没有得到回答。 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心里更加疑惑 , 车里人久久不动,是不想杀我了? 我鼓足勇气,再次用凳子敲了一下 , 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 我感觉不对劲儿 , 忙从兜掏出手机 , 打开手电筒往车里一照,顿时吓得我一个颤栗 , 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车里确实坐了一个人,但是他面容惨白 , 睁大了双眼,微微偏着脑袋 , 直直望着我的方向。 这个人,他分明就是个死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 这个人就是我记忆中‘何天师’的模样。 何天师? 何天师不是早已经变成了个老头 , 死在了迷石村吗 ,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复活了吗? ‘复活的人’脸上皱纹没了,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我脑子里跟浆糊一样,这个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乐子……”我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吓得止不住全身起痉挛 , 回头一看是秋子。 “你回来做什么?”我忍不住对秋子抱怨。 秋子不以为意,一脸关心地看我,说她刚才看我表情不对 , 猜测肯定有事情发生 , 所以回来看看。 边说边朝我走来 , 看到车里的‘何天师’后 , 吓得一身尖叫,不住往后退,嘴里一阵惊讶:“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没料到秋子比我反应还大,冲她摇了摇头 , 说:“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子满脸写着不敢置信,指着‘何天师’道:“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了想 , 我向秋子解释 , 用最间接的方式告诉他最近两天的事情 , 她听完之后无比惊讶,顿了好一会道:“你的意思是 , 这个何天师根本就没死,而且还开了一个什么公司,养着一群女主播?” 我点了点头 , 觉得哪里不对 , 又摇了摇头 , 说:“何天师变老以及死亡的事情 , 我们大家都知道,他的尸体你也看到了,他怎么可能活过来?” “那……怎么解释这张和何天师一样的脸?”秋子问。 “这……”我一时语结 , “兴许可能,他们只是长得像吧。” 我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的话。 世上有长相相似的双胞胎、三胞胎,甚至多胞胎,但这么凑巧,何天师就是多胞胎吗?而且每个兄弟都擅长阴阳术,都是了不得的阴阳师? 这种可能的几率很小,几乎为零,与其相信他们是长相相似的兄弟,我宁愿相信之前在迷石村见到那个满脸褶子的人不是何天师,只是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老头 , 而我面前这个人才是真的何天师。 这人不仅年龄上和何天师对得上,他有本事制造出‘捡尸’那样恐怖、杀人于无形的方法,且让人死后很快从身体里生出蛆虫 , 这人本事也很高,比迷石村‘老头’更加何天师。 我正想着 , 传来秋子的声音:“我现在不关心他究竟是不是何天师 , 我很好奇 , 他已经死了,是如何自己讲车开到这里来的?” 秋子不说 , 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经她一提 , 我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我试着往前靠近一步,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探 , 凉的,不是刚死的 , 可刚才我明明看到他把车开到这里,之后并没有见有人从车上下来,他是如何做到的? 我和秋子陷入一阵沉默 , 正好这个时候 , 有一辆车开了进来,接着秦警官从朝地上下来,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问我怎么样了? 说完后看到车里的何天师 , 顿时脸都绿了,怔了好一会才说:“这个人……就是‘捡尸’案的始作俑者?”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 , 我也不知道。 虽然心里有诸多疑惑 , 但来的是具尸体 , 还是一句早已经去世、且已冰凉的尸体 , 不仅对我没有造成任何的威胁,也免去了我杀他的诸多麻烦。 和秦警官站了一会,一辆警察赶来 , 在现场勘查一会之后 , 将尸体运走 , 晚些时候 , 警察接来毛萍萍等几名主播辨尸体,纷纷指认死者‘何天师’就是他们的老板 , 我身份证办理电话卡和租别墅,以及开公司的嫌疑自然而然的洗清了。 纵是这样 , 我心里仍觉得不舒服 , 先不说前后一老一少的两个何天师 , 就说这个年轻的何天师,他为什么会忽然死去? 他是自杀,还是他杀? 他有很高的本事 , 既然让警察查出他的车牌和他用捡尸害人的事情,他大可跑路 ,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再活些年不成问题,为什么会选择死亡,且在死后驱车来我的纹身店? 还有秋子方才提到的问题:一个死人,如何开车? 是有魂灵附着在他身上吗?但是我靠近他的时候,血玉凝脂并没有加速的迹象…… 这当中究竟还隐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363 生意上门 ‘何天师’死了,没人知道他怎么死的,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 , 法医剖开他的尸体,想要解剖他的死因 , 没想到才刚在腹部开出一条口子 , 蛆虫蜂拥而出 据秦警官说 , 那个画面比任何一个‘捡尸’案里去世女孩尸体长蛆的画面都要恐怖和恶心。 以往死者长蛆是从肉里头挤出来 , 而何天师的蛆虫而是千千万万条盘绕在腹部,扒开一条 , 又生出第二条,完全就像他的腹部是一个蛆虫的繁殖器 , 有源源不断的蛆虫被繁殖出来,完全清理不干净。 两名法医和两名警务人员强忍着各种不适和呕吐 , 想清理干净尸体腹中蛆虫,找出他死亡的原因 , 但没用 , 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完全清理不净,永远有大批的蛆虫被繁殖出来 , 最后为了防止蛆虫的泛滥,他们将尸体送进火化炉烧掉了。 第二天,一直被封锁的‘捡尸’案终于出了新闻 , 不过当中并未提及尸体长蛆虫的事情 , 只报道说有年轻女孩子经过捡尸后身体发生不适 , 先后死亡。在警方长达一个多月的搜寻和查访之下 , 终于找出了凶手,在警察抓凶手的路上,凶手畏罪自杀。 一起连环的杀人案 , 被轻描淡写、寥寥几句带过 , 简单的仿若家长里短一般。 我知道 , 之所以不敢大篇幅的介绍案件 , 是因为这件事一旦说大了,很可能会引来社会恐慌 , 毕竟一连去世七个人,且都是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孩子 , 这不不仅会让女孩子们担惊受怕 , 也会让大批男同胞惊慌 , 毕竟这个是个男多女少的社会 , 少了七个女孩子,可能会多出七个单身男同胞。 我也算是大龄单身狗 , 七个妙龄女郎的去世,我深表遗憾,不过遗憾归遗憾,回过神来再想这起事件的始末,唯有‘诡异’二字可表述。 ‘死掉复活’又死掉的‘何天师’出现为诡异一;‘何天师’用我是身份证办理手机卡和租房为诡异二;女孩尸体和‘何天师’长蛆虫为诡异三。 前面两个问题,因为‘何天师’的死,我们已经不可能在知道答案,但最后一个问题,张启生根据秦警官说的‘何天师’腹中源源不断滋生的蛆虫表示 , 或许是‘何天师’炼的什么奇门遁甲之术。 他去年从各个酒吧等娱乐场所带走喝醉的女性,制造出‘捡尸’案,实际上是为自己的邪术找寻试验体 , 事实上他成功了,把别的女孩子变成跟他一样的盛放蛆虫的‘容器’。 正如我之前的猜测 , 那些捡尸案中女孩子身上的淤青 , 就是被何天师种下的 , 淤青被诊断出是尸斑也就是因为那些皮肤被‘何天师’注入了有待孵化的蛆虫卵 , 蛆虫食腐肉,能让那些虫被孵化 , 那些淤青里的皮肤必然不能是活细胞。 当然,这些都是张启生的猜测 , 具体事情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从捡尸案发生开始 , 我就曾怀疑过与‘何天师’有关,后来尸体长蛆虫 , 我有那么一段时间排除了这种想法 , 没想到这件事还真是‘何天师’所为。 张启生说过‘何天师’本事高,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蛆虫‘繁殖器’,你繁殖其他小蚯蚓、小蚂蚱,甚至小老鼠也比蛆虫好啊! 张启生确实说过 , ‘何天师’在阴行里名声很差,可谓是无恶不作,但他做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们终究是想不明白 , 他到底是何打算。 对于‘何天师’的突然死亡 , 我们有太多的疑惑无法得到解答 , 不过好在他确实已经死了 , 秦警官亲眼见到他的尸体被送进火化炉,变成一堆骨灰。 这起捡尸案的原本跟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毕竟他在开车来找我的路上就已经死了 , 但秦警官依然请我和张启生吃饭 , 说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忙 , 这件事估计没这么快结束。 我笑笑 , 心里却忍不住想:结束?这件事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一个人在肚子里养蛆虫,事情败露之后很快死亡 , 并且尸体自己开车到我的纹身……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另一起阴谋,但又会有什么人来引导这场阴谋? 何天师是我记忆里最懂阴阳的人,这次死的人是他 , 那么背后那个必定是比他还厉害的人,这个人会是谁? 我把这个问题问想张启生 , 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 但是他还是冲我摇了摇头。 捡尸案就这么暂时‘落幕’ , 我们什么都没查到,秦警官一行警察仅凭着‘何天师’的尸体认定他是始作俑者 , 我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件事,真的就此结束。 ‘何天师’的尸体在我的纹身店门口被发现,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是秦警官,他自然而然成了这起案件的破案警员,之后更是因为这件事得到上级褒奖,虽然这次没有晋升,但是据说上级领导对他特别看重 , 他的‘辉煌’算是彻底到来。 捡尸案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时常感觉莫名的心慌 , 就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个我想起上次在天桥底下田姓摸骨师告诉过我的‘丘陵凹陷 , 二十六岁这一年有场劫难’ ,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我二是六岁的生日 , 难道真是有难,所以才觉不畅? 晚上躺在床上 , 我想起上次帮我解读头顶骷髅纹身的印度维卡拉大师,他说回到印度后会帮我请人翻译出纹身里的所有梵文和当中意思。 他已经回国这么些日子 , 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我给维卡拉大师的助理发去信息,问他可以否有结果? 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他的回答,告诉我说最近大师有几场佛事要处理 , 暂时没时间帮我。 我再给他发信息,他却一直没回 , 也不知道是太忙了,还是故意不回。 我心里有些不畅快 , 再怎么说他们在医院的几天里 , 我每天都给他们送吃的送水果,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没想到他们回国之后完全不提帮我查纹身的事情 , 我主动问还不搭理,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张启生的电话 , 接起来听他命令似的口吻对我说话:“乐子 , 下楼 , 立刻马上。” 我满脑子的疑惑,晚上十二点让我下楼干什么? 我想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忙道:“我马上到你那里,赶紧下来 , 有一单生意找我们。” 就算有生意上门也不至于这么大晚上的不让人休息吧? 我心里想拒绝张启生 , 身体却很不听话地坐了起来 , 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下楼。 走到马路边上 , 正好看到张启生的红色大奔远远开来,在我身边一踩刹车停了下来 , 等我打开车门坐上去,还没稳 , 车又瞬间冲了出去 , 吓得我赶紧坐好 , 并且找安全带系上 , 害怕他忽然踩个刹车什么的,我铁定被甩出去。 等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之后,问张启生干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 张启生看也不看我一眼 , 回我说:“刚才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有一单生意找我们……” “我知道,但是什么生意需要大半夜的赶过去?”我打断张启生问。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对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撞鬼了,现在不敢回家,让我们帮忙去看看。”张启生回答。 平时遇到撞鬼的不少,很少张启生这么着急,想了想,我试探性地问:“对方……是个女孩子吧?” 张启生依然不看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一声低笑,想在能让张启生感兴趣的除了钱,就是女人。 “我不仅知道对方是女孩子 , 肯定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吧?”我说。 张启生终于把开车的眼光播了些看我,眼神里有写疑惑,不过只有一瞬间 , 很快明白了我的想法,冷着一张脸瞪我:“是 , 小姑娘声音却是好听 , 不过你小子别把我想得那么龌蹉 , 本道人是有原则的。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被鬼魂吓到不敢回家睡觉 , 我作为阴阳师,本就应该替天行道 , 去帮帮她。”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点头 , “不过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处对象吗?我萝莉音’?” “什么意思?”张启生问我。 我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 让他赶紧开车。 这个社会不乏声音好听,人还长的好看的姑娘 , 但是更多的是相反的 , 张启生凭声音断人,我就怕他会失望,毕竟这个世上大多数还是普通人。 不过张启生既然是因为女孩的声音好听才选择帮忙 , 为什么要带上我,他一个人去不是更好? 我用婉转的方式问出了我的疑惑,得到张启生的一个白眼,告诉说人家一个小姑娘 , 他大晚上的一个人去不太好 , 说不定会让小姑娘认为他轻浮。 我再次笑笑 , 不在多言。 车往西面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 , 停在一栋看起来比较旧但小区环境比较好的小区门口。 刚下车,远远看到两个女孩站在路灯底下,一个看起来身形很胖 , 而另一个看起来身形修长…… 我隐约感觉看到女孩之后 , 张启生怔了一下 , 不过很快回神步伐矫健地朝二人走去 , 不过走到女孩身边之后,张启生脸上原本的微笑完全消失了…… 364 脚步声 胖女孩还成,看着挺白净的,就是体重估计得一百七八 , 且个子不高,看起来就像一个球 , 而瘦女孩……长得确实不怎么样 , 甚至比普通女孩在还要普通一点 , 小眼睛 , 大鼻子,凸嘴龅牙 , 昏暗的灯光下,我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痘痘 我不愿用丑字形容 , 但她的长相放人堆里确实很打眼,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想要看第二眼、第三眼的那种…… 两位女孩的长相人让张启生失去了不少的热情,不过出于职业道德 , 他没有拂袖而去,而是问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瘦女孩看起来惊魂未定的模样,说话含糊 , 她告诉我们说:“我……我叫徐海兰 , 刚才给你们打电话的人……是我。” 估摸着看徐海兰说话不清楚,旁边的胖女孩抢过话,说她叫吴英 , 是徐海兰的闺蜜,今天晚上撞鬼的是徐海兰,不过提供徐海兰我们联系方式的是她 , 她听朋友说我们能驱邪 , 所以给我们打电话试一试。 看得出徐海兰仍处在惊慌中 , 一开口全是抖音 , 我和张启生忙一阵安慰,告诉她我们有能力帮助她,让她被担心 , 遇到什么问题 , 尽管告诉我们。 徐海兰刚要说话 , 又是一阵颤音 , 我忙告诉她深吸一口气,有话慢慢说 , 她跟着我的话照做,好一会才不那么激动,缓缓道:“我……我刚才撞见鬼……” “你能说说具体怎么个情况吗?”张启生问。 女孩点了点头 , 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了她遇到的情况。 徐海兰和吴英都在一家移动公司做客服 , 平时下班一般都比较晚。 吴英住别的地方 , 徐海兰住在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小区。 徐海兰今天晚上十点左右下班 , 回到小区已经是十一点左右,因为她住在十一楼 , 上下一般都是电梯,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步电梯都出了问题,她只好步行回家。走到六楼的时候,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而且声音听起来很急促,且是越来越大,她断定是有人疾步下楼。 她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这个小区入住率挺高的 , 平时上下楼梯的人并不少。有人晚上下楼发现电梯停运, 自然只能走步梯。 她继续上楼,到八楼的时候 , 那阵脚步身忽然停止了,而且停止的声音 , 仿佛就在她头顶上 , 也就是九楼到十楼的位置。 ‘最怕空气里忽然的安静’ , 这个时候的徐海兰有些害怕 , 下楼声音徐徐渐停还好,骤停忍不住让人浮现连篇 , 尤其徐海兰还是个女孩子。 她站在楼梯的拐角等了会,想着等楼上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再走 , 但是一等就是三四分钟,依然不闻楼上有声音传来 , 她觉得实在不等再等下去,天太晚 , 一个姑娘站在楼梯口 , 怎么都觉得全身凉悠悠的。 电梯的步梯一般都很长,平时很少人走动,少了些阳气 , 也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加之刚才的脚步身,令徐海兰心里毛毛的。 为了给自己壮胆 , 徐海兰故意把走路的脚步声踩的很大 , 算是告诉对方‘有人上楼’ , 然而当她走到九楼到十楼的拐角 , 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她往楼上和左面出口都看了看,依然没有人影。 太奇怪了 , 明明有很大的脚步声,怎么可能会没人? 徐海兰第一时间认为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 不敢再有任何的逗留 , 加快速度往楼上去 , 在她到十一楼后,不经意的回头看一眼…… 这一眼,吓得她当时就差点晕过去 , 就在她刚才站过的拐角,正蹲着一个人 , 背对着她 , 但脸却看向她 , 吓得她全身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 忙不迭地回家。 然而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当她打开门以后 ,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她一个人住,哪里来的人? 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敢有丝毫逗留,转身拔腿就跑。 说来也怪,刚才明明坏掉的电梯,这个时候竟然离奇的好了,正好停在十一楼,电梯门也正好开着,她赶忙着跑进电梯 , 然而在电梯门关上之后,她再次发现诡异。 她从电梯门的影像里看到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红色的影子。 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 微微侧头看身后,竟在左面的电梯角落看到一个人 , 穿着一件红裙子 , 吓得她当时止不住地尖叫 , 忙将接下来每个楼层都按一遍 , 最终点头停在七楼,她没有丝毫犹豫 , 赶忙着出电梯,以最快的速度从步梯跑下楼。 下楼后的徐海兰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闺蜜吴英 , 并打电话叫她过来陪自己,而吴英之前从朋友那里了解过张启生的本事 , 所以介绍给了徐海兰,这才大晚上的给张启生打电话。 徐海兰将自己撞鬼故事的时候 , 说真的 , 我都有一点恐惧。 我向来想象力丰富,徐海兰描述的时候,我总会跟着她的话去想象整个画面 , 所以她说完以后,仿佛我自己也经历了一次‘撞鬼’,总觉后背一阵凉悠悠的。 说完整件事情之后 , 徐海兰比之前好了一些 , 至少身体没有再发抖 , 说话也越来越顺畅 , 还别说,她的声音真是好听,要是不看脸 , 我会觉得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当然 , 这种时候不是想这种事情的事情 , 我咳了一声 , 假装清了清喉咙,问徐海兰:“前后三次见到的魂灵……就是你说鬼,是否一样?” 徐海兰摇头 , 很肯定的回答说:“不一样,我很清楚第一次步梯那见到的那个是个女的 , 家里那个好像是个男的 , 电梯里的那个看的最清楚 , 分明就是个小姑娘。” 我和张启生同时皱眉 , 三个魂灵,且是三个不同的人,难道是三个鬼魂? 步梯、电梯、家里 , 三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什么共通性? 我望向张启生,他似乎也在跟我想同样的问题,嘴里小声嘀咕:“步梯十楼,十一楼屋里和十一楼的电梯,难道……” “你想到了什么?”我问张启生。 他不回答,问徐海兰说:“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以前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儿?” 徐海兰用疑惑的眼神看张启生,有些不敢确定地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才搬到这里一周时间,我……之前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这是第一次。” “才搬到这里?”张启生问。 徐海兰点了点头 , 回道:“我今年六月就要大学毕业了,提前找了个在移动公司上班的工作,因为毕业后不能在住学校 , 所以就在公司附近找住的地方,但是公司离市中心不是很远 , 房租都不便宜 , 所以看了很多地方之后 , 正好我现在住的这里条件好 , 离公司不是特别远,最重要的是价格很实在 , 所以就租下来了。” 徐海兰告诉我们,她租的是一个套三的房 , 里边装修什么挺复古,但保护挺好 , 看着蛮新,蛮舒服的 , 关键价格比其他地方便宜了近四成。 她刚入社会 , 手里边没什么钱,她的想法是自己先住进去,然后在网上发布出租信息 , 把另外两间空着的屋子以正价转租出去,自己做二手房东,自己的房租钱基本上就能挣回来。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 , 这个小区坏境什么还不错,怎么可能比市价便宜那么多? 我把自己的问题告诉徐海兰 , 她一脸委屈扒拉的表情看我 , 说她租房是时候听房屋中介说这家屋子的主人因为出国了 , 房子空着没人住怕坏掉,所以想找一个长期居住,且比较爱护房屋的租客。 价格方面 , 原房主有钱 , 也并不十分在意 , 租多租少都没太大关系 , 主要是看人。 徐海兰还说,当时房屋中介的人让她和屋主人进行过视频通话 , 在视屏里确定她这个人不错之后才签了租房合同。 说起房子,徐海兰完全恢复了正常 , 但是我却觉得各种蹊跷 , 张启生和我有一样的疑惑 , 听完徐海兰的话后,问她:“我们现在去你家里看看如何?” 此话一出 , 徐海兰立马紧张起来,不住地摆手道:“不去 , 我现在不想回去。” “不回去看看,我们怎么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又如何解决?”张启生说。 徐海兰依然不愿意,张启生脸上不悦,不觉厉声喝道:“鬼怪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很有可能缠你一生,你永远别想摆脱他们。” 徐海兰睁着眼看张启生,眼泪直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张启生也不管她,就问她:“这件事要不要解决?” 徐海兰低着,不说话 , 就一味的抹眼泪,最后旁边的闺蜜吴英实在看不下去,拦着徐海兰的手臂一阵安慰 , 方才松口,答应回去看看。 徐海兰嘴上答应 , 身体却十分的排斥 , 甚至不敢坐电梯 , 说电梯太小 , 如果遇到意外根本无法逃走,要上楼也必须走步梯。 我们听从她的提议 , 正好我和张启生也打算去九楼和十楼看看情况。 我们四人很缓慢的速度上楼,张启生拿着罗盘走在最前面 , 中间是并排的徐海兰和吴英,我则走最末端。 走到九楼的时候 , 徐海兰忽然变卦,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 我和张启生不住安慰她 , 告诉她有我们在,不会让她危险,她依然不肯再往前一步 ,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啪啪,啪啪’,像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 365 电梯 凌晨一点,整个城市已经沉睡,小区里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 万籁俱寂之下,楼上的脚步声变得更加的刺耳 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么晚了还有人下楼 , 并且还打着赤脚。 张启生走在最前边 , 手里紧握着他的罗盘 , 看起来很紧张 , 不过最紧张的还是徐海兰,听到脚步声后 , 忍不住地一声低喊:“来了来了,肯定是那个鬼来了 , 脚步声跟我之前听到的一幕一样……”抓着吴英的手煞白煞白的,一根根青筋暴露。 我感觉我的手心里有汗溢出来 , 冲徐海兰低声道:“你别激动,我们说了会帮你。” 脚步声越来越响 , 我明显看到手里的血玉凝脂有加速的迹象。 是鬼魂 , 应该徐海兰说的那个女鬼魂,‘啪啪啪’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我们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脚步声响起到停下只有不到十秒左右的时间 , 随着空气里边的静止,徐海兰更加激动了,恐惧让她甩开吴英的手 , 转身朝楼下跑去 , 边跑还边说:“我不去了 , 要去你们去,我要离开这里……” 我反手拉住她是手 , 但她力气很大,刚拽着她的手,被她向下的大力挣脱开 , 我一个你没站稳 , 差点一头栽下去 , 好在另一之后及时抓住了护栏。 徐海兰无比惊恐 , 近乎是落荒而逃,我完全拦不住 , 只好让吴英跟着她,看着她 , 怕她因为恐惧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 吴英应着 , 跟随徐海兰而去 , 我转投身 , 看到找气生已经走到上一层楼的拐角,我赶忙跟上去 , 心跳‘砰砰砰’的,很害怕如徐海兰说的那样,转过墙壁后看到一个女人蹲在墙角,但是没有,前后方的长步梯了根本就没有人,然而我手里的血玉凝脂,却在加速转动,就像,此刻那个鬼魂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看不见她。 张启生皱着眉头 , 脸上说不出的难看,我想我的表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一个住满了人的小区忽然闹鬼,这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我和张启生并没有在楼梯上逗留 , 因为还有两个‘鬼魂’在瞪着我们。 我和张启生对看了一眼之后,继续往楼上去。 徐海兰住在十一楼 , 1104号房 , 在上楼之前 , 张启生已经从徐海兰手机拿了钥匙 , 我们小心翼翼地开门。 房间里很暗,没有光线 , 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坐着一个人 , 看不清楚人脸,只是一个黑色的人影 , 不过很快的,随着客厅里的灯打开 , 那道黑影消失不见。 张启生在前 , 我在后,他一条腿跨进大门,另一条腿停留在屋外 , 伸长手对着开光久久不动。 我刚要问他看什么,他忽然手按下开关,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 也就在灯熄掉的一瞬间 , 客厅那个黑影再次出现 , 坐在沙发上 , 连姿势都没有变一点。 很快的,张启生又打开了灯,几秒后关上,那道黑影依然纹丝不动…… 当张启生第三次关灯的时候 , 我已经认定黑影还会坐在原地 , 没想到灯熄灭的刹那 , 那道黑影忽然间站到了我们眼前 , 忽然的惊吓令我全身汗毛立了起来,身体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 还好张启生反应很及时,赶紧把灯打开。 屋内恢复通明 , 拿道黑影消失 , 但我心里的恐惧久久无法消散 , 张启生看起来比好镇定一些 , 不过也好不了多少,额头上全是细汗 , 估摸着以为刚才的事情,吓得不轻。 我们俩暂时没有进屋,在门口站了一会后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过去,想看一看徐海兰说的那个电梯里的红衣小女孩,但是很可惜,电梯上来之后,我们并没有在里边看到人,我的血玉凝脂和张启生的罗盘都没有检测出阴灵的痕迹。 我们只好回答房间里,到门口的时候 , 很自然地放慢脚步,看着手里的血玉凝脂,缓缓朝屋内走去。 之前我们在楼梯上见到那个魂灵移动的 , 脚步声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屋里这个魂灵 , 明显也是可移动 , 随着我们开灯关灯 , 他出现在我们面前 , 说明他是有思维的,就不可能是普通的阴灵 , 而是……鬼魂。 这个无力有鬼,而且有可能不止一个。 我和张启生万分小心的朝屋子里去 , 围着所有房间转了一圈,发现只有客厅里的阴气最重 ,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因为某种原因去世后而化作鬼魂不肯离去 , 那么很有可能 , 客厅就是他丧命的地方。 步梯和电梯里的阴灵,应该多少跟屋里这一个有些关联,至于有什么样的关联 , 得等我们查过之后,才能知道。 有了这个想法,我们没再继续呆在屋里 , 毕竟在封闭的场所内 , 两个人和鬼魂呆一起 , 先不多会不会被影响 , 万一鬼魂发怒,对我和张启生做点什么,我俩不了解鬼魂个的底细 , 处理起来还真有一点点难度。 我和张启生随之离开 , 出门后商量着等明天天亮之后再来这里一趟 , 阴灵鬼魂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 , 同时间出现三个,这里必定曾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 相信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和张启生说着话 , 电梯停在了我们面前 , 我们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怀疑地走了上去 , 在关上电梯门之后 ,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我和张启生从屋里一路走过来到停在电梯门口 , 一直在商量明天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按向下的按钮,可是电梯停了,而且门也自动打开。 我有些惊恐地转头看张启生,发现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我刚刚发现的问题,正微微侧头看我,小声问我:“刚才……是你按的向下键是不是?” 我明显感觉张启生声音里有些惊慌,似乎很希望从我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然而我能回答他的,只有摇头……张启生整个脸都绿了。 我们有捉鬼的本事 , 但并不代表我们见到所有鬼魂都不会感到害怕,对于阴气较重,说不清死因的鬼魂 , 我们依然有怀有敬畏和恐惧的心。 这种时候,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 , 想要做什么 , 怨气究竟有多重 , 我们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对付 , 害怕没能第一时间将其制服,会惹来他们的愤怒 , 从而对我们和附近邻居,做出报复性的行为。 我和张启生站在电梯里不敢动 , 看着电梯快速下落,从十一楼依次递减 , 到二楼的时候原本该减速,却忽然猛加速 , 楼层显示上直接跳过一楼 , 变成了负一,与此同时,电梯里传来一阵小女孩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无比诡异 , 叫人头皮发麻。 我紧紧握着血玉凝脂,感受着当中指针的快速转动,眼睛往电梯看了看 , 并没有看到有人影 , 倒是在电梯的不锈钢镜面上 , 看到一抹红色 , 正如徐海兰说的那样,个子小小的,俨然是个小姑娘 , 就在左手边的角落里。 电梯还在继续往下 , 已经跳到了负四 , 我知道 , 这些都是我的幻觉,这个小区所有建筑只有负一楼 , 我现在眼睛所能看到的,耳朵能听到的 , 全都是幻觉 , 是这个电梯里的红衣服小鬼儿制造出来的幻影。 鬼魂最擅长用这种方式迷惑人 , 让人在恐惧中做出自我伤害的事情。 我和张启生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 所以心里纵是害怕,却并不表现出来 , 努力让自己看镇定。 过了一会,仍不见电梯替停下来,张启生用力跺了跺脚,冲着电梯里一身大喝:“小鬼儿,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若是在做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席话毕,并没有另电梯停下来,反倒是有惹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 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阴森,加上此刻似乎有凉意袭来,让我全身忍不住地战栗。 我看张启生一眼 , 沉声问道:“要不让先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继续处在这样的环境里 , 对我们没有丝毫的好处。” 张启生皱眉 , 试着再次用低沉的声音喝道:“我再说一次 , 小鬼儿 , 赶紧让电梯停下来,否则休怪我不轻饶了你!” 说话间,张启生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 , 我知道,他衣兜里随时备有朱砂。 朱砂是他们道士驱邪最常用的一种东西 , 配合符咒,可伤鬼魂。 小鬼儿的影子一直在电梯左边的角落 , 和张启生对看一眼后,他快速拿出一把红色朱砂 , 反身朝角落上扔了过去 , 朱砂落下之时,我明显看到电梯的不锈钢镜面上的红色影子忽然闪了一下,随之影子消失 , 电梯猛烈抖动两下,忽然停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我和张启生赶紧跑了出去。 朱砂能让震慑住小鬼 , 让她编织出来的幻镜破灭 , 我和张启生得以逃脱 , 但走出单元门口 , 我们俩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张启生最先开口,明显不可思议的语气:“刚才我们见到那三个阴灵,恐怕是三个鬼魂。” 一个地方同时出现三个鬼魂 , 要想同时解决它们 ,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问张启生怎么办? 张启生皱着眉头想了会 , 回道:“我们先回去睡一觉 , 养精蓄锐,明天白天再来打探一下 , 看这个三个鬼魂是如何形成的,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它们……” 366 都死了 我和张启生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徐海兰和吴英站在门卫室里,看到我们出来忙迎了上来 , 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那些鬼解决了吗?” 张启生摇了摇头,徐海兰顿时满脸忧伤,低低哭道:“连你们也解决不了他们吗?” 我和张启生并没及时说话 , 过一会后 , 张启生安慰徐海兰 , 告诉她放心 , 我们既然接受了她的委托,就一定会解决这件事 , 让她别担心不过最近几晚最好都别回去了,去她朋友家暂住几日 , 等我们解决他们之后,再回去。 接下来张启生把徐海兰二人送回了吴英家 , 路上的时候张启生问徐海兰要她房东的电话,被徐海兰告知没有。 我和张启生同时惊讶 , 租房不留房东电话的,要是遇到问题怎么办? 徐海兰一脸委屈 , 说自己没想那么多,也根本没料到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儿。 张启生听过之后嘴里一声低笑,似有似无地对徐海兰说 , 这个社会根本没有免费的晚餐,她住的小区除了旧一点,其他设施均不错 , 主要离市中心还不远 , 不可能比市价少四成 , 这种房子一听就有古怪。 徐海兰更加委屈了 , 可怜巴巴地说当时租房的时候被中介公司员工一阵游说,让她觉得这个房子又好又便宜,还抢手 , 加上与房东的一个视频电话 , 让她觉得这个房子没有古怪 , 她害怕晚一点房子会别的人租去 , 所以她赶紧交了房租,并没有细想当中的蹊跷 , 如今想来,才觉得当时中介公司有太多怪异的地方。 徐海兰说这是她工作后租的第一个住所 , 自己没什么经验 , 被中介公司骗了 , 她现在只觉得委屈又难受。 “仔细想想 , 哪有租房还跟原房东视频的?我现在甚至怀疑当初跟我视频的人根本不是房东,是中介公司找了的托儿 , 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找来的。”徐海兰说。 这个姑娘倒是还有点后知后觉的觉悟,不过…… “跟你视频的不一定就不是房东,也许房子确实跟他有点关系,只不过为了租出去,和房屋中介的一种策略。”张启生说。 徐海兰更委屈了,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问张启生:“那现在怎么办?” 张启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海兰没等到张启生的回答,忍不住一阵低骂:“都怪那个房屋中介,耍我骗我,骗子,简直可恶至极!” “还不是贪婪惹的祸!”张启生忽然一阵嘀咕,声音很小 , 但还是让徐海兰听到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不好看。 张启生并不在意她的尴尬 , 说道:“你刚大学毕业没什么钱没关系,可以和同事、朋友合租 , 也可以找一个环境差一点的小区 , 等有钱了再换 , 可是你偏偏要用买奥拓的钱买奥迪,你觉得能有多好?” 徐海兰头更低了 , 嘟着嘴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我忙扯了扯张启生的衣裳,示意他别说了 , 毕竟人家姑娘年轻,经验不足 , 遇上中介那些老油条,被骗确实有可能。 张启生‘哎’了一声 , 顿了一会告诉徐海兰说,“我们已经见到了她说的那三个阴魂 , 如果猜的的没错 , 那三个定应该是一家人,三人应该都是非正常死亡,一人死在步梯上 , 一人死在家中,另一人死在电梯里。也就是说,你租的屋子 , 其实就是个凶宅。” 徐海兰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 , 也许今晚见到几个鬼魂之后 , 她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和认知。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我交了半年的房租 , 身上仅有的钱全部交了租金,要是这个屋子不能住人,我……我以后可怎么办,住哪啊?” 我心里已经 , 小姑娘没钱,那她怎么支付我们酬劳? 我盯着张启生 , 心里忍不住一阵低骂:这个家伙有时候还真是气人 , 因为电话里小姑娘的声音好听,就忘记酬劳的事了? 我正要说话 , 张启生抢先开口,对徐海兰说:“我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对付那三个鬼魂 , 不过等明天天一亮,去周围打听一下 , 知道他们的死因 , 应该就能想出解决法 , 不过小姑娘 , 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们是阴阳师 , 但捉鬼驱邪不是无偿的,我们帮了你,你得支付我酬劳。” 徐海兰一听又开始瘪别嘴,“酬劳……要多少钱?” 张启生道:“市场价是一哥阴灵收一万块,遇到比较凶狠的得加价……” “三万?”徐海兰无比震惊:“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知道你没钱,那我给你打个折,一万块,这是最低价,相信你找遍所有银行也不可能找到比我们还低的价格。”张启生说。 徐海兰依然为难,“我现在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估计就两百块,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一说话 , 她又开始哭,眼泪跟自来水儿似地,想流就流。 “那就不好意思了 , 你的忙可能我们就有些有心无力了。”张启生说。 徐海兰试着强再次劝张启生帮忙,对上张启生决绝的态度之后 , 她有些无奈地说:“既然这样 , 那我只能搬家了 , 虽然心疼半年的房主,但至少要不了一万块……” 张启生听过之后忽然低低一笑 , 道:“小姑娘,我忘了提醒你一句 , 鬼魂不比其他,一旦沾惹上他 , 就是狗皮膏药,如果不解决 , 一辈子都会缠着你,搬家都没用。” 徐海兰顿时脸如死灰 , 旁边吴英不停劝她 , 钱财乃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一万块虽然确实不少 , 但让父母给一点,各位同学借一点,应该能筹够。 说着吴英从包里拿出钱包 , 掏出几张红票子给徐海兰 , 告诉她这些钱先借给她 , 还说她卡里还有一千多块 , 她留一点生活费,剩下的全部转给她,徐海兰顿时满脸感激…… 不得不说,这个吴英长的不怎么样 , 心肠挺好 , 对徐海兰不错 , 在她这里 , ‘闺蜜’二字似乎不再是贬义词。 我们只负责帮客人解决诡事换取相应的酬劳,他们如何凑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 , 把徐海兰二人送到家后,张启生把车掉头回去了 , 分开之前 , 徐海兰还没决定要不要请我们帮忙 , 可能觉得一万块确实太贵 , 有些承受不住。 我和张启生并没有多劝说,说太过若是遇到不明事理的 , 估摸着觉得我们在危言耸听,让徐海兰自己回家想想,想清楚了,我相信她会主动跟我们联系。 果真第一早徐海兰就给我们打电话,说她想清楚了,请我们帮忙解决凶宅里的鬼怪,我问她是不是昨晚回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会,说昨晚她一直做噩梦,梦到几只鬼轮番的要害她性命 , 她觉得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可能她会被这样的噩梦吓得精神失常。 不得不说,徐海兰挺聪明的 , 也不像一些扣扣搜搜的人,即便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 也会为了省点钱跟我们来回杀价 , 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徐海兰爽快 , 我们也不能让他失望 , 接了电话之后,我和张启生便起床来 , 简单吃了点早饭后再次去到徐海兰的小区。 白天比晚上人多了很多,热热闹闹的 , 外头有汽笛声,里边有人声 , 不至于让我感觉阴森。 我们用徐海兰的门卡进到小区之后,先是在门卫室呆了一会 , 想从守门大叔嘴里探点讯息 , 但他们嘴风非常紧,也不知道是不是训练过,不许背后议论小区的住户 , 我和张启生用了各种方法问了好一会,愣是没问出任何的讯息。 问到后来当中一个机警的守门大叔用疑惑的眼神看我和张启生,无比威严地问我们究竟是不是这里的住户 , 如果不是 , 就请我们赶紧离家。 我们不敢在问下去 , 怕被赶走 , 应了几声后忙朝小区里去,转了一群看到一群大妈、奶奶辈儿的坐一起聊天,我和障碍亲生找了个空隙钻进去。 一个小区里的大妈就是整个小区的讯息库 , 无论是那家孩子挨打 , 那家夫妻吵架不和 , 还是哪家婆媳关系僵硬……这些老太太都能知道的无比详细。 徐海兰租房里三个鬼魂形成的经过 , 必定曾经在小区里引起过轰动,这些大妈肯定多少知道一点。 我和张启生混到人群当中 , 刚开始无比真诚地听他们聊天,他们对我们没有排斥之后 , 我假装说自己是最近才搬进来的 , 住在三栋三单元十楼的1004室。 徐海兰租房在三栋三单元十一楼的1104室 , 说自己住徐海兰家楼下就可以趁机问大妈知不知道楼上的情况……里边住的什么人 , 为什么昨天楼上一直有声音发出来,还有脚步声是不是传来 , 大晚上坐电梯去楼下买东西,电梯却失控,好不容易好了走进去,发现电梯的不锈钢经棉里似乎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 几位大妈一听我的话,顿时纷纷闭上了嘴,当中两个更是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说中午,该回家吃饭了,然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不过当中有一个估摸着有七十来岁的奶奶比较善良 , 等人走得差不多后,她拉住我的手腕,小声对我说:“小伙子啊 , 奶奶劝你一句,晚上最好别外出 , 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去查看 , 就待在家里。” 我一听老奶奶定是知道当中诡谲 , 忙反抓住她的手道:“奶奶 ,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要不你告诉我吧 , 我才搬进来几天,经过昨晚那件事 , 我都不太敢回家了,一进屋就听到楼上声音传来 , 特别恐怖。” 老奶奶刚开始本不愿多说,但在我多番询问和恳求之下 , 终于开口 , “最近三栋三单元一直不太平,不光你听到怪声儿,很多人都听到了 , 现在大家都不敢在晚上出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老奶奶叹息一声,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我震惊了…… 她说:“你楼上那家人,全死了……” 一家人,那三个鬼魂果真是一家人 , 我忽然感觉全身没有由来的寒冷 , 或许,这将是一个凄惨的故事…… 367 故意闹事 “一家人全死了,被砍死的!”老奶奶说 爸爸死在客厅里,妈妈死在九楼到十楼的楼梯拐角 , 而仅仅九岁的女儿,死在电梯里。 老奶奶边说边忍不住叹气 , 看起来很惋惜的模样。 一家三口惨遭灭门 , 是何种凶残的人才能做出来?我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 难怪这一家子人死后会变成鬼魂 , 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不肯离去。 “哎 , 你不知道这一家子人死的有多惨,听去现场看过的人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与无数道伤口 , 砍得血肉模糊,死了之后身上愣是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 那些血啊……流了一地。作孽,真是作孽啊,太惨了……” 老奶奶又是好一番的感慨 , 我听着不免有些着急 , 想赶紧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但老奶奶说话慢,我不好催促 , 只得听她慢慢道来。 老奶奶很缓慢的语速告诉我说,那一家人是在晚上被杀害的,死亡的具体时间不是很清楚 , 应该是十一二点 , 最先发现死亡的是同样住十一楼的早起出门锻炼的老李头 , 他家门正好和死亡这家人是对门 , 出门口看人家门开着,他当时没在意,以为这一家子早起。 等他走到电梯旁 ,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女娃的尸体出现在眼前…… 穿一身红色的衣裳 , 蜷缩在电梯的角落里 , 早已经死亡 , 身上全是伤口,衣服被砍得全是口子 , 电梯里到处都是血,特别恐怖吓人。 老李头吓得腿都软了 , 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 只能冲自己家喊儿子出来扶他。 他儿子把他扶回家之后才打电话报警 , 在等警察来的过过程里 , 有不少上早班,上早学的人知道了死人的消息 , 都赶过去看。 “我啊就是腿软,身体不好,要不然估计也会跟着去看一看。”老奶奶说道,说完后忙又甩了甩头,再道:“不过还好我没去看,画面太血腥,我要是看了估计老毛病都得给吓出来。哎哟,我这老毛病哦……” 老奶奶好是好,就是说话慢,还老爱感慨 , 我只能催促地问道:“后来呢,杀人凶手有没有找到?” 老奶奶摇了摇头,道:“杀人凶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听大家传言说是这一家子的亲戚还是什么 , 我不太清楚,查凶手是警察的事儿 , 我们这些老太婆管不着。” “她家里闹鬼的事情 , 又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 , 再问。 老奶奶顿了顿道:“他家里闹鬼的事情好像是两三个月前开始的 , 具体哪一天不太清楚,听一些老太婆议论说大概是他们头七的那天 , 之后时不时就会闹出一些响动,楼上楼下的都知道。” 头七开始闹鬼 , 那么是他们从生魂变成鬼魂开始,一定是因为横死 , 心里有怨气,才会化作鬼魂 , 不肯离去。 我还想像老奶奶打听这一家子的事情 , 但她知道的就这些,实在打听不出什么,只好与她告别 , 在分开之前,老奶奶拉着我的手小声嘱咐我:“小伙子啊,记得老奶奶的话 , 以后晚上能别出门 , 最好就别出门 , 待在家里比啥都安全。” 我谢谢老奶奶 , 送她到她家单元门口之后,和张启生再次去家里看了看。 听了老奶奶的话,感觉自己对1104房更加恐惧了 , 同一晚上死三个人 , 且都是无比残忍的死法 , 可想而知他们怨气有多重。 我和张启生小心翼翼地来到电梯口 , 在等电梯的时候,进来了几个人 , 左面电梯门打开之后,只有我和张启生上去 , 那几个等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 , 我似乎还看到他们很惊讶的眼神。 一开始我没明白怎么个意思 , 后来才忽然想起,这部电梯 , 分明就是昨晚我们看到红色影子那一部。 这栋楼所有单元都有两步电梯,这部电梯两个多月前因为1104房小女儿的丧生,楼上楼下住户都不太敢乘坐,估摸着也是怕撞鬼。 不过我和张启生并没有在里边检测出阴灵的痕迹,我们很顺利的到达十一楼,找到1104房。 我们在家里转了一圈,我的血玉凝脂和张启生的罗盘均没有探测到阴灵,我们又去步梯看了看,依然没有阴气。 我们再次回到屋里 , 客厅窗户拉开,中午的太阳光直射而入,让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阳气。 应该正是是白天的原因 , 阳气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 , 时不时有人声传来 , 导致阴灵不太敢出现。 正如徐海兰所说 , 这是个套三的屋子 , 看起来很新,走进去之后 , 隐约还一股淡淡的刺鼻的味道,应该是在杀人事情发生之后 , 重新装修过。 仔细想想也正常,家里男主人死在客厅里 , 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 , 血迹一旦落下 , 是不太容易全部清理干净的,只能重新装修,不过我倒是有疑问:一家三口都死了,给房子装修和租房出去收租金的人是谁? 我们又转了一会 , 没有发现一样,我们准备离开,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 , 张启生回头望一眼 , 忽然停了下来 , 眼睛看着侧卧的方向。 我跟着停下里 , 问他看什么?他不回答,转身朝侧卧走了过去。 我跟在后头,看他在侧卧门口蹲下 , 在门缝里扣除一小节黄颜色的纸。 这种纸我很熟悉 , 张启生时常带着 , 就是那种道士却邪是用的黄纸。 “这里这么会有黄纸?”我不由地小声问 , 而且……像是之前贴在门上的,后来被扯了下来。 张启生皱着眉头 , 一会后回答我说:“可能是这里死了人之后出现鬼魂,有人请了黄纸贴上吧 , 不过估计后来为了租出去 , 便又撕掉了。” 我点头 , 觉得张启生说的有道理 , 这也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 我和张启生回到楼下,原本还想找人打听打听1104房的事 , 但是没有遇到之前那个老奶奶,其他人一听我们打听‘凶宅’,纷纷闭嘴不愿多言。 最后实在无法从邻居嘴里探出消息,我们把重点转移到了房屋中介。 一般房屋中介在挂上出租或出售牌子的时候,都会大致了解一下房子的情况,虽然不一定能了解所有真相,但房东联系方式他们是有的。 很快,张启生给徐海兰打电话,问出中介公司的具体位置和当初跟她签租房合约的中介员工后 , 我们很快找了过去。 中介公司上班的人一般口风都是非常紧的,要从他们嘴里套出‘房子诡异之类’的话,无疑是让他们承认自己租售凶宅 , 这会影响他们公司声誉,他们定然不会泄露半句 , 我们如果按照常规方法进去打听 , 肯定问不出半点讯息。 和张启生商量了一会之后 , 我们决定来个‘泼妇骂街’ , 胡搅蛮缠的方式。 和张启生找到房屋中介,进去之间 , 我先站在原地酝酿了情绪,把上衣拉链拉开 , 衣服扯得凌乱一些,然后急匆匆地朝房屋中介走进去 , 大致扫了一遍,找到那个大致像徐海兰形容的租房给她的人 , 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无比愤怒的语气冲他喝道:“你为什么要把一个凶宅租给我女朋友?” 据徐海兰说 , 他叫这个人‘小邓’。 小邓被我拽得一脸懵逼,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想要挣脱我的手 , 但我近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一股脑门地冲他大声喊:“说 , 你为什么要害我女朋友 , 为什么要把凶宅租给他,你作何居心?” 小邓没有停止反抗 , 用手扣我的拽他衣领的手,嘴里有些不太敢确定地问:“你女朋友是谁?” “徐海兰!”我再次大声地吼 , “这个名字很熟悉吧,一个多星期以前她才来你们这租房,你欺负她是个小姑娘 , 什么都不动 , 把一套凶宅租给她。” 小邓有片刻的呆愣 , 不过很快回神 , 想要抵赖:“先生,你弄错了吧 , 我……我们这里是正规的房屋中介,所有经我们公司租出去的房子 , 都是经过验证的 , 不存在你说的什么……凶宅。” 他身后有他两个同事 , 听言后纷纷围上来 , 想要替小邓解围。 我哪里肯听,拽着他的衣领使劲儿往外边拖 , 同时嘴里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大嗓门,道:“那好,你现在就跟我走,去看看你租给我女友的房子,顺便去附近打听一下,听听那些邻居都是怎么说的。” 小邓个子比较小,近乎比我矮上半个脑袋,长得挺瘦的,对于我的强拽 , 硬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很快的 , 我把他拉到了门口,小邓一双眼睛滴溜地转 , 知不知道在想什么 , 几秒之后开始有低声向我服软的趋势 , 告诉我说他正的不知道什么凶宅的事情 , 一周多前租给徐海兰的房子,他去看过 , 环境什么的都挺好,室内也刚刚才装修过 , 很干净整洁,是个好房子 , 不存在什么凶宅。 “不是凶宅,为什么会以那么低的价格租给我女朋友?”我依然昂着脖子 , 做出一副地痞子的模样大喊:“行了 , 别再跟我叽叽歪歪,我女朋友就是住进你那个房子之后严重受到惊吓,现在整天做噩梦 , 哪也不敢去,班也不敢上,整个人完全变了 , 我告诉你 , 这件事你们要是不给我好好处理 , 我找人砸了你们这个店……” 368 凶手 小邓估计感受到了我的愤怒,没有之前的抗拒和完全不承认,他拽着自己的衣领 , 告诉我说他确实不知情,不过稍后他们公司会派人去查这个岀租屋 ,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 , 会给我们回答和一点补偿 旁边两名工作人员也跟着一起解释 , 我当然不乐意 , 继续吼道:“什么叫‘稍后派人去查’,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查清楚 , 我女朋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告诉你,我现在才不要什么赔偿 , 赶紧把房东叫过来,把整件事情给我整清楚了。” 我从未尝试过做这样的‘恶人’ , 不免有些担心怕掌握不住力度。 小邓再次转眼,看看我又看看他身边的两名同时 , 说房东不在市里 , 他们来不了。 我眼一瞪,“找不到房东,你们是不是想推卸责任?” 小邓连忙摇头,说如果房子真的有问题 ,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劝我别激动,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说话间店外便已经有了两个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 , 我正要说话 , 告诉小邓叫不来两名员工忽然上来拽我的手 , 强行分开我和小邓 , 并且试图把我往里边拉。 我意识到这个三个人似乎是怕事情闹大,惹来更多的人围观,想要‘以多欺少’ , 强制我坐下来跟他们‘谈’啊。 “你们干什么 , 放开我!”我忙一声大叫 , 两个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 强制把我拽进屋,还想顺势把门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 早已经等候在外边的张启生忽然冲了进来,对着我们一声大喊:“你们干什么?” 几人没料到还会有人冲进来,均愣了一下 , 拽着我的手忙松开。 “你们几个兔崽子 , 害了人不好好的道歉 , 怎么的 , 还想绑架人是不是?”张启生站在门口大喊。 被张启生这么一闹腾,几个人不敢再强行拽我 , 加上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怕影响生意,他们只得道歉,说只是想请我到办公室好好谈话,并没有绑架的意思。 张启生才不理他,一声低骂:“好好谈个屁。我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凶宅已经给徐海兰造成了心理阴影和伤害 , 你们必须把房租费退还给她,并且补偿十倍的精神损失费。第二个,把凶宅的房东找来 , 让她给徐海兰道歉,并且赔偿徐海兰的心理创伤费。” 徐海兰说过 , 她交了半年的房租 , 一共八千块 , 不知道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 反正十倍就是八万,房屋中介肯定不会同意 , 但房东确实不在本市,而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小镇。 商量到最后 , 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中介公司带我们去房东家。 原房东家说远不远 , 说近也不是很近,小邓开车载我们过去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 这段时间里 , 我试图想从小邓嘴套取一点有凶宅的事情,但他口风是真的紧,完全不松口 , 不谈论,也不提半点‘凶宅’的事情,就跟完全不知道一样 ,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 , 还是装作不知。他只告诉我们 , 屋主人姓杨 , 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 我和张启生也不跟他计较,徐海兰被惊吓的事情,等解决之后 , 回过神来 , 应该会主动找中介公司的麻烦 , 支付给我们的一万块她拿不出 , 估摸着就算有钱,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 毕竟房子闹鬼,她才是受害者 , 理应得到补偿。 很快的 , 我们到了房东家 , 在一个很小的镇上 , 是一个小三层的自建房,一楼是铺面 , 开着一个小超市,卖些零食什么的,楼上应该是住所。 小邓带着我们进去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看起来有很胖的大姐坐在收银台后边,正用手机看电视。 我们进去她以为是买东西的,微笑着问了一句‘买什么’,看到身后的小灯后,立马变脸,沉着脸问:“你来做什么?” 小邓表情挺微妙的,斜着看了我们一眼之后 , 回道:“他们说你租给他们的房子闹鬼,要我带她们来找你。” 女人应该就是房东,我走上年前喊了声杨大姐 , 女人表情跟不好看了,立马坐回了凳子上 , 很没好气地说:“我的房子不是凶宅 , 你们要租就租 , 不租就走。” 说真的 , 整个杨大姐态度挺差的,要是换我 , 一定不会租她的房子。 我尽量好气地说:“事实上,不是我租的你们房 , 是一个叫徐海兰的小姑娘,她今年才刚大学毕业 , 身上没什么钱,估摸着当时给你的房租是她自己到处借来的 , 现在屋子不能住人 , 她还受到惊吓,噩梦连连……” 不想我的话还没说话,忽然被女人打断:“她哪来的钱,变成了什么样 , 跟我什么关系,当初又不是我强迫她租我的房,买卖自愿。” 杨大姐说话真的很不好听 , 要不是要查凶宅的原因 , 我真的不愿跟她多说一句话。 张启生比我沉得住气 , 走上来对杨大姐说:“买卖自愿没问题 , 但现在问题是小姑娘已经被凶宅里的鬼魂缠上了。” 杨大姐明显怔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眼睛依然盯着她的手机。 张启生继续说:“不不瞒你说 , 我们是徐海兰请来捉鬼的阴阳师 , 在来这里之前 , 我们已经去小区里打听过 , 我们知道两个多月以前,在你们租出去的房子里发生过一起命案 , 一家三口被乱刀砍死,他们死后怨气不散 , 不肯离去 , 所以一直萦绕在小区里 , 现在楼上楼下那些住户 , 无一不因此苦恼,大家晚上均不敢出门。” 杨大姐头也不抬一下 , 脱口而出道:“我又不住里边,关我什么事儿。” “你……”我顿时一股怒火往上涌,自己租出去的房子有问题,害了人还如此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她这是有多大的心,难道别人的性命而她而言一点也不在意? 我欲要上前跟她理论,被张启生拦了下来,用眼神示意我被激动。 走一转身,退到门外 , 这个大姐的态度太让我生气,我怕待在里边会因为愤怒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里边很快传来张启生的声音:“房子是你的 , 出了问题,如果不解决 , 以后很可能还会闹出人命 , 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杨大姐忽然抬起头来,嘴里幽幽吐出一句:“谁告诉你房子是我的了?” 什么意思? 我和张启生同时懵逼。 “不是你的 , 为什么是你把它租出去的?”张启生问。 杨大姐并不想解释 , 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冲张启生挥手 , “行了行了,我没时间 , 也不想跟你们废话,赶紧走……” “大姐……”张启生欲要说话,忽然从超市里边的房间里传来一整声音:“妈……” 杨大姐听到声音,神情忽然大变 , 也不管张启生,转身朝超市后边的小门跑去 , 她还没走近 , 一个男孩走了出来,边走边问杨大姐:“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男孩看起来二十来岁,他家杨大姐‘妈’ , 自然是她的孩子。 男孩脸上很白,不知那种自然的白,而是苍白 , 没有血色 , 他很瘦 , 非常的虚弱 , 走起路来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看得出杨大姐很疼她这个儿子 , 上去扶着男孩赶忙着上去扶着 , 回道:“不是客人 , 是买东西的。”说完满是关心的语气问:“儿子 , 你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去躺着。” 男孩轻轻摇了摇头 , “不躺了,躺久了头头晕 , 身上也疼 , 骨头跟散架了似地。” 杨大姐把男孩扶到收银台边上 , 在一张椅子上放上褥子 , 还拍了拍说:“那你做这儿,这会太阳大 , 晒会太阳也挺好。” 男孩听话的坐下,眼光在我们突然造访的三人身上来回来了看,然后问他妈说:“妈,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怨气,鬼啊怪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杨大姐不想解释,回道:“没什么,他们随便乱说的。” 男人皱眉,似乎有些不信,眼睛落在张启生身上 , 似乎有话想问,但才刚张开嘴,忍不住地一阵咳嗽 , 咳得停不下来,满脸通红。 杨大姐不住在男孩后被拍着 , 见无效果 , 又拿过一杯水递给他 , 让他喝水。 好一会之后 , 男孩方才恢复正常,不过脸上因为刚才的剧烈咳嗽显得很红 , 但不是那种正常的红润,而像是严重充血的绯红…… 男孩喝了好些水才勉强恢复正常 , 眼光再次落到张启生脸上,确实对她妈讲话:“妈 , 我刚才听到了你们说命案,他们是不是来查大伯家案子的?” 大伯? 我像是抓住了一个很了不得的讯息,忙走进超市问男孩:“馨苑小区三栋拿起全家灭门案里的死者,是你的大伯一家吗?” 我的话一问出口 , 男孩忽然变得紧张 , 不过他妈比他更紧张,立马朝我冲了过来,往我胸口重重推了一把 , 无比愤怒地喝道:“走,我让你们赶紧走,听到没有,滚啊……” 这位杨大姐的反应是在太奇怪 , 我不由地想起早上在小区里老奶奶告诉过我的:一家三口灭门案的凶手是他家亲戚 , 加上男孩的一声‘大伯’,难道这个男孩就是杀人凶手? 我忽然背脊一阵发凉…… 369 屠满门 心里猜测男孩是1104屠满门的凶手,再看他便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心里莫名的猜测难道他的病是装的,为了杀人后逃脱法律的制裁?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 先不说如何装病能装到瞒过警察,他的脸是真的苍白 , 身体是真的弱 , 仿佛只要大声说话就会喘不过起来 他的病是真病 , 难道是在杀人后心里的恐惧和害怕而导致?因为病重 , 所以没有让他蹲监狱,而是在家……等死? 我忙摇了摇头,觉得咒别人死是非常不礼貌而且还很缺德的事情。 我正想着 , 杨大姐在我胸口推了四五次,直把我从门口推到超市外 , 有折返回去推张启生,同时嘴里大声喊着:“给我滚……” 推第一下张启生没有反抗,第二下的时候 , 张启生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 张启生应该跟我有相同的怀疑,都觉得杨大姐儿子跟屠满门的事件有关 , 不觉冲杨大姐厉声喝道:“你儿子重病们表示很遗憾 , 但你不能因为你儿子患病,就迁怒其他人,我们今天来不是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 , 只是希望你能把两个多月以前的灭门案告诉我们,我们知道事情真相,才能想办法帮徐海兰。徐海兰小姑娘比你儿子大不了两岁 , 现在因为你恶意出租有问题的房子 , 还隐瞒事情真相 , 害的小姑娘整日担惊受怕。你也是一个母亲 , 你觉得这件事要是让小姑娘家人知道,得多难过。” 张启生试着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劝化杨大姐 , 但是很明显没用。 杨大姐她强行甩开张启生的手 , 反身从超市的角落里拖出一把扫帚朝张启生身上打下去 , 同时大声喊道:“我才不管别人 , 我只要我儿子建健健康康的好起来。你们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 给我滚,听到没有。” 扫帚挺粗实的 , 打在张启生身上应该挺疼 , 张启生忍不住地往后退 , 但嘴上不停 , 甚至说话也变得不太好听:“你真是铁石心肠,难怪你儿子会得病。‘老子作孽、儿孙遭报’你有没有听过?” 杨大姐手里拿着的扫帚忽然停了下来 , 隔着玻璃门,我隐约看到她眼睛里似乎有眼泪流出来,不过我并不心疼她。 徐海兰的事情虽然跟她没多大的关联,但是如果她心地善良一点,就会把发生在岀租屋里的命案过程告诉我们,让我们找出解决三个阴魂的方法,从而救徐海兰,可她什么都不说,还赶我们走 , 心肠实在太狠。 看杨大姐流眼泪,张启生估摸着还以为她i良心发现,欲要再行劝说 , 不想杨大姐忽然抬头,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在说一次 , 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 , 不然……不然……”说着东看看 , 西瞧瞧 , 最后眼光定格在一个角落,一个转身走了过去,从货架上提起一把榔头指着张启生道:“再不走我把你脑袋炸开花信不信?” 说完高高举起 , 作势要朝张启生砸下来去,我心里一紧 , 想上去拉张启生。 榔头可不是好玩的,一个不小心真会脑袋开花。 不想我还没到张启生身边 , 一直坐在一旁的男孩说话了:“住手,妈,你别这样……” 杨大姐举起的榔头在头顶 , 最终没有朝张启生落下 , 因为男孩接下来又说了:“妈,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不提当初那件事,也不许别人提 , 是怕我想起当晚的事情会难受,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要学会自我消化和调节。” 我越听男孩说话 , 越是觉得奇怪 , 满脑子的疑惑。 “儿子啊……”杨大姐看着自己的儿子流眼泪。 男孩从凳子上站起来 , 缓缓走到杨大姐身边 , 将她手里榔头取下放在地上,可能对他来说这个动作太吃力,他有些喘 , 好一会后才勉强恢复正常 , 冲张启生微微鞠了个身,说道:“我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 张启生一脸懵逼 , 完全不知何意。 男孩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 , 对我们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我大伯的屋子有什么问题,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 , 希望……希望可以帮到你们,帮到……那个租房的姑娘。” 接下来男孩告诉我们 , 他的小名叫小乐 , 跟我是同一个乐字。 两个多月以前 , 馨苑小区一家三口惨遭灭门的是他大伯家 , 而杀害他们三口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听到最后‘儿子’两个字,张启生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 一双眼睛瞪得像通灵,估计我跟他的表情差不多。 “你大伯家还有个儿子?”回过神来的张启生问。 今早我们在小区里打听的时候,并未听奶奶说过这一家子还有个儿子啊。 男孩小乐点了点头,看了他母亲一眼,她母亲会意,接过男孩的话继续‘讲故事’。 话说小乐大伯确实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二十六岁,本该早就出生社会,开始学会打工赚钱 , 自己养活自己,但是小乐那个堂哥真的是怪,别说打工挣钱 , 他完全就是个宅男,还是那种特别窄的人 , 完全不出门。 这就是除了一些亲戚 , 没人知道小乐大伯有儿子的原因。 据说在乐子堂哥很小的时候 , 有一次无意间去过一个道观 , 回去之后,他便再也不出门 , 即便是上学他也不去,每天待在家里 , 他爸妈……就是小乐的大伯夫妻二人,每天变着法子的带他出去 , 他都不去,一出门就大哭 , 跟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似的脸色铁青 , 呼吸不畅。 估摸着前前后后弄了几十上百次,没有一次成功的,小乐大伯夫妻二人便放弃了 , 不再也不愿意再强迫小乐堂哥出门,任由他每天待在家里。 “这么十多年的时间,小乐堂哥 , 你的那个侄儿每天都待在家里干嘛?”张启生无比惊讶的语气问杨大姐。 十多年不出门……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过的最宅的人。 世界之大 , 果真是无奇不有啊 , 每天都有人、有实物在不断刷着我的认知。 这个问题的答案 , 换成了小乐回答:“修道!他每天都把自己所在屋里修道。” “修道?”我几乎和张启生同时出声。 小乐点头,“我堂哥不仅不出门,性格还非常的怪 , 非说自己上辈子是一个修道的道士。上辈子没修成的道 , 这辈子一定要成 , 所以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研究道术。” 这是倒是稀奇。 我门没说话 , 听小乐继续说:“堂哥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道家道具,什么桃木剑、法印、法尺、三清铃、罗盘什么的……应有尽有 , 他房间的墙上和门上,也全贴满了黄纸。” 黄纸? 我想起中午从1104离开之前 , 张启生在一间侧卧的门缝里发现了一点黄纸屑 , 当时我和张启生猜测是杀人案发生后 , 岀租屋主人为辟邪贴上的 , 现在看来估计不是,黄纸应该是小乐堂哥贴的 , 房子重新装修的时候,装修师傅没有注意到这个门缝。 “他从来不出门,这些东西哪来的?”想了想,我问。 杨大姐皱眉,没好气地回道:“还能怎么来,还不是他爹妈给他买的,就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的长期纵容和溺爱,才导致一家人惨遭灭门。” 说起这个,杨大姐十分的气愤。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之死 , 是那个儿子造成的?”我试探性地问。总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除了那个畜生,还能有谁?”杨大姐激动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头看他儿子表情不太好 , 忙上去安抚。 小乐摇摇头,告诉杨大姐他没事 , 随后看向我们再说:“我和堂哥相差六岁 , 自从我考上市里的大学之后 , 大伯时常叫我去他家 , 有时候我不去,他也会开车去接我。我知道我大伯叫我去是为了让我陪陪堂哥。堂哥打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 不出门,也没有朋友 , 大伯希望我能和他聊聊天,让他别那么宅 , 但是没用的,尽管每次我们都睡同一个房间的上下铺 , 但堂哥从来都不和我说话 , 他每天都捣鼓他的那些法器,还不准我碰,摸一下他就特别凶的瞪我 , 他看人的眼神特别恐惧,能杀人似的……” 提及自己行径诡异的堂哥,小乐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我对他堂哥平时行为不是很感兴趣 , 我只想知道他杀人的经过。 我打断小乐的回忆 , 问他:“你能说说,你堂哥杀害你大伯一家三口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话音一落 , 小乐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 似乎很害怕也很抗拒提及这件事。 杨大姐见状试着上千宽慰,告诉他‘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小乐冲他妈摇了摇头 , 深吸了口气 , 缓缓道来:“那天晚上 , 我堂哥他……他是忽然发狂。” 小乐说 , 那天正巧是周六,原本他不想去他大伯家 , 但他大伯到学校接他,他只好去。 当天晚上他们吃了饭之后 , 小乐回到堂哥的房间 , 躺在高低床的上铺玩手机 , 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 他堂哥忽然一声大叫,就像电视里怪物攻击之前那种突然发狂的叫声 , 特别刺耳,他带着耳机都给他吓得一个激灵。 等他侧过身一看,只见他堂哥就站在床边,用一种特别诡异的眼神盯着他,他吓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平时他堂哥怪是怪,但从不这样大叫和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那天晚上分明就像中邪了一样,盯着他看了估摸有半分钟的时候,忽然咧嘴 , 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当时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很暗的等,灯光打在他堂哥的身后,让他堂哥看起来特别诡异。 他堂哥冲他效果之后 , 转身出了门,他当时并未多想 , 继续带着耳机听歌。 因为歌声放的很大 , 一时之间没太注意外边的情况 , 等一首歌播放完后的空隙里 , 他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尖叫,他赶忙从床上下来 , 去客厅一看,只见他大伯全身是伤的躺在地上 , 鲜红色的血溅得地板、沙发、甚至墙上,到处都是。 他大伯已经奄奄一息 , 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脖子 , 鲜血不停从脖子上的道口往外涌。 除了大伯身边的血迹 , 门口还有,血迹从家里延伸到室外,他跟着血迹找出去 , 在九楼到十楼的拐角,看到他大娘赤脚匍匐在地上,而他堂哥手里捏着一把菜刀 , 正一刀一刀砍在她大娘身上。 他堂哥每一刀都很重 , 砍人跟砍猪肉一样 , 眼睛都不眨一眼 , 砍到后来他大娘一动不动,他堂哥才住手,转过身 , 满脸、满身的血迹 , 盯着他…… 他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 看他堂哥提着刀一步一步靠近他 , 他使出了全力逃回家,想着把门反锁起来 ,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他只有九岁的小堂妹从屋里走了出来…… 370 照片 小乐堂妹穿着一身红色睡裙,走在们口时和小乐说了一句话,但当时小乐实在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 恐惧令他忽视了堂妹 小乐说当时也想过带着堂妹一起进屋,但是强烈的求生欲和自我保护欲 , 让他最终没有带走表妹 , 而是自己逃回家 , 钻进屋里 , 把房间门反锁,躲在里边瑟瑟发抖。 在房间里的时候 , 他明确听到了他堂妹哭泣和叫救命的声音,但是他不敢出去 , 他堂哥已经癫狂,杀人如麻 , 他救不了他堂妹,他出去只会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他躲在卧室的床底下 , 听到外边是不是传来的脚步声和刀刮在墙上发出的‘当当’声 , 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利刃扎在他的胸口。 他在床底下无比煎熬地过了一夜,那一夜他感觉自己身上衣服就没干过,一直冒冷汗 , 汗水把厚厚的衣服浸湿再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有警察把他从床底下找出来…… 说完这些,我明显看到小乐的手还在发抖 , 眼泪不住从眼睛里掉线下来 , 他说他很后悔当初没能救下他的堂妹 , 如今自己虽然活了下来 , 但每每想起这件事,他的心都很痛。 杨大姐站在小乐身边,轻轻用手抚摸小乐的头 , 小声安慰他:“你没有做错 , 那种情况下 , 你是救不了她的 , 你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上天怜悯。” 杨大姐说的对 , 却又不对,如果当时小乐带着表妹一起躲进床底下 , 也许他们都能活下来 , 或者说 , 在他堂哥攻击他大娘的时候 , 他不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而是到别人家呼救 , 叫来邻居帮忙,也许他和他堂妹也能活下来…… 但是这些都是‘也许’,在那样的情况下,我相信不会有人能做到舍己为人,更无法冷静,想出一个最理想的解决方法。 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之间,保全自己性命,是最本能的反应,当时小乐的做法并未不对 , 只不过当将这件事告知他人的时候,可能会惹来不明真相的人的议论和非议,觉得他自私。 杨大姐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小乐的后被 , 替他顺气,一边低声说着:“在那种情况之下 , 当然保住自己的姓名要紧 , 那个疯子连自己爸妈和亲妹妹都杀 , 要是我家小乐没有躲起来 , 肯定也丧命了。” 说完之后,杨大姐不忘对小乐堂哥一阵臭骂 , 骂他是短命鬼,失心疯 , 没人性,简直就是畜生。还说她儿子原本身体好的很 , 也是念的一个好大学,因为那件事受到了太大的打击 , 之后生了一场大病 ,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好,回家之后整个人变得无比虚弱,连走路都很吃力。 说着 , 杨大姐又开始掉眼泪,说自己命苦,嫁了个短命鬼老公 , 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 她又当爹又当妈 , 好不容易把自己儿子养育成人 , 眼看着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又遇上这样的事儿…… 杨大姐的话仍继续着,“我那么健康一个儿子,从小连感冒都很少 , 现在病没办法正常走路 , 学校那边也只能暂时休学 , 你们说说 , 那个短命鬼一家子究竟可恨不可恨?他们一家子是生是死没关系,为什么要连累我儿?” 看得出杨大姐满身心的愤怒与怨念,这也难怪 , 可以说这起事件里,他儿子小乐才是那个最可怜的受害者 , 好不容易捡到一条性命 , 却因为惊吓过度而身心俱疲 , 染上重病。 “你们说说 , 这一家子人把我儿子害得这么惨,我把他们房子租出去又怎么了?而且他们一家四口全部死了 , 留下一套房子没人要,作为我儿子的赔偿有问题吗?我儿子现在身体这么差,每个星期都得去一趟医院,房子租出去那点租金做为儿子的医疗费怎么就不行?” 杨大姐越说越激动,睁着一双圆眼睛瞪着我和张启生,好像我们在怪罪她把房子租出去一样。 我和张启生都没说话,杨大姐说话虽说确实难听,但也算是事出有因吧,她一家都挺不幸的,尤其小乐 , 未来应该一片光明,现在搭上这么一个病,要是治不好 , 一辈子都完了。 小乐堂哥也真的挺疯狂,一个好好的人修什么道? 他长期把自己关在家中,不与人接触交流 , 难免压抑 , 因此走上极端。兴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一时发狂 , 杀了自己全家。 只是我挺好奇 , 他说什么知道自己前世……他究竟是真知道,还是故意的装疯卖傻? 我向小乐问出心里的疑惑,小乐摇了摇头 , 杨大姐抢着说:“谁知道那个短命鬼是装傻还是真傻,反正从小我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 一点礼貌都不懂,短命鬼,缺德玩意儿……” 小乐拉了拉他妈的衣服 , 小声说了一句:“别这么说堂哥,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 有些事情 , 他可能也不想的,只是他长期呆在家里,实在太压抑,一时之间想不通才会……” 杨大姐白了她儿子一眼 , 一声低喝:“你还替他说话,他长期呆在家里不出门是别人造成的吗?是他自己愚蠢,还自私。” 杨大姐止不住的一阵大骂:“他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杀了自己三个亲人 , 我看他就是个神经病 , 杀人魔 , 还好他最后死了 , 要是不死,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我们都没说话,等杨大姐发表自己内心的愤恨 , 好一会之后才听张启生缓缓开口,问杨大姐小乐堂哥死了?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他还能怎么死 , 自杀的呗。”杨大姐回答。 我和张启生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 旁边乐子解释 , 说听警察那边说,他的石头被发现在自己的卧室里 , 当时警察接到报案到他大伯家的时候,他堂哥的房间一直紧锁着 , 警察用暴力打开 , 发现他堂哥躺在地上 , 早已经气绝身亡。 他全身没有外伤 , 警察解剖他的尸体发现体内没有毒素之类,就是突然的暴毙 , 据说法医解剖了他的尸体,死因都没能查出来。 这倒是挺怪的,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屠杀亲人,杀人之后又离奇死亡……小乐堂哥犯下如此恶行,真的只是一时发狂吗?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不想追究,确实也没有追究的必要,死者已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解决凶宅里的诡异。 眼看该问的我们问的差不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和张启生看了一眼之后准备离开 ,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启生忽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我不明白何意,问他怎么了? 他又站了一秒,忽然掉头走了回去,问小乐说:“你有你大伯一家的照片吗?” 小乐跟我一样的疑惑 , 盯着张启生,张启生又问:“我想看看你大伯一家长什么模样,你有他们的照片吗?” 小乐回神 , 点了点头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 一阵捣鼓后打开一张照片递给张启生,低声说:“这张照片是出事前拍的……” 我站在旁边看了看 , 这张照片是在餐厅了吃饭是照的 , 照片里四个人,最近的小乐 , 身后是一个八九岁小姑娘,另一边是两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女 , 应该就是小乐的大伯和大娘。 几个人看起来都笑得很甜,那个时候他们应该不会料到 , 他们的末日即将降临。 “你堂哥的照片有没有?”张启生又问。 小乐摇了摇头,“堂哥一直不喜欢跟我一起 , 也不喜欢拍照 , 而且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妈担心我看到照片难过,所以都给我删了 , 只有这一张,大家都笑的很甜,我一直很舍不得 , 求了我妈好久才留下来。” 听完小乐的话 , 张启生看起来有些失望 , 我问他到底怎么个意思 , 他冲我招了招手,说出去再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小乐的声音:“两位师傅等一下 , 我记得我好像有一张堂哥的照片 , 是念大学第一次去他过夜 , 对着他房间拍了照,无意间拍到了堂哥的脸……” 我和张启生同时停下里 , 回头看小乐再次对着手机一阵捣鼓,最后从空间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光线很暗 , 但依稀可辨墙上拐着各式各样的道士法器,在左边门口的位置有个人 , 虽然只有大半张的脸 , 还很模糊 , 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人,竟然和何天师长得一样…… 一张照片让我和张启生同时愣在原地 , 久久忘了动弹…… 371 捉鬼 何天师,又是何天师! 虽然我并未与何天师有过很多的接触,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各种小摩擦和各种的照片,让我对他的长相已然完全铭记于心说句老套的话:即便他化成了灰 , 我也能认出来。 为什么又是他? 最近一连接触两件杀人案,凶手都是何天师 , 一个何天师把人变成蛆虫的繁殖器 , 一个何天师屠自家满门 , 加上之前在迷石村见到那个满脸皱纹的何天师,一共三个……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长相近乎一样的人? 缓了一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 我忙问小乐:“你堂哥姓什么,叫什么?” 小乐一脸疑惑:“文林,怎么了?” 不信‘何’,还好 , 他不是何天师。 我感觉心口像是有快石头落下,但很快的再次提起:既然他不是何天师,为什么会和何天师长相一样? 整齐生估摸着跟我有同样的疑惑 , 顿了顿有些惊愕地问了一句特别傻,甚至有点白痴的话:“你这个叫文林的堂哥 , 他有没有双胞胎兄弟?就算不是双胞胎,长得想的兄弟也行,有没有?” 小乐摇了摇头 , 看向他妈。 “没有 , 他大伯只有那一个神经病儿子和一个女儿!”杨大姐替小乐回答,说的很肯定。 我和张启生同时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后缓过神来 , 我感觉胸口有明显呼吸不畅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何天师? 目前来这些‘何天师’不是一人,更不止一人,他们没有相同的家庭 , 从事行业也完全不同 , 不过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都懂道术。 迷石村那个‘老年’何天师自不必说 , 包揽下整个村子 , 当中诡异不是一两句话可细说,而捡尸案中‘何天师’同样深谙道术,否则炼制不出满腹的蛆虫。 至于最后这个叫做文林的‘何天师’则是很小开始习道 , 虽不曾用道术害过什么人 , 却在死前屠杀自己亲人。与前两位‘何天师’的罪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越发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看似的简单 , 可是当事人中除了这个病恹恹的小乐 , 没有其他活着的人,可能从小乐嘴里知道的不多…… 我和张启生又向小乐打听了些有关他堂哥的事情,但是问来问去也没有什么进展 , 他和他堂哥相差足足六岁,他们平时很少说话。 而且他堂哥性格是在太过古怪 , 从不玩手机、电脑 , 一门心思只钻研道术 , 他堂哥有好几本将道法的书 , 全都翻烂了还舍不得扔,当宝贝一样存放 , 不准别人碰一下,一碰立马发火。要不是因为他大伯一家真心对他好,他是不愿意和他堂哥有丝毫接触的。 对于他堂哥这样的性格,他大伯大娘一开始是管不了,到后来时间一长便不再管,所以才又生了女儿,以为可以一切从新来过,不曾想…… 小乐说完后,陷入一阵忧思,眼泪不知不觉打湿了眼眶 , 可能又想起了他堂哥一家死亡那夜的惨烈。 我和张启生看已经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做逗留,让房产中介的小邓送我们回去。 离开之前 , 张启生告诉杨大姐:“你儿子身体之所以虚弱,可能是因为当晚的惊吓丢失了魂魄 , 如果招回来应该就能痊愈。这个是我的名片 , 你留着 , 如果觉得想找我们帮忙 , 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优惠。” “什么丢魂 , 你个臭神棍,骗钱骗到我们孤儿寡母身上来了是不是?”杨大姐高高举起张启生递给她的名片想要丢掉 , 但最终只是举起手,名片并没有被她扔出来。 张启生没和他计较 , 招呼着我和小邓离开了。 我们没有直接去馨苑小区,而是去了一趟张启生的家 , 他让我在楼下等他 , 他进去拿工具,我原本说刚想跟他一起进去,被他拒绝了 , 说自己家里挺脏乱的,不想别人进去。 坐在小邓车里等张启生,眼前是几排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 , 我忽然发现我从未去过张启生家里 , 他倒是时常住到我家里 , 我只知道他家的大概位置 , 具体哪一栋,哪一层,我完全不知晓。 张启生有五六十万买大奔的钱,难道没钱给自己弄一套好一点的房? 这样想着 , 我从车上下来 , 想顺着张启生消失的方向进去看一看 , 走进之后发现里边是一条巷子 , 约莫二三十米,而巷子的尽头是一堵墙……这完全是条死巷子啊 , 但是刚才张启生确实从这里进去的,那他去了哪? 我心里疑惑,忽然从背后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乐子,你站在哪干什么?” 我回过头 , 看张启生站在巷子的外头 , 背上背着一堆东西看着我。 我赶忙迎上去 , 不回答反问他:“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 我刚才看到你走进了这条巷子。” 张启生瞪我:“你看错了吧,这里边是条死巷子 , 我住这里边干什么?我住那边。”或者伸手长左边指了一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刚要说话,他往我肩膀上推了一把道:“行了,别纠结这些了,赶紧走吧,先馨苑小区,天就快黑了,我们得先把东西布置好 , 要不然晚上遇到三个恶鬼魂,可不好收拾。” 我应着,跟着张启生上车。 傍晚时分 , 我们再次来到1104房,因为已经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 知晓了三个阴灵的形成 , 我们否定之最开始觉得他们是凶恶鬼魂的这种想法。 张启生说 , 他们之所以停留在这里不肯离去 , 可能是因为死于自己亲人之手,心有不甘 , 且是横死,怨气不散 , 才化作了魂灵不肯离去。三个魂灵各在自己死亡的地方,未曾移动 , 也不曾对过路行人做过什么的恐怖的事情,这样的婴灵其实并不会太凶猛恐怖。 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害人的心 , 至少他们出现的这么两个多月里 , 不曾有人因为他们送命,或者是受多么严重的伤。 换句话说,只是当人们经过的时候 , 三魂灵像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地盘’而做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目的当然是全人远离,别打扰他们。 张启生告诉我说:“阴灵其实和人一样 , 也会存在‘划地盘’的行为 , 像小乐大伯一家这样的魂灵是介于阴魂和鬼魂之间的魂体 , 比阴魂稍微有一些自己的思维 , 却又没有鬼魂的凶恶,他们也叫鬼魂,但他们做的恶 , 只是为了守护自己死亡的地盘不被人占领。” 张启生说的话 , 我多少了解一些 , 不过我是生死绣师傅 , 只懂用纹身帮人驱邪,却并不能捉鬼 , 所以‘捉鬼’的事情,全权交给张启生 , 我只负责打杂 , 给他收拿东西等等。 三个鬼魂中 , 当数步梯里小乐大娘阴气最浅 , 最无伤人的本事,因为全程她只是在步梯上不停重复死亡前赤脚跑下楼的动作 , 并未对过路人有过丝毫的影响。 而家里小乐大伯曾在我们关灯时,有意靠近我们,像是在故意恐吓我们,说明他是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思维的,不过阴气也不是很强。 唯有电梯里的小女孩阴气最强。因为她只有九岁,未成年,又因为电梯是一个很小很窄的封闭空间,在她死在里边之后,很少被打开 , 很少有人进去,自然很少有属于人的阳气输入,阴气一直萦绕在小空间里不散 , 加上小孩冤死的怒气,令她很快变成鬼魂。 不过她虽是三个阴灵中最阴气最强的 ,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小孩鬼魂也和小孩一样 , 充满了童真。 就三个不同的鬼魂 , 张启生准备了三个不同的‘捉鬼’方式 , 第一个小乐大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黄纸贴附。 我们提前到步梯旧楼和十楼的拐角 , 在角落上的里面以及两面墙上个贴上一张黄纸,等到了晚上以后 , 我们再次步行到八楼,为了引出小乐大娘的魂体 , 我们故故意将上楼的脚步声踩的很重。 张启生说,小乐大妈之所以死在九楼到十楼的楼梯拐角 , 证明事发突然 , 当时她一定试图逃跑,因为太过慌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 赤脚下楼。 她在逃走的时候,小乐堂哥一定在后边追,两人的脚步声必定都很重 , 所以即便化成了鬼魂 , 只要听到脚步声 , 小乐大娘便会受到刺激 , 做出从家里跑到九楼到十楼死亡的地方。 我们要做的,就是先要将小乐大娘的鬼魂激出来,只要她一挨到墙角的黄纸 , 毕竟引来一阵刺痛 , 并且无法逃走 , 到时候张启生只要冲上去用锁魂瓶一收 , 轻轻松松将其制服。 事实上,张启生在收小乐大妈魂体的时候 , 确实如他说的这般轻松,当听到楼上传来的赤脚脚步声之后没多久 , 又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呲呲呲’ , 有些像火苗烧干纸发出的声响。 张启生一听立马兴奋起来 , 让我站在八楼等一会 , 他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捏着锁魂瓶 , 蹑手蹑脚上楼,不出半分钟,传来楼上他的声音:“乐子,大功告成,你可以上来了。” 我手里拿着血玉凝脂走上去,拐角阴气已经消失,三张贴在墙角的黄纸也被张启生撕了下来,我隐约看到几张黄纸的角落上都有一些损毁,像是被烧过过的迹象 , 不过不是十分严重。 接着我们回到笑了大伯家里,为了防止大伯的忽然出现,我们一早便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 并且将门打开。 这一层楼一共六户人家,加上楼上留下 , 一共十八户 , 少不得有几户是晚归的 , 在经过时会发出声响 , 这些声响以及屋里太阳还未完全下山便打开的灯,使得屋里存留着一丝阳气, 这丝阳气会影响到家里小乐大伯的阴气 , 阴阳相抵,阴气自然不会很足 , 这样利于张启生‘捉鬼’。 我们回到门口,站在门边用血玉凝脂和罗盘确定了屋里阴灵的位置 , 随后张启生在门口布置了一根红绳,据他说 , 这条红绳是用大黑狗的血浸泡过的 , 绑在门上里边的阴灵出不来,外边的阴灵进不去,可以完全隔开小乐大伯和堂妹 , 以免我们腹背受敌,在解决一个的时候,另一个忽然来捣乱。 我不得不佩服张启生遇事时周全的设想。 我和张启生分别站在红绳里边和外边 , 他想刚才那样一手拿着罗盘 , 一手握着锁魂瓶 , 小心翼翼地朝屋内走 , 走开几步之后,忽然回过头来让我关灯…… 我听言将客厅和餐厅的灯同时关上,灯熄灭的一瞬间 , 一道黑影立马出现 , 就在客厅的正中间 , 不过相较昨晚的黑影 , 这个影子似乎并不十分黑,黑种带着一丝灰,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们一直开着灯和门有关…… 372 红影 我手里握着血玉凝脂,明显感觉开灯的时候,指针跳动缓慢一些 , 关灯的时候,指针跳动迅速 , 可是开灯我们不能精确定位笑了大伯的位置 , 关灯阴气较重 , 有比较难对付 , 所以和张启生相处这样一个一开一关灯的方法,让张启生靠近阴灵 当我第四次关灯的时候 , 那个黑影忽然从沙发上闪现到张启生身边,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事的发生 , 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张启生也明显颤了颤 , 不过他反应很快,手里的黄纸迅速往贴到黑影身上 , 同时从兜里取来一把朱砂撒在黑影上 , 顿时黑影就像拧长海绵一样,很大的一块在很短时间内收缩,向下沉 , 变到一个矿泉水半大小,随着张启生的锁魂瓶往黑影上一捞,黑影顿时消失 , 变成了瓶中物。 这个时候 , 站起生回头 , 让我把灯打开。 我听言开灯 , 忽然感觉客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之前有阴灵,即便站在门口 , 也觉得很压抑 , 阴灵被张启生收入锁魂瓶 , 这种压抑顿时全部消失。 之前一直知道张启生的本事 , 但跟他合作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使出真本事‘捉鬼’ , 说真的,我忽然觉得他挺有本事的 , 这却邪的本事真是比我的生死绣立竿见影多了。 我盯着张启生看 , 他正好转过来看我 , 这一看给我吓一跳 , 他一双眼睛下方竟都有一圈黑眼圈,看着想没睡醒。 看我瞪着他 , 张启生摸了把脸,冲着笑着开玩笑:“咋的,看我捉鬼觉得很帅,所以开始崇拜我了?” 我摇了摇头,手指着他的脸,道:“你眼睛下方……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张启生满脸疑惑。 “就是眼睛下班的黑眼圈,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我说。 张启生皱眉,不住用手摸自己的脸,但是没用,两圈黑眼圈就像是长在他脸上了一样。看他一直抹也抹不干净 , 我忙拿出手机调出自拍递给他,他看到自己眼睛下方的黑色之后,顿时一声大骂:“卧槽,这是真没鬼玩意儿?” 说完 , 张启生抬起头来看我,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 只能冲他摇了摇头。 张启生眉头皱得更狠了 , 又摸了两把 , 依然抹不掉之后 , 他爸目光转到手里装有小乐大伯魂体的锁魂瓶,再次大骂:“是不是你个孙子在整我?变成鬼还不消停 , 回头看老子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说着张启生冲我招手,道:“走了 , 不管这个,去把电梯里那个收拾了再说。” “你的眼睛……不要紧吗?”我问张启生。 他甩了甩头 , 道:“眼睛有点干,涩涩的 , 像是想流眼泪 , 不过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对付这些小鬼魂,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哦!”我点点头 , 心里担心张启生,但以前并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法 , 也不好多言,只得跟着张启生去到电梯里…… 在今晚来馨苑小区之后 , 我们提前找到了门卫室 , 用了点钱买通上夜班的门卫 , 让他们在十一点半左右把三栋三单元的左面电梯停运,反正平时就很少有人乘坐,这个点就算有人想上楼楼 , 估摸着也是不敢坐这个电梯的 , 停运与否对这一单元的住户没有影响。 我们去到电梯旁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 电梯停在十一楼 , 张启生给门卫打了个电话之后,不多会电梯门打开。 在开门的一瞬间 , 我没有再电梯里发现有阴灵的迹象,我的雪玉凝还和张启生的罗盘也均没检测出任何的阴气, 我和张启生不免有些疑惑 , 相互对视一眼没明白什么意思。 笑了大伯和大娘的魂灵都在原地 , 他堂妹的应该也在电梯里才对,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的阴气? 我和张启生在电梯里转一圈 , 又在附近看看 , 没有发现阴灵,以为我们弄错了电梯 , 忙走进右面电梯,结果一样,依然没有阴气,小乐堂妹的鬼魂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我和张启生几乎同一时间发出相同的疑问,在电梯前站了一会,我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因为回道了我们收走了笑了大伯和大娘的魂魄,她躲了起来? 我向张启生说出我的疑惑,张启生忍不住皱眉,想了想回答我说:“他们本是一家人 , 经历同样的死法,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害,确实可能相通,不过躲起来就有点……” 是啊 , 一个阴灵躲起来确实有些不像话,她本事明明比我们大 , 就像是面对两只小老鼠的大猫,猫有必要跟老鼠玩捉迷藏吗? 我和张启生站在电梯门口有些犹豫 , 好一会依然没有看到想要的结果 , 我不免有些着急 , 对张启生说,“要不然我现在去屋里拿把菜刀出来,弄一个‘死亡再现’?” 张启生想了想道:“这也行 , 她一直躲着不出来,我们解决不了她 , 模拟一个她死亡的情景,说不定她会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出来。” 我点头 , 换身回到屋里,在厨房里找了一把最大的菜刀再出来 , 走出门前我酝酿酝酿情绪 , 憋会气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微微泛红,再低下头,装出很愤怒的模样 , 拧着菜刀、龇牙咧嘴朝电梯大跨步过去,不想猜刚走到一半,忽然听到一个‘咯咯、咯咯’的笑声 , 声音就像从我脑门上发出来的。 我立马停下来抬头一看 , 之间天花板上忽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影子 , 还有一张模糊的小脸蛋 , 正看着我轻轻地笑,我顿时汗毛都立了起来,不过下一秒钟 , 那个人脸和红影子全部消失了。 紧接着 , 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凉悠悠的冷气从电梯里袭来。 这种带着阴冷感觉的冷气我再熟悉不过 , 就算我眼睛看不到阴灵 , 身体完全能感受到,此刻小乐堂妹已经出现了 , 估摸着待在电梯左面的角落上,呈她死亡前匍匐在地的姿态。 她身上有没有血肉模糊不知道 , 但我手上血玉凝脂忽然加速的跳动 , 证明小乐堂妹的鬼影此刻就在电梯里。 我手里提着刀 , 抬腿就要走进去 , 被张启生拦了下来,给了我一个很奇怪的眼神 , 我猛然想起来,小女孩父母都给张启生给收了,现在的她肯定充满了怨气,这样冒失地进去,恐怕不太好。 况且我手上还拿着刀,要是被小姑娘误以为是杀害她的凶手,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 张启生让我退到电梯的左面,他在电梯门口两边的地上分别摆上两枚重叠的铜钱,将一根红绳压在铜钱当中 , 再在红绳里边撒上一层朱砂。 做完这些以后,张启生递给我一个布包,告诉我说这里边是面粉 , 让我待会看他颜色行事。 我明白张启生的意思,我们看不到阴灵 , 小乐堂妹的鬼魂有多少有一点本事 , 还冒贸然冲进电梯去用之前对付小乐大伯大娘的方法 , 害怕适得其反 , 所以得先用面粉先确定出小女孩的具体位置,再出手就容易多了。 我和张启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 , 他有取来一根红绳,再拿出罗盘对着电梯一阵摆弄 , 几秒之后对我说:“电梯左门边位置,动手……” 话音一落,我立马打开手里的面粉 , 朝张启生说的方向甩出去,顿时白色面粉像雪花一样满天飞 , 顷刻间充满了半个电梯间 ,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靠近电梯门左边的位置,一个被面粉堆叠出来的小孩子形态显现出来。 张启生没有半分犹豫 , 拿着手里的红绳捆在‘小孩子’身上,顿时传来一阵低低哭泣声,不过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 随和张启生往‘小孩子’看似头部的地方贴上一张黄纸后 , 小孩立马安静 , 并且和她父亲一样 , 一大团面粉形成的人形化成很小一团,被张启生装进了锁魂瓶。 解决掉所有魂灵,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 虽然这次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 一直是张启生在忙碌 , 但前前后后跟着张启生了解了所有事件 , 看着三个锁魂瓶,我不有地心里一阵不舒服 , 他们一家三口……哦不,一家四口的死 , 未免太过悲情了些…… 张启生把三个锁魂瓶装进兜里 , 又将电梯里的红绳、铜钱和朱砂一并收拾干净后 , 对我说道:“好了 , 收拾完了,手工!” 说完话抬头,当看到他的脸时,我全身顿时一阵阴凉…… 请个假! 过节总有些无奈,今天一朋友结婚,不得不去 , 回来之后已经抓紧时间写今天的内容,但是还是完成不了。 大家放心 , 明天一定全数补上,四章绝不拖欠! 大家抱歉抱歉,原谅原谅! 另:最近半月应该就能完结了,谢谢大家这多久以来的支持! 再次抱歉! 373 一座坟 在将房间里小乐大伯魂灵收入锁魂瓶之后,张启生眼睛下方起了很一团很明显的黑气,像没睡醒造成的黑眼圈 此时将最后一个小女孩的魂体收了之后 , 他不仅黑眼圈加重,眼睛里的褐色瞳孔也缩小的不少 , 指头大小变成黄豆一般 , 颜色还浅了很多 , 就像带了一对缩小瞳孔的隐形眼镜 , 眼白的地方还出现一片白雾,看起来朦朦胧胧。 张启生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 , 我不自觉吓了一跳,被张启生像是忽然换上的‘青光眼’吓到了 , 直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张启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我看什么? 我指了指他的眼睛,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 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自拍,看在自己的眼睛和眼睛下方越加厚重的‘黑眼圈’后 , 脑袋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 嘴里一声嘀咕:“我曹,什么鬼玩意儿?” 我刚要说话,张启生拿开手机看了看我,问道:“我的眼睛怎么回事?”说完后像是自顾自地一阵小声嘀咕:“我就说我视线怎么变得有有些模糊。” “你……”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 主要不知道这米汤似的眼睛是怎么来的,一会后才问:“你觉得痛不痛?” 张启生摇了摇头,回道:“不痛,除了感觉视线变得不有些模糊 , 没什么感觉 , 不过话说回来,你眼睛怎么是正常的?” 这次换我摇头 , 表示:‘不知道’。 张启生皱眉 , 我想起刚才无论是小乐大伯还是堂妹,在收魂的过程中,我一直都站在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位置,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说话出自己的疑惑 , 张启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 再次问我:“你的意思是我收这两个魂体的时候 , 受了他们的影响,才导致眼睛变成了这样?” 我点点头 , “这只是我的猜测。” “这怎么可能?”张启生满脸这些怀疑,“我这十多年大大小小受过上百只小鬼 , 一开始确实遇到过凶的,被反噬 , 但像这种情况 , 还是第一次遇见。再说 , 今晚这几个鬼魂又不厉害 , 有什么能力让我变成这幅模样。” “那又是怎么回事?”我嘴里一阵笑声嘀咕,半会只有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冲张启生一身低喝:“是何天师……” 张启生瞪我 , 我再解释:“会不会是因为那个长得像何天师的小乐堂哥?他屠杀自己三个亲人的凶手,又修行道术,会不会是他在杀人之后在尸体和死者的魂体上施了什么道法,导致你的眼睛变成了这样?” 这一次张启生沉默了,盯着我好一会没说话,看看房间,又看看电梯,在看看我,然后快速收拾好东西,对说说一声‘走 , 先离开这里’之后,带着一起下了楼。 张启生说他的眼睛视线越来越不清晰,无法开车 , 最后我们是打车回去。 原本我想带张启生一起回我家,我照顾他 , 他却不同意 , 坚持回自己家 , 而且还不让我送 , 背着包跌跌撞撞的下车,再回去。 出租车开走以后 , 我从车后玻璃上看他步履略显蹒跚,大晚上的原本视线的不明朗 , 加上他视力受损,他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 有两次还差点摔倒,我差点就没忍住想要下去扶他。 和张启生分开以后没多久 , 张启生打电话问我要小乐的联系方式 , 在离开小乐家之前,我曾流过他的电话。 我把小乐电话给张启生以短信形式发过去,并问他有什么事 , 等了很久没有等来他的回答,等我给他打电话,那边一直提示在通话中 , 我一连打了五六通电话 , 一直打不通。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 , 张启生主动给我来电 , 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脸上的问题,应该是受了某种瘴气,那是一种人死亡之前 , 由修道的人倾注在人身体里的瘴气。 张启生还说 , 他在去解决小乐大伯一家魂体的时候 , 就成质疑过 , 为什么三个人通通都变成了鬼魂,虽说都是凶死 , 有可能死不瞑目而阴气不散,但一家三口均变鬼 , 却是非常小概率的事情 , 最大的可能就是受了这种瘴气。 “瘴气?”我在心里嘀咕 , 听张启生继续说 , “还记得小乐吗,他身体虚弱无力 , 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受惊吓所致。最严重的惊吓有可能置人于死地,但这种让人身体越渐虚弱的惊吓,确实不常见,最大的可能,也是受了那瘴气。” 听张启生说的头头是道,也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小乐堂哥休了十几年的道,虽没有承师傅,但多少有些经验 , 这种加在死人身上的瘴气应该就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至于他的目的究竟是让三个家人死后变成鬼魂,还是设下瘴气对付欲要收走他三个亲戚魂灵的人,这就不知而知了。 张启生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他会去一趟外地 , 可能三五天才会回来,我问他要不要我陪他去 , 被他拒绝了 , 告诉我说还有一件是要我办 , 就是找到小乐大伯一家三口的坟茔 , 将残留在他们尸体里的瘴气弄干净,尸身没了瘴气 , 他们的魂体瘴气才能消失,站起生自然而然地才能尽快好起来。 他还说 , 这件事我可能我无法处理好,最好带上秋子 , 她是小神婆,应该有办法。 就算张启生不说 , 我也一定会找秋子帮忙 , 毕竟我很了解自己的本事,这种瘴气若是在活人身上,我能有一百种解决的方法 , 死人的事,还是秋子和张启生在行。 挂掉电话之后,我给小乐打了电话 , 询问了他大伯一家尸体埋葬的地方 , 不想这么一家人 , 最后竟然不是葬在城市的公墓里 , 而是葬回了老家。 听到小乐这番话,我瞬间想到一个可能,不是他们不能葬公墓 , 而是公墓买地都是需要钱的 , 作为死者唯一的亲人的小乐一家 , 肯定不会出这笔钱 , 但出于舆论和人多嘴杂,小乐母亲又不好不给他们收尸 , 所以才给他们弄了个乡下最偏僻的墓地,美名曰是‘落叶归根’ , 送回乡里的老宅附近安葬。 乡里只要是自己家的土地一般不要钱 , 烧后的骨灰也不需要棺材 , 也可不需要什么葬礼 , 总之他们一切从简。 我心里的这个疑惑,后来也在小乐大伯老家得到了证实。 据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讲 , 当初送三人骨灰回乡里,以及为三人寻找墓穴和将三人下葬的过程里,小乐和她母亲都没有出现,全是请人完成的。而且修墓还是村里人给弄的,没收一分钱。 老阿姨给我们指了小乐大伯的坟墓位置,在一个荒芜的小山坡上,两大一小三座坟墓,没有墓碑,没有砌石头 , 就是简单用土堆起来的,在山坡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当然,我们不是他们的亲人 , 不是来替他们扫墓的,凄凉与否与我们无关 , 他们的魂体已经化作了阴魂 , 被张启生收在了锁魂瓶里 , 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 尸身如何,恐也不在乎了。 不过有个问题我倒是挺疑惑的,为什么只有三座坟? 小乐一家四口 , 虽然他堂哥是杀还亲人的凶手,但他也算得上是这一家的人 , 怎么没给他准备一个坟,就算是最小的一个土坯也成啊。 我想老阿姨问出自己的疑惑 , 她咂了嘴,热别愤怒又带着几许不屑的语气告诉我说 , 那种丧尽天良的人不配入土为安 , 村里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当初他尸体被送回来之后,就被扔到了山那边的树林了去了。 我没说话 , 心里有种很异样的感觉,想了想问老阿姨知不知道尸体具体被扔在什么地方? 老阿姨摇了摇头,说扔尸体的是村里几名年轻人,具体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 不过据说后来有人路过那个位置的时候 , 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我有些惊讶。 老阿姨点头 , 可能是被野狗什么的叼走了吧 , 反正那座山上阴森森的,平时就少不了一些猛兽之类。 说到最后,老阿姨忍不住一阵感叹:那种人活该被野狗分吃尸体 , 丧尽天良的小东西 , 真不是人 , 脸自己父母亲妹妹都杀,畜生玩意儿…… 老阿姨一边嘀咕一边朝村子里去 , 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小乐表哥杀人固然很可恨 , 但是他和‘何天师’长相一样,总让我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看着这般简单 , 却有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 最后索性不想了。 我和秋子很来走到三座坟茔旁边 , 隔着一段距离看时 , 三尊坟茔上似乎的确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雾’,真正走到了跟前后 , ‘云雾’又消失。 这层似有似无的雾,应该就是张启生说的瘴气。 已经没有了魂体的三具尸体,光清理这些瘴气,对秋子而言并不难,只用了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随着她拿着一个碗,在碗里抓上半碗水,再加上一把米,围着三尊坟个转了三圈 , 最后将米和水分成三份分别埋在三座坟的尾巴上,此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过程真的特别简单,不过让我来做肯定不行 , 秋子小神婆,自有一套处理这种阴阳怪事的方法。 等我和秋子从小山坡上下来的时候 , 我回头看一眼 , 那些萦绕的薄雾消失了。 这件事解决以后 , 我联系这次请我们‘捉鬼’的徐海兰 , 告诉她屋里的鬼魂已经完全解决,她可以放心大胆的住回去 , 一开始她有些犹豫,也不太敢 , 最后我陪着她回家,并且在她租房里住了一晚 , 第二天没有任何怪事发生,她才信了我。 不过酬劳方面 , 她只给了两千 , 说是房子有鬼与否仅仅一个晚上还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以后都不出现,才证明真的解决了。 她跟我讨价还价了很久 , 最后商定一周以后,若是再无怪事,便支付我们剩下的八千块…… 还没等到这八千块的尾款 , 又一桩生意找上了门 , 原以为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 深究下去才之后发现,结果很不简单…… 374 自杀或他杀 秋子处理好小乐大伯一家三口瘴气的第二天晚上,约莫九点左右,一个年轻姑娘找到了纹身店 年轻姑娘估摸着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样 , 画着大浓妆,一身紧身的连衣裙加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头发 , 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 , 很时髦 , 也很漂亮 , 不过她走路急匆匆的,眼角的浓妆也有些花 , 像是哭过之后晕染了妆,我猜测她应该遇到了什么及事。 开店这么久 , 见过不少的客人,我也多少学会了一些‘一眼辨人’法 , 能在很短时间里分辨出客人进店是真心想纹身,还是探口风问价格 , 亦或是遇到了诡事。 女孩子慌乱的样子 , 明显是遇到了无法处理的怪事。 女孩子走进门望了一眼之后,直接走到我身边对我喊道:“程师傅,请你帮帮我。” 店里坐着好几个人 , 她直接找我,看来事先已经了解过我的纹身店。 我也不犹豫,想着带她带她到隔壁办公室里谈事情 , 不想被她拒绝了 , 她上来拽我的手 , 很装张地说:“师傅,请你跟我走……” 我当然不能这么跟人走 , 她什么事都还没说,要是遇到我不能处理的事,或者骗子怎么办?虽然我感觉她不像骗子 , 但现在世道这么乱 , 多一点防备之心总是好的。 我推开她的手 , 告诉她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我权衡一下能不能帮她才能跟她去。 女孩子犹豫了一会,眼睛看了看店里的客人 , 最终还是开口,说她女儿撞邪了 , 情况紧急 , 希望我现在能跟她一起去看看。 女儿? 在场所有人被这句话惊讶到抬头看女孩子 , 估计大家都跟我一样 , 觉得女孩子太年轻。 我怔了一会回神,看她不仅神色紧张 , 望着我的脸充满了期待,不太像骗子,而且骗子一般不会拿自己孩子骗人吧。 我赶忙拿上纹身工具,跟随女孩子出门。 女孩自己有车,一踩油门车疯了一样开出去。 在车上女孩告诉我,可以叫她魏雨兰,她女儿今年六岁,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变的很奇怪 , 尤其在晚上的时候,总是做出一些很诡异的举措。 我一面惊讶于女孩子魏雨兰这么年轻就有一个六岁的女儿,一面问她女儿都做过些什么诡异的事情? 魏雨兰很快回我说,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 , 她一直没住在家里,都是孩子外公外婆照顾 , 她是今天下午才回家 , 傍晚的时候看她女儿忽然大哭 , 脸憋的通红 , 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掐她的脖子。 听魏雨兰这么说,确实像是撞了邪。 “不过具体情况 , 得等见到你家女儿之后才能知道。”我告诉魏雨兰。 车一直往南面行驶,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 , 车开出城,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越往前边走越偏僻 , 我心里不由地打鼓,难道真的遇到骗子了?事实上并没有 , 女孩住在城市郊区 , 是一个周围被工厂包围的小村落,算是被政府遗忘的城中村。 魏雨兰把我引进一家门,她说的孩子的啼哭已经消失 , 不过他家院子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尤其在黑夜里,总觉得有种阴冷感。 我随着魏雨兰来到她女儿的房间 , 一个小姑娘躺在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怀里 , 旁边坐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 正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 妇人和男人 , 应该就是魏雨兰的,小女孩的外公外婆。 魏雨兰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冲着妇人喊了声妈,再问:“萱萱她怎么样了?” 萱萱外婆满脸愁容 , 回道:“哭声是止住了 , 但是哭了太久 , 太累了 , 才刚睡着。” 魏雨兰上千查看,探了探萱萱的额头 , 小声跟她父母聊着天,我则无心听 , 拿着血玉凝脂在房间里走了一遍 , 尤其是小姑娘萱萱身边 , 和她身后的床以及身前柜子旁边 , 我逗留了比较长的时间,想寻找一丝引起萱萱看出问题的原因 , 但是很可惜一无所获,整个过程里,血玉凝脂并未有明显加速的迹象。 我又退到房间意外,对着所有屋子都走了一边,依然没有检测出阴灵,倒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说奇怪也不是很奇怪,就是似乎有关于萱萱的东西,都是两份。 门口放着两双一模一样的白鞋子,一样的拖鞋也是两双 , 连放在床上的娃娃也是一样的两个。 我不觉疑惑,将魏雨兰叫出房间,问她为什么总是给女儿买两种一样的东西? 魏雨兰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像是想起了一件伤心事。 我心里大胆想到了一个可能,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道:“你该不会是生的双胞胎吧?” 魏雨兰点了点头 , “是,是双胞胎 , 璇璇还有大她几分钟的姐姐 , 彤彤,她……” 魏雨兰的似乎想说一点有关另一个女儿彤彤的事情 , 但是话到嘴顿时变得哽咽 , 咽了顺着眼角便流了下来。 我隐约感觉情况不对劲儿,想了想问:“彤彤她……现在在哪?是不是已经……” 我原本是想说‘是不是已经死了’,看魏雨兰眼泪越流越多 , 最后两个字我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好不容易等魏雨兰恢复平静之后,听她告诉我说 , 她女儿彤彤确实已经死了,才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意外,从她大女儿彤彤死亡七天之后 , 她的二女儿萱萱便开始出现各种怪异 , 而且每次中间都隔七天。 也就是说,只要到了满彤彤一个七天忌日,头七、二七、三七……萱萱就会发病。 “萱萱的诡异 , 都和彤彤有关?”我问魏雨兰。 魏雨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低着头对我的问题完全不做任何回答 , 想来她心里应该是纠结的 , 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 , 都是自己心肝宝贝 , 她从心里不愿意相信女儿的为题是另一个女儿引起的,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萱萱的‘病因’只有彤彤这么一种可能。 过了一会 , 魏雨兰抬头 , 无比渴望地望着我 , 请我帮忙 , 现在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希望我能帮帮她。 我点头 , 安慰她别担心,如果萱萱的问题确实是彤彤鬼魂引起的 , 我有办法帮她 , 所以现在要弄清楚所有事情真相 , 包括彤彤的死因。 我告诉魏雨兰:“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 , 希望你全部如实回答,千万不得有半句隐瞒。” 魏雨兰点头如捣蒜。 我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问:“彤彤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提起伤心事 , 魏雨兰会伤心,但这种时候,有些事情即便再伤心难过也要说。 魏雨兰又开始流泪,不过去情绪还算正常,没有很撕心裂肺,她缓缓告诉我说:“彤彤她……她是被吊死的,吊死在厕所里。” 厕所? 我很震惊,刚才我已经去厕所看过。 魏雨兰家的房屋看着挺陈旧的,尤其厨房和厕所 , 都是瓦屋,是那种旧式的木梁上盖瓦的房子,木梁一般都很粗 , 跟清宫剧里差不多,用一根绳子绕过房梁 , 再将脖子伸进绳子里 , 可轻轻松松致死。 魏雨兰还说 , 她女儿彤彤应该是在傍晚时分死亡的 , 当时外公、外婆在外头地里弄菜,彤彤说自己饿了 , 便一个人先回家,等过一会外公外婆带着萱萱回来之后 , 到处都找不见彤彤的身影。 一家人几乎翻遍了整个村子都不见人,没想到后来萱萱上厕所的时候 , 看看自己姐姐吊死在里边。 当时外公、外婆把彤彤从绳子上取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暖的 , 也就是说可能还没去世多久。 他外公、外婆无比惋惜 , 纷纷自责说如果早一点回家,早一点找到彤彤,她都将不会死 , 或者说尚且还有救活的余地。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人命一旦发生,就无反悔的余地。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 , 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姑娘 , 为何想不开 , 要做出这种自杀的戏码?她又是如何做到上吊自杀的?厕所房梁虽不比正屋和厨房高 , 但一个只有一米左右的小姑娘,要做出将绳子绕过房梁,再系结上吊 , 是一件非常困难 , 几乎不太可能的事…… 我问出心里的疑惑 , 魏雨兰又有眼泪流出来 , 哽咽两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家彤彤一直以来性格都非常好 , 非常开朗,她怎么可能自杀 , 分明就是他杀 , 是有人将她吊死在厕所里,伪造出自杀的样子……” 他杀? 375 鸡冠血 魏雨兰告诉我,她女儿彤彤死后,他们报过警 , 但是警察并未有在现场找出他杀的痕迹,吊死彤彤的绳子是她家里的 , 上头只有外公外婆和彤彤三人的指纹 , 彤彤出事的时候 , 他们二老和萱萱都在地里没回家 虽然大家都觉得彤彤的死有蹊跷 , 但所有定罪都讲究一个人证物证,没有证据 , 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事,彤彤的死自然变成了疑案。 彤彤死的时候 , 才刚满六岁。 村里有规定,这种夭折的孩子是来讨父母亲债的 , 死后不能像成年人一样下葬,只能挖个小土坑埋下去 , 且要埋在人或者车辆较多的路口 , 美名曰:让尸体受到别人的践踏,如此一来她做的孽才会被削弱,才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 而他的父母亲若是再生孩子,也比较好养。 当然,这些只是村里长久一来流传的风俗 , 魏雨兰表示她原想将找个墓地下葬她的女儿 , 但他父母迷信 , 怕因此惹来不信 , 所以坚持将彤彤的尸体葬到了村口外的路边,平时村里人进进出出,以及附近工厂的人 , 都会从那里经过。 “我爸说 , 每天有那么多人在马路上踩踏彤彤的尸体 , 就能保佑萱萱身体健健康康 , 无灾无难地长大,可是没想到后来……” 说完一席话,魏雨兰又要哭 , 被我劝住:“你先别着急哭,告诉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魏雨兰一声叹气,无比哀怨道:“就在萱萱下葬后第七天的早上 , 村里有早起去附近菜场卖菜的邻居,走到路口时发现……发现……” 魏雨兰再度哽咽 , 顿了好一会才说:“发现彤彤的尸体被刨了出来 , 曝露在马路边上 , 我邻居发现后及时来家里找彤彤外公、外婆,他们趁着天还没亮 , 赶紧将彤彤的尸体埋了回去,就是就在当天晚上,萱萱坐在坐上吃完饭,忽然说她姐姐在外头院子里叫她出去玩,她丢下碗筷就要出去,被外婆拦了下来。” 魏雨兰告诉我说,一开始,他父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还是后来彤彤二七时 , 萱萱依然出现诡异,她才知道。 当时萱萱外公外婆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彤彤’,可能是萱萱出现了幻觉 , 又可能是小孩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她外公外婆赶忙着把大门锁起来 , 又用了一些土方法 , 在门后边撒了一把糯米 , 用大骂的方式赶走那些试图作祟的小鬼 , 这才逐渐让萱萱安静下来。 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子心智什么的都还未完全发育完全,身上阳气也不如大人的重 , 所以是有可能见到大人见不到的‘东西’,比如白天去过一些阴气较重的坟地 , 晚上孩子哭闹不已,谨防是有邪祟作祟 , 大人瞧不见,却会令小孩子无比痛苦。 不过魏雨兰刚才说的糯米和什么大声骂之类 , 是不能将真的鬼魂赶走的 , 要是这么简单,那还要我这种生死绣师傅,或者张启生和秋子那样的捉鬼人做什么,撞鬼大声骂几句就好了? 萱萱安静下来最大的可能是当时影响她的鬼魂原本阴气就不是很足 , 无法逗留太多时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知道现在我还不知道。 想了想 , 我问魏雨兰:“你说你女儿彤彤在二七的时候,又出现了?具体什么情况?” 魏雨兰皱眉 , 缓缓道:“萱萱第一次被发现有一样 , 我爸妈并没有引起重视 , 所以当时并没有告诉吴,但是彤彤二七的时候……” 说着犹豫了一会,再继续道:“萱萱有晚上睡觉前上厕所的习惯,当晚她自己上厕所久久不归 , 我妈找到她的时候 , 看到她站在厕所里 , 正垫着脚 , 双手不停往上伸,像是想取什么东西。我上去问她干什么 , 在拿什么,她却说……说姐姐挂在这里 , 她想把她姐姐取下来。” 魏雨兰话毕 , 我全身全身一阵寒栗 , 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不可能说话 , 能说出这种话当时必定见到了她姐姐。 我说出自己的猜测,魏雨兰点了点头 , 再告诉我说,后来她母亲告诉过她,当时萱萱那个时候所处的位置,正是彤彤上吊的地方,可关键是,彤彤从发现尸体到尸体从绳子上取下来,都没让萱萱进过厕所,换句话说,萱萱并没有看到过她姐姐死亡前的模样 , 但是她却很精确地说出了她姐姐死亡前的状态和姿态。 如果说头七的事情,外公外婆没引起重视,这件事之后 , 两老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不仅把萱萱的怪异告诉了魏雨兰 , 第二天一早还去附近请来了一个阴阳师看风水 , 把彤彤从马路边的土坑里挖出来 , 下葬到了另外一边的山上。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 , 在彤彤三七、四七……到今天的六七,每次萱萱都会发生各种各样诡异举措 , 反正就是平时没有问题,只要遇到彤彤死亡的七天的倍数 , 必定出事,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 一次比一次反应大。 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 萱萱已经上床睡觉,魏雨兰和父母在客厅说话 , 忽然从卧室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 , 等他们进房间一看,萱萱是被人掐着脖子,满脸通红 , 完全喘不过气,感觉他们再晚一点发现,萱萱就有可能被掐死在床上。 “彤彤的魂魄 , 像是只有萱萱看得见 , 我们大人根本看不到 , 不知是不是她们是双胞胎的原因 , 心有灵犀。”魏雨兰说,“正是因为我们大人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无法帮助萱萱 , 所以才想到请程师傅你过来帮帮忙 , 看我女儿究竟怎么回事 , 是不是真的受到了彤彤的影响。” 这个问题 , 我一时半会还真无法回答魏雨兰,不过倒是想到了另一个有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想了想 , 我决定向魏雨兰问出自己的疑惑:“几天今天彤彤的六七,那么就是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天 , 萱萱前后发生过六次怪异行径,为什么你今天才找到我?” 我的问题瞬间令魏雨兰低下了头 ,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 , 说她十七岁的时候跟了她老公 , 十八岁怀孕,十九岁生下两个女儿 , 她老公比她还小一岁,没有责任心,也不懂养孩子,婆婆公公嫌弃她,所以在她二十一岁的时候,边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从此和她前夫那边断了联系。 说到这里,魏雨兰有些自嘲似地笑了笑,感叹自己那个时候太小 , 什么都不懂就跟人‘私奔’,连扯结婚证的年纪都不到便生下了两个孩子,难怪婆家人看不其他 , 老公没钱养孩子,婆家不愿意养 , 她只能自己养。 这些年以来 , 孩子一直是她父母照顾 , 她则出去挣钱 , 每个月把钱打到爸妈的账户上,还在她父母都还很年轻,身体也不错…… 越听魏雨兰的话 , 似乎越是有些偏题,我赶忙拉回正题,问她:“所以你很少有时间陪两个孩子?” 魏雨兰点头 , 说上次她回来还是彤彤去世的时候,当时处理完彤彤丧事后又走了。 说着魏雨兰一声叹气 ,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时间陪他们 , 但是我要挣钱 , 要不然她们学费怎么办,她们要买衣服、玩具和糖果怎么办?既然生下下她们,我就要好好养大她们 , 虽然现在是辛苦了一点,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 , 我们正准备买房 , 他不嫌弃我有两个女儿 , 还说买房之后可以把两个女儿接过去一起住,他会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提起新交的男友 , 魏雨兰脸上泛起一抹红润,就先热恋中的女人一样,充满幸福的表情。 我正想要再问点什么 , 忽然从房间里传来萱萱外婆的声音 , 先是喊了一句:“萱萱 , 你醒了?”接着又喊道:“你去哪 , 萱萱,你等等外婆,你去哪?” 我赶忙着和魏雨兰往卧室的方向去 , 刚走到客厅,看到魏雨兰从卧室了出来 , 两眼无神 , 精致走到门边 , 似乎想要出去 , 但们紧锁着,她身体看起来看有些木讷 , 解不开门上的锁,于是便用身体去撞击大门。 她外婆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没穿鞋,跟在从卧室里出来不住地喊道:“萱萱,你干嘛,你要去哪啊?” 萱萱不理她外婆,往前跨一步装上门无法前行后,身体往后缩一步,打死你立马又再次向前……走一步,撞上门退一步 , 如此循环,无论她外婆叫她,还是魏雨兰叫她 , 她都不理不睬,完全没听见似的。 魏雨兰在萱萱身边蹲下 , 一边流眼泪 , 一边试着阻止萱萱 , 让她别撞了 , 但是没用的。 我一开始没太明白萱萱什么意思,试着从窗户口往外望了一眼 , 院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 不过我手里的血玉凝脂,却有加速的假象 , 但不是特别的明显。 我再次看向窗外,依然没有看到别的人影后 , 我走到了魏雨兰身边 , 小声跟她说话,见她不理,于是轻轻拿起她的手 , 扎破她的无名指,挤出来一滴血厚滴在她的眉心上,然后再问她:“萱萱,你在干什么?” 这一次 , 她没再像之前那样对我置之不理 , 依然用身体撞着门 , 但她有些恢复了意识 , 小声回答我说:“我要出去找姐姐。” “你姐姐她……现在在院子里吗?”我再问。 萱萱摇了摇头,忽然回答:“没有,姐姐不在院子里 , 她就大门外边,正在用绳子吊着自己的脑袋玩耍……” 萱萱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 瞬间让我背脊发凉 , 同时手里的血玉凝脂也有加速的迹象 , 我心里暗暗想,难道……此刻彤彤真的就掉在大门外边,保持着她上吊死亡的姿态? 我全身忍不住地直起鸡皮疙瘩 , 旁边魏雨兰和萱萱外婆也一样,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时萱萱又说话了:“你们把门打开 , 姐姐叫我出去玩 , 你们快把门打开……”说话间她的意识恢复了一下些 , 开始用手扒弄门上的锁 , 想把门打开,但是她力气小 , 锁大,她打不开,最后实在无折,她索性不停地双手拍门,嘴里声音也越来越大:“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姐姐,放我出去……” 魏雨兰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得特别难过,我看这样僵持下去,对萱萱不好 , 于是招呼着萱萱外公去找来一只会叫的大公鸡,取鸡冠血点在外边的门上。 公鸡,尤其那种又大 , 毛色有很红很亮的公鸡的血和大黑狗血差不多,有驱邪的作用 , 当然只是暂时的。 这个时候虽然知道彤彤的魂体就在门外 , 但不知道她出现的原因 , 无法用更好的办法解决 , 而且我不是张启生,也不是神婆 , 没有那收鬼魂的本事,所以只能暂时用这种办法 , 先抑制彤彤蛊惑和惊吓到萱萱,明天白天再去彤彤坟墓看上一看 , 确定她魂体不肯离去的原因,再想办法解决。 随着我话音的结束 , 萱萱外公忙拿出钥匙欲要开大门上的锁 , 被我拦了下来,斜着眼睛看一眼厨房,道:“那边也有门 , 你从那边出去吧。” 如果此时‘彤彤’真的掉在大门口,打开门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萱萱外公倒是很信任我,听了我的话之后转身朝厨房去 , 过了约莫一分钟 , 外头传来公鸡的叫声 , 声音由远及近 , 到大门外边的时候,鸡叫声忽然变大。 我从窗户上往外看,萱萱外公一手抓着一只大公鸡 , 一只手提着一把菜刀 , 皱着眉头 , 表情狰狞 , 看着就像是要一刀摸了攻击的脖子一样,不过还好 , 他只是一刀哥在鸡冠上,取了几滴血抹在大门上 , 随之公鸡在他手里扑腾了几下翅膀 , 趁着他的一时疏忽 , 从他手里挣脱了出去 , 朝着院子里扑腾而去,跟飞一样迅速。 随着萱萱外公昨晚摸鸡血的事情 , 外头恢复宁静,屋内也渐渐趋于稳定,之前一直敲门的萱萱动作渐渐变得缓慢,十几秒后完全停了下来,身体一软,落到了魏雨兰的怀里…… 魏雨兰将萱萱抱进屋里,放上床后,萱萱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 安安静静的,唯一的问题是,在萱萱的脖子上 , 我隐约看到了一道很浅的红色印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魏雨兰之前说的‘被掐出来的’…… 376 小槽子坟 为了谨防萱萱再出情况,这一晚我睡在魏雨兰家,就在客厅里 , 用被褥垫在木板的沙发上,将就一夜 , 好在这一晚没再出什么状况 等天亮以后 , 我迫不及待地让那个魏雨兰父亲带我去彤彤坟前看看。 正如魏雨兰说的那样 , 彤彤被埋再一个半山腰上 , 我上下走有均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 血玉凝脂检测出有很小的阴灵迹象,但是这种迹象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 一般刚去世不久的人都有阴气。 在坟前看了个把小时,实在没什么发现之后 , 我又让魏雨兰父亲带我去第一次埋彤彤的路边。 路上的时候,我向魏雨兰父亲打听了一下当时彤彤尸体的情况 , 得到的结果和魏雨兰告知的差不多 ,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当时彤彤尸体被刨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我一时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 这里是城中村,周边有工厂,虽说有些偏僻 , 但不可能存在猛兽 , 不可能有动物刨坟的事情发生。 就算有可能遇到狗刨坟的可能 , 但狗只刨有诡异的坟 , 而且刨出来的尸体,肯定少不了被狗一番‘糟蹋’,尸体多少得留下一些被爪子抓过 , 或者牙齿咬过的痕迹 , 不可能一点伤痕没有。 彤彤的死已经充满了诡异 , 现在加上下葬仅仅七天被毫发无损地刨出来 , 更加肯定当中诡谲,难道……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我当即停下来 , 招呼着魏雨兰父亲回头,去家里带上两把锄头之后 , 再次去到第一次埋葬魏雨兰的地方。 那是一个丁字路口 , 彤彤尸体就埋在‘丁’字的右下角。 迁坟的事情过去了近一月的时间 , 当初埋人时候挖出的坑已经被填上 , 不过路边放着一个竹篾编织的箩筐。 魏雨兰父亲走到竹筐边上,告诉我说竹筐地下就是埋葬彤彤的地方。 他还说 , 当初就是用这个竹筐把彤彤尸体背到这里下葬,之后竹筐就放在这里,等尸体迁移走后,竹筐留在了原地。 我走到竹筐边看了看,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凸起的,正面是丁字的马路,背面是一个山坡,不高,但这样一个被凸起环绕的凹槽 , 显得有些诡异。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地势低,如果下雨 , 四面的水都会流向这个凹槽,使这里长期汇聚水流等各种垃圾污秽。 就算我不动阴阳 , 也深深地知道这种地方不适合埋人 , 很容易引起阴气不散 , 从而导致‘闹鬼’的可能。 这种想法 , 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招呼着魏雨兰父亲帮忙 , 在放油箩筐的地方一阵开挖。 魏雨兰父亲一开始很疑惑,问我在这里挖什么 , 挖土的动作也显得很懒散。 当我回答他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下边 , 或许有你外孙女彤彤变成鬼魂回去缠着萱萱的原因。” 话音一落,魏雨兰父亲瞬间干劲儿满满 , 挖土的动作迅速很多 , 似乎连力气都大了不少。 不出十分钟,地下被挖出一个很大的坑,随着坑越来越大 , 越来越深,我心里越忐忑,我心里既希望在下边看些什么 , 却又不喜欢看到什么,知道那样东西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三张黄纸 , 可能因为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 纸已经腐蚀了不少 , 不过黄纸可以被腐蚀掉,上头的朱砂却不腐不坏,被湿土染成了近乎发黑的红色。 我跟着张启生不少时间 , 虽然并不能分辨出每一种黄纸符的作用 , 但是我很清楚 , 这些腐烂的黄纸和朱砂就是一种‘符咒’。 或许 , 这三张符咒还有别的意义,但是我看不懂 , 只好拍成了照片发给张启生,让他帮我看看 , 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的回答说 , 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的眼睛 , 看不太清楚。 我一阵失望 , 张启生又说了,他可以请别人帮忙看看 , 他现在身边正好有一个大师。 我心里顿时喜悦,挂掉电话后等了几分钟,再次等来张启生的电话,然而结果还是很遗憾,他告诉我说符咒的式样已经被打乱,暂时看不出什么咒。 不过很快的,张启生又说了:“一般在尸体地下放符咒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害怕尸变,符咒压制尸体的阴气 , 一放尸变;第二种则是故意凝聚阴气,引起尸变。” 通说这一个多月以来萱萱遇到的各种问题判断,此等符咒 , 必定是张启生说的第二种,让死人魂魄凝聚 , 化成鬼魂作祟。 我心里不由地咯噔 , 这一家子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会遭人‘杀人’并‘化鬼’? 我感觉手心里不停有细汗冒出来 , 忍不住问魏雨兰父亲:“将彤彤安葬在这个地方的主意,是谁出的?” 魏雨兰父亲看我 , 一脸的疑惑,不回答反问:“怎么了 , 程师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很严肃地问道。 魏雨兰父亲估计看我表情严肃,不再问问题 , 直接回到我说:“是我女儿小兰。” 魏雨兰父亲告诉我说,一开始魏雨兰是不同意他们二老将彤彤埋在马路边上的建议的 , 她想像安葬成年人那样,为彤彤找一个好风水的墓地 , 后来因她爸和她妈坚持说夭折的孩子必须埋在有很多人路过的地方 , 任陌生人踩踏,这样以后他们家才能平顺,魏雨兰若是再生孩子 , 也好养一些。 “后来小兰兰同意我和她妈的建议,并且提出将孩子葬在这个地方。”魏雨兰父亲说:“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这个小槽子里脏兮兮的 , 时不时有人往里边扔垃圾 , 感觉彤彤埋在这里太委屈了 , 但是小兰她坚持 , 我们两个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地方是魏雨兰选的? 周围那么多的路口为什么不选,非得选这么个小凹槽? 我想起昨晚和她的对话,她说她新找了一个男友,这个男友对她很好 , 也愿意接受她的孩子,但是真的有哪个男人待‘前妻’女儿如己出的吗? 我越发觉得事情有鬼 , 魏雨兰作为一个年轻妈妈把孩子丢给自己父母 , 同在一个城市 , 有时候却几个月不回家看一次,这真是是爱自己孩子的表现? 这个世界女人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的很多,但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 尤其孩子孩子父亲还抛弃了自己。 现在魏雨兰有从新开启新生活的机会,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她 , 在她男友极其男友家人那一边 , 肯定会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难道…… 我脑子里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魏雨兰才是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她为了开启全新的生活 , 不惜害死大女儿 , 再利用‘闹鬼’一事害死小女儿?如此一来,没有二楼两个孩子的牵绊,她就能安安心心与她新男友结婚? 我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377 双生灵 我想着魏雨兰的事情,耳边传来她父亲的声音,问我在想什么。‘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并没有回答 , 招呼着他一起回家,直接找到魏雨兰,问她为什么要将彤彤的尸体埋在马路边的小凹槽里? 魏雨兰正在和萱萱玩耍,对于我忽然的质问显得很茫然,看看我又看看站我身边的她父亲。 一路回来 , 魏雨兰父亲已经感受到了我的怒气 , 冲魏雨兰道:“你就别看了 , 赶紧回答程师傅的话吧。” 魏雨兰依然满脸的疑惑 , 不过还是很快回我说:“因为我爸妈说夭折的孩子要埋在马路边上,任人踩踏……”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是想听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埋在那么个充满污秽,且聚阴的小凹槽。马路上的丁字路、十字路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那一个?” 我的声音放的很低沉,魏雨兰应该能感知到我可以压制的愤怒,在对上我的眼睛后,有些慌乱地别开了眼神,回答我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自在:“我……就是随便选的一个地方。” “真的是随便选的吗?”我加重语气,再道:“昨天晚上我就告诉过你 , 这种时候 , 没必要跟我说谎 , 你请我来是救你女儿萱萱的 , 如果你还想救她 , 最好实话实说。” 魏雨兰依然有所犹豫,我看着不免生气 , 一时也顾及不了太多 , 脱口而出道:“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大女儿的事情不解决,在她尾七的时候 , 你小女儿也会跟着命丧黄泉。” 魏雨兰不可思议地看我 , 眼睛里有些动容。 “当然 , 有可能你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 , 这些本就是你想出来的一个计谋。”我用试探性的语气对魏雨兰说话,同时一直盯着她的脸 , 注意着她表情的变化。 魏雨兰泪眼朦胧 , 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 缓缓道:“程……程师傅 ,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真的听不懂 , 还是故意装不懂?”我拿出刚才在小凹槽里挖出的黄纸和朱砂扔到魏雨兰面前 , 补充说:“你大女儿的死,正如你们猜的一样 , 不是自杀,是他杀,而且是被有些懂阴阳的人炼成了小鬼,所以你说的她回来影响你的小女儿萱萱,这也是对的。头七的时候,她只是让萱萱有简单的怪异举措,后来每随着一个七天的到来,萱萱越渐诡异,直到尾七 , 也就是六天之后,死于彤彤之手。” 魏雨兰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 , 嘴里一阵小声嘀咕,我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但可以感觉出来她很惊讶,像是并不知道这件事 , 当然 , 也能使是装的 , 毕竟现在会演戏的人很多 , 民间都是‘影帝’、‘影后’。 我等着魏雨兰的回答,却久久等不到,我索性不等了,直接问她:“你实话告诉我,你大女儿彤彤是不是你害死的,因为你觉得两个孩子是你的累赘,影响你嫁人,所以相处这样的方式杀掉大的 , 再用大的闹鬼害死小的 , 两个孩子一死 , 你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 全心全意地家嫁作他人。‘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的话 , 让旁边魏雨兰父母同时激动,极其她父亲 , 直接站在魏雨兰面前 , 直呼她的大名:“魏雨兰,你这个不孝女,给我好好说说,程师傅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魏雨兰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 不住地冲我摇头 , 说她没有。 可能是太激动 , 她越说眼泪流的越多,我看着心里堵得慌 , 忍不住喝了一声:”你能不能别哭了,我问你了这么多问题,能不能先回答?” 魏雨兰抹一把眼睛 , 强忍住抽泣 , 终于肯说话。 “我没有害过我女儿 , 彤彤出事的时候 , 我还在公司上班 , 接到我爸的电话请假回来 , 当时我是想替彤彤找一个风水好一点的墓穴,是我……我男朋友大忠提议葬在那个丁字路口。” “你男朋友?”我微微震惊,“这件事怎么会和你男友扯上关系?” 魏雨兰继续说:“大忠之前来过我家里一次 , 回去之后他就跟我说,我的两个女儿可能最近有难,当时我没在意,没想到他说的很准确,彤彤就是在他说过的那个时间段里遭受了意外……” 说着,魏雨兰又开始哭,我看不下去,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男友早之前就说过你女儿很可能会死?” 魏雨兰摇头,“没说死,就是说有难 , 还告诉我那段时间让我爸妈多看着她们一点,当时是我太忙,没太在意大忠的话……如果我一早听信大忠的,彤彤可能就不会死……” 魏雨兰说着又要哭 , 我连忙打住:“你那个叫什么大忠的男友,他为什么能预测你女儿有难?” “听大宗说,他爸爸以前是帮人算命看相的,他从小跟着他爸跑江湖,所以会一点 , 但是他从不帮人看 , 因为是我男友 , 为我好才会提醒我多注意,没想到让我自己给忘了……” 魏雨兰流泪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真 , 不像是在说谎,如果她没说谎,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她男友。 “你男友提前告诉过你,你女儿可能最近有难,后来你大女儿彤彤确实死了,死亡之后被埋的地方是你男友挑选的,换句话说,引起彤彤尸变 , 化作鬼魂回来骚扰你二女儿萱萱的事情 , 就是你男友造成的……你有没有想过 , 无论彤彤的死 , 还是后来萱萱身上一系列的怪事,都可能是你男友大忠……造成的?” 我的话令魏雨兰有些不适 , 她睁着大眼睛看我,问了一句很白痴的问题:“你是说 , 是大忠害死了彤彤,而且他还想害萱萱?” 我很想略带嘲讽的回答她一句‘难道不是吗’,想了一下换成了:“这是我的猜测!” 魏雨兰不住地摇头 , 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皱着眉道:“怎么可能?大忠是个好人,我跟他一起快三个月了 , 他一直对我很好 , 我现在开的这辆车就是他送我的 , 他还说会给我买房,只写我的名字 , 这种好男人,他肯定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我的两个女儿……” 魏雨兰的话还没说完 , 旁边魏雨兰父亲忍不住冲她骂道:“送车送房就是好人?魏雨兰 ,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市侩?他能是个什么好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整个人阴阴的 , 满肚子的坏水儿 , 第一次来我家盯着两个小娃 , 还说什么会好好照顾彤彤和萱萱 , 我一早就看他不顺眼。” 旁边魏雨兰母亲适时地插话:“是啊小兰,当时我跟你爸就跟你说过那个什么大忠有问题 , 作为女婿第一次上门,不跟我们两个老人聊天,偏偏对彤彤和萱萱嘘寒问暖,有哪个男人上门会无视老丈人和丈母娘的?” “那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的女儿,爱屋及乌,所以喜欢你的两个孙女。”魏雨兰说。 魏雨兰母亲点点头,道:“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不说这个,你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 , 我们家的养了五年的大黄一直冲他叫,大黄可是从没对别人这么凶过?当时我就说他身上戾气太重,这种男人要不得 , 结果呢,第二天一早大黄就死了。” 魏雨兰就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对于二老对大忠的言语讨伐,她还试图解释 , 说大黄的死跟大忠没关系 , 是它自己大晚上的不知道吃了什么老鼠药 , 把自己给药死了。 “大黄一直拴在家里养 , 它能上哪去吃老鼠药?”魏雨兰母亲气愤地回答。 魏雨兰小声嘀咕:“我那知道它上哪找的药,我平时很少不会,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大晚上的给大黄下药。” “你……”魏雨兰母亲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魏雨兰半响说不出话。 魏云兰父亲忙上前轻轻拍她的后背,告诉她别激动,然后又对魏雨兰说:“你说你那个大忠没问题,那解释一下 , 刚才程师傅提出来的彤彤的死和下葬坟墓,以及这两张符咒是什么意思?” “这……”魏雨兰有些结巴 , 眼睛转来转去的估摸着在想替男友开脱的方法 , 但是想来想去 , 似乎都没有结果。 我不想再与魏雨兰纠结 , 之前怀疑她是害自己孩子的凶手,现在我已经完全消除了这样的想法 , 以她这样单纯……不 , 应该说是愚蠢的脑子,即便要害死自己孩子以‘无负担的方式’嫁做人妇,也绝对想不出、更做不出此等连害两儿的方法。 而且符咒害人 , 那必定是懂阴阳之人方才能做出。 魏雨兰没有这样的本事! 之前我一直在想从丁字路口小凹槽里挖出来的符咒是什么用意 , 难道只是为了让彤彤变成鬼魂,回家缠着萱萱、害死萱萱吗? 很显然不可能 , 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双胞胎在阴行里被称为‘双生灵’ , 同根同苗,甚至命格也极其的相似 , 如果有心之人用双生灵做一些坏事 , 比如炼制成东南亚盛行的‘小鬼’ , 又或者为自己或他人续命 , 其效果绝对不止普通‘人’双倍。 魏雨兰刚才说了 , 她和她男友才认识三个来月 , 这么短的时间各自认定厮守终生没有大问题,毕竟魏雨兰长的漂亮 , 喜欢她并且可以不计较她生过两个孩子的男人确实有,但联系她父母说的男友到她家来的种种怪异,不得不让人怀疑男友是冲着萱萱和彤彤两姐妹而接近魏雨兰。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忙问魏雨兰:“你能不能叫你男友来这里一趟?” 魏雨兰瞪我,似乎在问我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叫她的大忠来这里,他还要上班,恐怕没时间。 “那你剩下这个女儿还要不要?”我问。 “我……”魏雨兰语结。 旁边魏雨兰母亲催促:“小兰,赶紧打电话,把那个大忠叫过来,我要好好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要害我孙女,我们魏家有哪里对不起他?” 魏雨兰依然犹豫 , 思量片刻后最终妥协,告诉我说她现在就给大忠打电话,不过他有没有空 , 会不会来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些,魏雨兰拿着手机往院子外去,走到半路被我叫住:“对了,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是谁告诉你我会驱邪的?” 问完看魏雨兰冷着 , 我估计她没明白 , 又解释:“昨晚你到纹身店找我似乎是认识我的 , 如果我记得没错 , 我们并不认识,以前也没见过,昨晚纹身店里不止我一人,你一眼找到我,像是认识我一样,为什么?而且你刚才说了,你男友大忠有看相的本事,他应该多少懂一点阴阳之事情 , 你女儿的诡异你不找他,为什么会去找我这么一个陌生人?” “因为……”魏雨兰有些犹豫 , 最终还是说:“萱萱的事 , 大忠说他没办法 , 至于找你……其实昨天傍晚在接到我妈电话说萱萱出事之后 , 我赶忙开车回来,到村口十字路口的时候遇到一个人 , 他给了我一张传单 , 上头有你的名字、联系方式,和你的照片。那个人说你会解决诡事,可以帮到萱萱。” 遇到一个给传单的人? 我越听越迷惑。 “那个人长什么样 , 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 魏雨兰摇头 , “他穿着黑衣服 , 还带着黑帽子和口罩,我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且当时我心里着实担心萱萱,便没怎么细看他。” 我更加好奇了 , 一个黑衣黑裤 , 可谓完全全副武装的人找到魏雨兰,告诉她我能帮她? 经历越来越多的事 , 我变得越来越谨慎 , 不禁疑惑这个人是谁?让魏雨兰找我只是单纯想让我帮魏雨兰,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很可惜魏雨兰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长相。 想了想 , 我又问魏雨兰:“你找我的事情,有没有告诉你男友?” 魏雨兰摇头 , “还没有,昨晚回来的时候太晚 , 今天又一直陪着萱萱,还没来得及和大忠聊天。” “那好,你找我的事情别告诉他,只说萱萱出了点问题,希望他过来看看。”我说。 魏雨兰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乐意,我意识到她的想法,忙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想救你的女儿,就听我的。。” 魏雨兰什么想法我不知道 , 在她女儿和男友之前她会选择谁,我也拿不准,只能希望这种事时候 , 她能以大局为重,别到时候爱情是假的,也丢了两个女儿…… 378 痛到想死 魏雨兰拿着手机走出院子,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停下,靠在一颗大树旁讲电话。卡.+酷.+小.+说.+ 她说什么我听不见 , 只觉得摊上这么一个母亲,彤彤和萱萱有些可怜,尤其萱萱,明明大忠已经表现出了诸多的异常 , 魏雨兰一直没发现 , 或者说她已经发现了 , 只是不愿相信 , 这才导致萱萱变成如今这般黄瘦的模样。 我真的怀疑魏雨兰是不是傻,或者是被她男友给她下了迷魂汤,才对男友如此忠贞。 仔细想来,这个世上不乏魏雨兰这样的傻女人,年纪轻轻被‘男人骗’,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当中辛酸肯定少不了。好不容易等孩子稍微大了一些,懂得装扮自己 , 找到个对自己好 , 各方面条件也都不错的 , 便千方百计的想要抓住。 这是典型的‘依附’心里 , 依附在他送的车和即将送的房上。 只可惜 , 那个大忠,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很快的 , 魏雨兰打完电话回来 , 脸色很难看,说她已经通知大忠了,不过大忠出差了 , 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心里不免一阵惋惜 , 旁边魏雨兰父母比我跟惋惜 , 尤其她母亲,有些愤怒的低骂:“这个小白脸 , 平时不要他来,三天两头上门 , 现在孩子出世 , 需要他 , 他却出差 , 魏雨兰 , 你自己说说 , 这个人有什么好?我看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被我们知道了,不敢再来 , 怕我用出头敲死他。”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魏雨兰脸色难看,冲自己妈低喝一声便回房间去了。卡.+酷.+小.+说.+ 我本想着先回纹身店,萱萱的问题已经查出来,是彤彤鬼魂引起的,如果我帮萱萱纹一个驱邪的纹身,应该能解决萱萱被缠的事儿,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彤彤的鬼魂,她不缠萱萱 , 并不代表无法没有别的办法接近萱萱,毕竟鬼魂都是狡诈的,尤其像这种被人刻意制造出来的鬼魂 , 已然没有生前的亲情,只受命于她的‘主人’,做着‘主人’交给她的任务。 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生死绣都有反噬 , 这段时间每隔一周萱萱被彤彤折磨一次 , 她身体已经比一般小姑娘差了很多 , 我怕她会吃不消生死绣的反噬。 我想着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交给张启生 , 他是阴阳术士,最是擅长处理这样的事。 我给张启生打电话,却被告知他前两天被瘴气弄伤的眼睛还未完全好,可能还得等一两天才能痊愈。 为了避免再生意外,他提议我留在萱萱家,一来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我有办法解决;二来若是魏雨兰男友大忠临时改变主意到萱萱家,我也能留住他 , 并且从他身上找出事情的关键点。 张启生还说 , 彤彤的事情 , 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 用‘双生灵’可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 要想解决,却是需要更多的方法。 我同意张启生的说法 , 答应在魏雨兰家呆到张启生到来 , 不过我和魏雨兰有两个约定,第一个:我在她家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给她男友;第二个 , 她家的事情很严重 , 处理起来很麻烦 , 酬劳方面,不能太低。 魏雨兰点头 , 说只要能保住她的女儿,愿意支付两万块的酬劳。 看在两万块酬劳的份上 , 我待在魏雨兰家也更加有干劲了 , 只是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些不太习惯 , 毕竟睡惯了床 , 睡硬板沙发 , 感觉骨头硌得慌。 我侧着身子睡觉 , 大半夜的不知道几点钟,我感觉身上时不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 , 一开始没在意,后来那种感觉越发的明显。 我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意识到我睡在客厅了,怎么可能有东西在我身上摩擦? 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可能:会不会此刻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轻轻地摇摆,就像老式摆钟的指针那样一左一右,不停做着左右的运动? 我在魏雨兰家,她家里当然没有摆钟,类似摆钟的只有……吊死厕所里的彤彤。 我被自己的想法想的猛睁开了眼睛,虽然我已经预想到了睁开眼后可能会看到的‘恐怖’画面,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令我全身一阵战栗,全身汗毛全竖了起来。 在我视线的正前方,果真有一个人 ,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加上一双同样颜色的布鞋,身体和脚正像摆钟的指针一样左右摇摆。 我顺着白色身影往上看 , 约莫一米左右的距离上,悬着一颗脑袋,正睁大了双眼看着我,舌头从嘴里长长地伸出来 , 在脑袋的上方 , 还有一根绳子 , 扣在脖子和身体之间。 我知道 , 这个人就是吊死在厕所里的彤彤,此刻我看到的样子,应该就是她死后的样子,脸色惨白,小小的身体看起来特别的无助。 古来吊死又称缢死,算是一种比较普通的他杀或者自杀方式,不过吊死的人通常面目狰狞,死后化成了鬼魂也更加恐怖。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吊死鬼的模样 , 但大晚上的猛然看到 , 还是让我惊愕不已 , 尤其这张脸和房间里萱萱的脸一模一样。 不是说每隔七天彤彤鬼魂才出现一次吗 , 昨晚她害过萱萱,为什么今晚出现在我面前? 难道此刻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彤彤 , 而是我的幻觉,是我的梦境? 这样想,我忙闭上眼 , 过了几秒后再睁开 , 彤彤却依然存在,看我看她,我甚至看到她似乎裂开了嘴 , 裂开伸着长长的舌头的嘴 , 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 笑容无比狰狞恐怖,我吓得从沙发上做了起来 , 全身像才洗了澡一样湿漉漉的。 随着我坐起来,彤彤忽然消失 , 但是很奇怪的时候 , 我忽然感觉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 就像有人用一把刀 , 强行剖开我的脑袋 , 挖出当中脑髓一样。我痛得忍不住一声低喝 , 双手紧紧抱住脑袋,那种疼痛却丝毫不见减弱 , 反倒是越来越痛。 与此同时,身上也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是那种痛到全身直冒冷汗,忍不住想要原地打滚的痛…… 以前遇到过不少的怪事,却不似今天这般指使我全身发疼,不多会的功夫,我全身依然没有力气,整个滚到了地上。。 房间里的魏雨兰等人听到我落地的声音,赶忙着出来查看,围在我身边问我怎么了? 我想回答,但我一张嘴便觉得像是有刀在割我的舌头一样,痛到想死……  379 浊气 接触生死绣近一年时间,我见过不少的阴灵,当中少不得凶恶残暴的 , 欲置我于死地的,我也曾因此被阴灵上过,却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卡.+酷.+小.+说.+ 一个吊死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给我带来全身的痋种,仿若要了性命一般? 我只要稍微动一下 , 就痛到想死 , 这种时候 , 没有张启生、秋子 , 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我只有自救。 我强忍着身上所有的不适,让自己冷静下来,令脑子能够正常运转。 吊死鬼确实恐怖,但和普通鬼魂差不多,可吓人、杀人,也可用无形的力量影响我的身体,但致我全身像被刀割一般的疼 , 这不是一个鬼魂能做到的 , 我身上的问题 , 不是吊死鬼彤彤引起的,是……昨天从彤彤坟墓地下挖出那个符咒? 昨天用过符咒之后 , 我觉得可能还有用处 , 便用纸包起来放在包里,此时身上的疼痛感里 , 放符咒那个位置 , 尤为火辣辣的疼。 有了这个想法,纵是身上再疼,我还是勉强支撑着坐起来 , 从兜里掏出来符咒 , 同时拥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对魏雨兰说:“你……帮我端一盆凉……凉水过来。” 魏雨兰满脸疑惑 , 还是很快跑到厨房,一会之后端着一盆水回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往我头上倒。”我说的有气无力。 魏雨兰满脸懵逼的看我 , 估摸着以为我疼糊涂了,开始说胡话。 她试着劝我:“程师傅 , 这可是凉水 , 这会天气这么凉 , 浇到身上会感冒的。” “我……我知道!”我点头,依然虚弱地回答:“让你浇就浇……” 魏雨兰扔犹豫 , 对上我的坚持 , 最终还是将满满一盆水倒在了我的身上 , 虽是初夏,后半夜依然凉 , 冷水浇在身上顿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并未因此停下,让魏雨兰再去端水来,继续朝我身上泼。 一连五次,五大盆的水几乎浇得我全身没有一处干的,头发都能拧出水来,身上的疼痛感方才消失了一些。 我可以确定造成我刚才全身疼痛是我从彤彤坟里挖出的符咒。 我第一时间拿出符咒后没有想太多,害怕遗落一直把符咒携带在身上,这便导致了咒上被施加的道法传到了我的身上 , 刚才我之所以能看到彤彤,可能也是受了符咒的影响,而非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符咒是对彤彤下的 , 在下咒的时候,那个害死彤彤的幕后黑手就料想到过有人会察觉出坟墓里的诡异,挖出符咒,所以在符咒上施了这种让人全身疼痛不已 , 甚至缠身幻觉的道法 , 如同前几天张启生在处理小乐大伯一家鬼魂是遭遇的瘴气一样 , 都是在人死后施加在尸体上的。(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张启生遇到的瘴气让他视力受损 , 连他自己都无法自行解决,需要去外地找个高手朋友帮忙,而我遇到这个问题,说不定比张启生遇到的还要严重,我自己拿捏不准,让魏雨兰冲我浇水,只是暂时减轻我身上的疼痛。 这种用符咒伤人的事情可大可小,大到可随时置人于死地 , 小到有可能只是让人打一个喷嚏 , 一切后果全凭下咒人自己的心意和本事。 我不是阴阳术士 , 拿不准下咒人本事的高低 , 也无法断定符咒给我的影响是强还是弱。我不敢再继续逗留 , 让魏雨兰连夜送我回去,一路上我都紧紧裹着从魏雨兰家拿的毯子 , 很不舒服。 回答家后原本想找秋子先过来帮我看看 , 是否可以帮我解决,但身体实在太疼,太乏力 , 用自己仅有的力气 , 将带回来的符咒用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 , 再在家里一株大盆栽里刨出一个很大的坑,把符咒放了进去 , 紧紧埋起来。 符咒本身是放在土里的,只有土才能压制住当中的浊气。 处理完符咒 , 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 在走回房间的路上 , 忽然反角脑袋一程 , 身体一软 , 直接栽倒了门口。之后时不时感觉身上传来一阵热一阵凉的感觉 , 脑袋又晕又涨,跟要炸裂似的。 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 , 听到了程馨的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想回答她‘我没事’,发现喉咙又干又涩,完全无法发出声音,想睁眼,眼皮子又特别的沉,跟沾了浇水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发现我自己躺在床上,而程馨坐在床边 , 一脸的泪眼汪汪。 看我醒过来,她眼泪刷刷地往外流,同时说:“乐子 ,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盯着程馨,想问她怎么回事,一张嘴觉得喉咙特别的干 , 程馨见状 , 赶忙给我送来水 , 润了润喉咙之后 , 我才终于能说话,但是嗓子是哑的。 程馨告诉我说,我昏睡了四天,怎么叫都不醒,身上一会像火烧一样滚烫,一会又像冰窖一样冰冷,还说胡话,给她吓得连学都不敢上 , 请了假在家照顾我。 她还说她请秋子来看过了 , 秋子说我是受了阴气的影响 , 她也按照驱邪的方式帮我打整了一次 ,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 似乎并没有说很美效果,我依然高烧不退 , 要不就是浑身冰凉 , 时不时地还抽搐,跟发羊癫疯似的。 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一定特别的恐怖。 上次我睡了三天 , 醒过来程馨没有任何反应 , 这次看她泪眼朦胧的模样 , 可想而知,这次的情况肯定比上次严重很多 , 只是据我之前的推断,符咒不该给我造成这么大的问题,怎么会如此严重? 我人是醒了 , 身上却很无力 , 就像大力运动过后的虚弱 , 我一时半会做不出太大的动作 , 连坐起来都显得很吃力。 索性什么也不做 , 吃了点白米粥后后躺在床上休息。 程馨体谅我的难受 , 一直照顾着我,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张启生回来。 张启生离开之前 , 眼睛变成了米汤色,视力受损,回来后恢复到正常,我问他请什么人帮他治好了眼睛,他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只说是他的一个朋友。 我原本想细问,被他岔开话题,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才离开几天 , 我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我心里一阵叹气,之前我想张启生讲过我在彤彤坟墓地下挖出符咒的事情 , 所以我讲了讲后来因为符咒出现幻觉,以及我全身莫名法发疼的事情。 张启生一听皱起了眉头,让我把符咒给他看看。 我这才想起来,在昏睡之前 , 我把符咒藏在客厅盆栽的土里 , 我赶忙着去客厅 , 发现我养了三年多的发财树变得焉不啦叽 , 原本郁郁葱葱、一番枝叶繁茂的姿态变得无比萎靡,叶子的嫩绿中隐约中透着一股黑气。 我从土里刨出符咒给张启生,他接过手立马皱眉,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看看我有看看符咒,道:“就是这个东西?” 我点头? 张启生眉头皱得更紧了,三两下把包裹符咒的塑料袋子扯掉,露出符咒原来的模样,越看 , 脸色越难看。 我站在身边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张启生摇了摇头 , 说符咒具体什么作用看不出来 , 不过上头确实萦绕着一股浊气 , 应该就是这种浊气影响了我 , 导致我全身疼痛,而且大半夜的出现幻觉 , 看到彤彤以自己死亡时的姿态吊在我面前。 张启生的说法 , 我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 不过张启生接下来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我,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没想到你身体挺好的,染了这种浊气 , 没找人处理 , 竟然只是发了几天烧就自动好了。” 我瞪张启生 , 心里忍不住骂他没同情心,我高烧和冰冷交替四天 , 当中滋味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那真是求生不得 , 求死不能。 我正要说张启生两句 , 忽然接到魏雨兰的电话 , 说她男友大忠刚才给她打电话 , 告诉她今天晚上有空 , 去她爸妈家看她 , 顺便看看萱萱。 我心里暗暗算了算日子,我在魏雨兰家呆了一天 , 之后昏睡了五天,加上今天休息一天,今天岂不正是彤彤的尾七,也就是说,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彤彤极有可能今晚要了萱萱的命。 魏雨兰男友选择今天晚上去魏雨兰家,更加证实他就是害彤彤和萱萱的人,他定是要亲眼见到萱萱的死,用她的尸体或者灵魂 , 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 我在电话里告诉魏雨兰等我们去,她在电话那边应着,说话有些言不由衷 , 我知道她肯定对我不是很信任,一个陌生人和自己男友,我相信无论谁,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男友。 挂掉电话之后 , 我又忙给魏雨兰父亲打电话 , 确定魏雨兰不在身边之后告诉他在我们到他家之前 , 千万锁紧门窗 , 不能让萱萱出门,更不能让她一人呆着,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不能让大忠接触萱萱。 相比魏雨兰,她父亲更加相信我,他不喜欢大忠,加上我对大忠的质疑,让他完全对大忠无感甚至反感。 休息了一天 , 身体不似昨天的虚软 , 已经能下床能走动 , 只是无法做很剧烈很大幅度的动作。 我选择和张启生再走一趟魏雨兰家 , 走到半路的时候 , 我给魏雨兰打了个电话,问她男友到了没到?她回答说还没有 , 我心里舒了口气 , 嘱咐她千万要护着萱萱,绝对禁止她的独处以及和大忠接触。 魏雨兰在电话那边答应的很快,但听着很不走心 , 我想再嘱咐 , 又怕她觉得我啰嗦 , 最终治好挂掉电话,招呼着张启生快一点。 约莫着过了十来分钟 , 我们的车已经开到村口的丁字路口,手机铃声忽然很急促地响起来 , 我心里有些不安 , 很快接了起来 , 电话那边立马传来魏雨兰略带哭泣的声音:“不好了程师傅,萱萱她……她……” 我心里一紧 , 仿佛预知到了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 “她什么她,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她失踪了……” 我手机开着免提 , 张启生同样听到了魏雨兰的话,顿时忍不住一声低喝:“什么,失踪了?” 电话那边魏雨兰哭哭啼啼的 , 说刚才有邻居家遇到一点及时,来找他爸妈帮忙,他爸妈边出去了,把她和她女儿留在家里,没多久,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声音,像是在喊‘魏雨兰’,她觉得声音和大忠很像,于是打开门 , 可院子了黑漆漆的,没有人,她准备关门 , 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说她感觉声音却是他男友大忠的,于是她走出大门,站到院子里看了一眼,就是因为这一眼 , 回头之后,发现坐在堂屋沙发上的萱萱消失了…… “我出去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超过半分钟 , 再回到屋里就没看到萱萱 , 我屋里、屋外都找过了 , 没找到她,也没看到她出去。。程师傅,你说她会去哪?”  380 追踪 萱萱去哪这种问题,魏雨兰不应该问我,而是该问问她自己。卡.+酷.+小.+说.+ 在来之前 , 我已经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家要看好萱萱,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没想象到他们还是如此不小心,做外公外婆大晚上的去隔壁 , 做母亲的毫无防备之心 , 既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人 , 为什么还去院子里寻找,留下萱萱一人在屋里? 这一家子人 , 气得我肚子疼,完全不想再听魏雨兰在电话里的哭诉,告诉她一句‘等着,我们马上到’后,挂掉了电话。 张启生一踩油门,跟着我的指引,很快讲车开到了魏雨兰家的院子里,车前灯打在她身上 , 看她在院子里张望 , 看到使我们之后 , 哭着跑上来 , 一边重复着刚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 一边引着我们朝屋里去。 这个时候,去邻居家的萱萱外公外婆均回来了 , 还带回来一群邻居 , 大家帮忙着屋前屋后的寻找,所有床底下、柜子里,墙角均找了个遍 , 没有丝毫萱萱的踪迹。 魏雨兰说 , 她去到院子里的时间很短 , 这期间,她一直留意着大门的方向 , 没看到萱萱出去,回去之后发现萱萱消失 , 她立马锁上了大门 , 在家里一番寻找 , 却不见她的踪迹。 “我已经足够小心 , 萱萱为什么还会失踪?而且我全程没有看到她出去 , 为什么家里没人,她会去哪?” 我很想骂魏雨兰几句 , 看她泪眼朦胧,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最后只说了一句:“想要萱萱性命的是鬼魂 , 不是普通人,我说了,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她就有可能会有危险。你现在就祈祷她只是失踪,而不是已经遭受到意外了吧。” 魏雨兰又哭了,眼泪把自己精心画过的妆容给染花了。 我和张启生跟在在家里找了一遍,确定没有看到萱萱的身影,又要去外边找,走到院子外头 ,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彤彤死后葬在丁字路口的凹槽里,那个槽子聚阴纳秽,是将彤彤炼制成阴灵的绝佳之地。卡.+酷.+小.+说.+ 既然这个背后黑手想要炼的是双生灵 , 彤彤埋葬的地方,也必定是萱萱埋葬的地方,这样才能将这对双胞胎最大化的利用,无论是小鬼 , 还是续命 , 又或者是我不了解的其他。 有了这个想法 , 我立马停下寻找 , 转身朝我记忆中的丁字路口跑去,背后传来张启生等一众人问我去哪的声音。 “刚才我们路过的丁字路口,第一次埋葬彤彤的地方。”一边跑一边说,身后那些人在听过我的话之后,似乎一瞬间开了窍,纷纷跟了上来,尤其萱萱的外公,他只有五十来岁的年纪 , 身体特别硬朗 , 片刻的功夫追上我 , 甚至超过我 , 朝丁字路口去。 平时步行需要是来分钟的路程 , 只花了一半时间边到了,远远地,听到萱萱外公的低喝声:“什么人在那?” 天色太黑 , 我看不太清楚萱萱外公在跟什么人说话 , 不过随着萱萱外公的声音,我看到一个黑影似乎顿了一下,接着从凹槽里跳出来 , 朝着旁边的马路跑过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路口 , 站在马路上望向凹槽 , 借着手电筒的光,我看到萱萱外公抱起了萱萱 , 在他俩旁边有一个还没有完成的坑。 我忍不住问萱萱外公:“她没事吧?” 萱萱外公没有理我,不停摇晃着萱萱的身体 , 呼喊着她的名字。 我想跳下去看看萱萱的情况 , 忽然一束远光打到我的身上 , 接着一辆小车由远及近开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 , 我有种感觉:车里的人 , 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我转身跳到马路中间 , 一时脑子秀逗一样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小车拦下来,但没用 , 小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开到我身边时猛地朝左打方盘,偌大的马路,随便让它疾驰而过,我跟着追出去,边追边喊:‘停下来,停下来……’ 结果很显然,人怎么可能追上车?只顷刻的功夫,车已经离我远去,只剩下两个车尾灯 , 我看清那是一辆白色奥迪,勉强看清了它的车牌。 我喘着粗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 这个时候,又一辆红色小车开了过来,到我面前时忽然一个急刹,从摇下来的车窗里传来张启生的声音传来:“上车!” 我赶忙跳上车,有传来张启生的声音:“系好安全带。” 我赶忙找安全带 , 还没系好 , 车猛地冲了出去 , 我还好及时抓住车内手把 , 不然铁定撞车前玻璃上。 张启生开车我是体会过的,小车也能给他开飞起来。 不多会的功夫,车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远远看到刚才那辆白色的小车停在左转道上,像是知道了我们追上来,忽然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猛打方向,连边两车道 , 直接右转 , 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张启生并不没有丝毫减速 , 即便转弯也开得飞快 , 紧随白色奥迪而去。 一辆大奔 , 对上一辆奥迪,我不知道两者应该谁赢 , 只知道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开了十多分钟 , 张启生一直没追上奥迪,奥迪也完全没能甩掉我们,到后来不知道奥迪车车主怎么想的 , 在开过一座桥之后 , 忽然停了下来 , 接着从上头跑下来一个黑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另一边的树丛后边。 等我和张启生到奥迪车边时 , 黑影已经完全消失,我和张启生在原地找了好大一圈 , 完全没有找到那个黑影 , 倒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 尤其两边围栏里的建筑 , 分明就是别墅。 这个地方 , 就是美林湾别墅 , 也就是唐栗那个‘凹’槽别墅的后门。 我和张启生均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之前判断彤彤的死是魏雨兰男友大忠造成的 , 那么今晚欲要将萱萱置于死地,并且埋葬于彤彤旧‘坟’的人应该就是大忠,也就是说奥迪车里的人很可能是大忠,我们一致跟着他,他肯定是知道的,那他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而且把车停在这个十字路口,他人又去了哪? 我和张启生站在路灯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我先缓过神来,给魏雨兰打电话 , 问她有没有男友的照片,给我发一张过来。 魏雨兰在电话那边似乎很疑惑,不过还是告诉我说她男友不喜欢拍照 , 唯一的照片只有一张侧脸,还有些模糊,是她趁大忠不注意偷偷拍的。 听到‘不惜拍照’几个字,我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 忙叫魏雨兰把照片发过来 , 不多会微信受到一张照片 , 正如魏雨兰说的 , 只有一个侧面,还有些糊,但已经完全足够,因为这张脸我们太熟悉了,他……分明就是‘何天师’。 为什么? 为什么魏雨兰的男友是何天师? 错了,应该说,为什么大忠和何天师长得如此相像? 我们接的前一个案子里的犯案人员是何天师的长相,前前一个帮秦警官解决的案子里的凶手也和何天师长一样,在加上前段时间在迷石村见到那个‘老年’何天师…… 一共四个‘何天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或者说都是?又或者说哪一个都不是? 我迷糊了 , 脑子里无数的问号闪来闪去。 世间不可能有这么多长相一样 , 且均修行道术的人 , 难道……难道我见到的每一个‘何天师’其实都没死 , 或者说死只是个假象,在被大家他认定他已经死亡之后又复活了? 第一个在迷石村见到的老年何天师死亡之后我们便离开了 , 没见到他尸体的腐烂和损坏;第二个‘捡尸’案里的何天师尸体据说被领走,具体被什么人领走 , 送到了哪里 , 我不知道;第三个,也就是小乐堂哥,在家中自缢 , 后来尸体被村里人扔进了山里 , 后来有人经过丢尸的地方 , 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被野兽分食了 ,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身边出现第四个何天师,我感觉我的脑子明显不够用…… 381 镜子 四个何天师影子在我脑海中闪来闪去,我完全迷糊了,张启生跟我一样 , 满脸的懵逼。‘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们再顺着十字路口左右来回地找了一遍,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影子,我和张启生便进了别墅去。 我记忆里,余可儿是认识何天师的 , 与何天师长相一样的魏雨兰的男朋友忽然消失在这里 , 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是他知道我们跟踪他 , 于是去了别墅里。 我和张启生找到唐栗住过的凹形别墅 , 别墅里黑漆漆的,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影子,倒是在门外的时候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无论是唐栗的事,还是上次在这见到余可儿,都让这栋别墅充满了诡异。 我们在门口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屋子里有人,心里生出一个想法:进去看看,这栋别墅到处充满了诡异,而且有关女主播 在别墅里见鬼的事情 , 因为忙碌 , 一直没有解决 , 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 正好探上一探。 我斜着眼睛看张启生 , 见他也正看着我,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小声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冲张起生点了点头和张启生对视一眼 , 决定再来个夜探别墅。 别墅里黑漆漆 , 应该没人,我们进去没有了阻力,有张启生开锁的本事 , 我们轻轻松松进到了屋里 , 不过因为有之前被纸人咬的阴影 , 我每行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张启生跟我差不多,进到屋里之后 , 先是一阵左顾右盼,确定真的没人之后 , 直接大摇大摆的在屋里逛起来 , 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 , 后来我们试着朝二楼去的时候 , 发现楼梯拐角放着一面镜子 , 如同之前女主播毛萍萍所说 , 贴在墙上,一半对着下楼的楼梯 , 一半对着上楼的楼梯。(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我和张启生走近,镜子里还是很自然的出现两个身影。 屋里很暗,和张启生两个人的身影是通过手机手电筒的光印在镜子里,但奇怪的是前面一个影子很清晰,后面一个影子却很淡,很模糊,在镜子里的影子周围隐约还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烟雾。 张启生在前,我在后,那镜子里的那层烟雾,就是我身上的? 我忍不住停下来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这一层薄雾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被前几天放在彤彤尸体底下符咒的影响还未完全康复? 心里奇怪但并没有引起重视,觉得有什么 , 跟着张起身往上去,越走越奇怪奇,我映在镜子里的影子除了萦绕着雾气,仔细看似乎是半透明。 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 立马停了下来 , 张启生似乎也注意到了镜子里的情况 , 跟着停了下来 , 看看镜子又看看我,眉毛拧到了一起。 一个成年人映在镜子里的影子怎么可能是半透明的?如果说镜子有问题,为什么张启生也是正常? 据我所知,只有鬼魂才无法镜中完全显示,我忽然想起印度维卡拉大师曾跟我说过的话,我头顶上的骷髅纹身的是对死人用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配合镜景象,难道说…… 本是来查害彤彤和萱萱凶手的,怎么反而查到我自己身上了? 我不愿去想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 , 转身想要招呼张启生继续往上去。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转头的一瞬间 , 眼角忽然瞟到原本只有两个影子的镜子里 , 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白影 , 这个白影和我映在镜子里的影子差不多 , 有些模糊,不过足够让我吓一跳。 我身后方有没有人 , 这个白影就如女主播毛平平说的那样 , 一件白色连衣裙,头发耷拉在身前,看起来异常诡异。 我下意识的往上起身的方向走了一步 , 等站定之后手电筒关光打在这个人的脸上 , 发现她面容苍白 , 脸上却是我很熟悉的模样,尤其是她的一头长发 , 竟和我记忆中的田玉一模一样。 田玉? 我心里的恐惧顿然全消,再仔细打量白色连衣裙女人 , 无论五官、身形 , 还是头发 , 还是她一脸与世无争的模样都和田玉一样 , 这个人分明就是田玉。 田玉怎么会在这里 , 上次在迷石村的时候 , 她被强行注入穆嫣的体内,与慕嫣的魂体一起听命于何天师 , 欲要置我于死地,后来找到穆嫣的尸体,他和穆嫣的魂魄都已消失,不知去向,没想到她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我找了田玉这么久,没想到她一直都在我身边,我竟一直都不知道。 我心里升起一种无以言喻的喜悦,忙朝田玉快奔而去,一边走一边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田玉不搭理我,她完全不看我 , 脸上净是冷漠,并且随着我的靠近,她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就在我到她身边的前一刻 , 忽然裂开嘴,冲我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变脸,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 一瞬间的功夫 , 田玉从我眼前消失 , 我抬起头四处寻找 , 没有看到她的人,感觉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痒痒的,像是被羽毛之类的东西轻抚摸脑袋的感觉。 我心里升起一丝不安,缓缓抬起头,只见我头顶上赫然有一个倒立的人,脑袋朝下,正是田玉的。 她身体左右摇晃,长长的头发在我头上轻轻地扫来扫去。 突然见到这样一番倒立的情形 , 就算对方是田玉我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 身体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张启生这时上来拉住我,低声告诉我说:“这个人不是田玉……” 我回头看张启生 , 听他补充说:“即便她是田玉 , 她也不是你认识 , 以及当初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田玉。这个人表情冷漠,没有感情 , 估计也没有思维 , 她所有行为和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我看看张启生,再看看倒吊着的田玉,起前段时间女主播毛萍萍跟我说过的她第一次夜探别墅 , 也是先在镜子里看到了白色影子 , 上楼之后再见到一个倒吊着的人,她当时的情况岂不是和我们现在一样? 毛萍萍也说了 , 当时吓她的人也是长头发。 毛萍萍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事实上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阴灵之类的影响 , 只是因为太过害怕而产生幻觉,导致身体虚弱。 也就是说张启生说的没错 , 眼前这个田玉 , 已经不是我认识的田玉 , 只是一个无灵魂、无思维的躯壳……不 , 不是躯壳 , 当初她接近我的时候就只是一个鬼魂 , 早已没有了身体,现在的她连最普通的游魂也算不上 , 就是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原始的幻影。 张启生告诉我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田玉现在已经被别人掌控,她的这些动作都是掌控她那个人为她设计的。她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到了一定时间从楼下走到楼上,再从楼上走到楼下,若是遇到有人闯进来,就用刚才吓唬我们的方式吓唬他们,让他们感觉到害怕而离开。毛萍萍就是当中一个。”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田玉变成这样一个影子?。”我低声问张启生。 张启生冲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 顿一会儿说:“上次我们看到余可儿从这里离开,田玉的事情会不会和她有关?” 这次换我摇头,无论田玉还是余可儿,身上都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 他们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们是乎都与何天师有关。 看着田玉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我的心像是被拨弄了一下,隐隐地觉得有些疼 , 心里的恐惧一时间全消。 我靠近田玉 , 从下往上的看她 , 她的脸还是那张单纯又美好的俏脸 , 但是她不会笑不会闹,也不会跟我说话。 我心疼地想要抚摸一下她的头发,伸出手却直接从她的发间穿过……是啊,她现在已经只是道影子,我又如何能摸到她? 我站在地上和田玉对视了几秒,眨眼的功夫她在我眼前消失,等我低头发现她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已经没有丝毫的害怕,跟随张启生往楼上去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再回到楼下 , 依然无发现之后想起厨房里还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暗道。 几乎没有犹豫的 , 我和张启生径直去往厨房 , 准备往地下室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 ,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 , 外头一道远光打过来,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和张起生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 但厨房里太空旷 , 没什么给我们遮挡身体的,通往地下室的门上又被扣上了一把锁,张启生捣鼓了两下 , 锁还没打开 , 余可儿先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 我们藏无所藏,只能和余可儿来了个面对面。 你可能看到我和张启生有一瞬间的愣神 , 似乎没料到我们会来,不过很快又缓过神来 , 瞪着我低低地问:“程乐,你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被主人捉个现行 , 我也没有必要隐瞒 , 正好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向余可儿问个明白 , 上次见到她故意躲着我 , 这次送上门 , 正好一次性把事情都说清楚。 我不回答,而是反问余可儿:“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初我找你了解何天师的事情,你答应告诉我却又在事后反悔,这事儿我不怪你,但是你为什么要联合何天师故意给你自己弄出一个相似的尸体,栽赃嫁祸给我害我?导致之后我被迫与那个何天师做游戏。。”  382 乌龟 余可儿听罢我的话,发出一声低低的笑,似乎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她对我说:“我与你并无约定 , 我做什么事儿也无需向你解释,你被骗只因你自己的蠢笨,与我无关。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我的住宅,如果不走 , 休怪我不客气。” 余可儿冷冷的语气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 一时之间却又无计可施 , 这里确实是她的住所 , 我张启生是闯入者,她有权赶走我们,但我心里很不服气。 我说:“我不追究你以往骗我的事情,就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绑架田玉?” 余可儿又是一声低嘲:“田玉早已经死了,何来绑架一说?” “你……”我竟有些无言以对,确实田玉现在只剩一个影子,即便是报警也不会对余可儿造成任何的影响。 我还想同余可儿理论,被张启生拦了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余可儿说:“对不起,今天是我们的错 , 我们误闯了你的住所 , 我给你道歉。” 说着话 , 张启生还冲余可儿鞠了鞠躬 , 看起来无比的卑躬屈膝。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 余可儿曾救过我,我对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 但是因为上次六星芒续命阵的事情 , 让我知道到她和何天师认识,加上方才那一位与何天师长相一样的大忠忽然消失在这附近,不得不让我怀疑俞余可儿与何天师之间还有勾结 , 指不定在背地里帮着何天师做过多少坏事儿。 我不是圣人 , 不喜欢做好事 , 也不做伤天害理的坏事,对于这种以害他人而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做法是持之以鼻的。‘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想要试着向雨可儿理论 , 却被张启生强拽着往外拉,直到完全离开别墅以后方才松开我的手。 我瞪张启生问他干嘛要向余可儿卑躬屈膝的道歉? 他不正面回答 , 只告诉我说:“上次我们见到余可儿 , 她躲着我们不见 , 今天却突然出现 , 如果我猜的没错 , 应该是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有古怪 , 他怕我们进去。” 我斜着眼睛看张启生,问他什么意思? 张启生想了想,不回答反问:“乐子,你还记得这个别墅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我问。 张启生压着嗓子说:“这栋别墅为什么要建成凹字形?” 我想起以前查唐栗事件的时候 , 打听到这个别墅区建成之前,曾经发生过不少的怪事儿,前后换过好几个开发商,后来请高人看过之后,建成了这样一个凹形的建筑,才勉强压制住这里的邪气,但凹槽里的问题却一直不得解决。 张启生说:“我们阴行中的人都知道:凹形的建筑聚阴,这栋别墅对普通人来说是一座凶宅,但对阴阳的人而言则是一块聚宝地。毫不夸张的说 , 尸体放在地下室里,都能保存很长的时间不腐。之前唐栗的小女朋友,那个叫什么闫薇的 , 她的尸体之所以能存放那么长时间不腐坏,就是这个原因” 张启生说的事情我都是明白的,只是我不明白余可儿要这么个地方做什么,难道她也在地下室里埋了什么尸体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他说这种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 现在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地下室里探上一探。 我点头 , 同意张启生的说法 , 可仔细想来 , 我们每次来这个别墅似乎都是偷偷摸摸的,从来没有正常过,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职业究竟是纹身师傅,还是偷东西的贼 当然,心里不舒服是心里的事情,别墅的事情我们还是要查的。 我和张启生没有离开,盘算着余可儿并不常出现在这里,相信过些时候她自然会离开,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 , 等她走了以后光明正大的进去。 我和张启生在别墅外头找了一株茂盛的植物躲起来 , 以窥探者别墅里的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 , 我隐约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 没过一会儿背上又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 , 我以为是什么小虫子爬到了身上。 我甩了甩背,想甩掉那种感觉 , 不想刚才一用力 , 忽然‘啪’的一声,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落到我的后背上,几乎同一时间 , 后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 明显被什么东西一口咬到了脊梁骨。 那种痛锥心一般 , 我忍不住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用手摸了一下 , 硬硬的,我试着想自己拽下来 , 却没用 , 约拉越痛。 我不由地大声冲张起身喊道:“快帮我看一看,背上有什么东西咬我?” 张启生感觉不到我的痛 , 他冲我低声说:“别大声嚷嚷 , 让余可儿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就不好了。”说话的同时 ,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往下一拉 , 我顺势跌坐到了地上,但身上的疼痛还未消失 , 我忙扯张启生的衣服,降低声音让他帮我看一看是什么虫子在咬我。 张启生原本心不在焉的,嘴里依稀嘀咕了一句:“环境这么好的别墅,怎么可能用什么虫子,你就别大惊小……”话还没说完,立马换成了一声尖叫:“卧槽,什么鬼东西?”同时他的身体往后缩了缩。 我预感这个‘虫子’估计不是什么小东西,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问张启生究竟是什么?赶紧帮我把它弄下去。 张启生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 一边安慰我别担心,一边在原地打转,似乎试图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攻击虫子的武器 , 可找了半会儿也没个结果, 我疼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不停催促他快一点,就算没有武器用手帮我弄掉‘虫子’也成啊!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最终妥协,对我说:“那只能用手帮你了 , 你忍着点儿疼。” “知道了 , 你赶紧的 , 快一点。”再疼能有被一直咬着疼? 张启生不再说话 , 绕到我的背后,双手一阵相互摩擦之后,拽住我背后的某个东西大力一扯,我顿时疼得撕心裂肺,感觉后背上的肉被生生扯下了一块一样。 我正要骂张启生,一转身看到张启生手里抱着的东西,顿时有些傻眼,这个小畜生竟然是只乌龟 , 而且还是一只看起来约莫有大半个电脑一般大小的乌龟 , 难怪刚才咬得我那么疼。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乌龟?”我怒不可遏 , 想要接过手里的乌龟 , 狠狠弄死它 , 乌龟却被张启生护在了身后。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让张启生把乌龟给我,他不肯,反而说:“你不觉得这只乌龟看起来很眼熟吗?” “眼熟个屁 , 这只小畜生敢咬我 , 我就是要弄死他。”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张启生不给我伤乌龟的机会,脱下自己衣服将乌龟塞了进去,再裹紧衣裳 , 提着往别墅后门的方向去。 我问他干什么 , 他并不解释 , 只叫我跟上去。 我看看张启生,又看看别墅 , 最后还是跟张启生去,跟着他到一个视野还算宽阔 , 也有些光线的地方 , 他将衣服放下 , 摊开一瞬间 , 刚才那只咬我的乌龟顿时露了出来 , 昂着脖子就像一条蛇一样 , 嘴里还在不停的咀嚼,仿若是在嚼刚才从我身上咬下的肉一般。 我气得反手就要一巴掌拍在乌龟脑门上 , 被张启生拦了下来,他对我说:“乐子你再好好看看这只乌龟眼熟不眼熟,奇特不奇特?” 刚才光线太暗,我又着实太气愤,依稀只看见这是只乌龟,听张启生这么一说,再仔细看,发现乌龟真的很特别,因为它背壳和脑袋不是普通乌龟的绿色或者褐色,而是肉色 , 像人皮肤一样的颜色。 我惊呆了,这种乌龟我见过,我们在迷石村见到那些里养在尸油里的乌龟 , 就和这只龟一样,而且我记得上次我们从迷石村离开之前,那些乌龟不翼而飞,现在再看这只龟 , 忽然反应过来:当初那些龟恐怕在我昏迷的时候 , 全部被转移了地方 , 或许这个凹形的别墅 , 就是它们的新家。 我不由的感觉后背一阵凉悠悠,是什么人把它们从偏远山村转移到这里? 难道是余可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初迷石村那个满脸皱纹的何天师,是不是也是被余可儿杀死的? 余可儿表面是一个有着模特身份的外围,但是她懂生死绣,也懂巫蛊之术,我依稀觉得,她的本事恐怕远远不止这些,只怕比齐了那坏事做尽的和天师…… 我想着,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没想到平时看似人畜无害的 , 对什么事情都冷冰冰 , 毫无兴趣可言的余可儿 , 竟这般阴狠。 之前张启生说想再去探探于可儿的别墅 , 我心里其实是拒绝 , 现在看来,这一趟 , 我必须再走上一走。 我和张启生用衣服将乌龟裹得严严实实 , 再找了跟绳子捆起来,扔进张启生的车后备箱里,然后再次回到别墅区。 我们只能用老办法 , 想着等余可儿离开后 , 偷偷进去。 不想等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 , 余可儿有离开的意思,我和张启生不由得有些失望 , 照这样等下去,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我和张启生同时有些气馁 , 这个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 吓得我和张启生一阵哆嗦 , 回头一看 , 背后站着一个穿黑衣服、戴黑帽子,以及黑口罩的人……  383 龙凤棺 来人全身的黑色,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他全身看不到一处肌肤 , 我和张启山不免疑惑。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这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加上他轻盈的脚步和身行感觉就像电影里的杀手,让人不得不感觉到恐惧。 我和张启山往后退了一步,稍微与来人拉开一点距离。 我刚要说话问他是谁 , 为什么偷摸着冲我们背后出现 , 他先开口 , 告诉我们说:“我可以帮你们。” 我和张启生同时愣神 , 我问他:“你知道我们想干什么吗,就可以帮我们?” 来人并未及时说话,面对着我和张启生的方向,我们看不见他的脸,但依稀感觉他正盯着我们看。过了几秒,他说:“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引开里边的余可儿,让你们进去探一探,但是前提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个人声线很低 , 像是个男人。 他似乎不仅认识我们 , 还认识余可儿 , 我对他生出几许好奇 , 想要深究 , 却发现他隐蔽的太好,在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纰漏 , 大晚上的 , 周围没什么光线,他完全就是一个黑影似地存在。 张启生忍不住问黑衣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黑衣人嘴里轻哼了一声,因为戴着口罩 ,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 但应该是在低声笑 , 随后说:“我刚刚说了我帮了你们,你们也得答应帮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我几乎和张启生同时发问。 “一件很简单的小事。”黑衣人说。 我和张启生犯嘀咕 , 听黑衣人补充说:“我知道你们要去这栋别墅的地下室,正好我想要得里边的一样东西 , 你们顺便帮我带出来就行。” “什么东西?”张启生问。 男人顿了一会儿 , 身体的方向朝向别墅 , 道:“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放着一口棺材 , 里边放着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的盒子 , 我想要的东西就是那个小盒子。” “长方形的小盒子?”张启生再问,“究竟是什么?” 黑衣人道:“是什么你们不用知道。我负责帮你们引开别墅里的余可儿 , 让你们可以顺利进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 你们只需带出小盒子作为给我的回报就成。卡.+酷.+小.+说.+” “说的倒是挺容易的,只是拿一个小盒子,这不是变相的让我们偷里面的东西吗?”我说。 黑衣人笑了,戴着黑色帽子的脑袋微微偏了偏,像是看向张启生说道:“这种事情,你们是第一次做吗” 黑衣人说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张启生脸上顿时不好看,他年轻的时候无所长,确实做过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 , 很久不被人提起,现在被这样一个陌生人提及,而且还是一个我们对他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 , 张启生脸色自然不好。 张启生拒绝黑衣人:“我们有进去别墅的方法不需要你帮忙。” 黑衣人笑了,依然很低沉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很自信的对我们说说:“没有我的帮忙你们进不去。” 我和张启山对视一眼,想着不需要他的帮忙 , 毕竟我们对这栋别墅还是比较熟悉的 , 里边有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我很明确的告诉黑衣人:“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 说完之后 , 我和张启生转身离开 , 背后传来黑衣人的声音:“我说了,没有我的帮忙,你们一时半会儿进不去的,就算进去了,也看不到你们想看的东西。” 我和张启山愣了一下,黑衣人的意思是别墅里真的有什么吗? 张启停下来问黑衣人:“你是不是知道别墅里有什么诡异?” 黑衣人轻笑:“里面有什么你们应该自己去看,我相信你们看过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奇妙,甚至大吃一惊。” 黑衣人边说边把脸转向我:“程乐,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吗?我相信 , 这个别墅地下室一定会给你解答。” 我被黑衣人瞬间勾起了兴趣,不由得大声问他:“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 黑衣人再笑:“这个问题的答案 , 你应该自己去探索 , 而不是问我 , 我要做的是帮你们进去地下室 , 而你们帮我棺材里的东西带出来,我们相互合作 , 于你们、于我都有好处。” 纵使黑衣人这么说 , 我也很感兴趣,但是要从别人棺材里面掏出东西,我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 我想拒绝他 , 张启山却先开了口 , :“好,我答应你!” 我拽张启生的衣袖,想让他别答应 , 毕竟我们不知道黑衣人要的‘小盒子’究竟是什么。 张启生根本就不搭理我,回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帮你……” “不是你们帮我,而是我帮你们!”黑衣人笑了回道。(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张启山没有再与他争辩 , 直接问他:“接下来怎么办?你是现在将与可儿从别墅里引出来,还是稍后行动?” 黑衣人说道:“就现在吧 , 我现在把余可儿引出来 , 你们抓紧时间。”说完之后 , 他径直朝别墅里去 , 没走两步 , 又停了下来,补充说:“别忘了把我要的东西带出来,不然……” 话说一半 , 语气变得低沉,好像在说,要是我们没按他说的做,他就会对我们作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对这个人不了解,不知他的长相,他却对我和张启山无比了解,加上他全身的黑衣黑裤,让他充满了神秘感,我对他不自觉的产生一种恐惧。 看他走远以后,我忍不住问张启生:“我们真的要和他合作吗?” 张启生皱眉 , 回道:“我已经答应他了。”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要的那个‘小盒子’是什么,有什么用?万一是什么恐怖的玩意儿,怎么办?再者 , 就算不恐怖,如果那是余可儿比较宝贝的东西,我们偷偷拿走,余可儿肯定恨死我们。余可儿的本事 , 你应该也多少清楚一点 , 什么生死绣、巫蛊术她都知道 , 真的得罪了她 , 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说。 张启生斜着眼睛看我,郑重地回道:“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模样,我们都不知道,他却对我们的事了若指掌,这种人当然是不能尽信的,但是他肯定有办法拖住余可儿,让我们去到地下室一探究竟,有他帮忙 , 我们免去很多麻烦 , 又何乐而不为?我们先只管利用他 , 事后要不要帮他他要那个小玩意 , 那就全凭我们的心意了。” “可是……”我仍有些犹豫。 “没有什么可是的 , 刚才那个人说了,地下室里有关于你身上秘密的东西,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你不想弄清楚你身上的秘密了吗?” “我当然想……” “想就别犹豫了 , 跟我走吧。” 我被张启山强拽着靠近别墅 , 找了一个僻静无光的墙角边躲起来,从我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黑衣人走进别墅,似乎在与余可儿交谈着什么? 门窗紧闭,我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 , 但余可儿表情严肃 , 似乎意欲赶走黑衣人 , 但黑衣人完全不动,甚至取下了戴着自己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我和张启生同时来了兴趣 , 趴在窗户上,想要看清楚黑衣人的模样 , 但他背对着我们 , 我只能看到他的耳朵和后脑勺 , 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我心里一阵失望 , 身边的张启生却往旁边的窗户走去 , 试着想换个角度再看 , 然而很可惜,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脸 , 刚起身还未到下一个窗户边,黑衣人又把口罩和帽子带上,转身朝门口走去,余可儿犹豫了一会儿,紧随而去,两人出了门,坐上余可儿的车,朝着别墅大门开去。 看着车尾灯渐渐消失在我们眼前,我和张启生都有一瞬间的懵逼,心里疑惑:这个人究竟是谁?用了什么办法让余可儿跟他走? 想归想 , 暂时是不会有答案的,现在要做的是趁余可儿不在,赶紧到地下室里探一探究竟。 我和张启生再次回到别墅里 , 这一次目标明确直指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门在厨房里,门上挂着一把很大的锁,但再大的锁对张启生而言都只是摆设。 在张起生开锁之前 , 我想起之前在楼梯拐角看到田玉的事情 , 我猜想我们的行为 , 应该会将她引过来。 事实上也正如我的猜测 , 刚捣鼓到一半,田玉忽然面目狰狞的出现在我和张启山面前,我们已经知道她只是一个幻影,不是真的存在的魂灵,所以对她没有很强烈的恐惧感。 张启山看也没看田玉一眼,依然开着他的锁,而我却闪过一丝悲悯。 曾经在我面前无比单纯可爱的田玉,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 , 我打心底难受 , 尤其看见她刻意扭曲自己脸作出恐怖的表情 , 试图赶走我们的时候 , 我更是心疼不已。 趁着张启生开锁,我问他:“我能不能把田玉的幻影带走?” 张启山完全不看我:“田玉只是在重复别人给她设定的动作 , 她是不存在的,你带不走她。换句话说 , 如今的田玉好比是一束光,你如何将一束光带走?” “我……”我有些语结 , 想了想说:“带不走光,可以带走光源啊。” 张启生冲我翻了个白眼儿,似有似无地 , 回到:“那你倒是得找到光源啊。” 说话间 , 地下室门上的锁已经打开 , 随着刚起身双手往前一推,门被打开 , 随之两个身影出现在一我们眼前。 我怔了一下,仔细看才发现地下室的门后边儿竟然放着一面镜子 , 将我们二人的身影完全找了下来。 我和张启生同之前楼梯拐角镜中景象一样 , 张启生在镜中影像清晰 , 而我的影子周围似乎萦绕着一层白雾 , 让我的身形看不太清楚。 这一次我们没去计较镜子中的怪异 , 直接往地下室里去 , 不想进去之后才发现,之前黑漆漆的、空无一物的地下室里 ,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上了镜子,每一面墙上地上与天花板上都是。 我见过最多镜子的地方是发廊,但是这里的镜子比发廊多出无数倍,一面面长宽一两米的镜子,将整个地下室拼成了一个镜子屋。 身处地下室里,每面墙上都有我自己的倒影,这里上下左右几十面镜子,照出数不清的我的影像,却没有一个影像是清晰的。而且越往地下室里去 , 似乎我的影子变得更加模糊。 鞋子踩在镜子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我忍不住问张启生:“你说余可儿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贴上这么多的镜子?” 张启生冲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们继续往里去 , 在地下室的中间看到一口棺材,棺材很大,通体黑色,上头雕有很精致的图案。 我拿着电筒围着棺材转了一圈 , 发现棺材的四面和上下 , 都雕刻着龙凤的图案 , 一条条的龙与凤相互缠绕 , 羽翼龙纹无比清晰,非常精致,仿若是真的一样,活脱脱的欲腾空而起。 棺材的式样和材质看起来都和如今的不太一样,如今的棺材很少有雕刻图形,只有古代人才喜欢雕刻一些象征身份和地位的图腾。 难道这个棺材是以前人留下的?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看向张启生,他双眉紧蹙 , 估计跟我有相似的想法 , 看我看他,我说问我:“我们要不要打开棺材看一看?” “看当然要看!”我回答张启生说 , 这口棺材是地下室里唯一的东西 , 所有的疑点都凝聚在这口棺材里 , 我当然要看看里边到底装着什么。 棺材看着材质不错,原以为会很沉 , 没想到很轻盈 , 我和张启生一左一右轻轻将棺材盖儿抬了起来,里边的景象映入眼帘,竟然是一具尸体 , 而且还是一具我极其熟悉的人的尸体。 她身穿大红色的清装喜服 , 头上金钗玉饰 , 身上珠光宝气,金玉加身 , 加上眉心的一点红和大红唇,这俨然是一个新娘子装扮…… “田……这是田玉?”张启生轻声说着,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惊讶。 我比他还惊讶 , 这具尸体确实很像田玉 , 无论他盘成髻的秀发还是她此刻紧闭的双眸 , 都和田玉一模一样。。 田玉怎么会在这里 , 还穿着一身喜服 , 她是正要与什么人结婚 , 还是死后被人故意打扮成这样,放到棺材里? 384 穿喜服 我知道,田玉早已经死了,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不是活着的人 , 我一直没见过她的身体,无论上次在殡仪馆见到的尸体,还是之前在迷石村见的,都是和田玉长相一样的穆嫣的尸体。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其实我也拿不准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田玉的 , 但是穆嫣的尸体上次曝露在迷石村 , 应该没有人会替他收尸 , 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 而且穆嫣的尸体因为需要长期保持不腐坏,必须冰冻,当时尸身已经严重发白。 我面前这具像田玉的尸体却满脸的红润,交叉放在小腹上的双手也堪比柔荑,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如果不是她全身冰凉,没有鼻息,胸口也不见起伏,根本看不出她已死亡。 她完全像是睡着了一样 , 安安静静。 “田玉……怎么会在这里?她……她的尸体怎么会穿着嫁衣?”张启生问的有些吞吞吐吐。 我心里和张启生一样的疑惑 , 这样的画面对我冲击太大 , 一时间间感觉自己呼吸都快不畅快了 , 脑子也有点蒙圈。 我深吸口气 , 让自己镇定,转眼看到田玉尸体的旁边还放着一套大红色的喜服 , 这套喜服一看就是男士的 , 有帽子,有鞋子,但是只有衣服 , 不见人尸。 我再次惊讶了,不明白究竟怎么个意思? 田玉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才去世不久 , 但我知道他恐怕早已辞世 , 尸体之所以一直保存完好,估摸着和这栋别墅有关。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我和张启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 尸体出现太突然,我有些猝不及防。 刚才在别墅之外 , 黑衣人告诉我说这个地下室里有关于我的秘密 , 可是这里除了这口棺材 , 棺材里田玉的尸体 , 以及一身没有人穿的男士的喜服,这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 我就是这个应该躺在田玉旁边穿喜服的男人? 我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 , 全身忍不住的直起鸡皮疙瘩。 我不敢再逗留 , 转身告诉张启生说,“要不我们先走吧?” 张启生明显不太愿意,皱着眉头回答我说:“我们好不容易进来 , 现在就走,会不会……” 他的话没说完,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便往外拉,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有一种死亡近在眼前的错觉 张启生的话在继续着:“要不再等一下吧,我想再看一看这具尸体和这口棺材。卡.+酷.+小.+说.+我觉得这肯定不简单,余可儿把他们放在这个地下室里,一定有什么用意。” 道理我怕都懂,但是我还是不想留下。 我摇头,打断张启生的话:“不行,先离开这里 , 我感觉身上有点慌,很不舒服……” 一段话还没说完,霎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儿,我忽然觉得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 , 像是大脑短路了一样,无法思考,嘴巴上也像涂了浇水,说不出话来 , 低头看到田玉的脸 , 仿佛在冲着我微笑 , 隐约中似乎还在说:“程乐哥哥 , 我等你好久来,你终于来啦……” 我怔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转身朝棺材另一边走过去,拿起棺材里的那一套男士的西服,便往我自己身上套,耳边传来张启生焦急的声音:“乐子,你小子在干嘛?” 张启生的声音我听的很明确,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就是不想搭理他 , 或者说我是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维 , 除了穿衣服的动作 , 没有别的行为和语言。 古人的衣裳很琐碎 , 即便是男人装 , 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我一个现代人 ,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穿戴整齐。 完事儿之后我 , 我木讷地站在棺材外,眼睛盯着田玉,看到她又在冲我微笑 , 手还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棺材 , 对我说道:“程乐哥哥 , 你进来吧,我们一起睡。” 脑子依然完全不听我自己的使唤 , 双手抓着棺材,猛起一个弹跳 , 便要翻到棺材里面去。 这个时候 , 后背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 , 同时感觉有人在我后脑勺上猛拍了一下 , 我瞬间回神 , 看田玉依然紧闭双眼 , 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 “乐子,你小子在干什么?”张启生的声音传来 , 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低头一看自己穿的整整齐齐的喜服,顿时吓的往后大跳一步,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冲张启生问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会穿着这身衣服?” 张启生满脸担忧的脸色似乎舒了一口气,回答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小子刚才怎么了,魔怔了吧,稀里糊涂的拿起这身衣服就往自己身上穿,我怎么叫你都不听,要不是我身上带着符咒 , 我看你今天躺棺材里边儿去了,还有没有命出来。” 我在我后脑勺上摸了一把,果真摸到了一张符咒 , 取下来后一边感谢张启生,一边又往下摸,摸到刚才疼痛的后脊背,发现这个位置没有符咒 , 倒是之前被乌龟咬过的地方感觉更疼了 , 隐约记起来张启生刚才似乎打了我后背一下。 我瞪着张启生 , 看她冲我‘嘿嘿’笑了两声 , 告诉我说:“我怕符咒对你没用,所以往你伤口上拍了一下,符咒如果没有效果,说不定疼痛能唤醒你……” “我看你就是纯粹的想打我。”我打断张启生的话说。 张启生再次嘿嘿的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嘴里只说一句:“这个地下室确实挺诡异的,我们最好赶紧走。” 我猛换神,再留下来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做出别的什么稀里糊涂的事情。 我赶忙脱衣裳 , 被张启生拉出了地下室的门 , 刚走出去没多远 , 一辆车开了过来 , 停在别墅里 , 很快余可儿从上边儿走了下来,快速回到屋里去 , 我和张启山没有逗留 , 急忙离开。 张启生不住催促我上车离开,我原本想告诉他不着急,余可儿就算发现我们闯了他的地下室 , 应该也没这么快赶来 , 心里又着实感到害怕 , 便也跟着张启山快速的离开。 我们的车进不了别墅,只能停在别墅外的人行道上 , 刚坐上车,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以后 , 我摇下车窗 , 往后望一望 , 看到那个全身黑色衣裤的男人站着远处。 我忽然想起进地下室之前和他的约定 , 便叫张启山等一下 , 不想张启生完全不搭理我 , 甚至一踩油门,车直接轰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之后问张启生什么意思? 他丝毫不看我 , 把车开上正道之后,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反而加速。 我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黑衣人,他似乎意识到了我们的意图,原本站在人行道上,在车加速的时候忽然跳下来,站到马路中间,张启生开过去的车,直指他站着的位置。 以这样的速度 , 开过去还不铁定撞上黑衣人,我有些吓到,忙招呼着停车 , 他置若罔闻,我试着上手拉他,被他一把大力甩来。。 我被他一带,加上加速 , 一头撞在车窗上 , 还好不是很疼 , 等缓过神来看张启生 , 发现他脸色阴沉,似乎带着一股杀气,我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385 固魂 张启生满脸怒色,看黑衣人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冷,黑衣人冲过来他完全不刹车 , 甚至还有加速的意思,径自朝黑衣人碾了过去。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黑衣人好像也是一个不怕事儿的主儿,对于张启生开过来的车丝毫不畏惧,直直站在马路中间 , 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两人都不怕 , 但我心里怕呀 , 怕张启生会真的装死黑衣人。 虽然张启生撞人我不用背负刑事责任 , 但人死在我面前,我下半辈子一定会心里有阴影的。 我再次叫张启生刹车,他依然不听,我只好上手动他的方向盘,我知道这样很危险,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车行驶的速度很快,由于我突然抓住方向盘,迫使车变道 , 眼看就要撞上路边的护栏 , 张启生迫这才有点慌 , 一边大声骂我 , 一边不得已踩刹车。 车从黑衣人旁边开过 , 在装上围栏的前一秒终于停了下来。 车是停了下来,但是突然的停车 , 还是让我一阵天旋地转 , 脑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张启生气得满脸通红,下车之后跳到副驾驶 , 强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 , 对着我一阵破口大骂 , 大声质问我为什么乱抓方向盘?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他不及时踩刹车,我们两个很可能都会丢掉性命 , 就算运气好不死,也得给弄个半身不遂之类的大伤。 我当然知道张启生的意思 , 但是如果我不强行着方向盘 , 死的就是黑衣人。 张启生瞪着我 , 依然扯着喉咙地冲我喊着:“是他自己跳到马路中间来,他想死你拦着做什么?” “我……”我刚要说话 , 张启生又抢着说:“这种人全身黑衣黑裤 , 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 我没说话 , 我觉得因为一个陌生的黑衣人与张启生起争执,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情,这等于是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我安安静静听着张启生的怒吼,好一会儿见他冷静下来之后,方才压着嗓子对他说:“个人敢拦我们的车,要么是有必死的决心,要么就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比如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的,再比如什么瞬间移动之类。” 当然 , 后面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感觉这个黑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应该确有一点本事 , 我们和他硬碰硬,估摸着讨不了什么好。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我和张启生正说着话,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把我要的东西给我。”说话的正是黑衣人。 我猛回头,发现他站在距离我们两三米的地方 , 依然那一身黑色的衣服 , 在路灯光下看着就像一个黑色的影子。 他的帽子很大 , 完全遮住他的脸 ,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这样就使得他的脸更加深沉,就像一个黑漆漆的洞。 刚才去到地下室以后,我被棺材里一身新娘子装扮的田玉惊讶到,完全没有想起来答应黑衣人‘帮他带出棺材里盒子’的事情,刚才从别墅里出来,见到黑衣人才猛然想了起来。 此刻黑衣人主动问起,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完成 , 让我心里觉得有些抱歉 , 而且刚才张启生差点开车撞上他 , 我们的行为就像是恶霸 , 明明有错在先 , 却要把错误强加在黑衣人的身上。 我们做错了,当然得道歉 , 我走到黑人身边 , 对他说了声‘抱歉’,话没说完,黑衣人又问我们要东西:“我说了 , 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我再次说‘抱歉’ , 告诉黑衣人说:“刚才在地下室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 我们走的时候太急太慌乱,一时忘记了答应帮你带东西的事情 , 非常抱歉……”说完我虔诚地对黑衣人鞠了个躬。 不想黑衣人完全不理我的道歉,第三次重复说:“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我再想试着解释,发现黑衣人似乎不是对着我的方向 , 而是在面向着张启生 , 他伸出手像是在问张启生要东西。 我心里疑惑 , 不是已经告诉他‘盒子没有带出来’吗 , 他为什么不死心 , 接二连三的问?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他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我正要说话 , 张启生站了出来对黑衣人说:“我们说了,你要的东西忘了 , 如果你想要,可以自己进去拿。” 我明显感觉黑衣人怔了一下,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我要的东西给我。”黑衣人近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我也再说最后一次,你要的东西我们忘了拿。卡.+酷.+小.+说.+”张启生语气冷冰冰的,他他对黑衣人说,“我们很感谢你今天晚上帮我们,但是有些事情忘了就是忘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 ,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记得帮你拿出来。” 说完这句话,张启生拉着我上车 , 上车之前我依稀听到黑衣人的声音:“你们说话不算数,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张启生不搭理他,开着车离开,这一次黑衣人没再拦着我们。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幽幽的朝着我们的方向 , 路灯下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阴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 我依然感觉到身上有些凉凉的 , 还好很快的车开到十字路口 , 一个左拐,黑衣人从我后视镜里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个黑衣人不简单,无论是他想办法引走余可儿,让我们顺利进到地下室,还是面对我们疾驰而来的车,都显得过于沉着和冷静。 “你觉得这个黑衣人是谁?”车开出很远后,我忍不住问张启生 , 他在开车 , 冲我摇了摇头 , 地身说他也不知道。 我和张启生各自陷入一阵沉默 , 这个时候 , 我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 , 是魏雨兰打来的。 我这才想起来 , 刚才我们从她家离开之前,她女儿萱萱晕倒在丁字路口边,之后我们一直忙着别墅里的事情 , 忘了给他回电话。 我忙把电话接起来 , 电话那边立马传来魏雨兰的声音 , 似乎迫不及待的问我:“怎么样程师傅,有没有抓到那个害我女儿的人?” 我很抱歉,明明是追着害萱萱的人来的 , 最后没有抓到凶手,反而在别墅里花了那么多的时间 , 我心里有一种受雇于魏雨兰 , 却没能帮助她无力感。 我告诉魏雨兰说我们跟丢了凶手 , 想当然的电话那边传来魏雨兰质疑的声音,问我们为什么没有人抓到凶手? 我想解释 , 但这种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想了想 , 我问魏雨兰 , 我们离开这段时间里,她男友大忠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电话那边的魏雨兰瞬间沉默,顿了几秒才回我说‘没有’。 如果真的是这样 , 杀害彤彤和今晚绑架萱萱的凶手就确定是魏雨兰的男友大钟无误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久还不联系魏雨兰。 只是很可惜,我和张启生没能抓住他,不知道他消失在别墅外后,去了什么地方。 “萱萱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魏雨兰。 听到自己的女儿,魏雨兰才停止质问,告诉我们说萱萱现在还昏迷着,所以才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去看一看。 我看一眼张启生 , 征求他的意思,已经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由他负责彤彤阴灵的事情。 张启生对我点了点头,我忙告诉魏玉兰 , “我们现在就过去。” 距离萱萱被带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这么久她还没醒过来,肯定不可能是单纯的晕了过去 , 估摸着大忠带她去丁字路口的时候 , 害怕她大呼小叫 , 先给她弄晕了。 事实上正如我的猜想 , 萱萱却确实是被刻意弄晕,我和张启生在她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她仍有呼吸且呼吸有力,脸上红润,没有任何的外伤,只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的双手手腕和脚踝上各有一个勒痕。 我问魏雨兰:“这个勒痕是怎么回事儿?” 魏雨兰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说:“我们找到萱萱的时候 , 她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着 , 是我们把绳子给解开 , 勒痕就是绳子留下的。”说完之后魏雨兰还问:“我家萱萱她没事吧,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安慰魏雨兰:“萱萱没事儿 , 只是被药物迷晕 , 相信睡一觉,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 , 不过要十分小心 , 这一次你那个男友大忠绑架宣萱不成,我们又没能追踪到他,相信出不了多久 , 他还会有行动。我劝你们最近最好寸步不离的照顾萱萱 , 或者把她带去一个大忠不知道的地方 , 避免再生意外。” 魏雨兰皱着眉头,心里似乎仍不太愿相信那位背后黑手是她的男友大忠 , 她问我:“你们没有抓到人,天黑漆漆的 , 你们也没看到他的脸,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大忠?”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魏雨兰 , 这种时候了 , 她还抱着侥幸心理 , 觉得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 她究竟是傻 , 还是单纯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远相信事情真相? 我不想多做解释,恐怕对她而言 , 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大忠绑架萱萱,她都不会相信。 想了想我说:“因为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人,会如此了解你们,还如此懂阴阳,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萱萱被绑架了一次,差点被活埋在丁字路口的聚阴墓穴里,在给她身体做检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魂体有些不牢固。 她这样的情况,在阴行了被叫着魂基不稳 , 以后扫尾一点点的惊吓,有可能就会发生丢魂的事情,丢魂容易 , 找魂难。 为避免意外,我给她纹了一个小小的固魂生绣。 生绣反噬小,除了固定萱萱体内的魂魄,没有别的功效 , 也不会给萱萱的身体带来太大的伤害 , 且纹身小 , 只有一个指尖大小的灯笼图形在萱萱的胸口 , 保证了她的魂体不会轻易被有心之人勾离出身体。 处理完萱萱的事情,我和张启生再次去到丁字路口,在彤彤第一次埋下的地方挖出一个近一米的坑,埋上三张符咒,又去到彤彤现在坟前,同样埋下三张符咒,最后在彤彤上吊的厕所里点上三炷香,房梁上系上一根沾有鸡冠血的红丝带 , 这件事就这么大功告成。 完事后 , 张启生告诉魏玉兰一家人 , 无论是两坐坟下的符咒 , 还是他家中厕所里的红丝带 , 都不能取下来,这些都是抑制彤彤魂体再次缠上萱萱的器物 , 万万不可毁坏。 彤彤的魂体现在被大忠控制着 , 张启生无法用自己的本事召唤回来,只有等完全解决了大忠,才能有机会替彤彤的魂体超度 , 令其投胎转世。 萱萱的事情 , 看似这么解决 , 但我知道,事情还没完全解决。魏雨兰也知道 , 所以答应给我们的两万块酬劳,只给了一半。 拿着钱 , 我和张启生直接回了纹身店 , 在张启生下车的时候 , 看到从他兜里掉出来一个袋子 , 袋子似乎有一个绿色的小东西。 我好奇盒子里是什么 , 歪着身体想要过去拿来看一看 , 不想手刚够到袋子,张启生忽然折返回来 , 冲着我一声低喝,“乐子,你干什么?” “我……”我支吾着,感觉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我想解释说我只是想替他捡起来,话还没出口,张启生一把将袋子捡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衣服兜里,再次送我喝道:“我的东西以后你最好是少碰。” 我一阵莫名其妙,以前没少动过张启生的东西,从未见他生气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个袋子里的小东西是什么? 疑惑归疑惑 , 我并未多问,兀自纹身店去。 过了一会儿张先生才进来,将门锁了起来之后 , 让我在纹身床上躺下来。 这个时候的张启生,已经没有刚才我动他东西时候的怒色,手里提着那个裹着乌龟的衣裳。 我问张启生什么意思?他不看我,一边扒拉着乌龟 , 一边对我说:“如果这只乌龟真的是迷石村里那些用尸油喂养的 , 那它的肯定毒性很强。。这只乌龟刚才咬了你,难道你不觉得你身上的伤口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张启生不提还觉得没什么 , 被他这么一说 , 我真觉得伤口上更疼了,而且伤口周围的皮肤好像有些麻麻的,就像被蛇咬过之后中毒的反应一样……  386 起火 我素来知道尸体一般都是有毒的,长期用尸油喂养的动物,同样会染上尸体的毒性 , 刚才我们捉住的乌龟看起来虽然不过才两三个巴掌大,但它活的年龄一定不短,至少比我和张启生的年龄要大,估摸着上百年都有可能。(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我赶忙爬上纹身床 , 脱下上衣趴着 , 张启生把乌龟放在我身前的桌上 , 我抬头就能看到。 灯光下的乌龟皮肉更加接近于人皮肤的颜色 , 隐约中还有一些透明,就像刚炼制而成的尸油一样。 乌龟与我有一米左右的距离,静静趴在桌上,昂着脑袋,似乎看着我的方向,我忍不住对他一阵低骂:“小王八,敢咬我,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炖汤喝?” 小乌龟当然是不能回答我的话 , 但是我话音刚落 , 发现它的脸有细微的变化 , 双眼更圆了 , 原本嘴角向上的弧度 , 微微下垂,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在发怒一样。 我又想骂它 , 传了张启生的声音:“这种长期食用尸油的乌龟 , 一般都是有灵性的,你骂他的话,估计他能听懂 , 你还是先别说话了 , 别惹怒它 , 给你惹出点什么麻烦来。” 我狠狠瞪一眼乌龟,心里想着等老子好了 , 看我不弄死你。 想了想,我问张启生:“对了 , 你觉得这只乌龟为什么会出现在别墅外边?我们在别墅里边找了那么大一圈 , 并没有看到别的乌龟 , 也没有看到类似迷石村那种可以盛放尸油和饲养乌龟的大缸。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张启生皱眉 , 回答我说:“可能是放在什么隐蔽的地方 , 我们没看到吧。” 我点了点头 , 别墅那么大,里边黑漆漆的 , 确实可能有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余可儿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将乌龟从迷石村运来?或者说,这些乌龟不是迷石村的,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饲养长大的,那么这些乌龟究竟有什么用? 心里纠结着乌龟的事,嘴上岔开话题问张启生:“我的伤口怎么样了?” 张启生冲我笑笑,告诉我说:“被乌龟咬过的地方沾染了尸油的毒性,伤口周围红肿,好在情况不是很严重 , 给我上了他自制的药,最近几天别沾水,相信三四天就能全好。” 我点头 , 谢过张启生。 忙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三点,张启生说我中了毒,要好好休息,伤口才能好的快。 我们将乌龟放在纹身店里便各自回家了 , 原本我想留张启生在我家里睡一夜 , 但他坚持离开 , 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忙碌了一个晚上 , 我觉得身心俱疲,回家之后什么洗漱都没做,直接躺上床睡觉,没睡多久,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我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是秋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急促的冲我喊道:“乐子 , 你快来纹身店 , 出事儿了。” 我一阵咯噔,能出什么事儿?难道是乌龟从店里爬出来了? 我懒洋洋的,问秋子:“到底怎么回事?” 秋子那边吵哄哄的 , 一开始没有听清楚我的声音 , 在我问了第三遍之后,才近乎用嘶吼的嗓门告诉我说:“纹身店起火了!” 起火? 我吓得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 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朝纹身店赶去 , 刚走过街头的拐角 , 果真看到一阵浓烟萦绕在空中,一辆消防车停在纹身店外,几名消防员正在往纹身店里洒水 , 以熄灭店中明火。‘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纹身店怎么会起火? 昨天晚上我和张启生离开的时候 , 我确定店里没有任何可能导致起火的着火点 , 而且一些废纸之类的垃圾,我都是提前收拾好扔掉了 , 电线、电灯之类前段时间装修,也全部换过 , 应该不可能出现电短路引起火灾的情况,怎么就会突然起火? 我感觉心跳‘扑通扑通’的 , 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 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汗 , 脚也有些软 , 走起路来都感觉很吃力。 纹身店是我的所有 , 是奶奶留给我的遗物,很多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店里 , 突然起火,店中东西还能找回来吗?尤其是奶奶留给我的那本札记。 我很快走到纹身店外,周围早已经围满了人,我想冲进去拿我的东西,被秋子和旁边的消防员拦了下来,他们告诉我说店里的火势还未完全扑灭,不准我进去。 看着店外不断升起的滚滚浓烟,以及店中时不时闪耀的火光,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凉 , 就像是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 , 心里只有无尽的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势终于被扑灭,但是这个时候 , 原本富丽堂皇、无比豪气纹身店 , 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 金晃晃的木制招牌和那些桌椅板凳全变成了炭块儿 , 墙壁、屋顶和地面已被熏得黑漆漆的,刚被泼过黑墨一样。 纹身店里每一样东西都曾经是我的心血,现在这些东西全化为了乌有,看着四处都焦黑一片的店内,我的心在滴血。 我去到我的小办公室,抱着唯一的希望找到保险柜,希望它可以对抗火势,为我保护好放在里边儿的札记 , 然而很可惜 , 保险柜是好的 , 但是门开着 , 里边儿的札记早已经烧成了灰。 连札记也给毁了 , 我所有的纹身工具也一样被毁,我的纹身事业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零。 我心如死灰 , 欲哭无泪 , 这种绝望,和当初外婆去世的时候一样,未来变得一片灰蒙蒙…… 我在纹身店坐了很久,从早上到晚上 , 一直想不明白 , 好好的一个店,怎么就突然失火? 警察在纹身店里找到师傅的源头 , 说是沙发,纹身店里所有的东西 , 唯有沙发烧的最严重,近乎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一个上好的皮质沙发 , 怎么会自己燃起来?我放札记的保险柜一直锁着,怎么失火后是被打开的? 怎么想 , 我都觉得是有人蓄意放火 , 可是谁跟我有这样大的仇恨,不惜犯出故意纵火这样大的罪? 极度创伤过后 , 我的思维渐渐恢复清醒 , 开始思考纹身店起火的原因。 我身边最大的仇人应该就是何天师 , 但是他不是施道的高手吗?他若是真的想对付我,他的办法有千千万,为何要用这种最笨拙甚至有些愚蠢的方式? 难道说他并非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 只是想毁坏我的店以达到摧毁我的目的,或是以此满足自己变态扭曲的心里。 何天师那样的高手,至于跟我这种‘小虾米’开这样的玩笑? 这似乎不太可能,不过……想着想着,那么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影子,一个穿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口罩和黑帽子的男人…… 没错,就是昨晚与我们做交易的黑衣人。 昨晚他让我们帮他从余可儿别墅里带出他想要的小盒子,我们没能完成,分开之前他曾威胁过我,说我会后悔 , 难道他说的后悔,就是指这个? 难道放火的人就是他? 我感觉全身血液都变得滚烫,一种从没有过的仇恨在我心里发芽,就是因为没帮他拿东西,所以就要毁了我的一切?这个人是魔鬼吗? 我怒不可遏 , 翻身从地上站起来,打了辆车直接往余可儿的别墅去。 据我昨晚的观察,黑衣人和余可儿是相互认识的,余可儿一定知道黑衣人的讯息 , 我要找余可儿了解黑衣人,我要问黑衣人是不是他烧了我的纹身店? 如果是他……我发誓我要弄死他! 车很快到了余可儿住的别墅区外 , 守门的依然是那个大哥 , 他已经认识 , 进去的时候他直接打开了门,还跟我打招呼,可是我没有理他,径直朝凹型的建筑而去。。 余可儿像是等着我的到来,门虚掩着,人坐在客厅里,我一进去她双眼直直看着我…… 387 麻痹 我是来质问余可儿的,看她坐在客厅里,省去了我到处找她 , 我直接走上前,想要问她昨天晚上找她的黑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哪里?以及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余可儿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不回答我的话,反是问我:“昨天晚上你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来的路上,我已经料到余可儿会问这个问题,我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承认,这不是变相的承认自己是小偷吗? 我急忙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余可儿用一种很蔑视的眼神看我 , 嘴里低声道:“我说是什么 , 你比我更清楚。程乐 , 就算你今天不主动来找我 , 我也会去找你,把你从我家里偷的东西拿回来。” 偷东西? 我昨晚是来过别墅,但是根本就没有拿过她任何的东西。 我很想告诉余可儿说我没偷东西,但仔细一想,这样回答她,岂不是变相地承认自己来过? 我当然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 我回到刚才我的问题,文余可儿:“昨晚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余可儿再是一声冷笑,低低回道:“你刚才不是不承认昨晚没来过我家里吗,怎么有知道有黑衣人?” “我……我是在你家别墅外看到的黑衣人,并没有到你别墅里来。” 这样的回答 , 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毫无说服里 , 也很愚蠢 , 但是这种时候 , 我脑子里乱得很 , 已经想不出好的借口,只能胡口乱诌。 余可儿再笑 , 是蔑视的眼神 , 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他不是你的同伙吗,你会不知道他是谁?” 昨晚我们确实和黑衣人有合作,对于余可儿而言,他就是我们的同伙。 我再次否认 , 不停追问黑衣人的身份 , 而余可儿完全不提 , 坚持让我还他的东西,一来二去的 , 我们二人暂时陷入一阵僵持,谁也不肯妥协。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说到后来 , 余可儿似乎有些生气 , 她的手重重往身前的茶几上用力一拍 , 同时大声冲我喝道:“程乐 , 我念在你外婆的面儿上 , 可以不跟你们计较昨天晚上偷偷来我别墅的事情 , 但是你们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必须给我送回来。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 , 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如果我还没有看到我的东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余可儿的声音冷冰冰的,虽然她一向是这样冷淡的性格,但此时她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冷,尤其盯着我的那一双眼睛,似要看穿我的内心,忍不住让我全身一阵颤栗的。 我往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不是我胆子小 , 是她的眼神太过惊悚,不是那种属于人的惊恐眼神,而是像那种守在地狱门前的猎犬眼神 , 无比狰狞、诡异。 我尽量避免对上余可儿的眼睛,再问她有关于黑衣人的事情,但她显然不想再提,再次狠狠瞪我一眼 , 我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 忽然跟在喉咙间 , 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后来我是如何离开余可儿家的 , 我自己都记不得,只记得自己默默的走出别墅,自己打了辆车。坐上车以后,出租车师傅问我去哪儿,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别墅里出来了。 我一向知道余可儿不简单,以前只以为她是一个懂阴阳的人,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 她似乎能用一个眼神就将我麻痹 , 让我做出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事情。 回到家里 , 心里一阵不舒服 , 原本找余可儿是为咨询黑衣人的事情 , 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倒被余可儿弄得一肚子气。 我躺在床上 , 翻来覆去的想要如何才能找到黑衣人 , 想来想去,唯有通过余可儿这一条线,但她明显不想告诉我 , 这一条线就断了 , 我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 暂时没有他法 , 我索性不想了,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 , 脑子里却不停闪现出余可儿跟我说过的话。 她一直坚持说我偷了他的东西,可我昨天去到地下室后 , 稀里糊涂的就往自己身上套衣裳 , 完全没有注意到棺材里除了穿新娘子装的田玉 , 还有别的什么。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偷东西的事,又谈何说起? 我心里疑惑 , 脑子猛然一转 , 忽然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 昨天……不止我一个人去了地下室,还有张启生! 昨晚我一直和张启生在一起 , 在进到地下室后因为我暂时神智不清,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时候张启生在做什么,余可儿丢的东西,难道就是被张启生偷拿了? 有了这个想法,再联想到昨天晚上进纹身店之前,在张启生座位上看的那个小袋子,里边似乎装着一个小盒子,难道这个小盒子就是黑衣人跟我提过的,让我们帮他从棺材里带出来的东西,也就是余可儿说的她丢的东西? 我还记得当时我试着想去拿那个小袋子,被张启生看到之后 , 无比激动的喝止我。 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宝贝,我连碰也碰一下也不行? 昨天我们从别墅里出来之后,黑衣人一直拦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离开 , 当时我一直以为他误会了我们,还曾极力向他解释。现在看来,可能他一早就笃定了张启生已经偷偷从别墅里拿出了他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坚持让我们给他。 这样想着 , 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 今天一整天没有见到张启生 , 纹身店突然的起火 , 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并未有想起联系张启生,也未曾向我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他也从不曾出现过。 他作为纹身店的加盟者,店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我没有告诉他,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和张启生认识这么久 , 同生共死不少次 , 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他 , 除了知道他的姓名、年龄和职业之外 , 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 连他住的地方,我都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说句难听的话:他究竟是谁?我完全不知! 我知道我不该怀疑张启生 ,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见惯了生死狡诈 , 令我不得不怀疑他当初加入纹身店的目的,究竟真的只是想跟我一起赚钱,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犹豫了一会儿,我给张启生打去电话 ,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 我本想直接问他有没有偷余可儿的东西 , 仔细一想未免太过直接,会让他觉得我不信他。 想了想我婉转的问他:“今天纹身店里发生了火灾你知不知道?” “火灾?纹身店里起火了?”张启生在电话那边的语气有些惊讶 , 但情绪不是十分激动。 “是的,起火了 , 店里所有东西烧的一干二净 , 什么都没留下 , 以后恐怕纹身店没法再继续开下去了。”纹身店烧毁对我的打击和想要试探张启生的心 , 让我把这句话说得异常凄凉。 张启生在电话那边的情绪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 , 让我隐约感觉:纹身店能不能继续开下去 , 对他而言似乎并没什么影响。 我心里不免难受,一时也不想再婉约试探 , 直接问他,昨天晚上去余可儿家地下室的时候,是不是偷偷从里边拿出了什么东西? 起启生在电话那边怔了一会,和我想象中一样的并不承认,说没有,还解释说,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进去,一起出来,中间他不曾单独行动过,如果他拿了什么东西 , 我肯定看得见。 之前是单纯的怀疑。这句话让我的怀疑加深几分。 以我对张启生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没偷拿东西,听我质疑他 , 他肯定会生气,甚至有可能会骂我,但是他刚才的语气,分明有没半分的生气 , 甚至有些……心虚的意味。 我继续说话 , 告诉他今天余可儿已经找过我 , 让我明天之内把她丢的东西送回去 , 否则她可能会做出非常恐怖的事情。这种事情必定是比烧毁我的纹身店,还要吓人。 说这句话原本是想婉转的告诉张启生,如果他真的拿了东西,希望他明天能够送还回去,但是他听完之后,忽然就生气,对我一声大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了余可儿的东西吗?程乐,老子救了你那么多回 , 没想到这种时候你反过来怀疑我 , 余可儿是什么人?她说的话能信吗?她随便弄个东西告诉你丢了,难道我还得给她找个一样的送回去?” “那你说一说 , 昨天晚上你掉在车坐座上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当时你看到我想捡起来的时候 , 你那么激动?完全不想让我碰。”我再次发问。 “那是……那是我私人的东西。”张启生身高音量回答说:“我私人的东西不想让你碰,有什么问题?” 的确没问题 , 但是这样的解释太过无力和苍白,别说我不信 , 估计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我还想试着从张启生嘴里套话 , 但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告诉我说他最近很忙,纹身店找我的事情 , 他帮不上什么忙 , 让我自己看着处理 , 说完这些之后‘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留下我一脸的懵逼。 要不是我可以确定刚才拨的电话是张启生的 , 声音也是他的,我肯定会怀疑电话那边的人真的是他吗?无论他说话的口气 , 和他对待纹身店起火的态度 , 都太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张启生。 我还想继续给他打电话 , 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 但在拨通之后 , 很快被挂断。 很明显 , 张启生他已经不想跟我联系,只怕我问再多都没用。 只隔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 张启生有这么大的变化,除了和他从地下室里带出的小盒子有关,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个盒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引得大家的哄抢? 心里对张启生的疑惑,忍不住让我再次拨打他的电话,但只响了一声又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提示‘关机’。 对我如此抗拒的行为,越加证明张启生身上有诡,刚才他言语里的决绝 , 说明他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接我电话,更不会见我的了。 我来不及感伤,只好奇他从余可儿家里偷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连我也不见? 心里的疑惑让我忍不住想去他家里看一看,我想要知道那个‘宝物’的真面目。 我知道张启生住的大概位置,并不知道具体哪一层哪一号,要从一众屋子里找到他的家有些难。 去吧 , 怕找不着张启生 , 不去吧 , 心里又实在很好奇 , 最终‘好奇’战胜了‘怕’,我决定去看上一看。 时至晚上九点多,我打了辆车,直接去往张启生住的地方。。 下车后,我在原地几栋楼转了一圈,试图想寻找张启生的影子,结果很显然,没看到他的人,也没有在各屋阳台上找到属于他的衣物……  388 伪装 找不到张启生,我不免有些失望,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 看到前边走过一个戴口罩的人,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说不定可以把张启生引出来。卡.+酷.+小.+说.+ 张启生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商场还没关门 , 我直接进去买了一身黑色衣物、帽子 , 以及口罩 , 再到附近的营业厅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 找张启生家对面二楼一家24小时营业的KFC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时刻关注着对面的人流,看是否有机会碰上张启生,一边借此打发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商场外人变得越来越少,肯德基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整座城市渐渐沉睡,变得安静。 凌晨两点左右 , 我看时间差不多便走出了KFC店 , 找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拐角 , 快速将之前买的那些黑衣、黑裤套在身上 , 再戴上帽子和口罩 , 最后套上衣服上的大帽子,在玻璃中一照 , 顿时焕然一新: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昨天晚上见到的黑衣人一样 , 在夜色之下,脸的位置空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 我的样子越像昨天晚上的黑衣人 , 越有机会将张启成从家里引出来。 准备妥当之后 , 我站到上次去过的张启生楼下走廊的对面,有一个路灯 , 我靠着路灯的杆子而站,路灯光从上往下打在我的身上 , 我相信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非常诡异 , 偶尔有一两个路人经过 , 看到我之后明显往人行道里边靠 , 不敢走近我。 夜太晚 , 路上信人非常的少,我用新买的手机号张启生发了一条很简短的信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果然很快的,张启生的信息发过来:“你是谁?” 我并不急着回他 , 故意顿了一两分钟之后,给他回信息说:“昨天晚上我们才做的约定 , 今天你就忘了吗?东西是你答应帮我拿出来的,现在你却想占为己有?” 信息发出去几秒钟,我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张启生打过来的。卡.+酷.+小.+说.+我并不接,直接按了挂断键,很快的,他的短信第二次发过来,问我:“你究竟是谁?” 我再次故意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想重复第三次,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纹身店已经被烧了,你应该多少知道我的本事,如果再不还我 , 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张启生的讯息会的很快,依然不提小盒子的事情,换了个话题问我:“你现在在哪?” 这一次 , 我很快回他,不过是一句伪装很惊悚的话,我说:“我就在你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张启生没有及时回我信息,我猜测这个时候他一定正在四处找我,我相信他只要打开窗户 , 一定就能看到路灯下的我。 我现在的装束和黑衣人一样 , 差不多的身形 , 看不到脸 , 我就是黑衣人。 过了好一会,张启生的信息发过来,问我道:“你现在在马路对面?” 我没有回他,他此刻一定就在对面某一间屋子的窗户里看我,我故意抬头,缓缓转动脑袋,让我的脸看起来像是对着张启生的方向,让他从心里感觉到害怕,我要用我这一身黑衣人的装束将他引出来。 我的这个办法很奏效 , 不出一分钟 , 我便看到张启生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 , 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我。 我和他隔着一条马路相望 , 为了避免被他快速认出来 , 我把头放得很低,就像黑衣人看我那样 , 身体朝向张启生。 我们俩谁也不说话 ,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张启生忍不住先开口,重复刚才在短信里问我的话:“你究竟是谁?” 避免穿帮,我套用昨天晚上黑衣人对我们说过的话 , 低沉的嗓音回答说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很怕这句话说完会惹来张启生的怀疑 , 毕竟我们相处这么久 , 他对我的了解,就像我对他的了解一样 , 恐怕光听声音就认出彼此来。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结果并没有,可能是我伪装的太好 , 张启生没有认出我。他怔了一下 , 对我说道:“昨天晚上就告诉过你 , 我们进了地上室之后太慌张 , 一时之间忘了拿你要的东西。”说毕张启生还冲我道歉。 张启生说的很诚恳 , 要不是我心里早有结果 , 我都快信了。 我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你撒谎 , 昨天晚上你明明从地下室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就是我要的那样东西。” 此话一出,张启生有瞬间的呆愣,很快缓过神来,冲我低声喊道:“程乐,是你?” 我暗叫一声不好,都怪自己不善于伪装,这种时候竟然出了错。 我轻咳了一声,想继续装下去,打死不认 , 但仔细想,我今晚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把张启生引出吗?既然现在目的达到了 , 我又何必再装成黑衣人的样子?带着口罩说话,真的很不方便,也很不舒服。 我索性一昂头,取下脸上的口罩 , 对张启生说:”昨天晚上放在你车座上不让我碰的小袋子里的东西,就是你偷偷从余可儿家地下室里拿出来的吧?” 张启生没说话 , 直直看着我。 我继续说:“昨晚我们从别墅离开的时候 , 黑衣人一直拦着我们 , 让我们交出东西,他当时恐怕已经知道我们把他要的小盒子拿了出来,但是拿盒子的事情,你是趁着我迷迷糊糊穿新郎衣服的时候偷偷做的,所以我并不知道。时候后绑着你向他解释。” 张启生依然不愿意承认,用他一贯无所谓的态度回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承不承认这件事情你都做了。”对于张启生持续性的不承认,我心里一惊有些恼怒,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正是因为你偷走盒子 , 才给我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 我的纹身店没了 ,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所有 , 不仅店毁了 , 连我外婆留给我的所有遗物也全部被烧毁,你知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张启生别开脸,似乎不太敢看我 , 我加大时声音继续说:“意味着我的未来也毁了 , 拜你所赐,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张启生的脸上似乎有些愧疚之色,但我和他有一定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我咬着牙齿 , 强忍住想要冲过马路去掐张启生脖子的冲动 , 低低道:“如果你不交出盒子 , 黑衣人肯定还会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对了,还有余可儿 , 她今天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我,如果不交出她的东西 , 她不会放过我。我是他们首先对付的人 , 先是纹身店 , 接下来可能就是程馨的性命 , 在是我的命 , 如果还得不到他们的东西 , 你就是最后一个,他们早晚把账落到你的头上,早晚对付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 , 若是张启生依然不愿交出东西,我实在无计可施,无话再讲。 张启生犹豫了一会,最终冲我点了点头,却不是说愿意拿出东西救我,而是说:“没错,东西是我偷拿的,但是这个东西既然到了我的手里,我就不会拿出去。” 纵然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 从张启生嘴里亲口承认我还是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不是因为他东西偷东西,而是他明明知道因为这样东西毁坏了我的纹身店 , 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在我主动找上门来问他要东西,他依然能保持镇静,似乎我的好与坏、灾难与否,与他没有关系 我一时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 , 问张启生道:“就算是为了帮我,你也不愿意拿出那个小盒子吗?” 张启生盯着我 , 犹豫了一会儿 , 很郑重的回答:“是的,我不愿意!” 我再次心痛 , 我一直把张启生当好友,到头来却被他背叛,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面前拨洋葱,眼睛里冲的很,忍不住想要流眼泪。 想了好一会儿,我再次问张启生:“既然这样,能告诉我那个小盒子里究竟是什么?让我死也死的明白!” “一个我做梦也想得到的东西!”张启生如实回答,“所以我是不会拿出来给你的,别说纹身店被烧毁 , 就是有人拿着你的性命威胁我 , 我也不会交出来。”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不再搭理我。 我无比颓废 , 特地买了套衣裳 , 又等了这么好几个小时 , 只得到张启生承认自己偷走小盒子的事情,却没能得到他想要帮助我的心 , 反而还失去了他这个朋友 , 我不禁怀疑,今天晚上我做的这些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既然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帮助,索性不知道张启生偷盒子的事情,说不定也不会让我因为张启生的见死不救而感到难过。 想要从张启生手里要回盒子的这条路已经行不通 , 余可儿和黑衣人对我的威胁也无处不在。 从张启生家里回去的路上 , 我心里无比的恐惧 , 纹身店已经被毁,余可儿和黑衣人要的东西我拿不出,他们还会如何报复我? 思来想去 , 如今对我最大的威胁只剩程馨,我顾不了天色已晚 , 回家之后赶紧敲响程馨的门 , 看她睡眼朦胧的问我做什么 , 我并不解释 , 只让她收拾东西 , 然后拉着他出门 , 打了辆车直接去往秋子的住所,请秋子帮我代为照顾她几天。 和程馨分开之前 , 我告诉她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别去学校,就呆在秋子家里,如果遇到陌生人找她千万别跟着去,我还把我的银行卡交给了他,并告知她里边的钱数和银行卡密码,让她留在身上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程馨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异样,不住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并不告诉她,只告诉她好好待在这里 , 如果我不来接她千万别回家。。 处理完程馨的事,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我回到纹身店里 , 整理那些烧的漆黑的工具,不想这个时候忽然收到一条短信:“乐子,救我!” 竟是张启生发来的……  389 碎裂的镜子 张启生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发来这样一条短信?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让我救他?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多少有些生他的气,我不想搭理他 , 继续弄着纹身店里的东西,越弄越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卡.+酷.+小.+说.+) 我和张启生的关系,通过昨晚的事可谓彻底决裂,如果他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儿 , 肯定不会也不好意思给我发这样的信息。 想了想 , 我还是给张启生回了条信息 , 问他怎么了?很可惜 ,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我又试着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 张启生真的出事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昨晚偷偷拿走余可儿地下室里盒子的事? 我忽然一阵毛骨悚然,无论是余可儿,还是前天晚上与我们协议的黑衣人,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敢烧我的纹身店,肯定不怕事儿 , 只怕杀人放火对他们而言都是小事儿。 张启生难道就是被他们当中的一个带走 , 此刻性命堪忧 , 所以才给我发这样的信息,让我救他? 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我不再收拾东西 , 准备再去张启生住的地方看一看 , 如果找不到他,说明他真的出事儿了。 我很快出门 , 刚走出大门 ,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声音很小,要不是时间尚早 , 周围很安静 , 我都听不见这个声音。 我随着声音找过去 , 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一个被熏得黑漆漆的盒子,仔细一听声音 , 那声音好像又消失了。 盒子不大,是平时我们装纹身工具的 , 里边是木头制品 , 外头贴着一层防摔的铁皮 , 可能就是因为铁皮的原因才使得它没被烧坏。 我试着在盒子上轻轻敲了一下 , 顿时盒子里像是在回应我似的 , 立马传来声音 , 比之前我听到的大声许多。 盒子里真的有东西? 我顿时一惊,纹身店里不曾饲养过什么宠物 , 应该不可能有动物的存在,而且这么小的盒子里能装下什么?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将盒子打开,里边儿装着的……竟然是一只乌龟,而且是前天晚上在余可儿别墅外头咬我,被我和张启生带回纹身店的肉色乌龟。‘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乌龟趴在盒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大火的影响,焉了吧唧的,很没精,估摸着刚才是听到我的脚步声,求生欲让它自己四角挠盒子 , 翻出求救的声音。 没想到这只乌龟竟然这么聪明,起大火逃不出去,就把自己装进盒子里躲起来 , 免于一死。 我对这只乌龟没有什么好感,被它咬过的背部到现在还疼,不过它福大命大,那么大的火都能活下来 , 也算是有点本事 , 而且以我对它的了解 , 估摸着不是什么普通的乌龟。 思量片刻 , 我去隔壁要了个纸盒子,在两边掏出几个小洞透气,然后将乌龟放进去,带着一起出门。 我打了辆车先去玩往张启生住的地方,想试着找他,我根据昨天晚上他出现位置判断他的具体住所,但是找来找去并没有结果,期间给他打电话 , 一直提示关机。 看着手机里张启生发给我的几个字眼 , 心里有些慌乱 , 张启生不至于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 此刻的他要么被余可儿带走了 , 要么那就是被前天晚上的黑衣人带走,所以要想救张启生 , 只有找到余可儿, 我再次去到马路上打了两出租车去往余可儿的别墅 , 她家里没人,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门虚掩着。 我觉得疑惑 , 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 屋里的沙发、家具之类都还在 , 唯独地下室的门敞开着,走近一看 , 发现门口有丝丝血迹,且越往里边走 , 血迹越多 , 等我完全进到地下室里以后 , 发现里边一片狼藉 , 原本贴在墙上、天花板和地面上的那些镜子全部毁坏 , 血迹从门口延伸到地下室里。‘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整个地下室杂乱不堪 ,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无比的刺鼻。 除了这些血迹 , 原本放在地下室正中间那口棺材消失不见。 棺材又去哪儿?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 余可儿是高手吗?她的家里怎么会被弄成这副模样?是谁弄的?是她自己吗?可是这些血又是谁的? 我试着在别墅里转了几圈,想要找到更多的疑点和血迹的源头,但是很可惜,整个别墅无论楼上楼下还是地下室里,都没有受伤的人或者尸体。 带着心里的疑惑,我找到别墅小区门口的门卫大哥,花了点小钱向他打探,得知今天清晨五点左右,曾有一辆搬家公司开着小货车进别墅区 , 在凹字形别墅里搬出一些东西运走。 别墅里家具尚在,那么当时带着的一定就是地下室里的棺材。 我忙又问门卫大哥,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搬走了别墅里的东西? 门卫大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回答我说:“当然是别墅的主人 , 要不然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搬东西?再说,别人也没钥匙不是?”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余可儿自己搬走了地下室里的棺材吗?那她把棺材搬去了哪? 这栋别墅是余可儿特意买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存放‘田玉’的尸体,想这种聚阴的建筑并不多见,要想寻找第二个简直难比登天 , 我相信她绝对不会轻易搬走 , 而且若是她做的 , 完全无法解释地下室里的那些血迹 , 里边的狼藉分明像是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在此之前,必定有外人曾进来过。 我重回到别墅里查看,来来回回在地下室里转了好几圈依然无所获之后,我准备离开,忽然被我放在地下室门口的乌龟有些怪异的行为。 之前在外边明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此刻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或者感知到了什么,在盒子里翻腾 , 异常激动的模样。 我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 , 看看在地上翻了个身 , 直接朝走地下室爬了过去。 地上那些镜子的碎片很锋利 , 乌龟虽然有硬的壳 , 但它长期生活在尸油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使它的龟壳发生了变异 , 不似一般乌龟壳那样坚硬。 随着它的前行 , 那些镜子碎片在它身上刮出一条一条的口子,鲜血顺着流出来,滴到那些镜子上边。 纵是这样 , 乌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 继续往前爬 , 一直到地下室的拐角没有路口前进,它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 双脚不停的刨着地面,嘴里似乎还在发出‘呜呜’的声音 , 就像哭泣一样。 乌龟成精了? 我在乌龟旁边蹲下来 , 看它眼睛里似乎有泪流出来 , 我觉得万分惊讶 , 它前天晚上咬我之后曾冲我做很狰狞的表情 , 今天又流泪 , 这不是偶然,这只乌龟真的有了灵性! 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有些害怕,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我很快反应过来 , 一只灵龟有如此大的反应,说不定这底下有什么东西。 我脱下外套裹住自己的双手,将墙角的镜子碎片完全移开,赫然底下有一块木板,惊讶之余,我不让快速打开,看到里面的景象之后,我不禁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置信…… 这是一个地坑,确切来说只是一个坟坑 , 一个在地下室里挖出来的小小的坟坑,而坑里装着的东西……就是人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一些已经腐坏,一些还算保存完整 , 电筒的光往他们身上一照,立马看到他们的脸,虽然当中一些已然腐坏,但还是依稀可辨 , 他们的长相与我记忆中何天师的相貌 , 如出一辙。 我惊呆了 , 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 心跳止不住的加速。 坟坑里尸体至少五六具,他们长相一样,年龄看起来也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应该就是他们身上的衣服。 之前已经见过不少的和天师,但陡然间看到这么多和他长相一样的尸体,我还是忍不住惊讶,心里没有由来的一阵恐慌。 这些人都是何天师吗?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个何天师,但如果不是,他们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 前段时间接触了几个案子凶手是何天师的案子 , 无一例外的 , 他们死后的尸体全部失踪 , 不知下落 , 我当时曾疑惑过这些尸体去哪儿了?是不是被有人人收集起来集体销毁 , 没想到他们全部被埋在这个地下室里。 这些尸体死亡时间全部不同,早死的已经腐坏严重 , 隐约中还有一阵阵的恶臭传来 , 而晚死的,也有完全不见腐坏的,尤其最上边儿一具 , 穿着一身的黑衣服 , 脸上祥和 , 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估摸着是最近几天才死的。 刚死的…… 我忽然心生一个想法:前天晚上我和张启生追踪杀害彤彤的凶手 , 到这附近之后完全跟丢,之后纵是如何四面寻找 , 都找不到。 我们曾一度怀疑那个凶手就是何天师 , 此刻看到眼前这个全身黑衣服装扮的尸体 , 我不得不想:他就是杀害彤彤,并欲害死轩轩的魏雨兰男友大忠? 魏雨兰给我发过大忠的照片 , 确实和何天师长上一样。 我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以短信形式发给魏雨兰 , 问她认不认识这个人?很快接到魏雨兰的电话 , 很激动的问我,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我实话实说,自己在一间地下室里看到这一具尸体 , 觉得和她发给我的她男友的照片很相似,所以问问她是不是她男友? 魏雨兰在电话那边有些哽咽,不回答反而问我的具体位置?我没有直接回答,问她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刚刚发给你照片中的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大忠吗?你何以笃定?” 魏雨兰在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哭泣,几秒后告诉我说,她和她男友相处了三个月,算她男友死了,她也能认得他那张脸。 我依然不放心,毕竟我已经见过不少和大忠长相一样的人 , 仅凭一张照片判断,很有可能出错。 我再次问魏雨兰:“你男友身上有没有比较显著的特征,比如某些地方有痣、刀疤,或者胎记之类?” 魏雨兰在电话那边想了一会儿 , 告诉我说没有,她不太记得了,我又让她再想一想,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猛然醒悟 , 告诉我说她男友的右手手背上有一个刀痕 , 前些日子他们闹别扭 , 她不小心用水果刀在她男友手背上划出来的。伤口已经痊愈 , 但疤痕还未完全消退。 一边听着魏雨兰的话,我一边面前这个‘何天师’的右手,手背上果真有一道伤痕。 虽然一道伤痕确实不能完全证明这个人就是大忠,但是联系之前种种的怪异,这个人是大忠的可能性很高。 难怪那天晚上和张启生跟丢后便没能再找到他,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 估摸着那天晚上从车上下来之后,就进了这栋别墅,之后没多久死亡 , 被直接埋在这个地下室里。 这个地下室是余可儿的 , 杀人凶手除了她 ,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而且 , 她也确实有杀人的本事 , 余可儿就是一个披着美丽外衣的野兽。 余可儿不仅杀人,还把这些死人全部放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她究竟想干什么? 我越想心里越觉得害怕 , 她那一张单纯而又美艳的脸下,竟包裹着如此蛇蝎的心肠……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杀害这些人 , 这些人和她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些人究竟是何天师,还是单纯的与和天师长得一样? 我查了那么久有关何天师的事情,最后却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 , 同样的 , 我对余可儿一样完全不了解,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怪物’? 看着眼前这些尸体,我唯有感叹! 好不容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 我给秦警官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里埋着几具尸体 , 让他过来处理,之后带着那只乌龟离开。 离开别墅之前 , 乌龟还使劲扒拉着自己的四条腿 , 似乎很不舍的样子 , 但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 我要去找张启生 , 可是从别墅走出来以后 , 我忽然发现有些无所适从。。 原本以为到这里质问余可儿,即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张启生 , 也能从她嘴里得到一点有关于黑衣人的消息,但是现在不仅找不到余可儿,脸黑衣人也不见了,一时之间,我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该上哪里去救张启生?  390 交换 我带着乌龟一起回到家里,心里无比惆怅,想着如果张启生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我该怎么办? 不过反过来想 , 这件事儿是张启生他自己惹出来的,如果一早听从我的建议,把他偷偷从地下室里拿出来的小盒子交给我,或许今天他就不会出事。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在无比惆怅和煎熬过了一天 , 看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 我心里越来越恐惧 , 因为余可儿昨天晚上说了 , 在今天傍晚之前必须将她的盒子交还给她,否则她不会给我好看。 对于可儿的威胁,我是深信不疑的,女人心狠起来比男人还要恐怖。 虽然之前在她家别墅的地下室里看到不少血迹,但那些血不一定就如我的猜测那样,属于余可儿,若是她没事,现在依然活的好好的 , 那么为了找回她的盒子 , 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我不怕她对付我 , 我害怕再次伤害我身边人或者毁我房屋 , 纹身店被烧 , 我现在唯一的家当就只剩我的家,如果她连我的家也不放过,我下半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一个人颓废的坐在纹身店门口 , 我心里忍不住想 , 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接触生死绣,就没有机会认识张启生,自然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 , 可能就像外婆对我的嘱咐一样 , 一辈子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纹身师 , 不卑不亢,到死也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 可是如果没有动生死绣 , 我的生活不会这么精彩,不会遇见田玉 , 也不会得罪何天师 , 他不会因为报复我而让程馨复活 , 程馨或许将一辈子躺在病床上,做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不知不觉 , 感觉眼泪变得湿湿润润的 , 这个时候 , 手机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我陡然一惊 , 有些惶恐地掏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犹豫了一会才接起来,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乐子,救救我!” 张启生? 我原本昏昏噩噩的思绪,顿时变得激亢无比。(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张启生,你现在在哪?”我忍不住对着电话一边大呼,但是并没有得到张启生的回答,而是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他现在在我手里,把我要的东西拿过来换他。” “你是谁?你要什么东西?”我忙问。 “你昨天晚上不是才伪装成我的样子 , 找张启生要东西吗?怎么今天就不认得了?”电话那边的人回答我。 “你是……”我有些犹豫,带着疑惑地问道:“你是……那个黑衣人。” 电话那边的人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想要救张启生 , 就把我要的盒子给我。” “可我并不知道你要的盒子在哪?”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几秒后再是黑衣人的声音:“张启生说了东西在你那?赶紧给我送过来换他的命。” “我……”我想解释,仔细一想既然张起生说东西在我这儿,那我说再多都没用 , 他是不会相信的。(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我告诉黑衣人:“能不能让我和张启生说几句话?” 电话那边一阵犹豫,接着传来张起生的声音:“乐子赶紧拿东西来救我啊……” 张启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惨 ,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威胁。我手里没有黑衣人要的东西 , 拿什么救他?我问张启生:“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 你倒是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哪去救你?” 不想张启生根本就不回答我,反而说:“那个红色的小盒子,不是一直都放在你那儿吗?你赶紧拿过来,要不然我的小命真的保不住了……” 说完这些,电话似乎被黑衣人抢了过去,接着传来他的声音:“程乐,你应该还记得凌霄宫在什么地方吧?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把东西送到这里 , 换张启生的命。时间一到 , 如果你人和东西都还没到 , 就替他收尸吧。” “喂 , 等一下 , 我……”我想再说话,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嘟嘟挂线的声音。 张启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一口咬定东西在我这里? 那个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 惹得大家哄抢?连张启生也视作珍宝 , 就算危及他自己的性命,依然不愿意拿出来。 一面让我拿东西救人,一面我又没有东西 , 我能怎么办?一时之间我左右为难。(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人不能不救 , 但是东西我又没有 , 思来想去,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只有先去黑衣人指定的地方 , 不过他为什么他让我去凌霄宫?那个地方不是道观,里边不是都住着道士吗?黑衣人跟道士有什么关系? 我思量一阵,忽然反应过来……那个黑衣人,该不会也和何天师长一样吧? 我和他见过两次 , 依稀断定他本事高 , 但两次他都全副武装 , 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 , 似乎刻意遮挡自己的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是 , 他第一次跟我们见面 , 害怕露出真面目会使我们怀疑,从而不跟他合作 , 不帮忙从余可儿的地下室里拿出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伪装起来。 我记得何天师是修道之人,而且无论哪一个和何天师长相相似的人,多少都懂得一点道术,虽然我完全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何天师本尊,但住在道观里的何天师肯定更加有本事,估摸着比别的几个都要厉害,说不定这个‘黑衣人’,他才是真正的何天师。 有了这个想法 , 即便没有何天师要的盒子,我也决定去凌霄宫看一看。 我依然打车去玩凌霄宫,路上试想了很多救张启生的办法 , 最终都没有一个完全可用的计谋,思来想去我只觉得一出‘偷天换日’尚且可用。 我隐约记得前天晚上在张启生车座上看到那个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于是我去到附近的超市,按照记忆中的模样买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红色盒子 , 怕一开始就出纰漏 , 又特意买了几个黑色的袋子和一卷透明胶带 , 里里外外将盒子裹得严严实实。 一路忐忑的去到凌霄宫 , 还未走到大门口,被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穿一身小道士服装的人拦了下来。 他从上往下打量我一番,然后问我是不是来找张启生的?我点了点头,他便让我跟随他而去。 小道士并没有将我直接引进凌霄宫里,而顺着大门左侧的一条小道往山上去,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停在一个山洞面前 , 山洞经过特别的制作 , 最外边有两道石门。 小道士在石门上重重敲了几下 , 随之听到里边传来一声‘进来’的声音 , 之后小道士将石门打开 , 对我说了一句‘你可以进去了’之后,转身离开。 我站在门外 , 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进 , 正犹豫间,里边传来‘呜呜呜呜……’像是想说话,却又无法讲话的声音。 我怔了一下 , 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山洞不大 , 正中间正放着之前我在余可儿家地下室里见到的那口棺材 , 而张启生被绳子捆着,扔在山洞的一个角落里? 刚才的‘呜呜’声是张启生发出来的,应该是知道我到来想挣扎着告诉我他的存在。 我看了他一眼 , 他满脸的兴奋,不停挣扎想要起来 , 但手上脚上都捆着身子 , 他无法动弹。 我不理他 , 将目光定格在黑衣人身上……错了 , 确切来说今天他已经不是黑衣人的装扮 , 它褪下了黑色的外衣、帽子和口罩 , 我可以完全看清楚,他的脸真如我想象中一样 , 与何天师一模一样。 此刻‘何天师’正趴在山洞中间的棺材上,棺材盖被打开,他手放在棺材里,似乎在抚摸着棺材里的人,一双眼睛同样凝视着棺材里的人。 “你就是何天师?”我忍不住问他。 何天师完全不看我,嘴里低低问我说:“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我晃了晃手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回答说:“就在这里问,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把张启生放了,我把这个盒子给你。”盒子是假的,说这句话我未免有些心虚 ,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够,底气要足。 何天师终于抬头看我,对我伸出右手:“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我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和‘何天师’保持一定的距离 , 再次重复我刚才说过的‘先放人’的话,何天师听着一阵皱眉,似乎在考虑。 我想了想,将手里的盒子往石洞门口的角落上一放 , 说道:“要不然我把东西放在这里 , 你过来拿东西 , 我则进去救人,怎么样?” 何天师不知道是太相信自己 , 还是太相信我,竟然并没有怀疑我拿的是假货吗。 他想了想后,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们同时行动,他往外,我往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们各自达到目的地 , 我拿出兜里的刀 , 将捆在张启生脚上的绳子割开 , 然后低声告诉他快走。 从我进门开始 , 张启生一直保持着一幅很疑惑的表情 , 我让他走,他依然奇怪,用很小的声音问我:“你给他的什么东西?” 我冲他使眼色 , 示意他别多说废话 , 他倒也明白,立马闭上了嘴,跟着我快速离开 , 走到茅草屋门口的时候 , 我看到‘何天师’还在拆我给他的盒子。 因为我事先就做好了用假盒子拖延时间的准备 , 所以几个袋子我都系的很死,而且还在上边缠上了一层透明胶带 , 想要徒手撕开,确实需要一定的力气和时间。。 我和张启生走出门去 , ‘何天师’还在继续他撕胶带的行为 , 不过下一秒钟 , 透明胶带被撕开 , 盒子露出来 , 何天师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 看到里边空空如也,顿时一阵怒不可而,扔掉盒子一声低骂:“竟然敢骗我……” 我暗叫一身不好 , 拉着张启生不停催促他快点离开,但是很可惜,随着‘何天师’的一阵低声咆哮,七八个十六七岁的穿道袍的小道士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完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391 终章(一) 这里是何天师的地盘,这些小道士全都听命于他,他忽然大怒 , 几个小道士纷纷围了上来抓我们。(卡.+酷.+小.+说.+) 我和张启生有捉鬼的本事,但是对人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况且这几个小道全是热血青年,我和张启生在他们面前就是鳏寡老人 , 五六个人蜂拥而上 , 我和张启生完全无法抵抗 , 试着反抗了几下 , 很快束手就擒。 看得出来何天师很愤怒,他将我和张启生一起捆绑,扔在洞的角落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声呵斥我们骗他。 何天师的表情特别恐怖、狰狞,盯着我和张启生的眼睛像是要吃了我们,他问我们要盒子,我手里没有东西 , 也不知道盒子在哪 , 根本交不出来 , 而张启生打死不承认自己拿了盒子 , 这件事就这么陷入僵局 , 不过何天师显然不是省油的灯,拿不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 他有千万种整人的办法。 何天师先是威胁我们 , 不知道给我喝下了什么符咒兑的水,顷刻间我全身其痒难耐,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过啃噬一样。 我痒得受不了 , 但身上捆着绳子 , 让我完全无法挣脱 , 只能在地上打滚,用身体摩擦地面 , 以此减轻身上的痒感,但是根本没什么没用 , 那些‘蚂蚁’刚开始似乎还只停留在皮肤的表面 , 后来仿若渗透到了皮肤里 , 随着血液流遍我的全身 , 让我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跟着痒起来。 这是一种比死还痛苦的感觉。 那么一瞬间 , 我真的忍不住以头抢地 , 想着干脆死了算了。 何天师完全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他让两个小道士看着我 , 不准我做出有损自己身体的事情。他甚至告诉我说,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到了时候,即便我想活,也不会给我活的机会。 我痒的完全没力气回应他的话,只能任其逍遥。 张启生的状况和我差不多,整个过程里我余光偶尔看到他痛苦难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两个小道士强拽着他 , 同样不让他伤及自己的性命,而何天师一直站在我和张启生面前,不停问我们关于小盒子的事情 , 威逼利诱的告诉我们,只要说出盒子的下落,他就放过我们。 我全身奇痒无比,恨不得立马死掉 , 如果知道盒子的下落 , 我一定会说出来 , 但是真的不知道 ,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启身上,希望他能交出来,可是张启生从始至终就一句话,他从未见过盒子,盒子一直在我的手里。 要不是因为我身上捆着绳子,我真的很想上去撕烂张启生的嘴,好好质问他为什么要栽赃嫁祸给我,此刻已经危在旦夕 , 为什么还不肯说出实话,还要用我当挡箭牌? 因为盒子的事情 , 我现在可谓是恨透了张启生 , 心里无比后悔 , 早知道这样 , 就不该来救他,让他自生自灭才好。 我心里悔恨 , 但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 面对张启生的死不认账,连何天师都没有办法,我还能怎么办 , 我只能骂他是黄鼠狼 , 没良心 , 我好心好意来救他,他不感激就算了 , 反而陷害我,张启生也不解释 , 对于我的责骂反而显得气定神闲 , 丝毫不在意似的。 眼看用符咒无法令我和张启生折服 , 何天师又让小道士将我和张启生背靠背捆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上 , 让我们暴露风霜之下 , 接受日晒和雨淋。本书由卡酷小说首发(www.kakuxs.com) 我全程是懵逼的 , 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先是被余可儿威胁,再是被张启生玩耍 , 最后被何天师折磨。 整个事件里,我是唯一的受害者,全程不曾参与过他们的勾心斗角,却受了最多的苦,跟个傻子一样,到头来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和张启生被捆在树上,下边两个小道士时不时的走来走去,像是在监视我们,偶尔问我们一句,有没有想清楚要不要说盒子的下落? 无论他们怎么问,我除了说不知道 , 无别的话可说,而张启生全程闭着嘴巴,惜字如金般 , 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除了全身的疼痛和着不了地的无力感,心里只剩下绝望,一种对生毫无希望的绝望感。 曾经张启生带我到天桥下,找一个姓曲的大师帮我摸骨 , 曲大师说我二十六岁有场劫难 , 很有可能英年早逝 , 当时我曾怀疑过曲大师的本事 , 如今看来这场劫难是真的,我还有一个月到二十六,但可能我也活不到我生日那天了吧。 何天师是残忍的,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杀人放火都是简单的,我和张启生被捆在树上,丝毫不见他的同情,而且一捆就是一整天 , 整整一天天不给我们一粒米饭、一滴水 , 到后来感觉自己全身无力 , 虚脱倒像是随时可能去见阎王,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了 不过这个期间我强忍着痛问了张启生很多问题问 , 他都选择不回答。 我不禁疑惑 , 他一面发短信让我来救他,一面在我到来之后 , 他又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什么意思? 之前是恨他 , 都能冷静下来之后,隐约有觉得事情有些怪异,张启生前后做法实在矛盾 , 让我不仅疑惑:难道他实在试探我,或者有别的什么想法? 他像是既相信我 , 觉得我能帮他救他 , 又像是故意引我到这里来,想要让何天师对付我? 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些疑惑,张启生并未给我回答 ,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 将我们捆了一天一夜没有等到任何有关盒子的讯息,何天师似乎真的怒了 , 他让小道士将我和张启生从树上放下来 , 之后怒气冲冲地上来拽我的衣领 , 掐着我的脖子 , 无比狰狞的让我将盒子交还给他。 我能回答的只有一句:我不知道盒子在哪。 他气得满脸通红 , 嘴里放出狠话:“程乐 ,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 行,既然你不说,那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说完,何天师将我紧紧卡在树上,我瞬间感觉脖子上一阵疼痛,连呼吸也变得不畅快。 这一次何天师似乎铁了心的要我的性命,我多说无益 , 嘴里又干又涩的,也让我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像小白鼠一样任由他宰割 ,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着死亡的气息,原本一天没吃东西就虚弱无力,何天师的大力让我两眼昏花,顷刻的功夫我仿佛看到地狱的大门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我感觉自己真的快一命呜呼的时候,终于传来张起生的声音:“住手……” 与此同时,我的喉咙一阵轻松 , 刚才的疼痛感消失 , 但忽然吸入的空气让我肺部一阵不适 , 我放慢呼吸速度 , 整个人趴在地上,劫后余生一般。(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何天师将注意力转移到张启身上,他们二人持续对话,我处在自己的疼痛中,依稀听见张启生说盒子确实是他拿的,跟我没有关系,而且他把盒子放在了纹身店里。 何天师对这句话似乎很疑惑,质疑的语气中张启生:“你撒谎 , 前天晚上我已经搜过纹身店 , 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 , 后来索性一把点燃纹身店 , 里边的东西早烧成了灰烬,哪有我要的东西?”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不适抬头看何天师 , 我的纹身店真的是他烧的,而且在他烧纹身店之前还在店里翻过一次 , 难怪我放在保险柜里的札记被拿了出来 , 烧成了一堆残渣。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厌恶和愤恨,想要冲过去替我烧毁的外婆的遗物报仇,但是才刚刚扶着树干站起来 , 因为身体的无力 , 又一头栽到了地上。 何天师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问张启生:“你究竟把我的东西藏在了哪里?” 张启生跟我一样没有精神 , 说话的声音很细,“确实是在纹身店 , 前天晚上我拿着东西回去之后就已经猜到你和余可儿会来取,所以把它偷偷放在纹身店沙发后边儿的一块地砖下的小洞里。” 我勉强支撑起脑袋看张启生 , 他一脸真诚 , 说的好像不是假话 , 但是他什么时候背着我将小盒子藏在了沙发底下 , 而且沙发底下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洞,我每天打扫纹身店怎么不知道? 我想问张启生 , 但喉咙里又干又涩 , 让我发不出声音,只能猜测应该是他偷偷背着我弄的 , 张启生做事情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在地上挖个洞,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张启生和何天师的话还在继续着,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何天师,张启生让何天师跟他一起去纹身店取,何天师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说张启生诡诈,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阴谋,他叫来两个小道士 , 走到一边的角落上,和他们一阵低语,随之两个小道士匆匆下山。 何天师者折返回来 , 告诉张启生说:“我让他们现在就去取,如果没有找到我的盒子,你们两个都等着受死吧。” 说完这些,何天师让两个小道士将我和张启生丢进了山洞里 , 同样的 , 我们手脚全部被捆上了绳子 , 像链条软虾一样趴在角落。 我在地上趴了很久 , 身上的疼痛方才慢慢得到些许的缓解,喉咙也渐渐能发出声,我忍不住质问张启生为什么要骗我?他自己偷了盒子,为什么要栽赃到我头上? 张启生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他抬头看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张了张嘴之后又将头低了下去,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见张启生不说话,我忍不住心里的怒气直往上涌 , 之前还觉得他有什么苦衷 , 现在就觉得他是在耍我、故意整我 , 把我引到这里和他一起被何天师折磨。‘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我忍不住对他一阵低骂 , 但他依然低着脑袋 ,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乐子,你要相信我 , 我不是真的想要害你,我……” “你什么?你不是真心想要害我 , 都把我害得这么惨?要是真心害我,我还不早死几百次了?” “我……我……”张启生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张启生看看我,又看看一旁的满脸淡定的何天师 , 最终没有说出。我正要再问 , 何天师突然开口了 , 略带嘲讽的意味对我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启生在救你 , 你反倒怪他,你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我心里一阵不爽 , 正要回骂 , 忽然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忙他什么意思? 何天师不看我 , 似有似无的回答:“这种事儿 , 还是让你的好兄弟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 让我这么一个外人说 , 就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了。”说完看向何天师,再道:“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我越听越糊涂 , 转头看张启生,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启生依然低着头似乎不想回答,我降低语气也不停下,用缓和的声音告诉张启生:“我们好歹认识了快一年了,这段时间风雨同舟,也算是历经过生死。我一直以来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好大哥,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我们也没有什么绝处逢生的可能,这个人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 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在隐瞒着我些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还有 , 你偷走的那个盒子里究竟是什么?就算要我死,我也想要死死得明明白白,我不想当糊涂鬼。” 张先生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脸 , 只感觉他轻轻叹了一声气 , 过了好一会儿 , 他终于开口 , 不过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说:“乐子,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上有那么多和何天师长得一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现在这么突然的被张启生问出来,我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启生的意思是,他一早就知道当中的因由? “为什么?”我迫不及待的问。 “因为……”张启生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实话道出:“因为他们全是再生人!”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很缓慢。 听完之后,我不由得全身起了一颤。 再生人? 我半响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幽幽地问:“什么是……再生人?” 张启生依然很低很缓的语气回答:“是复制人的一种 , 但又看全不一样。简而言之就是由一个本体衍生出的副体 , 和本体长相相似,思维介意什么的也差不多……” 我愣了好久才终于明白再生人的意思 , 也就是说 , 之前我们见到那些长相一样的何天师 , 其实都不是他本人,或者说 , 当中只有一个何天师 , 其他的都是与他本体相似的再生人。 我不由地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洞里悠然自得的‘何天师’,问张启生道:“那他呢,他是再生人吗?” 张启生还未来得及回答,何天师自己倒站了起来 , 冲我一声笑道:“是的 , 我是再生人 , 不仅我是,你也是 , 我们都是何天师本体的再生人。” 你说什么? 仿若一记晴天霹雳,打在我身上叫我外焦里嫩。 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是再生人?”我感觉我的声音在发抖。 何天师 , 确切来说是何天师再生人又笑了 , 眼神里充满了蔑视:“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 , 你和何天师本尊 , 也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很像吗?” 没错 , 确实有人说过 , 而且不止一个人说过。 我第一次知道何天师的长像是在查六星芒续命阵事件时,当时从客人的手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 里边儿有余可儿小时候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小男孩是张启生记忆中何天师的模样,后来经过多方查证,那个小男孩就是何天师的长相,小男孩模样也和此刻站在我面前这个何天师再生人长得一样。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和照片里的小男孩有些相似,客人也说我们看起来神似,难道…… 我不愿意去相信,忍不住大声冲何天师再生人喊道:“你说谎,我怎么可能是再生人?我有父母、有外婆,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 话没说完,被何天师再生人打断:“哪个再生人没有家庭?无论是之前你接手的满门屠杀案 , 还是最近的双胞胎遇害案,几起事件里的凶手都是再生人,也都是有家庭 , 个别人还都是有事业的成功人。” “我……”我想解释,但一开口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何天师再生人的话,但是表面上我不能信 , 我转头看张启生 , 想让他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 可张启生低下了头 , 似乎默认了何天师再生人的这种说法。 何天师再生人的话还在继续着,他说:“无论你、我还是那些那些已经死去了的再生人,每一个刚再生成功那一刻,都只是一个婴儿,一个和人类完全一样的,很脆弱的小婴儿。小婴儿当然不能自己长大,所以就只能送到各家各户,让你有孩子或没孩子的父母代为抚养长大。” 何天师再生人的意思是: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 也不是我外婆的亲孙子,更不是程馨的双胞胎弟弟…… 这怎么可能? 我奉做二十多年的亲人,忽然之间告诉我不是我的亲人? 不可能 , 这怎么可能?我外婆对我那么好 , 我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外孙?如果我不是她外孙,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凭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陷入一阵纠结与惶恐当中 , 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何天师再生人似乎对我的反应很受用 , 他又笑了,很自信的微笑 , 他说:“你外婆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 , 我不知道,可能是她傻吧,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当亲外孙样。不过据我所知 , 九年前导致你养父母死亡 , 以及你姐姐程馨变成植物人的那场车祸 , 不是别人,就是你!” 何天师再生人突然的话语,让我在此不知所措 , 我不仅不是父母的亲儿子,还是害他们死亡的凶手? “你说谎,你骗我……”我忍不住一声咆哮。 何天师再生人完全不在意 , 依然一脸笑盈盈 , 他告诉我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 事实就是事实 , 我们确实都是再生人 , 我们的本体就是何天师本尊。” 我愣在原地 , 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地摇头 , 以表达我心里的不敢置信。 何天师再生人又道:“你是再生人,有权知道再生人的事情,我不防跟你解释解释:每一个再生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脑子里关于何天师本体的记忆都会慢慢复苏,不过每一个再生人有关何天师记忆的复苏时间都是不同的,有早有晚,越是再生成功的越像本体的再生人,记忆越早恢复。我想你应该是再生人里边儿很成功的一个吧,在你九岁那一年 , 你已经有了真正属于本体的记忆,所以当年只是小学生的你就做了很多很叛逆、很伤别人,也伤自己家人的事情。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导致你家庭突变那次车祸 , 不过幸运的是,车祸之后你没有死,而你外婆又发现了你的异样,于是在你头上纹了个生死绣 , 不仅封住你大脑里有关本体的所有记忆 , 也将你九岁前的记忆全部封存。” “你是说我头顶上的上的骷髅纹身是为封印住我的记忆?”我如是问道。 “准确来说你头上纹身的底图是属于和田是本体的 , 我们所有的再生人头上都有这样图案 , 你外婆就是根据骷髅图案的外形,加上一些梵文,为你纹了一个生死绣,封印住你以往所有的记忆、以及你大脑里有关本体所有记忆的恢复。” 这就是我完全不记得何天师所有事情的原因? “那纹身底图又是怎么回事?” 何天师再生人继续说:“因为我们所有的再生人都是没有魂魄的,只是和何天师有一样躯体,换句话说,再生人就是一个有呼吸、能吃饭、睡觉,做各种活动的的‘尸体’ , 当然也可以说我们所有的再生人都和何天师共用一个魂魄 , 那个魂魄主宰了我们所有的行为。你外婆帮你纹的这个生死绣一定意义上来说 , 就是为你量身定做了一个魂魄 , 所以你才跟我们长得不太一样 , 却又神似,因为生死绣不仅封存了你的记忆 , 还影响了你的外貌 , 你有今天,全是你外婆的功劳,她想让你与我们这些再生人完全划清界限。但是……” 说着 , 何天师再生人忽然转头对我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 再道:“这是不可能 , 你不是人类,你永远都只是一个何天师的复制品 , 你永远无法逃脱再生人的命运和使命。” 何天师的话已经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思维,我感觉自己完全不能思考 , 脑子里如浆糊一般。 好奇了这么久头顶骷髅纹身的作用 , 今天被何天师再生人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 我心底丝毫没有得知真相的快感 , 反而觉得无比沉重 , 甚至觉得很痛苦 , 如果这就是真的事情的真相,我宁愿永远也不知道 , 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怎么亲人是假的?他们的死也是我造成的? 我不愿相信这样的答案…… 何天师再生人定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他继续说:“你身上所有与人类相似的东西,全都是你外婆帮你伪造出来的,你外婆一直隐瞒着你不是人的事情,一直将你打造成一个正常人,所以这些年你才能安稳度日,要不然恐怕你早像其他那些再生人一样做出屠杀自己亲人,或者残杀他人的恐怖事情。。” “我……”我感觉有好多话想反驳何天师再生人,但刚张开嘴 , 却发现所有语言哽在喉咙,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392 终章(二) 何天师再生人的话仍继续:“程乐,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所有再生人只要将本体所有记忆恢复 , 就能彼此知道各自的存在。(卡.+酷.+小.+说.+)” 难怪何天师再生人认识我,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每个再生人都是有寿限的,就跟人的寿命一样,只不过大多数的再生人寿限都比较短 , 一般也就二十多年 , 而且再生人也有‘好’与‘差’之分。越是成功、越像本体的再生人寿限越长 , 越失败的再生人寿限越短 , 不过,如果再生人亲手杀掉一个自己的同类,就能为自己提供更多、更长久的保护和寿限,这也就是再生人能够长存与否的关键。” 我们都是何天师本体的再生人,这番话的意思岂不是…… “我们自己杀自己?”我不禁轻呼。 何天师再生人冲我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人类为了自己活命,还不是一样为非作歹,何况我们再生人 , 本就是没有生命的 , 杀掉一个有什么关系。”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 他补充说:“对了 , 之前有人想要杀你 , 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想将你的寿限和时运转接到自己身上。” 他说的是之前迷石村那个满脸皱纹的何天师吗 , 他曾经就想要杀我,难道就是为了将我的命赋予他的命之上? “那续命阵呢?对于再生人 , 续命阵可以延续寿限吗?”我忍不住问,立马传来何天师再生人肯定的回答,“当然 , 这也是一种延续寿限的方法 , 不过相较于杀死同类以或者寿限 , 这种方法既难上许多,成效也不是很显著 , 所以并非延寿的第一选择。” 既然这样,那六星芒续命阵的事情是否如之前我的猜测,是否是何天师当中一个再生人做的? 我正想着 , 何天师再生人的声音再响起:“因为你的容貌发生了变化 , 很多再生人虽感觉到了你的存在 , 但找不到你不到你 , 所以你才能过了这么些安稳的日子 , 只是很可惜你的安稳日子到头了 , 因为让我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程乐,只要让我拿到那个小盒子 , 你在这个世上的使命就结束了。” 何天师再生人的这番话,让我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我甚至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我转过头看张启生,带着无比渴求的语气问他:“张启生,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你告诉我事情真相。” 张启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包含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惆怅。 他不曾回答 , 但这一个眼神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何天师再生人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是一个再生人……做了这么久的人 , 我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己不是人。 仔细想来还真是讽刺,我作为生死绣的传人,四处帮别人捉鬼,解决诡事 , 到头来我自己却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僵尸。 我心里止不住的苦涩 , 一种悲伤在心底蔓延。不过相比这份苦涩 , 我很想知道另一件事。 “如何用陀螺双仪将人再生?”我问何天师再生人。 他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 看一眼放在山洞角落里我带来那个装着肉色乌龟的盒子,道:“那些乌龟。” 用龟炼人? 何天师再生人很快给我了回答,他说乌龟最是有灵性,用尸油喂养了上百年甚至更久的乌龟是自带灵性,经过陀螺双仪的作用,可孵化出人形婴儿,也再生人。 我目瞪口呆,“所有再生人都是有乌龟孵化而来?” 何天师再生人没出声,用微笑代替了回答。 我好一会缓不过神来 , 活了这么久,我竟然龟儿子? 我……又好笑又觉得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 , 又想起一个问题 , 忍不住问何天师再生人:“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本体要这么做?他弄这么多再生人干什么?还有他现在在哪?你把他叫出来 , 我要当面问问他,他究竟什么意思?” 与其这么活着 , 还不如别被复制出来,这样的自己 , 就像是一个笑话。 何天师用眼白看 , 似乎觉得我问这样一个问题很傻:“本体是什么人?他什么想法,你有什么资格过问?说难听一点,你不过就是一道影子 , 一个可有可无的赝品,你拿什么去质问本体的事?” 我没有说话 , 倒是旁边张启生先开了口:“何天师他本人……其实早已经死了 , 在你们被再生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我再次惊愕,本体死了 , 那我这段时间以来见到的那些自称为何天师的人,全部都是再生人? 张启生点头,并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再问:“就是因为预知到自己快死了,所以才做出这么多的再生人吗?” 张启生和何天师都没有回答我的话 , 可能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吧 , 毕竟这是何天师本尊的意思 , 我们不是他 , 不能明白他当时的想法, 我们各自陷入一阵沉默 , 好一会儿之后我陡然间想起‘盒子’的事情 , 于是问道道:“盒子……你们都争抢的那个盒子,该不会就是制作再生人的武器吧?” 何天师再生人看着我笑了笑,低声道:“程乐 , 看来你也不笨嘛。‘百度搜索(卡酷小说网)阅读本书最新章节’盒子里装的正是可以让人再生的陀螺双仪。” 笨不笨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今天听到的这些已经严重严重影响了我的思维,尤其这一生陀螺双仪,虽不曾见过它的模样,但必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我感觉已经无法冷静的思考,全身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如果说我有血液的话…… 何天师再生人的声音继续响起:“不过陀螺双仪已经坏了,无法将人再生。” 我盯着何天师再生人,很疑惑地问:“既然已经坏了,为什么他们还如此竞相争夺??” 何天师再生人听罢冲我一阵低声喝道:“这种东西就算是坏了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是最接近本体的再生人 , 陀螺双仪是何天师的,只有我最有资格永久拥有和保存它。” 何天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狰狞 , 完全张开的双眼,就像是想吃了我一样, 我无法辩驳他的话,因为我不知道真正的何天师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张起生,想起之前他面对我时的犹豫 , 问他说:“生哥 , 你不陀螺双仪的事情告诉我 , 就是不想我牵扯进这件事情里,以免被这个人杀害吗?” 张启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 告诉我说,正如何天师再生人所说,再生人有好也有差,我们面前这个算是所有再生人里比较成功,也确实比较接近何天师的,和真的何天师一样有本事,且暴力残忍,如果让他杀掉所有的再生人 , 它的力量将变得更加强大 , 寿限也将更长,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惨死在他的手里…… 说到这里 , 张启生停了下来 , 我忽然明白 , 他之前发信息让我来救他,到了之后他又不愿告诉我陀螺双仪的事情 , 并非故意引诱我来这里做他的替死鬼,而是他心里的矛盾…… 他一面不想让我参与整件事 , 不愿我受到伤害,所以一开始并不肯告诉我陀螺双仪的事情,另一面又实在担心眼前这个何天师再生人会因为吞噬掉所有再生人而变得强大 , 以后无法掌控 , 所以他希望我到来解决掉这个再生人 , 毕竟我不像他那样暴力,脑海里也没有何天师的记忆 , 相较他而言,我心里至少存着一丝善念 , 即便拥有了所有再生人的寿限也不至于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终于明白了张启生的苦心 , 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他将陀螺双仪藏起来 , 肯定是怕有一天坏掉的再生功效会被重启 , 到时候被这个何天师再生人再利用 , 说不定还会生出更多更恐怖的再生人来。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此刻躺在山洞棺材里的‘田玉’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儿? 何天师再生人说他已经有了何天师本体所有的记忆 , 应该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而且我记得昨天我来的时候 , 看他趴在棺材上,似乎在抚摸棺材里的人,想来应该是认识的。 我想了想,向何天师再生人问道:“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田玉?” 何天师再生人冲我低低一笑,很轻蔑的语气回我:“她才不是什么田玉,她的名字叫穆凝儿!” 穆凝儿? 我曾想过她可能不是田玉,但没想她也不是穆嫣,但是这穆凝儿又是什么人?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何天师再生人回我说,穆凝儿其实是何天师本体的爱人,但是在二人结亲当日,穆凝儿意外去世 , 何天师本体舍不得,于是用了各种办法将穆凝儿的尸体保存下来,并且请当时的刺青师在她头顶和自己头顶分别做了一个形似骷髅的纹身 , 寓意即便有一日双方均成了骸骨,也相互依靠,永不分开,即便穆凝儿再转世为人 , 也可凭借着头顶纹身相互寻找 , 以续前缘。 何天师的话让我来了兴趣 , 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 , 走到穆凝儿尸体边一看,果真在她脑门上有一个骷髅的痕纹,和我头顶不一样的是,她的这个痕纹藏在头发里很浅,也很淡,带着些许红色。 何天师再生人继续说:“我们所有的再生人头上都带着这个痕纹,不过你的被你外婆改做成了生死绣,也改变的你的命。(www.kakuxs.com更新最快)” 原来如此 , 原来我头顶纹身 , 还有这么一层含义,不过骷髅纹身…… 我忽然记起了曾经在古董一条街听过的一句话:纹身线 , 猪围院 , 确实是这样的发音 , 并不知那几个字。 我忍不住问何天师再生人,知道这句话和穆凝儿或者我们头上痕纹的关系吗? “纹身线,猪围院……”何天师再生人小声低喃后缓缓道:“纹身一旦出现 , 世间诸位皆违自己意愿 , 当然是代表我们再生人这么一个庞大群体的出现,即将让是人违愿,走向死亡之路……” 原来是‘纹身现,诸违愿’。 困惑了这么久的疑问 , 终于得到解答 , 我几乎能够理解 , 一旦纹身出现,就代表再生人身体里有关何天师的记忆开始复苏 , 从而做出害人的事情,比如一家四口灭门案 , 再比如捡尸引发的尸体长蛆虫案,再比如萱萱和彤彤的时间……以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心里一疼 , 何天师究竟是怎样的妖魔鬼怪 , 为什么死了还做出这么多的再生人,害死那么多的无辜者? 我摇了摇头 , 不愿去想这件事 , 世间作恶者太多 , 好人不够用,还有再生人捣乱,乱套了! 我收回思绪 , 看着眼前这个和田玉长相的女子,二人实在太像,连常常的睫毛和长发都一样。 穆凝儿死后有纹身加持,与何天师必续前缘,那么……田玉会不会是穆凝儿某一世的转世? 我问何天师再生人:“既然这具尸体不是田玉,那你知道田玉是谁吗?” “田玉……”何天师再生人重复名字,随之冲我一声低笑,“她谁也不是,只是一块有了灵性的玉石而已,”他似乎很清楚田玉的事情。 “什么?”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张启生似乎跟我一样的疑惑 , 睁大的双满写满了不可思议。 虽然我早已知道田玉不是人,但她连鬼魂都算不上,这…… 何天师再生人满是不屑的语气道:“田玉她本是穆凝儿戴在身上的一块玉石而已,可能因为受了穆凝儿的庇护 , 生了灵气,便化成了穆凝儿的模样。怎么,她幻化成人形去找过你吗?” 他的意思是,他也曾见过田玉吗? 我没有问出这样的问题,而是联想到田玉第一次出现的时间,以及后续各种与她相遇道分别的事情 , 如果我记得没错 , 我们初次相见那日 , 正是我花钱买下血玉凝脂的那一夜。 虽然我极度不愿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 但还是忍不住从兜里掏出血玉凝脂,递给何天师再生人问:“你说有灵气的那块于是,是这块吗?” 何天师再生人只看了一眼血玉凝脂边回道:“没错,就是它……” “你……何以如此笃定?”我多么希望他看错了。 何天师再生人瞟了我一眼,道:“我有本体那多年的记忆,以前每日看着这块玉石挂在在穆凝儿胸口,怎能不记得?不过后来这块玉石如何从穆凝儿身边消失我倒是不记得了。” 我不计较血玉凝脂如何从穆凝儿身边消失,我只是惊讶……我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竟只是一块玉?难怪,难怪可以检测阴魂痕迹的血玉凝脂从未在田玉面前有过加速的迹象 , 因为她们本就是一体的。 对了 , 我记起来了 , 无论我第一次见到田玉 , 还是后来在处理痋种事件里 , 田玉都有异于常人的表现,她是灵 , 是玉石化成的灵,所以才能万事皆知吧? 想来想去,我还想到有关田玉的一个问题…… 我问何天师再生人:“何天师 , 就是我们所有再生人的本体,他本名叫什么?是不是……何杞舟?” 其实不用问,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杞舟哥哥’是田玉第二次见到我时喊的名字 , 从那以后 , 她就跟着我 , 赖上我,我曾疑惑自己有什么魅力迷住了她 , 现在看来并非我的魅力征服了她,而是……从一开始 , 她就把我当成了别人。 很快的 , 传来何天师再生人的回道:“没错 , 我们的本体姓何,名杞舟!” 我的心 , 顿时跌入冰窖一般寒冷 , 久久回不过神来。 倒是不多会传来张启生的声音:“那位叫穆嫣的小姑娘呢,她和棺材里这位穆凝儿什么关系?” 我猛然回神 , 想起那个和田玉长相一样的模样,她母亲曾说过我和穆嫣和生生世世的姻缘关系,难道…… “她是穆凝儿的转世!”何天师再生人告诉我 , 不过她早已经死了,她的魂体被余可儿带走了。(www.kakuxs.com更新最快)”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异常咬牙切齿,似乎对余可儿充满了愤怒。 对了,只顾着讨论何天师的事,竟忘了还有余可儿这样一个人,她是谁?她怎么与何天师再生人一起争夺陀螺双仪?她与何天师或者何天师的某位再生人有什么关系?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不想何天师再生人突然大怒,一身低喝,“别跟我提她,那个小妖精已经死了……” “死了?”我不明白何意 , 满脸疑惑地看着何天师再生人,以为他不会解释,不想他却无比愤怒地说 , 其实余可儿就是当年帮何天师和穆凝儿头顶纹生死绣的刺青师傅。不过后来她一直跟在何天师身边,二人一起修道,余可儿在自己死前取何天师鲜血替自己纹了‘阴阳轮回’的生死绣,和穆凝儿头上纹身差不多 , 都是让自己转世后可以再找到何天师的生死绣。 还有这样的生死绣,我是生死绣传人竟不知道? 我忍不住感叹 , 何天师再生人忽然给我一个白眼 , 道:“如果按照辈分来算 , 余可儿可算得上是你的祖师爷,生死绣就是有她一手研究出来的,只不过后来交给了你们程家人的老祖宗,变成你们程家的独门嫡传手艺。” 被我一直信奉的生死绣,竟是余可儿前世所创? 我……难怪她比我更加了解生死绣,而且蛊毒和道术均很娴熟,原来她已经经历的这么多世。如果何天师再生人不说,打死我也不敢想象。 何天师再生人继续说,到最近他才知道 , 当年穆凝儿的死其实是余可儿造成的 , 因为她爱慕何天师本体 , 却不被喜欢 , 心生歹念 , 在何天师和穆凝儿大婚之前,将穆凝儿毒死 , 关键穆凝儿死后 , 余可儿还装好心人每日陪在何天师身边。 何天师是修道的高人,为了能再会穆凝儿,不惜用他人性命为自己续命 , 但是他作孽太多 , 必定受那天谴业障 , 机缘巧合之下,他捡到了可再生的陀螺双仪 , 于是用陀螺双仪复制再生人,为自己挡那天谴和业障。 但是即便这样厉害的 , 终究也抵挡不了宿命 , 在二十六年前 , 终于还是没能经受住那天谴业障 , 被一记响雷劈中 , 险些丧命当场。 在他弥留之际 , 余可儿为了留下一个最像何天师的人,用何天师的残躯拼命再生 , 我们这些再生人,全都是那个时期的‘产物’。 当然,最终何天师死了,就死在我面前这尊石棺里,后来没过多久,余可儿也死了,现在的余可儿是她的转世,不过因为她一出生就记得以往所有的事情,所以她比所有同龄人看起来都要成熟。 说完这些 , 何天师在神人眼里忽然流出了眼泪,他说以上那些,全都是前段时间他找到余可儿之后得知的 , 有了何天师记忆的她,因为这些事情恨透了余可儿。 “所以我杀了她,就在我把张启生带走了那天清晨。” 何天师再生人杀了余可儿,难怪昨天一早去余可儿别墅看她家里凌乱不堪 , 地下室里全是血。 “以往她用陀螺双仪要挟我 , 我不敢将她怎么样 , 只要陀螺仪不在 , 我何惧她?”何天师再生人道。说话的时候双目不怒而威,站在距离我两三米开外,我仍感觉寒气逼人,或许这就是真正属于何天师的霸气,这些我身上是没有的,永远也学不来。 不过…… “那夜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你有这么好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偷偷拿回陀螺双仪?”我问。 何天师再生人看我 , 冷冷道:“在我知道她是杀害穆凝儿的凶手之后 , 她开始堤防着我 , 平日里陀螺双仪必不离身 , 但与我一起时却从不带在身上 , 我当然无法自取。”说着,他将手放到身前装穆凝儿尸体的石棺之上 , 再道:“这口石棺是经过精心打造 , 一般人无法打开,只有我们再生人可开启。” 说到这里,何天师再生人抬头看我和张启生 , 缓缓道:“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与你们合作。” 原来如此 , 从一开始 , 何天师再生人就在算计我们,还以为他真心帮我们。 整个故事听下来 , 我有了太多的惊讶,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情绪可表达 , 只盯着何天师再生人,心里想着或许真正的何天师和他一样吧…… 正想着 , 传来他的一声地笑:“呵呵 , 程乐 , 张启生 , 让你们知道这么多 , 是因为你们很快就会变成鬼魂……哦,错了……”他看我补充 , “你永远也成不了鬼魂,只是从一句活尸变成一具死尸而已。等我的陀螺双仪找回来,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谁下地狱还不一定!” 何天师再生人一句话刚说完,忽然从洞外传来一阵凛冽的女声,转头一看,竟然是余可儿。 余可儿没死? 对了,昨天早上我确实没有在她的别墅里看到她的尸体。 余可儿一手拿着那个红色的小盒子,一手拉着一个小道士的衣裳,到了洞口将小道士往前一推,小道士身体往前一个倾斜 , 顿时趴到了地上,无法动弹,脸上、身上全身血。 何天师再生人无比惊恐地看看地上的小道士 , 又看向余可儿,嘴里发出和我刚才一样的疑问,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 余可儿满脸含笑,很冰冷的语气冲何天师再生人道:‘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 何天师再生人目光似乎看了看余可儿手里的小盒子 , 先是抿嘴一声轻笑‘我要的东西来了’随后又对余可儿说:“你没死正好 , 可以跟这两人殉葬……”说话间斜着眼睛看我 , 我忽然感觉情况不对劲 , 正要往后退,与何天师再生人拉开一点距离,他忽然往前一个闪现,直接跳到我身边,想要用手掐我的脖子。 我一天一夜没吃饭,早饿得没力气,连说话都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哪里挡得住何天师再生人的攻击 , 被他轻轻一碰 , 我整个人直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 他的手竟卡了个空 , 反手便要再掐我 , 被余可儿忽然扔过来的小盒子一下打在手腕上,他吃痛 , 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 与此同时,小盒子在我身边摔成了两瓣,里边一对红玉的陀螺显露出来 , 那般晶莹透亮 , 精致又美艳。 很快的 , 何天师再生人反应过来,要来捡陀螺双仪 , 我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扑倒了陀螺双仪上 , 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压着。 何天师再生人过来抢 , 拽我衣领 , 扯我头发 , 我完全没有半分的移动 , 几乎用自己的什么护住陀螺双仪。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 那么一瞬间像是本能的反应,之后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 全是何天师再生人想到得到陀螺双仪而对我实施的摧残,耳边同时响起他让我滚开的咆哮声。 至此至终,身上再疼我都没有半分移动,紧紧将陀螺双仪护在身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疼痛消失,耳边传来何天师再生人的一声尖叫,我斜着脑袋一看,一直焉了吧唧耷拉在洞角的张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何天师再生人身边,正抱着何天师再生人的腿 , 嘴死死要在他的腿子上。 何天师再生人疼的龇牙咧嘴,另一条腿提起来一脚踢在张启生肩膀上,他手里往后一推 , 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何天师再生人又是几脚踢在他胸口,顿时引来他的一阵咳嗽,整个人瘫到了地上,随之再爬不起来。 “张启生……”我一声低呼 , 想过去帮忙 , 何天师再生人立马将目光转向了我 , 一脸凶神恶煞 , 像是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那么一瞬间,他的脸上里有杀气,就像一匹饿狼,咧着嘴,随时撕碎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余可儿的声音:“何杞舟,我看你是要你的陀螺双仪,还是要这个女人!” 我抬起头来,看到余可儿手里拿出着带火的火把,随着自己声音一落 , 火把被扔进了她身前的棺材里 , 顷刻的功夫 , 火光从棺材里冒了出来。 “凝儿……” “田玉……” 几乎同一时间 , 我和何天师再生人发声 , 不过我只是说话,人没动 , 而何天师再生人直接朴向了棺材 , 想要救穆凝儿。 原本熊熊的烈火并未因为他的扑上去而熄灭,反而连他自己衣服一起被点燃,他似乎感觉不到疼 , 也完全不里自己身上的火 , 一边大声喊着‘凝儿凝儿 , 你不能有事’,一边不停拍打着棺材里的火势 , 等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完全烧了起来,他想拍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 已经晚了 , 不多会的时间 , 他变得和棺材一样 , 全身被火光包围,整个洞里被火光和他的叫喊声充盈…… 从棺材起火到何天师再生人全身着火 , 再到他被烧到倒在地上 , 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整个过程我都处在懵逼状态。 这他妈什么情况? 这样的‘剧情’翻转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 前一秒还觉得自己将死在何天师再生人的手里,后一秒却他已经死了,这样的结局让我目瞪口呆,趴在地上久久忘了动弹。 张启生跟我一样,同样满脸惊讶,眼光定在何天师再生人还未完全灭掉的尸身上…… 余可儿全程看着何天师再生人被烧,一开始脸上是兴奋之色,越到后来脸色越沉重,直到何天师再生人尸体躺倒地上,她忽然冲了过去 , 对着尸体一阵大骂,骂他无情,她爱了他几世 , 为替他当业障,为他续命屠杀不少无辜者,可谓是坏事做尽,他却对她置若罔闻 , 从未正眼过她。 “如今就算你死了 , 变成了一个再生人 , 眼里依然只有穆凝儿 , 我恨,恨你的无情……”余可儿一边哭泣一边述说,道尽心中委屈,受到后来忽然有开始笑,疯狂大笑,然后再说:“既然她死了你还放不下她,嘱咐我替你好好照顾她的尸体,让她永远这样美下去 , 那好啊 , 你这么舍不得她,那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 我余可儿哭完之后 , 她从地上站起来 , 摸了一把眼泪,然后打电话报警 , 不多会警察来了 , 救护车也来了,我和张启生被送去了医院,余可儿全程陪在我身边。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 , 以前对我无比冷漠 , 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 这件事情之后,她开始对我笑脸相迎 , 不仅如此,我住院一周 , 她每天给我送吃的 , 仿若完全变了一个人 , 对我好到让我一度以她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或者说是被田玉附体? 后来仔细一想 , 最大的可能不是她的问题 , 而是我的问题 , 因为现在我的不再是普通的程乐,而是……何天师的再生人。 余可儿爱慕何天师几世 , 如今一个个何天师的再生人纷纷死亡,我便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她将这些年来倾注在何天师身上的爱恋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余可儿真算得上是一个大美女,能被她喜欢,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服气,即便她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我是何天师再生人。有如此佳人陪伴,我应该感到幸福才是,可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尤其她每次对我无比温柔的时候 , 总害怕下一秒,她就会像对何天师再生人,用一把火将我烧成一堆骸骨。 好在并没有 , 她只是单纯的对我好,在医院是,出了院之后还是,每天早中晚一日三餐准时送到 , 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 , 被余可儿的温柔乡和温柔密层层包裹 , 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似乎感觉自己恋爱了,就像当初和田玉时的感觉,很甜蜜,只是…… 何天师再生人死了,穆凝儿的尸体被毁,对于后者,我表示很遗憾,毕竟她是田玉的前生 , 封存这些多年的尸身被烧成一具黑漆漆的焦尸 , 总会让人觉得很可惜 , 不过如果不是她的起火 , 不会引来何天师再生人身上着火 , 估摸着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死去,而他不死 , 我、张启生 , 以及余可儿,我三人都将死于他手。 这样看起来,他对穆凝儿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 不然怎么连自己身上起火也不顾 , 只为救穆凝儿的一具尸体 , 从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当年何天师对穆凝儿的深情 , 就像我对田玉一样。 田玉? 据说何天师再生人说,田玉的灵体被余可儿收走了? 我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余可儿家里做客,别墅已经重新装修过 , 地下室装成了一个地下酒窖的模样。 我一边欣赏她的新房 , 一边似有似无地向她打探田玉的事情 , 不想她一听到‘田玉’二字立马变脸,盯着我问我是不是还忘不了田玉? 我连忙否认 , 田玉不过一个玉灵,我怎会忘不了她? 余可儿冲我娇媚的笑 , 一开始并不提田玉的事 , 后来倒是主动告诉我,说田玉是玉石的灵气 , 如果长期离开玉石本体,灵气会越来越弱,到后来完全消失。 余可儿的意思是:田玉已经从这个事件完全消失了? 我心里一阵难受,如芒刺在喉,眼睛顿时也有些涩涩的,像是又眼泪流出。 怕余可儿发现起疑心,我忙掉开头看向另一边,却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大缸,这个大缸看起来很是熟悉 , 就像……当初在迷石村见到那几口装尸油喂养乌龟的大缸。 我心里忽然一个咯噔:余可儿养乌龟? 我正想问余可儿,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很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我似乎躺在一口双人棺材里 , 我躺在左边,右边则放着一个红色的陀螺双仪盒子,旁边再是一只足足一个电脑大的乌龟,像是一眨眼的功夫,乌龟化作一个婴儿…… 我还未看清楚婴儿的模样 , 传来余可儿的声音 , 我回神 , 听她说她去楼上拿个东西 , 我点头,冲她笑笑说好。 看着她离开,眼前又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画面里似乎有两个女孩,一个是余可儿,另一个则是‘田玉’,她们都穿着古代人的衣服,在我面前偏偏起舞,很欢快地齐声叫我杞舟哥哥…… 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画面在脑子里出现 , 就像是曾经的记忆一样。 记忆? 这些记忆不是我的 , 我见过穿古装的余可儿和‘田玉’,那这部分记忆就只能是属于何天师的…… 我有了何天师的记忆? 我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一跳 , 赶忙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个想法 , 转身朝刚才看到的大缸走去。 和我记忆中迷石村的大缸一样 , 深褐色,盖着个大大的木头盖子 , 轻轻打开盖子 , 顿是见一只肉乌龟弹跳而起,又瞬间落回缸里。。 再看缸里的液体,粘粘稠稠的,隐约有一股尸体的味道……